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又一年

    柳应渠小心的抱住了沈清梧,见了沈清梧这回家的实感才完全落地。

    沈清梧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柳应渠的怀里,他感受到柳应渠身上的温热伸出手指虚虚的搭在他的肩膀。

    近日来他还以为柳郎回不来了,连一个年也不能和他团聚了,这是两个人分开的最久的一次,偏偏沈清梧又怀着孩子,一个人在府邸里挨着日子也有些难熬。

    “想你了。”沈清梧声音压着大雪里,柳应渠却听得清清亮亮的。

    他放开沈清梧,牵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走,肩膀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我也想你了。”

    双手接触中,柳应渠不禁握紧了沈清梧的手,然后把他的手牵着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低声说:“里面暖和。”

    沈清梧噢了一声,脸红红的任由柳应渠牵着他,在他的袖子紧紧的攥紧了柳应渠的里衣,生怕他像是鸟儿一样扑哧着翅膀就飞走了。

    他的动作虽然细微,柳应渠察觉到,脚步一顿也没说什么。雪花落在房檐上,柳应渠看着自己的家笑了笑,他推开了门,屋子里暖洋洋的。

    “少爷,姑爷我先退下了。”蒋罗罗一见两个人携手回来了,刚才听见了奴仆喊道姑爷回来了,少爷差点就跑起来,把蒋罗罗吓得半死。现在两个人已经进屋里,他多加了一盆炭火就关上门了。

    “柳郎……”

    还未走太远就听见了沈清梧缱绻的温软声音,蒋罗罗打了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今日少爷该高兴了。

    他要去吩咐厨房多做点好吃的。

    事实上在屋子里的场景还不像蒋罗罗所想的,沈清梧坐在床边,柳应渠去解开他的披风挂在一旁,他在坐下去,沈清梧就抱着他紧紧不放,侧身避开了肚子,把自己埋在他的胸膛前。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我还以为你今年不过来过年了!”沈清梧越想还生了委屈,心中更觉凄惨起来,他一个怀着孩子,过年大家都是团团圆圆的,他孩子的爹还在外面流浪。

    “是该赶不回来,路修到京城的返程就快了些,我……”柳应渠手足无措的解释,又察觉到沈清梧语气中的委屈,他突然低下头来:“我也是想回来的。”

    沈清梧仔仔细细去瞧自己的情郎,瞧他没什么变化,就是眼神深邃了些,柳应渠瞧见沈清梧在他看,便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那唇角含着暖意,一看就清俊。

    他立马就色令智昏了,可是心里大抵还是没消气,他小声嘀咕:“又来这招。”

    柳应渠耳朵动了动,差点笑出声来。

    沈清梧有些不高兴但一想到柳应渠又回来过年了,心里又高兴,面上凤眸轻挑,想要瞪柳应渠一眼,偏偏那一眼含着情意,像是钩子一样,如湖面上清风在柳应渠心尖拂过。

    他心里就热了。

    又见沈清梧还怀着孕,心里就更软了,他低声说:“是我不好,清梧辛苦了,我还……”

    柳应渠卡壳了一下,见沈清梧还看着他,目光还有些期待,然后犹豫道:“我还试图萌混过关,我不该这样。”

    沈清梧气得半死,他是想听这些么?他抓着柳应渠的头发,缠着自己的手指绕了绕,白皙的脖颈仰着,语气说不出的令人发软:“柳郎,你多说几句想我不就好了,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我想听。”

    柳应渠之前倒是神色自若的说出来了这情话,现下在暖和的屋子反而有些开不了口了,心里还热的。

    正当沈清梧以为听不到柳应渠的话时,从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我想你了,修路空闲的时候就想着,想着你,想着我们的孩子有没有闹你,你有没有被别人欺负……”

    沈清梧怔然侧开头亲了一下柳应渠的嘴角,淡淡的清香在柳应渠周围萦绕,一天到晚一直混在汉子里的柳大人被偷袭得措不及防,还要步步倒退。

    屋子里的话音声突然停滞了。

    大雪飘落,落在地上化作了水,屋子的炭火还在燃烧。

    蒋罗罗去厨房里传话:“今晚做几个好菜,多些,平素里的本事拿出来。”

    “罗罗哥,你就放心吧!”

    蒋罗罗吐出一口气搓了搓手,他吩咐一声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柳应渠屋子里候着,果然柳应渠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就是换了一身衣服,腰上还带着玉坠子,他知道这是少爷新买的。

    “你先进去吧。”柳应渠去写折子。

    蒋罗罗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

    他走进去看见他家少爷坐在床边晃荡着脚裸,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还时不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拿着小镜子有些在意自己的外貌起来。

    “罗罗你进来了怎么不出声。”沈清梧看了一眼蒋罗罗,还木木呆呆的。

    蒋罗罗回过神来:“少爷,姑爷给小少爷取名字没?”

    “还没,只有两个小名,一个叫珠珠,一个叫算盘。”沈清梧捂住心口,笑了笑,孕夫不能用胭脂水粉,沈清梧那张脸依旧白净,风华月貌,丹唇外朗。

    瞧着还是一个大美人。

    夜晚里,沈清梧就拉着柳应渠问了:“孩子的大名,你想好没?”

    “想好了,女孩柳落兮,哥儿柳沉昭,男的柳意疏。”

    柳应渠趴在床边看着沈清梧:“该要出来了,我算日子明年三月份。”

    沈清梧点点头,羞红了脸:“也不一定,这都是没信的日子。”

    “该准备着,我给陛下写奏折,修路的班子已经成熟了,按照那套流程来不会出错,我留在京城里多陪陪你。”

    沈清梧惊喜:“真的?”

    “真的。”柳应渠肯定的说。他来府上已经听了沈清梧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心疼自己的老婆,修路的事也不用他去坐镇,交代一些事情就可以收手了。

    他把一个盒子递给沈清梧:“这是陛下给我的银票,还多了一些。”

    柳应渠把自己在途中遇见的事给沈清梧说了说,但隐去了自己遇刺受伤的一段。

    “柳郎自己放着。”沈清梧对钱财不太看重,有些崇拜的看向柳应渠,眼中在冒小星星。

    柳应渠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被心上人用看大英雄的眼神看着,这滋味让柳应渠心尖泛热。

    烛火影影倬倬的照着,勾勒出柳应渠模糊立体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沈清梧,眼中似乎含着什么情绪,烛火噼啪一声,沈清梧伸出手去摸柳应渠的鼻梁还有淡色的唇。

    柳应渠说:“该睡觉了,我去吹了烛火。”

    烛火吹灭了,周围的光反而泛起了绿光,看样子有些渗人。

    柳应渠:“……”

    他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祸首是昭烈帝送的两个大夜明珠,把屋子里弄得像鬼屋一样。

    等过几日过年了,京城里热热闹闹的,夜晚里还有嬉闹声,沈清梧怕有人冲撞了肚子就探头探脑在马车里看了看。

    柳应渠去买烟花去了,买完坐上马车把烟花给沈清梧。

    “它只会闪一闪,没什么危险。”柳应渠带着沈清梧在门口放烟花。

    别人家的烟花冲上天了,还好看。沈清梧手上的烟花一闪一闪的,他有些羡慕。

    柳应渠咬牙斥巨资买了一款巨型烟花,他对着沈清梧招招手:“清梧,你站远一些。”

    沈清梧开心的点点头:“柳郎你慢点。”

    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只有柳府挂着红灯笼的同时还挂了几个金灿灿的大元宝,看上来有些滑稽,但任何事只要配上“柳府”都会变得有文人气息起来,冲淡了金元宝的庸俗。

    那金元宝也不是黯淡的金色,是透明的亮丽的金色,柳应渠还在金元宝上画了一个笑脸。

    柳应渠点燃了烟花跑到了沈清梧旁边,然后笑着捂住了沈清梧的耳朵。

    沈清梧的脸一点一点慢腾腾的变红了,柳应渠的呼吸轻轻的铺洒在他的后颈,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沈父在一旁叹气,儿子又要被迷了心窍了。谭大娘和柳云华也看着天上的烟花笑着说话。

    今年大昭遭受了旱灾和水灾,还有酷冬,但还是艰难的挨过来了。天灾之下保住了秋收,保住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边境把青国的虎狼之辈挡在外面,不让他们侵犯国土。

    烟花的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笑着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沈清梧凤眸格外的明亮,唇角勾起,漂亮的样子引人注目,他看着柳应渠说:“柳郎,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柳应渠也笑道:“清梧,新年快乐,喜乐安宁。”

    又一声烟花嘭的一声响了。

    柳应渠也给沈父道了一声新年快乐然后他十分黑心的说:“压岁钱拿来。”

    沈父:“……”

    仗着自己是小的就欺负他是吧?

    沈清梧一见乐了,他也仗着自己年纪小向沈父,谭大娘,柳云华一一说了一声新年快乐然后他说:“压岁钱拿来。”

    几个比他年纪大的都给了沈清梧压岁钱。

    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年纪大的,沈清梧扯着柳应渠的腰带,让柳应渠低下了头,他说道:“柳郎你比我大,你要给我压岁钱。”

    “好,以后岁岁年年都给你压岁钱。”柳应渠笑道。

    沈清梧心脏砰砰直跳,那怎么行,以后孩子大了,他还要压岁钱那像什么话,以后难不成柳郎给他们一大一小都一个钱袋子。

    柳应渠仗着自己长得高揉了揉沈清梧的头发,沈清梧脸红。

    他气鼓鼓的说:“我的头发揉乱了。”

    “哈哈哈……头发揉乱了……”柳应渠不知道被戳中了那个点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沈清梧被他笑得恼羞成怒,他恶向胆边生,咬了柳应渠的脸颊一口,牙齿印还在上面耀武扬威。

    柳应渠愣住了,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牙齿印,身上像是有火在烧,手指也在发烫。

    大昭又往前走了一年,昭烈帝给朝臣们放了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假,内阁大臣们纷纷上奏谴责昭烈帝胡闹,柳应渠却是十分积极的站在昭烈帝这边。

    最终还是苍蝇扭不过大象腿,昭烈帝趾高气昂的带着半个月的假期从龙椅上走了。

    柳应渠下朝后还未离开就被太监叫着走了,小太子喊道:“夫子!”

    “参见太子殿下。”柳应渠拱手。

    “夫子去修路了还未看我们的作业。”

    柳应渠从脑子的一个疙瘩角落里把给小太子他们布置的作业拎了出来。

    “秋收到了,我们也把三根稻草收割了,稻谷还留着。”小太子高兴的把自己装在小罐子的稻谷拿了出来,萧寒和王景也不甘示弱的拿了出来。一根稻草也没有多少稻谷。

    柳应渠笑着看了他们的稻谷还拿出来捏了捏,让三个小矮子都觉得被重视了。

    “做得不错,我给你们甲等。”

    小太子他们也是有考核的,听见柳应渠的话,三个小矮子都神色飞扬起来了,甲等耶!

    跟着柳夫子就是好,不向其他夫子给个分扣扣搜搜的。

    三个小矮子甜甜的喊道:“柳夫子新年快乐。”

    柳应渠老大欣慰。

    然后三个小矮子说:“大人应该给小孩子压岁钱。”

    柳应渠:“……”

    会谢。

    面对三个小矮子目光炯炯的眼神,柳应渠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银子给三个小矮子,三个小矮子有些高兴。

    半个月的假期柳应渠过得很快乐,他陪着老婆哄哄老婆,然后就去上值去了,他发现昭烈帝争取了不少权益。

    比如早朝三日一开,不用每日早上四点起来上朝了,柳应渠心里十分感动,这样的老板必须拥护。

    和其他的老臣打嘴炮的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三月份。

    柳应渠才和朝廷上的世家大族们打了一场嘴炮,柳应渠拱手:“请陛下容臣禀,改革税收迫在眉睫,泱泱大国岂能容小人作祟,让本应该落在陛下的钱落到了小人的口袋里。”

    “臣以为按照人头税来,以前军饷税,天灾税,还有房税等一些杂税。应让户部把从京城开始丈量土地,把以前隐藏起来的百姓登上户籍。”

    “从长远来看税收会有大的增长,税收取之于民用于民,不能让其他人在大昭身上吸血。”柳应渠铮铮有声。

    有的大臣两眼发黑。

    “陛下,柳大人此举不妥,国库欠收,要是减轻税收,西北还要打仗……”

    “朱大人,今年的账目想必户部尚书已经整理好了,我们大可不用担心。臣记得以前有很多地方的税收还未收上来,要是按照人头税来可能还会有增长。”

    柳应渠也不是求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他风度翩翩道:“陛下,我们可以设置一郡让他们先推行,如果效果好再推行到大昭全境。”

    “柳卿说得有道理。”昭烈帝神色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那柳卿认为哪一郡最好。”

    柳应渠说道:“海朝郡。”

    海朝郡灾后重建,又被杨阁老上下清理了一遍,正是地方势力弱小的时候。

    有人本想跳出来一听是海朝郡又熄火了,海朝郡灾后重建能有什么税收,他们等着看柳应渠的笑话。

    有想得深远的官员本想阻止,结果昭烈帝已经一锤定音了:“就依柳卿所言。”

    ……

    下朝后柳应渠走在台阶上才走出了金銮殿还未出皇宫,陶然飞奔的跑过来了:“柳兄,清梧要生了!”

    众人就看见刚才还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的柳应渠,面色一惊,脚步飞快的跑了。

    然后沈忧也匆匆的离开了。

    柳应渠赶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听见了沈清梧的声音。

    柳应渠立马上去:“清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谭大娘和沈父都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都是在踱步焦急的在外面等着。

    还好产婆早就准备好了,沈清梧也养得好,没一会儿就生出来了。

    沈清梧的声音也没了。

    产婆从里面喜气洋洋的出来,柳应渠还没管去看孩子首先去了产房。

    “柳大人,产房不吉利!”产婆愣了一下立马说道。

    “我就喜欢在里面待着。”柳应渠冷硬道。

    哪有人喜欢待在产房里的,产婆吃惊还是抱着怀里的小少爷。

    柳应渠走进去直奔沈清梧的地方,他那么大的人从来没有手抖一下,家国山河都没有压倒他,他握着沈清梧的手都在抖。

    “清梧……”

    谭大娘抱着孩子轻轻的哄着,沈父走了进来,他看见柳应渠用帕子给沈清梧擦脸上的汗,脸上的表情……

    沈父想了想他没去打扰。

    第92章 养好身子

    “应渠快看看你孩子,是一个小哥儿。”谭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和你小时候多像。”

    柳应渠好奇的凑上去看,孩子还是皱巴巴的,他娘怎么看出来和他相像了?!

    “小哥儿好,哥儿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孩子大名叫柳沉昭,小名珠珠。”柳应渠看着孩子:“是我的掌上明珠。”

    “给你抱抱。”谭大娘说:“你这个当爹的还没有抱过他。”

    可怜的小沉昭。

    他从谭大娘手中把小沉昭接过来,整个身子都僵硬了,简直要命了。

    柳应渠有点手足无措,心里也渴望抱一抱自己的崽崽:“娘你看我这姿势行吗?”

    偏偏孩子换了一个人抱正巧醒了,小沉昭圆溜溜的眼睛睁开盯着柳应渠看了会儿就开始嚎啕大哭了,丝毫不给亲爹一点面子。

    小婴儿有的一周左右才睁开眼睛,有的婴儿则会出生一段时间就会睁开眼睛。

    “哎,你手往上面抱一点,你把他勒着了,手轻轻的托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腰。”谭大娘看见柳应渠手忙脚乱的向她眼巴巴的求助,连忙指导他抱孩子。

    “摇一摇,动作别太大了,对了,就是这样。”

    柳应渠轻轻的抱着孩子摇了一会儿,小沉昭不哭了就盯着柳应渠看,然后又感觉很无聊的移开了眼神,嘴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但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

    牙都没长好。

    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看。

    他迟疑道:“他是不是饿了?”

    “府上有奶娘,要我说还是要亲生阿爹的奶才好。”谭大娘抱着小沉昭正打算去吃奶,她摸了摸小沉昭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柳应渠站在原地呆呆的啊了一声。

    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想着柳应渠就头皮发麻。

    “我先带他去吃奶,清梧这边你好好照看。”谭大娘抱着自己的小孙子,边走还在边说:“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谭大娘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清梧怎么样?”沈忧也来到府上,还带了药材养生的东西来,他府上这些东西最多。

    沈父:“正睡着,没出什么大问题。”

    “是个小哥儿,叫柳沉昭,小名珠珠,我看亲家母那一家子不是一个迂腐的,也没怎么失望。”

    “应渠刚下朝就得了消息,是在皇宫里跑着去的。”沈忧脸上也带着笑,语气带着调侃。

    “胡闹,皇宫可容他这般没规矩!”沈父说了一通,眼底还是有笑意。

    沈忧去看了还是睡觉的小沉昭,他目光柔和:“瞧和清梧小时候多像。”

    奶娘:“……”

    沈大人你清醒清醒啊。小少爷还这么小,出生还没有一个时辰啊,怎么看出来和少爷相像了!

    府上的奴仆们喜气洋洋的,柳应渠给了他们赏钱,主人家都很宽容,御下又井井有条,以至柳府上的奴仆做事都有条理,各司其职。

    柳应渠又是三元及第的侍读学士,每每升职奴仆们心中都有自豪感。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

    柳应渠走路带风对着人微笑。

    (

    屋子里燃着安神香,沈清梧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身上清清爽爽的,穿着雪白的里衣被子里暖呼呼的,他突然一个激灵就去摸自己的肚子。

    肚子瘪下去了!

