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都应该向前看,你一把年纪了像个小孩似的无理取闹,除了显示你的无能还体现点什么?没素质吗?”
顾西野淡淡地嘲讽:“与其在这里跟我们僵持惹出一团乱子,不如好好用脑子想想怎么留住你眼前的人。”指‘前女友’沈禾。
盛远斋愣了,“你怎么敢教训我?”
“或许是因为我比你有礼貌?”顾少爷优雅一笑,“至少我不会这样无礼地对待客人。”
小狗要战斗,小狗要战斗!
盛远斋攥紧了拳头,眼前的年轻人叫他颜面扫地是他有生以来经历过最愤怒的事情,一个家世、身份都不如自己的鸭子,伶牙俐齿,心高气傲,明显就是还没摔过跟头。
在盛家的宴会上侮辱主人家,也不顾忌会对齐楚带来怎样的影响,太过狂妄。
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毛头小子,齐楚竟然喜欢他?
他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地方优于自己吗?
齐楚到底看上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什么?
看上他有愚蠢的勇气吗?
盛远斋有无数种方式,叫这个只有一张脸能嘚瑟的鸭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也不想这样极端,只是看到亲密依偎在顾西野怀里的齐楚,盛远斋所有的虚伪伪装就都撑不下去了,他的心脏好似被人撕扯着,连灵魂都为此战栗,发出痛苦的尖啸。
礼仪道德廉耻,那些是什么?都敌不过这一刻攀至顶峰的嫉妒。
如果人能像野兽一般活着该多好,没有所谓的公序良俗,只有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这样他就不用考虑,齐楚身边会出现比他还好的人,也不用亲眼见着,齐楚爱上一个不如自己、盲目自大的鸭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盛远斋冷冷地看着顾西野,“你最好能对你说出口的话负责。”
“大叔,我都来参加宴会了,还能不知道你是谁吗?”顾西野搂紧了他瘦弱的齐楚哥,“我们还挺有缘的,没想到在京市也能见到你。”
“谁和你这种恶心的人有缘?!放开你的手!”
“恶心?”从小到大,除却长痘痘的青春期,小顾觉得这个词不应该和现在自己挂上钩。
顾少爷凝眸,他一直不喜欢盛远斋看他的眼神,因为那视线里好像含着轻蔑和鄙视,从没被人这样看过的顾少爷很纳闷,盛远斋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敢这样看他。
当顾少爷正想跟这当官当出优越感、到头来还是被老百姓纳的税养着的一家子掰扯掰扯什么叫衣食父母的时候,齐楚拉住了顾小狗的手。
小狗歪头。
“盛远斋,你别太过分了。”齐楚不自觉地眉头蹙起,因为头疼,所以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的,“我第一次觉得你幼稚,幼稚到要用你自己的优越感来攻击别人。”
“哥,没关系,他——”这根本算不上优越感。
被指责的盛远斋脸色惨白,他摇头,想凑近齐楚为自己辩解,却被顾西野一手阻拦了去路,“你最好别过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几乎只剩下点血皮的盛远斋根本不是顾西野的对手。
这近乎悲哀的会客厅里,只有顾西野一个人不在那庞大的情绪之中。
“我们走吧。”齐楚攥紧顾西野的手,他现在非常需要一点外力的支撑,后脑传来的钝痛让他浑身上下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这种无力感叫齐楚觉得自己脆弱的像是个纸片做的人。
顾西野也发觉了齐楚对他的依赖,心里的想法愈发坚定:哥好可怜,都怪这个病秧子大叔!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哥!
眼见顾西野护着齐楚一步步走远,盛远斋发出带着哭腔的最后质问:“就连我结婚你也已经无所谓了吗?!”
背对盛远斋的齐楚没有回头,“是,我很期待盛先生的好事,结婚请柬要是有多余的,可以给我也寄一张,我一定,会备好礼金祝贺您的。”
这是他能给盛远斋的,最后的承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客厅门外尴尬地站了三三两两路过的宾客,显然也是听到了里面的一些动静,还有闻讯后为了劝架匆匆赶到的顾桥和沈禾。
“西野,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吵起来了?”自己的小叔子竟然跟自己侄子吵起来了,看着还差点动手,这是发生什么了?
