今夜伦敦冰场座无虚席, 有一个人的名字在观众和运动员的嘴里不断被提起。
梁舒。
神秘的东方运动员，出身花滑荒漠，上赛季横空出世, 带着众多令人咋舌的记录，绝地翻盘战胜霍伊尔。无论是业内还是新观众, 都对他翘首以盼。
布莱克双手抱胸，用下巴点了点遍布满场的手幅, 说道“看看, 都是你的名字。等明年你来伦敦比赛, 不会变成主场待遇吧。”
梁舒谦虚地说道“一场比赛难度有点大，下赛季再在伦敦滑一场就没问题了。”
布莱克从后面压住梁舒的后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话和那个气人精越来越相像了。”
“谁啊？”
“钟钰啊。好话从那家伙嘴里出来都变成坏话了。他在这方面绝对有特异功能。”布莱克竖起大拇指。
梁舒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很贴切。”
“他前两年刚闯国际比赛的时候, 因为是C国人经常被记者歧视，问的问题全都不怀好意, 跟当面骂他也不差什么了。也就半年，全被他那张嘴制服了。”
“还有这事？”
“当时有西班牙记者用英语提问他, 内容特别挑衅。他一下就听出来人家的口音, 翻了个白眼用西班牙语说……”布莱克清清嗓子，翻翻眼皮，像翻白眼一样从上到下扫视一遍, 接着学钟钰的语气说道“你个西班牙人, 凹什么贵族RP音，连大舌音都没改掉。真正的贵族才问出这样粗俗无力的问题，早就羞愧到自/杀了。”
梁舒笑到捶墙说道“对对对, 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那个记者当场脸色涨红，快气得背过气去了。之后单板滑雪项目, 再没有看到这名记者了。之后还有别的亚裔在单板项目上出道，再也没有记者敢为难。据说老记者带新人入行时都教育说，看到黄皮肤和黑头发躲远一点。”
阿廖沙领着女单运动员蒂娜走过来说道“在聊我男神吗？布莱克你有空见到他，问一问他为什么突然换雪板了，之前黄雪板明明用得好好的。”
布莱克瞅了梁舒一眼答道“好啊，不过我要过一阵子见到他。这家伙跑到C国去了。你问你邻居梁舒比较方便。”
梁舒低头避开话题。
gala的节目出场顺序按照比赛名次的倒序排列。此时上场的是男单银牌得主霍伊尔。
R国运动员的表演滑常有喜剧人特性，出过各种无厘头的剧情。霍伊尔却把无厘头搞得很帅。他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长衬衫喇叭裤，戴着□□镜，在冰上大跳热舞。
阿廖沙挑剔道“霍伊尔这不行，得脱呀。滑一分钟脱一件。那样才叫过瘾。”
梁舒揽过阿廖沙的肩膀说道“兄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放心，我会满足你的要求。让你在表演滑脱得过瘾。”
阿廖沙慌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三连。
“晚了，我都录下来了，回头给霍伊尔告状。”蒂娜笑道。众人哈哈大笑，乐得看阿廖沙吃瘪。
本赛季蒂娜同样得到大丰收。她在总决赛名列第四，在世锦赛拿到了银牌，彻底坐稳了位置。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奥运年是蒂娜的巅峰期。女单技术难度差别不大，蒂娜本赛季亮眼的节目，为她增色不少。蒂娜彻底变成梁舒的小冰迷，自己社交账号上没有几条自己的消息，全是对梁舒的夸夸夸。
这时工作人员来让梁舒准备候场。主持人拉着长音说道“下面友情世锦赛男单冠军，C国梁舒！”
主持人话音刚落，全场掌声如潮，特制的荧光手幅在阶梯式的观众席布局下，闪成一片星海的漩涡。
霍格沃茨学院的剪影被聚光灯打到了冰面上，建有众多角楼和高塔的城堡，唤醒了观众们沉睡的记忆。冰迷伊莎贝拉兴奋地叫道“我好像来到了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主题区！”
这时全场灯光爆闪，随后暗下。宛如八音盒的音乐声把人带到了梦幻的魔法世界，灯光重新亮起来。一束追光灯定格在冰场中心。
梁舒身穿黑色魔法长袍，配红色内里，和金红两色的领带十分相配，这一身正是标准的格兰芬多校服。梁舒骄傲地一笑，单手脱下尖顶帽深深向大家鞠了一躬，随后三根手指细细的魔法棒在空中抖了一个圈。全场观众几乎陷入疯狂。
他也太会了吧，魔法棒简直挥到人心尖尖上。
梁舒潇洒地把尖顶帽抛到场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哈利波特的同款黑框眼镜戴上，俏皮地做了一个wink。相机声响成一片，记者们纷纷查看自己有没有拍到绝美瞬间。
管弦乐的铺陈慢慢展开，旋律古典又神秘。梁舒迅速提速，随后他单足滑行，滑行足抬至高过髋关节。
这是燕式滑行。燕式滑行曾是女单节目的规定动作，以气势恢宏著称。但是在规则修改后，由于比赛时长的缘故，耗时太多的燕式滑行，渐渐淡出了单人滑舞台。观众们几乎忘了被高速的燕式巡场支配的震撼。
梁舒双手平展做出飞翔的动作，同时脚下毫无痕迹地从内刃过渡到外刃，顺滑得好似在黄油上滑行。他身子往前探得很深，用刃倾斜角度极大，就像《哈利波特》影片的猫头鹰一样，在飞翔中带观众俯瞰魔法世界。
弦乐的织体更加紧密，节奏鼓点慢慢突出，好像在预言魔法世界即将发生的大危机。梁舒脚踝小关节一动，从燕式滑行，转入燕式旋转，随后转动身躯面部朝上，变成仰燕旋转。表演滑不用考虑编排分数的问题，梁舒有充足的时间展示燕式的美感。从滑行到旋转，再到姿势变化，他把燕式的力量与柔美诠释得淋漓尽致。
布莱克笑道“燕式从来是女单的招牌，现在现役最佳燕式要让给梁舒了。我怀疑他甚至可以做提刀燕式滑行，只是考虑到编排效果没有做。”
“他都能做贝尔曼了，提刀燕式算什么？提旁腿，不可能比后腿到头顶结环更费劲。”
布莱克扁扁嘴道“好吧，天才的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小提琴的高音穿云裂石，梁舒右脚弓步蹲下滑行，左脚向外伸直，后脚跟落冰，右手拿着魔法棒向前平举，最终念念有词好像在施咒。
拖刀！充满荷尔蒙冲击力的拖刀滑行，不但让人面红耳赤，还切合了主题。《哈里波特》中很多施法都是用弓步的姿势开始的。梁舒出品的花滑编舞，从来不是只有噱头，或者是花滑和音乐两张皮。他永远有办法找到竞技和艺术的平衡点。
梁舒双手拿着魔法棒举过头顶，踏着节奏起跳，3Lz+3Lo+3Lo完美地落在一串小提琴三连音上。
冰迷伊丽莎白捂着脑袋说道“太美了，3+3+3连跳竟然是如此均衡的美感。更难得的是梁舒能把它们和三连音编排在一起，绝配！”
“这是不是花滑正式场合里的第一个3+3+3连跳？”
“我印象中是的，之前也没出过梁舒这种连跳狂人。今天gala的票这么贵，很多人都是奔着梁舒来的。能现场看到第一个3+3+3连跳也是值了。”
“超值好吗，视觉盛宴。天知道他穿着长袍拿着魔法棒，怎么跳高难度跳跃的。”
一串风笛声响起，乐声告一段落。梁舒放下魔法棒，脱去魔法长袍，露出印着精致院徽的衬衫领带。
没有了长袍的风阻，梁舒的滑行速度变得更快。他左脚向前起跳。
伊莎贝拉兴奋地说道“这是阿克塞尔系列的起跳姿势，难道又是一个3A？”
梁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一跳并没有那么简单。
梁舒在腾空的同时，没有收紧身体旋转，反而曲起膝盖蜷缩腿部，做了半周的华尔兹跳。曲腿带来更高的视觉效果，舒展的核心肌肉让跳跃自由随性。这样的跳跃是第一次在花滑场中出现，却有种奇异的美感和冲击力。
很多人交头接耳地猜测，这是不是梁舒根据gala节目自创的跳跃动作。
“他是在C国杯的冰场相撞。他当时就是以这种姿态，避开欧文的。他当时状态很不好，整个赛程都在冒冷汗。”伊柳沙出声道。
“他没有忘记灾难，也没有试图逃避。他用自己的伤疤做了一把武器。梁舒，是真正的勇士。”
梁舒左脚膝盖微微一动，便从跳跃进入了最后的旋转中。
他随着音乐的旋律的逐渐走高，身体慢慢上升，最后变成双足直立旋转，快到看不清身型。
小提琴齐齐颤弓，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最终以辉煌的圆号重音结束。梁舒优雅地半蹲行礼，单手捞起，节目开始丢下的尖顶帽，戴在头上。
全场灯光大亮，梁舒在欢呼声中，招呼所有参与gala的选手上冰，和观众们一起互动。他凌厉的眉眼在笑容中越发迷人，姿态神情潇洒大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身上。他不停地向观众挥手致意，又笑着将一位又一位荣誉满身的花滑名将，以主人翁的姿态请回到场上。
出身花滑荒漠的美丽少年，是花样滑冰年轻的新王。
第72章 天作之合
梁舒参加完晚宴后晕晕乎乎地被送上飞机, 直接落地京城机场。早就等候多时的春晚工作人员，用专车把小醉猫直接送入彩排现场。在那里钟钰早已等候多时。
梁舒一进屋就露出一个晕晕乎乎的笑容，罕见地有些杀气。顶级运动员的锋利和桀骜被冲淡了不少。
钟钰皱着眉头扶他坐下, “喝酒了？一身酒气。”其实梁舒经过了十个小时的飞行，酒气散了很多, 只是钟钰的鼻子太灵了。
梁舒靠在沙发的把手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小嗝, 控诉道“昨天世锦赛晚宴他们都灌我酒, 年纪大的不好拒绝, 年纪小的就撒泼耍赖。真该拍下来让冰迷们看看他们的样子。”
“布莱克呢，他没帮你挡一挡吗？”
梁舒听到布莱克的名字，立即抬头说道“就属他能灌我。还说为了感谢我的编舞，给我调几杯好喝的鸡尾酒。尝起来是挺甜的, 过一会就晕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他编舞了。”
钟钰气得磨牙。他嘱咐布莱克照顾点梁舒，谁知道他是这么照顾的。
钟钰拧了个帕子, 盖在梁舒的额头上“头疼吗？”
梁舒瞬间舒服了很多。他过了一会，把帕子拿起来, 笑道“我才知道爱马仕的限量款小方巾有这个作用。”
钟钰嫌弃地把小方巾又过了一遍水说道“储水性太差, 一点都不好用，改明给他们提个意见。”
梁舒脑子清明了，翘着脚问道“春晚的节目有什么安排, 你不是彩排了好几次了吗, 给个信呗。”
“咱俩一组搞个创编节目怎么样？我可以演奏乐器，也可以唱歌。”其实钟钰的节目定得差不多，春晚总导演的意思是, 把梁舒安排到那个小品里，最后出场。大家再一起说两句对梁舒新赛季的祝福, 引出今年奥运健儿的宣传视频。但是钟钰不喜欢这样，他向总导演据理力争，保证和梁舒合作的新节目一定出彩。不过这背后的细节，没必要让梁舒知道。
梁舒从小就受过舞蹈集训，芭蕾和拉丁舞的底子深厚，不怵现场表演。“可以以我的花滑节目为蓝本，编起来省力一点。《红磨坊》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钟钰听到《红磨坊》和《罗密欧与朱丽叶》心动了一下，他肢体协调性好，无论是红磨坊的探戈还是罗朱的圆舞曲风格都能胜任。尤其是探戈，十指相扣，小腿纠缠。钟钰移开目光，咽了一口口水。
“算了，都不太符合春晚的调性。《大路》和《卡拉马佐夫兄弟》基调太悲凉了。”梁舒很快粉碎了钟钰的美梦。
“你下个赛季不是要以祖国为主题编一套节目吗，还要在考斯腾上画上长江和黄河的图案。新节目的主题就很棒。我可以为你伴奏，钢琴吉他小提琴都可以。”
“我还没编好呢，编一个节目，至少要两三天。再转换成舞蹈节目的版本，还要考虑跟你合作，时间就不够用了。”
这番回答正中钟钰下怀。他恨不得天天和梁舒待在一起，可惜没有好理由。
他表情严肃地说“春晚这么重要的舞台，怎么能怕麻烦呢？尤其春晚的节目和你下赛季的比赛节目挂钩，正是宣传花样滑冰的好机会。我们先编春晚的节目，这两天我陪你，一定要在下次彩排前把节目搞定。”
梁舒顺利地被宣传花滑的理由打动了。钟钰火速订了一个空的舞蹈室，叫来早就准备好的节目编导，加紧赶工。
