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泽这么说,顾少延敛了敛身上的戾气,冷冷道:“吃饭可以,但只有两双筷子,不知道陈少爷吃了没?”


    “我吃过了,你们先吃。”


    顾少延不待见他很正常。


    接着,他又说:“那小泽你先和顾总吃,我先去次卧换件衣服。”


    楚以泽点点头,见他们俩中的硝烟褪了,内心也悄悄地松口气,半拖着身体坐在饭桌。


    “次卧?”顾少延严肃道:“这里没有你的衣服,要换回家换。”


    陈欧铭挑眉:“可是我自从小泽搬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二楼的次卧有很多我的常服,再特地跑到我那里换衣服太过于麻烦。”


    顾少延眉头轻皱,缓缓挪向趴在饭桌上低头喝汤的那人,楚以泽像是感到了视线般抬起头,朝着自己轻轻地扯出个微笑,然后继续喝汤。


    顾少延心底暗暗思考:是陈欧铭的错,他心机太深套路的原因,不怪楚以泽。


    他不再跟陈欧铭争辩这些,直径走向楚以泽对面坐下,伸手就撤走了他的汤盅。


    楚以泽喝的好好的,一脸疑问地抬起头看着他。


    “大晚上的喝多了这个汤不好,况且你的胃本来就差,一到晚上就不能乱吃东西了,尤其是火锅还有烧烤。”顾少延一想到自己之前大晚上惯着楚以泽吃火锅就后悔,不过那次还好楚以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餐前汤被撤走后,几个保姆迅速将主食逐个摆上来,楚以泽这才注意到,不仅有保姆,门外还有排列整齐地十几个佣人正在接受安排,而且还多了两张陌生、苍老的一男一女的面孔。


    “那是王管家你平常可以喊他王叔,另一个是刘妈,她每天早上都会给你熬粥喝,你上班之前必须要喝一碗,我已经吩咐过了。”


    顾少延带上手套,拿起轻便型工具便开始剥螃蟹。


    “哦……”楚以泽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经常被老妈唠叨的时候。


    一想到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楚以泽就觉得头疼,是指精神上的头疼。


    “你怎么了?一副抓耳挠腮的表情。”顾少延剥螃蟹的手都顿了顿。


    “没什么,就是、嘶——顾少延?”楚以泽身体前倾,悄悄试探问:“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穿越吗?呃、或者重生?虽然很扯淡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好奇。”


    顾少延嘴角一抿,将手里的螃蟹放下瓷盘里,内心警铃声大作,但神情依旧很稳,“怎么,你相信这个?”


    “哎呀也不算是吧,忽发奇想,你说说呗。”楚以泽内心隐隐期待。


    顾少延思忖良久才开口:“这种事情未经科学证实,但是谁也不敢妄下结论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毕竟人要是真的穿越了也没人能看得到。”


    他话锋一转:“那我问你,如果你穿越了,并且恰巧失忆,忘记了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你会怎么办?”


    “啊?”话题转变的太突兀,楚以泽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也认真的想了想,“那得看是怎么伤害我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看伤害的程度,毕竟我这个人向来圣母心。”


    “当着你的面,和别人订婚的那种。”


    “……”


    楚以泽后喉头一哽,“这个就不可能了,保证离的远远的,毕竟我拿她当老婆,她居然绿我!我不接受。”


    顾少延纠正:“不是女的,是男的。”


    话音刚落,楚以泽瞬间直起身子,表情严肃道:“听着,我是一个直男,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顾少延挑眉。


    “等等,该不会是你做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才拿出来让我帮你出主意的吧?”


    顾少延申请一动,眼神里藏不住的震惊。


    楚以泽哂然,他立刻知道自己是抓住了重点,“谁啊谁啊?阮知南?迟冬?燕绥?”


    胡乱的一通乱猜,楚以泽势要乱拳打死老师傅,顾少延都不忍后仰,“我只结过一次婚。”


    楚以泽一愣,然后伸手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我?”


    顾少延轻轻点头。


    楚以泽:猫猫震惊.jpg


    小三竟是我自己!