    孩子呢?他左右去看没在身边看见有些失望,那可是从他身上带下来的肉,现在那么大一块肉不见了。

    太好了,沈清梧有些快乐的想,就是身上还有点痛,只能像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他不想躺在床上,沈清梧听见门打开了,他侧过头去看是他的柳郎来了。

    “醒了?饿吗?”柳应渠说。

    沈清梧想他要吃饭:“饿了。”

    厨房早给了他温着粥,沈清梧不高兴的看着粥,怎么又是粥。

    柳应渠喂他:“是一个小哥儿,柳沉昭。”

    哦,是他的珠珠。

    沈清梧点头:“珠珠嘛,我知道,我们都长得好看,珠珠应该也长得很好看。”

    “我去把小沉昭抱来给你看看。”

    柳应渠还是新手,他抱着小沉昭,战战兢兢的。

    沈清梧看了自家的崽,拍了拍床边示意柳应渠把崽崽放在他旁边。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崽崽的脸蛋,给他捻了捻红色的小被子,被勾起了一点慈父心肠出来,感觉满腔的感情都沸腾了。

    好小,是从他身上掉下来了,软软的,奶乎乎的。

    沈清梧下意识比了一下,孩子还在睡觉,呼吸平稳,沈清梧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吵醒了小沉昭。

    “柳郎,他好软好小。”沈清梧扯着柳应渠的袖子,声音也放低了。

    柳应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他也没见过这么小的人。

    两个新手爸爸相互看了看。

    小沉昭睡了会儿就醒了,一看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他也不闹,一个人睡在床里面,自己嘴巴咀嚼起来,看着床帘上的花纹。

    没牙的孩子,只能干咀嚼。

    柳应渠凑上去看了看他,他自己张大了嘴巴,示意小沉昭跟他学,他想看看小珠珠没牙的嘴巴。

    婴儿在八个月左右才有模仿的能力,小沉昭根本不理他。

    “我看看珠珠。”沈清梧凑了过来,好大一张脸,小沉昭咿咿呀呀叫唤了一声,含着眼泪看他。

    沈清梧困惑。

    “他这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随即他按照之前柳应渠磕磕巴巴教他的方法把小崽崽抱了起来。

    沈清梧抱着小沉昭,小沉昭看着这个无趣的大人,盯着他瞧。

    好怪,怪……可爱的。

    他的崽崽果然是最可爱的。

    “醒了,来外公这里来。”沈父背着手进来,伸手就要抱小沉昭。

    沈清梧正抱着:“爹,你小心点,你一个大老粗可别把孩子磕着了。”

    沈父:“……”

    “放心吧,你爹我有经验。”沈父十分自信。

    “孩子的洗三准备着,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把身子养好,现在是最容易落下病根的时候。”沈父说道。

    家里有两个长辈能把这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两个长辈都还拎得清。

    柳应渠看着在沈父怀里小沉昭还在看他,柳应渠给了儿子一个如沫春风的笑。

    小沉昭晚上睡觉要睡在摇篮里,在另外一个房间由着奴仆照看。

    柳应渠有孩子了,有的人等着洗三那天去登门拜访,像是陶然他们想先去看看,但都被自家夫郎和妻子劝住了:“人家现在忙着,你去凑什么热闹。”

    所以来的都是小伙伴中的单身汉。

    比如曲流和谭恒,两个人面面相觑。

    “沈少爷生了,是一个小哥儿。”街上有人说道。

    “怎么不是男孩,这还是运气差了点。”

    “那能怎么了,要我说只要平平安安就行。”

    “两个人还年轻,以后还有孩子。”

    ……

    白芷去买菜又听了一耳朵,他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失落,他还没有怀崽。顾焕崇去了边境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白芷心里下了决定,他打算去边境。

    已经从清水县到京城了,从京城再到边境也没什么。白芷是一个性格坚韧的人,他下定决心后就不会变。

    顾父顾母还是没和白芷他们住在一起,尽管顾焕崇去请动了昭烈帝下了圣旨,但两个老人心里还是有疙瘩。

    白芷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是礼貌去给顾父顾母说了一声。

    顾母一惊:“你一个哥儿去边境不是拖后腿吗?还让焕崇担心,在家好好待着。”

    “我就去云水县住着,偶尔去找焕崇。”白芷没有松口。

    顾母想说死皮赖脸,但又说不出口,她也是过来人,白芷眼中的感情太情真意切了,她卡壳了一下。

    大概是顾焕崇的话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儿子在军营里也还缺一个贴心人,顾母说:“你记得给换崇写信让他来接你,这么远的路多带几个家丁去。”

    白芷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边顾焕崇在军营中人也变得稳重了,现在一支箭从他头顶射过去,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大人,军田的事办得不错,现在有百姓种庄稼,以后军中也能多点粮食,军营中的人饭量都很大。”项西说道。

    “那还是柳应渠的说法,我只是把它落实了。”顾焕崇并不贪功,只是心里呸了柳应渠一声。

    “顾大人能落实就是好官咯。”项西笑着说,他年纪也小,家父是征西大将军,为人很不错。

    “以后顾大人会步步高升的。”

    顾焕崇笑了一下:“承项将军好意了。”

    项西有些局促,他漫不经心的笑了:“顾大人,听说你和柳大人是同一个地方的,我曾经听说柳大人的大哥打官司和丈夫和离了,还不知具体的情况,我有点好奇。”

    顾焕崇知道这事,他简略的说了说,毕竟柳云华是哥儿,他不想把这件事当成什么谈资。

    “丈夫做得过分,闹上和离也是应当的,我反而佩服他的勇气。”顾焕崇说道。

    他以为丈夫应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夫郎也是,若是丈夫做错了,被和离就是活该,而且不可拿夫郎来出气。

    他一板一眼的按照书上学的知识,少时吃了不少苦,等当了官后虽不清贫了,但顾焕崇说起事来还是一样的。

    项西稀罕的看了顾焕崇一眼,还以为自己在学堂里上学,但这一番话现在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这顾大人说话说得太精简了,他听着比流言说的都还要少。

    “顾大人,外面有一个自称你夫郎的人找你。”一个士兵憨憨的说。

    什么叫自称?

    顾焕崇一去看就是他夫郎。

    士兵挠挠头。

    京城里柳应渠上值的时候都是神采飞扬的,官员们也笑着向他道喜。

    “柳大人恭喜,恭喜。”

    “柳大人父子平安,恭喜当父亲了。”

    柳应渠一一谢过。

    内阁距离昭烈帝的盘龙殿最近,内阁的办公位置也是有说法的,首辅在最里面的中心位置,旁边的就是次辅,然后是大学士,按照官位层层递减。

    侍读学士是从四品的官,在内阁还有一席之地,所以柳应渠的位置在门口远一点的位置,但是有人从内阁经过一看就能看见他的办公位置。

    阁臣们有的对柳应渠道一声恭喜,有的冷哼一声,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柳应渠好整以暇:“汪大人是今早没吃饱饭吗?”

    汪大人:“柳大人说话要有分寸。”

    柳应渠哼了一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汪大人:“……”

    柳应渠昨日在金銮殿大放厥词,昭烈帝应下了,现在内阁就在忙这事,还有户部的人也跟着忙。

    内阁首辅王和明把人都召集起来一起想办法把政策落实。

    阁臣们左一句右一句还是把大致的框架定下来了,昭烈帝提拔了一些人,柳应渠从修路回来就发现不少的生面孔。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柳应渠这般有能力又有君主的赏识。从农村里出来的人要和有基础的世家子弟一起考科举,底子还是薄了点,更何况是三元及第了,有的人考一辈子都考不上一个秀才,考了几次才考上,而阁老的年纪一般在四十岁左右。

    以前沈忧三十多岁进内阁就是最小的,现在是柳应渠二十来岁就入了内阁。

    相当的年轻又俊美。

    “丈量土地是大事,户部的人不能派本地的官员去丈量,最好找远得一点的官员。”

    这就是避嫌,也免得做事不公正。

    柳应渠也提了几条建议,间讨论得差不多了王和明笑眯眯让他们散了。

    阁臣的位置是都是整整齐齐的,柳应渠的位置也是整整齐齐的,就是书堆很高,人都看不见。

    “柳应渠留下。”

    柳应渠心中一抽,乖乖的留下了。

    他跟着王和明走进内阁最有权势的地方。

    他让柳应渠坐下:“你昨天说的话还是太激进了,幸亏最后提了一句只是要在海朝郡先试一试,不然你就是世家公卿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和明循循善导:“以后说话不要太激进了,陛下本就是一个激进的人,再加上你,你们俩一起热血上头了,这可难收拾。”

    他很看好柳应渠免不得要跟他谈一些道理,大昭现在还没恢复元气,还要好生休养生息。

    他又指出柳应渠的一道折子:“举人避嫌,你当年科举时沈忧完全没有插手,连内阁他都很少来了,你看你自己写的奏折,你举荐云仪去边境。云仪是何人,朝中大臣都不知道,我私下去了解过,那是你的夫子。”

    “你这事做得不妥当,举人要避嫌。”王和明摇摇头。朝中有多少大臣看着柳应渠和沈忧,他们俩还一起入内阁了,更招人了。

    柳应渠拱手:“王大人说得对,是我太莽撞了。可是我的夫子是一个有才之人,我身为朝臣为大昭举荐人才也是应当的,要是我的夫子是无才之人我自然不会举荐,可云夫子有才,就为了和我的关系我就不举荐,那我于心有愧。”

    王和明看着柳应渠叹口气:“你让我想想。”

    而且残疾者不能当官,这个云夫子有腿疾。

    看着柳应渠离开,王和明心里反而有些好奇起来,能把柳应渠教成三元及第,不管是刘夫子和云夫子他都有些意动。

    观柳应渠行事作风正直,有能力,有原则,也懂得和其他人打交道,只是和有些人不同道自然关系不好,但柳应渠跟其他人相处得很好,连京城中的有些纨绔也乐意和他一起玩。

    这可就太稀罕了。

    柳应渠还不知道王和明对他的两个夫子产生了兴趣,他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处理之前留下来的问题。

    “柳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白劳烦你可以为我说说吗?”一个生面孔说。

    柳应渠好脾气的应下了。

    “谢谢柳大人。”生面孔叫周自是从地方提拔上来的,一举提拔到内阁这周自也是一个人物,在实事方面干得很好,但情商不怎么高,早年得罪了上司,一直在地方里熬着。

    柳应渠很耐心的和他说话,这让周自心里很舒服,而且柳应渠也不是鼻孔看人,相反很谦虚,两个人越聊越融洽了。

    在内阁里海朝郡改革税收的事在不紧不慢的进行,至于柳应渠的举荐,王和明还是把折子呈给了昭烈帝。

    折子先发于内阁再经过昭烈帝。

    昭烈帝想了想,他自己是欣赏柳应渠的,但他的夫子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他先留中不发,在盘龙殿走了走。

    云夫子的身份对昭烈帝来说不算敏感,就是云夫子身有腿疾。

    昭烈帝想着还是给云夫子一个小官,然后送去了西北。

    西北之地是他的征西军和萧家军,能不能得到两军的尊重和大展身手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自从柳应渠从云水书院发迹后,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把自己的子女送到了云水书院来上学。

    还有的人仗着权势点名要云夫子当他他们孩子的夫子。但云夫子这个臭脾气就是不惯着他们,当场就翻脸了。

    他也没收任何一个弟子,只有柳应渠一个弟子。

    “老爷!老爷!有圣旨是给你的!现在外面的人都等着你。”奴仆不敢耽搁,连忙回来禀告。

    看那传旨的人不像是来问罪的,那么老爷可能受到了嘉奖。

    “快推我去看看!”云夫子的心突然跳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双腿心里又有些理智。

    “大人,云夫子来了。”京城来的小太监看向云夫子这才高声宣读圣旨。

    “封云仪为……云大人接旨吧。”

    云夫子宛如梦中,他露出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他以为从自己腿被打断后,离开京城自己已经和仕途无关了,没想到最后还能踏入仕途。

    “……云仪领旨谢恩。”

    小太监也没拿乔,对云夫子很尊重说完旨意也不耽误就回京了。而云夫子当上官这一事在云水县迅速传播。

    “云夫子不是有那啥有腿疾吗?怎么还能当上官!”在客栈里有人大声说道,声音不可置信。

    “破格提拔你不知道么?你说陛下怎么突然提拔他?”有书生小声说道。

    “那还用说,云夫子的弟子是谁,你们可别忘了。”

    “三元及第的柳状元,现在的侍读学士,天子近臣。云夫子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官,以后就要步步高升了。腿疾又算得了什么?”

    书生们带着酸气,这柳应渠深受陛下宠信了,现在连他夫子也要去当官了,腿疾的人能当官吗?真是笑话。

    等抓周日子的时候,沈清梧他拿着拨浪鼓逗小沉昭:“珠珠,今天有很多人要来看你了。”

    他今日也穿着红色,小沉昭也穿得红衣,白白嫩嫩的。

    沈清梧一把小沉昭抱出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沈知水和陶然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他走得歪歪斜斜的:“滴滴。”

    他们的儿子大名陶之书,小名淘淘。

    “淘淘现在都会叫弟弟了,哈哈哈。”陶然笑道。

    沈知水生的是儿子,一见是小哥儿心思就动了想抱一抱。

    小沉昭看着这个矮冬瓜,眼睛圆溜溜的转,陶之书眨巴着眼睛。

    沈清梧抱着小沉昭光彩照人,他笑道:“小珠珠快认认人。”

    看着这些大个子,小沉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嘴巴鼓起来。

    “大名柳沉昭,小名珠珠,是柳郎取的名字。”沈清梧说道。

    “这有什么道理。”曲流思考,文人都有这个毛病。

    “沉鱼落雁,昭如日星。”柳应渠笑着说,他把抓周的物品准备齐全了。

    沈清梧把自己腰间的铃铛也放在上面了,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崽。

    柳应渠放了一块墨砚。其他的还有桂圆,小木剑,小算盘,帕子……

    小沉昭在上面爬,拿着小木剑动了动又扔下了。

    沈父松口气。

    他咿呀的叫了一声,然后抱住了墨砚,柳应渠露出一个笑,笑容还没收回小沉昭就扔下了,拿了沈清梧的铃铛。

    “这样也行啊,看来以后又是一个大美人。”沈清梧眉眼弯弯。

    小沉昭还没停止他的动作,他把所有的物品都扔在一起,然后整个人趴在上面了。

    都是我的。

    “这……”沈知水有些惊讶。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场景,谢宴拉着王灼清看着小崽崽心里有些羡慕,现在更觉得可爱。

    谢宴说:“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沈清梧喃喃道:“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还能全要。”

    柳应渠:“……”

    柳应渠心口疼,他去把自家崽崽抱起来,小沉昭手里还拿着两个东西,一只手是沈清梧的铃铛,一手是桂圆。

    桂圆,三元及第,柳应渠露出一个笑。

    庞全带着昭烈帝的赏赐过来。

    这可又把京城中的人羡慕坏了,连着在抓周席上的官员们都有些惴惴不安。

    谢宴抱了一把小沉昭:“灼清,你看他好可爱,我们也生一个。”

    “哦~”有人起哄。

    王灼清一下子就脸红了。

    林秀也抱着小沉昭给焦鸣看。

    连着两个单身汉都有些意动。

    “谭恒,你个大老粗,有你这么抱的吗?”柳应渠一看自家的崽被谭恒抱得跟抱本书一样,一下子就急眼了。

    抓周热热闹闹的结束了,柳应渠下值回来都要看自家的小崽崽,上值的时候天还没亮,都要探头探脑去看一眼。

    沈清梧正哄着孩子,柳应渠就回来了。

    “柳郎,你瞧你还在流汗呢。”沈清梧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天有些热,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柳郎,为何晚上我睡着了你还要去软塌上睡。”沈清梧边吃边看他。

    第93章 国士无双

    “早上起得早,怕把你吵醒了。”现在他睡着软塌还行。

    “以后还是睡在床上。”沈清梧说:“不管上不上早朝都睡床上。”

    休沐的时候柳应渠喜欢在床上赖床。

    他还没睡够柳郎呢,柳郎就变得清心寡欲起来了,沈清梧强硬的扯着柳应渠上来。

    柳应渠含糊的应了一声。

    “我有些想云愿了,云愿什么时候能回来?”沈清梧撑着手去看柳应渠,把在他额头上的头发挽到他耳边。

    “颜兄在地方干得不错,估计会升迁。”柳应渠整日在内阁待着,还是接触了一些事务,颜台管理的永安县从他到那后,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他也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

    颜家虽说被昭烈帝打击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昭烈帝还把他安排到了江南郡的永安县,明显是带着重视的意味。永安县没钱,可是颜家还有钱,剩下的颜家旁支们都要靠着他。

    “那就好,我明日带珠珠去郊外玩,你下值后就来郊外的庄子。”沈清梧买了一个庄子,天热了就喜欢往里面钻。

    头一年生下小沉昭后就住在庄子里流连忘返了,柳应渠休沐时去住着也喜欢,他喜欢偷懒的感觉,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躺在地上最适合睡觉。

    然后把崽崽放在摇篮里一起晒太阳。

    沈清梧坐在一旁,脚裸放在溪水里晃荡,顺着溪水和太阳有几分绚丽的质感。

    “跟你说话呢,柳郎。”沈清梧把手搭在柳应渠的腹肌上,坏心捏了几把。

    “我下值就来。”柳应渠被唤回了心神。

    好久没看李掌柜的书了,哎。

    沈清梧却不肯放过他,用白皙的脚背蹭了蹭柳应渠的腿,勾着他,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就凑上来了,带着温热的气息,嘴唇轻轻的擦过柳应渠的耳垂。

    他去解开了柳应渠的衣带。

    “清梧……”

    柳应渠又不是圣人,他黑眸深了一下,用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

    等叫完水后,柳应渠一把就把还在浴桶里泡着的沈清梧抱起来了,水珠顺着沈清梧白皙修长的大腿滴答在地上,还带着斑驳的痕迹。

    柳应渠的臂弯有力稳重。

    次日一早,柳应渠在内阁看奏折,周自叫住了他:“柳大人,各地的税收收上来了,你之前和陛下说的在海朝郡改革税收,估计现在就能看见效果了。”

    海朝郡发生的变化柳应渠知道一点,他笑了笑:“也是,今年大昭整体的税收应该都比去年高。”

    “除了在西北边境的。”青国时不时还要来骚扰一下,不痛不痒但是很烦,掠夺边境然后把百姓和粮食抢走,只要大昭一出击,他们就躲在城池里,只能扔几个炸药包炸一炸。

    周自想了想:“青国对面的城池最为坚固。”

    柳应渠笑而不语。

    周自看了柳应渠一眼有点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在装蒜。这位柳大人人小心眼却不少,阁臣有的会讽刺他,柳应渠丝毫不落下风把阁臣们怼得两眼发晕。自从柳应渠举荐他的夫子去边境后,京城中的人都有些风言风语,偏偏在这一年里这位云夫子在边境什么事也没干出来,这让柳应渠承受的压力更大了。

    不过……柳应渠就跟没事人一样。

    “周大人,你吃吗?”柳应渠偷偷摸摸从袖子拿出一块点心。

    周自叹气:“多谢柳大人,我不吃。”

    众人惦记的西北边境,项西站在瞭望台上,黄沙滚滚,在他旁边还有一位坐着轮椅早生华发的男人,仔细去看,他的裤腿没有腿。

    “先生,青国那边乱了,萧苍带队把他们后面赶,他们果然如先生所料往口鹿乡去了!”项西的语气急促起来,要是这次成功的话,他们还能夺去青国的一座城池。

    而这座城池是西北边境在先帝时候失去的城池,项西心脏的血液全都在沸腾,将军求的就是建功立业,封狼居胥,要是他们能收复这座城池,那么……

    “先生我能出击了么?”项西很尊重的语气带着焦急的说。

    云夫子来边境一年已经把这几位大将折服了。

    “项将军带人马等青国人马从缺口出来后再杀。”云夫子说道。

    口鹿乡中宛如人间地狱,这个小地方被大昭军布满了黑火药,把青国士兵逼近到这个地方,也是经过精准的计算和对青国主帅的一年来的揣测以及对西北周围地势的考察。

    云夫子的目光看向口鹿乡,在口鹿乡发出了巨大的爆炸,黑烟弥漫,云夫子看见天上的景象笑了笑。

    “快跑!快跑!”青国士兵纷纷崩溃逃窜。

    青国主帅怒吼:“谁敢逃,杀无赦!!!”他带头杀了十几个逃窜的士兵才把局势稳住了。

    他脸上还沾染着灰尘,有些狼狈,一位将军骑马在他旁边:“主帅……”他的话音还没有说完。

    口鹿乡中不知道引发了什么,第二重爆炸又来了,烈火滚滚带着浓浓的黑烟。大昭人有这黑火药后,青国人把每次他们炸后的黑粉捡了回来,然后让青国的工部研究,炸了很多次,他们都没有研制成功。

    “跑啊!”

