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1
陆韵儿思忖片刻, 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盯着苏清晚,回想刚刚见到他时,偌大的国子监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在女院外等她。
今日比以往下课时间还延长, 他满心欢喜地等到现在,一见面却没有得到她热情回应,反而对他露出一丝责怪, 又意识到可能刚刚对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
陆韵儿面带歉意将他拥入怀里, 笑意深深地俯身而下将吻落在他白嫩的脖颈处, 在亲昵的间隙中, 不断吐露灼-热的话语,“好了, 是我不对, 阿晚,别生气了。”
她的吻温柔而细腻, 犹如轻盈的羽毛般划过, 不疾不徐, 令他一阵酥酥麻麻。
苏清晚忽然身体一僵,只觉地喉咙发干,仿佛有无数道电流在他身体上下流窜,酥得他全身发软,面色发烫, 心跳加速。
苏清晚心中原本的一股小委屈,在陆韵儿的主动亲热下,彻底变得烟消云散。
没错!他就是这么好哄, 只要韵儿姐姐稍微给他一丝甜, 他就可以全身心地忘记所有, 沉醉在韵儿姐姐一如既往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陆韵儿并未继续深入,与他拉开点距离,看着怀里的少年眸若春水,面色绯红,她嘴角荡漾起一抹如春水般温柔的笑意,“阿晚,还在生气?”
迎上韵儿姐姐深情款款的目光,苏清晚觉得魅惑至极,他的心猛地一震,可面对韵儿姐姐宠溺与讨好,想要一味索求更多的宠爱。
苏清晚面红心跳仍然傲娇道:“哼!韵儿姐姐,别以为你用美女计就让我原谅你。”
陆韵儿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道:“那阿晚要我如何赔礼呢?”
苏清晚深深地凝视着他,“其实,我就是想要韵儿姐姐可以多陪陪我。”
“回京以后,我知道韵儿姐姐从男院调到女院授课比较繁忙,这些天我们都没怎么见上面,定亲之前,在国子监我一直听你话与你保持距离,回府之后又不想打扰你休息。”
“然而我与韵儿姐姐定了亲后,抛开学子身份,可我还是韵儿姐姐的未婚夫,想你了,所以……我只能趁你空闲时主动来找你,哪怕与你简单多聊几句我也很开心。”
说着,苏清晚耷拉着眉眼,犹如小夫郎似的,委屈巴巴地抱怨道:“可……韵儿姐姐似乎一点都不想我……之前说好了,却从来不主动找我……”
陆韵儿想了想,确实这几日有些忙,从男院换到女院授课,除了要重新适应外,这些女学子出身富贵,从小往国之栋梁培养,她们的学识底蕴皆都不一般。
而她为了不误人子弟,自然要不断提升自身素质,平日里备的课就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再加上平日里有几位女学子勤奋好学,时常不能按时下课回府,她也曾奇怪苏小世子那几日没有出现他的身影,原来一切是为她着想。
知道他向来乖巧不是任性之人,听话且喜欢黏着她,这几日定是忍不住了才会亲自找她,亦如他所说如今定了亲,只是行使作为未婚夫的权利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而她一直认为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当然她对苏小世子是有感情的,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他的感受。
好在现在一切已经熟悉,接下来也就轻松不少。
见无人应答,苏清晚吐露心声后,弱弱地抬眸瞅了陆韵儿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情,女子皆是以事业为重,生怕她会认为他不懂事而生气。
陆韵儿神色认真,语气真挚道:“阿晚,是我不好,这段时间因为忙忽略了你的感受,今后我一定多陪陪你。”
听到韵儿姐姐的许诺,苏清晚那双凤眸忽然流光浮动,绽放出灼人的光芒,紧紧盯着她,“其实我并非一定要韵儿姐姐主动陪着我,我知道你忙,可我有时间,只要韵儿姐姐不阻拦我来找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就行。”
“之前未定亲,在国子监我一直听你的话,可现在人人皆知你我已经定了亲,可不可以不用这般保持距离?”
“我的意思是,之前你我私下相处只能在府外,在国子监外人在时仍是师生相待,可这个小院我可不可以经常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做事,我就是想在你口渴时帮你端茶,累了得时候帮你揉揉肩而已,好不好?”
陆韵儿眸光闪烁,脱口而出,“好,都依你。”
其实她对这些都无所谓,之前这般做全是因为她与苏小世子的关系未公开,如今确实不用这般避讳,不知道还以为她俩感情不和呢!
苏清晚的眼睛闪闪发亮,灼灼动人,眼里的欣喜显而易见,“韵儿姐姐,你真好!”
陆韵儿跟着他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干活吧!”
“韵儿姐姐,我来帮你。”苏清晚面带喜悦地道。
“行。”陆韵儿松开他,起身来到柜子前,将干净的被褥拿过来。
苏清晚起身将陆韵儿手中的新被褥子拿来,笑吟吟道:“韵儿姐姐,让我一个人来,你在一旁休息。”
“这……”陆韵儿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犹豫道。
这些虽然看着是日常简单的家务活,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可是对苏小世子来说,他身份尊贵,一直都是锦衣玉食,身旁有不少仆从贴身侍候,这些活定然不熟悉。
知道韵儿姐姐心中的顾虑,苏清晚格外有信心道:“放心吧!韵儿姐姐,这活我做过,不信的话,你先看着。”
陆韵儿微微一愣,做过?
说完,苏清晚转身开始忙碌起来,而陆韵儿则静静在一旁,换被褥这活其实简单,就算不会的人最多就是多耗费些时间,不过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换被褥,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过一会儿,苏清晚脱下鞋上床,认真地将褶皱的地方一一抚平,心满意足后,乖乖地坐在榻上,扬起一张求夸奖的小脸,双眸盈盈一笑,伸手示意道:“韵儿姐姐,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得会。”
陆韵儿走上去坐在榻旁伸手摸了摸,笑容满面地望着苏小世子,“阿晚,你这什么时候做过?”
“韵儿是不是很好奇啊?!”苏清晚凑到陆韵儿面前拉着她手,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着了迷般凝视着她,“之前我只会琴棋书画,男红之类,其实对这些生活琐事一概不会。”
“可……可我想照顾韵儿姐姐。”苏清晚慢慢依偎在陆韵儿的怀里,无比幸福道:“所以我就跟着府上的仆从学过一段时间,韵儿姐姐也不要觉得为难,或者觉得我受苦,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嫁于韵儿姐姐,成为韵儿姐姐的夫郎,照顾妻主生活起居这件事我不想假手于人,于是我就认真地学了一些,总之我会努力成为韵儿姐姐贴心称职的夫郎,好好照顾韵儿姐姐的。”
陆韵儿抬手摩挲着他丝滑的墨发,眼神专注地垂眸看着怀中之人,突然发现她此生好幸运,也好幸福遇见一个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她的恋人。
苏小世子本来身份就不简单,却甘愿为她做出改变,他真的、真的好爱她!
她语气温柔似水般绵柔,“阿晚。”
“嗯?”听到呼唤,苏清晚抬眸与她对视,却撞进那双柔情蜜意的桃花眼中,他怦然心动,心跳如小鹿乱撞。
韵儿姐姐本来就清丽出尘,美的不可方物,在加上那双灵动的眼眸,那么认真深情地凝视……简直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陆韵儿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给予苏清晚所有的专注,下一秒伸手挑起他线条分明的下颚,嘴角微微勾起,又道了一声,“阿晚。”
再次听着韵儿姐姐深情的呼唤,他的心底泛起无数的波澜。
苏清晚面色通红,虽然娇羞但还是迎上陆韵儿灼热的凝视,眼神时不时瞟着那近在咫尺的朱唇,喉咙下意识地滑动一下。
他的眼睛充满闪闪星光,犹如星河倒映,满怀期待着韵儿姐姐进行下一步。
而陆韵儿眼眸含笑一直看着他,并未继续任何行为,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白嫩的脸上来回轻抚,欣赏起这张俊美无俦的小脸。
她虽然不是颜控,但是不可否认,她在女尊的世界里,苏小世子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他容貌昳丽,却不染脂粉气,又养得如此娇贵,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更是衬得他无形之中透着勾人的媚惑。
如此好看的男子,天天这么看着倒也是一种极好的享受。
看着那双澄澈而干净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璀璨明亮。
此刻的苏清晚却有些略微的失落,软玉温香在怀却无动于衷。
同时,他发现韵儿姐姐一般主动与他亲吻时,都是他伤心难过,或者需要安慰的时候,平时在一起时,也就是简单的拥抱而已。
想到这,苏清晚之前那种自我怀疑再次升起。
“韵儿姐姐……”苏清晚怀着复杂的心思,伸手握住那双温热的手,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正欲继续说话。
这时。
“砰砰砰!”突然院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此刻的温情。
“阿晚,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开门看看是谁。”陆韵儿微蹙着眉,带着疑惑起身走向屋外。
作者有话说:
第八十二章 2
现在已经放学, 恰巧明日十五休沐,这时候国子监差不多人已经走光了,虽说国子监学子有号舍, 师者有南苑, 可大多数师生都是京城世家贵族,除了午休、偶尔夜宿,一般都愿意多花费一些时间来往家校之间。
而她自己因为习惯了小院的生活, 这里环境安静清幽, 更多的是有点舍不得, 所以也就继续住在这, 再加上小院本来也不差,经重新修复过, 早已不似以往的破旧, 倒像是一个家的模样。
因为账本一事,苒之姐姐得到陛下的提拔, 担任国子监的祭酒一职, 这段时间新上任不久, 国子监事务繁忙不可能是她。
而看着敲门的声音,更像是懂礼数之人,显然不是澜姐姐的作风,如果是她,早就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
这时候会是谁来找她?!
一出房门,陆韵儿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看天色,刚刚还天朗气清, 这会儿时间怎么一下暗了不少, 难道要下雨了?
看来得早点收拾回府。
“吱”的一声, 陆韵儿将门打开见到来人,明亮的眼眸短暂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恢复以往待人的笑意,礼貌道:“柳博士,你找我何事?”
柳冰这人素来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之前她在男院授课,虽然在博士厅与她经常见面,可是并没有过多交流。
她调至女院授课后,才知道这女院的学子对她既尊敬又胆怵。
原来柳冰是高级班率性堂的博士,授课讲学格外严苛,对学子也极为认真负责,想想以前她一到博士厅,率先看到得便是她。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确实是一位恪尽职守的好老师。
柳冰仍是一脸冰冷,如远山皑雪,脸色看起来淡淡又没有什么温度,可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柔和,“可否进屋聊?”
“请进。”陆韵儿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她来所为何事,但还是请她进来,之前因为种种对她心有好奇,但是平日里与她话都不怎么说,今日前来找她显然不一般。
陆韵儿将柳冰请进屋子新修过的小会客厅内,恰好碰见在此候着的苏清晚,他仪态端庄地静静站立的模样,看似有点乖巧,又透着一股贤良淑德的男主人气质。
柳冰面色平静,似乎并不惊奇,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苏小世子。”
而一旁的陆韵儿坦然地笑着望向苏清晚,她让柳冰进来,就不打算再掩盖什么,人人皆知她与苏小世子已经定了亲,二人的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先聊,我去沏壶茶来。”苏清晚面带羞赧走到陆韵儿身旁,放下苏小世子尊贵的身份,一副乖巧小夫郎的模样,笑着道。
听到沏茶,陆韵儿忽然想到什么,便开口叫住了他,“阿晚,等等。”
除了在熟悉的人面前,第一次听到韵儿姐姐当着外人的面,用二人之间的昵称唤他,苏清晚心里一喜,脸色微红,转身回头问道:“韵儿姐姐,怎么了?”
陆韵儿对他笑了笑,这来客沏茶是待人的礼数,想着之前他说过的话,不想打击苏小世子想作为主人的待客热情,朝着柳冰道:“柳博士,可习惯喝冷泡茶?”
冷泡茶?柳冰微微一愣,瞳孔骤缩,下一秒神色恢复平静,可嗓音变得有些低沉,“喝得惯。”
得到答复后,陆韵儿察觉到柳冰发生的细微变化,怀着不解的思绪转而望向苏清晚,温柔道:“这冷泡茶是我午间休息已经泡上,放在厨房里,你拿来就好。”
“嗯。”
苏清晚步伐轻快,面带喜色地来到厨房,好看的双眸一弯,笑意深达眼底,为何这般高兴?自然是感受到韵儿姐姐对他的在意。
他与韵儿姐姐虽然定了亲,也人尽皆知,可是在外人面前一直与他保持距离,其实他早就听见二人的对话,本以为韵儿姐姐会拒绝柳冰的请求,或者出去谈事。
没想到竟然让她进来,显然也不再避讳他的存在,在外人面前对他用昵称,还考虑到他不太会烧火,特意换成冷泡茶,可见韵儿姐姐的心思有多细腻。
都说这女子怕进错行当,男子就怕嫁错人,世间的男子能够嫁给一个好女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想到这,苏清晚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下一秒神色有点凝重,好不容易得到东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之前韵儿姐姐在男院授课时,他知道国子监有不少暗恋她的男学子,经常悄悄谈及她时被他听见。
虽说她二人已经定亲,现在韵儿姐姐也被调到女院,可仍有些男学子借着曾经的师生情义,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借机偷偷地看她,好几次都被他看见,那赤-裸-裸觊觎的眼神恨不得给他扒瞎下来。
谁都知道,这国子监男院皆是还未出嫁的大家闺男,在国子监上学不过就是提升修养与名气,为的就是将来能够嫁给一位好妻主。
韵儿姐姐毕竟青年才俊又是将门之后,虽说现在只是一位博士,可她曾经担任过户部尚书,任职期间政绩斐然,颇受陛下青睐,日后定然不可小觑。
而且她本来才貌双全,待人温柔有礼,免不了会招引一些莺莺燕燕。
自古以来,女子三夫四侍很正常,可他一点不想与其他男子共享韵儿姐姐,想着韵儿姐姐的爱意会给别人,他心里犹如被刀子扎一般。
他一定会嫉妒,会疯掉,可他不想让韵儿姐姐觉得他是一位心胸狭隘的妒夫,所以想着法子待着她的身边。
韵儿姐姐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他定然会牢牢抓住她,不会给其他男子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陆韵儿招呼着柳冰坐下,率先开口道:“柳博士,今日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柳冰眼眸依旧清冷地看着她,注视一会儿,浅浅开口道:“陆博士,可还记得当年你险些进入昭狱之事?”
闻言,陆韵儿面色微变,神情忽然凝重,她怎么不记得那件事,其中一场面她一辈子不可能忘记。
*
没一会儿,苏清晚便端着茶进入小厅内,却只见到一抹略显孤寂的背影,而柳冰已经不在,这么会儿的功夫,她们聊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升起一丝困惑,苏清晚蹙着眉放下茶,刚来到陆韵儿身旁,有些担忧地轻声道:“韵儿姐姐,你这是……”
来人的说话声,令陆韵儿回过神来,她清冷的眼眸一动,眸底短暂闪过一丝痛苦,转身之际,脸上瞬间恢复以往的笑意,“这柳博士与我简单聊了一下,关于学子学业的事,她因为还有事便离开。”
苏清晚半信半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正开口说话。
“茶拿来了。”陆韵儿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便走上去端起茶杯,“正好我有点口渴。”
陆韵儿浅饮了一口后,轻轻地放下茶杯,笑道:“我们回房拿上东西就回府。”
苏清晚自然一切听她安排,朝着她点点头。
刚回到房内,结果闪电雷鸣,天好像裂了一个口子,不到片刻下了瓢泼大雨,雨声连成一片轰鸣,一阵风裹挟着无数的雨水从窗户袭来,屋内到处透着一股凉意。
陆韵儿连忙将房门与窗户关上,雨势有些大,看来暂时走不了,她静静地听着院外不断的下雨声,因为柳冰的话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时不时提醒着她不愿回忆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亲自感受到杀人的滋味,手上沾着无数温热的液体,随后冷却凝固,越发黏糊,浓厚的血腥味令她恶心、呕吐不断。
虽然她讨厌这种滋味,但是她不得已为之,当年她险些进入昭狱的背后,整个事件没有那么简单,没想到她竟然提到这事。
明日之约她定然必须去,可柳冰为什么要来找她呢?
苏清晚看了一眼窗外,走到陆韵儿的身旁,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将脑袋枕在他的身侧,嘴角一勾,“韵儿姐姐,你看又下雨了,等雨停了我们再走吧!”
其实他心里倒是颇有几分高兴,难得有时间又可以与她单独待在一起,他多希望这场雨可以一直下,反正明天休沐,有的是时间。
院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令苏清晚想到之前也是下了一场大雨,他与韵儿姐姐在这呆在一起,闲聊了许久,今日又是初次,不知为何,现在他有点喜欢下雨天。
“是呀!这雨下得有些大,我们暂时走不了,等等吧!”陆韵儿眼睫颤了颤,收回偏离的思绪,忽然想到放学到现在,苏小世子还未吃点东西,关切地问道:“现在饿不饿?饿了的话,虽然此时出不去,但是厨房还有点米,要不我给你煮点粥喝。”
“我一点都不饿。”苏清晚可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他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亮光,调皮地换了一个姿势,变成一只树懒紧紧地搂着她,他如画的眉目带着丝丝笑意,眸底沁着天真烂漫之色,望着她撒娇道:“但是我现在有点困。”
第八十三章 3
困?这还不好办, 刚刚换好干净的被褥,正好可以休息。
陆韵儿拉着苏清晚来到床榻,看着细腻白嫩的俊美小脸, 她忍不住上手揉了揉, 笑道:“困了就睡一会儿,雨停了我叫你,这天色越来越暗, 我去把屋内的灯点上。”
苏清晚依依不舍地目视着离去的背影, 眸底涌起一股复杂之色。
下一秒, 屋内亮起来明晃晃的烛光, 给原本昏暗冷清的房间带来一丝暖意,接着传来陆韵儿的声音, “阿晚, 我就在外面看会儿书,有事的话叫我。”
“嗯。”苏清晚眼眸的光亮十分黯淡, 心里长久郁积的烦躁让他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屋外的雨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其实他根本不困,困,不过只是他试探的说辞而已,原来只要他不主动,韵儿姐姐待他永远都在礼数之内。
他若想与她亲近, 她向来都顺从他的意思,一到底线的边缘,就会被她拉回来。
男女亲热这事, 欲求不满的永远都是他, 而韵儿姐姐似乎对他的索求一向清淡、也很理智, 或者说可有可无。
难道他对韵儿姐姐真得毫无半点魅力?
他知道韵儿姐姐是心里有他的,可这种喜欢又会持续多久呢?他在韵儿姐姐的心中又是处在什么位置?万一有人能够代替他的位置呢?