“没事,姑姑,既然盛家这样不欢迎我,那我就不多待了,替我向盛爷爷和盛奶奶问好。”顾西野微微点头,他的声音不大,但至少看热闹的客人都听到了。
天哪,盛家和顾家原来不合?
好大一口瓜。
顾西野扶着齐楚转头离开,顾桥傻了,踩着高跟一路追出去——“西野!没有不欢迎你啊,这是怎么回事?你跟姑姑说,我们好好解决啊。”
沈禾进入会客厅,转头关上了门,因为盛远堂已经开始教训盛远斋了,再开着门,盛家今天就彻底成一个大笑话了。
“盛远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今天大喜的日子非要闹的鸡犬不宁才罢休?!”
盛远斋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盛远堂见沈禾进来了,有关齐楚的事不好再骂,换了一套说辞:“还有,你刚刚对着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什么?!那是小辈!你一个做长辈的这么不懂事?!”
“谁是小辈?”盛远斋抬头,猩红的眼里透出疑惑。
盛远堂戳死盛远斋都心都有了,“还有谁!?被你骂恶心的顾西野!你这么骂他,你等着他爹找你算账吧!”
顾家虽然不和,但是顾铭爵作为顾西野的亲爹还是护短的,这也是顾家一脉相承的作风,顾家的人是万万没有在外面被欺负的道理。
“哪里有顾西野?”盛远斋茫然问。
这时,追到停车场也没得到顾西野一个正眼的顾桥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叔子,我侄子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愤怒地把他从盛家轰出去?你这样让我以后在娘家怎么做人?”
“二嫂的侄子?”
盛远斋到底还是有脑子的,他很快猜到齐楚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孩是顾西野,但是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就是一只漂亮鸭子而已,一只鸭子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京市首富的儿子?
那一刻,盛远斋感觉自己的自尊自傲彻底被摧毁了。
他似乎真的比不过那年轻英俊的顾西野。
年轻英俊还有钱的顾少爷扶着齐楚上了车,躬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齐楚嘴边,“哥,你脸色好难看,是不舒服吗?喝点水?”
“不喝,有点烦。”齐楚闭着眼,单手支着头。
这应当算他自打确诊以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了,现在的感觉就是整个脑袋里好像装满了水,涨的发疼,还晕。
完了,不是要死了吧?
齐老板害怕了。
果然不该吵架,应该扭头就跑的。
吵也没吵出胜负,还把身体气坏了。
“哥,我们要不直接去医院吧?”顾西野皱眉,有点担心。
“不去。”害怕。
“可你不舒服。”
“我想回家躺一会。”
成年人的治病疗法:难受就躺一会,看看能不能好,好了就是好了,不好就是凉了。
原本还想跟齐楚谈一谈今天盛家发生的事究竟是为什么的顾小狗闭嘴了,抬手拍拍前座,让司机开车回家,而后升起了前后坐位之间的隔音挡板,让齐楚能安安生生休息。
迈巴赫的后排座椅柔软度还是相当高的,齐楚躺了一会,就安安静静睡着了。
顾西野就这样一边盯着他哥的睡颜,一边思索刚刚发生的事情。
小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齐楚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沈禾,但沈禾看都没看因为她而被刁难的齐楚,明明自己的未婚夫没有教育好,却连抱歉都没说。
盛家人都这样没礼貌吗?