    “快跑!”

    刚刚才整合好的士兵又纷纷溃散了,他们朝着唯一的出口逃出去,现在为什么密不可封的口鹿乡会出现一个缺口他们已经没有去思考了,他们只想逃离。

    然后弓箭射进躯体的声音从缺口处传来。

    “噗呲——”

    青国士兵脸上的欢喜还未收,已经被项西堵住了。

    青国主帅神色不定,他勒住了缰绳,后面是爆炸,还在一层一层的递进,缺口后是大昭军,这是把他们困死在这里了。

    士兵们也是举步艰难,他们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

    而他们向其他城池发出了救援,他们还未来,青国主帅有些心灰意冷,青国其他的将领怕是不能来了,要么是已经舍弃他们了,要么就是被大昭军拦在路上了。

    “此战唯有殊死一搏!”青国主帅看着底下的士兵深吸一口气率先冲了出去。

    烈马嘶鸣,一代名将坠落于此。

    他在死时差一点就冲出了大昭的包围圈。

    “主帅已死!你们还不快速速投降!”

    主帅一死,青国士兵就彻底崩了。

    萧苍这边堵着来救援的军队,不让他们赶过去,经过云夫子的推测果真只有一位大将前来。萧苍是拖住他们还行,要是实打实的打过去还是有些勉强。

    主要是他们分兵了。

    一个士兵从口鹿乡出来了拿着一块布包着然后向萧苍行礼:“萧将军,项将军说已经斩获青国主帅头颅,请萧将军一观。”

    萧苍看了一眼确实是青国的主帅,他激动道:“好好好!”

    来救援的大将看见主帅的头颅整个人差点从马上摔下去了,他保持着理智:“杀!”

    他打算吃下这批人马。

    萧苍且战且退,没有丝毫慌张,大昭军像是乌龟壳一样刀枪不入,有士兵死了,后面的士兵立马补上去。要是换了项西做得没有他好,所以云夫子派他来阻拦大将是正确的。

    两个人各有长处,而云夫子就是把他们的长处发挥到极致。

    战火立马席卷了整个西北。

    在京城这边户部尚书让人把账本搬上来,尽管昭烈帝和阁臣不会细看,但户部尚书还是要把姿态做足。

    “陛下,今年的税收比去年增长了五分之一,这都有赖陛下的圣明。”

    昭烈帝眉眼舒缓,这次也没瘫在椅子上,反而有几分兴致勃勃。

    户部尚书:“各郡的税收都有增长,海朝郡……”他说着余光看了柳应渠一眼。

    柳应渠笑了笑,还是四方八稳的。

    昭烈帝和阁臣们纷纷把目光看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也不卖关子:“海朝郡相对之前增长了四倍的税收。”

    四倍?!

    昭烈帝握紧了椅子。

    阁臣们也倒吸一口凉气。

    四倍是什么概念,一个郡的税收大约在一百万两左右,海朝郡底子薄,应该在八十万两左右,四倍的话就是三百万二十万两!

    这相当于是最富裕的一个富宁郡,比富宁郡都还要多。

    柳应渠想到海朝郡的税收会增长,但他也没想到会增长这么多,太惊人了。

    昭烈帝看向柳应渠,柳应渠低头恭敬拱手。

    “这次海朝郡的税收有三百万两左右,一个灾后重建的郡城给朕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昭烈帝大手一挥:“一定要好好的嘉奖,另外下旨让和海朝郡相连的两个郡也进行税收改革!”

    “是陛下。”王和明应声道。

    阁臣们都很难受,他们本来准备看柳应渠的笑话,结果海朝郡打了一个翻身仗,从穷郡城变成了有钱的郡城,就相当于是矮穷矬变成了高富帅。

    昭烈帝还是有分寸没全国一起改革,又把两个郡拉下去了,但看样子全国改革也是迟早的事。

    “柳卿。”

    柳应渠应声出列:“陛下。”

    难道要赏赐他什么?柳应渠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柳卿公在社稷,朕果真没有看错你。”昭烈帝对柳应渠很满意他琢磨给他什么好。

    爵位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男爵是最低的爵位。

    他是封爵位还是升官,要是升官现在内阁的位置已经满了,只有大学士的位置还有空缺,而大学士是从一品的官,柳应渠现在是从四品。

    他要好好想一想。他的心思又转移到政事上。

    海朝郡收的税收还要少,只收了人头税,其他郡还收取了其他的税竟然比不过海朝郡!

    “朕有一个疑惑问诸卿,海朝郡只收人头税,为何比其他个郡收取的税收还要多?”

    朝臣们冷汗淋淋不敢搭话,一个人说道:“陛下,该是海朝郡的办法用对了。”

    昭烈帝一看是沈忧,面色缓了缓:“沈卿你说。”

    王和明和沈忧,还有杨长修被留下和昭烈帝商量之后的事,柳应渠踱步走出了盘龙殿。

    “柳大人!柳大人你这次又立下大功了,等陛下有个章程你就又要升官了。”周自说道。

    “那就承周大人吉言了。”柳应渠不徐不慢。

    周自问他:“柳大人为何海朝郡的税收涨得这么快?”他想听听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什么想法。

    “大昭自文帝起苛捐杂税太多了,百姓交不起,交不起就会去找地主豪强,地主豪强买了他们的地,但赋税也由老百姓交,还有的甚至隐瞒人口,税收相当于被地主豪强吞了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地方官员吞下了。”

    “从村到镇再到县到郡,各个都要来喝口汤,那留给陛下的就是剩菜剩饭,再加上在运输途中还有损耗,而这损耗也平摊在老百姓身上。”

    周自有猜测毕竟他也是从地方升上来的官,只是没有柳应渠这么大胆。

    “海朝郡灾后重建,地方官员被清洗过,在地方基本的框架还没有搭起来这就是机会。”

    而这次机会就会成为税收改革的踏板,任何一项改革总要让人看到一点希望才能推广出去。恰逢其时,乘风万里。

    京城郊外的庄子里,沈清梧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柳郎,在这里,珠珠快给你爹爹挥挥手。”沈清梧在庄子里就看见柳应渠换了常服来了,他在庄子门口从马上下来了,任由奴仆把马牵走了。

    “叠叠,叠叠!”小沉昭伸出手要柳应渠抱他。

    小沉昭白白嫩嫩的,穿着虎头鞋,很亲近自己的爹。

    柳应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来爹爹抱。”

    “柳郎来了,那你带孩子,我去山里玩玩。”沈清梧松口气,立马带着蒋罗罗一起进山了。

    小珠珠认人,最喜欢和他和柳郎在一起,沈清梧早就想去玩了。

    柳应渠:“……”

    他有些无奈的逗着自己的崽崽:“叫爹爹。”

    小沉昭大声:“叠叠!”

    “我要去那边。”小沉昭指了指池塘的地方。

    柳应渠抱着崽去池塘边看鱼。

    “哈哈。”小沉昭眼睛亮晶晶的,高兴的用手指指着在游动的鱼。

    他一笑,柳应渠就看见了他漏风的牙齿,简直惨不忍睹。

    小沉昭开始长第一颗乳牙的时候把沈清梧高兴坏了,沈清梧觉得很神奇。只有一颗乳牙在嘴巴里,小沉昭刚开始很不适应,一直想去摸。

    现在习惯了就好多了。

    一岁多的孩子,应该要学会走路了,柳应渠抱着小沉昭的腰带着他走路,走得歪歪斜斜的,还重心不稳。

    小沉昭就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瘫在了柳应渠手上,更准确的是吊在了他手上,十分抗拒。

    “要摔,要摔不走。”

    柳应渠只能放他在地上爬会儿。

    小沉昭立马就在屋子爬起来,屋子里放了厚厚的毯子,也不怕伤了小孩。

    “来爹爹这来。”柳应渠躺着朝小沉昭招招手。

    小沉昭乖乖的爬过来,眨巴着眼睛盯着柳应渠看。

    “睡觉。”柳应渠说。

    小沉昭不理他爹了,自己继续爬,他还没玩够,只留了一个屁股给柳应渠。

    柳应渠:“……”竟然有人不喜欢睡觉,可恶!

    他只能去陪着自己的小崽崽。

    “柳郎,珠珠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沈清梧自己头上戴了一顶五颜六色的花环,唇珠殷红,皮肤雪白更衬托得他漂亮矜贵,他手上还带着一顶大的,还有一顶小的。

    大男人戴什么花环,太羞耻了,会社死的,他打算悄悄溜走。

    “阿爹!阿爹!”

    喊他老婆就喊得清楚,喊他就是叠叠,他并不想叠叠。

    那是我老婆。

    沈清梧把花环戴在小沉昭头上:“真漂亮,我编了好久,珠珠是大美人。”

    小沉昭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蒋罗罗照看小沉昭,沈清梧凤眸亮晶晶的,跟小沉昭一样都是凤眸。

    “柳郎,我给你戴上。”

    柳应渠:“还是不要了。”他全身都在抗拒。

    “我们一家人都要戴花环嘛。”沈清梧很执着的看着柳应渠,他想着柳郎戴着一定好看,他还把花环编得很好看,比他的还要漂亮。

    “柳郎你太高了,我够不着。”沈清梧拿着花环垫了垫脚,柳郎比他高一个头,恰好低头就能吻到他,而他只能吻到柳应渠的下巴。

    柳应渠心里叹口气,妥协的朝沈清梧低下了头。

    社死就社死吧。

    沈清梧轻轻的摸了摸柳应渠的头,然后把花环戴在他头上。

    柳应渠不自然的抬起头来。

    沈清梧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但柳应渠长得太好看,看着还是好看。

    “柳郎就是最好看的!”沈清梧大声说,一点也不害臊。

    柳应渠觉得脑子顶了什么一样,他牵着沈清梧的手。

    “柳郎,你看池塘里那两条鱼像不像我们。”沈清梧也喜欢看鱼。

    柳应渠把目光投向池塘。

    柳应渠:“……”

    “清梧,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京城眺望台上看见一匹飞快的马在官道上奔驰,他身上带着特殊的标志,在夜晚也格外明显,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为他让路。

    “西北大营八百里加急!西北大营八百里加急!”

    骑着马的官吏到了皇城门口差点一个踉跄从马上摔下来。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交给皇城的人,直接就累晕过去了。

    内阁今日值班的是杨长修,他接到信件有些惊疑,他拿着信还未拆封连忙去了盘龙殿。

    还是夜晚,昭烈帝自然在坤宁宫里睡觉,庞全尖利的声音叫道:“陛下!陛下!西北大营八百里加急!”

    昭烈帝一听“西北”两个人字就醒了,再一听“八百里加急”,他立马从床上下来。

    “怎么回事?!”

    昭烈帝想到了先帝在世时丢掉的城池,他捏紧了拳头,难道……

    第94章 收复失地

    昭烈帝穿上衣服,他立马来到了盘龙殿,杨长修还未拆封信件,这位信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参见陛下。”

    王和明和沈忧半夜得了消息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进宫。

    西北大营的八百里加急谁都不能忽视,再加上从京城到西北的路已经修好了,要是西北大营真被青国士兵攻破了,那他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陛下,信中的消息是什么?”沈忧问。

    昭烈帝沉默的坐在龙椅上,心里突然有些愧对先帝,先帝把江山交给他,他要是丢了城池还把大昭弄得国破山河,那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又拿什么交给太子?

    “要是坏消息,王和明,沈忧,杨长修你们三个就是顾命大臣,还有柳应渠,他还需要培养。你们四个就带着小太子去江南,把凤君也带走别让他留在这里。”

    大昭和青国交手,胜少败多。前几任皇帝没有太圣明的君主,要么就是平庸和昏庸,重视宦官,轻视武官,大昭的军备也落后青国。能拿出手的军队只有征西军和萧家军,一旦青国攻破西北的防线,其他郡城的士兵根本就无法阻止青军南下。

    盘龙殿一股托孤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陛下,不可自轻,陛下要是留在京城,那太子殿下怎么办?”王和明劝道。

    昭烈帝手掌向外推是一个禁止拒绝的姿势:“王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这封西北的八百里加急。

    他看见了熟悉的字,这是萧苍的字:“陛下……我军攻破青国的宝河郡,收复启明年间的失地宝河郡……”昭烈帝的呼吸急促,他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信件上。

    收复失地,昭烈帝看见这四个字感觉全身都在沸腾,他的手指甚至在发抖。

    “我军英勇作战,斩获青军主帅并两万青国士兵,俘虏五万青国士兵……宝河郡百废俱兴,还请吾皇派人来接管。此战,云仪先生计谋无双,运筹帷幄,臣不敢居功……”

    云仪?这个名字在昭烈帝的脑海有些模糊,西北大营里有这号人物吗?他的心里涌现出欣喜,收复了失地,这算得上是一件大功绩,也了却了他登基后的夙愿。

    曾经青国来犯,大昭被迫割舍宝河郡,昭烈帝一直心心念念,那是他的一块病。他常常会觉得宝河郡的百姓大概是不好过,由青国统治他们又是异乡人,每次听见宝河郡的百姓在反抗,他就有些无颜面对。

    底下的王和明看见昭烈帝的表情有些摸不清,昭烈帝把信给庞全:“让几位大人也看看。”

    王和明是内阁首辅,他第一个拿到信件,沈忧和杨长修也凑上来看,三个人纷纷震惊了,随即而来的是浓浓的惊喜。

    收复失地了!

    他们读着萧苍的信,随着一起热血沸腾,王和明含着热泪,他是先帝时期的臣子,对此感触更深,先帝当时把昭烈帝托付于他,山河表面繁华,其实骨子里已经腐烂了,他是昭烈帝的夫子,更是他的臣子。

    他看着大昭在一点一点的变好,而现在收复了先帝时期丢失的宝河郡。

    “陛下,这是大功绩!西北大营全体上下都要好好的嘉奖!”杨长修同样激动,说话都有些哆嗦。

    之前他们还在托孤,现在这个一个反转把君臣几人都激动坏了。

    “陛下,萧将军说了云仪这个人,这是一个人才。西北大营能够收复宝河郡,他功不可破。”沈忧拱手说道。

    信件再次回到昭烈帝的手中:“几位爱卿怎么看?”

    王和明说:“陛下,这个云仪臣有印象,是柳应渠的夫子,陛下之前给了一个小官去了西北边境,没想到真是一个奇才。”

    王和明一说,昭烈帝就想起来了,这个云仪还有腿疾。

    “云仪封侯,萧苍和项西封伯,西北各军按照军功依次封赏!”这一次昭烈帝就是要封侯封伯来提高武官的地位,而且收复失地的功绩,他们也值得。

    “另外把柳应渠的功劳也一并封赏了,着柳应渠为从一品文渊阁大学士。”

    昭烈帝还在萧苍的信件中看见了顾焕崇,他心中有了想法:“着顾焕崇暂领宝河郡郡守一职。”这个暂代就有考究了,要是顾焕崇干得好也是地方最年轻的郡守。

    而柳应渠可谓是一步登天,从四品的侍读学士一下子变成了从一品的大学士,这升职速度跟窜天猴一样,让王和明他们也瞠目结舌。

    二十几岁的大学士。

    王和明倒吸一口气。

    但柳应渠的功劳确实能达到,在之前所作出的政绩就足以他升职了,税收改革和举荐人才更把他推了一层。

    不过明日阁臣们都会发疯吧。

    整个京城也会疯狂,一夜之间大昭出现了一个侯,两个伯,一个大学士和一个郡守。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忧说道。

    柳应渠昨晚睡得很好,两个人昨天晚上胡天胡地了一番,明日又是休沐,柳应渠就更心安理得的睡懒觉了。

    ?