凌晨三点，经历了高强度比赛和长途飞行后的梁舒筋疲力竭。他蜷在舞蹈室的地毯上，听着钟钰的钢琴声睡着了。钟钰慢慢降低音量，最后停下来，走到梁舒的身边。
梁舒的脸颊被地暖的热气蒸得发红，眼角的泪痣越发惹人怜爱。钟钰摸了摸梁舒翘起来的一嘬头毛，刺得掌心痒痒的。梁舒不满地撅撅嘴，钟钰轻笑着用手背拱了拱梁舒嘟起来的脸颊。
过了好一会，钟钰留恋地蹭了蹭指尖，站起身，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把他推醒。“醒醒，节目编得差不多了，回去睡吧。”钟钰硬邦邦地说道。
“你的器乐表演不是还没搞定？”梁舒睡得有点迷糊，但是觉得把队友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太好。
“一首编曲，我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也用不着你。”钟钰皱眉道。
梁舒想了想，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就去睡觉了。当晚舞蹈房的灯光亮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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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爸梁妈从大年三十下午就被邢伟教练接到C国国家队了。姜晚南听说梁舒回不来，特意邀请他们来花滑国家队，跟大家一起过年。
梁妈局促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梁舒不也在电视上陪我过年呢。”
“麻烦什么？队里都是一些回不了家的孩子，您俩过来，还一起热闹热闹。不然我都怕那些小鬼头半夜哭鼻子。”姜晚南亲切地说道。
“哎，也不知道梁舒的节目行不行。听说春晚的节目不到最后都定不下来，要是梁舒今天晚上没上场，可就坏事了。”
姜晚南摆手笑道“您放心，就算最后的难忘今宵不唱了，梁舒的节目也没不了。我听说春晚最后一场联排，有一位大领导来现场了。他看完梁舒的节目后，兴奋得不得了，大声鼓掌叫好，还叫梁舒过去说了好一阵子话。秘书催他后面有行程，他都不愿意走呢。春晚总导演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不敢和大领导唱反调，半点整改意见都没提，直接让过了。而且要把节目安排在最黄金的时间段。”
“真的？梁舒真的能行？”
“就算他不行，有那张脸出来，全国人民就开心了。你可是不知道，梁舒现在在C国有多火。他从拿了大奖赛总决赛冠军开始，直到现在，就住在热搜上几乎没下来过。短短两个月，就变成了知名度前几的C国体坛明星。目前粉丝量排在他前面的，只有两个篮球运动员。这对花样滑冰是不可想象的。”
姜晚南话锋一转又说道“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梁舒有舞蹈底子，在gala上也经常参加冰演。我才愁呢。我家那个不省心的，放着原先的轻省节目不要，偏要临场换节目，现场演奏乐器。这东西弹呲了可没人能救。”
梁爸梁妈赶忙说道“咱都别操心了，安安静静等节目出来吧。经历今年这些比赛，我算明白了，干着急根本没用，还是要靠孩子自己。咱训练中心里有几个孩子？饺子是不是还没包呢？我们来帮帮忙。”
“可不是，咱赶紧包饺子去。”
年夜饭的饺子刚上桌，留在队里的小运动员们就嚷上了。
“来了来了，《江山如此多娇》”
钟钰坐在钢琴旁，脚边放着吉他和小提琴。他腰背挺直渊渟岳峙。梁舒隔着钢琴与他相望。镜头转到梁舒身上，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巫山神女不过如此。
梁舒素淡着一张脸，特意用粉底压了压唇色，却在眼角点缀着青绿色的大亮片，斜飞入鬓。亏得他皮肤够好，不但撑起来了这幅妆容，还增添了神秘古老的气息。他左耳挂着长长的耳饰，伶俐的羽毛轻轻刷着裸露的锁骨。
钟钰特地请人赶出了舞蹈服，没有了比赛的顾虑，舞蹈服的设计更加大胆。
青绿色的舞蹈服上绘有黛色的山峦，当中是长江黄河两道银练穿胸而过。挖肩设计显露出又平又直的肩颈曲线。背后的蝴蝶骨在薄薄的衣料下面呼之欲出。设计师本想把整个薄背都露出来。他极力地论证梁舒的背有多美，不露出来是全国观众的损失。但是钟钰严肃地否决了他的想法。设计师只好摇头叹息，背地吐槽客户钱多没品味，净会暴殄天物。
钟钰的右手快速地轮指，古典吉他模仿出了中阮和琵琶的效果。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丝绸之路。梁舒腰肢轻动，双手举过头顶，做出反弹琵琶的飞天舞姿。梁舒是少有的胸腰软度极好的花滑选手，他的下腰鲍步可以排到历史前几。这样的身体条件做起敦煌舞姿来，更是震撼。
钟钰放下吉他，转身面对钢琴，清凌凌的琴音，如清泉一般流淌。梁舒利落地转身，提腕翻腕，慢慢抬头。
春来了，花开了。
梁舒慢慢地抬起旁腿，几近垂直成一条线，最可贵的是上身纹丝不动。这个动作要求强大的控制力和极高的柔韧性，很难也很美。他稍作停顿后，将旁腿转为后腿，胸腰下沉，双手抱住脚踝，无助力地原地旋转三周。
这是陆上贝尔曼旋转，却远比贝尔曼旋转更难。在冰上双手抓的是冰刀，而在陆地上只能抓脚踝，对柔韧性的要求更高了。在摩擦力更大的舞台上旋转，比在冰上更要求强大的旋转能力。
这是力与美的结合。
梁舒虽然在表演舞蹈，却把花滑技术和顶尖运动员的身体能力展露无遗。
电视机前国家队的小队员们都瞠目结舌。这就是一年双冠运动员的实力吗？这样的能力真的在现实中存在吗？
刘深捂着额头问教练说“波琳娜教练，你不是说柔韧和爆发力不可兼得吗？他怎么能跳四周跳，还能这么软的。”
波琳娜迟疑了一下说“而且梁舒的心肺功能也有异常人，耐力极好。但是肌肉类型偏向于爆发力强的。所以他还兼具耐力和爆发力。如果不是心肺能力特别强悍，他这赛季的几次拼命，不可能实现。”
小队员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和梁舒大魔王不是一个物种。
姜晚南补充道“钟钰也有类似矛盾的情况。他身材高做动作好看，一般来讲旋转能力会弱。但是他爆发力极强，小骨架旋转轴心细，所以旋转能力堪比矮他十公分的选手。最可贵的是他天生就没有正反脚的困扰。类比到花样滑冰，相当于既能顺时针跳跃也能逆时针跳跃。所以他刚出去比赛，就被红牛看上签约了。我这个做妈妈的都羡慕他的天赋。”
小队员们垂头丧气，默念着梁舒和钟钰一对不是人，天生就是来打击同辈选手的。
在描绘完西北的异域风情和江南水乡的风光后，乐曲渐渐变得深邃磅礴。钟钰换上小提琴，右手大开大合的走长弓，左手大幅度地揉弦。他慢慢走到钢琴前，依着钢琴伴奏，双眼却定在梁舒身上。梁舒没有被钟钰的临时换位干扰。他的第三段舞蹈融合了胶东秧歌的元素，一招一式用的都是内劲。
钟钰的弓弦急急嘈嘈，定音鼓梆地一捶，梁舒腿部蓄力在舞台上原地起跳。
干拔3A！
他在没有助力的情况下，光凭借核心力量跳跃，旋转了三周半。
春晚台下的观众按照惯例都是安排好的，此刻也都不管不顾，纷纷站起来叫好鼓掌。
这就是花样滑冰的动作吗？在陆地上做都这么美，在冰上还有比赛氛围的加持会有多震撼。大家在心里都预定了今年C国花滑大赛的门票。
春晚的直播混音师手忙脚乱地消除环境噪音，总导演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说道“别忙活了，这么大的掌声消不干净。镜头里观众都喊得面红耳赤，一点动静都听不见，太假了。别说观众，我都想鼓掌叫好。”
持续不断地叫好声更衬得乐曲气势雄浑，仿佛祖国的大好山河在面前徐徐展开。
直到梁舒和钟钰一起谢幕，观众在回到了现实世界。热情的观众不想放他们走直喊安可，梁舒和钟钰又谢了两回幕才回到了后台。
总导演特意在后台迎接他们，他笑着说道“这是四十年来第一次出现春晚观众不让演员走的情况，我们之前可没想到。可见你们的节目有多成功。”
钟钰谦逊地说“给主持人们添麻烦了。为了赶零点要现场改稿才行。”
总导演笑得和弥勒佛一样，“算什么事，哪有节目火爆重要？托你们的福，刚才春晚收视率创了近十年新高。今年不是春晚为你们添彩，而是你们给春晚注入了生机。英雄出少年啊。钟钰有才，各种乐器娴熟，梁舒在台上美轮美奂。你们真是天作之合。”
钟钰的笑容终于透了一点真心，“总导演，谢谢您的祝福。”
总导演一愣“我不是在夸奖吗？哪里就祝福他们俩了。”
第73章 鹿谦参加C国综艺
有人说春晚是C国造星最方便的地方。博出位的新人和前来证道娱乐圈的顶流, 都能为一秒钟的镜头打破头。粉丝们也都希望哥哥姐姐能借助春晚登顶，吹逼的大图都提前做好。但是今年没有一家出来吹战绩。因为今年春晚的焦点根本不在任何一个娱乐明星身上。春节七天假，全国老少都在讨论两个人, 梁舒和钟钰。
大好的翻红机会被抢了，众多流量明星恨得牙痒痒, 却骂不出来。
人家不是借着春晚红起来的，相反今年春晚是靠人家红的。他们两个联手让收视率登顶, 比前后都高出了十个点, 平地拔起一个珠穆朗玛峰。
聪明一点的黄牛已经在打探今年花滑大奖赛C国杯的门票了。往年黄牛都亏掉裤子的票, 他们提前半年求爷爷告奶奶地打探门路。但是他们却被告知，C国冰协换了主人，新任主席一张票都不许私下流通，不让黄牛赚差价。
问就是冰协不差钱, 只想给冰迷最好的观赛氛围。
娱乐圈的人精们从来都是嗅觉最敏锐的。最当红娱乐综艺纷纷向两人发出邀请，央视的春节特别节目邀请他们全程坐镇, 元宵晚会的总导演也伸出橄榄枝。据说老牌卫视正在组建班底，为两人量身定制节目。圈里风声鹤唳, 生怕两个体育明星来抢饭碗。更可气的是, 论实绩他们拍马比不上两个世界冠军，论人气他们也比不过，就连赖以为生的相貌也输得彻底。
然而两人在国内红得炙手可热的时候, 社交媒体一条消息都没发, 蹲点的记者一张照片没拍上，完完全全的冷处理。全国人民吃不到粮心痒痒，热度一直不减。两人丝毫不为之所动, 过了年直接飞回冰钻训练。后来有狗仔持续堵着花滑国家队门口蹲新闻，梁舒和波琳娜商量了一下, 把主力队员一同带去冰钻。
好朋友刘深问梁舒说“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留恋吗？老家万人空巷，全国人民都在讨论你。这样的盛况，十几年都没出现过。你不在，他们就把钱和流量都给到各种代餐了。”
“如果我留恋这些就看不到前面的风景了。今年是奥运会年，再早开始准备都不过分。”
“是啊，今年是奥运会年。”刘深握紧了拳头说道。
梁舒史无前例地为C国奥运会男单拿到了三个名额。这样的境况，从来只有A国R国这样的花滑大国才有。落到C国头上，既是荣耀，也是压力。
C国男单远远够不上参加奥运会的平均水平。截至目前，除了梁舒，只有常斌拥有不稳定的四周跳。如果没有意外，剩下两个奥运名额，将会落在常斌，和有稳定3A的刘深身上。
这也就是梁舒在世锦赛上咬牙也要硬拼下来的原因。梁舒跑得太快，远远把C国花滑甩在后面。他只有自己，后继无人。
坐在后排的常斌抽了一口气说道“伊柳沙出了训练视频，他跳出吊杆4Lz了，距离新赛季开始还有半年时间，足够他落冰了。”
“想不到伊柳沙这么快就站起来了。他虽然这赛季成绩一般，但是有难度在手，随时都能冲上来。欧文下个赛季一定会拼三个四周跳，他的节目内容分很高，同样的难度很难打败他。再加上霍伊尔和西蒙斯，明年花滑男单就是修罗场。”
“也有不想修罗的。”刘深一脸便秘的表情，把手机递给梁舒。
上面新闻头版头条【芒果卫视全新综艺《来吧，冰雪冠军》震撼来袭，花滑小哥哥实力加盟，满足你的期待！】
“奥运年来临之际，我台特地组建王牌班底录制S++级综艺《来吧，冰雪冠军》。特地请来华裔选手鹿谦前来助阵。鹿谦是知名华裔运动员，被誉为亚裔之光。曾获得去年花滑大奖赛分站赛银牌和铜牌的好成绩，更与梁舒出身于同一个俱乐部。想不想听昔日同学说说梁舒的青涩趣事？想不想看花滑美男玩整蛊小游戏？一切精彩尽在《来吧，冰雪冠军》，每周六晚上八点，我们不见不散。”