苏清晚想到这,突然一阵后怕,不安的危机感使她心里瞬间警觉起来,就算韵儿姐姐是块木头,他也要想方设法一点一点地让她开窍。
苏清晚掀开被褥,起身慢慢来到屏风前,便看到远处烛灯下晃动的身影,神色间泛着无数心动的波澜。
书桌上暖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仿佛熠熠发光,格外清雅绝俗,明媚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桌上的书本,白皙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轻轻翻阅,伴随着细微的翻书声。
韵儿姐姐相貌不俗,气质出尘,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不笑时,眼神犹如雪般清冷,透着疏离冷欲。
苏清晚静静地望着她,回想起这个清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也感受至深。
那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气向韵儿姐姐告白的时候,那时的她并不喜欢他,待他也就这般冷漠。
想想他与韵儿姐姐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也发生了好多糟糕的事情,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现在牢牢抓住她的心才是他应该做的。
“阿晚,你怎么没有睡?”陆韵儿备课时,余光不经意间看见屏风处站立的苏清晚,静默无声,眼神迷离,她放下手中书本,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陆韵儿看他只穿着一件里衣,拉着她往里走,“这下雨天夜里凉,先回床上躺着。”
苏清晚回过神来,默默地听着,炙热的目光紧紧跟着她,任由她带回床上。
陆韵儿坐在一旁,帮他盖上被子,不确定地问道:“可是我翻书声吵到你了?”
苏清晚的眼睫颤了颤,停顿一秒后回答:“嗯。”
没想到她特意轻声做事,还是吵到他,看来苏小世子睡意这么浅,陆韵儿带着歉意不打扰他,开口道:“那我不看书了,你睡吧!”
见她再次离开,苏清晚神色平平地伸手拉住她,试着一问:“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陆韵儿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在床边,微微一笑,“好,我陪你,睡吧!”
听到她的回答,苏清晚的眼里并没有欣喜的光芒,他故意打断她看书,就是想要她能留下,可若是他没有开口要她留下,她也不会主动想要陪他。
然而,只要他在合理的范围内提任何要求,她却都会同意。
回京这段时间,他与韵儿姐姐的感情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升温,一如往常。
但他尽力去学习如何相妻教女,学着捏肩搓背、侍候人的各种活,只为能够讨得韵儿姐姐的欢心。
想要了解她,可他发现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韵儿姐姐究竟想要什么?
苏清晚良久沉默后,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韵儿姐姐,你喜欢我吗?”
闻言,陆韵儿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所有的男儿家哪个不喜欢甜言蜜语,说点好听的话无非就是添点小情趣而已。
陆韵儿面带笑意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轻声道:“喜欢,阿晚长得好看,对我好又会疼人,怎么会不喜欢!”
苏清晚轻轻地握住抚摸他脸上的手,目光灼灼与她对视,“那韵儿姐姐为何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什么?”陆韵儿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诧异,脑海中仔细回想他话中含义,瞬间反应过来,她眼眸微动,开口道:“我若对你没有任何感觉的话,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苏清晚企图解释道:“可为什么……”
陆韵儿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开口打断他,“好了,快睡吧!要不然雨停了,你可就没办法继续睡了。”
苏清晚心里其实已知答案,也知道韵儿姐姐心知肚明,可心里还是止不住涌现一股酸涩,泪眼灼灼地看着她,带着哭腔控诉道:“韵儿姐姐装糊涂。”
说完,苏清晚便翻身朝里,将身子全部埋进被褥中,伤心地哭不停,心里的郁闷随着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彻底地宣泄着积压已久的委屈。
从被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如同闹脾气的小孩,听起来又娇又难受。
陆韵儿微一挑眉,被苏小世子突然这么一哭,那伤心流泪的眼神烫得她心脏一颤。
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苏小世子就是一位纯情的小处男,对这男女之事尝了一点甜之后,更想有许多的跃跃欲试。
这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又岂能轻易尝试,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二人只订了亲,还没到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她自然不能乱来,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免得遭人胡乱非议。
她也是正常人,面对他三番几次地故意撩拨,怎么会没有感觉呢!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
陆韵儿俯下身子靠近缩成的一团,伸手拉开被子下一秒,他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且紧紧抓着,她无奈只能先细声细语地哄道:“阿晚,别哭了,你这样捂着对身体不好,听话!”
陆韵儿忽然话语一停,语气认真地继续道:“阿晚,我们谈谈。”
苏清晚听出陆韵儿说话声的严肃,心里莫名的紧张,停止哭泣翻身过来,露出梨花带雨的小脸,哽咽道:“谈什么。”
陆韵儿疼惜地给他擦拭眼泪,“你先起来。”
苏清晚掀开被子,听话地坐在床上,有些纳闷道:“韵儿姐姐,谈什么?”
陆韵儿并未出声回答,反而脱下鞋子与外衣,上床与他靠近面对面而坐。
陆韵儿笑意深深地伸手慢慢抚摸着那精致的五官,从如画的眉目到纤细的白颈,一点一点往下延伸,所到之处带着手掌的温热,令苏清晚浑身颤栗不断。
他愣怔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两眼懵懵地望着她,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愿意?”见他呆呆的模样,陆韵儿嘴角上扬,低声问道。
“我……我愿意。”苏清晚紧张地磕磕巴巴道。
他面色通红,羞得眉眼都不敢抬起,此时心脏高频率的疯狂跳动着,同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热潮,在他身体里翻来滚去。
看着眼前眉眼含羞的少年,只要她轻轻一碰,身上便会敏感地泛起一片潮红。
陆韵儿的眸色深了几分,将手附在其的衣衫下,像水滴滑落般缓缓游走。
灼热的肌肤相触间,忽然苏清晚滚烫的身体一僵。
之前只是浑身难受,结果韵儿姐姐轻轻一碰,简单的肌肤之亲,迅速升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看过不少羞羞的小话本,苏清晚隐约知道是什么,他害羞地微微一垂眸,下一秒面色绯红的他飞快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身体,只留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
陆韵儿坐着单手支着下颚,望着将身子藏起的少年,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哈哈哈——”
怎么说呢?与苏小世子相处这么久,他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对于男女亲热方面,未经人事,本来就是一片空白。
有时候在她面前看似坦然、行为大胆,其实还是抵不过一个“羞”字。
眼下看这情况……还是第一次。
“韵儿姐姐——”见她笑得这么欢,苏清晚面色羞赧道。
陆韵儿收起笑意翻身下床,想着明日还有要事,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看着他,道:“好,我不笑了,听这雨声应该停歇了,你收拾收拾,等会儿我送你回府。”
苏清晚现在脸红得快爆炸,将脸再次埋得更深,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稍后苏清晚穿戴整齐地站在陆韵儿的面前,双手不知所措的握在一起,陆韵儿拿着包袱,侧着身子在他的耳畔低语,下一刻,苏清晚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羞得眉眼垂着更低。
苏清晚牵着起苏清晚的手,浅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雨后,秋衣此刻在集贤门等候陆韵儿。
送完苏小世子后,坐在马车里的陆韵儿双眸紧闭,面色凝重道:“秋衣,可还记得那年我险些进入昭狱之事?”
第八十四章 送人
“记得”
听到“昭狱”二字, 正驾着马车的秋衣心里一紧,原本舒展的眉心皱成一团,望着前方茫茫黑夜的眼神仿佛染上一层冰霜。
她怎么会不记得!!!大人还险些丧命!
这昭狱不比刑部监狱, 可以说是法外之地, 只受控于陛下,且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凡是动摇皇家地位,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么刑罚也就相对残酷, 无所不用其极。
竖着进去, 横着出来已是常态,谁听这“昭狱”二字都会闻之色变。
她知道大人心里一直有个心结, 可为何无缘无故又重新提及此事?
秋衣面露不解之色, 放缓赶马的牵绳,微微侧眸靠近幕帘处, 低声问道:“大人您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关于那件事时, 你知道我一直心里有愧……”陆韵儿娥眉微蹙, 圆润的指尖不自觉地握紧,叹息道:“明日陪我去个地方。”
“是。”秋衣微敛着眸子慢慢地转身,不再多说什么,神色复杂地继续驾着马车,看来还真是有人找过大人。
陆韵儿缓缓睁开双眸, 抿直了唇瓣,突然旧事重提,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柳冰这人她了解甚少, 但是这些日子相处, 看得出此人心性秉直, 眼神清亮,不像邪恶卑鄙之人。
今日上门来找她,面色从容不迫,对她的反应并无波澜,明显是有所准备又或者是……蓄谋已久。
现今她只在国子监每日授课,教书育人,传道解惑,与这朝野之事牵涉不大。
当下她除了是国子监的博士,可还是苏小世子未来的妻主,这时突然找上门来,一旦陷入某种纷争之中,她所处什么位置,一言一行,在外人看来,无形之中似乎代表着云亲王的态度。
要知道云亲王一直不涉朝堂之事,可她的地位仍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殊荣。
总之,今后她更需谨言慎行,免得招来非议。
秋衣忽然想到什么,蹙着眉心稍微展开,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愉悦,“大人,近日府上好些热闹,我都有点不习惯。”
陆韵儿的眼睫颤了颤,透过车窗口望向街外的夜色,漫不经心道:“既然有人来,就多备些茶水与糕点,不过记住一切还是按我之前说得做。”
与苏小世子定亲以后,现在于外人眼里,她陆韵儿就是像攀上高枝、飞上枝头的凤凰,自然惹人嫉妒又遭人眼红。
这陆府门前也不似以往冷清,那些曾在云亲王吃了闭门羹的各位大人,换着法子往她这边使。
倘若统统闭门谢客的话,她没有云亲王那样的底气,好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人,又同朝为官,若是不讲几分情面,定会私下坏她名声。
这做人呐,就怕小人一张嘴。
好在有其他的收获,陆韵儿眉眼一弯,继续道:“还有,近些得到的钱财连同账目悉数交给户部吕尚书,以作兴修水利,赈灾救济之需。”
“好咧!大人。”秋衣彻底咧开了嘴,显然笑意藏不住,被自家大人的机智给叹服。
一看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官员纷纷巴结讨好大人,秋衣心里格外的舒坦,要是她的话,早就冷眼相待,哪像大人还客客气气的!
起初她还想着替大人找个理由谢绝见客,或者不收人之礼,哪想大人别出心思,想了一计,正好一举两得。
大人早就料到与苏小世子定亲之后发生之事,提前与新上任的吕尚书商议做了一个募捐善款。
于是各位官员被大人言辞引诱,谈及家国情怀上了一个大台面,不得不将贵重的礼物还是金银也好,全部捐了出去,再把这好处一讲,既做了好事又落得个兼济天下的美名。
美名一扬,名声一涨,这些官员岂不美哉!
正当秋衣心里乐呵呵时,便看到前方停靠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立着两男一女,随着马车行驶逐渐靠近,她这才看清楚前方是何人,随后将目光往那辆马车一扫。
明白情况的秋衣靠近幕帘出声道:“大人,我们前面拐角处停靠着一辆马车,好像出了什么事?而那马车旁站立着是吏部安尚书之子,安公子,您看我们……”
她之所提出此议,全是因为安尚书待人和善,在大人初任户部尚书期间,又多有提点之情。
这人情世故,礼尚往来,结交良臣,对大人而言,并无坏处。
闻声,陆韵儿掀开车帘看了看,此时天色已暗,安静的街道上少有人来往,前方主仆三人面带担忧之色,正看着停靠的马车。
陆韵儿微微敛眸,“等会儿靠边停车,我们去看看。”
马妇弯腰蹲下查看并伸手在车轱辘上来回拨弄,最终摇了摇头,来到安采和面前,道:“安公子,马车的车轮子松动老化,这会儿走不了。”
老化?侍从小瑾面露几分狐疑。
今日乃是好友甄可可的生辰,刚刚参加晚宴的安采和此时有些困倦,眉眼之间露出几分疲态,“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回去。”
仆从小瑾担忧道:“公子,此时夜深,男子走在路道上不安全,要不您先回马车里等着,这离甄府不远,让马妇重新换辆马车来。”
安采和正欲开口说话,身侧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子声,“安公子,这是怎么了?”
主仆三人扭头望去,便看见一辆奢华精致的宽大马车停在他们旁侧,跟随的仆从绿萝将车帘一拉开,穿戴华丽服饰的秦雅雪惬意地从马车上下来,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自傲。
今日甄府设宴,秦雅雪也是宴请之一。
秦雅雪面露惊讶地看了一下马车,眼角却闪过一丝得逞的亮光,故作讨好道:“这……原来是马车坏了,现天色已晚,要不让在下送安公子一程?”
仆从小瑾立刻来到安采和身旁,警惕地看着她,要不是甄公子是好友,公子才不会参加宴会。
安采和眼里划过一丝厌恶,秦雅雪这人看着就不喜,为人心高气傲,处事飞扬跋扈,且恶俗无教养,在国子监他早就有所耳闻,更不愿意与她有丝毫牵连。
正冷语谢绝,见另一侧迎面走来了两人,安采和瞬间面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礼貌道:“陆博士。”
听出来人是谁,秦雅雪蹙着眉转身望去,眼眸里涌现一股浓浓的不悦与轻蔑。
她命还真大!当初怎么没有让她淹死在流苏河里,又或是在杀手手中。
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接近苏小世子,没想还真让她说着了,攀上苏小世子这个高枝,真当了个小白脸,这身份地位一变,还成了不少官员巴结的对象。
秦雅雪隐忍心里的嫉妒与蔑视,但毕竟师生有序,尊卑有别,不得不假模假样地微微行礼道:“见过陆博士。”
陆韵儿轻微地扫了秦雅雪一眼,望向安采和问道:“怎么回事?”
仆从小瑾机灵地率先开口道:“今日我家公子参加甄公子的生辰宴会,这刚刚结束便乘坐甄府的马车回府,半路上这马车却不能走了,马妇说是车轮子老化坏了。”
陆韵儿去过安府,小瑾曾给她上过茶,一言一行都有礼数,他倒是相信她的为人,更何况自家公子他……
“坏了?”陆韵儿的眼睫颤了颤,甄府的马车?
甄府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其产业也是遍布之广,怎么连个送客的马车如此廉价,还老化?
她若有所思地朝秋衣使了个眼色,“秋衣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是,大人。”秋衣走上前,深深地看了一旁的马妇,开始蹲下认真地检查马车。
马妇一听有人要检查,她的面色倏地惨白,手心开始冒冷汗,心虚的眼神偷偷地望向秦雅雪。
秦雅雪却狠狠瞪了马妇一眼,眼神一瞥向绿萝,绿萝瞬间反应过来,“小姐,该回府了,不然主君该担心了。”
“既然有陆博士在这帮忙,那学子告退。”秦雅雪借机乘坐马车离开。
秋衣检查完后,是老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心里早就有了数,经过马妇时眼神稍冷,随后来到陆韵儿身旁递了个眼神,“大人,这马车坏了,走不了。”
陆韵儿知会秋衣的意思。
此时,恰好一阵舒适的晚风拂过,吹起陆韵儿耳旁的碎发,她抬手随意地将碎发别再耳后,眉眼含笑道:“既然这样的话,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那就上我们的马车,送你们回安府。”
安采和静静地看着她,小脸露出不自然的微红:“谢谢,陆博士。”
身旁的小瑾将探寻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巡视,最后落在自家公子的身上,嘴角微扬静候一旁。
秋衣将马车牵过来稳稳停靠,陆韵儿用手示意,“请。”
小瑾扶着安采和进入马车后,静静站在旁侧,陆韵儿见状,继续道:“你也上去吧!陪你家公子,我与秋衣坐马车外。”
“这……”小瑾微微一愣,怎么说呢!毕竟是别人的马车且受人恩惠,更何况他一仆从,哪能占着别人主子的位置。
秋衣也跟着开口,笑了笑:“去吧!我家大人没有那些官架子,热心肠一个,不计较这些。”
更何况大人也是有意避嫌,怕招来麻烦。
这时,安采和道出了声,“小瑾,进来吧!”
“是。”小瑾服从安排进入马车。
秋衣驾着马车,陆韵儿坐于旁侧朝着安府驶去。
一路上陆韵儿因心里还揣着事,本来话少也就静默不语,倒是秋衣与小瑾聊得不亦乐乎。
马车里的安采和也并无多言,透过幕帘晃动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那绰绰背影。
见自家公子眼神有些痴迷,小瑾的眼睛一转悠,问道:“陆博士,您这刚刚是打哪来呀?”
见有人唤她,陆韵儿这才回过神来,正欲回答,秋衣替她开了口,“我家大人刚刚送苏小世子回府。”
第八十五章 局开
一提及苏小世子, 她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害羞得将自己埋进被褥的少年,陆韵儿深眸染笑微垂着头, 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整个人忽然轻松了不少。
小瑾面色一僵,转头偷偷看了安采和一眼,垂眸不再说话。
这些日子, 苏小世子与陆博士的定亲之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其原因还是来的太突然, 这件事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也就是前一段时间,苏小世子不知为何频繁往陆府跑, 这才传言她二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倒是没有人信, 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在一起,苏小世子是何等身份, 光门当户对这一条, 二人就不可能在一起。
后来定亲这件事一传开, 这才不得不相信,同时也引得人们纷纷猜测。
大多数人说陆博士心机颇深,在国子监就开始有预谋地接近苏小世子,为攀上高枝以色侍人。
只有极少数人说,陆博士是委曲求全, 不得不从,当然这种说法恐怕也只有自家公子会相信。
不然公子惦记人的心思就从未停过。
安采和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柔和的五官映着一丝黯然, 意味深长道:“陆博士与苏小世子倒是感情挺好的。”
感情挺好的?陆韵儿想了想, 确实二人相处的过程中, 对她来说十分融洽也很舒服,苏小世子生性单纯可爱,容易脸红又敏感,偶尔自己也会忍不住逗弄苏小世子一番。
现在想想遭人嫉妒,倒是情有可原。
陆韵儿浅笑道:“还行。”
听出她语气里的愉悦,这哪是还行啊!安采和垂着眼眸,遮挡眼里的失落,继续道:“陆博士与苏小世子定了亲……恐怕婚事也就将近了吧?”
陆韵儿也不掩饰,反正到时候也是人人皆知,大大方方道:“嗯,待苏小世子这个月学业结课,下个月便成婚。”
此时,安采和脑袋一片空白,眼神有些怔愣,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恭喜恭喜!”
陆韵儿笑着回道:“谢谢!”
马车很快就到了安府,小瑾掀开幕帘率先下马车,随后扶着安采和从马车里下来,安采和心里虽然多多少少有些难受,但还是面带笑意道了谢,目光复杂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小瑾看出安采和的心思,忍不住出声道:“公子,看来苏小世子与陆博士并非外面所说,您也知道主上与主君的意思,我们还是进府吧!”
今日碰巧一遇,倒也证实了某些传言不可信。
若是搁在之前,或许并无什么不妥,主君与主上并非趋炎附势之人,看人皆以才能为重,品行端正为先。
陆博士虽然职位不高,门庭清冷些,但也是将门之后,身正廉洁,主上也曾与陆博士共事过,也颇有几分好感。
可苏小世子与陆博士一成亲,苏小世子便是正夫的位置,主上与主君就算再疼爱公子,也不可能让公子去做侍夫。
安氏好歹是名门望族,家风良好,公子又是正儿八经的世家贵男,上门提亲的名门贵女多得是,有如此上好的选择,怎么可能让公子委身去做小!
更何况正夫还是苏小世子,若是公子心里受了苦,主君也无法为公子撑腰说话,这不是就害了公子一生吗?