    他搂着沈清梧,手掌放在他光滑的腰窝上,皮肤细腻,两个人紧靠在一起,长发交缠,沈清梧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柳应渠还睡得很熟,他感觉有什么在逃离,手指下意识捏紧了。

    沈清梧脚指头蜷缩了一下,腰瞬间就塌陷下去了。

    太阳懒洋洋的照在他们身上,庄子里的房间比他们在京城里的屋子还要亮堂,处在阳光之下,沈清梧有些羞耻。

    算了,还是让柳郎好好睡一睡,沈清梧摸了摸柳应渠的脸,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蒋罗罗带着小沉昭,庄子外面突然有人来了。

    “姑爷在吗?”李叔问道。

    蒋罗罗:“还在休息。”

    “有圣旨来府上了,老爷替姑爷接下了,姑爷升官了,升官成了大学士。”李叔有些手舞足蹈,他家姑爷成了大学士,从一品的官啊。

    虽然沈忧也是大学士,但这和柳应渠不一样,柳应渠是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李叔驾着马车,柳应渠还要坐。

    蒋罗罗也有些不可置信:“姑爷是大学士了?这才多久啊。”

    柳应渠升官升得太快了,娘啊,他现在是大学士夫郎的贴身小厮,他的等级又高了。

    他也升职了。

    李叔点点头:“圣旨都下来了,那还有错吗?老爷都要高兴疯了,还有一件事啊,姑爷的那个云夫子什么的,封侯了!”

    蒋罗罗:“???”

    他失声了。

    “封……侯?”这要多大的功劳才能封侯啊,而且这位云夫子不是在西北当小官么?京城中还有很多风言风语说云夫子是因为柳应渠的举荐什么的,柳应渠就是小人啥的。

    “快去叫姑爷!对了少爷去哪了?”李叔又喊了一遍,这才想起来自家少爷怎么也没在,这都要到晌午了。

    “少爷自然和姑爷在一起。”蒋罗罗让奴仆照看小沉昭。

    小沉昭眨巴着眼睛:“要阿爹。”

    “小少爷,我这就去催催少爷和姑爷。”蒋罗罗应了一声,喜气洋洋的走了。

    小沉昭没听懂,他继续玩他的。

    蒋罗罗带着人端着洗漱的工具,在门口敲了敲门:“少爷,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在屋子里柳应渠捏着沈清梧的腿,被褥有几分褶皱,他听见声音,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哑:“等一下。”

    蒋罗罗一听是柳应渠的声音就先退下去了。

    等沈清梧叫蒋罗罗的时候,蒋罗罗才进去了。

    “姑爷,李叔早上来了说是有圣旨到了府上,封姑爷为大学士。”蒋罗罗帮着沈清梧绑好了头发,他和柳应渠都是用一根青色的带子,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柳应渠还在喝水,差点把水给吐出来:“咳咳罗罗,你认真的吗?”

    照他现在的政绩当一个大学士还是有点勉强。

    沈清梧倒是对柳应渠很有信心:“罗罗,你具体说说。”

    大学士耶,他以后就是大学士夫郎了,沈清梧捧着脸有些崇拜的看向柳应渠。

    “我也不大清楚,就是说今早有圣旨来了,还有姑爷的什么云夫子封侯了。”蒋罗罗老实的说。

    柳应渠:“什么?!”

    沈清梧:“天啊!”

    柳应渠心中想,到底多大的功劳才能封侯,云夫子究竟做了什么,他之前只收到云夫子的一封信,十分言简意赅的说让他放心,结果突然就给他来了一个大的!

    云夫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应渠的好奇心空前膨胀。

    一家人还来不及在庄子上久住就要返回去京城了,柳应渠在马车上给沈清梧揉腰。

    “柳郎,你夫子也好厉害。”沈清梧感叹。

    “我知道他厉害,但我不知道他这么厉害。”柳应渠心里还平复不了。

    什么鬼,云夫子你是要上天吗?他有了一个侯爷夫子,云夫子只有他一个弟子,想想还有些骄傲。

    柳应渠让自己清醒清醒。

    在京城中得到消息的人也快要疯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他们头上就多了几个大官。

    特别是那些阁臣已经懵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没有睡醒,好好的假日为什么要知道这个消息?!

    “柳应渠当大学士了?!柳应渠推荐的他的那个夫子他妈的封侯了?!!”

    “……老爷外面是这么传的。”

    “凭什么?!为什么!”他在内阁熬了这么久都没有升职,柳应渠一个二十几岁出头的人就成了大学士,成了他的上司?!他推荐的什么狗屁名不经传的瘸腿夫子竟然封侯了?!

    他疯了。

    “老爷据说是因为收复了宝河郡……陛下下旨说了这件事,陛下已经带着宗室的人去太庙祭祖去了。”

    “收复了什么?!宝河郡……”阁臣神色恍惚,他更疯了。

    一个弱质书生收复了宝河郡,这是在说天书吗?!

    京城中的百姓也沸腾起来了,宝河郡收复了,他们大昭打胜仗了!

    “宝河郡终于回来了,我们大昭终于完整了!”有人喃喃自语。

    以前在是宝河郡的百姓流浪到京城安居听见宝河郡收复了,他不禁泪流满面:“我的家乡终于回来了!它回来了!”

    在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说宝河郡收复的事,还有的书生们在酒楼大声谈论自己的看法:“宝河郡收复了,这样的功劳怎么当不上一个侯,这位云夫子可是瘸腿,尚且能这般为大昭不顾己身,我们有什么脸在这里意志消沉。”

    “宝河郡还缺夫子,我愿意去宝河郡。”

    “我也愿意去,之前我还大骂柳大人和云侯,现在才知道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宝河郡!我们的宝河郡回来了!”百姓们大声说道。

    声音传了好远好远。

    “什么?!柳应渠成了大学士,他的夫子封侯了?”和柳应渠不对付的人听见这个消息差点跳起来了。

    柳应渠一个从四品的侍读学士变成了大学士,这一步迈得太高了。

    他这个夫子就更离谱了?!

    一个小官直接封侯了,虽然两位将军也封伯了,但是不是不对劲!

    等陶然他们考核完成终于从翰林院出来了,他们正在过假日等着朝廷给他们授官,结果就有两个消息传来了。

    顾焕崇暂代了宝河郡郡守,柳应渠直接成了大学士。

    就算是好伙伴也有些羡慕嫉妒了。

    这也太招恨了,他们才出来,柳应渠就要把官做到最大了。他的夫子更是一飞冲天直接封侯了。

    “这也太恐怖了。”古战说。

    王灼清也说不出话来,谭恒更是一脸落寞。

    而刚升职的颜台从永安县到了京城还是开开心心的,直到他在大街上就听见了百姓们在喊:“宝河郡回来了!”

    颜台也知道宝河郡的事,他有些惊讶。

    “柳大人成了大学士!柳大人是最年轻的大学士!”

    颜台一听这话,等他和柳云愿回到京城的府邸时,柳云愿已经回柳府去串门了,颜台得知了最新的消息,他仰头看天,他怕他的眼泪会落下来。

    “柳兄,你为什么这么能升……”颜台心里酸酸的,尽管柳应渠是他的大舅哥,但也不妨碍颜台嫉妒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意气风发的升职回来了,结果告诉他,柳应渠已经快要把官职走到头了,顾焕崇也成了郡守,而他……

    娘啊,从遇见他们两个就没有好事,一直被压着,特别是那个柳应渠。

    “少爷,该去柳府了。”奴仆提醒道。

    对了,该去柳府吃饭了,还要去见他的大舅哥。

    柳应渠和沈清梧回到府上,沈父的表情喜滋滋的,特别轻快的喊了一声:“应渠回来了啊。”

    谭大娘脸上也带着笑:“瞧瞧你们两个一刻也等不及,这么快就从庄子回来了。”

    柳应渠:“……”

    沈清梧:“……”

    小沉昭:“奶奶!”

    “哎,我的乖孙。”谭大娘抱着小沉昭。

    沈父把圣旨给柳应渠了,柳应渠看了看,他谦虚道:“这都是陛下赏识。”

    沈父笑而不语。

    沈清梧却是很高兴,他的猜测要成真了,柳郎以后会做首辅的,沈清梧悄悄的用手指碰了碰柳应渠的手,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柳应渠有些招架不住。

    “岳父,那我们先回房了。”

    “从庄子到京城距离有些远,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到房间里,沈清梧就抱着了柳应渠,轻轻的亲了他的嘴角:“你笑一笑。”

    柳应渠心脏怦怦直跳,他低头亲沈清梧的额头:“你可别招我了。”

    沈清梧在床榻上滚了滚,他有些激动的晃荡着双腿,撑在床上看柳应渠。

    柳应渠笑了:“有这么高兴吗?”

    “柳郎升职了,我就跟着升职了。他们一定都羡慕死我了。”沈清梧腰间的铃铛摇晃,和柳应渠同色的发带在空中飘荡。

    他伸出小脚勾了勾柳应渠的腰。

    柳应渠顺着他的力度坐在了床边,目光清澈,唇角含笑的看着沈清梧。

    沈清梧看向柳应渠嘴唇,凑上来咬了一下:“柳郎,我要吃你的嘴巴。”

    “柳大学士,我以后该叫你什么?柳大人,柳状元。”沈清梧想了想:“比起应渠哥哥怎么样?”

    “还是该叫相公了。”沈清梧轻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在柳应渠的脸上:“你不是还喜欢嘬一口……”

    沈清梧还没说话柳应渠就面红耳赤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沈清梧无辜的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柳应渠神色怔然,耳朵也红透了,他感觉有舌头在掌心里。

    “清梧,你学坏了。”柳应渠放开手,整个手连带着整个人都麻麻的。

    小沉昭摸着门,靠在门上推开了重心不稳的抓住门:“叠叠!阿爹!”

    屋子里暧昧的气氛随之一僵,柳应渠立马做出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抱着自己的崽崽:“珠珠怎么来了?”

    “这位大哥哥也来了。”小沉昭奶声奶气的说,用手指指着从后面跟上来的柳云愿。

    “二哥,我回来了。”柳云愿笑着说。

    柳应渠笑了,看着柳云愿面色很好,心里就放下心来:“回来就好,颜兄也回来了?”

    “他还在府上,等会再过来吃饭。”柳云愿逗了逗小沉昭:“我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二嫂,珠珠长得真好。”

    沈清梧拉着柳云愿去说话,两个人时不时笑起来,又时不时苦着脸。

    小沉昭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他们。

    “别咬手指。”柳应渠就知道是这样,老婆和云愿最有话题,等会还要再加上一个大哥。

    “大学士!”小沉昭抱着柳应渠亲了一下他的脸。

    “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大学士吗?”柳应渠轻轻捏了捏自家崽崽的鼻子。

    小沉昭表情有些困惑,有些不明白。

    “爹,大学士。”小沉昭听着好多人这么说。

    “这个爹叫正确了。”柳应渠十分欣慰,他的崽终于会叫爹了。

    小沉昭:“叠叠!”

    柳应渠:“……”

    颜台来的时候,柳应渠还在带娃,小沉昭看见陌生人向柳应渠的怀里缩了缩,用双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听见柳应渠和颜台说话的声音,这才从手指缝里偷偷的去看颜台。

    颜台和柳应渠聊的是政事上的事,两个人的观点差不多,聊得很融洽,中途颜台发现一道目光一直在看他。

    颜台对小沉昭露出一个俊朗的笑。

    别说颜台的颜值还是数一数二的,他走的时候落魄,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世家子弟的风度翩翩,一笑能勾一大群哥儿姑娘。

    小沉昭:“哇,俊俏哥哥!”

    柳应渠:“……”

    是谁,到底是谁教他俊俏哥哥这四个字的?!

    第95章 想打人

    颜台有些错愕,直直的对上小沉昭的视线。

    柳应渠一副很丢脸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的崽还冲着颜台伸出胳膊:“哥哥抱抱。”

    不是吧,他长得比颜台还好看呢,这么迫不及待吗?柳应渠心中有些伤心。

    颜台含着笑:“来小珠珠,来你颜台哥哥这里来。”

    小沉昭立马叛变了,颜台抱着小沉昭,心里有几分得意,看着这孩子白白嫩嫩,眨巴着眼睛看他。他心里也想着以后也要有这么一个孩子,看来要回去和云愿多努努力。

    “喏,给珠珠的礼物。”颜台把自己准备好的上好玉佩递给小沉昭。

    小沉昭小手接住了,好奇的凑上去看。

    柳应渠也没阻止,他们也不是什么外人。

    “柳兄,还未恭喜你当上大学士了。”颜台逗了逗小沉昭。

    “你少来。”柳应渠笑道:“吏部给你什么官?”

    “吏部主事,正五品的官。跟我之前在翰林院说要去吏部的话也是殊途同归。”

    柳应渠知道颜台在永安县干得不错,他说完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柳兄,你家小沉昭放我家里玩会儿。”

    “要小孩自己生去。”柳应渠自己都还没和自家小崽崽玩够,小沉昭对着柳应渠笑,然后搂住了颜台的脖子。

    柳应渠有些无奈。

    ……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梧看见小珠珠还任由颜台抱着,他招招手:“珠珠。”

    小沉昭看了看颜台,又看了看沈清梧,十分犹豫的把手伸向了沈清梧。

    他甜甜的喊:“阿爹。”

    这小家伙是懂得怎么讨沈清梧的欢喜的。

    谭大娘一直在问柳云愿话,柳云愿也时不时回答:“挺好的,我们走的时候,还有百姓来送我们。”

    “一回京城就听说二哥成了大学士了。”

    颜台也说了有些不过都是轻描淡写的,只说了开心的事。

    柳云愿在家里高兴,今日要拉着和柳云华一起睡觉,就让颜台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要么颜台就去他房间里睡觉。

    颜台打算明日和柳云愿一起离开,他想去找柳应渠说话:“柳兄,今日有空吗?”

    柳应渠说:“很抱歉,没有。”

    沈清梧:“柳郎快点过来。”

    颜台失魂落魄的走了。他抬头看看月亮,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影子。

    “好不容易才把珠珠哄睡着了。”沈清梧偷偷摸摸的说。

    珠珠太粘他们了。

    柳应渠笑了一声:“你不是说要去看花灯么?”

    一提到这个沈清梧就有些期待:“我听罗罗说还有杂耍的。”

    京城新开了一家花灯店,今日正好赶上宝河郡收复的好消息,他就把自己花灯挂在京城的上空,其他的老板不甘示弱,正好也图一个好彩头。

    杂耍确有其事,他们走走停停是一个出名的杂耍团体,现在正好停到了京城。柳应渠和沈清梧出门后,沈清梧最喜欢凑热闹,他拉着柳应渠就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你吃炒年糕么?”柳应渠问沈清梧。

    “要。”

    柳应渠说:“就站在原地等我。”

    沈清梧站在原地手指拨动着铃铛,他身边还有一个小贩在买玩具风车,沈清梧想着给珠珠买一个,他拿了一个玩具风车就听见其他的人在说话。

    “柳大人升官升得好快。”

    “哪个状元有他那么快,家中还只有一个夫郎,你说柳大人他不憋得慌吗?”有人聊着就把话题偏向了柳应渠的情感生活。

    “柳府的奴仆长得都不好看,五大三粗的哥儿和丫鬟,除了沈少爷和他的贴身小厮,你让柳大人去找谁?”

    “要我说,哥儿还是要大度点好,这不成了妒夫,以后老了,年老色衰柳大人还能宠着不成,还是要些情分好。男人嘛,不就喜欢娇妻美妾。”

    柳应渠去买炒年糕,看见还有果脯店顺便买了果脯,他把炒年糕递给沈清梧:“吃吧。”

    沈清梧狠狠的咬了一口年糕。

    柳应渠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听了些浑话。”沈清梧挽着柳应渠,心这才安定下来:“看见你就好了。”

    京城的夜晚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在花灯店里更多的人了,还不到猜谜的日子,只是庆祝宝河郡收复,但是夫妻来得很多。

    “柳郎,你看这幅水墨画真好看。”沈清梧指着花灯说。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店主笑眯眯的说。

    柳应渠只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两个人逛了逛花灯又去看杂耍,沈清梧这人一高兴就是散财童子,柳应渠拦住沈清梧败家的行为:“够了。”

    沈清梧应了一声也没不高兴。

    夜晚已经很深了,沈清梧还是想玩:“以前怀着孩子,生了孩子就照看孩子没有好好玩。”

    柳应渠看了看天色:“以后再玩,等休沐都陪你玩。”

    京城里没有宵禁,但玩得太晚,晚睡就不好。

    “柳郎,你听见没,他们都在讨论你,最年轻的大学士。”沈清梧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店铺里淡淡的光打在柳应渠的脸上,他看过去有些模糊了五官的轮廓,嘴唇抿成了一个冷硬的弧度。

    随即柳应渠笑了笑冲淡了这份冷感:“听见了。”

    沈清梧瞅了瞅他:“之前我生完孩子后,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什么?”

    沈清梧也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红了一半,低头去看柳应渠的影子。

    “你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哭了呀?”

    风声停止了。

    柳应渠脚步没有停,就在沈清梧以为柳应渠不会回答的时候,柳应渠回答了:“嗯。”

    他脑海之中轰然一声,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连烛火也变得明明灭灭起来。

    那一刻很难说清沈清梧的心中的感受,他感觉就是有什么流进了身体里,从指尖开始流到血液里,开始一点变得滚烫起来,然后变得酥麻。

    “柳郎,以后不许哭了。”

    柳应渠脚步停下来了,他扭头去看沈清梧,结果看见沈清梧一直在看着他的影子,柳应渠神色怔了怔,手指微动。

    对柳应渠来说确实是忍不住的事,古代的接生比起他的那个时代太简陋了,就算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柳应渠也会去害怕。

    他翻开了很多关于生产的书籍,甚至做了很多的笔记,但到了临头却什么都忘了。

    只是这件事被沈清梧知道,他多少还是有些……

    柳应渠吐出一口气。

    应该等眼睛变好后再进去的。

    沈清梧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了柳应渠的眼睛,本来已经成亲了,只是对视而已,沈清梧手指发颤,脸上爬上一层嫣红。

    “走了,清梧,该晚了。”

    沈清梧含糊的应了一声,上前就挽住柳应渠:“相公走吧。”

    等两个人进了柳府后,柳应渠被叫昏了头:“清梧,你还是叫我柳郎吧。”

    沈清梧趁着奴仆不注意,拉着他亲了他的唇角:“走吧,柳郎。”

    内阁按照官职排位置,柳应渠的位置一下子就从外围圈进入了核心圈,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等柳应渠自己从家里踩点进来点卯,点卯的官员也是服了柳应渠了。

    “柳大人恭喜升职!”