梁舒被震惊得半天没说出话。他整理了一下语言系统说道“鹿谦蹭我的流量去C国做综艺捞钱？他对C国没有半点感情，中文都不会说几句，最多只能讲自己的名字。C国杯的时候，有记者让他用中文说句谢谢，还要记者现场教。”
波琳娜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奥运会在即，正值当打之年的运动员，去参加长期综艺，和放弃职业前途有什么两样？虽然以鹿谦在花滑圈的声誉，他的前程也不大了。
梁舒打开手机新闻，发现鹿谦的宣传通稿铺天盖地。先是凭着手里几块破铜烂铁强吹一波。然后和梁舒扯上关系，强行一时瑜亮。最后暗搓搓地说两人棋逢对手，顶级强强，花滑圈美帝CP。八百营销号纷纷下场，吹逼的吹逼，炒CP的炒CP。带着梁舒的名字，想不热搜都难。
“美帝CP？”钟钰凑过来皱紧了眉头。
梁舒也被恶心得够呛。“是美帝没错。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那个美帝。这种场上骗子，场下背地捅刀的家伙，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说罢他突然看向钟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钟钰不知所以，继续低头看新闻，越看越生气，怒火像有实质一样上涨。
冰钻时期鹿谦的霸凌行为，被美化成相爱相杀。鹿谦一次一次用偷周骗来的奖牌，被美化成亚裔之光。让梁舒损失惨重，差点留下心理阴影的C国杯，直接闭口不提。强大的水军四处刷屏，大批网友将信将疑。
“不懂就问，奥运年耗费精力录制长期综艺真的好吗？”
“所以说我们小鹿和男菩萨有什么区别。两口子真是性格各异，梁舒脾气冷硬，小鹿又甜又软，小甜菜一枚。”
“我宣布我有罪。我本来是想把鹿谦当做梁舒的代餐来看的。现在看人家的实绩也不差嘛。希望小鹿在C国玩得开心！如果能代表C国参赛就更好了。”
“楼上的，我们一起梦一个。两人在一个队，小情侣就不会再闹别扭了。不然看着梁舒场场家暴，我有点小心疼呢，分给鹿谦一个金牌不好吗。领嗑员呢，把糖给朕呈上来。”
“梁舒太远，小鹿正好。小鹿中文烫嘴的样子好蠢萌呜呜呜。”
“前面的嗑什么CP。我们鹿谦也是实力强悍的运动员，警惕娇妻人设。脾气好不等于娇妻，谢谢。不是所有运动员都像某位一样桀骜不驯。看他在去年全锦赛上口出狂言，就知道没什么好脾气。”
“你们节目拿梁舒引流，现在倒打一耙骂梁舒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你是对面节目派来的卧底吧，还没开播就骂上节目了。再说了，你自己喜欢梁舒就不许别人喜欢鹿谦了吗？梁舒的粉丝好霸道！鹿谦涨粉是靠的是自己。他是美强惨外加性格好，谁看谁迷糊。”
钟钰越看怒气越高。不少冰迷都在后排质疑，但是毫无准备的游兵散勇，根本挡不住娱乐圈机制成熟的水军公司。事情刚发酵一天，鹿谦就在职业粉丝的策划下，立了正版美强惨的新人设。
他打开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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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C国的鹿谦日子也不好过。他用僵硬的笑容，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送出门，整个人都垮下来了，一脚踢翻墙角的垃圾桶。
节目录制了三天，他就已经受不了了。虽然他叫鹿谦，但是每一个节目细节都在向梁舒靠拢。
让他大冬天的，穿着仿照梁舒春晚演出服的薄衣录制。主持人和嘉宾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奔着梁舒来的。所有人不停地问他，梁舒比赛前有什么小动作，他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几点起来训练。
天，他怎么知道梁舒几点训练。那个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睡觉呢。
唯一让他高兴的事情是，在他特意透露了冰钻和雪晶俱乐部离得很近，自己和钟钰有点非同寻常的关系后，节目组转而问了不少关于钟钰的问题。据说节目组还准备在下期录制时，带他去钟钰拿到第一个冠军的雪场滑雪，致敬钟钰。
但是鹿谦和钟钰确实不熟，钟钰始终在刻意避着他。鹿谦把从队友们那里听到的八卦说完后，肚子里就没有料了。因此今天录制时，导演很不满意节目效果。鹿谦满场赔笑低头哈腰送人离场，才勉强安抚过来。
鹿谦一边砸东西一边委屈得想哭。他向来只对A国富二代和大佬们赔笑，何曾对低劣的C国人这样低头过。一年多前他还是青年组的TOP，亚裔之光。现在他怎么沦落到吃C国人的剩饭，还被嫌弃。
他每天做戏，说自己爱C国，和梁舒关系良好时都想吐。他最恨的就是自己低劣的血统，最恨的就是夺走他一切的梁舒。他快撑不住了，哪怕经纪公司告诉自己流量暴涨，也抵不过精神伤害。
鹿谦鼓起勇气，拨打了国际滑联秘书长，他的背后靠山弗兰克林的电话。
第74章 报应不爽
鹿谦摆出甜美的笑容跟弗兰克林撒娇道“我在C国好辛苦啊, 吃不好喝不好，肌肉都掉了。这里的水尝起来是苦的，我洗澡的水都想用矿泉水, 空气看起来像有毒的，每天出门都想戴防毒面具。”
弗兰克林敷衍地说道“你在C国还有任务, 最近数据反馈得不错。依照大数据的分析，你每次提起梁舒生活的小细节时, 都会引发流量暴涨。以后多提一提, 节目组也会乐意操作这一方面。”
鹿谦忍下一口气说道“好吧, 反正只有半个月就录制完了。”
“半个月？我派你去C国是开拓市场赚钱的。”弗兰克林冷笑道“本想明天告诉你的，索性一起说了。从下周开始，你的日子就不会这么清闲了。不录综艺的时候，就给我做直播卖货去。我已经和MCN公司签约好了, 随时能上货。”
鹿谦跳起来喊道“我卖货，怎么可能？那些主播每天搔首弄姿, 宝宝贝贝大哥大姐地乱叫。这坚决不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弗兰克林在嘴里默念了两遍, 突然暴起说道“我在你身上投了上千万！帮你疏通国际滑联的关系，稳固A国国家队的地位，给记者的车马费比黑料缠身的娱乐明星都多。结果呢？都打水漂了！C国杯事件暴露后, 我就拉不到新代言了。等你被赶出冰钻俱乐部, 原有的商务合作像逃命一样切割关系。你以为我能收到商家的违约金吗？放你个屁！人家指着合同条款，让我倒赔品牌的形象损失费。”
鹿谦一下子萎了，他讨饶地说“所以我到C国来挽回损失。C国的消息没那么灵通, 只要我们把人设立起来，有的是赚钱的法子。但是直播就算了吧, 我也不会说中文，一定做不好的。”
“不会说就去给我学！你以为让你来C国是为了暂时弥补亏空吗？错！是因为你现在只剩下这点价值了。感谢上天吧，C国的综艺上马太快，来不及把你摸清楚。趁着流量还在，立刻给我变现。直播带货也好，模仿梁舒跳舞要打赏也好，什么赚钱做什么。我花了好大的力气，保你平稳无忧度过世锦赛。结果你连前十都进不了。你以后在花样滑冰不会有什么起色了，能做的只有尽量挽回我的损失。”
鹿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哇的一声哭出来。
弗兰克林冷笑道“哭？如果梁舒愿意接受我的邀请，你连哭都不用哭，我根本没时间顾着你，赔钱的货直接扔掉就完了。哈哈，威廉或许是跟我有仇，一场谈话坑掉我半副身家。我警告你，你的全部经纪约都在我手上，就算让你去跳脱衣舞你也要去，并且全部的收益都归我所有。”
说罢，弗兰克林挂掉了电话。鹿谦回拨了几次都被摁掉。他抱着头蹲着地上痛哭。不一会，鹿谦的电话响起来了。
他疲惫地接起来“是梁舒回应了吗？不是说好了回应策略吗？暧昧一点，往相爱相杀上靠，最好吸一波大流量。”
“不是梁舒，你快去看一眼微博，是钟钰又发疯了。”
鹿谦打开钟钰的微博，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
【钟钰：我和鹿谦的唯一关系就是我看了C国杯后对他破口大骂。梁舒和他唯一的交集是，鹿谦想霸凌他陷害他，结果次次被反杀。@下一站，冰雪冠军官方微博，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背调，你请的嘉宾，赛场暗害人，场下霸凌小女单，请问这就是你们要宣扬的奥运精神吗？说多了我嫌脏了自己的地盘，多去外网查一查，有惊喜等着你们。@鹿谦，你模仿梁舒春晚表演所穿着的演出服，构成侵权事实，请静待法院的传单。】
钟钰一发声，众多冰迷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这两天来，大家被打蒙了，留下质疑评论被人压下去，自己开贴被封号删帖。各自为战的亮晶晶们，只能靠梁舒强大的路人缘，一点一点澄清。
“呜呜呜，还得是钟钰出手。这两天差点没把冰迷们气死。我这就把鹿谦的恶行整理好了搬过来。”
“不懂就问，钟钰不是一直以高冷著称吗？刚进单板圈的时候很多人看不顺眼，但是他一句都没回应，直接用成绩啪啪打脸。赛场上遇到那些人，连手都不握，一副你们这些垃圾不配我浪费时间的样子。”
“哈哈哈哈，单板圈风云与我无瓜，花滑界不平事我冲锋在前。钟钰，你到底是哪个项目的选手。”
“今年钟钰采访时说，除了单板，最喜欢花样滑冰。”
“呜呜呜我原以为，我的CP是拉郎，结果他们不但认识了，还狠狠发糖。”
“分析一下钟钰的中心思想：鹿谦霸凌梁舒，暗害梁舒，抄袭梁舒，所以我在赛场痛骂鹿谦，还要给他法院传票。我的一切好恶都以梁舒为出发点，你敢动他，我搞死你。这还是高贵冷艳的钟钰少爷吗？怎么能幻视成一款狗狗。”
“钟钰，别太爱了。”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美帝CP。钟钰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钟钰，你怎么会对梁舒的事情那么清楚呢？你不是比赛学习全年无休，究极大忙人吗？你原来只在外网发疯，现在回国都不掩饰了哈哈哈哈。”
“讲个笑话，钟钰的推特里，花滑出现的次数，比单板还要多。”
“我道歉，我原觉得这俩人的CP纯属看脸拉郎。现在我宣布我磕到了！冰雪双冠，并肩为王！！！呜呜呜呜呜给我锁死，钥匙被我吞了。”
******
《下一站，冰雪冠军》的导演组被钟钰的重磅消息吓晕了。他们原先趁热打铁攻占一波流量，好好舔舔钟钰和梁舒的热度。谁知道，他们想舔的对象，亲自出来打脸。
制片人指着总导演的鼻子骂道“你是怎么选的人？钟钰和梁舒没磕到也就算了，还爆出了这么大的雷。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节目一集都没播，就这样全国闻名了？”
总导演嗫喏道“明天就播第一集 了。”
副导演举手说道“台里刚给我发消息，无限延期《下一站，冰雪冠军》的播出，节目预告都撤了，安排的地广也在招人销毁。咱们明天的第一集 没戏了。”
制片人气得捂胸口，“给我备好厚礼，我亲自去给台长请罪。今年是奥运年，梁舒钟钰又是为国征战的英雄。请了这样抹黑他们的嘉宾，搞不好台里上上下下都要吃瓜落。”
总导演凑上去说道“老大，咱们联系的公关公司说，舆论要压不住了。如果要继续干下去，就要大面积删帖，锁广场。总之，要加钱。”
制片人瞪着眼睛拍桌子道“加钱加钱，加什么钱？难道要我和全国人民对着干，给鹿谦擦屁股吗？鹿谦的相关片段不可能再放出来了，我不管是用马赛克还是黑框，给我遮得严严实实。”
他转而一想，叫住总导演说道“不对，原有公关预算不变，改变方向。就说我们都被鹿谦和他背后的团队所蒙蔽了，鹿谦犯下的罪孽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我们节目组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我们愿意立即改正。”