所以,这苏小世子与陆博士定亲消息一传出,主君便早早断了公子藏着的心思。
可公子显然还是没有断,既没有向陆博士表明心意,也没有了却一切念头,今日与陆博士一遇,看样子公子的想法应该有所改变。
秋衣驾着马车,回想马车那会回事,她脸色稍冷道:“大人,刚刚那甄府的马车确实坏了,不过看痕迹明显有人故意为之,看刚刚那场面,不难猜到是谁干!”
陆韵儿闭目养神,听到秋衣的一番话,认真道:“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甄府与安府两家也算是有些交情,不能因为这件小事生出间隙来,这马车虽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那马妇虽然是甄府的人,你瞧那马妇的样子,显然也是逼不得已。”
安尚书的为人,她是了解的,当今世道难得的一代良臣,而甄府虽说是家财万贯的商户,但是这些年也算名利双收,做买卖的同时,与安主君一起开了不少的医馆,用作为免费施药救人。
所以安甄两家倒不必因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
“是,大人。”秋衣眼睫眨了眨,恍然大悟道。
忽然想到什么,秋衣脸色瞬间拉□□来,语气哀怨道:“沐小公子给我寄信了。”
“给你寄信?”陆韵儿来了兴趣,知道沐洋的性子,想必是上次那件事惹他生气了,不敢对她说什么,这是把气撒在秋衣身上。
陆韵儿睁开眼睛道:“说了什么?”
秋衣愁眉不展道:“上次听您吩咐,将沐小公子绑回江南,看那信的内容,到现在他还是恨着我!这可怎么办呐?”
陆韵儿笑了笑,“沐洋就是小孩子心性,不会这么小气,就是消气时间长点,反正他现在不再京城,不会为难你的。”
就因为是小孩子性子,才让她特别为难,以她对沐小公子的了解,其他的事还好,若是扯到大人性命攸关之事,他必定恨死她。
想想当时那情况,沐小公子定是猜到什么,虽然理解但不妨碍他会记仇,不然信里字里行间皆是对她的抱怨。
秋衣哭着脸道:“大人,您该不会忘了吧?这个月底可是沐主君生辰,您不得去贺寿呀!您一去,我可不就得跟着,到时候……”
陆韵儿的眼睛忽然睁大,反应过来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这事。”
见秋衣唉声叹气,陆韵儿宽慰道:“好了,倒时候不是有我吗?他不会为难你的。”
秋衣这才心里舒坦,那可不嘛!要不是听大人安排,也不会引得沐小公子对她心生抱怨,大人可不就得给她解下围。
*
翌日,陆韵儿与秋衣便来到柳冰约定的地点,是一处远郊古朴的老宅。
院墙由青砖与石灰砌成,院落里种满绿植,不少高大树木的枝叶露出墙外,进门后由柳冰带路,绕过几个回廊,最后沿着青石板路的甬道往前走,便看见不远处一处凉亭。
亭子内坐着一位老年女子,虽只能看着背影,也难掩举止沉稳的气质,她后背挺得笔直,正襟端坐,若不是看着头发有些发白,倒是觉得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陆韵儿的眼睫眨了眨,不过……为何看着有些眼熟。
柳冰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秋衣一眼,道:“两位请留步。”
陆韵儿读懂她的意思,朝着秋衣道:“你就在这等我。”
柳冰虽说她认识,可背后之人是谁,为何人要找大人,她一概不知。
秋衣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亭子,全在视线范围之内,她也就安心不少,听从安排道:“是。”
柳冰继续道:“请随我来。”
秋衣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脸色格外凝重,仿佛染上一层冰霜,双手不由拳握负于身后。
陆韵儿跟着柳冰很快来到亭子内,也就看清楚坐着人的面容,下一秒她瞳孔紧缩,眼眸闪烁一丝诧异,“掌馔大人,原来是您!”
忽然,陆韵儿双眸微眯,脑子里一下想到橘子的事,顷刻间全部明白。
难怪当初她向厨夫讨要骨头时,愿意给她且并无多问一句。
张云神色平静,倒了一杯茶放置对面,开口道:“陆博士,请坐。”
第八十六章 缘由
知道是掌馔大人后, 陆韵儿心里的警惕倒是减轻几分,在国子监与她有过短暂的接触,张云在国子监资历最老, 做事严苛, 虽不平易近人,但是风骨雅正。
陆韵儿与她对面而坐,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冷泡茶, 回想起柳冰说那句“喝得惯”, 她与掌馔大人的关系, 心中有了清晰的答案, 默默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张云眼眸含着浅笑地望着陆韵儿,气定神闲道:“这茶, 如何?”
陆韵儿放下茶杯, 笑着回道:“茶色清亮,口感柔和, 清爽回甜, 不错!”
张云深不可测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见她眉宇间倒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与放松,眼底的兴味渐浓,“这好事将近,恭喜呀!陆博士。”
陆韵儿眼眸微闪,定定地看着她, 开门见山道:“掌馔大人,今日找我来……恐怕不是送上祝福这么简单吧!”
张云敛起笑意,神色忽而严肃, 语气沉下几分, “关于账本、晏洛、橘子三者之间的关系, 想必陆博士已经全部猜到,这账本一事虽然了结,恐怕在陆博士心里想得没有那么简单。”
陆韵儿抿直唇瓣,波澜不惊的眼底泛起涟漪 ,盯着她并未说话。
张云眼眸幽深道:“再说陆博士应该还记得一年前,你被人陷害成前朝叛党,若不是韩苒之找到陈敏,陈大人为你力证清白,她一家老小也不会忽然死于贼人之手。”
陆韵儿眼眸一凝,挺直的脊背忽然紧紧绷着,袖口处的手不由用力蜷缩一团,浑身上下散发着些许冷意。
张云说的没错,她初任户部尚书期间,不知朝堂这趟浑水深浅,被人陷害与叛贼勾结意图谋反。
俗话说:自古无情帝王家。
身为帝王皆都生性多疑,自幼生于皇室贵族中,几乎没有人愿意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去换取虚无缥缈的温情。
陛下自登基以来,虽皇权在握,但若是谁动摇她九五之尊之位,哪怕只是一些风言风语,定然会彻查到底。
惩处手段也是极为残酷,关进昭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也正是那次,让陆韵儿感受伴君如伴虎的逼迫感,说实话入朝为官并非她心中所愿,手握权势并非她所求。
陆氏虽为将门,但是在她魂穿前,因为原主有轻微的厌食症,身体比寻常女子要瘦弱些,陆氏夫妇从小督促原主习武,就是为了加强体格,并非要原主女承母业,光耀门楣。
陆氏夫妇去世之际,都曾念及无门阀贵族的支持,入朝为官其实最为不妥,于是让她跟随沐姨走经商之道。
哪成想……
当今陛下毕竟久处皇宫,疑心颇重不信某些旧人,下旨让她任职户部尚书一职,这才不得不入朝为官,好在原主确实有些真才实学,与原主这么一结合,陆韵儿处理政务游刃有余,可是还是摔了个大跟头。
户部掌管全国的财政,不仅负责朝廷赋税的收缴入库,朝廷用钱也都由户部负责,同时掌管天下民政事务。
陛下历来严查叛党余孽,一次偶然的围剿之中,查出大量朝廷所用的军需用品,而这军需也属于户部管理之内。
这朝廷之物被反贼所用,此等干系重大,而她乃是户部尚书,必担首要责任。
后经大理寺陈大人复核查验,证实反贼所用是一批以假乱真的仿制品,同时抓到背后指使之人,这才免除了她的罪责。
同年陈大人致仕,告老还乡,结果南下路途中,一家老小乘坐的客船莫名其妙翻沉河里,结果客船上所有人全部溺亡。
是突发天灾,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陆韵儿心知肚明,只可惜查无实证。
陆韵儿短暂失神后,攥握拳头的指节泛白,“那掌馔大人今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张云眉眼忽然冷峻,粗粝的拇指用力捏着茶盏,“我与陈大人乃是多年好友,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此仇我必报!”
陈大人之死,陆韵儿一直心里有愧,温和的双眸辨不清神色,“要我做什么?”
张云道:“陆博士也是官场打交道之人,这幕后之人想必你也猜到一二,其实这些年我派人暗地调查,收集证据,包括国子监账本一事,本以为这一次能将她绳之以法,没想到还是让她逍遥法外。”
“若是搁以前,我自然不会找上你,可你现在与云亲王关系匪浅,想要你借云亲王之手将证据面呈陛下。”
陆韵儿闻言,面露几分不解之色。
张云瞧见她眼里的困惑道:“秦锦这人老谋深算,心狠狡诈,况且陛下的身边之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她为何屡次都能脱身。”
“这些年朝野虽无大纷争,但是小动作不断,六部之中就属礼部秦锦最讨陛下欢心,也是最不会让陛下怀疑之处,更何况陛下与云亲王情同手足,外人之言陛下或许半信半疑,但若是云亲王所言,就算秦锦在狡辩,陛下一定会信。”
毕竟陛下与云亲王可是生死之交。
陆韵儿微蹙着眉,“可您应该知道云亲王不涉朝政之事,她不一定……”
“她一定会的。”张云嘴角微扬,压低声线,“你可知当年是谁向大皇女泄露苏主君的住址?”
陆韵儿心里一惊,眼眸倏地冷锐如箭,牢牢地盯着张云。
张云认真道:“苏主君之前曾与秦锦有过婚事。”
陆韵儿眼眸微垂,想到那日云亲王讲述当年之事时,曾提到苏主君是逃婚来寻她,看来此事又要复杂些许,但以云亲王的心性,丧夫之痛,必定会要了秦锦的命。
见陆韵儿陷入沉思,张云紧缩眉心,继续道:“自从账本一事,今日你们能到这,也是绕了几圈才摆脱掉身后跟踪之人。更可况云亲王不理政事,不涉党争,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凡是访客一律谢绝,同时还要顾及另一方的眼线与自身的安危,根本无法与云亲王见面,所以,我要你安排我与云亲王见面,而且尽快!”
*
稍后。
一辆素雅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陆韵儿靠着车壁缓解身心的疲乏,抬手轻柔着太阳穴,今日之行倒是收获不少,够她好好消化。
秋衣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眼里划过一丝警惕,微微侧身低声道:“大人,这尾巴又来了。”
陆韵儿纤细的眼睫颤了颤,眼下不能马上去见云亲王,只能再转转,开口道:“既然这样就在周围转转,那就去首饰铺吧!给苏小世子准备件礼物。”
“是。”秋衣嘴角微扬,驾着马车驶去。
京城地界上的所有商铺,秋衣全都熟知,这首饰样式最多,款式最好就属颜记商铺。
很快便来到目的地,秋衣提醒道:“大人,到了。”
陆韵儿掀开幕帘下来马车,来到店铺门口,见新客人上门,立刻有小厮上前迎客并牵着马往一旁停靠。
这首饰铺向来卖的都是男儿家的饰品,来这逛的大多数都是男子,偶尔有陪夫郎逛街的妻主,陆韵儿本来模样生得不俗,所以一进去便引得不少小公子纷纷看她,时不时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
引起注意的自然还有店里的掌柜,颜洛思,只见他整个人傻住,直到手里丝绢掉地上,才回过神来,捡起丝绢立刻迎上去热情地打招呼,“呦!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呀!我颜洛思,这里的掌柜。”
说着,他心情愉悦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模样!这身段!这气质!极好!
陆韵儿看向来人,发现这店掌柜也就三十岁左右,模样一般,可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子风韵犹存的韵味。
不知道是店掌柜太热情,离她格外近,扑鼻而来的浓烈脂粉香,令陆韵儿略感不适往后退了一步,回道:“在下第一次来。”
“第一次?那就是稀客呀!想要买点什么?”来人打扮虽素了点,但气质非凡,非富即贵,颜洛思乐滋滋地领着人往二楼走,“楼下若是瞧不上,楼上还有,对了姑娘怎么称呼!”
陆韵儿道:“在下姓陆。”
颜洛思听到她姓陆,脸色稍变,随后笑着道:“原来是陆姑娘呀!”
来到二楼,陆韵儿看了一圈,发现这些款式并无自己想要的,颜洛思见陆韵都转悠了遍,只看连手都不碰一下,若是放在别的客人身上,他早就发怒赶人了,这些首饰可都是他花了不少心血,竟然都入不了眼。
可眼下这位陆姑娘,让人生不起气来,颜洛思笑着走上前,“怎么,没有姑娘想要的?”
陆韵儿抬眸望向他,“可以订制吗?”
颜洛思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陆韵儿问道:“可有笔墨纸张?”
“有。”颜洛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吩咐人拿来。
陆韵儿在旁侧的柜台上,将现代戒指的模样画了出来,平时曾留意苏小世子手指的大小,同时将尺寸悉数备注,写完之后递给颜洛思,“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图样,银制且要一对。”
对于这些男子首饰,秋衣素来没有什么欣赏水平,不然也不会被沐小公子吐槽,所以瞧着大人的图纸也就并无什么奇怪。
颜洛思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图纸,除了一些特殊图案,并无什么奇特之处,说实话和他这里的饰品一比,不管是样式还是颜色都略显单调。
可毕竟来者都是客,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这上门的生意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颜洛思笑了笑,“十天之后,陆姑娘来取便可。”
第八十七章 书
付完订金后, 刚出首饰铺,陆韵儿故作随意环顾四周,便瞥见远处人群中紧跟着的晃动人影, 同时秋衣也敏锐地察觉到, “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去何处?”
陆韵儿双眸微微一弯,笑道:“好久没有听曲了, 秋衣, 我们去曲乐坊看看。”
“好。”秋衣意味深长地跟着笑, 到了曲乐坊, 看她还整不死这帮兔崽子!
曲乐坊,后院客房内, 苏清晚面色绯红, 迫不及待地喝下一杯茶水后,腾起的燥意渐渐消退, 继续翻开手上的书页。
映入眼帘皆是让人面红心跳的画面, 书本上全是赤身裸-体的男女, 换着不同姿势交织在一起,之前看过的好歹穿着贴身衣物,当下这么大尺度他还是第一次见,苏清晚实在看不下去,小脸已经涨得通红, 脸颊滚烫,呼吸不匀。
“哎呀!好害羞呐!”苏清晚羞得无地自容,放下书本, 双手捂住又红又烫的小脸, 可想着南溪哥哥的话, 又忍不住地继续看着书本内容。
他与韵儿姐姐婚事将近,南溪哥哥赠予他这本《房中术》,说全京城仅此一本,让他提前看看,到时新婚之夜用得上,可眼下每看一页,身上的燥热越来越滚烫。
另一边。
陆韵儿刚下马车,正准备进入曲乐坊,忽然听到身后一位女子热情的打招呼声,“呦!这位妹妹,咱可好久不见面了!”
陆韵儿略微好奇,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来人,发现这女子贼眉鼠眼,约莫而立之年,仔细瞧瞧却根本不认识,试探性地看了四周并无旁人,可确定她是朝着她说话。
旁侧的秋衣见状,面色忽然发窘,连忙催促道:“大人,我们快进去吧!”
“唉!等等!”那名女子走上前,立刻拉住秋衣的手,“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我了?难得今日碰面,什么时候去我那呀!我那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上次你要的那货我可是早就给你备好了,要不现在去验验货?”
好东西?验验货?陆韵儿被听着一头雾水,见来人认识秋衣,深深地看着她,“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秋衣悻悻地甩开她的手,难以启齿道:“这……”
那位女子打量的眸光来回在眼前二人转悠,刚刚在人群中便看出了两人的关系,这下人都是为主子办事,原来她的金主长得不耐,想不到哪方面竟然不行!
她盯着陆韵儿笑意深深,这种女子遇到那事多少想挽回一些颜面,靠近几分低声道:“您就是她的主子吧!那东西用得如何?若是效果不好?”
此女子说话的语气,再加上说的如此隐晦,陆韵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睁。
“你给我……”秋衣见场面不对,立刻开口制止,话还没有说完便收到陆韵儿一记冷眼,被当面揭了短,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可……
只好垂下眼眸闭嘴,等待大人的责罚。
那女子见这下没有人打扰,揣着心里的小九九,继续道:“我这有刚刚新出炉的新品,实在不行的话……我哪还有几位异域风情的美艳男子,这床笫之事极为擅长,花样百出,绝对包你满意!要不试试?”
异域的男子?陆韵儿微微一愣,这些年大元王朝对外经贸不断,来京的外籍人员也越来越多,所以为了家国安危与统一管理,以礼相待的同时以讲原则与讲主权为前提,由户部进行人员的管理,同时刑部还颁布针对外籍人员违法犯罪的处罚制度。
不过,仍然有不少黑户并未登记在册。
陆韵儿盯着她的眸色逐渐变暗,似笑非笑地回道:“你带路。”
“好嘞!随我来。”有生意上门,女子瞬间乐开了怀。
陆韵儿眼神深邃地看了秋衣一眼,喜怒难辨,“走,去看看。”
“是。”秋衣心想冒汗:这下完了,大人全都知道了。
可转头一想,大人一向洁身自好,不沉迷男色,这烟花之地,为何要跟着去呢?
跟着那女子绕了三条街,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子,被带进一间满是脂粉味的屋子,女子道:“你先等等,我去给你叫来。”
陆韵儿停顿一刻,叫住她,“全部都叫来让我看看,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说完看向秋衣,秋衣立刻意会,从钱袋里朝那女子扔了一锭银子。
女子拿着那锭银子,想不到这位客人玩得这么大,笑眯眯道:“好嘞!”
见人走后,陆韵儿环顾四周,来到窗边左右查看,将深沉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道:“今日这件事回去再说,不过……这里可是经常来?”
秋衣心里慌了神,生怕大人误会,连忙摇摇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
陆韵儿轻挑冷眉,“等会儿,好好查查这些异域男子。”
“是!”秋衣这才定下心来,原来大人这是来办正事呀!
稍后,女子带来五位年轻俊美的异域男子进入房内,长相各有千秋,五位男子瞧着这次的客人生得好看,纷纷扭着腰肢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此时另一侧墙外的街道上,停靠着一辆马车。
“什么!叫了五个!还是来自异域的男子!”听到花影回来打探的情况,小园完全傻了眼,目瞪口呆,要不是刚刚在曲乐坊见到陆博士匆匆离去的背影,恐怕还发现不了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下一秒,小园顿生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咬牙切齿道:“陆博士……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敢背着小世子干出这样不知羞耻之事,气死我了!!!”
花影虽静默一旁,但是拳头紧握,明显带着一丝冷意。
“韵儿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苏清晚微垂着眼眸,心口好似被什么狠狠刺痛,韵儿姐姐为人如何他最清楚,对他百般宠爱,温柔含情,可花影是不会撒谎,那她所说的一切定是真的。
见小世子情绪低落,小园义愤填膺道:“小世子,这可是花影护卫亲眼所见,您怎么就不信呢?幸好您与她还未成婚,若您不信,现在让花影护卫带您进去,亲眼一探究竟。”
苏清晚神色复杂,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无数的惆怅与不安渐渐郁积,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屋内五位男子乖乖地依次接受秋衣的询问,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都是黑户,早些年前随妻来这经商,结果生意失败惨遭抛弃,身处异乡为了谋生才做起卖身的勾当。
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屋里人纷纷朝门口望去,见到来人后,陆韵儿愣了一刻,问道:“阿晚?你怎么在这?”