    “柳大人恭喜升职!”

    同僚们纷纷送来祝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从一品的大学士怎么和从四品的侍读学士相提并论,柳应渠现在是内阁中有决策权的人了。

    谁发疯了要去得罪上司,当然还是有一群不识好歹的人。

    柳应渠已经找不着自己的办公桌了,周自对他说:“柳大人在里面呢。”

    周自的语气中带着羡慕。

    柳应渠心想那以后自己是在首辅的眼皮子底下摸鱼了,还和舅舅一个屋子里,想想都是让人绝望的处境。

    他开始感到痛不欲生,甚至有些抗拒去自己办公的地方。

    谁喜欢和上司在同一个屋子里,谁喜欢班主任就坐在你位置旁边。

    这能吓哭小孩,大人也能吓哭。

    “柳大人快去吧,今天的事还多。”周自催促着柳应渠,宛如在把他往地狱里推,周自脸上是友善的表情。

    “……好。”柳应渠上前去了,他走进去先拱手:“王大人,沈大人,杨大人。”

    “应渠来了,先坐吧。”在中间C位的王和明温和的回应。

    柳应渠点点头看向了自己的位置,他发现他桌子上堆起来的书都不见了,他的桌子上光秃秃的,任人都能看见他。

    他没惹任何人。

    沈忧突然想起来:“应渠,我看见你桌子上太多书,喊人帮你把书放在了内阁的杂货间里,你想要看什么就去拿,不要把书桌堆起来,容易找不着东西。”

    柳应渠不可置信,然后他只能乖乖的应一声:“知道了,沈大人。”

    内阁的事务确实很多,内阁大学士负责起草诏令及审议奏章,内阁大学士还有“票拟”权,可以批改奏折。

    内阁大学士每日晚上必须留一个人在内阁值班,依次轮着,这是为了皇帝晚上突然想起来什么要请大学士入宫对答,还有晚上应付一些政事上的突发状况。

    所以柳应渠以后就要值夜班了。

    柳应渠:想死。

    他看着奏折还是有些好奇,毕竟之前是侍读学士的时候还只是边缘圈,也接触多少事务。

    “应渠,你先多看看,在你桌子上放着的是我们三个批改的奏折,还有陛下的,你可以学习一下。”王和明抽空说道。

    “是,王大人。”

    柳应渠先打开了沈忧的奏折,批改得很简洁明了,有种给学生批改作业的既视感。

    大臣们写的奏折都很长,听说已经是昭烈帝说过这事,但大臣们还是写得长。

    王和明的批改也是十分严谨和细心,杨长修的批改风格很冷硬,看上去不近人情。

    柳应渠想着拿起了昭烈帝批改的奏折。

    已阅。

    柳应渠:“……”突然有点无言以对。这对比起王大人,杨大人还有舅舅的批改太不忍直视了。

    柳应渠不信,他继续看昭烈帝批改的奏折。

    他突然看见了户部尚书的奏折,先是问候的一大堆,然后拍马屁,最后重点哭穷。

    昭烈帝的批改,把户部尚书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还有劝他广纳后宫的奏折,昭烈帝回复:你在教朕做事?

    “对了应渠,陛下批改的奏折你就不用多看。”王和明说道。

    可是他已经看很多了,柳应渠抹了一把脸。

    柳应渠叹气自己批改奏折,看得两眼发晕,直到他看见了谭尚书给西北大营的犒劳,他给西北大营的犒劳多加了几笔,然后写下自己的意见。

    “柳大人,下值了。”

    “应渠,我们的轮班是从我开始,然后由你结束,后日就是你晚上留在内阁里了。”王和明收拾好东西对柳应渠说。

    柳应渠:“好的,王大人。”

    “你在救济院让书生们每日花一个时辰去教孩子们读书,你觉得这种方式能推广吗?”王和明休沐时去救济院看了,他以为没有多少人,没想到有很多是平民家的孩子。

    寻常百姓家能会识字已是不易。

    “王大人这不是长久之计,普通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太难了,要花的银子太多了。”柳应渠想了想:“纸张的降低,或许还有书籍价格的降低我们能做一做。”

    “书籍的价格怎么降低?”

    “就是把书籍的字体用木板刻制下来,再用墨汁放进凹下去的部分,把纸张一按上去就能完成一页了,具体的还要去做一做才知道。”

    柳应渠话不敢说太满。

    说太满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王和明挼胡子:“好,应渠你去拟一个章程出来,然后交给工部的人去办。”

    柳应渠同情工部,反正累的不是他:“是,王大人。”

    王和明又想起了昭烈帝的嘱咐,他说:“对了最近太子殿下一直跟农官们在一起,你去好好劝劝他。”

    柳应渠:“……”

    “柳夫子,你怎么来了?”小太子和萧寒还有王景正在射箭。

    “参见太子殿下,臣来给你们上课。”

    “柳夫子,可是你今天已经上过了?”萧寒说道。

    “明日我们早上寅时(四点)上课。”

    三个小矮子有些震惊,这对他们来说太早了。

    萧寒一直缠着柳应渠:“你的夫子是不是很厉害,那也是我的夫子了。”

    萧寒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置换了。

    柳应渠被缠得没办法了,只好给萧寒讲一讲那些年。

    京城到西北的路通了,从京城到西北快多了,等京城的消息传到西北已经是五天后了。

    云夫子凭借此战一举成名,在西北大营中备受尊重。

    “京城的圣旨来了!”有士兵气喘吁吁的说。

    西北大营打了胜仗这劲头还没下去,现在一听京城的圣旨来了,纷纷高兴起来。这次他们西北大营大大的长脸了,还不知道陛下会给他们赏赐什么。

    来的是庞全,是朝廷为了表示对西北大营的重视,给足了面子。

    “……封云仪为侯,萧苍,项西为伯,其余将士依次按军功奖赏,另外由顾焕崇暂代宝河郡郡守一职。”

    “吾皇万岁!”

    西北大营上下都高兴起来,庞全也是笑吟吟的:“在身后还有好酒好菜,是陛下特意赏赐给诸位将士的。”这还是柳应渠的奏折的提到的。

    “谢陛下!”西北大营的将士吼道。

    云仪还有些恍惚,他竟然封侯了,他想过昭烈帝会给他升职,但他没想过是封侯。萧苍和项西也有些高兴,虽然家中有爵位,但能靠自己挣爵位还是让人高兴和自豪的。

    顾焕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他暂代郡守,他有信心把这个郡守坐实,只要把宝河郡管理好,他就能一步一步升职了,顾焕崇感到振奋。

    “这位公公,柳大人在朝中如何?”云夫子有些关心自己的徒弟,自从柳应渠举荐他后,他自然也听说了很多的风言风语。

    庞全脸上带着笑:“云侯你别担心,柳大人在京城好着,现在已经是从一品大学士了。”

    就算是在西北大营的大老粗们也知道大学士的官也多大,最惊讶的不是西北大营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顾焕崇。

    顾焕崇语气颤抖:“柳应渠是大学士了?!”

    庞全语气轻快:“是的呢,顾大人。顾大人也为柳大人高兴吗?”

    顾焕崇:“……”

    他高兴个屁。

    顾焕崇面无表情。

    柳应渠留在京城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升职升得那么快,想着顾焕崇眼睛都红了,他握紧了拳头。凭什么,这个柳应渠已经快要走到官职的尽头了。

    庞全:“哎哟,顾大人都要为柳大人的升职感动哭了。”

    顾焕崇突然很想打人。

    庞全捏着兰花指也很为柳应渠和顾焕崇的友情感动。

    这事一定要告诉柳大人。

    柳应渠带着三个小矮子上朝,这事已经征求了昭烈帝的同意,所以今日柳应渠带着三个小矮子踩点来了。

    皇帝还没有来,还是喋喋不休的朝臣们突然集体失语,还有一声来不及收回:“柳应渠?哈哈哈这个狗X!”

    在突然寂静的金銮殿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三个小矮子太矮了,只有大臣三分之二的腿那么高。其中两个一个是王首辅的孙子,一个是萧老将军的小孙子,还有一个……是太子。

    朝臣们纷纷“端庄”起来。

    “胡闹!柳大人怎么能把他们带进金銮殿来!金銮殿是大臣议事的地方!”有人趁机向柳应渠身上扣帽子。

    “夏大人,这事我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首肯。”柳应渠笑吟吟的说。

    你能大得过皇帝么?

    话音刚落,昭烈帝就来了,有尖锐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朝臣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个小矮子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跟着朝臣们一起行礼。

    柳应渠给三个小矮子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96章 买菜人

    金銮殿上朝臣拜服。

    从上方传来沉沉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从上方感受和下方感受是不一样的,小太子曾经藏在龙椅后面的帘子里偷偷的看着底下的朝臣和昭烈帝,这次是他自己站在了下面,他也成了昭烈帝的臣子,从未有这一刻小太子的心里这么清楚过。

    萧寒和王景也受到了冲击,大朝议的气氛庄穆严肃,朝臣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需要奏事的人才会上前。

    萧寒看见了对着他嬉皮笑脸的将军叔叔们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王景也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文臣之首的王和明——那是他的爷爷。

    沉重的压迫感。

    小太子穿着黄色的袍子,他抬眼看向了同样穿着黄色龙袍的昭烈帝,昭烈帝今日也未摊在龙椅上,反而挺直了脊背,帝王流冠微微晃荡,昭烈帝的神色难辨。

    他听见了来自各地的奏折,不仅仅是农事,还有战争,还有税收,还有书院,还有官员的调任……许许多多的事,大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而这些事可能他的父皇并不能完成,也许他也不能完成,要几代人去完成。

    小太子低下了头。

    柳应渠一直默默的关注三个小矮子,一看小太子低下了头,小矮子不会出事了吧?

    就是带他们来看看,熟悉一下以后的流程,以后都是打工人,小太子要想晋级还有几十年呢。

    朝臣在三个孩子面前,今日的朝议显得格外的“温柔”,他们并没有互怼,甚至没有互相揭对方的老底。

    这些人心脏得很柳应渠想。

    下朝后,柳应渠带着三个小矮子走出金銮殿,朝臣们虽然对柳应渠不岔,但在小孩子面前还是装着的。

    “柳夫子,以后我们上课都是在金銮殿上吗?”萧寒问道。

    柳应渠:“不是,只是今天这一次带着你们来看看。”

    三个小矮子纷纷松口气,早上起得太早了,还在站在金銮殿上,腿都站麻了。

    王景委屈巴巴:“肚子饿了。”

    萧寒:“饿了。”

    小太子:“饿了。”

    柳应渠:“……”真是欠了你们三个小矮子。

    他把三个小矮子熟练的带到一个巨大的花坛后面,从袖子里拿出了三张饼。

    只有三张饼,所以他没有,柳应渠感受十分的痛心疾首。

    三个小矮子开开心心的啃饼。

    昭烈帝下朝后,他回到盘龙殿立马就把自己的帝王流冠拿下来了,整个人放松躺在椅子上:“小太子呢。”

    宫人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小太子走进来乖乖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昭烈帝:“起来吧,今日你在金銮殿有何收获?”

    “父皇,大昭很大,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小太子想了想:“儿臣是皇族,皇族应该把大昭管理好,让所有人都吃饱饭,都有大夫可以治病,小孩都可以去读书,遇见困难的事可以向官府求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

    “儿臣也知道了父皇身上的担子多重。”小太子有些天真的说:“儿臣以后也能帮父皇。”

    “父皇要保重身体。”

    盘龙殿上有些寂静。

    昭烈帝没想到他这么一个混的人可以有小太子这样的孩子,他的喉咙有些干涩:“过来。”

    小太子乖乖的走过来。

    昭烈帝把他抱在腿上,摸了摸他的头,昭烈帝这才恍然想起来,他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而他总是对他要求很严格。

    “宣和,你以后会是一个好皇帝。”昭烈帝说。

    小太子被昭烈帝抱着,胆子也大了起来:“父皇,你说错了,你要做一个好皇帝,儿臣要做一个好太子。”

    父皇做了好皇帝,以后的家当反正全是孤的。

    柳应渠下值后回到家里,他走进屋子还未换下官袍,就看见地上一个不明物体在翻滚。

    沈清梧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不明物体。

    “我要吃果脯——”小沉昭在地上翻滚。

    柳应渠昨晚给他带了果脯回来,小沉昭很喜欢。

    “爹!爹!”小沉昭爬起来眼巴巴的抱住了柳应渠的腿。

    “现在知道喊爹了,小机灵鬼。”柳应渠低头看他,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子不能多吃。”沈清梧说道。

    “可是爹的夫郎就吃了很多,呜呜呜。”小沉昭控诉道。

    沈清梧:“……”

    沈清梧:“珠珠听话,今天阿爹带你去买新衣服,果脯真的不能多吃。”

    小孩子怎么能和大人一样。

    柳应渠去换衣服了,出来的时候小沉昭已经好了,他玩着沈清梧腰间的铃铛,乖乖的坐在床上。

    “爹抱。”小沉昭向柳应渠伸手。

    柳应渠抱起小沉昭,他白白嫩嫩的,眼睛里还含着泪光,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爹的夫郎是谁?”柳应渠逗他。

    沈清梧撑着头看着一大一小。

    “是阿爹,阿爹是爹的夫郎,我是爹的崽崽。”他把头埋进柳应渠的脖颈里。

    “我想吃果脯——”

    小沉昭学着沈清梧拽住了柳应渠的袖子。

    可爱。

    柳应渠的心软软的:“吃不吃果脯爹说了不算。”

    他在暗示。

    沈清梧凤眸含着笑意,心也软了。

    小沉昭向沈清梧伸手要抱,瞬间抛弃了没用的爹。

    柳应渠:“……”你小子,坏事做尽。

    小沉昭亲亲热热的挨着沈清梧:“阿爹最好啦。”

    沈清梧笑着点头:“今晚带你去买衣服,顺便买一点果脯但不能多吃。”

    柳应渠对自家崽完全没有办法。

    小沉昭抱着沈清梧的胳膊有些犯困了:“阿爹,我想碎觉。”

    “睡吧,阿爹看着你睡。”

    小沉昭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清梧看见小沉昭睡熟了,熟练的拿出一个枕头代替了他的“阿爹”。他走进了柳应渠的书房。

    柳应渠回来就开始准备做一做活字印刷术,他把木块拼好后,倒上墨水,就把纸压了上去。

    字迹有些不清楚,还有很深的墨迹渲染了,还是要加以改进,柳应渠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柳郎,你干什么?”

    “这是能快速把书籍印刷出来的东西。”柳应渠解释了一下。

    “对了,明日晚上我不回来了,要去内阁值班。”

    沈清梧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怎么晚上还要去值班。”

    “当上首辅还值班吗?”沈清梧期待的问柳应渠。

    他的傻老婆,官当得越大就越忙。

    “清梧,首辅也要轮班。”柳应渠抱着沈清梧笑了笑。

    沈清梧亲了柳应渠的脖颈一口,心里发热。他有些焉巴巴的用手揉了揉柳应渠的俊脸:“柳郎太辛苦了。”

    以前柳郎还要在书房里偷偷的睡觉,最近都没有抓住柳郎在书房里睡觉了,看来是真的累了,连偷懒都顾不上了。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沈清梧还很震惊,但渐渐就习惯了。

    偷懒也能当上三元及第的状元,说明柳郎的脑瓜子特别聪明,这也是值得让人骄傲的地方好不好,以后小沉昭是一个聪明的大美人。

    柳应渠毫无意识自己老婆已经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也没有很辛苦了,清梧在家照看珠珠才辛苦了。”

    咳咳,沈清梧有些心虚,他也没怎么辛苦,珠珠还有仆人带着。

    两个人都有些心虚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清梧轻咳一声:“我明日带珠珠去沈知水家里玩,跟你说一声。”

    “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柳应渠说道。

    “你什么时候陪我啊。”沈清梧就想着和柳应渠两个人一起过一过,至少休沐应该好好的陪他,沈清梧成亲可不是把相公拿来当摆设的。

    “之前不是去一起逛街了吗?”柳应渠手指微动。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沈清梧坐在柳应渠的腿上,不容置疑的把他的脸对着自己。

    近距离受到了老婆的美颜冲击。

    老婆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好娇,娇死了。

    柳应渠感受到自己的脸颊被戳了:“那珠珠怎么办?”

    “让娘帮忙照看,还有我爹呢,我爹把我养大也懂得怎么养小孩。”沈清梧早就想好了,虽然有些对不起珠珠,可是他真的好想和柳郎过不一样的日子。

    他还很年轻,柳郎也很年轻,每次珠珠在,他们都不好意思亲热了。沈清梧还没睡够柳应渠,他的柳郎依然丰神俊秀,依然清风郎朗,让沈清梧心动不已。

    不管过去多久,心里想起来都是滚烫的,永远也不会不喜欢柳郎。

    柳应渠笑着应下了。

    “去哪?”

    “跑马然后去爬山,我们就在山里睡。”

    当野人。

    “早上就可以看日出了。”沈清梧很期待。

    柳应渠觉得最后一条对他可能有点难,他休沐起不了那么早,但是看见老婆期待的眼神,柳应渠觉得自己可以努努力。

    “好吧,我今晚就想想带什么东西。”柳应渠想着把自己和老婆要带的东西罗列出来,去山里面不能什么也不带,老婆有时候太粗心大意了。

    “柳郎真细心。”沈清梧抱住柳应渠。

    带着柳郎出门什么也不怕了,柳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沈清梧只要顾着玩就好了。

    内阁值夜班还有人送来夜宵,这也是昭烈帝的贴心之处。等到柳应渠值班的时候,他就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柳应渠:“……”

    抠到没边了。

    他把牛肉珍惜的吃完了。

    然后先趴在桌子上睡觉,等他睡会儿再起来处理奏折之类的。

    柳应渠熬夜批奏折,整理文件。

    昭烈帝熬夜批奏折,喝参汤。

    柳应渠发现了刑部的一桩案子涉及到抢占土地。

    昭烈帝打哈欠批奏折。

    柳应渠睡着了。

    昭烈帝打哈欠继续批奏折。

    幸好第二天没有朝议了,柳应渠把土地的事给王和明说了:“王大人,这案子判的不公,我觉得需要重判。”

    王和明:“我看看。”

    “你说哪条不符合判决的条件?”

