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祁让保姆送来营养粥,边浅的药还放在桌上,有几袋中药,温祁用热水温好,连粥一起拿到屋里。
她从兜里拿出铁链的钥匙,把门打开。
屋里没有人。
温祁把饭盒放到书桌上,警觉地观察着卧室里的一切,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角,窗户是锁死的,不可能从那逃出去。
藏在哪儿了。
温祁反手关上卧室的门,听到了门后一丝微弱的动静,她快速回转身,边浅已经冲了上来,挥起手中的利器就朝她身上砸去,毫不留情。
温祁拦住边浅的手腕,轻轻一转,那把剪刀就掉了下来,她把人拉到自己的怀中,堵在墙角。
“你要杀我?”
怎么会呢。
边浅强撑着凶狠的目光和温祁对峙,温祁把她卡在门口得两面墙夹角中间,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她挣开温祁的手掌,扬起自己的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可还是因为气愤而染上水雾:
“你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温祁直直地盯着边浅:
“因为这个?”
她想做的事情还有比这更过分的。
“温祁!你没有权力囚禁我的自由!”
边浅的手还没甩下来,温祁就飞快地拽着那只手硬生生折到边浅的头顶,因为愤怒面部肌肉泛起不明显的抽搐,她就着这个比边浅略高的姿势犀利道:
“那我放你出去吗?你觉得你现在一个人从我这里走出去就不会有人来追你了吗?边浅,如果我今天下午没有及时赶到,你觉得她们两个会放过你吗!”
如果我再晚点到,看到的会不会就是你的尸体?
你不能对我那么残忍。
温祁的眼神像刺在边浅心里的刀,边浅抬起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于心中建设起的围墙,在温祁的话中分崩离析:
“温祁。”
“我不知道哪天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又在我身边监视着等着下手!那么多年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她们又把我绑起来塞进哪个屋子里,害怕身后是不是又有人在追我,有时候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用你知道吗!要是你也被卷进去了怎么办?”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管我了好不好唔—!”
边浅崩溃的解释着,她从心中剖出这些避之不及融入血肉的过往,就像要把那三年受的折磨都吼出来一样,可是她还没从刚才激愤的情绪中走出来,温祁就抱紧了她,压了过来。
“嗯……”
灵活的水藻相互缠绕,在滚烫的水涡中猛烈贴紧,把欢愉传入大脑中枢。
“别怕。”
温祁终于收起了攻占的姿态,扶上边浅的后背,将人拢在怀里,望着那双眸子轻声问道:
“边浅,你为什么不敢接近我?”
边浅体会到大脑缺氧的感觉,腿软地差点站不住,温祁伸手扶了过来,她才没有当场就摔到地上。
温祁丝毫不给边浅喘气的机会,追问道:
“或者,我换一种方式。你上课偷偷盯着我,中午躲在教室里看我打球,只是怕我被卷进去,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边浅的眼神是那样好看,氤氲的水汽比清澈的湖面还要干净。
得不到回答。
温祁不再去看那道茫然的目光,隐忍着站起身,把粥和中药都端过来。
边浅把自己缩成一团,躲进在床里,剧烈的心跳到现在还没有平复,仿佛就快要跳出胸膛。
她以为温祁要离开,下意识拽住那抹衣角:
“你……”
温祁苍白的脸上沾染寒意,她克制着没有给予边浅回答,将边浅的手拉了下去。
“吃药。”
碗里的黑色液体泛着刺鼻的苦味,边浅的注意力转移,皱了皱鼻尖,往里面躲着下意识抗拒:
“不吃。”
温祁一手端着药,一手避开边浅的伤口,把这人的肩膀掰回来蹙眉道:
“边浅。”
没有回应。
温祁对边浅不想喝药这件事上不再包容:
“转过来。”
“不转。”
温祁放下杯子,眼看边浅就要把自己闷在杯子里,她把遮盖物掀开,捕捉到欲盖弥彰要藏起来的人,打开边浅抱着自己的胳膊,又用力吻来了下去。
“唔!”