苏清晚看着屋子里的人穿戴整齐,都老老实实得坐着,好像学堂里授课的样子,心里诧异一瞬,忽然松了一口气,小园与花影也是略感吃惊。
陆韵儿朝着秋衣交代几句,便走到苏清晚身旁,拉起他手往院外走去,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认真地望着他,“阿晚,想问什么?”
看到屋里的场面,心里自然有了想要的答案,苏清晚扑进她的怀里,摇摇头,“没有想问的。”
面对苏小世子的信任,陆韵儿不由柔情几分,跟他解释:“这里是一处男子卖身的私密场所,女子来这都是寻欢作乐,若是我说,我来这是有要事,阿晚信吗?”
苏清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我信。”
陆韵儿看着这张唇红齿白,过分俊美的脸庞,浅浅一笑:“我饿了,陪我去曲乐坊用膳,难得今日有时间,稍后陪你逛逛街,看看夜景如何?”
“嗯。”苏清晚跟着笑道。
随后,陆韵儿便乘坐苏清晚的马车去曲乐坊。
在马车里,陆韵儿忽然瞥见旁侧角落里竖夹着放了一本书,好奇心使然,便想抽出来看看,“阿晚,这最近在看什么书?”
书?!苏清晚这才反应过来,那本羞人的书刚刚被他随意放在马车里,见她正准备拿起来看,便立刻抢过来,“韵儿姐姐,你先等等!”
提前料想到他的举动,陆韵儿拿着书本将手举高,轻松地错开了他的抢夺,嘴角一弯,“什么书让阿晚这么紧张,让我好好看看!”
说着看了一眼手中书本的封面,面色一愣,下一刻笑意深深地看着苏清晚一眼,眼底兴味渐起,“哦——《房中术》,原来阿晚在看这本书呀!”
苏清晚脸颊泛红,神色有些窘迫,好不意思道:“这个我……”
陆韵儿的逗弄心思渐起,慢慢靠近,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轻声笑道:“阿晚看了之后,可有什么心得?说来让我听听可好?”
面对近在咫尺带着蛊惑的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苏清晚轻咬樱唇,双手不知所措地拧巴着衣衫,声音低得听不见:“我……我还没有看完呢!哪有……什么心得!”
看这张白皙的脸庞浮现起一抹醉红,微垂着纤细的鸦睫,往下便是莹润樱唇,陆韵儿眉梢微微得挑了挑,心底渐起波澜,在他耳边吐气:“阿晚可要好好看完,等到洞房花烛夜时,我可是要来验收成果!”
接着陆韵儿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书本放进他的手里,“当然,若是阿晚有需要,我可以与阿晚一起探讨。”
“韵儿姐姐——你别闹!”呼吸的灼热喷在他的后颈,苏清晚羞得别过眼,心里却有些雀跃,双手紧紧攥着书本。
陆韵儿垂眸看着红透的耳根,脑海里想到苏小世子纯情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要逗他,与他这些日子相处,越来越发觉得在他面前性情流露,放松不少。
陆韵儿起身与他拉开距离,端坐在一旁,“好了,不逗你。”
第八十八章 出口伤人
苏清晚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趁着陆韵儿不备,偷偷将书本藏于自己身侧后。
陆韵儿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微扬, 故作没有看到, 开口道:“阿晚,这个月底你马上就要结课,而我与你很快就要成婚, 你也知道我父母已故, 与我关系最亲的家人也就是沐姨一家, 沐姨一直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对我十分关心。”
“刚好这个月底她生辰,我想带你去见见, 同时给她贺寿, 再将成婚的请帖一同送去,阿晚, 愿不愿意陪我呢?”
沐姨是韵儿姐姐唯一的长辈, 那他去见她不就是相当于见未来的婆婆吗?!!!
苏清晚抬起眼睫, 漆黑的眼珠波光闪烁,既紧张又兴奋,压住心底的欣喜,“嗯,我陪你去。”
与苏小世子安排好之后的事, 就要尽快实施另一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不知为何,这几日身后的尾巴跟随不断, 实在不能冒太大风险。
回到曲乐坊, 苏清晚陪着陆韵儿用完膳, 同时陆韵儿进入暗阁与谢南溪单独聊事,让他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与接下来的计划,一字不落地递话给刘澜与韩苒之。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能力与地位,所行之事全靠她二人。
当初任户部尚书时,承蒙皇恩这手中至少握得些许实权,但也因此让她感受到为官不易,正如这句话:伴君如伴虎,面对陛下丝毫不可触及底线,稍不注意人头落地。
现如今在国子监担任一个小小的博士,授授课,改改学业,不用耗费精力与人打交道,这日子也过得简单些,可若遇到麻烦,面对强大的权势,多多少少有些无力感。
*
夜幕笼垂之际,陆韵儿与苏清晚按照先前的约定,来到热闹的街市上游玩赏景。
“诶!花影护卫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们别跟着小世子这么紧,你没有看见小世子与陆博士玩得正起开心吗?”为了给他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小园连忙拉着花影的衣袖道:“我们远远看着就行,可不要打扰小世子的兴致。”
听了小园的话,花影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人影,这才慢慢放缓脚步,可寂静无声的视线牢牢锁定小世子,同时时刻警惕周围来往的人流,排查掉任何隐藏的危险。
她不能再像上次那般,令小世子身处危难之中。
今日街市格外的热闹,不少小商小贩吆喝着,来往的男女老少面露喜色,手里皆都拿着不少买的东西。
陆韵儿微垂着眉眼,看了两手空空的苏清晚,轻声问道:“真得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清晚微扬着俏生生的小脸,眉眼乖巧平和,在周围柔和的灯光映耀下,漾起淡淡的光泽,
“嗯,其他的我都不要,我只要韵儿姐姐在我身边陪着我就行。”
陆韵儿心里泛起无声的波澜,拉着他的手紧紧相扣,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安静的河岸边走走。”
“嗯。”苏清晚灿烂的笑容中带着羞涩。
陆韵儿带着苏清晚并未走多远,来到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最后将清浅的目光落在水波荡漾的流苏河上,“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苏清晚侧首深深地凝视着那好看的侧颜,明亮的眼波里盛满浓浓的柔光。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他就是在这里与她初次相遇,只可惜费了些波折与她相识,再到之后二人心意相通,这一路对于他来说,过程有些坎坷但是结果值得。
韵儿姐姐心里有他足矣。
苏清晚将身子主动埋进她的怀里,脑袋枕在她的肩侧,双手紧紧抱着她,这可是他千辛万苦追到手的人呐!
陆韵儿也伸手搂住他,微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年,她承认相比苏小世子对她的喜欢,她对他的喜欢来得有些迟,但并不妨碍她对他的爱意。
少年的天真烂漫,可爱纯情,为所爱之人不惜失去生命,这也是她被苏小世子真诚打动内心的原因。
可是……苏小世子对于她的喜欢,缘起何因?虽说不在意,其实一直是她想要知道的,这种想法偶尔会浮现脑海。
上次与云亲王交谈的话,一直挥之不去,其实换句话说,若是当时换一位女子救了苏小世子,他也同样会喜欢上那位女子,而她终究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想到与苏小世子在国子监初见时,其实她也就与旁人一样,在苏小世子眼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与他发生接下来的事。
陆韵儿轻声道:“阿晚,你喜欢我什么?”
听到再次熟悉的问题,苏清晚并未多想,仍然一脸羞涩,像往常一样回答:“韵儿姐姐这么好,我哪那都喜欢,而且特别特别喜欢。”
陆韵儿的眼睫颤了颤,眼里短暂划过一丝寂寥,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墨发,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最喜欢哪里?”
“最喜欢……”苏清晚微微抬起身子,害羞地望着她,视线却停留在她的唇瓣处,“最喜欢这。”
说罢,将红着的小脸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再次埋进她的怀里,就算是夜色朦胧,可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跟着,他不敢过于放纵和大胆。
陆韵儿眼眸一动,少年的调皮令她无奈地笑道:“还有些时间,我带你沿着河岸散散步。”
苏清晚离开她的怀抱,瞥见不远处跟着的人影,这二人相处老有人在一旁,多多少少有些不适,“要不让小园和花影先回府?”
看着与她们保持距离的二人,恰好与她视线相撞,小园识趣地别开眼,倒是花影面不改色地一直看着她俩,气势沉稳,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看来经过上次,云亲王对苏小世子的人身安危更加重视,虽然她与花影并未动过手,但是看得出她是个武功极高的练家子。
陆韵儿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事,你看她们也未曾打扰我俩相处,更何况职责所在让她们跟着吧!”
约莫半个时辰,散完步,陆韵儿便送苏清晚回府,借机找云亲王聊今日之事。
苏清晚回到清华苑后,脑海里想着韵儿姐姐在马车里给他说过的话,显然当真了,交代小园几句,便独自留在房中将那本《房中术》拿出来继续看。
而北苑书房内二人正在下棋,按之前的规矩,二人以棋盘为界,相对而坐,苏白执白子,陆韵儿执黑子。
云亲王面色平静地从棋奁取出一白子放入棋盘,语气清冷道:“清晚快要结课,已经吩咐人算好了良辰吉日,定在下个月的初九,陈管家应该提前与你说过,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心一意对清晚好,娶了他不能让他受任何委屈。”
陆韵儿一边下棋,一边回道:“您放心!我不会负了阿晚,若是我对阿晚不忠,随您处置便是。”
儿郎要出嫁,做父母的定然是担心,她理解云亲王的用意,娶了苏小世子,什么三夫四侍想都不要想,对于她而言,也正有此意。
在这里女子可以夫侍成群,但是她毕竟还是现代思想,一夫一妻制才是她的首选。
陆韵儿继续道:“这个月底阿晚结完课,我想让阿晚陪我去趟江南,您也知道我父母已故,唯一的长辈沐姨待我如至亲,她月底生辰,我想带阿晚去给她贺寿,同时送上成婚的请帖。”
苏白下棋的动作未停,“这是你俩的事,你二人商议就行。”
“是。”陆韵儿拿起一颗棋子略微停,认真道:“有人托我传话,她想见您。”
苏白微蹙着眉心,面露不悦道:“本王不涉朝堂之事。”
陆韵儿道:“我知道,但是我认为您应该见她。”
苏白停下手里的动作,寒冷的目光化作冷箭直直地盯着她:“原因。”
陆韵儿迎上她的视线,感觉如芒在背,“关于苏主君。”
苏白的双眸渐渐危险地眯起,眉眼之间带着凛冽严肃的威慑感。
陆韵儿将所有的事与云亲王悉数说出,谈及苏主君与苏小世子,云亲王必定都会答应,同时决定好了见面时间与地点。
稍后棋局胜负已定,交谈结束,结果陆韵儿胜。
仆从带着陆韵儿出府的路上,正好碰上来见云亲王的万灵,因为各自身份的关系,这二人见面必有一番火药味。
后花园,万灵冷冷挑眉,心里窝着一团火气,扯起嘴角道:“恭喜呀!陆博士,这么轻轻松松就将清晚娶到手,这讨男儿欢心的手段还真不耐!”
她话里话外带着不怀好意,陆韵儿岂会听不出来,这万灵与苏小世子算是青梅竹马,结果好像她这个天降给搅和了,看来就算是一位将军,在爱情面前,爱而不得,这气量也变小不少。
陆韵儿眸色暗了暗,保留一丝客气道:“万将军应该了解阿晚是怎样的一个人,感情这事任何人都强求不了,我只不过是以真心换真心而已。”
万灵心中这团火越烧越旺,带着攻击性的眼神看着她,冷笑出声道:“是吗?你还真以为你在清晚心中有多特别!据我了解,在知晓你就是救命恩人之前,你们就曾见过面,当时清晚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陆韵儿顿了顿,蹙着的眉梢覆着丝丝寒意,眼眸里的波动不断涌现。
见陆韵儿没有反驳,万灵得意更甚,勾起一抹淡笑,如嘲似讽道:“你只不过刚好捡了个便宜救了清晚一命而已,换句话说,换一个人救了清晚,哼!哪有你陆韵儿什么事!”
“这些日子外面流传的言语,什么小白脸!什么攀高枝!恐怕你也听了不少,我倒是觉得句句属实,论身份论地位,你陆韵儿哪配得上清晚,喜欢上你,简直痴人说梦!”
陆韵儿抿直唇线,静默不语。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灵姐姐!你休得胡说!”刚刚听到韵儿姐姐要离开的消息,才赶来送送她,哪知道听到二人的谈话,对话的内容令他头皮发麻,心里溢满心疼。
苏清晚紧缩眉心,步伐匆匆来到陆韵儿面前,二人四目相对,见她情绪不明,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他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令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第八十九章 情从何处起
“韵儿姐姐, 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神情看似越平静越让他担心不已,苏清晚战战兢兢地拉着陆韵儿的手,小心翼翼的目光朝陆韵儿望去。
什么小白脸?什么攀高枝?
原来韵儿姐姐一直遭受着这些尖酸刻薄的流言蜚语, 被旁人如此恶意中伤, 事到如今他为何都一概不知?看来都被人挡于耳外。
陆韵儿眼眸微动,虽然万灵所言带着敌意,但是并无什么不对之处, 她与苏小世子之间确实如此。
至于外面这些难听的言语, 从她与苏小世子决定在一起时, 她早就提前料到, 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陆韵儿整理好神色, 眉眼之间一派凛然, 看着眼前的少年盈盈凤眼泛着忧虑,声如春水般清亮:“阿晚, 我没事, 流言蜚语于我而言, 不足为惧。”
听到回答,苏清晚这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
看着眼前二人亲昵的场面,狠狠地刺痛了万灵的心脏,她眼睛漆黑幽沉, 双手紧紧拳握,眼底存着一团郁积的浓墨。
这些年她奔赴战场,只为功成名就, 能有足够的能力与体面照顾清晚, 给予他一生的幸福。
此番回京的原因, 就是为了能够迎娶清晚,可是却很快听到清晚要成亲的消息,她自然是痛不欲生,对清晚多年的感情一直埋在心里,岂是轻易就能放下!
眼不见为净,今日前来就是向义母辞行,打算回到花北,哪想正巧见到陆韵儿,终究是心有不甘,便想对她发泄心中的怨恨。
今日反正清晚已经听到二人的谈话,事已至此,干脆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想恨她就狠她吧!
万灵轻嗤了声,带着嘲讽之意笑了起来,带着无比伤痛的目光望着苏清晚,“我胡说!?清晚,以你的身份,外面的那些言语自然传不进你耳中,可那些话并非全无道理。”
“你是谁!你可是苏小世子,身份如此尊贵,娶你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天之娇女,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普普通通,配不上你的女子?她陆韵儿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博士,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幸福?!又真心懂你几分?!”
苏清晚听到这话,不由拧住眉头,顿时心生不悦,下意识紧紧握住陆韵儿的手,他不允许任何人对韵儿姐姐出言不逊。
苏清晚收起眼眸的情意转成一抹厉色,冷冷打断她的话茬,朝着她绷着脸,“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任何人指手画脚,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上韵儿姐姐。”
万灵微敛着眸子,拳握手指根根泛白,不急不缓道:“清晚,你我幼年相识,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统统都记得,你更不会因为毫不相干之人,突然救你一命而以心相许,你之所以喜欢上她,是有其他的原因,对不对?”
既然清晚对陆韵儿没有一见钟情,之后相处短短几日,怎么可能突然生出如此深深的情意,她不信没有其他缘由!
要不然定是受到陆韵儿甜言蜜语的蒙骗,才这般对她痴迷!
闻言,苏清晚单薄的身躯颤了颤,心里某处柔软好似被戳中,眼底闪过不自然的紧张,确实一开始对于韵儿姐姐的喜欢,是有些模糊的,更多得是一种依赖、心安。
恰好这时陈思出现,以云亲王找万灵谈话为由,叫走了她,此事才停歇。
稍后夜色茫茫,马车内沉寂无声,却笼罩着复杂的氛围。
苏清晚不安的目光寸移到陆韵儿的脸上,扯着她的手臂,有些磕磕巴巴道:“韵儿姐姐,其实……刚刚我……”
陆韵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声音越发的有些低:“阿晚,我已经都知道。”
苏清晚表情怔怔,心里一片茫然:“……”
陆韵儿眼睫微垂,遮挡住眸底的晦暗,吩咐小园与花影将马车停靠一旁,留下二人相处的空间。
静默一瞬,陆韵儿眉心藴着些许凝重:“万将军说得没错,若不是因为曾救过你,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就算在国子监相遇,你也不会对我产生男女之情。”
“起初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从在马车里被阿晚不顾男儿家清白、突破礼数的偷亲,事后第一时间向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再到阿晚突如其来的告白,这一切都让我措手不及。”
“阿晚可是金枝玉叶的苏小世子,以阿晚尊贵的身份,何必去如此卑微地乞求我的原谅,我们明明才认识短短几日。”
“也正是因为你我才接触几日,在未知真相前在国子监也曾见过面,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更加不是日久生情,我始终想不清楚,这份情又是从何处起?”
“确实论身份论地位,你我之间天壤之别,围绕在阿晚身边比我优秀的女子多得是,可为何偏偏是我?阿晚究竟喜欢我什么?”
“韵儿姐姐,我……”苏清晚想解释,却被打断。
说出积压心里已久的困扰,陆韵儿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有其他原因让苏小世子对她产生喜欢之情,所以更需要慎重考虑这份感情的去处。
陆韵儿认真道:“阿晚,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这种喜欢带着说不清的缘由,又或许是一种被错认的喜欢,不需要将我们结合在一起,那么一切还来及,你我的婚事可以就此作罢!”