“老大，这么说管用吗？”
“管不管用，死马照着活马医吧。如果整个节目都泡汤，我们这帮人可以直接退圈了。”
“老大，三家赞助商打来电话，说退出。他们说预付款都不要了，只要节目中不出现品牌的名字就行。”
制片人虚弱地摆了摆手，“意料之中的事情，一周前三十几家赞助商抢破头一样围着我。听说钟钰和梁舒不来，就只剩下三家。如今一家都不剩了。没什么，大不了S++级节目，变成B级呗。”
他扶着头瘫在凳子上打开了新闻。
【霸凌，暗害，歧视，技术水货，举报恩师，被扫地出门。鹿谦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
【梁舒和鹿谦动作同框对比，差异巨大。代餐有毒，谨慎尝试。】
【细数梁舒征战国外受的委屈。一次次的绝处逢生，是因为他除了自己以外无以为靠。】
【两个赛季登顶背后的辛酸。梁舒从人生的第一场A国杯开始，就顶着对手的谩骂和歧视拼搏。】
【鹿谦辱骂C国的视频被曝光，15岁成夜店咖，西海岸的富二代们都认识他。】
【华裔是鹿谦的护身符？人家自认A国人，半句中文不会说，以血统为耻，希望全身换血。】
【假洋鬼子比洋鬼子还可恨!《下一站，冰雪冠军》工作人员爆料：鹿谦看不起C国，洗澡水都要用矿泉水现烧，累死工作人员。他在镜头前的一切都有剧本，且演技不好反复NG。鹿谦方暗示，要多渲染和梁舒钟钰的瓜葛。】
【鹿谦大翻车，短视频MCN公司大亏本，准备得千万价值的货物，卖不出去。负责人说：就算我们把货烧了，也不会让鹿谦直播。】
【国外的垃圾，跑到国内来捞金，谁之过？据爆料，《下一站，冰雪冠军》的赞助商一夜跑空。他们选择鹿谦，是否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骗钱。】
制片人看着一条一条的新闻，眼前一黑。
这时副导演冲进来喊道“老大，中央下发文件了，严厉斥责了我节目劣迹运动员的现象。现在整个台里都要统一整改，限期自查自纠，有没有抹黑国家英雄，宣扬落后价值观的问题。咱们节目……所有原始资料封存，等待中央巡查。我从业二十年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上面好像发真怒了。您要不提前写写问题检讨，去喝茶的时间也能短一点。”
制片人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第75章 奥运年
商人们吃了闷亏怎么可能罢休。短短半天时间, 从MCN公司到名誉受损的赞助商联合起来围住鹿谦的酒店讨薪。鹿谦试着戴假发变装闯出门，结果被人摁着头狠揍了一顿，像一只老鼠一样到处乱串。
他连滚带爬冲到酒店的行政层, 捂着青黑的眼眶对经理说道“你们酒店做得什么安保？也难怪，什么国际品牌酒店到了C国都会变成地摊货。现在我命令你们, 出动保安，把下面那些流氓赶走, 然后护送我去机场。”
“不好意思, 我们做不到。”酒店经理笑得很职业化。
“你们五星级酒店都不知道保护客户权益的吗？”鹿谦当场跳脚。
“《来吧, 冰雪冠军》节目组刚来了电话，他们将取消后续所有房间的预订，并不再支付您的房费。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到了酒店的退房时间。换句话说, 您不再是我酒店的客户。您的个人行为引发的风波，已严重影响了酒店的正常营业秩序。为酒店其他客户着想, 我们请您尽快离开酒店。”
鹿谦不可置信地跑出去，颤抖地拨通制片人的电话, 大吼道“你们不能取消酒店的预订, 我现在出了酒店大门，就会被一大帮流氓打。或者你们赶快派人接我出去，我要回A国, 这个破地方我不待了。”
“鹿谦先生,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听闻你和西海岸的富二代们关系不错，应该能借来一大笔钱吧。记得你不但要赔偿楼下那些人的钱，还要赔偿我们节目组的钱。今年开年的大制作, 因为你赔了上亿，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吗？”
“诬陷, 都是诬陷！你们别想从我的口袋里骗钱。”
制片人按掉了电话，朝总导演吩咐道“节目组还有多少预算？全部交给公关公司，让他们把鹿谦的底都掀起来，彻底搞臭他，吸引最大的流量。我从业三十年，还没摔过这种跟头。我自己翻身不容易，拉个垫背的还不容易？”
“明白。”
介于鹿谦的生活过于丰富多彩，他负面新闻滚动播放了两周还有新料报出来。他根本不敢出门吃饭，去肯德基自动点餐，都要戴着口罩，以防被人认出来，当众吐口水。随后，法院的传单像雪片一样发过来。他原以为自己是外国人，C国的法律管不到他，可以随便赖账。但是自从他被执行庭的人全副武装冲进家门后，半点A国人的傲气都没了。他现在看见穿制服的，恨不得跪下来摇尾乞怜。他生活奢侈，这些年也没攒下来钱，如何还得了天价债务？
鹿谦仓皇间只能求助背后的大靠山。他通过父亲威廉跟弗兰克林说尽好话，但是公司一分钱都不愿意出。弗兰克林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严厉地警告他，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善意的照顾。弗兰克林拿出经纪公司的工资表说道“我们从未支出过你的工资，也没有跟你签过雇佣合同，你凭什么要把自己的锅甩在公司头上？”
鹿谦半威胁半讨好地说道“去年年初我可是给你赚了不少商业资源，您怎么能忘了？”
“你想想看落在纸面上的合同上，有你的一个名字吗？你在C国参加《下一站，冰雪冠军》是个人的商务行为，跟我有什么关系？”弗兰克林在听到数额巨大的赔款后，火速权衡利弊。他确实想拿鹿谦弥补亏空，但是对方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事，就得不偿失了。成功的商人，要学会断尾求生。他签了一个惹祸精已经倒霉透了，决不能再亏钱下去。
“我的经纪约……”
弗兰克林冷笑道“有谁知道你签了经纪约呢？我们之前没有关系，以后更加没有关系。你可以去尽情告状。但是我可是德高望重的国际滑联秘书长，你是臭名昭著的下水道老鼠。你在国内国外的名声都烂透了，谁会相信你？你也可以选择跟我耗下去，但是你的债主们等得及吗？”
鹿谦确实等不及。他没有办法，只好各处筹钱，又狠心借下高利贷，才勉强脱身。
两个月后，鹿谦带着满身伤痕，和一行李箱的欠条，灰溜溜地滚出了A国。
******
钟钰将今早刚送到的杂志，不经意间放在梁舒的桌子上。他用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下，引起梁舒的注意。梁舒拿起报纸，头版头条写着【鹿谦在C国欠下上亿巨款，今日现身机场，蓬头垢面形状疯癫】
梁舒叼着一块鸡胸肉说道“你做的好事？”
钟钰尽力藏起笑容说道“不算，我就是减轻了媒体工作者的工作量，然后推进了一下法院的工作速度。”他把数个无眠的夜晚和发件箱里几个G的资料略去不说。
“之前《来吧，冰雪冠军》筹备得那么急，跟你也有关系吧。”
“我只知道登得越高摔得越惨，就没让我妈出面阻止。没想到他们搞那出东施效颦还有炒CP那么恶心。早知道，就把这节目毙掉了。大过年的平白给你添堵。”钟钰收起冷傲的神情，凑进了两步说道“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也没个奖励什么的。”
梁舒头都不抬，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打开笔记本。“没空，要喝咖啡自己倒去。梁队长要工作了。”上个月梁舒被正式任命为C国花滑队的队长。虽然他年龄不大，但是上上下下都很服气。梁舒成绩前无古人，平日带着全队训练，闲时还会研究编舞。他早就是实际上的C国花滑队队长了。
“这么急，忙什么呢？”
“选定下赛季大奖赛分站赛的点位，还有B级赛要不要参加，要参加哪几个？”
梁舒有些头痛。奥运男单三名额既是幸福也是枷锁，如果选手因为自身积分不够，浪费了名额，就是笑话了。C国花滑根基薄弱，男单能稳定输出的成年组选手只有常斌和刘深。要用一个赛季的时间帮他们赚够积分，还要适应国际比赛的激烈竞争，谈何容易。
“强手一般会分开选站吧，你们通过气吗？”
梁舒吐槽道“有阿廖沙和布莱克两个大嘴巴，早就不是秘密了。他们就差把选站意向发到社交媒体上了。”
大奖赛六个分站赛中，G国的布莱克和R国的伊柳沙稳坐G国杯，R国的霍伊尔和阿廖沙在R国杯，J国站有霍伊尔、平出涼太和G国二哥，F国站有梁舒、欧文和布莱克，A国站是伊柳沙、欧文，C国站有阿廖沙和平出涼太。
目前来看，最修罗的分站赛是F国杯，竞争力最弱的是C国杯。但是大家都默认梁舒会选一站C国杯，所以想争金牌去总决赛的选手，都默契地避开C国杯。
钟钰看了看图，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想让出C国杯，给刘深和常斌一个好名次的机会？”
“难得C国杯就平出涼太一个一线男单。我去G国杯或者A国杯拼一把也是一样的。我还没跟教练们说，他们都以为我稳去C国杯。”梁舒上辈子就当过队长。他性子冷话少，比起训话更倾向于以身作则。真遇到事情，他习惯性地像老母鸡一样护崽。
“就在C国杯。”钟钰敲了敲桌子，“你不去，他们两个能保证得前三吗？不确定对吧。与其你让位让他们上前一名，还不如亲自带他们感受国际赛场。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心脏。第一次大赛软脚的人多的是。”
“你呢，你软吗？”
钟钰轻笑道“你自己现场来看啊。冬奥会咱们都在一起，你要不要来雪场看我的比赛？”
“到时候再说。”梁舒胡乱地答复。
C国队明年的参赛方案很快敲定下来。梁舒和刘深去C国杯和G国杯。有四周跳的常斌独自去J国杯，尽力在弱站拼出一站前三。
波琳娜沉思片刻说道“赛季初，你要不要参加B级赛。今年是奥运会，能早在场上判断裁判的风向，更有优势些。等到A级赛场，再发现编排上的不合理，就来不及了。奥运赛季的A级赛，每一次都不能失败。裁判的一点坏印象，可能会让人丢了奖牌。”
邢伟教练补充道“刘深和常斌至少参加两到三场B级赛，要让裁判尽快熟悉他们，打出名声。你呢？你是选择保密节目，还是参加B级赛？”
梁舒痛快地回答道“我当然要参加，B级赛就选这里。”他指向地图的左上角“九月初最先开打的芬兰杯。我建议整个花滑国家队都用芬兰杯练兵，至少三个男单要全去。”
“好主意。”
今年冬奥会的主办方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荷兰虽然地处西欧，但是纬度较高，气候偏冷。此前花滑重大赛事很少在荷兰举办，欧洲之外的运动员对这里不太了解。芬兰比荷兰更加靠北，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邢教练！”常斌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西蒙斯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视频，宣布本赛季复出，目标是卫冕奥运金牌。他还透露了大奖赛分站赛的选站，他要去G国杯和R国杯。”
邢教练拿起表格说道“R国杯？他一点也不避开霍伊尔吗？难道传言中西蒙斯休息了三个赛季，闭关练出绝技的传闻是真的？”
梁舒和波琳娜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不知道西蒙斯练出了什么高难度动作，但是休养了三个赛季以逸待劳的西蒙斯，绝对是奥运金牌的有力争夺者。奥运年就是奥运年，大魔王果然出山了。
第76章 又是一年C国杯
【冬季项目什么都好, 就是休赛季太长太无聊了，还好大奖赛快开始了。第一站C国杯，梁舒要出来了！！！】