教养真是让狗吃了。
不对,小狗才不吃那么难吃的东西。
教养真是让猫吃了。
睡了一路的齐楚到家已经好很多了,情绪稳定不少,又正好到了他吃药的时候,吃完各色药片,头已经不痛了,只是还有点晕,像是重感冒患者大病初愈的状态。
生气果真是伤身体啊。
小顾临时叫回来了厨子做了一桌菜,大中午闹成那样,两个人都饥肠辘辘的。
“哥,”顾小狗给齐老板夹了一筷子的虾仁,“你和那个盛远斋,为什么会吵起来。”
“因为——”他哥骂我是狐狸精。
接近三十的齐楚这辈子没想到‘狐狸精’三个字能安到他脑袋上,虽然他的确觉得自己长的很不错。
有点丢人。
“不想说,反正是他们先惹我的。”
“好。”顾西野无条件站在齐楚这边,既然齐楚都说了是盛家先犯欠的,“那以后就不和他们往来。”
齐楚点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不往来就算了,和你没关系。”
顾西野不是还和盛家带点亲戚关系吗?
万一大过年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亲戚,而且对于我来说,有比和他们处好关系更重要的东西。”顾西野低头扒虾,一本正经道。
“什么东西?”
“哥的心情。”顾西野剥好一只大虾仁,这次直接抬手塞进了齐楚的嘴里,“哥刚刚难受都是被他们气的。”
一堆坏蛋!
“哥,下次遇到这种事,让他们直接来找我。”顾小狗比划两拳,拳王叉腰状,“我给他们全揍飞。”
齐楚乐了。
见到他哥心情好了,顾小狗才放心,今天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他的责任,如果他打听清楚一点,不带齐楚参加这次宴会,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今天真是一点好事也没有。”小顾抱怨。
“当然有。”齐楚摸摸自己的西装裤兜,掏出一叠名片,“至少收获了不少人脉,徐笠该乐开花了。”
徐笠确实‘乐开花’了,在知道齐楚下午头疼之后,直接找上了门,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齐楚骂顾西野。
“你干什么带他去那种地方?闲的吗?你要是闲,找个电子厂上班,体会体会人间疾苦,折腾这老胳膊老腿的算怎么回事?”
被训斥到心坎上的顾小狗成了鹌鹑,湿漉漉地狗狗眼都快滴出水了,低头发出‘嘤嘤’的可怜声音。
‘老胳膊老腿’的齐楚摸摸狗狗头,小声反驳:“这不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等有事你就晚了!”
见徐笠还要发威,齐楚立马一把掏出名片,“看,都是给你带的,圆满完成任务吧?不是小顾带我去,这些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见到。”
徐皇后目光扫过那一排纸质上乘,甚至还有金属镶边的名片,火气,稍微降低了那么一点,收起了他鼻孔看人的姿态。
“正好,不早了,留下来吃饭吧。”齐楚讨好地端了一盘山竹塞到徐笠手里。
小顾斜眼看,哼,那是给哥准备的山竹,不想给他吃。
徐笠冷笑,一口一个,吃光半盘。
在顾少爷家吃了一顿饭的徐笠也被有钱人的浪费震惊住了,他在家里线上办公忙的吃不上饭,一天两顿泡面一顿外卖的凑合,齐楚在这边吃山珍海味喝琼浆玉露的?
有没有良心呐!
“怎么了?”
“你好意思背着我吃独食吗?”趁顾西野去洗盘子,徐笠控诉。
“哪有背着你,说实在的,我每次吃饭都想把你叫过来。”齐楚小声辩解,“但你刚训完人家小顾,你好意思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为了防止他再把你折腾出毛病。”
“真跟小顾没关系。”
“那是因为谁?”徐笠盯着齐楚,“你在京市还有别的认识的人?”
“我遇见盛远斋了。”
“嗯?”
齐楚示意徐笠附耳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之所以一直拒绝盛远斋的合同,是因为我和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少不经事的恋爱。”
徐笠撇嘴,这根本不是秘密,但还是得装一装样子,“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丢人吗?分手的时候相当惨烈,他们家的那些人能为这件事追着我咬一辈子,我要是和他合作,他大哥不一定又要怎么搞我。”齐楚摊手,“而且,盛远斋订婚了,今天去吃的就是他的订婚宴。”
徐笠傻眼,“你说什么,盛远斋订婚了?”
“嗯。”
“你是因为他订婚才头疼?”