作者有话说:
第九十章 与我亲亲可好
陆韵儿知道彼此之间是有感情在的, 不然这些日子为何能够长久相处,那么喜欢是需要理由吗?回答定然各有不同。
可喜欢是双向奔赴,为何要奔赴?都是彼此要探寻的答案。
“我不要!我不要!韵儿姐姐不要与我分开!”苏清晚一听婚事要作废, 急得抱着她哭了起来。
此刻终于明白了韵儿姐姐为何几次问他, 喜欢她的缘由,原来韵儿姐姐心中一直有所顾虑,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苏清晚难受地望着她, 明眸中很快氲着一层水汽, 纤细的眼睫不安地颤栗, 清透晶莹的泪珠在泛红的眼眶溢出, 从他白嫩的脸庞滑落,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承认一开始对韵儿姐姐掺杂着别样的情感, 韵儿姐姐会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心安, 就像爹爹在世时对他的依赖,所以我才会让人不断地寻你的下落, 想知道你的生活是否顺遂安好。”
“在未寻得你消息之前, 我曾在梦中无数次幻想着与你见面的场景, 终因看不清你的面容而每感失落,所以唯有抱着你留下的那件衣衫入睡。”
陆韵儿心里一怔:我的衣衫他还留着。
“一见钟情是何感觉我不知道,我也不懂,但是第一次在国子监见到韵儿姐姐时,被清绝的容貌和这双潋滟含光的桃花眼给惊到, 事后从号舍出来,听有男学子议论韵儿姐姐,心里会产生一股莫名的烦躁。”
“那日在国子监荷花池向你求证真相, 知道是你时, 那种欣喜远比以往要强烈几倍, 可你走后我的心里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于是我心里偷偷就萌生了觊觎韵儿姐姐的心思。”
听到这,陆韵儿眼眸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接着你去见南溪哥哥,还给他买礼物,我也不知道为何心里酸酸的,于是就忍不住跟上去,之后你意外醉酒,南溪哥哥让我送你回府。”
“一开始我是与韵儿姐姐保持距离的,谁知突然马车行驶时一个趔趄,你当时不省人事差点摔倒,所以我就顺势将你扶住,为了怕你再次往前倾,将你固定在怀里。”
苏清晚开口前耳根子就红了,神色羞赧道:“可韵儿姐姐你为了寻找舒适的睡姿靠在我怀里,时不时地蹭着我脖颈肌肤,所以我当时没忍住就轻薄了韵儿姐姐,结果一时没有收住,所以我才……”
陆韵儿这下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疼地抬手给他擦拭眼泪,“好了,听了阿晚说这么多,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阿晚因我而心生烦躁,难受,吃醋,其实阿晚这一系列的变化就是对我一见钟情的表现,只是阿晚年少懵懂,男女之事经验尚浅,不知缘由而已。”
苏清晚收住眼泪,乌黑的眼瞳倒映着影影绰绰的水光,语气卑微道:“那韵儿姐姐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随意说离开我的话,我真的害怕韵儿姐姐会不要我。”
少年可怜巴巴的乞求,言辞诚恳,眼里皆是对她的爱意,陆韵儿认真地“嗯”了一声,心里因为让他哭而略有歉意,轻声哄道:“那现在别哭了好吗?都快成了小哭包了。”
温柔清浅的嗓音带着哄人细语,如羽毛般轻轻地落在他的心尖。
苏清晚垂下眼睫,眼眸里划过一抹别样的心思,微微别过白皙的脸庞,憋出气恼的潮红,小声嘀咕:“还不是……韵儿姐姐说出……令我伤心难受的话。”
“好了,是我不对。”陆韵儿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枕在他的肩侧,慢慢靠近他的脖颈处不断蹭来蹭去,眼底带着兴起的趣味,故意逗弄他,“那日的情况是这样吗?”
面对陆韵儿第一次突然带着撒娇般的亲热,苏清晚如条件反射一动不动,心跳却如小鹿乱撞剧烈跳动。
陆韵儿缓缓吐露温软的热意,亲昵的语气带着一丝宠溺:“阿晚,那次我醉酒什么都不记得,眼下我想感受当时在马车里发生过的场景,帮我重温一下好不好?”
苏清晚听清楚她的话,愣了几秒,同时呼吸的灼热一点点附在他白嫩的肌肤上,他的脸颊好似一团天边的红霞,滚烫的厉害。
察觉到少年身体的僵硬,陆韵儿抬眸无声盯着他俊美的面庞,如画的眉目,微张的嘴角,面上的羞红。
忽然,她眼眸一沉,伸出手一把将有些愣神的少年摁在车璧上,另一只手探到他的细软的腰间,这是云亲王王府的马车,里面空间大而舒适柔软,做起事来特别方便。
陆韵儿俯身靠近在他的耳旁,蛊惑道:“好不好?”
苏清晚的后背被抵在车璧上,可前身紧紧贴在女子的胸前,一股熟悉的冷香包围着他,不断往他鼻翼处钻,脑海中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苏清晚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他最喜欢的便是韵儿姐姐主动与他亲热,抛开男儿家所谓的廉耻心,像一个小妖精搂着她的脖子,含着淡淡的羞涩地点了点头,“好,不过……既然要这样的话,韵儿姐姐应该知道自己醉酒是何状态。”
下一秒,陆韵儿眼眸闪过一怔愣,收回手搂着他清瘦的细腰,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直言道:“加上马车那次,我一共醉过两次,是什么状态我不知道,听南溪说我不哭不闹,可听话了,是这样吗?”
听到这句“可听话了”,其言外之意为所欲为,一下将苏清晚带到当时的场景,这句话可是令他格外深刻,要不然他也不会升起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韵儿姐姐容易醉酒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被人有机可乘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苏清晚无比认真道:“那韵儿姐姐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酒好吗?”
陆韵儿起身望着他,神色稍作为难,“阿晚,我可能无法答应你。”
苏清晚面露困惑,以往他提得要求她都会答应,更何况这饮酒易伤身,问道:“为何?”
陆韵儿犹豫片刻道:“其实……我之前经常会做噩梦,根本无法入睡,所以睡前都会喝一小杯,这样好入眠。”
闻言,苏清晚蹙着眉头,眼里泛起一丝担忧,陆韵儿察觉到他的不安,温柔地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安慰道:“不过阿晚放心,我现在很少做噩梦,这饮酒的次数也减少了,更何况我只是小酌,而且都是南溪给我酿的果酒或者花酒,不容易醉人的,别替我担心了。”
见往事情往好处发展,苏清晚这才松了一口气,叮嘱道:“那韵儿姐姐除了在府上,其余任何地方若要饮酒的话,都必须有我在场好不好?”
这样有他在,没人敢逼迫韵儿姐姐饮酒。
陆韵儿的嘴角抹开柔情的浅笑,故意拉着长尾调叫着他,“好,我未来的小夫郎。”
苏清晚听到这句话,小脸越来越红,被人盯着也越看越娇,陆韵儿本来想与他腻歪一番的,聊会天的功夫,这时间好像流逝得很快,秋衣恐怕已经在府上等她了。
陆韵儿端坐起来,准备掀开幕帘,“好了,我去把人叫来,送我回府吧!”
见状,苏清晚立刻将她拉回来,二人情到浓时无人打扰,他对她的心思,唯有他自己知道克制已久,他不光想要得到她的心,更是惦记着她的身子,更想成为她的夫郎。
虽说二人已经两情相悦,只需要等成婚那天,可对他来说仍是一种煎熬,偶尔来一丝甜也不错。
难得韵儿姐姐这般主动想与他亲近,还对她撒娇,哪会忍得住放过她!
苏清晚厚着脸皮向她索欢,“等会儿,韵儿姐姐,还有事没做完呢?”
知道她说什么,陆韵儿笑了笑,“下次。”
“我不要下次。”苏清晚扑进她的怀里,不让她进行下一步动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女子岂可言而无信,跟何况韵儿姐姐身为人师,说到就要做到。”
见他想方设法,拿出她的身份,还给她讲起大道理,陆韵儿无奈解释道:“这天色已晚,马车停靠太久的话……”
“我不管。”苏清晚吃准了陆韵儿的心性,双眸开始泛着水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下巴搁置在她的肩侧,故作哭腔道:“韵儿姐姐说话不算数。”
娇滴滴的少年这么一哭,还真拿捏住她,陆韵儿伸手搂住他,笑吟吟道:“你呀你!是不是早就对我心存不轨?”
这还没有成亲呢!几次就对她欲求不满,这婚后还得了,恐怕天天缠着她……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撒娇的男儿最好命,这些都是南溪哥哥告诉他,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就得不能太过害羞。
苏清晚的脸发红发烫,埋进她的颈窝,看似温顺,眸底却泛起难以琢磨的晦暗,“没错,不怕韵儿姐姐说我孟浪,没有男儿家的温婉含蓄,其实从上次马车内偷偷亲了韵儿姐姐后,就从那时起,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韵儿姐姐,韵儿姐姐的心和身子我都要,而且我早就觊觎已久。”
陆韵儿的眼眸微微一怔,将他从怀里拉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少年骨骼纤细,清瘦单薄,明明就是天生的娇弱贵公子,说出来的话确实让她有些吃惊。
苏清晚说出这些心里话,并没有因为羞耻而眼神闪躲,虽红着脸但还是与她对视,他浓密漆黑的眼睫颤动,带着深情款款的目光缓缓靠近,心里却紧张得不行,“韵儿姐姐,你就与我亲亲可好?”
这一次,他能成功吗?韵儿姐姐会答应他吗?
听到这句话,陆韵儿仿佛回到第一次在清华苑时,苏小世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同时带着低哑的嗓音,蛊惑对她说出那句,“韵儿姐姐,你就与我试试可好?”
让她乱了心,然后次次失策。
那一次二人还未两情相悦,她拒绝了他所有的喜欢,还出言伤过他的心,害得他流了不少眼泪。
第九十一章 宠
关系未定之前, 她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可眼下二人已成恋人,她自然不能再像上次伤了他的心。
陆韵儿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脸, 细腻粉嫩, 宛如初次绽放的桃花,沁着几分稠丽的姝色。
容貌娇媚,眼神含情, 浑然天成的诱人, 谁看了都得晃了神。
其实说实话她本来对这方面的欲求, 连男女亲热也不是很高, 可若是这身边天天有这么个如此好看的男儿,娇软得跟个小夫郎似得, 身为正常的女子, 不沉迷于男色恐怕是不可能。
他想要……满足他便是。
可眼下她却想逗逗他,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少年耳后的碎发, 轻微摇摇头, 故作无奈道:“阿晚, 下次,今日太晚了。”
得到的回答不如心中所愿,苏清晚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失落,想着明日她还要授课,不想打扰她休息, 垂着头脸颊微鼓,乖乖地回道:“嗯。”
“不开心了?”陆韵儿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用手指戳了戳少年微微鼓起来的脸颊, 看起来煞是可爱。
苏清晚轻咬着唇, 低声道:“没有不开心。”
陆韵儿微一挑眉, 嘴上说着没有,可脸上的情绪很诚实。
陆韵儿慢慢地将手搭在他的腰上,熟悉的手感再次袭来,他的腰很细又软,加上骨架偏小,单薄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与上次意外落水感觉一样,臀部微翘圆润,极衬身段。
这个女尊世界的男子还真软乎乎的,乖巧可爱又俊美天真,谁会忍住不想狠狠蹂-躏呢!
那修长的手指没有停下,正做着不优雅的动作,手掌的温热紧贴着衣衫不断深入他的肌肤。
苏清晚抬眸望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好似熟透多汁又香甜的蜜桃,惊讶道:“韵儿姐姐,你这是……”是在挑逗他吗?
感受到他身体敏感地微颤,那双凤眼犹如一盏琉璃灯,诧异时带着无辜的神色。
陆韵儿勾唇低笑了声,“夜虽已深,却不及阿晚一笑,接下来依阿晚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过要适可而止。”
得到满意的允诺,苏清晚心情愉悦地扬了扬眉,就像得到一块馋嘴已久的糖,欣喜得唇角含笑,不亦乐乎。
他就知道韵儿姐姐特别随他意,宠着他……
这些日子的相处,知道韵儿姐姐秉性如何,总结一个词“干净”,对待任何事,哪怕男女之间羞人之事,那双眼眸永远净透有神,且情感理智又不纵欲。
若是其他女子,面对他三番两次地故意引诱,内心的龌龊早就涌上心头,犹如两眼放光的饿虎扑食一般。
他知道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仿佛就像话本上所说的清冷似雾的天仙,所有的欲求很淡很淡,可他一向她提出合理的要求,她都会带着宠溺地答应。
倘若会被拒绝掉,他只要可怜哭泣或者撒一个娇,到头来都会应允。
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主动地靠近她,就像韵儿姐姐给他讲过,另一个世界男女相处的氛围,遵从内心不拘谨,想爱便爱,想做便做。
所以他抛去所谓男儿家的礼数与羞耻心,犹如勾栏里的男子故作媚态,不计手段地一点一点让她醉倒在他编织的温柔乡里。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为他彻底沦陷。
苏清晚脸色越来越涨红,双手慢慢地捧着她的脸蛋,有些爱不释手,痴迷地凝视着,越看越心生喜欢,轻柔的声音里透着讨巧,“韵儿姐姐真好。”
控制不住心里的旖念,他随后大胆地凑了上去。
*
北苑书房。
经历刚刚的事,万灵面色落寂,静静站立棋盘旁侧,道:“义母,我打算过几日回花北,今日前来是向您辞行。”
“灵子,这可不像你呀!”苏白正复盘棋局的手忽然一停,后花园发生的事她已经知道,抬眸望向万灵,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你以为你刚刚那么一闹,她二人就不会在一起了,这简直胡闹!”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对清晚的好意,我都看在眼里,可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你应该学会放下。”
“你好歹也是铁骑军的将军,一方将领,况且陆韵儿已经是清晚未来的妻主,你若不想清晚对你心生不满,此等鲁莽无礼之事,往后不可再胡来!”
万灵眉心意动,刚刚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有些懊恼与后悔,因为一个陆韵儿而伤及她与清晚深厚的感情,确实不值当,“是。”
苏白沉默半响,敛着眸子,“清晚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回花北,我不拦着你,可眼下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
陆府。
秋衣行色匆匆地偷摸着进府门,特意问了仆从,“这么晚了,大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仆从行礼道:“回陈管家,大人也才刚刚回来不久,洗漱完还没有休息,一直在书房等您呢!”
闻言,秋衣面如土色,她故意晚些回来,就是为了不与大人碰面,没想到大人还等着给她算账呢!
书房内,陆韵儿洗漱完毕后,穿着雪白的里衣端坐在桌案旁备课。
突然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秋衣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烛灯旁的人影,见她面色平和,瞬间松了一口气,面脸笑意端着一杯热茶进来,格外殷勤道:“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睡呀!我给您端来一杯茶,给您解解渴。”
听见有人来,陆韵儿的眼睫轻微一颤,并未抬眸,语气不明,“回来了,事情办好了?”
秋衣忽然提着心,如实回答:“嗯,已经将那几名域外男子的事办妥,这吕尚书还说要约您一起喝茶呢!”
陆韵儿放下书本,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她,意味深长道:“是吗?对了,我记得之前听仆从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时隔这么久了,这礼物是不是该拿给我看看了?”
秋衣面色一僵,下一秒双腿跪在地上,“大人,秋衣错了。”
陆韵儿放下书本,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幽幽道:“错哪了?”
秋衣垂眸尽显歉意,认错道:“不该瞒着您。”
陆韵儿放下茶杯,单手支着下巴:“说说吧!今日之事?”
“那女子我也只是联系过几次,就是从她手里买了点东西。”秋衣一边看着她脸色,一边说着,“上次大人您说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兴趣,所以我就向她买了点迷幻香,看能不能让大人……”
陆韵儿瞳孔微睁,怪不得那段时间她老是做让人脸红心跳的春-梦,原来是秋衣做的好事。
见大人情绪不太对,秋衣立刻解释道:“大人您别生气,我也是为大人身体着想,上次您不是说那方面不太行,更何况您马上就要迎娶苏小世子,这一洞房不就得露馅,人多嘴杂,到时候我怕这一消息被流出,损害陆家与您的颜面,于是我就想尽法子给您找计策。”
这前因后果都听完,到头来原因都在她这。
“起来吧!这件事我不再追究,你也别再干这事。”陆韵儿起身来到她面前,扶着她起来,想着接下来的话,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大人我那方面已经好了,今后此事不要再提。”
说着便转身走向桌案收拾课本。
“真的!?”秋衣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转身之际突然瞥见大人脖颈后侧处一抹印记,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但是给大人找药期间,这不懂的全部都摸透。
秋衣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着,惊讶道:“大人,您这……”
话还没有说完,秋衣的眼睛很快转悠一圈,顷刻间明白过来,那个位置?大人自己显然看不见,听着仆从说大人也才回来不久,这一天的时间都是与苏小世子在一起。
刚刚大人说她那方面已经好了,难不成……
想到这,秋衣心里一喜,不由傻笑起来,看来大人是对苏小世子有感觉……
陆韵儿转身望向她,不解道:“怎么了?忽然笑得跟傻子似的,笑什么呢?”
在陆韵儿转身之际,秋衣立刻将手放下,放在心里偷乐起来,“没事,我就是替大人开心,大人您明日还要授课,还是早点休息,我先出去。”
按着秋衣的性格,怎么没有继续问她原因,陆韵儿忽然想到什么事,叫住她,“等会儿,我与苏小世子的成婚日子定在下个月的初九,这该准备……”
“大人您放心,陈管家会与我商议,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好,您就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吧!”秋衣笑呵呵地回道,随后关上门离开。
陆韵儿无奈地笑了笑,今日之事本来不会真得责罚于她,与她相处这么久,秋衣是怎样的人,对她忠心的程度,她都一清二楚。
熄了灯,她走向床榻。
而清华苑内还亮着灯,房内还氲着一股沐浴后的熏香,此时有人还兴奋得还未入眠,苏清晚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将手放在心口处仍然能感受到心跳加速。
这一次,他偷偷在韵儿姐姐身上留下痕迹,她说了适可而止,意思就是不要越过那道线就行。
想着马车里发生的事,苏清晚的身体开始温热起来,他微微解开衣襟领口,露出大片的雪肤。
小园拿着明日要穿的干净衣衫进来,见床上的人还醒着,“小世子,您该休息了,明日还上学呢!”
见小园进来,苏清晚翻身趴在床上,将脑袋枕在手臂上,犹如一只乖巧的小狗,“小园,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听到小世子的呼唤,将衣服放置衣架上,走到床榻处蹲下与小世子平视,“小世子,您要聊什么?”
第九十二章 准备南下
刚刚在后花园的那番话, 苏清晚一直记于心里,眼底藏着不快,嗓音好似从寒潭中的一把利剑, 冰冷而锋利:“将外面流传的话都说与我听听。”
“这……”小园面色一惊, 犹豫道。
这外面流传的难听之言大多说都是针对陆博士,不用深究便知道皆是源于眼红与嫉妒。
毕竟小世子身份在这,若是有人出言不逊, 定是牢狱之灾, 后来可能顾忌陆博士终归是云亲王的儿媳, 面上不说却都私下小声议论。
小世子待陆博士与其他人不同, 自然不会让陆博士受委屈,定然会责罚肆意流传之人。
苏清晚慵懒地躺着, 嘴角微抿, 好像提前存了震怒,漫不经心地道:“说吧, 我不生气。”
小世子虽面上看似淡然, 可眉宇间氲着不悦, 小园硬着头皮道:“自从您与陆博士这定亲的消息一传出,这京城上下都议论纷纷,她们都说……说陆博士是小白脸。”
“说她心机颇深,为了平步青云,攀权依势, 在国子监以师者身份故意接近您,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以色侍人……”
“好了!不用再说了。”苏清晚眉心紧缩, 垂着脸打断他, 心里此时烧起一阵遏制不住的怒火。
见小世子神色突变, 小园开始解释道:“小世子,您说过不生气的,更何况不让您知道这些流言,是陆博士特意叮嘱过,陆博士此举何意,想必小世子您应该知道缘由。”
苏清晚沉默片刻,想着韵儿姐姐在后花园说过的话,缓缓开口道:“小园,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是。”将陆博士的意思带到,小园自然不再担心小世子胡思乱想,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起身将屋内的灯熄掉,然后关上房门离开。
此时,苏清晚流光溢彩的眸色越来越深。
第二日清晨,陆韵儿用了早膳便回到国子监授课,一如既往在博士厅碰见早到的柳冰,趁着这时间将见面时间与地点一一告知。
中午授完课,陆韵儿便去敬一亭找韩苒之,因为月底要去给沐姨贺寿,向她提前请几天假期,对于其他之事,韩苒之已经知情。
敬一亭外,刘澜抱臂倚靠墙上,一改往日放荡不羁的模样,面色淡淡地望着天空。
而房内韩苒之将一杯热茶放置陆韵儿面前,随后在旁边坐下与她对视,“南溪的话已经带到,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韵儿妹妹你去江南还是提前多待几日,好好陪陪沐姨。”
捕捉到她的话外之意,陆韵儿双眸微缩,“苒之姐姐,你这是何意?”