“呜呜呜, 我家舒宝什么都好，就是一到休赛季就消失。自拍也不发, 选曲也不透露，那么多大品牌追着做广告, 他也不太拍。我还是在阿廖沙的直播里, 看到了一点猫毛。当晚热搜就爆了。”
“可不是, 守寡半年了，还好C国杯开始时间早。说到梁舒被追着做广告的事情，我还有个八卦。梁舒的中学是H省某大学附中，今年春招按说是大企业补漏的时间, 没人重视。但是几家国民品牌都跟疯了一样来某大学做宣传，两位创始人亲临发布会, 把校长吓得够呛。结果人家说，能请某附中教过梁舒的老师们一同吃饭吗？合着大佬们拐了这么大的弯子, 就是想发动人情攻势, 拿到梁舒的商务。”
“咱们国产品牌再不努力就被别人落下了。某欧是最大的化妆品集团，最擅长无限拆分产品线和title，从今年年初, 他家的乱七八糟的商务到期都不续约了。他们的社交媒体足足造了半年的势, 不停地发梁舒的比赛动图，上个月终于梁舒终于点头做集团所有产品的总代言人。某欧的官博高兴到疯癫，给每一个竞争对手留言说, 我们请到了梁舒。那个嘚瑟样简直了。”
“笑死，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这个休赛季可不无聊, 休赛季是八卦的主战地。尤其是咱自家房子稳当，吃别家的瓜还挺开心的。”
“课代表来了。女单世青赛出了天才少女，不知道能不能比得过R国的蒂娜，两个人火药味挺足的。冰舞的EP组合官宣，大家终于登上了一艘真船，祝愿这对臭情侣锁死。R国双人滑一号组合RL宣布离婚散伙，女单三号被冰协勒令转双人，目测反抗无效，R国冰协太强势了。可怜小姑娘要在一个赛季之内学会捻转和螺旋线。R国双人滑如果颗粒无收，她还要背锅。”
“最精彩的是男单的戏码。鹿谦的故事比连续剧还跌宕起伏，开始多恶心人，后面就多惨，不知道的大概才通网吧。5月伊柳沙反复发推特又删掉，疑似精神状态不稳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6月J国选手平出涼太公布下个赛季的节目选曲为《巴黎圣母院》和《大河之舞》。当天G国选手布莱克莫名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疑似嘲讽平出涼太学人精。花滑选手撞曲目是正常现象，布莱克第一次内涵人，不知道是不是另有隐情。7月选手们陆续公布选曲，大家惊讶地发现J国队里12组一线选手有8个人选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明年赛场上一定很尴尬。《大路》和《西西里舞曲》也都翻红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滑了梁舒的曲子，就能接冠军。8月是重磅大戏，G国传奇男单西蒙斯宣布复出，花滑圈一片哗然。”
“奥运男单真是修罗场。毫不客气地说，今年就是三皇争霸，刺刀见血。一想到西蒙斯、霍伊尔、梁舒这三个人中会有上不了领奖台的可能，我就不寒而栗。”
“霍伊尔面对老对手分毫不让，他在第二天秀出4Lz+3T的视频回应。没想到他在职业生涯末期还能上新难度。”
“有人不知道西蒙斯，我来科普一下。第一个跳出4S，23岁获得奥运冠军，让霍伊尔饮恨都灵。他是冲着今年的奥运会金牌和世锦赛金牌来的，如果奥运卫冕，他将成为花滑史上第一位卫冕奥运金牌的男单运动员。如果他拿到了世锦赛金牌，将打破西蒙斯世锦赛的魔咒，达成花滑男单第一个大满贯。”
“讲真，这两个金牌都挺有谱的。西蒙斯四年磨一剑，而且有了一个OGG保底，有心理优势。反观霍伊尔是最后一搏，梁舒才第一次上奥运会，心态都容易崩。西蒙斯拿世锦赛金牌的几率就更大了。很多人拿世锦赛金牌吹逼，大家都要仔细看一看年份。一般来讲奥运年的世锦赛含金量最弱，两个比赛相隔时间很近，有脑子的都知道拼奥运。有的花滑大国甚至会派二队参加这一年的世锦赛，来平衡国内的派系势力。还有很多老将参加完奥运就宣布退役，很多顶尖选手为了奥运血条拼到底的。”
“还有，C国花滑队终于学会去参加B级赛，疯狂刷积分，搏裁判和国际滑联的眼缘了。大家都知道B级赛奖金不高，得个冠军还覆盖不了机票酒店的钱，但是不能这么算账的。挑战者杯系列的B级赛，也是国际滑联大力支持的正经比赛，一场比赛凑不到四个国家的选手，还要作废比赛积分。国际滑联明摆着要炒B级赛的热度，就要给它面子。就是赔钱赚吆喝也要去，至少适应了国外比赛的环境。之前我们的选手一直跟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得都急死了。”
“我发现国内大家都不太关注B级赛，其实一个赛季的走向能从最开始的B级赛看出端倪，谁状态怎么样，谁练出了新难度。最主要的是各国内部的排兵布阵和裁判的倾向。九月份的B级赛很值得研究，我啃生肉啃完了，下面总结一下。今年C国每个项目的前三号种子选手都去了芬兰杯。这是梁舒担任队长后的第一场比赛，很有队长的风范。他挺保守的，自由滑跳了两个四周跳，拿了冠军。惊喜的是刘深和常斌意外地成绩不错，分列第三和第五名。”
“梁舒担任花滑队长后，凝聚力比之前高多了。其他三个项目比赛的时候，他都尽量在现场陪着。后面的B级赛梁舒就没参加了。刘深去了“雾迪杯”和“金色旋转”，梁斌去了加拿大秋季经典赛和意大利伦巴第杯。目测他们为了拿到更高的积分参加奥运会，整个赛季都会尽量去B级赛刷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周后的花滑大奖赛C国杯。我敢说所有冰迷的目光都汇集在这场比赛上了。我去国外的论坛逛了逛，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好紧，一点火星子都能炸。”
******
一年一度的C国杯开始了，年年不落的孙婷婷步入了社畜的行列，再也不是随时能背包看比赛的大学生。她紧赶慢赶地加班，在中午之前完成工作，叼着在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就赶来首都体育馆。她穿着黑色牛津鞋，搭配灰色的长裙，肩上背着很不协调的巨型帆布袋。里面是租来的昂贵镜头，和提前做出的梁舒C国杯物料。
亮晶晶们总是不满意官方镜头的拍摄。他们在比赛后翻遍了各个国家的转播镜头，本以为拼出了一套完美版。结果在现场的冰迷看了之后，遗憾地说，不如梁舒现场十分之一的震撼。顶级的滑速和用刃是镜头拍不出来的。不服输的亮晶晶们决定自己动手，尽量还原梁舒节目的美貌。
孙婷婷把架子一支，开始干活。虽然生活变化得很快，但是在她看到首都体育馆上巨型的梁舒海报时，她笑得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
今年C国杯盛况空前。两年前来看C国杯的是死忠冰迷，一年前来看的是梁舒的新晋粉丝，今年来排队的很多是分不清花滑有几个项目的老百姓。大家看到梁舒会出现就买票了。官网上的门票一秒售空，无数冰迷在哀嚎。据说海城在筹备容量更大的冰场体育馆。如果首都体育馆不扩建的话，过两年，C国杯的主办权就会被海城抢走。
梁舒对首都体育馆的更衣室再熟悉不过了。他有条不紊地跳绳拉伸，复习节目构成。另一边七八个即将参赛的C国选手，慌得像一窝小兔子。
梁舒撩起湿漉漉的刘海轻笑道“一个A级赛，紧张个什么？今天主场作战，都有点出息。不管输赢，东道主的气势得给我打出来。”
刘深说道“对，先从气势上吓死他们！大不了不就是个四周跳嘛，大家看队长的四周跳还少了吗？”
“怕什么怕，最强的一位就是队长。我反正被队长搞得早就脱敏四周跳了。”
“不就是双人滑三号种子选手吗？我们纸面实力也不比他们差。就算自由滑比不上他们，我们也要在短节目制造一点麻烦，决不能让人轻易拿走C国杯的金牌！”
有小女单嬉笑道“绝世天才梁舒都跟老娘在一个冰场上训练，什么女单明珠，G国一姐都是洒洒水了。”
梁舒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刘深的屁股上，笑骂道“少编排我。所有人都有慢跑热身，围着冰场跑五圈，”
邢伟教练在暗中竖起大拇指“我就说我们梁舒干什么都行。当运动员是最好的，当队长也是最好的。”
邓光笑得像个弥勒佛，“我本以为他会成为最优秀的花滑男单，却没想到他成绩恐怕不止于此。你说他会不会成为C国花滑队的队魂？”
“他才18岁，说这些太早了，放在普通人家，正是准备考大学的年纪呢。他却要背负着全国人民的希望前行。有时候，我作为教练，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第77章 今年第一场A级赛
为了保证把观众留到最后, 赛组委把男单项目放在最后。不过其他三项都给在场的观众带来了新的惊喜。
花样滑冰的A级比赛场上第一次出现了C国的冰舞选手，虽然观众们还分不清冰舞和双人滑的区别，但是这已经是好的开始。冰舞项目的快速发展, 可以带动单人滑运动员的技术提高。从大数据来看，知名编舞师多是冰舞出身, 他们甚至能给C国队做编舞储备军。
15岁的小女单易倩，原本要放弃运动员的路, 回到学校学习, 但是梁舒的世界冠军把她又带回了冰场。在女单短节目比赛中获得第五名, 未来可期。双人滑选手金晔/刘枫，组成的“枫叶组合”惊喜地拿下了短节目第三名。
男单比赛的正菜还没上，从各地赶来的观众们就笑得合不拢嘴。稍事休息后，男单运动员准备上场, 大家熟悉的R国阿廖沙，J国平出涼太, G国三哥斯诺。可怜斯诺去年还是G国男单二号种子，大魔王复出后, 秒变三哥。
观众席上响起欢呼声, 口哨声。通道打开，梁舒一马当先带着刘深和常斌走出来。他们整整齐齐地穿着长袖队服，带着头戴式耳机, 向观众们招了招手, 就坐稳调整状态。
之前不少人有疑虑，不知道有没有威严当得起队长，他用霸气的开场回应大家。
他就是C国花滑队的队长。
梁舒整整半年没停过训练, 身上最后的一点多余脂肪都消失不见了。十几岁的男孩子抽条最是迅速，可他就像平白被拉长了身高一样, 只长个子不长宽度。梁舒是天生的小骨架，骨骼量感极小，哪怕长了个子也保持了鹿一般的灵巧动感。
两年的赛场征战，让他的气质多了血与火的侵略性。他的轮廓更加锋利，眉骨利落，鼻子秀挺，下颌线清晰，每一处的线条都像是被上帝亲吻过的。但是他眼下的脸颊上，还存留一点点奶膘，中和了凛冽感。
孙婷婷单手捂住胸口。一年没见，梁舒怎么变帅了？果然岁月不欺美人，每一年的梁舒都是新的颜值巅峰。
现在的梁舒就是在诠释少年感这个词。恣意和昂扬简直能从他的眼角眉梢中跑出来。换句话说，梁舒的相貌底子，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美人。但是现在他是大美人了，会蛊人了，有独特的气场了。原先定力好的人，尚且能单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如今和他对视一眼，就会陷入他的魅力之中。
有的人天生就是一把名剑。要用鲜血炼上最后一炉，要用汗水淬上银白的刀身，最后用金色的荣誉，撒上一把石英砂。
现在名剑已成，在剑鞘里嗡嗡作响，只待在几千人的目光下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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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斌小声对刘深说“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说不用怕其他国家选手施加压力了。合着咱自家队长就是赛场上最大的压力怪，我现在后背冷飕飕的，觉得他随时会把我祭旗。”
“我跟他比全锦赛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后来习惯了，品出好处了。上场后各种摄像机什么的，完全没有队长的目光恐怖嘛。什么主场压力，都是小case。”