“不算是,但有一部分原因。”不是盛远斋订婚,他也不会被盛远堂指鼻子骂,也不会被迫面对盛远斋对逼问和发疯。
“所以你现在还喜欢他?”
“我疯了么?”
“还喜欢谁?”顾西野端着洗干净的草莓从厨房走到客厅,就听见这一句。
沙发上的两个人齐齐闭嘴,齐楚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没喜欢谁。”
徐笠翻白眼,明白了,喜欢顾西野。
吃过饭徐笠又坐了一会就被蒋为宁催命的电话叫回去工作了。
齐楚跟小顾提起实在不行让徐笠也过来吃饭,因为他一天到晚实在是太忙了,又是一个人住根本没富裕时间做饭吃。
“可以,等阿姨做完饭,我会让她装一部分进保温箱给徐大哥送过去的。”小顾提出了周全的解决办法,至于什么时候再让徐笠进他家门,那最好还是下辈子再谈吧。
狗狗我呀,记仇捏。
晚上齐楚吃药,顾西野拿着那标注了吃药时间的塑料药盒打量了一番,没看出什么门道。
白花花的药片和五颜六色的胶囊一旦脱离了包装盒,真就挺难看出到底是什么药的。
“哥,这都是治什么的药?”
“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告诉过你吗。营养剂。”
“你骗我。”
“既然你发现了,那就告诉你吧。”齐楚无奈地拿过药盒晃了晃。
顾西野专注地盯着他,“是什么?”
“其实是糖。”
这已经不是欺骗了,是□□裸地把顾西野当傻子逗呢。
顾小狗‘愤怒’地把他哥压倒在床上,一头扎在齐楚胸前,疯狂乱蹭。
被压的喘不上气的齐楚感受到了大型犬的威力,顾西野毛绒绒的头发扎进了他的睡衣里,蹭的他胸口又痒又刺,连忙抱住顾西野的肩膀求饶。
“哥,你不要骗我。”顾西野抬头,白净的脸蹭的红红的,有些可怜地看着齐楚。
齐楚也没想骗顾西野,但他真的没想好怎么说这件事。
他不想看到他爱的年轻人流泪。
“再等等吧,等到——”
等到什么时候可以说呢?
等到这次那个有名的大夫对自己的情况表示良好就说?
还是等到自己做完手术痊愈后再说呢?
有些话一旦想要拖延着说出口,就总会觉得,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说出这些。
但真的会有那么好的时机让人说出这一切吗?
不见得。
“等到什么时候?”顾西野搂着齐楚不撒手,“哥,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等,但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我会的。”
周五的时候,顾西野也要出门了。
“你去哪?”齐楚看到顾西野西装革履的打扮,有点纳闷。
“你都不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也不告诉你。”顾少爷报仇了。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齐楚低头喝粥。
“哈?你不想知道我去哪里吗?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顾小狗扔勺子,超大声:“我要去公司!要去开会!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齐楚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他就随口一说,顾西野就立马全招了。
“咳咳,我就是开玩笑的,到公司好好开会,加油。”
“那哥也告诉我去哪,我很想知道。”顾西野要求平等交换信息。
齐楚拿起外套,往外走,徐笠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可我不想让你知道。”
“哥!”顾小狗追到了玄关。
齐楚已经换好鞋出门了,冲小狗挥挥手,“拜拜,用不了多久就回来啦。”
于是,顾少爷只能也‘拜拜’,然后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小狗猛摇的尾巴缓缓落下来了,相当可怜。
来接顾西野的秘书支招,“少爷,您要是想知道,可以派人跟着他。”
“不要这样。”顾西野摇头,“他说了会告诉我的,我相信他。”
小狗最擅长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找安慰骨头。
哪怕有天齐楚大嘴巴子扇他,顾西野的第一反应,也一定是哥的手疼不疼,哥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是自己做错了。
“去公司。”打好领带的顾少爷褪去了小狗外皮,高大挺拔而贵气,优秀的基因和后天培养的气势,让顾西野年轻轻,就有着不输他父亲的派头。
今天是顾氏的股东大会,手上持有顾氏5股权的‘丽丝’要求召开进行股权交接的,她本人在f国无法到场,所以委托了代理律师来全权负责。
顾氏的股东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除却一些拿着少量股份的资深管理层,就是顾家大大小小的亲戚,一大早被迫来开董事会,真是怨声载道。
到地方之后一合计,没人知道那位即将到场的新股东是谁,连顾铭爵都被蒙在鼓里。
股东大会九点召开,九点十分,顾铭爵到场,他早上才从外地赶回来,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直接到了公司。
顾铭爵落座,王秘书告诉他:“新的股东还没来。”
“没来?”顾铭爵蹙眉,不耐地道:“没来是要我等他的意思吗?”