韩苒之认真道:“你不要插手此事。”
陆韵儿表情严肃道:“为何?”
韩苒之眼眸一转,至于原因……韵儿妹妹是她恩人之女,陆氏夫妇在世时就曾对她有莫大的恩情,如今恩人已不在世,这陆家仅剩韵儿妹妹一根独苗。
早些年时,恩人就曾有意让韵儿妹妹不走仕途,谁知陛下下旨让她入朝为官,毕竟皇命不可为,也就顺其自然,她在旁侧帮衬便是。
可朝堂之事没有这么简单,深不可测的暗流随时将人淹没。
这次请旨让韵儿妹妹来到国子监授课,其主要目的便是让她慢慢退出来,知道她并非趋名求利之人,不然也不会推脱掉这次账本一事的赏赐。
再加上经历账本一事,她本以为自己能够护她周全,没想到还是失策差点丧命,而这一次牵扯过多,比以往还要复杂,她不能让韵儿妹妹犯险。
韩苒之神色凝重道:“既然这事牵扯到云亲王,她若一出手,以她的手段与地位,自然没有我们的事,更何况……这账本一事已有刑部与大理寺共同继续追查,我们还是不要过多干涉,免得节外生枝。”
“而且你现与苏小世子定亲,为了苏小世子,云亲王也不会让你插手此事,韵儿妹妹还是安心与苏小世子过日子吧!”
下完课后,苏清晚便来到集贤门外,拿着小园给他带来的午膳,简单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上次韵儿姐姐允诺他可以来这,二人便顺势一起用午膳。
这几日苏清晚吃过午膳厅的膳食,口感与卖相确实不错,但是韵儿姐姐每日授课这么辛苦,用来补身子的话就差点。
苏清晚推开门进入小院,发现人还没有回来,便将膳食放到厨房的小食桌上,拿出来一一摆好。
过了一会儿。
突然听到开门声,苏清晚迅速地从厨房出来,看到院里来人,欣喜喊道:“韵儿姐姐,你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陆韵儿朝厨房走去,笑道:“等久了吧!”
“没有,我也是才刚刚到。”苏清晚回厨房端着一盆水出来,“来我给你洗洗手,然后我们用膳。”
苏清晚上前给她绾起袖口,陆韵儿微微一笑,不就是洗个手嘛,开口道:“没事,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不要,我想给你洗。”苏清晚垂眸握着她的手放进干清澈的水中,想着昨日谈及流言之事,眼眸里闪过一丝疼惜。
当下日光正好,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明亮的光线映着他白皙的侧脸,睫毛乌黑而纤长。
陆韵儿嘴角上扬,任由他侍候。
洗好后,苏清晚拿着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手,忽然停留下来认真地打量这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下一秒想到昨晚这双手在他身上游走……不由将小脸垂着更低。
陆韵儿垂眸瞥见面前少年的耳根子红成一片,肌肤好似被灼烧般透红,回想昨晚马车里发生的暧昧之事,越发觉得苏小世子精力旺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她有着浓厚的欲-望和源源不断的渴求。
若不是被她叫停,就一个吻而已,让她有点身心力竭,想不到苏小世子对她如此感兴趣。
少年脸色泛红,低眉敛眸,如娇艳欲滴沁满露珠的花朵,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陆韵儿伸手抬起他的小脸,温柔道:“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昨夜阿晚可不是这样的。”
闻言,苏清晚羞得眼神忽闪,感觉身上流动的血液开始沸腾,他放下手里的手帕,拉着陆韵儿的手往里厨房走,“韵儿姐姐,该用膳了,不然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韵儿眉眼一弯,拖着慵懒的嗓音拉长语调,“好——”
用完膳后,收拾好了厨房,二人便回到屋内。
陆韵儿铺好床后,道:“阿晚,你睡吧!我去看会儿书。”
苏清晚眉心一动,拉着她手急忙道:“韵儿姐姐,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间,你不躺一会儿吗?”
陆韵儿眼睫颤动,拍了拍他的手:“我现在不困,你去睡吧!”
苏清晚的眼睛里浮现起湿润的水光,尽显楚楚可怜:“我记得韵儿姐姐一直都有午休的习惯,为何今日……还是因为我在这打扰到韵儿姐姐了吗?”
“这…….”陆韵儿略微停顿,她知道苏小世子的想法,虽然与他亲昵,可并没有同床共枕过。
“那我就不打扰韵儿姐姐,我走便是。”见她还在犹豫,苏清晚含着泪花松开手,转身离开。
“阿晚,等等!”陆韵儿一把拉住并将他带进怀里,“我还没说完呢!”
被她抱在怀里那一瞬间,苏清晚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抬起分明委屈的不行却又很乖巧的俊美脸庞,同她小声道:“韵儿姐姐还要与我说什么?”
少年这般软乎乎的模样,令陆韵儿心里一颤,“别走,留下来陪我。”
陆韵儿将苏清晚带到床榻上,将自己与他的鞋子脱掉,躺下后拉过被褥盖在二人身上,闭上眼轻声道:“睡吧!等会儿还有课呢!”
“嗯。”苏清晚搭在她的腰间手微微收力,贴近她又往怀里靠了靠,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冷香。
二人此刻完好无损地穿着衣物,他知道她的用意。
苏清晚抬眸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与韵儿姐姐更亲近一步,他狭长的眼尾微微眯起,笑容里透着愉悦。
陆韵儿闭着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几下,未必阻止。
见她脸庞落下几缕墨发,苏清晚便伸手她整理细碎的发丝,指腹不经意间碰到她白皙细腻的肌肤。
他面色倏地一红,下一秒半空中的手被一股温热包裹,撞上那双明亮含笑的眼眸,不知为何令他心慌意乱。
陆韵儿翻身侧着身子面对着他,声音温柔道:“阿晚若是毫无睡意的话,那我们就……”
“我要……要睡。”苏清晚脸色微变,立刻出声打断她,“我刚刚就是见韵儿姐姐有几缕碎发,我就是想帮你整理一下。”
“等会儿睡醒后,你帮我再整理。”陆韵儿低头在他的额头上温柔一吻,“现在好好睡觉!要不然可就没时间了。”
苏清晚埋进她的怀里,甜甜的笑容中带着羞涩,“好。”
过了一会儿,见怀中之人呼吸均匀,面色如朝霞映雪,长长的眼睫变得很安静,看起来正睡得香甜。
陆韵儿轻轻地将搭在腰间的手取下,慢慢地起身离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来到桌案旁拿起书本翻看。
午休过后,二人便去忙自己的事,直到下午放学,陆韵儿被陈思请进云亲王府,结果正如苒之姐姐所料,云亲王果然找她谈话,其意思让她不要插手此事。
她知道苒之姐姐是为了她好,想要助人也得量力而行,而云亲王的用意无非是因为苏小世子,若是她遇到什么不测,定然会影响苏小世子的情绪。
她也清楚自己能力如何,与权势斗无非就是蚍蜉撼树,她现就是一博士,定然是斗不过,要不然当初未将人绳之以法。
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追逐名利之人,也不想久居朝堂之上,现如今能够避免一切,倒也落得清闲。
与苏小世子谈谈恋爱,借江南之行游山玩水,散散心也不错。
第九十三章 遇熟人
几日过后, 苏小世子结完课,陆韵儿与苏清晚提前从渡口处乘坐一艘来往的客船南下。
此时,客船从清晨已经行驶到傍晚时分, 陆韵儿站在窗边透过窗格望向外面的景色, 壮阔无边的河景一览无余。
一阵阵凉爽的河风带着淡淡的水汽吹来,远处的河面与夕阳在天际交汇成一线,浮动着闪闪发亮的金光。
正当她欣赏之际, 一股身体的温热紧紧地贴着她, 陆韵儿顺势将穿着里衣的少年抱在怀里, 望着睡得粉扑扑的小脸, 她的嘴角绽放一抹笑意,“醒了, 还睡得好吗?”
虽然会有些摇晃, 但是此番出行是见重要的人,再加上还有心仪之人在身边, 苏清晚倒是乐在其中, 尽管有些不适也心甘情愿。
刚刚上船没多久, 身体莫名感觉有些疲乏,苏清晚就一直睡到现在,韵儿姐姐怕他身体突发什么不适或者难受,便在他身旁一直守着。
苏清晚靠在她的怀里,眼角眉梢荡漾着愉悦的笑意, “嗯,还不错!”
“算算时间的话,我们明日预计下午就能到, 你第一次坐船出行, 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一定要给我说,不要藏着知道吗?”陆韵儿关心说道。
苏清晚心里暖乎乎的,“放心吧!韵儿姐姐,有什么不舒服,我一定会给你说的。”
可想到要见与韵儿姐姐关系很近的长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苏清晚望着陆韵儿认真地问道:“韵儿姐姐,你给我说一说沐姨与姨夫好不好?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她们,比如她们各自的性格如何?喜欢什么礼物?爱吃什么?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阿晚,你先停下,听我说。”
看着他有些紧张慌乱,陆韵儿抬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感觉都有点上瘾,继续道:“我已经写过信给沐洋,将你我之事以及带着你前去贺寿,他现已经将此事告诉沐姨,沐姨与姨夫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沐姨为人比较风趣,姨夫和蔼可亲,她二人都好相处,你见到她们不用紧张。”
“更何况阿晚相貌昳丽,气质出尘,待我又好,我能够娶到如此俊美的好男儿,也是我好大的福气。”
“虽然沐姨待我如亲生女儿,但并不会干涉我的决定,到时候跟着我一样称呼她们便是,既然我下定决心要娶你,你便是我未过门的夫郎,她们自然会爱屋及乌。”
“关于姨母与姨夫……”陆韵儿轻叹一声,娓娓道来:“姨母与姨夫也算苦尽甘来,姨母是白手起家,一开始也是从小商小贩做起,那时候姨夫早早就嫁给了姨母,每日陪着姨母起早贪黑做生意,好在生意越做越好,如今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这些年她夫妻二人的情意从未变过,姨夫因为早些时候做生意时条件艰苦,无形中落下旧疾,生完沐洋之后便就无法继续再生育,而姨母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抛弃他娶侍夫,反而把他宠得跟小孩似的。”
听到这番真挚的话提及到他,苏清晚面上透着羞赧的薄红,顿时舒缓了不少紧张的情绪,“想不到姨母与姨夫成婚多年,夫妻二人还如此恩爱,倒是令人羡慕。”
陆韵儿笑了笑,“不用羡慕,我与阿晚亦会如此,不是吗?”
苏清晚的内心被触动,想着之前韵儿姐姐遭受的恶意,至今未向他谈及此事,惊讶的眼眸开始泛红闪着泪花,控制不住眼里的酸涩,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怎么哭了?”陆韵儿抚过她的眼尾,用手擦拭着温热的眼泪。
苏清晚含着眸底的湿润,“我心疼韵儿姐姐。”
话茬突然接到这,陆韵儿似乎明白他的意思,“阿晚,人言虽可畏,但是于我而言,不足为惧,只要你我二人心意相通,真心相爱在一起就好,他人之言不用在乎。”
“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怕你担心然后责罚他人,胡思乱想徒增无谓的烦恼之事,现在说开了,阿晚就不要担心我了。”
苏清晚带着轻微的鼻音道:“嗯。”
看着这双水汪汪的眼睛,白皙的面上留着令人怜惜的泪痕,这张精致的容颜越看越好像漂亮了些。
唇红齿白,明眸潋滟,俊美无俦,仿佛让她更懂得那种春心荡漾,沉迷男色,想要□□的感觉。
陆韵儿笑意深深道:“阿晚,你长得真好看!”
听到她的夸张,苏清晚虽心里欣喜,可隐约察觉到对方的微妙变化,同时捕捉到那双澄明净透的桃花眼划过一丝异样的汹涌,似乎在克制又好像渴求什么。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
苏清晚的眼睫颤了颤,双手搂着她的脖颈时,温热的指腹轻轻划过颈侧的软肉,下一秒眼色微变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尖,令陆韵儿突然一阵战栗,脸颊开始泛红微微发烫,受不了开口道:“阿晚,不要闹。”
苏清晚看着她脸上逐渐腾起的绯红,将她眼里难得的羞涩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上次在马车里让他为所欲为之后,忽然发现韵儿姐姐的耳朵特别敏感,稍微一碰,她就会露出少见的羞赧与慌乱,这也成为他耍小心思的地方。
此时另一边小园立于房门外,听着屋内有人说话便知道人已经醒了,于是轻轻地敲门,“公子,陆小姐,该用晚膳了。”
“小园,我与韵儿姐姐在屋里吃,你将饭菜端来吧!”苏清晚红着脸率先出声,随后看着陆韵儿,笑着道:“我想与韵儿姐姐单独用膳,韵儿姐姐不会拒绝我吧!”
这是一艘客船,船上住着不少出行的百姓,每个人吃住都在船上,用膳的地方自然有许多人,对苏小世子来说恐怕有些不适应。
再说他的身份,为了安全起见还换了称呼。
陆韵儿温柔道:“不会,听阿晚的,此番出行我们就当游山玩水,等会儿用完膳,我带你就近出去散散步,看看河景。”
亮晶晶的眼睛一闪,苏清晚开心道:“好。”
想着待会儿要出去,从陆韵儿怀里退出来,“韵儿姐姐,我去穿衣服。”
正当他伸手拿衣服之际,有一只手快与他先拿到,苏清晚面露不解,转眸望向她,“韵儿姐姐,你这是……”
这些日子苏小世子发生的变化,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上。
他变了好多,好多,从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享受着极好的待遇,现在为了能够给她带来更多的关心与体贴,在她身前身后、亲力亲为地侍候她。
虽说她们还未成婚,在外人的眼里已然是夫妻,这些日子的相处更像婚后的生活,彼此之间也更加亲近。
陆韵儿将手中的衣衫敞开,走近苏清晚身旁,笑道:“让我试试帮你穿。”
对上陆韵儿笑吟吟的眼睛,苏清晚的心情顿时微妙,随后红着脸点头,“好。”
小园来到客船用膳的地方,朝着秋衣道:“公子与陆小姐在房内用膳,秋管家你与我将膳食送过去。”
下一秒小园特意看了花影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羞涩,“花护卫我们去送膳,不用等我们,你就先吃吧!”
瞧着离开的背影,多多少少看出有些不对劲,刚上船不久遇到了点风浪,想不到花护卫这么一拉……秋衣微一挑眉,嘴角微扬随后跟上。
小园与秋衣将膳食送走后,花影坐于食桌前,一动不动。
待他们回来后,秋衣看着桌上未动的食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花影这人她虽然接触不长,但是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主子忠心不二。
而小园倒是并不惊讶,便来到桌前坐下。
吃饭期间,秋衣算是看出来,这花护卫为人不苟言笑,还有点不解风情。
用完膳后,考虑夜间风大容易受凉,于是待在屋子里不出门,陪了苏清晚聊会儿天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翌日清晨,陆韵儿刚刚醒来,双眼惺忪正在床上缓缓神,便听着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见苏小世子端着一盆水进来,“醒了,韵儿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陆韵儿面带笑意,掀开被褥起身下床。
苏清晚将手帕放入木盆中并拧干,来到陆韵儿的身旁,给她擦拭脸颊,而陆韵儿闭着眼向往日般地任由他侍候。
洗漱过后,苏清晚又给她穿上衣衫,同时给她细心地整理整理,所有事亲力亲为,这还未过门就尽显做夫郎的责任,陆韵儿觉得自己真好命,有如此体贴入微的小男友,真幸福!
陆韵儿垂眸默默拉过少年的手,放在手掌中反复摩挲揉捏,一向娇养的苏小世子,感觉这手感不似以往那么白嫩光滑。
苏清晚面色微红,看着被她握着的手,“韵儿姐姐,我还没有给你整理好呢!”
陆韵儿抬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阿晚,其实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爱意我都知道,也一直记在心里。”
“我知道你想侍候我,这段时间里,在照顾我生活起居上花了不少时间与精力,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就算秋衣在我身旁,我也不用她……”
“韵儿姐姐,我不辛苦的。”
苏清晚有些着急,停顿几秒后,垂眸道:“可能会有一点点辛苦,但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更何况我与秋管家不一样,我是韵儿姐姐未来的夫郎,照顾你是我作为夫郎应该做的。”
“还是韵儿姐姐觉得我们还没成婚,我现在没有身份与你……”
“你呀又开始胡思乱想。”陆韵儿看着他低头乖巧模样,伸手将小脸抬起来与她对视:“我心疼,我是心疼你。”
苏清晚眼神呆愣,静默一阵后,开心地扑进她的怀里,低声道:“韵儿姐姐,我……”
话还没说完,房门再次被推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小姐!小姐!小姐!……”
“小……”秋衣急匆匆地跑来,见屋里二人亲密相拥的场面,睁着大眼睛瞬间转过身去,想不到这么早苏小世子就来到大人屋内,而且还这般亲昵,看来大人那方面是真得好了。
见有人突然闯进来,苏清晚红着脸快速地离开她的怀抱,眼神中带着羞怯慌乱地背过身子。
见状,陆韵儿嘴角微扬,拉着他的手将其挡在身后,朝着秋衣道:“秋衣,进屋要敲门,下次不可在这般鲁莽,说吧!何事这么急?”
听到大人出声,秋衣这才偷偷地观察着周围情况,慢慢地侧过身来,急忙道:“唐公子他也在这艘客船上,他要见你。”
第九十四章 中醋
听到一位陌生男子要找韵儿姐姐, 瞧着秋管家面上的慌乱,苏清晚不由蹙着眉头,问道:“韵儿姐姐, 这唐公子是何人?”
“这唐公子是……”陆韵儿正欲解释, 听到门外传来小小的铃铛声,同时伴随着一道悦耳的少年声,“韵儿姐姐, 好久不见, 近来可好?”
陆韵儿听着熟悉的声音, 眼睫轻微地颤了一下。
这声叫得格外甜的“韵儿姐姐”也落入苏清晚的耳中,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除了韵儿姐姐身边之人, 一位陌生的少年为何这般称呼她?听这语气看起来二人的关系匪浅。
苏清晚下意识警惕地顺着声音扫过去, 只见一位笑盈盈的少年带着一位仆从走来,少年面容清隽俊秀, 明眸皓齿, 身上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那双灵动的杏眼增添了一股清纯可人的柔美,典型江南娇娇软软的少年郎。
细瞧穿着打扮,必定非富即贵。
见到韵儿姐姐手牵着另一位俊美的少年,唐景元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写满了难以置信, 忽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下一秒,他努力保持微笑打量着苏清晚,眸底短暂划过一丝惊艳与苦楚, 仍笑着问道:“韵儿姐姐, 你身旁这位是谁呀!”