大奖赛的分站赛选手不多，没一会就到了刘深上场的时间。
体育馆的广播热情地介绍道“下面上场的选手是C国刘深，他今年刚升入成年组，在此前参加的B级赛中都取得了好成绩。作为C国花滑国家队的一员，他希望以C国杯为起点，开启自己的A级赛生涯。”
刘深的两套节目依然采用了青年组时梁舒给他编排的两套。在梁舒的精心改造下，短节目《爱乐之城》更契合刘深的个人特点。
《City of Stars》的经典旋律响起，小提琴骚动着所有人的心弦。梁舒在保留原曲精髓的基础上，特地把前半段的配乐变薄，突显深夜月下独舞的孤独和浪漫感。爵士舞风最怕油腻，刘深清爽的考斯腾恰好地中和了这点。
第一跳，3A成功落地。刘深风格稳健，最高难度没问题，就成功了大半。
梁舒靠在邢伟教练的身上大喘气“我发誓，我去年世锦赛赛场上都没有刚才一半紧张。”
邢伟教练笑骂道“你小子也有体会到我处境的一天。”
波琳娜教练凉凉地讽刺道“这才哪到哪？刘深还没给你随便改编排，变成4T跳出去呢。”
梁舒猴在两位教练身上，直讨饶。
刘深在悠扬的手风琴中完成了比赛。他的汗水把彩条衬衫打得半湿，但是眼睛却明亮极了。他兴奋地和热情的观众告别，冲到场边，跳到梁舒身边。他兴奋地说道“我有预感，这会是我的历史最好成绩！”
梁舒利落地和刘深对拳“去等分吧，我也觉得这会是一个惊喜的分数。”
果然，刘深以79.1的高分，目前排名第一。
悲惨沦为G国三哥的斯诺整场不在状态。他不知道是时差没有倒过来，还是心态出了问题，短节目三个跳跃摔了两跳。
兴奋的刘深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上赛季的世锦赛，他还是黑马，成功挤进最后一组呢。”
波琳娜教练说道“花样滑冰本就是出错率极高的项目。像梁舒那样稳了一个赛季的高光表现，才是怪物呢。”
失误就像魔咒一样传染，被视为C国杯奖牌争夺者的阿廖沙，也同样发挥不佳。他选择在奥运赛季求稳，短节目采用了上赛季颇受好评的《蓝色狂想曲》。
可是本赛季的阿廖沙远没有那么潇洒活力，在失误了3A后，他的滑行变得更加沉重。波琳娜教练叹了口气说道“R国国家队的事情，影响了阿廖沙的心态。早知道就不放他回去了。”
周庆在一旁插话道“不是R国队过于离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是R国花滑这种传统内讧的地方？就是之前的C国国家队，在国际上十八线都排不上，一共十个人，还不是天天上演甄嬛传。”
“何止是甄嬛传，分明是法制节目。前任J国队的主教练赵兴业一案正式宣判了，他被判了七年。真是大快人心。听说不讨他喜欢的选手，就统统被打包去冰舞。当年的C国冰舞，根本没有教练，就让两个孩子在冰上自己练着玩。没几天自己就知道退队滚回学校了。”
经历过上个国家队的常斌点头说道“也就是梁舒当了队长，整个国家队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他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梁舒被夸得不好意思，他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喊道“常斌赶紧准备，下一个到你了。”
常斌跑过来，小声说道“队长，你别揉耳朵了，你耳朵是越揉越红的，再这样下去都红得喷血了。”
梁舒忍无可忍，一脚飞过去，被常斌灵巧地躲过。
常斌是典型的jumper，他是体育世家出身，父母都是田径队的，跳跃天赋相当不错，可是技术够粗糙，表现力也够薄弱。波琳娜让常斌足足练了一年的舞蹈，举手投足还是像广播体操。梁舒为了他奥运赛季的节目伤足了脑筋，最后出动了大招《007》。
这是一个颇为取巧的办法。詹姆斯邦德作为特工，不会太有柔软灵巧的肢体表现，恰好和常斌僵硬的肢体合衬。几个掏枪拔枪的动作，又巧妙地点明主题，带观众入戏。
第一跳4T。常斌腾空高度不错，稳稳落冰。全场欢呼声一片。但是第二跳3A，被失误跳成了2A。梁舒焦急地趴在挡板上大吼道“稳住，连跳不能丢！”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和摄像头齐齐转向到场边，瞄准了梁舒。媒体记者们心安理得地想，我们这是聚焦于场外的队友情，才不是借着职务之便，狂拍盛世美颜呢。
常斌被自家队长吼得一激灵，想慌都不敢慌了，凭借身体记忆蹦出了连跳。
梁舒终于松了一口气。邢伟教练紧忙递水过去，“喝口水缓缓，下一个就是你了。虽然后面的平出涼太对你的冲击力不大，但是C国杯主场作战任务很重，不容有失。我们要尽量为观众们带来每一个胜利，最好能够短节目自由滑双料第一登顶。”
梁舒夸张地往后倒说道“教练，平出涼太是去年世界第三啊！短节目自由滑双料第一，你不怕我压力太大吗？”
邢伟教练揉了揉梁舒的头毛笑道“孩子长大了，反而学会撒娇了。”
梁舒连忙往后躲，保护精心打理的发型。他本赛季的头发又留长了一些，柔软的顺毛，修饰着光洁的额头。上周随队亮相抽签仪式后，一夜间成为理发店爆款。
邢伟教练搂过梁舒瘦削的肩膀说道“好了，不搞你的发型。相信自己，去享受C国观众们的欢呼声吧。哪怕今年是奥运年，但是C国主场的热情，是奥运会无法给你的。”
梁舒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一推挡板，滑向了他的战场。
第78章 第一个4F
梁舒为本赛季的短节目曲目足足纠结了两个月。
钟钰给他去欧洲的小音像店淘了很多CD和影片录像带。波琳娜教练也给他推荐了很多适合奥运赛季的曲目, 比如《哈利路亚》《图兰朵》。都是一看就有争冠相的，可是他一个都不满意。后期连姜晚南都劝他早做决定，但是梁舒始终坚持, 在最重要的比赛上，要演绎最有意义的曲目。
“下面有请C国男单运动员梁舒, 他的短节目是《时光倒流七十年》。梁舒上个赛季以世青赛冠军的身份升组，获得了当年的大奖赛冠军和世锦赛冠军, 今年他将以队长的身份, 带领C国花滑国家队, 征战冬奥赛场。请让我们一起期待他的本赛季A级赛首秀。”
梁舒把碎发别在耳后，右手抬起呈圆月的形状。台上突然一片吸气声。
梁舒的考斯腾采用了新型纳米科技材质，在减重的同时保持了光泽的质感。他采用了不对称设计，左侧裹得严严实实, 右侧的肩膀和腰侧做了镂空，欲盖弥彰惹人遐想。
清新明丽的钢琴声响起。梁舒的音乐选自拉赫玛尼诺夫的名曲《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 但他执意将短节目名字定为《时光倒流七十年》。《时光倒流七十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电影，以古典配乐出彩闻名, 其中最著名的是《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
对于梁舒来讲, 《哈利路亚》也好，《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也好，都是极好的花滑曲目。但是打动他的却是“时光倒流”这四个字。
他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 往日的种种不可追忆, 他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他无法拒绝身边人的爱意，无法逃避冰迷们的热情，他在这个世界越陷越深, 却甘之若饴。也许时候给自己一个有仪式感的交代了。
弦乐弱起，轻柔地包裹着钢琴前行, 就像雨水汇成小溪，小溪汇入宽广的河流。
梁舒脚踝小关节轻轻一动，人就飘了出去，两三个滑步间就优雅迅速地把速度提到顶。随后他左脚向内压继续滑行，右脚看准时机迅速点冰。
一旁备战的平出凉太惊呼出声来。左脚内刃滑行的点冰跳，只有一种，那就是菲利普系列跳跃。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跳出过菲利普四周跳。在4Lz跳比4F跳难度分值高出1.3分，除了勾手跳苦手的选手外，没人闲得没事攻关4F。
难道，梁舒在上个赛季突破了4Lz后，本赛季又一次突破禁区？卷也没有这么卷的吧。
梁舒立刻用四周旋转做出了回应。
4F，BV（基础分）：12.3 GOE（执行分）：0.8
世界上第一个菲利普四周跳，在正式比赛中现世了！从此人类攻破的花滑四周跳的种类上升到了四个！其中两种四周跳由梁舒第一个跳出来。
平出凉太崩溃地摊着手说道“梁舒是个擅长勾手跳的选手，他在青年组的时候，明显最弱一跳就是3F。他怎么可能跳4F？”平出凉太眼神渐渐转为怀疑，难道了梁舒在起跳瞬间做了手脚，他使用了勾手跳的技术跳菲利普跳，蒙骗了裁判和观众？
他让助教紧忙调出直播录像。电视转播镜头把每个动作都拍得清清楚楚。梁舒从进入跳跃开始，一直到起跳瞬间都是内刃滑行。连起跳瞬间变成平刃，这样的擦边球都没有打。这个跳跃就是干干净净毫无缺陷的4F。
J国主教练摇头说道“梁舒君，果然非同凡响。”
平出凉太搓搓脸说道“跟这样的选手同场比赛，是我的不幸，也是我的荣幸。”他靠在墙上呆呆地坐着，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第十八变奏》打破了俄国音乐和拉赫玛尼诺夫的刻板印象。它的旋律似水流淌，风格纯真浪漫。闭眼想去，仿佛看到了阿尔卑斯山脚下宁静的琉森湖。雨过之后，天空是湛蓝色的，几只天鹅划破了蓝宝石的湖面，栖息在岸边的砖石台阶上。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静谧。
可是这样古典优美的旋律并不容易表达，经典古典曲目对于花滑运动员更是大考。表演过火会显得破坏意境没有品味，给得不够，会像寡淡的白开水。它要求选手真正拥有与之相配的美学素养。一切功夫都要下在内里。没有什么可以带动气氛，投机取巧的地方。
恰好这一切，梁舒都具备。
当不能选择外放式表演风格时，如何调动观众的激情呢？
梁舒的回答是，用速度。
从节目开始，梁舒速度竟然从未减慢过，哪怕是4F都是在不减速的滑行中直接起跳。在现场的观感中，速度冲击极其强烈，他仿佛在贴冰飞翔。
人的感官不会骗人，观众天生就喜欢刺激的东西。高速滑行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更难以控制的方向，一些人对风驰电掣本能的向往。在高速滑行中，每一点动作的震撼力都会呈指数地上升。
梁舒在编舞中加的花哨动作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点睛之笔。梁舒在钢琴颗粒感极强的高音上起跳3A，落冰后又原地在旋律加花的地方做了一个轻快的小跳，随即进入炫目的定级步法。
定级步法迂回捻转，他是跃动的月光，脚下踏着缕缕轻云，自由地舞蹈。梁舒每一刀的滑行都润物无声，圆润自如，每一刀都滑在了观众的心坎上。
最后一跳，3Lz+3Lo，跳跃姿态优美，落冰轻盈潇洒，滑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密集的弦乐像春雨一样落下，管弦乐的配置开始发力，高中低声部奏起了紧密的和弦。节目的最后时刻，梁舒非但没有因为体力问题而减速，反而越滑越快，简直把花滑赛场当成短道速滑在比。
全场观众纷纷站起来。他们欢呼着，他们兴奋着，用通红的手掌，和嘶哑的嗓音，迎接他们的王。
梁舒在双足旋转中站定，抚胸深深鞠躬。
“梁舒！梁舒！梁舒！”首都体育馆的顶棚几乎要被掀翻了。什么叫做主场压制，什么叫做国□□动员。如果你来到这场C国杯的现场，你就会明白。
时隔一年，忠诚的首都体育馆又迎回了他的主人。
梁舒的脸颊飞上了薄红，他一直走到等分区，都在不停地和冰迷们打招呼致谢。欢呼的冰迷中，有大学生，有小孩子，还有看了春晚后心心念念的爷爷奶奶。他们中有些人，梁舒感到面熟，更多的人是素昧谋面。
“教练，我明年还想来C国杯。”
“好啊，那C国的冰迷们可要乐开花了。”
技术分（T分）：55.