    柳应渠把自己看过的大昭律法背了出来。

    王和明正要去拿大昭律法的书,和砖头一样厚。

    “三百零一页,第二行。”

    王和明:“……”

    “应渠,你的记忆很好。”王和明越来越欣赏柳应渠了,发现这件案子也让王和明对他很满意。

    “王大人谬赞了。”柳应渠并不居功。

    他只是一个心酸的打工人而已。

    下值后柳应渠开开心心的去置办和老婆约会的东西,他思考了一下还是买了一个帷帐,两个人还是要睡一起的,还去药馆拿了驱虫的草药还有牛黄什么的。

    再买了肉和菜,去野炊自然要吃烧烤了。

    柳应渠很满意。

    然后他遇见了同样来买菜的沈忧。

    舅舅你?

    你竟然是这么贤惠的舅舅?

    沈忧:“……”

    第97章 人才。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很沉默,空气中隐隐有些尴尬。

    柳应渠首先打破沉默:“舅舅也买菜啊。”

    沈忧嗯了一声,猪肉摆在上面,柳应渠就打算去最近的地方去买菜,然后沈忧拉住了他:“那边的菜要便宜些。”

    柳应渠震惊。

    好吧。

    “舅舅你会做饭?”柳应渠把铜钱给屠夫:“来一斤猪肉。”

    “府上没太多人,偶尔兴致来了喜欢自己煮来吃。”沈忧买了一只鸡。

    在古代猪肉并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吃的肉类,有地位的人都嫌弃猪肉,反而更看重牛肉,不过沈忧也没问。

    沈忧咳嗽,他拿出帕子来擦,又是一片血迹。沈忧小心把帕子收好,抬头就对上了柳应渠的眼神。

    柳应渠:“……”

    沈忧:“……”

    “这事不要告诉别人。”

    舅舅你太病弱了,柳应渠心里有点痛。

    他点点头然后帮着沈忧提菜篮子,还是他来提。

    昭烈帝把太医都送到了沈府,可是做大臣太辛苦了,舅舅又放不下朝廷上的事。一年的假期里沈忧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这病什么时候才好。

    这还是带进骨子里的病。

    等两个走到快要分开的时候。

    “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沈忧说道。

    “舅舅要好好休息。”柳应渠有些担心。

    沈忧笑了笑:“知道了。”

    柳应渠走在回家的路上打算背叛沈忧,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昭烈帝,让昭烈帝给沈忧放假。

    回到家里沈清梧已经把崽崽给谭大娘带了:“柳郎,我们就去吗?”

    “走吧。”柳应渠回应道。

    柳应渠走出郊外就牵上了马,两个人翻身上马,柳应渠把自己买的东西让马给驮着,就当个骆驼了。

    田地青葱,柳应渠下意识就去看,估计天气不坏的话,又是收成好的一年,等税收改革蔓延到全大昭,把隐匿的人口清出来,在税收上大概率做不了假,只是地方的豪强地主还有些棘手。

    他老婆就算得上是清水县地主家的儿子了。

    “柳郎,你跑马怎么这么慢!”沈清梧拍了一下柳应渠坐下的马屁股,柳应渠嗖的一声就窜前面去了。

    柳应渠的骑马在云水书院学得好,也不慌张很快沈清梧就和他齐头并进了。

    两个人在郊外骑马,顾焕崇还在宝河郡里忙。

    宝河郡的问题太多了,首先就是俘虏的问题,这件事顾焕崇有自知之明把这事交给萧苍他们处理了。

    宝河郡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口少了,青国撤退之前把许多人口带走了,大昭百姓到了青国也只能做奴隶。

    萧苍他们追上去把大昭百姓截取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已经进入了青国境内,他们甚至会拿大昭百姓来威胁大昭军。

    百姓们受太多苦了,现在麻木起来,说什么也没用。

    “顾大人,宝河郡的粮食不够。”一个小吏走上前来说。

    宝河郡的结构很复杂,地主豪强在青国人面前忍气吞声又惯会谄媚讨巧,管理宝河郡就用他们大昭人自己管理大昭人,现在宝河郡收复了,他们摇身一变也变成了受害人,抹着一把泪来给顾焕崇诉苦。

    把顾焕崇恶心坏了。

    地主豪强在京城中一般有靠山,一代人扎根在宝河郡根基也很深。

    “朝廷的粮食还在路上。”

    小吏是宝河郡的本地人,李贵说:“顾大人,我知道哪家的粮食最多。”

    顾焕崇的目光看向了李贵,把李贵看得冷汗淋淋,感觉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在他的面前无形藏匿,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你说说看。”顾焕崇移开了眼神。

    李贵小心的应了一声,说话也不敢再带有怂恿和暗示性。

    顾焕崇看着案桌上宝河郡郡守的印章,他思考了很久但似乎又只有一瞬间。

    他说:“你拿着我的手书找西北大营借兵,把彭家下大牢。”

    李贵神色怔然随即是突然的狂喜:“是顾大人。”

    他领命退下的时候,突然看向顾焕崇:“谢顾大人。”

    顾焕崇揉了揉眉心,白芷从里面走进来,他有些担心的看向顾焕崇。

    “你明日一早带着河儿回京城。”顾焕崇已经下定决心了。

    “出什么事了?”白芷心头有些慌。

    “没事,爹娘来信要看孙子,你带着河儿回京城陪陪他们,等过段日子再来,河儿也能去京城里多交些朋友。”

    白芷生下的孩子才几个月大,顾焕崇在西北大营这边给小顾河还是办了一个好的洗三宴,很宠爱自己的孩子。

    次日一早白芷抱着顾河就坐上了马车,顾焕崇笑着送他们离开了。

    “顾大人,昨晚已经把彭家下大牢了。”李贵走过来有些激动。

    白芷掀开了车帘已经看见顾焕崇离开了,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顾焕崇见马车走了就跟着李贵到大牢去了,彭家的家主还在怒吼:“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平昌侯可是我们的亲戚!”

    平昌侯和皇族有联姻,和京城各大世家都有联姻,而平昌侯的老家就是在宝河郡,平昌侯也姓彭。

    “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宝河郡的官吏还不够完善,可是顾焕崇一来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他的神色隐在牢房里阴暗的烛光下:“彭家帮助青国欺压,残杀百姓,偷税为己,抢占田地,走私精盐,这是死罪。”

    彭家主身子一晃,脸上的咬肌动了动,怒发冲冠:“你无权处置我!你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暂代郡守!”

    顾焕崇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淡淡:“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他对这些话已经腻歪了,不太想听。

    “顾焕崇,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焕崇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闭紧了嘴巴,憋着一股气走出了牢房,一出牢房他走在街上看见了衣衫褴楼的百姓们,顾焕崇就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那股气还能挺下去。

    “顾大人!顾大人!会不会太过了!”李贵跟上前来,怯怯的问。

    顾焕崇没有回答,他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颗糖,有些出神。

    他把那颗糖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

    柳应渠他们爬上山,夜色已经很晚了,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的山脉还有家家户户的烛光,宛如延绵的星河。

    沈清梧站在山顶往下看,然后抬头看天。

    柳应渠在扎帷帐,他把烧烤的支架架起来了,然后就把烤肉放在上面烤,滋滋滋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肉香气息,沈清梧立马就被勾引过来了。

    “柳郎,我来帮你。”沈清梧帮着柳应渠串烤肉。

    等柳应渠烤好了,他就把第一串烤肉给沈清梧:“小心烫。”

    沈清梧拿着烤肉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把还有一块喂给柳应渠:“柳郎也吃。”

    柳应渠咬了一口。

    沈清梧躺在帷帐里晃荡着双腿,白得晃人,他盯着柳应渠看。

    “吃素菜。”

    沈清梧有些不情不愿的拿着素菜吃,照例喂了柳应渠。

    两个人吃完烤肉就躺在帷帐里看星星,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肩膀很满足,和柳应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让人感到安心和欢喜。

    柳应渠把驱虫粉洒好,用布把上面的顶给盖上,帷帐里黑乎乎的一片,周围只有细微的虫鸣声,寂静的山顶里,还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分不清是谁先动了手,黑暗模糊了一切,白皙的脚趾颤抖着蜷缩,打着摆子。

    铃铛声发出一声巨响后然后就没了声音。

    被盖住了。

    在休沐的时候柳应渠最喜欢睡懒觉,他把头埋在衣服下面,眼睛一点也不想睁开。

    “柳郎,看日出了!”沈清梧拽了拽柳应渠,十分的高兴,精神抖擞。

    老婆,你是老六。

    昨晚他出了多少力,现在这么早起来完全就是要了他的命。

    柳应渠唔唔了两声,还是趴在里面:“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清梧拉着他:“柳郎快起来。”

    柳郎说的一会儿怕是一上午。

    怕了老婆了。

    柳应渠艰难的起床,他站在山顶上吹冷风,把他冷得一个哆嗦,沈清梧还靠在他肩膀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对面的山。

    太阳从地平面缓缓升起。

    “柳郎快看,等到了是日出!”沈清梧的声音传来好远,还有回音,沈清梧瞪圆了眼睛有些惊讶。

    “柳郎快看啊!”沈清梧拽着柳应渠。

    柳应渠看见了日出,但他更多的余光还是看着旁边的沈清梧。沈清梧还是穿着红衣,凤眸亮晶晶的。

    沈清梧是一个兴致一会就过去的人,他看了会太阳从地平面升起的一瞬间后就没兴趣了,他看日出就是想看那一瞬间,现在他对回音感兴趣了。

    “柳郎!”沈清梧大声喊。

    山那边也传来回音。

    连续喊了好几声,沈清梧才歇下来,整个人还是如沐春风,美滋滋的样子。

    柳应渠刚开始还应了一声以为在喊他,接下来就看着自己老婆了。

    “下山了。”柳应渠说。

    沈清梧走累了,柳应渠叹口气,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柳应渠觉察到老婆已经上来了,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铺洒在他的后颈,柳应渠抱着他的腿往上来提了提。

    柳应渠一言不发的在山里走,沈清梧拎着东西,感受到了柳应渠身上的力量,背上的肌理都能碰到了。

    沈清梧脸上红通通的。

    柳郎的身材好好,昨晚也有好好的享受。

    柳应渠把老婆背下山后松了口气:“现在骑马回去,清梧你还能骑马吗?”

    看不起谁呢,沈清梧有些不岔,转念一想可怜兮兮的说:“腰痛。”

    柳应渠把东西系在另一匹马上,这是他们俩在郊外养的马,柳应渠拍了拍马,它甩甩尾巴就跑了。

    “那你先上去,我坐后面。”柳应渠扶着沈清梧上去,自己坐在了后面拿着缰绳。

    沈清梧坐在前面就像是在柳应渠怀里一样。

    没有珠珠的日子真的有点美好,沈清梧心想。

    两个人回到京城,到了家里,一个小崽崽就跑过来抱着了沈清梧的腿不放,软乎乎的喊:“阿爹!阿爹去哪了?”

    跟你爹一起去快乐了。

    沈清梧抱着小沉昭:“我跟你爹一起去干活了,可苦了。”

    小沉昭啊了一声看向自己的爹。

    柳应渠沉重的点点头。

    两个人都是大忽悠,小沉昭明显信了:“干活苦。”

    “珠珠听话,不苦啦。”

    柳应渠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而老婆抱着小沉昭高高兴兴就进门了,边走边说:“珠珠要说话算数。”

    老婆终究是错付了。

    小沉昭奶声奶气的说:“珠珠不说谎,说谎鼻子要长长的。”

    沈清梧小声嘀咕:“你爹又给你讲了什么。”

    柳应渠晚上喜欢给自家崽崽讲一些故事,珠珠也喜欢听。

    柳应渠听见了小沉昭的话有些骄傲。

    柳应渠给昭烈帝递了奏折,昭烈帝就派人把沈忧看顾起来,派了两个太医给他守着,不把病养好不能上朝。

    沈忧:“……”

    “那内阁的事情很忙,需要我。可以把公务放在家里我看。”

    太医最怕碰上沈忧这样的病人,这事另一位太医笑眯眯的说:“沈大人放心吧,内阁还有三位大人,您的话都分给他们了。”

    沈忧迟疑:“王大人和杨大人年事已高,我不忍心。”

    太医一拍大腿:“对,两位大人身上的毛病也多,所以陛下把沈大人的大部分公务都交给了柳大人,反正柳大人很年轻。”

    沈忧心中有愧:“这……这不太好吧。”

    太医安慰他:“陛下让臣给柳大人把脉了,柳大人勤于锻炼身体,身体很好,干到七老八十也没问题!柳大人是最适合的人选。”

    内阁之中柳应渠奋笔疾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太医来给他把脉,然后太医把完脉后就带着迷之微笑准备离开了。

    柳应渠:“太医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给我把脉?”

    这让他心里非常的不安。

    太医:“柳大人您的身体非常健康。”

    柳应渠松了口气。

    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庞大的工作量。

    柳应渠:“???”

    离谱。

    难道身体健康就要多干活?!柳应渠想哭。他翻开着奏折,恨不得手中拿着两支笔来改奏折。

    柳应渠痛不欲生的批改了几天双倍奏折,他拿着奏折继续看,突然看见了一份奏折里提到了顾焕崇。

    柳应渠心中有疑惑。

    一看是平昌侯的奏折。

    顾焕崇被弹劾了?哈哈哈哈。

    好惨啊。

    柳应渠还没看具体的内容,他看了看奏折。

    这平昌侯是人才。

    第98章 印刷术

    平昌侯是世代袭爵,现在的平昌侯早就成了一个中年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整日拿着自己的侯爵炫耀。柳应渠在街上就碰到过几回,不是搂着一个哥儿的腰,就是搂着姑娘的腰,还不带重样的。

    这奏折倒是写得有模有样的,写顾焕崇在宝河郡无故把彭家下狱斩首,还要欺压百姓……

    柳应渠叹气写上自己的见解。

    柳应渠批改奏折后就打算把这份奏折放在最上面,让昭烈帝第一眼就能看见平昌侯的奏折。

    他把奏折一摞抱着,王和明看了一眼:“应渠,可以了,你先去休息吧。”

    柳应渠特别乖的点头。

    最近京城说书的风向变了,这主角不仅变成了柳应渠,还有云夫子,由说书人杜撰的显得很有意思,沈清梧就喜欢抱着小沉昭在这里边吃糕点边听书,然后买买买。

    “话说,云夫子大喝一声……”

    底下有些听众听得津津有味,有人点了一壶酒说道:“听说柳大人有两个夫子,这云夫子有腿疾,柳大人推荐他当官后,在边境一举封侯。柳大人另一位夫子不知有何本事。”

    有人插嘴:“估计也不简单,能教出柳大人这样的人,也是一个高人。”

    底下的人私下讨论起来这位刘夫子有什么特殊的,然后一下又拐到了最近新出来的政策。谈论最多的就是税收改革,这毕竟是关乎到他们的切身利益。百姓们对减少税种也赞同也很高兴,希望朝廷能快点推进。

    “阿爹,我想上茅房。”小沉昭扯了扯沈清梧的袖子。

    “好,罗罗你去结账在外面等我们。”沈清梧牵着小沉昭去上茅房。

    沈清梧听见一些熟悉的呻吟声,他的脚步一顿捂住了小沉昭的耳朵:“珠珠,我们渠另外的店里上茅房。”

    小沉昭有些委屈但他还是点点头。

    蒋罗罗在外面没等一会儿,自家少爷就出来了,等把小沉昭放在另外的地方上茅房时,沈清梧还有些烦。

    “少爷怎么了?”

    “在茅房撞上了一对野鸳鸯。”有珠珠在,沈清梧对这对野鸳鸯就挺烦了。

    他们找了一家就近的衣服店里,从说书里面出来两个人,沈清梧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侯爷也来听说书啊。”

    那男人停留了些许同人聊天,一个长相娇美的哥儿就从里面走出来上了一辆马车。京城中的马车也有讲究,一般会在马车上有标记,沈清梧马车上的标记就是一个沈字,沈清梧看向那辆马车是一个容字。

    “少爷,那是平昌侯和户部侍郎新娶的小妾。”蒋罗罗辨认出后说。

    “罗罗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哎,八卦嘛。户部侍郎长得膀大腰粗的,还娶了不少美貌的小妾,平昌侯也是一个风流浪子,就是脸长得还不错。”

    沈清梧看了一眼平昌侯只觉得辣眼睛,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他把这事丢去就不想了,继续带着小沉昭玩,这一玩就玩到酒楼里去了,蒋罗罗带着小沉昭,沈清梧去见管事们去了。

    “少爷,在京城的酒楼利润不错,但我们已经开了三家酒楼了,我觉得第四家酒楼可以到其他地方去开。”

    “可以。”沈清梧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谁也不会嫌银子少,去其他地方开酒楼也是壮大他们沈家。

    管事笑着说:“我们酒楼在百姓口碑里好,只是往后不做亏心事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沈清梧查看账本,一看都是银子,他笑着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是,少爷。”

    他又可以给柳郎涨一点钱了。

    柳应渠下值后没回去还在工部里耗着,他之前是在工部的人,工部的官员对着他也没什么防备和抵触的。

    “印刷术怎么样?”

    “技术有所改进,但要达到完全和写出来的那种字迹一样还是不行。”一个官员说道。

    “这样的程度已经够了,只要能把上面的字迹看清楚,追求更高的层次还是要贵一些。”

    “那也是,这事又是工部的一件大功劳,多亏了柳大人。”

    柳应渠推辞又聊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他走到一半就开始下雨了,柳应渠正好去一家客栈躲雨,有人还吃着酒,看见一个穿着绯红官袍的官员声音就小下去了。

    “那人有些眼熟。”

    “那不是柳大人吗?”