出于男儿天生的敏感, 苏清晚一对上他的视线,便察觉到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可以肯定眼前的少年喜欢韵儿姐姐。
陆韵儿给他们相互介绍道:“这位是苏清晚,苏小世子,也是我的未婚夫,此番乃是私人出行,你可以称呼他苏公子便可。”
苏小世子?还是未婚夫?她要成婚了?唐景元的眼瞳缩了缩,心里犹如被刀割一般,行礼道:“见过苏小世子。”
陆韵儿继续道:“这位是唐景元,是江南一带最大米商之子。”
苏清晚微微点头,抛去苏小世子的身份,作为韵儿姐姐的未婚夫,理当回礼。
陆韵儿问道:“我从昨日便一直在船上,为何没有见过你?”
唐景元回道:“我自北上探亲回来,乘坐的客船突然发生点问题,途径京城便重新换乘客船,还打算去看看你,结果府上传来消息,要我快些回府,便就此作罢。”
“奈何昨日身体不适,有点晕船,便在屋子呆了一整天,谁知今早出来透透气,刚刚便看到秋管家,随后一问才知韵儿姐姐就在船上,我与韵儿姐姐好些日子没见面,便想着看看韵儿姐姐的近况。”
苏清晚脸色微变,望向对方的清冷眼神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我一切都好。”陆韵儿见他脸色些许惨白:“不过听你说晕船,那现在身体可还好?”
唐景元扶了扶额头,气息渐低道:“还有一点晕。”
“既然如此,你我已经见过面,等回到金陵洲我们再聊,你身体不适先回屋休息吧!我这备有晕船的药贴。”
陆韵儿看了一眼秋衣,道:“秋衣,等会儿给唐公子送去。”
秋衣眼眸微动,回话道:“是。”
唐景元眼眸中露出一抹浅笑:“谢谢韵儿姐姐的关心。”
离开之际,唐景元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物件,转身眉眼含笑又道出声,“哦,对了,韵儿姐姐上次我生辰时,你送我的这个小铃铛,被我不小心掉在地上,这小铃铛的声音不似以往那么清脆,今年我生辰韵儿姐姐可以再送我一个吗?”
苏清晚的脑子仿佛一声轰隆巨响,诧异的目光落在他的小铃铛,款式虽一般但是精致可爱,看起来十分讨人欢喜。
苏清晚垂眸遮挡住眼里露出的一丝凛冽与失落,他都还没有收到过韵儿姐姐的礼物!而且这位唐公子这般亲昵的称呼,韵儿姐姐却并没有阻止。
看着眼前二人一说一笑,看起来相处十分融洽,言语之间还透着关切,这种关系应该不浅。
第一次见韵儿姐姐这般待人,苏清晚心里堵得慌,眸底溢出一股苦涩。
陆韵儿察觉到身旁人的低落情绪,不由将牵着的手握紧,道:“好,待你生辰再送你一个。”
稍后唐景元吩咐仆从去拿药贴,而他一回到房间内,整个人没精打采,犹如失了魂。
唐景元温柔地摸了摸小铃铛,无比深情地看着它,带着一股悲怜的语气,自言自语道:“等了这么久,韵儿姐姐终于要成婚了,可惜新郎却不是我,为什么?”
待人全部走后,苏清晚低着头,眉目黯淡无光,默默将被拉着的手收回,转身准备端着木盆离开,语气不明,“韵儿姐姐,既然已经洗漱完毕,我去将早膳给韵儿姐姐端来。”
想着怕有人再次突然闯入,陆韵儿走到房门前上了门栓,随后来到苏清晚的身旁,从后面牢牢地抱着他,“吃醋了?”
苏清晚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我没有。”
这有没有吃醋她岂会不知,陆韵儿将他横抱而起放置床榻上,下一秒俯身而下与他四目相对,“真得没吃醋?”
苏清晚忽闪的眼睛不敢看她,却默默地点点头。
陆韵儿眼色一沉:“阿晚,若是今后我想娶侍夫的话……”
苏清晚轻咬着唇,闷声道:“韵儿姐姐这么好,肯定有不少喜欢韵儿姐姐的男儿,娶侍夫这很……很正常的。”
见他没有吐露真实感受,将不好的情绪外泄,陆韵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既然这样的话,我刚刚想起昨日这客船上有不少人晕船,秋衣那晕船药贴也都送给其他人,想必快用完了,我这还备得一些,我给唐公子送去。”
“不可以去!”苏清晚立刻慌乱起来,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不让她离开。
陆韵儿转过身问道:“为什么?”
苏清晚的眼眶开始泛红,始终没有说出话。
陆韵儿不忍心再继续问他,道出自己的心里话:“阿晚是知道的,沐姨虽住在金陵洲,但我与姨母经常来往,所以空闲时便会在她府上小住几日,后来我任职户部尚书时,姨夫知道我事务繁忙又喜静,便给我就近单独置办了一处宅子,供我南下出巡时休息。”
“我父母已故,接着又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这娶夫生女此等人生大事,姨夫便开始为我操心,这唐公子的父母与姨母算是生意场上的多年好友,交情不浅又知根知底。”
“趁我在金陵洲之时,姨夫便在宅子里安排我与他相识,有意撮合我们,并安排几日的约会,我知道他对我有意,不过最终被我婉拒了,至于原因阿晚是知道的。”
“而我也准备回京,临走之际他又来送我,提及刚好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他看中我房里用作装饰的小铃铛,便当做普通的生日礼物送于他。”
一提小铃铛,苏清晚若有所思道:“看得出他还喜欢韵儿姐姐,不然也不会把那小铃铛一直带在身上。”
陆韵儿一脸真挚道:“可我只喜欢阿晚呐!这心里也只能装下阿晚一个人。”
苏清晚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撇了撇嘴:“可韵儿姐姐送他小铃铛。”
这话里带着醋味,陆韵儿解释道:“那个小铃铛就是一个简单的小饰品,是秋衣从商铺里买来的,并没有任何巧思与情意,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清晚明白了一切,也抓住了重点,不确定道:“若是当时韵儿姐姐愿意留下来的话,是不是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陆韵儿认真道:“不会,只有阿晚是我愿意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没有遇见阿晚的话,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那么之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韵儿缓缓靠近与他额头相抵,低喃道:“能让我想要这般亲近,产生亲密接触的只有阿晚,此生只会喜欢阿晚一人,也只想与阿晚举案齐眉,相濡以沫到老。”
苏清晚无比感动道:“韵儿姐姐——”
见人已经哄好,陆韵儿满意一笑,“好了,既然不生气了,走吧!我们去早用膳。”
“等会儿,韵儿姐姐。”趁她起身之际,苏清晚顺势将她扑倒,回想她刚刚说过的话,他知道韵儿姐姐心里有他,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他在韵儿姐姐的心中如此重要。
苏清晚呼吸越来越急促,深情地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女子,拨弄着她的衣衫,撒娇道:“可人家还没有消气呢!”
看着眼前的少年凤眼盈盈带着无辜,可眸底藴着一丝孩儿般的调皮,陆韵儿笑而不语。
苏清晚彻底趴在她的怀里,白皙的脸颊已经染成深红色,如今他俩虽还未成婚,可这亲近之举早就越过男女的礼数。
若不是他总主动投怀送抱,故意与她亲昵,时不时动点小心思,只要他一哭,到最后韵儿姐姐也只能乖乖配合。
他的放纵与肆意皆是源于她的宠溺与爱意,他在她的面前才可以这般任意妄为。
苏清晚的手指贴在陆韵儿的腰带处,想放纵自己将其扯下来又生生地忍着,“想要我消气,那韵儿姐姐成婚后好好补偿我就行。”
陆韵儿低笑道:“好。”
二人腻腻歪歪许久,最后在房内用完早膳,苏清晚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陆韵儿的床榻上,陆韵儿自然便在一旁陪同他,这一整日都没有出房门,直到到达金陵洲的渡口,二人才出门。
而沐洋带着几个仆从,已在渡口处等候多时,这渡口是南北重要的枢纽,来往的船只很多,不管是商船还是客船,都会再此停留增加补给。
回想着信里的内容,想不到她二人现在已经定了亲,这一次韵儿姐姐还带着苏小世子来金陵洲,看来韵儿姐姐是真得要娶苏小世子。
只不过,这个消息传入母亲的耳中,对这门婚事似乎有些担忧。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流,沐洋吩咐身旁的仆从道:“这客船停靠这么久了,这船上的人全部下来了,都好好看看人在哪?”
突然一位仆从指着不远处,激动道:“小公子,您看!陆小姐在那呢!”
沐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终于在人头攒动中看到熟悉的人影,兴高采烈地不停招手道:“韵儿姐姐,我在这呢!在这!”
陆韵儿这边也看到对方,并挥手示意。
得到对方的回应,沐洋急忙吩咐道:“刘管家快去帮着拿行李。”
“是,小公子。”刘阳回完话,带着几个身体健壮的仆从往人群中去。
下一秒,沐洋眼尖看到另一抹熟悉的身影,面露一丝怔愣之色,“景元哥哥?他怎么与韵儿姐姐在一起?这三人……”
第九十五章 二更合一
此趟之行亦如之前一样, 陆韵儿一行人住在沁思园,因为常有仆从打扫,所以随时都能入住。
一切安排妥当后, 沐洋望着二人开口道:“母亲说了, 韵儿姐姐与苏小世子这一行路途劳累,理当稍作休息,而且苏小世子第一次来金陵洲, 正好让韵儿姐姐带着苏小世子在园里逛逛。”
“等会儿用晚膳时, 我会派人过来接韵儿姐姐与苏小世子, 至于其他的事, 晚膳之后再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待人走后, 苏清晚扯了扯她的衣袖:“韵儿姐姐, 按照规矩,我理当先去拜访长辈, 要不然就不合礼数。”
“没事的, 这么安排定然是有姨母的意思, 我想她们更看重阿晚是我未婚夫的身份,那我们便就是一家人,自然不用这般见外。”陆韵儿拉着他的手:“眼下还有时间,我带你周围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沁思园虽说并不算太大, 但是它的布局很是精妙,且每一处的景观都是陆韵儿亲自设计的。
青砖白瓦,色调素雅明净, 清新活泼, 典型得江南建筑之风。
按照陆韵儿之前的习惯, 加上如今又带着几个人,这沁思园的仆从少之又少,眼下这院里格外安静。
陆韵儿带着苏清晚漫步在沿墙而建的雕花游廊,游廊旁侧的景色尽收眼底。
苏清晚认真地看着她住过的地方,曾想到沐洋说过要带韵儿姐姐回江南,可以看得出这里也算是韵儿姐姐的另一个家。
苏清晚停下脚步,若有所思道:“韵儿姐姐,京城与这里相比,更喜欢在哪一处居住?”
陆韵儿略微思考,回道:“我更喜欢在这里生活。”
说完,陆韵儿神色认真地看了他片刻,慢声道:“阿晚,其实入仕为官,位极人臣非我愿,若是我以后辞去官职,成为一介普通百姓的话,阿晚跟了我,只能与我做一对平凡夫妻,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阿晚会喜欢吗?”
苏清晚慢慢靠近她的怀里,盈盈水润的眼瞳映着对方的身影,水波流转深情往复不断,“阿晚喜欢,韵儿姐姐在哪,我就在哪,我这辈子黏上韵儿姐姐了,不离不弃,直到老去。”
刚刚收拾完的小园,在廊道上碰巧看见不远处恩爱的两人,早已习以为然,现在更多的便是回避。
也算是知道这“如胶似漆”一词描绘的画面,完完全全在小世子与陆博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还没有成婚,便足够可以预见夫妻二人的婚后生活有多甜蜜。
虽说这次出门带了他,可又好像没带他,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几日总是见不到小世子的身影,但是只要有陆博士的地方,就一定有小世子。
沐府。
偌大的后花园充满生机,花团锦簇,花繁草茂,远远的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扑朔而来。
“你看你把我这后花园整成什么样子?难看死了!”一向温和的叶岑难得面露不悦,指着月季花气愤道:“韵儿最喜欢便是这月季花,这一次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看你剪成这样!”
沐宣垂着脑袋乖乖地杵在一旁,不敢吱声任由他数落。
虽说只是几株花,可是在岑郎心里格外在意。
当年洋儿意外丢失,幸得陆将军出手相救并送回,要不然岑郎就得一病不起,自从陆将军夫妇去世后,岑郎便把韵儿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本来患有旧疾,怕他气伤身体,沐宣连忙哄道:“好了,岑郎我错了,这几日刚下雨,我这不是见有几株……”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看见远处来人身影,忽然松了一口气,“岑郎,洋儿回来了。”
叶岑放下手,稍微整理仪容,小声道:“等会儿再说你,今日这事还没完。”
沐洋一来就察觉到爹爹的脸色有些不对,走上前挽着他的手,望着沐宣道:“娘亲,您是不是惹爹爹生气了?”
在孩子面前,叶岑稍微收敛心中的不满,指着那些月季花,抱怨道:“哎!你看你娘亲干得好事!”
沐洋知道这月季花乃是韵儿姐姐喜欢的花卉,知道韵儿姐姐要提前来,爹爹便时常给它浇水修理。
视线落在地面上剪掉的枝叶与月季花,其中几株颜色虽艳丽可瞧着有点蔫,想必这几日被雨水冲刷,娇嫩的花瓣显得有些折损。
娘亲定是见有些碍眼,便想修剪一番,可奈何她一个女子懂什么,枝叶乱剪一通,现在从外形上看起来,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奇怪,还有点丑。
沐宣自知理亏,下意识地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韵儿她与苏小世子可是已经在沁思园住下?”
沐洋道:“回母亲,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可毕竟是苏小世子,您与爹爹真得不去拜访?”
叶岑拍了拍沐洋的手,语重心长道:“洋儿,此事你就不要多问,我们做长辈的心里有数,只不过你这韵儿姐姐未提前和我们商议,突然与苏小世子定了亲。”
“我们知道韵儿成熟稳重,这番决定定是深思熟虑过,可……说实话我与你娘亲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虽说韵儿人不错,是个好孩子,可苏小世子毕竟是皇亲,出身富贵又娇气,再说这男女婚事自古讲究门当户对,权势对等,若是其中一方低了势,往后日子里唯有受尽委屈与折辱。”
沐洋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苏小世子我接触过,他对韵儿姐姐用情很深。”
沐宣看着沐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这感情之事谁也说不准,洋儿可还记得城北的李远桃。”
听到这个李远桃,沐洋似乎愣住了,他自然认得,就是一位布衣女子金榜题名后,娶了一位高官之子。
一开始夫妻二人倒是琴瑟和鸣,可到后来夫郎不守男德,最后李远桃和离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其主要原因便是受到夫家人的迫害,丢了官职,又处处受阻,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沐宣继续道:“更何况我们就是一老实本分的商人,只懂经商赚钱,这手中并无任何可倚仗的权势,若是以后真得出了什么事,也无法帮衬韵儿。”
“虽说与皇家攀上亲,于他人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从此自然扶摇直上,官运亨通,可对你韵儿姐姐来说,我了解她,她并不喜欢居于朝堂之上,显然并无任何用处。”
“韵儿的父母已逝,如今仅剩她一人在京,本想上次让你带她回金陵洲,让她成个家,谁知……如今带着苏小世子来,我怕景元这孩子会受不了,毕竟他可是一直等你韵儿姐姐。”
一提到唐景元,沐洋缓缓开口道:“其实……刚刚在渡口时,这景元哥哥北上探亲回来与韵儿姐姐同乘坐一艘客船,她三人已经见过面了。”
叶岑微微蹙眉:“见过面了?这……景元该难受了。”
唐府。
此刻,何明成面带愁容,正在给池塘里的鱼儿投食。
过了一会儿,何明成双眸无神望着游来游去的鱼儿,问道:“元袖,公子是不是今日回来府?”
元袖道:“回主君,公子他刚回来,正在卧房呢!不过公子看上去好似情绪不佳。”
何明成拿着鱼食的手停在空中,担忧道:“情绪不佳?这是为何?难道是身体不适?”
元袖继续道:“我听仆从说,公子这次乘坐的客船回来,碰见了陆小姐与苏小世子。”
何明成眉心紧缩,眼里划过一丝困惑,忽而清明起来,“这个月底便是沐掌柜的生辰,陆小姐这番前来定是为她贺寿,这陆小姐与苏小世子的事,我也多多少少知道点。”
“只是想不到,这陆小姐还真得与皇家攀上亲,这一次带苏小世子来金陵洲,还与景元碰上面,这孩子不难受才怪。”
“不过景元倒是固执得很,这么久了心里一直惦记着陆小姐,为了她推了不少好亲事,见他这般喜欢陆小姐,我与沐主君又商议,再打算撮合撮合这俩孩子。”
“哪成想……陆小姐来信说与苏小世子已经定了亲,我这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现如今这孩子对陆小姐应该彻底死心了。”
想到这,何明成心中甚是一喜,嘴角止不住往上扬,放下手中的鱼食,急忙道:“走,去看看,顺便把我这些日子重新准备的名册带上。”
*
快到用晚膳时,陆韵儿与苏清晚便去了沐府,与沐氏夫妇见了面,叶岑带着苏清晚来到后花园赏景,聊一聊男儿家的私密话。
而陆韵儿与沐宣则在对面的凉亭里喝茶聊天。
沐宣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双眸渐渐眯起,眉宇间透着一丝凝重,“韵儿,你与苏小世子的婚事可是想清楚了?这苏小世子乃是云亲王之子,身份地位可不一般,一旦与皇家攀上亲,今后的路可是不好走。”
陆韵儿望向那抹熟悉的身影,嘴角荡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清澈净透的眸子平静且坚定,“我这定亲的消息对姨母来说有些猝不及防,但是您放心,我与苏小世子之间的情感,我最清楚。”
“苏小世子他很好,待我好得更不用说,姨母是了解我的,凡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会胡来,更不会后悔,您与姨夫放宽心便是。”
“既然这样,我跟你姨夫自然替你高兴。”沐宣转眸看着陆韵儿,“不过,听说你与景元见过面了?”