节目内容分（P分） ：48.8
短节目得分：104.1 排名第一。
后面只有一位选手没有出场，那就是在去年获得大奖赛第三名的J国一哥平出凉太。
平出凉太的短节目选自音乐剧《巴黎圣母院》的名曲《Belle》。自从梁舒在青年组将《红磨坊》和《罗密欧与朱丽叶》滑得名声大噪后，花滑圈内刮起了音乐剧风。只是今年大家都一头扎向音乐剧时，他却选择拥抱晦涩的古典乐。
《Belle》是卡西莫多、菲比斯和弗罗洛一同向艾丝美拉达示爱的曲子。一首曲子中有三种人物情绪，和三种对爱情的理解，很有戏剧性。但是平出凉太演绎的重点更多地放在了西班牙风情上。
波琳娜教练对周庆说道“别看他是世界第三，但是他的《巴黎圣母院》不如你。也不知道谁编的舞，一点抗争痛苦和爱情纠缠的意味都没有，浮于表面。”
周庆挠着头说道“我也觉得怪怪的。其实平出凉太实力很强。他滑行基本功好，肢体不僵硬，还有四周跳。”
梁舒回答道“他肯定找的是一线编舞，但是编舞给他的是行货。欧美黑发黑眼的男单选手，很适合表现西班牙风情，这样编排省力又讨好。但是平出凉太是亚洲面孔，再怎么学都不像西班牙男人。他应该放大爱情的元素，因为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不会因为形象出戏。”
周庆骄傲地揽过梁舒“那是，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有福气，能让TOP1编舞师，为我量身定做。”
平出凉太开始了第二跳，4T。
在他的起跳瞬间，梁舒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即便场上的观众明显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来，平出凉太的表现还是一如往常的稳健。J国雪上项目长期优于冰上项目。内部的斗争往往是不见血却惨烈的。J国女单一姐在发育期后光速下滑，平出凉太是今年J国花滑队唯一的争牌点。冰协内部很想靠一枚光灿灿的奖牌翻身。这个奥运赛季刚好赶上他的职业黄金期，必须全力以赴。
最终，平出凉太成功clean了短节目，同样打出了赛季开门红。
平出凉太抱着一丝希望，走到了等分区。他和梁舒的短节目跳跃BV相差2.8分，这并非是不可逾越的分差。
第79章 自由滑江山如此多娇
很快, 平出凉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技术分51.2分，节目内容分47.7分，短节目总分98.9分。无论哪一项他都输得彻底。哪怕他已经竭尽全力, 但是差距犹如天堑。
“等等，”常斌呆愣愣地指着自己, “我是第三名？”
梁舒腾地一下跳起来，窜到显示器前面。那排行第一和第三的条目前面, 明晃晃地飘扬着两面小红旗。他指着常斌的名字兴奋地叫道“前三！我们在前三占了两个！”
邢伟教练亲昵地揉了揉爱徒的后脑勺说道“虽然我们还不能让两面国旗同时升起, 但是你们可以一起领奖牌。”
大奖赛的短节目比赛后会有简易的颁奖仪式。往常梁舒全副心神都在想自由滑比赛, 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但是这次颁奖他格外兴奋。没有高高的领奖台，奖牌小得可爱，但是身边有队友陪伴, 梁舒在照片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自由滑加油！”梁舒出拳。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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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4F在正式比赛面世的消息，刷爆了所有花滑版面, 抢了R国站修罗场的风头。在媒体嘴中水火不容的R国一哥霍伊尔和复出的G国一哥西蒙斯，正在客气地吃早餐。
西蒙斯把报纸推到霍伊尔面前, 指了指梁舒的大幅版面。
霍伊尔语气肯定地说道“他抢了你的4F首秀。怎么样, 气闷吗？”
西蒙斯摊摊手，“你果然猜到了。”西蒙斯自宣布复出以来一直很高调，但是关键信息一句都没有透露。4F是他闭关练就的究极武器, 打算在奥运会上一锤定音。却不料早被老对手猜中了。
霍伊尔冷淡地说道“还用猜吗？你都写在脸上了。我早说了, 花滑男单迎来了一场青春风暴。你想卫冕奥运金牌，应该去盯着梁舒，而不是来我这里捣乱。”
西蒙斯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对年轻的小朋友们, 很有研究啊。不如好好跟我讲讲现在冒头的小天才，比如伊柳沙什么的。我太久不上场, 都生疏了。”
霍伊尔手里的叉子清脆地掉在盘子上，“别想扰乱我的心里。”
西蒙斯才不会放弃让霍伊尔不舒服的机会，他往前凑了凑说道“你们队里的小师弟让你很费心吧。青春期的小狮子，鬃毛还没长全，先学会呲牙了。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子，你都愁得睡不着觉了吧。瞧瞧人家梁舒，一路上顶着地狱模式闯关，偏偏达成了一年双冠。你敢说，没想过让他做自己的师弟？”
霍伊尔无可辩解。说他没在暗地里羡慕C国队有梁舒，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梁舒是R国人，他或许不会冒着风险，在腰椎上钉了两颗钢钉。人老了就会被嫌弃。世人都骂老将，老而不死尸位素餐。有时候他何尝不想激流勇退，但是他不能。第二天站在赛场上，他又是冰冷强大的花滑沙皇。
西蒙斯继续刺他“人老了，就要认。把短节目里的甜甜圈转删了吧，拼老命做个四级旋转也没什么用。”
霍伊尔的盘子当啷地响了一下，周围的食客扭头看过来。西蒙斯微微举手侧过脸。
“这里是圣彼得堡，小心你被人群殴。”
“我还没有告诉你，让布莱克打听出来的梁舒八卦。”西蒙斯终于想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
“快说。”霍伊尔决定再忍他一分钟。
西蒙斯悄声说道“单板滑雪的钟钰喜欢梁舒，真的。”
霍伊尔忍无可忍低吼道“我还以为你会来跟我说有价值的东西。诸如梁舒的惯用脚，他是否受伤等等。”
“这个可不是小报八卦，布莱克保真的。虽然听起来有点离奇，但是钟钰还有点配。他一口气拿了十个单板金牌，本赛季状态特别火热，关键是人长得确实不错。”
“你上次还保证说双人滑的RP是一对，结果第二天男伴就出柜了。”霍伊尔气愤不已，为了了解到梁舒的绝密动态，他甚至向霍伊尔默认了 R国队内部分歧。换来的却是瞎编的下脚料。“如果四天后不是R国杯短节目的比赛，我真的会揍你。”
“我倒想骗你说，梁舒的自由滑糟透了。可你会信吗？我们都知道，他的《江山如此多娇》是近几年最优秀的一套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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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又一次将鞋带拆开，一下一下抽绳，重新系上。这是他惯用的解压方式。却不想在这场比赛中用到。C国杯是十拿九稳的一站，短节目占优后，结果几乎没有悬念。波琳娜教练在赛前合乐时半认真地告诫他，要给自己一点兴奋度。却不想，他真的有点紧张。
他亲手编过很多节目，但是《江山如此多娇》是不同的。梁舒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冬夜，温暖的地暖烤得人昏昏欲睡，一双修长的手，帮他披上衣服。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支自由滑是唯一一个有他人参与痕迹的作品。
不。
梁舒笑着摇摇头嘲讽自己，紧张得过了头胡思乱想。他会在这场比赛中紧张很正常，《江山如此多娇》是他献给C国的情诗，在本土上演这支自由滑，当然感受不一样。
何况这场比赛没有那样十拿九稳。前面的比赛结果大体出来了，平出凉太发挥稳健，取得了189.2分的好成绩。平出凉太这样的选手，虽然没有最高的难度，但是只要你松懈了，他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梁舒目光锋利，摘掉冰鞋套滑向冰场。他闭着眼睛活动肩背肌肉，做最后的准备。
今天的《江山如此多娇》必须完美无缺。
梁舒在温柔的钢琴声中被唤醒，慢慢展开双臂。精美的考斯腾完全展露出来。他的考斯腾和春晚的比赛服一脉相承，轻薄飘逸的材料青绿的底色，爆闪的两条银练。
这身考斯腾已经有很多路透图片出来。可是当冰迷们在现场见到它的时候，眼眶纷纷突然酸涩。那是长江黄河的样子，是C国人刻入骨髓的形状，是他们魂牵梦绕的母亲河。
现在，梁舒带着C国一同站在花样滑冰的顶峰，他们的目标只有金牌。
清凌凌的钢琴声像江南的春雨一样灵动，梁舒脚下不慌不忙，随着旋律腾挪捻转，好像化身于五线谱的音符，在江南的沃野上跳动。
3A+1eu+3S。
梁舒没有在体力最充沛的时候完成四周跳，而采用了最清新灵动的三连跳。自从梁舒上个赛季把夹心跳带入A级比赛后，很多人也在编排中尝试加入夹心跳，但是效果都丑到爆，被冰迷们做成合集反复鞭挞。如今再见梁舒的3A+1eu+3S，冰迷们大呼洗眼睛。不是夹心跳丑，是做的人不行。
小提琴齐奏出饱满有力的根音，节奏型中加入打量切分和空拍，仿佛是江南江北耕种忙的热烈景象。梁舒用一个利落的4T点燃了全场。
梁舒本赛季突然长高，让不少冰迷担心他伤仲永。发育期是花滑运动员最谈之色变的名词，男单发育期或许没有女单运动员恐怖，但是也有不少风险。可从梁舒目前的表现来看，他顺利渡过了最难的一关。
事实上，突然长高让梁舒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好在他早在上一世就经历过整个发育期，他太知道怎么做了。整整半年，梁舒让自己到地狱里走了一回。减重，增肌，肌肉长得不对就再减掉，重新练。每一天梁舒都能给自己安排新的折磨项目。他几乎有两个月没有去上冰，而是泡在体能训练室里，和自然规律做抗争。
波琳娜回顾之前几个月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梁舒超人的沉稳坚定，如果不是他非凡的耐受力，说不定一代男单天才就会成为流星。哪怕他之后重新站起来，也会错过一个宝贵的奥运年。
4S，潇洒飘逸，诠释了力与美的结合。
旋律不断向上堆叠，雄浑的管乐在下方衬托，小提琴的长音像穿破云层的箭一样射出来。梁舒几个压步迅速提速，双手平举单足滑行，像雨燕一样掠过短边。
随后又是一声小提琴的长音，梁舒姿势不变，脚下内刃转为外刃，轻轻转向继续做燕式滑行。
这是消失已久的燕式巡场！由于比赛规则的变化，占用大量时间的燕式巡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冰场上了。梁舒这样编排，是对自己实力的究极自信。他有自信在超长的燕式中保持速度，也有自信在比其他选手少十几秒的时间，依然能做完其他动作。
但是，震撼还没有结束。
高亢的小提琴又迸发出了一道饱满的高音。梁舒拧转身体面部朝上，转为仰燕滑行。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风阻，像是在真空中滑行。
整个燕式，仅二十秒的时间，梁舒没有换过滑行足，却始终保持了超高的滑行速度。这是究极控刃，究极炫技。