    有的小哥儿红了脸颊。

    柳应渠站在门外看着外面的风景,突然他就走出去了,有人撑着伞接他,沈清梧拿着伞:“去皇宫外面瞧了,没瞧见柳郎问了侍卫,说你早就出来了。”

    柳应渠接过沈清梧手中的伞有点开心:“我就知道清梧会来接我。”

    老婆一定会来接他下班的。

    “当然会来接柳郎了。”沈清梧点头肯定的说。

    沈家的马车在旁边停着,两个人爬上马车后,李叔就驾车走了。沈清梧用手拍了拍柳应渠肩膀上的雨水。

    “柳郎撑了伞怎么还这么多水。”沈清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小刷子一样在柳应渠心尖扫来扫去,痒痒的。

    因为把伞偏着打柳应渠心想。

    柳应渠笑了笑:“估计太不小心了。”

    “柳郎粗心大意的。”沈清梧说道,然后挨着他坐。

    太近了,也太挤了,柳应渠呼吸加快。

    一路回到家里,柳应渠刚到了屋子里就被小珠珠抱住了腿,然后又嫌弃的放开了:“是湿腿腿。”

    柳应渠:“……”你小子。

    柳应渠去换完官袍,小沉昭正晃着脚丫坐在小凳子上,他看见柳应渠眼睛一亮,从凳子上下来,跑到屋子里的一个角落把一把小伞拿来了出来。

    “是珠珠的小伞伞,阿爹买的。”小沉昭炫耀的给柳应渠看,脸上红通通的。

    这么小的伞他怎么没看见卖过?

    沈清梧从外面进来正巧听见了他笑着说:“珠珠之前看见有人撑伞就有些羡慕,我就给了多的钱给他特意定了一把小伞,伞上的画还是请人画的。”

    老婆大气。

    柳应渠觉得这个做法十分的简单粗暴但又非常的有效。

    “我要撑伞。”小沉昭撒娇。

    柳应渠自己撑着一把大伞站在雨中,小沉昭站在柳应渠撑着伞的下面,然后按照沈清梧教的方式缓缓的把自己的小伞伞打开了。

    “伞开了!”小沉昭举着伞,开心的院子走,听着伞面啪嗒啪嗒的声音,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要把雨抓住。

    “好好玩。”小沉昭拿着自己的伞有些快乐。

    一会儿去给淘淘哥哥看一看。

    小沉昭吵着要去陶家,沈清梧就抱着他去陶然家。沈知水在家看着陶之书吃水果。

    “淘淘哥哥!”小沉昭高兴的说:“你看看我的伞伞。”

    “好漂亮。”陶之书看见小伙伴立马跑了过来,小沉昭把自己的伞给陶之书:“淘淘哥哥可以撑。”

    “谢谢珠珠。”陶之书被教得很有礼貌。

    还是小孩子,陶之书撑着伞在雨中走一圈就彻底开心起来了,两个人在房檐下拿着伞小声的说着什么。

    小沉昭奶声奶气的问:“淘淘哥哥,为什么会下雨呢。”

    陶之书茫然:“珠珠我也不知道。”

    “淘淘哥哥,你会当官吗?当官是腻害的人呀。”

    陶之书说:“那我要当官,我要当厉害的人。”

    小沉昭拍拍手十分给陶之书面子:“相信淘淘哥哥。”

    沈清梧在一旁跟沈知水聊天,陶然在户部任职,现在在书房里忙会儿。

    “你家珠珠真可爱。”沈知水说,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死对头,死对头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你家淘淘也可爱。”沈清梧礼尚往来。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沈知水想着,他成亲后也比在自己想象中的好。在他的想象中应该还要智斗小妾,还有和婆婆斗,和丈夫斗……

    沈知水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陶然,当时在云水县里其实提亲的人很多,陶然在里面条件不是最好的,可能就是看见陶然看见他会脸红,再加上学问也不错,还有排在陶然前面的人一直没礼貌的盯着他看。

    “你要留下吃饭吗?”沈知水问道。

    “不了,不能留柳郎孤单单的吃饭。”沈清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沈知水:“……”

    次日一早,柳应渠揣着包子边走边吃,终于到金銮殿前把包子吃完了,他走进金銮殿里整个气氛随之一凝。

    怎么不说话了,接着说话接着舞啊。

    柳应渠莫名其妙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他对上了户部侍郎容大人眼神,柳应渠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容大人顺着柳应渠的动作看向了柳应渠荷包上的两坨祥云。

    容大人:“……”说实话这不像是祥云反而像是……

    昨天晚上老婆给他分享了八卦,柳应渠本来只是打算隐晦的看一眼容大人,容大人是一个肌肉壮汉。

    据说是两个平昌侯那么大。

    “陛下驾到——”庞全尖利的嗓音传来。

    朝廷上的扯头花又开始了,柳应渠已经习惯了,朝廷就跟草市场一样吵,看陛下都要睡着了,那他也先睡会儿。

    柳应渠已经学会了站着睡觉,再加上他的位置在前面,王和明不会转身过来看他,武官之首的萧老将军没在,昭烈帝在打瞌睡,只有庞全看得见他在打瞌睡。

    可是太监没有发言权,柳应渠心安理得的睡了。

    庞全:“……”

    平昌侯终于按捺不住跳了出来:“陛下容臣禀,宝河郡郡守顾焕崇欺压百姓,无故让彭家斩首示众,这顾焕崇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柳应渠的瞌睡醒了,饶有兴趣的看戏。

    昭烈帝:“宝河郡郡守处置宝河郡的事有问题吗?”

    柳应渠差点笑了。

    朝臣们也被昭烈帝这一问在心里小心起来了。

    “陛下顾焕崇是无故让彭家下狱斩首!臣不服!”平昌侯大声嚷道:“彭家有何罪,以前先帝在世时,彭家还得到了先帝的夸赞是再忠诚不过的世家!”

    “陛下,容臣回禀,此事还不能听信平昌侯的一面之词就定罪。”有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理智的说道。

    “陛下,容臣回禀,臣认为郭大人说得对,顾大人既然已经在管理宝河郡了,那就让他写一份奏折上来自辨,不然就派陛下亲信之人去宝河郡探一探。”陶然说道。

    “根据大昭律法,顾大人是正三品郡守,地方大官,不能仅凭一份奏折就污蔑朝廷命官,此事还要仔细斟酌。”古战说道。

    “陛下,平昌侯也不算是莽撞的人,臣认为顾大人可能有问题,应该派人把顾大人抓回来,如果没问题就无罪释放。”有大臣相帮平昌侯。

    “如果按照李大人说的把顾大人抓回来,那么宝河郡一事该交给谁?耽误了宝河郡的事又由谁来承担?再加上谁愿意无缘无故就被抓回京城?此言欠妥。”谭恒缓缓说道。

    昭烈帝眯着眼没说话。

    属于贵族的大臣和世家的大臣们就和年轻的官员们吵了起来,年轻的官员丝毫不落下风,字字玑珠。

    “恕我无法理解诸位大人的意思。”

    “仅凭一家之言就要定罪,我无法苟同。”

    “顾大人才在西北大营管理军田立下了大功劳,不会自毁前途,还有西北大营在身侧,顾大人胆子没那么大。”

    ……

    以前的朝臣听见这些话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有种权力被挑衅的滋味,而他们这些被提拔起来的臣子跟之前的臣子完全不一样,他们满怀着抱负,渴望在朝廷中一展拳脚。

    什么时候朝廷之上已经有这么多的年轻臣子了。

    朝臣们突然恐惧起来。

    他们习惯了在朝廷上一起来攻击某一个臣子,现在发现身边的人可能已经变了,或者被换下了,朝廷之上也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他们看向那些臣子,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而他们已经垂垂老矣了,或是凭着前辈的荫蔽在底下混日子。

    这个朝廷早就不一样了。

    容大人还要说话:“平昌侯是不会说谎的,按照你们的说法平昌侯是欺君之罪了。”

    柳应渠站在前面差点绷不住了,他胃疼。

    容大人你竟然还要帮给你戴绿帽子的人。

    昭烈帝说道:“此事顾爱卿也递了奏折上来,把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和平昌侯的说法完全相左,顾爱卿还附带了许多的证据,还有宝河郡百姓的血书。”

    “平昌侯你有什么好说的。”

    平昌侯冷汗淋淋,差点跌倒坐到地上。

    “陛,陛下,臣是受了别人的蒙蔽,臣也是受害人。”

    昭烈帝不置可否:“平昌侯你和彭家的勾搭还要朕给你点出来吗?”皇帝的养气功夫渐涨。

    “挪用公款彭家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抢占的土地划到了你头上,彭家每年借由你的生辰给你送来大量的银钱。”

    “平昌侯,你当朕是傻子啊?!”昭烈帝把奏折扔下来击中了平昌侯那张恍惚的脸。

    平昌侯缩着一团,后背被汗水打湿了,他战战兢兢的跪着:“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请陛下看在祖辈的份上饶臣一命!”

    昭烈帝:“把他拖下去。”

    禁军上前捂住平昌侯的嘴拖下去了,平昌侯挣扎不停。

    朝臣额头上都有冷汗。

    下朝后,朝臣还是受到了惊吓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侯爵啊,还是对皇家有恩的侯爵就这么……

    而且今日朝廷中那些年轻的臣子实在让人胆战。

    现在还伙同在柳应渠旁边,更让人胆战了。

    “柳兄,听说工部那边能快速印册成书。”焦鸣说道。

    “是的,今日就是推行的日子,你们可以去看看。”柳应渠笑着说。

    他其实挺喜欢工部的。

    现在老百姓也能吃得起盐了,田地也也不怕可以送家里的人去纺织坊和造纸坊干活,这只是大体的方向,每个地方有不同的发展,比如像是云水县和清水县这类的县城就适合发展旅游业。

    还有的郡城适合发展养殖业和种果树,把大昭的路全部修好,那么来往便利,销路也不怕了。

    柳应渠把这件事给小伙伴们说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办法,税收改革后,还要提高销路。”颜台在永安县干过,他很赞同柳应渠的说法:“永安县就是缺粮,当地人大部分是渔民,但是鱼和虾的卖不出,还有容易腐烂。”

    王灼清:“那就是颜兄说的,永安县其实可以卖鱼和海货之类的。”

    颜台觉得和几位小伙伴们一起谈论这些事有浓浓的参与感。

    “首先我们是要保证农田,也就是粮食。有的地方不适合种粮食就要发展其他的。”

    柳应渠说:“工部有专门勘测地形的,可以让他们去做。”

    “还有旅游业。”

    谭恒有些兴趣:“旅游业是什么。”

    柳应渠的解释简单粗暴:“出去走一走,看看风景总要买点东西,还是什么土特产,这就是旅游业。”

    确实,像是颜台从永安县回来还带了腌制的鱼干给他们每个人一袋。

    “说好的看印刷术。”焦鸣扯回主题。

    工部把新印出来的册子给他们看。

    工部已经印了许多简单的字,这些可以供普通百姓和小孩认字,还有的是属于书生们看的书。

    柳应渠:“你们猜这个的原材料多少钱?”

    “以前一本书需要三两银子,现在我猜一两银子。”古战说道。

    以前买一本书太贵了,他家里也是农村,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才能赚四五两银子,一本书就是三两银子,也是古战自己争气,不然也是白搭。

    “五百铜钱。”王灼清猜。

    柳应渠也不买关子:“这本书一共八十页,每张纸两文钱,一共就是一百六十文钱,再加上墨汁和人工费用大概两百文二十文左右。”

    “纸张由官营的造纸坊提供,其实成本更低,大概是一百文左右,要赚钱卖一百五十文或者两百文。”

    “……”

    小伙伴们都有些沉默,成本那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在小县城的古战和焦鸣由为感触。

    家里供养他们一个人去读书已经很难了,其他的兄弟姐妹就要赚钱给他们读书,在农村里读书是几代人的事。要是考上了,那也要帮着家里。如果没有家里帮衬,他们确实不能考上科举。

    但要是他们的兄弟也能认字,那在县城里也能找一个好的活。在农忙后,在冬日空闲的时候也能赚更多的钱。

    “什么时候发出去?”

    柳应渠笑道:“刚才说了就是今天。”

    小伙伴出了皇宫。

    一家书店在京城悄无声息的开张了。

    柳应渠:“……”

    不会热烈一点吗?这样谁知道。

    谭恒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柳兄带我们看的书店啊。”

    柳应渠:“……”

    柳应渠拿着几本灰朴朴的书给钱走了:“你们拿了记得给钱,这是官营的。”

    谭恒看过很多书了,他对这些书不感兴趣,但这家书店很大,有很多的架子,还有分类和编号,跟普通的书店不一样。

    他感兴趣的到处转悠,然后看见了一个“军事”的框架。

    谭恒随意翻了翻,然后他的手指僵硬了。

    这是?!

    这是孤本的《兵法十问》,他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谭恒拿了一本珍惜的抱着,他继续翻,逐渐疯狂。

    孤本!

    我的!

    曲流看了谭恒一眼有些奇怪,他走到了乐琴的一个小书架里面。

    曲流瞳孔紧缩。

    这是孤本!孤本的琴谱!曲流抱着琴谱流泪,他的心也重新活过来了。

    “好可怕。”颜台看了一眼没明白曲流和谭恒。

    直到他看见了自己心怡的书……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我要带你们回家!

    几个人纷纷道:“结账!!!”

    掌柜看着几个人抱着比他人还高的书来结账。

    掌柜:“……”

    在另一边的柳应渠带着几本灰扑扑的书敲响了大儒的门。

    柳应渠拿的是几本基础的图画书,能让小孩子看懂的图画书。

    “这位大人是谁。”奴仆问道。

    柳应渠拱手:“在下柳应渠拜访程大儒。”

    奴仆:“!!!”

    第99章 名人效应

    奴仆也没耽误直接就奔向了程丰的院子,等他气喘吁吁到了院子时,程丰在院子的亭子里写书法,他的院子里有一大片翠绿的竹子,看见程丰本人,奴仆焦躁的心不由的慢慢平静下来。

    程丰写完最后一个字:“出什么事了?”

    “老爷,柳大人前来拜访。”奴仆恭敬说道。

    程丰挼着白胡子:“柳应渠?”

    他久居在京城中自然听过柳应渠的大名,可惜柳应渠出身乡野,少时不曾来京,不然他也要把柳应渠收为徒弟,现在柳应渠来拜访他倒是让他有些疑惑。

    “快把人放进来。”

    柳应渠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奴仆就带他进客厅了,他先是向程丰拱手:“程大儒。”

    程丰笑道:“柳大人客气了,请坐。”

    两个人喝了一回茶,程丰放下茶杯见柳应渠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问:“柳大人上门找老夫所谓何事?”

    柳应渠把桌子上的书递给奴仆:“在下确实有事找程大儒,请先看一看这几本书。”

    奴仆把书呈上来了。

    程丰接过来他抱着好奇心去看,结果却看见了一些基础的文字,还配上了一些通俗简单的图画,他有些索然无味,但还是耐下性子继续看,越看脸色就越凝重起来。

    这简单的知识碾碎了,程丰看着一本书觉得哪怕是才读书的学童也看得懂上面的画,并且对照着理解。

    他快速的挼胡子然后放下这本书,再去拿另一本书。

    程丰有些沉默,这样通俗易懂的书籍卖出去,对于普通百姓理解有大作用。

    “这本书卖多少钱?”

    柳应渠:“一百五十文,或者两百文。”

    这个价格太……便宜了,程丰也经常买书,这本书的价格他猜测是二两银子,没想到只要几百文,若是这样,那就会有更多的能读上书,学一学基础的文字,那大昭会变成什么模样。

    程丰有些激动,他按捺下来看向柳应渠:“你把书给我看了,你怎么想的?”

    “这是朝廷下的决定要在京城开 一家书店,可是我们实在是不懂怎么让百姓来购买,希望程大儒牵一个头。”

    柳应渠想借助的就是程丰在读书人之中的号召力,有程丰做带头作用,那么这家书店可以很快出现在京城人眼中。

    程丰也懂得柳应渠的小心思,他笑:“柳大人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你要是对书店有所偏爱,那么读书人也会去好奇的。”

    他?

    柳应渠有些困惑,他就是一条咸鱼,他是不能居功的,柳应渠抬起头来对上了程丰鼓励的眼神。

    “柳大人在朝为官,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都看在眼里,柳大人做得很好,你得到陛下的看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很看好你。我们这老一辈的也没什么用,今天就走上一遭。”

    程丰揣着书:“老夫也不送柳大人,柳大人自请。”

    柳应渠晕晕乎乎的走出了程家的大门,原来一直有人在注视着他吗?还是像程大儒那样的泰斗。

    这让柳应渠很受宠若惊,心里砰砰的跳,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脸红,又有些骄傲。

    他其实也没有做得很好,但这被人看重实在是让人开心愉快。

    他本以为自己和这些大儒没有交集。

    他回想起自己进入朝廷做的事,他想着就有些犯困了。

    谭恒他们喜欢办文会已经把书店介绍给自己相熟的读书人和世家子弟了。

    “这不是孤本吗?你怎么有?”

    谭恒:“书店里买的。”

    “哪个书店?”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你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

    谭恒把书店的位置说了,然后书店的位置满天飞。

    小伙伴们也在为书店拉客,曲流抱着琴谱不松手:“我现在想住在书店里,还有柳兄说的旅游业我很感兴趣,这事我一定要掺和一脚。”

    回到家里的柳应渠走进客厅,沈清梧正翻看着账本,指尖圆润的搭在桌上:“柳郎回来了。”

    “清梧,珠珠呢。”柳应渠左右去看,没发现自家的崽崽。

    “大哥带出去玩了。”

    沈清梧一见柳应渠就没心思看账本了,他把账本关上,看见柳应渠低垂的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还穿着官袍,官袍穿在有些人身上显得膀大腰粗,但穿在柳应渠身上恰到好处,宽肩乍腰,他的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

    沈清梧放轻了呼吸,他问:“柳郎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在官场上被人欺负了,但是按理说柳郎已经坐到了大学士的位置大概没有不长眼的,但万一就是呢,他家柳郎可能就是在官场是遭受到了欺负。

    “没事,就是想的事想出神了。”柳应渠笑了笑。

    “清梧,你觉得清水县和云水县的风景如何?”