“已经在催了。”王秘书低头。
‘嘭’——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
姗姗来迟的顾少爷并没有刻意想迟到,结果路上堵车,这一切都是天时地利非要他装杯。
单手插兜,气宇轩昂的顾西野出现在门口那一刻,屋里百无聊赖且颇有怨言的股东们直接刺激清醒了。
神马情况啊?
这不是继承人吗?
怎么会是新来的股东啊?
连顾铭爵都从老板椅上坐直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顾西野身后的律师立刻掏出合同,交给了王秘书,“我的委托人愿意将手中持有顾氏5的股份全数转给顾西野先生,这是委托人的意愿书,这是股权转让书,董事会可以过目。”
顾少爷勾唇,“看起来,大家应该都认识我,我想,举手表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股东的股份转移需要半数以上的股东点头同意。
如果是其他人想要挤进顾氏的管理层结构,那或许股东们还得思考思考这人合不合适。
但眼前的人,是顾氏唯一的继承人,哪怕他就真是个废物,也得点头啊!
更何况,顾西野一直都在二代圈子里口碑极佳,无论是头脑还是能力都相当出色。
别说5的股份了,就连现在的顾董事长手里的股份也都迟早是他的。
立马就有股东点头了,顺带看一眼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顾铭爵,拍马屁道:“这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顾铭爵面部表情僵硬,被顾西野气的法令纹加深了许多。
连顾铭爵的股份,都是等到顾老爷子觉得自己不能再胜任董事长的位置,心甘情愿让出的时候,才拿到手的。
顾西野可到好,敢从别的股东手中买来股份,堂而皇之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进入董事会。
这是要干什么?
要造反吗?!要篡位吗?!
绝大部分股东都举手同意了,顾铭爵只能咬牙在合同上签了字。
股东大会结束,顾西野顺理成章成为董事会的一员,他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盯着坐在长长会议桌另一端的顾铭爵,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会议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这一对父子,沉默地,等着或者逼迫对方开口。
“顾西野,你究竟想做什么?!”顾铭爵忍不住了,将签好的合同猛地甩了出去,狠狠拍在地上,“这股份是你从哪里买来的!?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顾西野偏头,“从你让那个女人搬进老宅起,就该做好今天的准备了。”
顾西野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会议桌的最前端,“原本,这些东西我根本不想要,但现在我觉得,怎么能眼睁睁便宜那些恶心的人呢?”
顾铭爵发笑摇头,“你觉得,你手里那点股份能逼我退位?顾西野,你是我的儿子,但这位置也只有我想给你的时候,你才配拿到手。”
“那如果董事长德不配位,理应下台呢?”顾西野伸手,杜家秘书立刻呈上厚厚一叠文件。
顾西野将手中的文件泼似的撒在了顾铭爵面前,没有装订的文件如同飞扬的雪花片一般四散开来,甚至滑落到地上,上面的内容清晰可见:不道德竞争、股权纠纷、市场操控、财产转移、偷税漏税……甚至是涉黑交易。
整个顾氏难以启齿的丑恶一面被顾西野亲手揭露了出来。
“这些都是在你经营下发生的,我想,你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
顾铭爵低头看着眼前的文件,眼底的情绪相当复杂,“短短三个月,你能查出来这些,是我小看你了。”
这位顾家掌权者瞧着眼前的儿子,仿佛头一回发现顾西野还有这样机关算尽的一面。
果然,雄狮的孩子永远不会成为狗,无论什么时候。
“我一直担心,你母亲会把你养的太过温和懦弱,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宁可不是你的儿子。”
顾西野早就预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搜集证据,检举自己的父亲,将整个顾氏推上岌岌可危的悬崖,这是个彻彻底底疯狂的报复,是他决定彻底离开这个冷血凶手那一刻,就已经想好的结局。
他要为母亲报仇,哪怕他身体里仍有一半的血属于面前这个男人。
可顾铭爵突然笑了,与顾西野轮廓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只是多了几分中年人该有点松弛和细纹,他问:“你真觉得,这东西能扳倒我吗?”