    楚以泽砸吧两下,自觉无趣就低头继续扒拉饭,见他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架势,顾少延悄悄松口气。


    以及楼梯转角处偷听的陈欧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深邃的眼神如浓墨般乌黑,内心迅速作出思考。


    他不能让楚以泽恢复记忆,不论是高中时,还是上大学时的记忆。


    毕竟,让他落水的人是自己,从他和顾少延之间搅局的也是自己,甚至……楚以泽死的时候,自己也在。


    “嘭”!大门被推开,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一个人,由于步伐行动太快,这个人都快成了残影,楚以泽只觉得自己眼前咻的一下闪过一个白色的人影。


    “阮少爷,阮少爷您不能进来啊!”


    那抹白色的人影身后还有几个佣人小跑都撵不上,只能一边跑一边伸手制止,“阮少爷,顾总他——”


    下一秒,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从别墅里到外,没人敢喘一声大气。


    包括顾少延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阮知南不顾他们阻拦也要闯进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竟然是为了……


    打他们顾总?!


    楚以泽更是愣了,看着顾少延实打实的挨了一拳头,缓缓起身,看着那抹停下来的白色人影,略显得震惊:“你好,请问你是?”


    来寻仇的小情人?


    不过看那人虽然一身简约风穿搭,但是随随便便挑出来一个小饰品也都是五十万起步的,哪个小情人会这么打扮。


    那他是谁?好眼生。


    那位白色的男子这才回过头,淡淡道:“你好,我叫阮知南。”


    楚以泽:!!


    完了完了完了,刚才他说什么来着?刚才他说什么来着!


    小三竟是我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在现实中上演了!


    他该怎么办?


    就是说,忽然成了三,他也没好好的做什么准备。


    “你好,久仰、好久不见。”楚以泽伸手与他握手,却不料那人一把拽过他的手,像是心疼,但是眼神又掺杂着震惊,想摸又不敢摸他缠满绷带的右手。


    阮知南抬起眼,讷讷地问:“这是……”


    “我的手。”楚以泽回答。


    然后他又亲眼看到,阮知南的眼神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到自责再到愤怒,然后又出其不意地朝着顾少延刚被打过的那一侧脸又是重重的一拳。


    被打的那人不轻不重地闷哼一声,嘴角也溢出丝丝血渍。


    “顾少延。”楚以泽想抽回自己的手去查看顾少延,但是阮知南先他一步,恨铁不成钢地将他往后重重一推。


    然后自己就咚的一下撞在了坚硬冰冷的墙壁上,还好忍住没有闷哼。


    “你干什……”


    “他都那样对你了,你居然还护着他?楚以泽,你还嫌自己被伤的不够惨吗?”阮知南气的对他指指点点:“你看看你,我才走了多久?我才走了两年不到!你呢?先是被那个姓顾的关了三个月,接着又被砸了画展,你看看现在,游轮爆.炸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不护着你走?”


    楚以泽想,他最后说的一句是指自己那只受伤的右手。


    但是阮知南为什么要说这些?


    原身被顾少延关了三个月?


    即使是顶着满脑子的问号,楚以泽还是说:“要不然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会吧,你说的有些东西需要我捋一下。”


    啧,没有原主的记忆就是麻烦。


    推理这种事情不应该他来做啊。


    “捋捋?怎么捋?你又要我怎么说?顾少延对你做过什么,我一个外人当然捋不清。”阮知南气急攻心,转身揪住顾少延作势要再打一拳。


    顾少延拳头暗暗攥紧,要不是在楚以泽面前他不喜欢打架,他绝不会忍那两拳。


    “卧槽,等等啊你们,等等等等——”楚以泽撑着个手上的手,还要挡在他们中间劝架,然后扭头对着那几个愣着的佣人使眼色:


    别愣了,快劝架!


    那几个佣人成功接收到讯号,赶忙来将阮知南拉到里顾少延最远的一个位置,楚以泽这才转过身,俯下来查看顾少延的伤口。


    打出血来了,但也只是破了点皮而已,问题不大。


    “没事就好。”楚以泽内心狠狠松了口气。


    顾少延嘴角泛着疼,但还是控制不住上扬,“你很关心我?”