    沈清梧思考了一会儿:“我小时候一直在云水县,云水县的美人挺有名的,还有很多浪荡子,每年都有外地的商人和江湖人来南风馆看一看,听听小曲什么的,风景也是好看,我家对面那座山能入眼。”

    柳应渠揉了揉眉心。

    “清水县没看见什么特殊的,只记得衣服有很多不同的款式,我很喜欢。”沈清梧捧着脸想。

    他最喜欢清水县的衣服,清水县的百姓都喜欢穿宽松,飘逸的衣服,沈清梧就是其中的翘楚。

    “我听说西北大营有一队人马要先回来。”沈清梧从街道里听的小道消息。

    “是项将军要回来。”

    次日一早,京城里书店的掌柜就得了消息一直严阵以待,果然不过多时,一群书生就涌进来了。

    “这里有孤本?”他们有些吵闹。

    “不是说有教孩子学习的书吗?用来启蒙最好了。”

    几波人撞在一起,公说公的,婆说婆的。等程丰走进书店这才无声了,程丰看这书架新鲜,看着这些编号也有些兴致。

    他先去了幼儿区,又去了文学区,等在文学区里就走不出来了。

    书生们还有些面面相觑,心里纳闷:“这位前辈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走?这待下去他们别扭。”

    就跟还在书院读书面对夫子一般,可他们早就从书院里出来了。

    不等还把程丰之位大儒消化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大儒。

    一个书生战战巍巍的说:“那,那不是书本上的人吗?!”

    “那是我夫子的夫子的夫子的夫子!!!”

    那他到底算个什么,这辈分简直低到不敢想象。

    “他们来这家书店做什么?!”

    这些书生都是听了谭恒他们的话来这边买书,没想到就看见了大人物,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再去翻开书本找到孤本还有其他的一些好书,心情就更好了。

    还有一种和偶像同处一室的享受和安然感,他竟然和书本上的人在一起看书,天啊,这是什么神话。

    感觉踩在棉花上,他都能上天了。

    书店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百姓见这么热闹也来看看,一看都是读书人心里有些害怕,店小二很热情的介绍。

    “这书是给孩子看的?”

    “是的,这本书连柳大人家的孩子都在看。”

    “……那多少钱?”

    “一百五十文。”

    “给我来一本!”这价格出乎他的意料。

    柳大人家的孩子都看,那他家孩子也必须看看。

    没准能像柳大人一样聪明,以后考状元呢。

    书店卖得很火爆,沈清梧今早一出门,锁骨还带着红印子就被柳应渠强行塞了一本书,沈清梧都被塞懵了。

    柳应渠神秘兮兮的说:“清梧,等会你带珠珠去玩的时候就教他读一读上面的字,记住要显眼一点。”

    沈清梧:“???”

    柳郎你在搞什么。

    “清梧——”柳应渠拉长了语调。

    好吧,这样的柳郎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沈清梧又色令智昏了:“到底为什么?”

    “工部开了一家书店,然后客人不多。”柳应渠说。

    沈清梧很快就理解了,他抱着珠珠还特意参加了一些贵夫人的聚会,然后等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沈清梧向蒋罗罗伸手。

    蒋罗罗:“……”大概少爷不会挨打吧。

    他把手中的书交给了沈清梧。

    沈清梧朝小沉昭招招手:“珠珠过来,阿爹有好东西给你看。”

    蒋罗罗心想这对小少爷来说可能根本就不是好东西,而是噩梦。

    小沉昭从地上捡起花瓣,一听沈清梧的就抬起头来:“来了!”

    他蹦蹦跳跳的来了,小沉昭嘴甜长得好看在贵夫人圈子里也吃得开,这不看见小沉昭飞奔向沈清梧,这些夫人也是带着笑意。

    “我家混小子就不如这般乖巧。”

    “我家还不是,不是上房就是揭瓦。”

    贵夫人们假惺惺的说,实则很骄傲自己有一个儿子。

    “看,阿爹教你读书。”

    小沉昭趴在沈清梧膝盖上面,睁大了眼睛看图画书。

    沈清梧简单的教了小沉昭几个字,让沈清梧惊讶的是他家珠珠很快就学会了,他可不知道小孩子能这么厉害。

    以前他那么小的时候听他爹说,可不听话了,还要骑大马,还要捣乱很抗拒读书,对比小沉昭来说,沈清梧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不聪明。

    “珠珠,这个字念什么?”

    小沉昭:“蒜。”

    “这个呢。”

    “盘。”

    小沉昭:“蒜盘!”

    沈清梧心神一动,他的儿子是天才!!!

    贵夫人心里有些痒痒,沈清梧在聚会上教小沉昭读书,这要是没刻意在底下学的话,那小沉昭学习的速度……有点快。

    “沈少爷,你家珠珠真聪明。”

    沈清梧连连推辞,实则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他跟着柳应渠学坏了。

    第100章 告御状

    其中一个官夫郎和沈清梧周旋几圈,这才问道:“我看你手中的书和其他的书不一样。”

    “哦,这个啊。”沈清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把书本摊开:“这是工部新开了一家书店里买的,柳郎以前在工部任职,就去给珠珠买了几本。”

    “可以给我仔细看看吗?”一个官夫郎说道。

    他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三岁多了,小儿子才一岁多,都是嫡子,大儿子以后要继承爵位,小儿子却没有太多的东西傍身,两个孩子都是身上的肉,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考上科举。

    现在有了爵位也没什么实权,在京城里照样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去办事也不方便。

    沈清梧大大方方给他:“你可以看看,我觉得这本书写得不错。”

    是他柳郎写的。

    趁着沈清梧在和其他人说话,小沉昭趴在沈清梧膝盖上好奇的看他们。

    “这图画确实很通俗易懂。”

    沈清梧不经意间就把书店的地址透露了,贵夫人们心尖一动,子孙向来是他们看重的,一个好的孩子能把家族再撑起来,反而如果是败家子就要把家族百年来的底蕴给耗尽。

    “沈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沈少爷,我也是,以后再来柳府登门拜访。”

    ……

    零零散散就走了不少人,沈清梧也不在意继续抱着小沉昭读书认字,他有一种为人师表的成就感,再加上学生太给面子了,沈清梧成就感直接炸裂了。

    “珠珠,跟着我念。”

    小沉昭指着书上的画奶声奶气的念。

    天才!绝对的天才!

    沈清梧亲了小沉昭好几下,把小沉昭都亲害羞了。

    “阿爹,我想吃糖糖。”

    “没问题。”沈清梧牵着小沉昭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难怪有的人要找聪明的人成亲,他家柳郎三元及第,是最年轻的大学士,应该是大昭最聪明的读书人啦。

    还是长得最好看的读书人。

    他也太会找相公了!

    沈清梧走在路上轻飘飘的,他带着小沉昭去吃了最爱吃的果脯。

    “阿爹好吃。”小沉昭挨着沈清梧走。

    萧寒和王景也出来在玩,他们看见沈清梧就迎上去了,乖乖的喊:“师娘。”

    沈清梧被喊得心花怒放:“你们吃吗?”

    “这就是珠珠吗?好漂亮。”萧寒说道。

    王景也觉得柳夫子的孩子很可爱。

    小沉昭见到两个帅哥哥,他有些害羞的躲在沈清梧的后面,他们长得好好看呀。

    “这是王景,你可以叫哥哥,这是萧寒,也是你哥哥。”沈清梧说道。

    然后沈清梧大手一挥请三个小孩子吃大餐。

    柳应渠正在吃饭,他突然后背有些发凉。

    来的晚了没有空桌子,柳应渠他们和户部的拼桌了,陶然在一旁冲着柳应渠笑,和陶然坐一起的还有户部侍郎容大人。

    柳应渠把一盘青菜从自己的前面移到了容大人的前面。

    他笑得人畜无害:“容大人多吃点。”

    容大人:“???”

    等吃完饭后柳应渠还是一副长身玉立的样子,其余的官员有的吃得太撑了还扶着肚子走,一看柳应渠的样子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陶然突然停下脚步。

    柳应渠笑道:“怎么了?”

    陶然:“你让清梧去给他们宣传,那些人信吗?”

    柳应渠:“怎么不信,我估计现在育儿的书已经卖完了。”

    等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陶然还在想,柳应渠早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大昭是有地图的,但地图并不完整,要把整个大昭画下来太难了,耗时也大。

    柳应渠已经上了奏折给昭烈帝把自己关于把每个地方的经济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当然是先要保证粮食和农事的基础上发展。

    王和明听了柳应渠的想法也觉得有道理:“这样把劲往一处使,再把路修好,各地的货物就能最高程度的卖出去了。”

    “王大人可能还会用上江南的花伞。”柳应渠说道。

    昭烈帝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他觉得可行:“这件事就交给工部和户部去办,内阁负责调配。”

    柳应渠回到内阁里继续批奏折,内阁新来了不少人,王和明让周自分担了柳应渠的工作量,不然柳应渠会崩溃,会哭。

    周自很高兴:“柳大人听说是你向王大人举荐了我。”

    柳应渠还很心虚:“是我,但是……”

    “柳大人你这人能相处,你太好了。”周自没见过这么无私的上司,既然把自己最重要的活交给他,然后提前接触了朝廷大事,还不吝啬让他在王大人面前露面。

    柳应渠立马换了心态:“周兄,我最看重的就是你。”

    你们都是我自由自在的翅膀。

    周自很感动,他没想到柳应渠竟然这么看重他。

    最近内阁的事很杂,柳应渠坐在位置上继续办公,等下值回到家里看见了三个小孩。

    王景和萧寒过来见过他:“柳夫子好。”

    “柳夫子,你家里好好玩。”萧寒拿着玩具车。

    柳应渠就陪着三个小孩子玩了一会儿,两个人没留下来吃饭就回去了。沈清梧扯着柳应渠,他抱着小沉昭。

    “柳郎,珠珠可会读书了。”

    沈清梧带着炫耀。

    “他还是一个孩子。”柳应渠看向一脸恹恹的小沉昭。

    小沉昭看见两个帅哥哥没了,心里有些伤心。

    柳应渠接过小沉昭,小沉昭眼巴巴的趴在柳应渠的肩膀上:“爹爹。”

    “蒜盘。”

    柳应渠不明所以,沈清梧骄傲的说:“我今天教珠珠念的。”

    “珠珠还会说什么?”柳应渠心里升起了兴趣,看向自己的崽崽。

    “一,二,三……十……”小沉昭磕磕巴巴的念完了。

    柳应渠惊讶了,他的孩子这太聪明了,记忆力也好。

    小沉昭抱着柳应渠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爹爹,阿爹给我买果脯啦。”

    “珠珠去玩小车车吧。”柳应渠陪着他玩了一会儿看见小沉昭困了,把他抱进床上睡觉。

    沈清梧扯着柳应渠:“柳郎,珠珠厉害吧。”

    “厉害,你们两个都厉害。”柳应渠笑着摸了摸沈清梧的头。

    沈清梧觉得自己被柳郎哄了,他有些脸红。

    说孩子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教珠珠念字,也没有太厉害,不过柳郎说他厉害,他就厉害吧。

    沈清梧在学业上只能算是一个混子,他不太喜欢读书但脾气很怪,他要找的夫君确实要是一个会读书的。

    “这样以后你教珠珠念念字,不要念太多了,他还是要好好的玩,读书的事以后再说。”柳应渠想了想。

    崽崽太小了,柳应渠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读书的苦楚。

    “听柳郎的。”

    柳应渠笑了笑,他要去屏风后面换衣服,沈清梧也进去了。

    柳应渠捂住了自己的腰封。

    ……

    宝河郡的秩序还有待恢复,不过有工部的人送来了纺织机和一些修房子的工具,顾焕崇就组织着宝河郡的百姓来重建家园。

    筒车早就到了,顾焕崇也搭把手帮着百姓做事。

    “顾大人,这次工部的效率挺高的,还有银钱和粮食也来得及时。”李贵有些高兴:“这样宝河郡日子就好过了。”

    顾焕崇冷哼一声,他知道是柳应渠那个讨债鬼去办的这件事,户部的人最怕他了,毕竟柳应渠伸手要钱要得很自然,不然就要拉着户部尚书去陛下面前。

    “顾大人,新买的种子到了。”

    “好,按照户籍分批发下去。”顾焕崇说道。

    宝河郡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的补齐了,他说了一会话勉励他们。

    “顾大人,几位大人都送走了。”

    顾焕崇嗯了一声自己坐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李贵见顾焕崇已经低头忙了,心里感叹顾焕崇的认真和负责,也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刚开始顾焕崇来的时候,李贵以为顾焕崇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弱质书生,书生的性子都是比较软弱的,没想到这位顾大人一句话就把彭家下牢狱了。

    他打听才知道顾焕崇是榜眼,是陛下的看重的人。

    顾大人是一个好官。

    顾焕崇还不知道有人在评价他,他把事务处理完,把自己的见闻写信告诉白芷,他想等宝河郡建设差不多了,再把白芷接回来日子也好过些,之前把他们送回去是怕彭家狗急跳墙。

    他迫不及待想把宝河郡建设好然后回到朝廷中。

    和柳应渠一决高低!

    顾焕崇浑身充满了干劲。

    晚上柳应渠打了一个哈欠把睡着的小沉昭放在床里面,他安详的盖上了被子,然后呼呼大睡。

    沈清梧还不困,他还在看花样,打算给小沉昭绣一个小钱袋子。

    “柳郎,你觉得这个花色……”沈清梧扭过头来,柳应渠已经安详的躺在床上。

    沈清梧:“……”

    沈清梧起身去给他捻被子,然后他发现柳应渠双手合上放在小腹上十分的规矩,然后小沉昭是呈现一个“大”字在睡觉,一只手还抓着柳应渠长长的头发,手指无意识动了动。

    柳郎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爱睡觉?

    沈清梧看向和小沉昭一起呼呼大睡的情郎有些困惑。

    柳应渠正做梦,梦里有一个大章鱼缠住了他的腰,还要摸他的腹肌,一个小章鱼抱着他的胳膊,全身都缠在他的胳膊上。

    好重……

    柳应渠觉得自己紧张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章鱼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和他睡觉,难道他自己也是章鱼。

    柳应渠睁开眼睛天亮了,他训练好的鸡开始打鸣了,他该去上值了。

    他低头去看小沉昭整个人吊在他胳膊上,牙齿还咬着他的胳膊肉。

    柳应渠:“……”

    而他老婆整个人都在他身上。

    柳应渠艰难的移开他们俩,这才轻轻松松去内阁了。

    他的全身都麻了,应该是甜蜜的小负担。

    在工部里的阮广祖听说了工部的书店卖得很好,他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胡子,薄利多销,他们还能赚到一个好名声,他们工部躺着太舒服了。

    时时刻刻要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自己仕途上的大腿——柳应渠。

    “大人,造纸坊那边还要继续印吗?”一个官员说道:“昨天据统计育儿类的书卖得很好,还有一些孤本。”

    这些孤本都是皇宫的收集的一部分,柳应渠一说赚钱的事昭烈帝就同意把一部分的孤本拿出来给工部。

    “多印那些简单的图画书,还有如果有大的书店老板想要来买的话,可以卖给他们。”

    大商人路子比他们多,而且阮广祖也有把握他们工部是最便宜的书店,书店老板相当于是来他们这进货。

    等商人把销路打开,这就能从京城范围一直扩大到整个大昭。

    这才是朝廷的目的,把书的价格打下来。

    已经过了三年了,新一届科举也要开始了。阮广祖想到这茬,又想到已经坐上高位的柳应渠。

    短短三年从一个修撰爬到了大学士,这升官的速度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不知道这几年过去了,这些读书人有什么好的苗子。

    顾焕崇已经做到了三品郡守的位置,估摸着把宝河郡管理好就回来,颜台是正五品吏部主事。

    虽然是正五品,可吏部那地方很有门道,毕竟是官员考评升职都要经过吏部。

    阮广祖还想着事,有官员来喊他:“阮大人,内阁有事找你。”

    在内阁柳应渠正装模作样的看奏折,等阮广祖到了,王和明让他坐下这才讨论起来。

    “我们今日是来出会试的试卷,应渠说最近工部得力,让阮大人可以试着出一道策论。阮大人,你别紧张,只是先出来看看,我们还要选择。”

    阮广祖压下了心里的激动,能给科举出题那一般是内阁和翰林院的事,他也能参与进来,阮广祖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多大的荣誉。

    他们工部也有这一天,阮广祖坐在位置认真的听。

    柳应渠这次没出题,他只是来选题的。

    内阁大臣们讨论了一会儿,阮广祖也积极发言,王和明就叫停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柳应渠松口气,终于可以下值了。

    王和明一看大学士们,一个老的,一个病的还在家养病,他说:“应渠辛苦你了,你把这些整理一下。”

    科举保密性很强,不能让别人来。

    柳应渠:“……”

    哭了。

    王和明留下和柳应一起整理。柳应渠心想这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整理,王和明在这里他反而会分心。

    谁想和班主任一起工作啊。

    “老了老了,精力不比从前了。”王和明揉了揉腰笑着说道。

    柳应渠该说什么?

    他想了想:“王大人老当益壮嘛。”

    先拍个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和明:“……”

    柳应渠觉得王和明看他的眼神像是他看小沉昭的眼神。

    他有点害怕。

    裴生拿着血书骑马想要去京城,他的面前又浮现出村子里被人焚烧的样子。

    滋滋——

    肉烧焦的味道。

    他拿着血书敲响了县令的门,县令不曾理会他,还将他打走。只因他得罪的人是洪国公。

    他的夫郎被人糟蹋了,最后自尽了。他和乡亲们只想去讨回一个公道,结果就招来了灭顶之灾。

    裴生咬碎了牙,他要讨回一个公道。

    县令不理,他就去找知府,知府也把他打了出来。

    知府叹气:“何必如此,你这是去送死。”

    裴生不信他一路到了郡,他去拜见郡守没有见到郡守,他说出洪国公的罪行反而被以诽谤罪关进了大牢。

    他从牢里揣着血书,全身都是伤,他给自己做了伪装,他要上京告御状。

    “柳大人是为民的好官。”

    “我家小子看了那书也能认得几个字,我看了一会儿,哎呦画得真逼真,我给你们写一写这个桌字。”

    一个人把茶杯的水用手指沾了一点在桌子上写。

    裴生也听说过柳应渠的名字,他的神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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