不同于第一次的野蛮粗暴,这次更像是胜券在握的探索。
木香被飓风吹散在山林的所有脉络之上,混合着空气中危险又炙热的暗流一起涌动。树木疯狂地生长,再小的枝桠也因这长入侵挤压变形,它们试图反抗,却连拒绝的话语都散落得支离破碎。
温祁像冲破深渊的困兽,怀中就是她的一切偏执所在。
她即暴戾又小心,连猎物的呼吸的频率都要牢牢掌握在手里。
又哭了。
怎么那么爱哭啊。
边浅的眼睛比闪烁的烟火还要有吸引力,现如今透明的水雾侵染了漂亮的双瞳,颤抖的睫毛痛斥着这场永无止尽的追捕。
边浅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她的脖颈因怒气染上粉色,拼劲全力推开温祁难过地哽咽道:
“你就是个混蛋……”
“混蛋?”
温祁的视线还停在那颗深红色的珠玉上,眼底的情愫比深海还要暗沉:
“我是啊。”
“温祁,别羞辱我了。”
边浅的泪水滑落到温祁的手边,明明是温热的液体,但温祁却感受到刺骨般的寒意。
“你觉得这是羞辱?”
气压在一瞬间降到最低,温祁垂着眸子望着着边浅,一动不动,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温祁的面部紧绷着,染上悲伤的痕迹。
边浅的抽泣猛烈怆然地撞在温祁的耳膜四周。
她从边浅身上退后,站起来,端起盛满黑色液体的杯子,往边浅那边放。
玻璃杯底和柜面碰撞,发出沉闷又哀伤的声响。
温祁把空杯子和碗送下楼,回来时,边浅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她去客房的卫生间洗漱,带着一个枕头走回了主卧。
边浅睡梦中还在皱着眉,她用指尖轻柔地顺平边浅的眉心,把那只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
“嗡。”
枕边的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出现一条新的信息:
“见面时间提前,明晚就来老地方找我。”
发信人的备注是l。
温祁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醋意从心头慢慢涌起。
她走到床的另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压低声音:
“计划提前到明天早上执行。”
事情和吩咐讲好后,温祁关上灯,把书桌上的小灯打开,亮度调低,这样既可以照明也不会影响到睡眠。
她慢慢躺到边浅身边,两人是面对面的姿势,温祁伸手把边浅抱在怀里,手轻轻护在边浅的头后。
呼吸间都是边浅的气味。
但是她没有发现,埋在她颈间的边浅,睁开了眼睛,目光中缠绕着复杂的情绪。
温祁的鼻尖贴着边浅的额头,进入了梦乡。
她很久没做梦了,经常失眠。
可今晚,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
“扣扣!”
“星星!”
悠扬的琴声戛然停止,边浅蹲在窗户边敲了两下,期待地在窗棂探出额头,等待着窗户的开启。
“哗——”
很快,温祁就开了窗,冷冷地看着她。
边浅从吃过中午饭就听到了琴声,现在夕阳都快消失了,她一直待在屋里写各种辅导老师布置的作业,终于完成后,便急忙找人玩,她怕时间到了,星星就要下楼了。
边浅的眼睛笑成弯弯的形状:
“我们出去玩儿吧!”
温祁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边浅伸手试探地碰上星星的肩膀,轻轻捏着:
“别生我气啦!我不是故意失约的,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你的手酸不酸啊?今天我妈妈不在,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行不行呐。”
温祁的手臂因为谈的时间太长变得酸胀,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眼前的人,是为了故意等边浅,才弹了那么长时间。
温祁本来还生着闷气,但看到了边浅,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她从窗户里翻了出来,漫不经心道:
“陪我买花。”
边浅老实地跟在后面:
“怎么突然要买花啦?”
“你有找好花店吗?”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花呐?”
温祁觉得边浅好啰嗦,不想接话茬,回头冷脸道:
“不许说话。”
“为什么不许我说话?”
“你好吵。”
边浅看着温祁表面上不太耐烦的神情,笑着上前抱住了眼前的人,头在温祁的怀中蹭来蹭去:
“那我不吵了。”
“星星,我好喜欢你啊。”
“虽然有时候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在乎我的。弹了一下午琴等我一定好累吧,过会儿我给你捏捏手。”
温祁僵硬的表情有一丝裂缝,她愣愣地抱住边浅小巧温热的身体,心脏疯了一般地跳动。
这段跳跃的频率渐渐谱成乐章,而那些音符,全都是边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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