    刚才楚以泽把他护在身后时、俯下身仔细检查他的伤口时,他很受用,就连刚才莫名被打了两拳的怒气都没了。


    楚以泽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然后才直起身子坐下,正视阮知南:“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来。”


    “慢慢来?”阮知南发出疑问,从刚才楚以泽关心顾少延开始,阮知南胸口的气简直愈演愈烈,到现在的完全忍不住:“你知不知道你的画展准备了多久?卫晞全都告诉我了,你准备了大半年的画展在举办的第二天就全被砸了!还被砸的稀巴烂!”


    楚以泽征然,这不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他嘟囔一句。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要是真的知道,那刚才冲他脸上打两拳的人就该是你。”阮知南指尖气的发颤,但还是不偏不倚地指着楚以泽身旁那人,“是他纵容那群脏东西砸了你的画展,也是他事后切了所有摄像头,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事后警方什么也没查到?”


    楚以泽又将视线挪到顾少延那里。


    顾少延皱眉,扶着嘴角轻轻嘶了一声。


    “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先给你上药?”


    顾少延虚弱道:“不用……你们继续聊吧,我听着就好,毕竟你画展被砸确实是有我的责任,是我没有来得及去见你,以至于监控被谁切了都不知道。”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现在我除了让那几个小情人都滚,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弥补你。”


    弥补?


    可以用离婚弥补。


    楚以泽也只在心里暗暗想想,但是就今天这件事情来说……


    “你们俩都消消气,消消气,你们看今天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都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楚以泽眨巴眼睛,语气几近恳求。


    没办法,今天他这里过于热闹了。


    “小南,好久不见。”


    陈欧铭终于下来了,他看阮知南他立刻走过去。


    “好巧你也在。”阮知南缓了缓脸色。


    “是啊,好多年不见了,不如今天你先去我那里?咱俩刚好叙叙旧。这不正好,你在这里也没有买房子,今天就委屈一下先住在我那里。”


    陈欧铭笑笑,阮知南则是看了看两眼那人,也跟着点头。


    他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确实没有提前安排好住所。


    陈欧铭悄悄给楚以泽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内心一松。


    还好还好,阮知南差点坏了事,不能提前让楚以泽知道原身的事情。


    他们二人走后,楚以泽看了看顾少延,又看了看饭桌上未动口的一大桌子菜,犹豫一下:“我先给你擦药。”


    佣人有眼色,转身就把药箱拿来。


    一番闹腾过后,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楚以泽疲惫地叹气,又觉得背后一阵涩痛,应该是阮知南刚才推得太用力了,导致现在都没缓过来。


    顾少延将棉签沾上碘伏,然后递给楚以泽。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楚以泽:“没事,不怪你。”


    毕竟挨打的是你,被骂的是你,现在还要帮白月光道歉的也是你。


    噗,有点好笑。


    楚以泽和他离得很近,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顾少延垂眸,盯着楚以泽卷密的睫毛,再看看他绷着的嘴角。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楚以泽否认,“是在想画展的事情。”


    一说到画展,顾少延的眸光立刻黯淡下来。


    刚才阮知南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确实是原身顾少延干的,但是……他现在要是承认了,那楚以泽估计就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毕竟画展被砸是压死原身楚以泽的最后一颗稻草,在严重的打击下,以及受了这么多年的气,原身楚以泽终于是扛不住了,才会选择跳楼自.杀的。


    但是,顾少延忽地计上心头。


    那就找另一个幕后主使出来认罪吧。


    楚以泽帮顾少延擦好药后,又轻轻吹了两下帮他缓解疼痛,“好了,吃饭吧。”


    “等会,你手上的药没擦。”


    顾少延抽出湿纸巾,拉过楚以泽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两遍。


    第一遍是擦手,第二遍是占便宜。


    “哎,王叔,你看顾总和楚少爷相处的挺融洽啊,看起来挺像一对夫妻的。”一个小佣人戳了戳一旁的王叔。


    王叔则是微微一笑,瞥了他一眼,“顾总和夫人的感情一向和睦,“看起来像”又是从哪里传的?”


    “可是外界都在传顾总和阮少爷……”


    “滚滚滚,滚一边去小兔崽子。”王叔连推带嫌弃的把人撵出去,然后等顾少延和楚以泽吃完饭后,又照例去帮顾少延冲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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