全场观众在第一个燕式的时候鼓掌叫好，在第二个燕式的时候头皮发麻，现在他们被震撼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小提琴的长音结束，等待已久的管弦乐队迅速起势。梁舒就着仰燕的姿态，刀刃一转，将前进的动能转为旋转的势能。他根本不加调整就进入了燕式旋转。
真正的技术是于无声处听惊雷。这个燕式旋转一出，裁判们不顾自己的身份纷纷鼓掌叫好。
少年的身形渐渐有了青年的模样。他还是那样的瘦削，但是筋骨中却充满力量。如果说梁舒之前的表演清新可爱，那么现在的梁舒就像大江大河一样，源源不绝，富有内劲。
节目只剩下最后一个四周跳的编排。梁舒左脚内刃滑行，右脚利落地点冰。
4F成了！《江山如此多娇》A级赛首秀，全部clean！
第80章 裁判的小心思
观众席上的冰迷们已经提前开始狂欢了, 大家挥舞着应援围巾，高高举起梁舒的巨幅海报。邢伟教练摸摸鼻子说道“也太张扬了，等结果落定了再庆祝也好。”
“有什么可等的？我们短节目有6分优势, 自由滑比平出凉太多了一个四周跳，这要能输, 我就去亲手撕了裁判席。在自己地盘就得硬气，不然就是白白让人欺负。”姜晚南霸气地说道。
“金牌！我们是金牌！”场上的观众山呼海啸。
技术分（T分）：113.2
节目内容分（P分） ：101.1
自由滑总分：214.3
短节目+自由滑总分：318.4 排名第一。
梁舒成功卫冕了C国杯的金牌！曾经C国杯被花滑界看成软柿子, 只要不怕倒时差, 谁都想来分一杯羹。现在有梁舒在, C国杯终于不再是欧美名将嘴里的肥肉。C国杯的金牌，属于C国。
平出凉太苦笑着看着梁舒的身影。他选择这一站，就是想趁着赛季初，梁舒没进入状态时, 寻找机会。但是梁舒在C国杯的王座，坚若磐石, 哪怕他在自由滑中上了最大的难度，也输得彻底。
今夜所有荣耀, 属于梁舒。偌大的首都体育馆为他欢腾, 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冰迷们为他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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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滑的比赛季进入了十一月后，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西蒙斯和霍伊尔两位大神，疯狂收割分站赛金牌, 尤其是两人碰面的R国杯, 火药味极重。霍伊尔在短节目落后两分的情况下，率先在自由滑中，上了四个四周跳, 拼死一搏。本来这样的发挥已经锁定了胜局，却不想西蒙斯同样拿出了四个四周跳, 和霍伊尔硬刚。最终霍伊尔以极小的分差输给了西蒙斯。
这场比赛让冰迷们大呼过瘾，两人的比赛视频播放量极高。但是两家冰迷对比赛结果，反而争议性不大。胜负毫厘之间的事情，多少有些运气成分，一场分站赛而已，不必拽着不放。
但是梁舒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打分项目通常有心照不宣的东道主优势。尤其是霍伊尔这样在R国杯比了多年的旗帜，两者胜负差距不大时，霍伊尔夺冠几率更大。
这个反常的结果本身就代表着，比赛背后暗流涌动。霍伊尔是当世名将，R国冰协实力惊人。他和西蒙斯本不差什么，只是西蒙斯上届奥运会拿了金牌。
或许？
梁舒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因就在于西蒙斯本身就是奥运冠军了，本届卫冕就是创造历史的壮举。国际滑联力图造神！
本世纪在冰演市场大幅衰退后，花样滑冰项目的影响力大幅萎缩。曾经花滑界TOP选手，几乎是冬季项目最吸金的存在，但是现在被各式雪上项目超过。如果没有根本性的改变，花样滑冰市场会继续萎缩，成为耗资巨大的冬季冷门项目。
四年一度的奥运会是小项改变命运的机会。国际滑联把目标瞄准了西蒙斯，他们想讲一个吸引人眼球的传奇故事。
年少成名，一举夺得奥运会金牌，激流勇退休赛三年，复出后卫冕奥运冠军，历史第一人。多么动人的故事，多么传奇的经历。这一定会占据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引发超乎寻常的关注度，说不定能带动起商业赛事和冰演的热度。
这件事不见得是G国冰协运作的，不然布莱克也不至于一头雾水。但是西蒙斯卫冕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大家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推行下去了。
R国杯的结果不是偶然，而是从赛季初就为西蒙斯造势，一点点形成固有印象，拉高他的节目内容分，在赛季末重回王座。
梁舒想清楚关节后，几乎要气得笑出声来。
这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妙计？
怪不得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没见过给竞技体育安排剧本的。如果凡事都能按照国际滑联那群老爷的剧本发展，花样滑冰就将毫无魅力。
国际滑联的这个蠢主意，不但害了R国的霍伊尔，也让梁舒奥运赛季难上加难。他本就有国籍的debuff，用超高难度拼了两个赛季，又拼死拿下两个世界冠军，才和其他一线男单的打分待遇大体持平。西蒙斯自带名将光环，再加上国际滑联的偏向。如果他在赛场上遇到西蒙斯，在同等难度和发挥下，将毫无胜算。
梁舒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上面显示大大的两个字“钟钰”。钟钰最近忙着满世界刷金牌，为奥运会做准备，两个人有日子没见了。梁舒虽然不反感钟钰时不时地没话找话，但是他现在正烦着呢。
他皱眉接起电话。
“鹿谦卡着最后节点，报名了F国杯的比赛。”钟钰语速很快。
“他怎么还会参加比赛？他的名声在业内早就臭了，在A国和C国都人人喊打。听说他这半年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身边的人都像躲老鼠一样躲他，就连自己的亲妈都登报声称断绝关系。A国男单确实没人能补位，可也轮不到派他去F国杯吧。”
“他不是A国冰协派去的，是依靠积分以个人运动员名义参赛的。也许正是他走投无路，才会想在F国杯放手一搏。A国男单有两个奥运名额，但是他们的男单二号连参加奥运会的积分都凑不齐。如果鹿谦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实力，说不定可以打动A国冰协。毕竟他们最擅长给人洗白。”
梁舒倒是无所谓，两年前危及他生命的原书boss，青年组的最大对手，早被他一次次地在赛场上光明正大地打倒，鹿谦早就不是他的心理阴影了。鹿谦重回花滑赛场，他不过是觉得恶心。
梁舒轻笑道“他要来就来，F国杯有我和欧文，不可能让他过关。”
“你在F国参加比赛的时候要小心，最好和欧文一起行动。还有，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器材，尤其是冰鞋。我听说短道速滑赛场，有人恶意动竞争对手的刀刃。你最好带两双备用冰鞋过去。虽然鹿谦落得这个下场跟你毫无关系，但是他确确实实归因到你头上了，我怕他会出阴招。梁舒，你有事情一定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实在找不到我，就找布莱克。我跟他交代好了，他是G国人，精通法语，至少比C国队临时找的大学生翻译强多了。”
“钟钰，”梁舒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你和别人说话，也这么絮叨吗？”梁舒想到钟钰那张高冷邪逼的脸，说出这么黏黏糊糊的话就想笑。
“不，我跟别人说不过三句话就觉得无聊。”
能让钟钰吃瘪不容易。梁舒本意是想逗一逗钟钰，没想到钟钰直球给回来了，反倒让他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钟钰突然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所以呢，你现在你嫌我烦了？把情报套走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屁咧！”梁舒炸毛。
钟钰眯着眼睛笑了。
梁舒猛然觉察到有歧义，立即补充道“就是嫌你烦，我挂了！”
梁舒恶狠狠地挂掉电话，一脸吵架没发挥好的郁闷。他这两年被宠得，心理年龄越来越小，前世都不曾有的小脾气都冒头了。再这样下去，他冷酷无情威猛霸气的人设就立不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
钟钰心满意足地打开手机相册，里面都是刚截下来的视频截屏。钟钰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梁舒气鼓鼓的脸颊，笑了出来。他才不会对别人说，梁舒跳脚的样子才是最可爱的，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原先钟钰总是心疼他累得慌，好像除了花滑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的。姜晚南想让梁舒当C国花滑队队长，钟钰特地跑到C国，跟亲妈大吵了一架。但是事情早就定了，梁舒也答应了，就没变动。今年整个休赛季，钟钰没事就去花滑队逗梁舒玩（犯贱然后被梁舒狂揍）。在钟钰看来，现在的梁舒，比刚见到他的时候，更像个有生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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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谦的名字藏在F国的参赛名单里，一直没有引起注意。这不是偶然，人们的眼睛只会盯着梁舒和欧文，从不会有人关注一个狼狈的失败者的下场。鹿谦颤抖地点了一支烟，躬身抽了一口。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太出来运动员的样子了，倒像个末路暴徒。
他确实不想回到花滑赛场，但这是他唯一翻身的路。
两个月前，他衣衫褴褛地找到生父威廉裁判的住所。他在外面等了一夜，威廉都没有开门。鹿谦孤注一掷威胁他的生父。如果威廉不帮他，他就把出轨和私生子的丑闻曝出来，换一笔钱还债。如果他活不下去，也要让威廉身败名裂。威廉终于怕了，他后悔自己帮助私生子走了一条歪路。但是现在他又不得不帮他继续走下去。
威廉的大多数钱都在老婆手里，他无力偿还鹿谦的巨额债务，唯一想到的办法还是花样滑冰的路。鹿谦巨额债务的症结在于，弗兰克林向逃脱公司的债务责任。A国男单青黄不接，如果鹿谦能拿到奥运会资格，或许可以凭借奥运大势扭转大众印象，也就会有律师为了成名接这桩案子，进而让弗兰克林在债务问题上让步。
鹿谦用了一点钱收买了两位出身东南亚的男单选手，拿到了一个冷门的B级赛的金牌，凑齐了参加大奖赛的积分。他特意等到报名截止的当晚才报名，成功避开了冰迷讨论的风头。
大奖赛六个站点，他怕被人追债，不敢挑C国和A国站，精心选择了F国站。恰好，梁舒也在这场比赛中。
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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