“你太天真了,顾西野,你能查出来的东西,我会顾虑不到吗?”
“当然我知道这些扳不倒你。”顾西野丝毫没有怯意,他如今仿佛是一头终于展露自己利爪和尖牙的雄狮,雄狮之间的决斗只有你死我活。
“但不代表,这些东西,不能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清理干净。”
现如今顾氏当中顾铭爵无疑是地位最高的雄狮,而雄狮向来不用亲自参与捕猎,真正捕猎的,是狮群。雄狮顾西野打不倒,那狮群呢?单拎出来,一个个揍,有谁是这头年轻狮子的对手呢?
顾西野的目光落到顾铭爵身旁的秘书身上,“王秘书,这里面有不少东西是你操作的吧?”
被点名的中年男人瞬间额头冒汗,不敢对上那如狼虎般锐利的眸子。
顾西野深知,想要击溃一个人不能只妄图依靠政治法律,看不见的刀才最伤人。
“听说,你的女儿妻子都在国外?最近还好吗?”
“少爷?”
“我随口问问,最近国外的治安不大好,有些组织在街上随机捅人,还是挺吓人,但这种事落到谁身上,也都只是意外,没办法的。”
王秘书傻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西野。
“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顾铭爵终于皱眉了,“你这些手段……”
“是在你身上学到的。要杀人,一把枪一柄刀都太便宜他们了,要让人长记性,只有钝刀子磨人,叫他们自己走向崩溃,不是吗?”顾西野笑了,“更何况,你就是这样杀死了我的母亲,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她?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她,不然,你养着的那个看似无辜的女人,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我和你母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没有谈过感情,你不懂,不爱就是不爱,没有折中的选项……”顾铭爵蹙眉。
“那你本可以不跟她结婚!”顾西野怒吼。
“那你又怎么能堂而皇之站在这里威胁我质问我?!你又怎么成为顾氏未来的继承人!”
“我对你母亲没有任何亏待,她的去世我也很愧疚,但我不爱她,哪怕她爱我。”顾铭爵低头,“你也是男人……”
“你说得对,不爱就是不爱。”顾西野勉力扯起嘴角,他是男人,太清楚男人本性中的薄情,但此刻他又似乎和母亲走在了同一条路上,因为爱上齐楚,所以他无比清楚当时母亲的心境,“但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觉得,只要等的够久,你迟早会回头看看她!”
只要等得够久,他迟早会回头看看我。
这样的信念支撑了顾西野的母亲整整二十一年。
如今也是顾西野坚持下去的力量。
只要他等的够久,齐楚迟早会看到他。
顾铭爵痛苦扶额,“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手里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要顾氏全部的经营权和管理权,也就是绝对的控制权。”
“你胡闹!”顾铭爵被顾西野巨大而贪婪的胃口吓了一跳,顾氏从来不存在绝对控股这件事,连顾铭爵这么些年劳心劳力搜刮股份都才将将百分之六十三。
如果顾铭爵手中的股份全给了顾西野,那顾西野手中六十八个点的股份就能对整个顾氏全面控制。
这不是开玩笑的。
顾董事长不肯点头,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顾西野也不急躁。
“那我们就试试看吧。我会一个接一个地,把你身边的人,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的。”顾西野寒声道:“至于什么时候轮到你,我也相当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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