陆韵儿眼眸一闪,朝着她点头,“是。”
沐宣迟疑一会儿,斟酌言辞道:“景元是个好孩子,时隔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放下你,为了你推掉了不少上门来的好亲事,如今你将要成婚,于情于理都要好好劝一劝他。”
陆韵儿微敛着眸子,“是。”
相比这边一本正经的谈话,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倒是显得格外放松。
谈笑间,叶岑的眼角眉梢染上丝丝浅笑,细细打量着这位苏小世子,少年身姿如竹,眉眼清透,干净漂亮,宛如出水芙蓉,千娇百媚又不失清清冷冷,反而透着淡淡的矜贵与稚嫩。
这模样还真是生得精致俊美,言语之间倒是并无任何世家贵族公子小姐的自傲,反倒谈吐举止散发着乖巧与自谦。
这与之短短相处,倒是越瞧越满意。
叶岑笑着唤了声:“清晚,这往后与韵儿成亲了,我们便是一家人,若是她待你不好,你便告诉姨夫,姨夫给你撑腰。”
得到姨夫的认可与呵护,苏清晚这心里也算彻底踏实,这脸上浮起片刻不自然的绯红:“谢谢姨夫,不过韵儿姐姐他真得待我很好,姨夫大可放心。”
叶岑道:“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看你俩相处得浓情蜜意,我呀彻底放心了,不过……这夫妻过日子还得踏踏实实的,彼此之间需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长久。”
苏清晚认真地点点头:“是,清晚谨遵姨夫的教诲。”
叶岑看了一眼沐洋,随后朝苏清晚招了招手,“过来,姨夫送你一件礼物。”
苏清晚乖乖地走上前,叶岑拉着他的手,接过沐洋递来的礼物给他戴上,“这是姨夫的一点心意,可要收下。”
苏清晚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这……”
叶岑展颜一笑道:“这是早些年间打得一只银手镯,现在虽不值多少钱,但这是我嫁给你姨母时,公爹送于我的,他说这是他的公爹送给他的,一代一代传下来,也算是个传家宝。”
“我待韵儿如亲生女儿,你将是韵儿的夫郎,这只银手镯自然传承于你,礼轻情意重,清晚可是要好好收下。”
知道这只手镯的来历后,苏清晚微微怔愣,如蝉翼般单薄的眼睫颤了颤,心生感动道:“谢谢姨夫的礼物,我会好好爱惜的。”
叶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寸移到他单薄纤细的身形,上下瞧了瞧,眉头渐渐沁着一丝关怀:“清晚啊!你这身子看着有些清瘦,需要好好补补,要知道这怀孩子对男儿来说很是重要,可不能大意。”
“作为过来人,清晚要听姨夫的话,稍微养养再丰腴一点,再说太瘦了容易硌的,也影响夫妻二人的房事。”
说到这,见苏清晚害羞地垂下头,叶岑笑了笑,“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往后你要经历之事,现在害羞很正常,等你真正为人夫时,你也就不会如此。”
“你与韵儿在这也会住上几天,关于这新婚之夜与其他之事,有什么不懂想问的,都可以来找姨夫。”
面对长辈直言不讳的传授经验,苏清晚虽面红心跳但还是认真听着,也把这话也记在了心上:“是。”
两边一顿闲谈之后,便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约莫半个时辰,用完膳后便回沁思园,
屋内亮着灯,陆韵儿正在书架上查找书籍翻看,此时苏清晚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韵儿姐姐,我给你打来一盆热水,你快过来泡泡脚,这几日你也累了,正好可以解解乏、睡个好觉。”
陆韵儿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缓缓朝着他走来,看着盆子里向上升起的丝丝热气,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与心安。
陆韵儿将他拉过来让其坐着,蹲下来准备给他脱鞋,苏清晚见状,将脚往后缩了缩,急忙道:“韵儿姐姐,这是给你准备的。”
陆韵儿哪会放过他,一把抓住他的脚,“你我一同乘船来金陵洲,我若累了你也该累了,再说你照顾我这么久,我也想疼疼你呀!还是说阿晚不需要我的关怀?”
面对她似深海般的柔情,苏清晚微微别过泛红的脸,低声道:“要,不过我自己来好不好?”
陆韵儿一边给他脱鞋一边道:“好吧!”
一切褪却后,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足,陆韵儿的眼睫颤动一下,帮他试一试水温后,“刚刚好,来吧!”
泡完脚后,陆韵儿给他擦干净水渍,将其抱至榻上,好奇地问道“阿晚,你怕痒吗?”
苏清晚眼里露出不解,“韵儿姐姐为何这般问?”
陆韵儿笑着解释道:“这泡完脚按揉一番效果更好,你若不怕痒的话,我打算给你按按。”
苏清晚的凤眼狡黠地眯了眯,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道:“我不怕痒。”
陆韵儿道:“那你先等会儿。”
随后她收拾好一切后,将装着洗脚水的盆子端出去,而苏清晚看着离去的背影,满脸洋溢着幸福,似乎已经想到今后夫妻二人的美满生活。
“放轻松。”陆韵儿回来后坐在榻边,将他的玉足握在掌心按摩。
少年的脚踝骨节微微凸起,脚趾小巧可爱且圆润,被热水慢慢泡过,肌肤更是白里透红,一触碰这手感倒是温软光滑。
陆韵儿认真地按着,问道:“力道可还行?”
苏清晚对上她的视线,涨红着脸道:“嗯,刚刚好。”
苏清晚虽看着面色并不任何波澜,可心里情绪早已几番变幻,随着亲密的触碰与力道的融合,这番滋味简直让他爽到极致。
他用手指揪住自己的衣角,脚趾不由地舒服得也微微蜷缩弓起。
察觉到他的反应,陆韵儿微微一笑,“舒服吗?”
苏清晚眉眼含羞且直勾勾地看着她,“嗯,很舒服,倒时候换着让我给韵儿姐姐按按好不好?”
陆韵儿笑着摇摇头,“不好。”
苏清晚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为何?韵儿姐姐是怕我按得不好?我可以学的。”
陆韵儿安慰道:“不是阿晚的原因,是我怕痒而已。”
一提“痒”字,苏清晚嘴角弯起,眼尾又透着一丝兴味。
突然,房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大人!大人!”
听见有人来,苏清晚按住陆韵儿的手,私下倒好,这要是让旁人看见韵儿姐姐给他按脚,有薄她的颜面,“韵儿姐姐不要按了,让秋管家看见不好。”
陆韵儿回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未婚夫,如何待你是我自己的事,再说秋衣不会进来的。”
苏清晚漆黑的眼眸隐含笑意,不再出声。
陆韵儿继续按着,朝着门口问道:“何事?”
听见屋里的响动,秋衣知道里面有苏小世子在,想着因为那事,便不打扰二人相处,所以只叩门并未进去,“大人,刚刚唐公子派人过来,说明日午时请大人听雪楼一见,此时还在门口等大人的回复。”
陆韵儿毫不犹豫道:“明日午时听雪楼见,去回话吧!”
苏清晚低头安静地坐着,好似没有听见刚刚的对话,陆韵儿朝他投去眼神,知道他一有心事便会垂下头不说话。
陆韵儿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往外走去。
苏清晚这才抬眸望着离去的身影,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受。
他承认自己对韵儿姐姐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更不喜欢有其他的男子靠近她。
可若是他对韵儿姐姐干涉过多,倒显得他心胸狭隘不大度,会惹得韵儿姐姐对他心生厌烦。
虽然韵儿姐姐对唐公子并无爱意,可是也瞧得出她对他有点不一样,刚刚人家请她一聚,想都没有想便答应,显然回答时并无过多的顾忌。
没一会儿,陆韵儿便又回到房里。
苏清晚见人回来,便起身下床,“韵儿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陆韵儿伸手按住他的双肩,“不急,我还有话没有对阿晚说完。”
苏清晚道:“我知道韵儿姐姐想说什么,其实我……”
“阿晚,先听我说。”
陆韵儿打断他,神色严肃道:“那年我婉拒了与唐公子的亲事,回京后遇到了一点事,便再也没有去过金陵洲。”
“过了这么久,本以为他对我仅是曾经喜欢过的感情,一段追忆而已,可今日与姨母谈话才知道唐公子为了我推了不少亲事,我未娶他便一直等着。”
“唐公子是一位好男儿,心地善良又为人真诚,可不能因为我而一直为情所困,明日之约我就是想去劝他早日放下。”
苏清晚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想不到……唐公子他如此钟情韵儿姐姐。”
回想着初次见到唐公子时,他的眼神在韵儿姐姐身上从未离开过,见到韵儿姐姐那刻,他含笑的眉眼里氲着挥不去的深情。
从唐公子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到曾经自己,哪怕能见到韵儿姐姐一眼,这心里也就知足和开心。
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他本以为韵儿姐姐不会喜欢上他,没想到最后却打动了她的心。
唐公子比他更早认识韵儿姐姐,现在看来他是幸运的。
陆韵儿将他搂进怀里,道:“感情之事可遇不可求,他虽对我有情,可我对他无意,阿晚往后可不要再胡思乱想。”
苏清晚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侧,澄澈清明的眼瞳里映着动人的流光,他一直以来都很敏感,每一次的情绪变化,韵儿姐姐都能察觉到,并给于他足够耐心的解释和宠溺。
像她这样的好女子,恐怕世间再难寻觅,而他,苏清晚有幸成为她的良人,此生无憾。
苏清晚的嘴角沁着宜人的香甜,语气温柔道:“韵儿姐姐,今晚让我留在这吧!其实上次在国子监的小院时,我一醒来便知道韵儿姐姐并未与我一同睡在榻上。”
“这一次让我留下来吧!我睡觉很乖,不会乱动的,我保证更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苏清晚与她拉开距离,扯着她的衣衫,撒娇道:“韵儿姐姐,就让我留下来吧!好不好嘛?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九十六章 偏爱
留下来?
陆韵儿眼睫微垂陷入如片刻沉思, 她从来没有排斥过与苏小世子的亲昵,可她是女子,也是正常的女子, 需要比苏小世子考虑更多的问题, 自然都会慎重考虑。
这身边也都是忠心之人,对她二人的相处早就见怪不怪,可到了金陵洲若是让旁人见到, 这还未成亲便住在一间屋子, 传出去有损他的清誉。
以前他闹, 陪他闹, 他想要,便给, 亲亲抱抱, 一切都在仅剩二人、无人知晓的安静环境。
她的允许也都是在底线之内。
可苏小世子不一样,却是一个大胆示爱、无畏世俗之人, 她从一开始就感受过他直面的爱意表达, 也是她在这个女尊世界所遇到不一样的男儿。
只要他想, 他要,他喜欢,外人言论、他人眼光皆都不在乎。
陆韵儿看着这张雄雌难辨的俊脸,五官还真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睁着满是乞求与期盼的狗狗眼, 有些不忍心道:“阿晚,乖,回房睡。”
苏清晚脸上瞬间浮现一抹低落之色, 眸子的亮光随着她的话也暗了下去, 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试探得到的结果, 果然与之前无异。
她还是那么理智。
苏清晚慢慢靠近并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漂亮的眼尾眉梢含着绰绰的痴恋,认真道,“韵儿姐姐,你是一位好女子,可我有时候好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理智,甚至稍微坏点,当然只能对我坏。”
陆韵儿眼神微愣,生出几分惊愕,“……”坏?这要求?
“这样我就可以越过韵儿姐姐的底线。”苏清晚与她对上视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将手指位移到她的心口处,“一点一点地攻下你的心房,为我着迷,为我沦陷。”
“我承认我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对韵儿姐姐有着过分的痴迷,我想每时每刻都与韵儿姐姐在一起,我想从韵儿姐姐这得到更多的宠溺,更多的偏爱,可我一直猜不到韵儿姐姐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可以打破韵儿姐姐的原则。”
“韵儿姐姐说过我好看,我很开心,都说色令智昏,可是就算使用美男计引诱,到头来还是被韵儿姐姐的理智给挫败。”
“有时候我觉得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无法吸引韵儿姐姐的注意力,才让韵儿姐姐对我毫无欲求。”
“所以我私下学了不少讨好女子欢心的手段,显然在韵儿姐姐身上毫无反应,韵儿姐姐会放纵我在合理的范围内肆意索欢,但每次到达底线边缘时,都会被韵儿姐姐以所谓的礼数给叫停,当然,韵儿姐姐做的没错。”
说到这,苏清晚慢慢靠在她的怀里,真实地吐露心声,“可我有私心,更有贪念,我多希望韵儿姐姐不是一位正人君子,多希望我们早已成亲不用顾忌其他,多希望韵儿姐姐抛却理智为我沦陷。”
面对他毫无保留地说出心里话,陆韵儿深沉的眸光落在怀里少年的身上,苏小世子说的没错,她确实如此,不纵欲也不贪欲,她考虑更多的是外在的影响,世俗的牵绊。
可规矩是人定的,自然由人可以打破。
忽然,这时房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打破房内的安静。
秋衣再次立于门口处并未张望,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打扰到屋内人:“大人,您今日可还要沐浴?”
听着屋外声,苏清晚默默退出她的怀抱,垂眸未出声。
陆韵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半打开房门,对着秋衣说了几句,便回房就见苏小世子已经穿好鞋来到她的面前,微低着头,“韵儿姐姐,刚刚那些话你别在意,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
见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万千情绪,陆韵儿拦住他的去路,停顿片刻后,认真道:“阿晚,今晚留下来。”
闻言,苏清晚瞬间抬眸,眼里泛起无数喜悦的波澜,难以置信道:“真的?!”
陆韵儿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答应他的请求,与他相处这么久,越发觉得被他的情绪所影响,见不得他哭,见不得他不开心,更见不得他委屈巴巴的模样。
她所遵循的一切,在他面前早已松动,逐渐变得有迹可循。
陆韵儿笑着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先去洗漱,你在房里等我可好?”
虽然不知道韵儿姐姐为何会答应,但是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惊喜。
苏清晚开心地点点头。
随后陆韵儿出了房门,而苏清晚仍原地站立,将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一会儿,苏清晚回到床榻慢慢退下自己的外衣,脱掉鞋子上床将被褥铺整齐。
最后他一袭白色的里衣端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早已望眼欲穿他此刻既兴奋又期待。
洗漱完毕后,陆韵儿推门而入朝床榻走去,看着床上坐姿乖巧的苏小世子,穿着里衣一动不动竟出乎意料的可爱与柔媚。
一缕轻柔的晚风拂过烛火,映着少年细腻如雪的脸庞流动着橘色光泽,脸上的绯红好似染上微醺的酒意,似醉非醉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陆韵儿心里一颤,晦暗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
而苏清晚见陆韵儿回来,便准备起身下床给陆韵儿更衣,却被她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开口,“阿晚,我自己来,你睡里侧,我去熄灯。”
“嗯。”苏清晚听话地躺在床榻里侧,而他的目光却紧盯着那道褪去衣衫的晃动身影,偷偷地扫过韵儿姐姐的全身。
他微微抿了抿嘴,喉咙又涩又紧,强压住眼底的紧张,维持表面的从容淡定。
此时的韵儿姐姐似乎与平日里见到的格外不一样,一袭丝滑的白色软绸,浓墨长发在她肩侧滑开,暖暖的烛光氲着她的全身,温柔得更让人想要靠近。
下一秒,正好对上韵儿姐姐的视线,偷看被发现,苏清晚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整张脸开始滚烫红透,于是将小脸慢慢埋进被褥中,掩饰刚刚的尴尬。
陆韵儿微微一笑装作没看见,见人已经躺好,这才熄了灯回到床上。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点缀着四周的暗色。
此时屋内光线昏暗,周围安静无声,而空气却好似因为一股莫名的暧昧慢慢开始升温。
躺着的苏清晚能够感知身旁床榻的凹陷,同时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此时,终于如愿睡在同一张床榻上,苏清晚忽然不知为何不敢动,或许是第一次与女子同床共枕,抓住被褥的手不断用力,紧张得不行。
而陆韵儿亦是如此,更多的是有些手足无措,她虽谈过恋爱,可每段恋情从未超过三个月,自然是与男子未睡在一起过,或许这也是她们分手的原因。
陆韵儿躺下时并未与他靠近,保持着一定距离,而苏清晚虽然害羞,却不会错过难得的机会,默默往身旁的位置挪动,将娇软的身躯贴在她的身上,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搭在她的腰上。
此时,苏清晚绯红的脸颊就像熟透的果实,好在是夜色下,掩盖住了他脸上的不自然与紧张。
而陆韵儿眼神陡然幽深,手心似乎出了汗,但并未出声,也默许了苏小世子的动作。
她闭了闭眼,重新整理心绪,再睁开眼时方才眼里的波动已褪去。
苏清晚嘴角微扬,搭在腰间的手缓缓地向上移动,还未得逞下一秒被人抓住手,陆韵儿翻身侧着身子望向他,视线一片朦胧好像蒙上漆黑的雾,低声道:“说好不动手动脚的,阿晚可是忘了?”
苏清晚反而笑出了声,精致的眉目舒展开来,耍赖的语气中含着娇嗔道:“嗯,我忘了,不过韵儿姐姐刚刚提起,我又记得了。”
苏清晚微微抬起身子,眉眼含羞与之靠近她并对视,心里十分忐忑,微微张了张唇道:“我对韵儿姐姐不能动手动脚,那我可以动这里。”
话音刚落,便倾身而上吻住那温软的唇瓣,含住吸吮如吃糖一般,停留几秒后,得偿所愿再次躺进她的怀里,嘴角带着一抹偷笑,扭捏道:“这个,韵儿姐姐不可以拒绝。”
面对苏小世子的撩拨,虽然行为略显幼稚,但还是令陆韵儿惊愕过后的脸上浮现一扫而过的羞赧,看来苏小世子对她还真是使尽浑身解数,这若是成了亲,还不得……
思此,陆韵儿眼睫颤了颤,往后得提前立个规矩才行,眼下时候不早,还是先休息,开口道:“好了,不要闹,睡觉吧!”
此时,沐府后院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传出一阵有节奏的响声,沐宣面色认真地坐在桌案旁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熟练地拨弄算盘核对数目。
叶岑看着对面忙碌的身影,于是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来到她的身后,双手放在肩上给她按摩,“宣娘,你辛苦了,夜已深,该休息了。”
沐宣手上动作未停下,“没事,还有几笔马上就核对完,你若困了,先去睡吧!”
叶岑看了一眼桌上的账本,眼里皆是满满的疼惜,蹙着眉道:“你少蒙我,这剩下的页数厚度可不止几笔,再说韵儿不是来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都交给她做吗?”
沐宣拨弄算盘的手一停,“韵儿是个经商的好苗子,她每来金陵洲看望我们,我确实会让她接手一些,可是这次毕竟带着苏小世子来,让她多点时间陪陪苏小世子在金陵洲逛逛。”
这家里的所有生意全都要她一人打理,确实忙不过来,洋儿毕竟是男儿,整日抛头露面不妥,若是他还能生育,再生个女儿就好了,可惜他这身子这些年不争气。
叶岑的眼睛开始泛红,难受道:“哎!都怪我,要不然你也不用这般辛苦。”
听到这话,沐宣脸色忽变,将手上的东西全部放下,起身将叶岑抱进怀里,心疼道:“岑郎,不怪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从嫁给我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受苦,是我的错。”
叶岑鼻尖发酸,吸了吸鼻子道:“不!不是宣娘的错,是我的问题,是我身体不争气,没能给宣娘再添个儿女。”
沐宣伸手给他擦眼泪,“岑郎,别哭了好不好,你不是给我生了洋儿吗?他如此听话懂事又孝顺,别人可都羡慕我们呢!我们有洋儿已经足够了,别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叶岑哽咽道:“那宣娘现在还继续算账?”
知道他心疼自己,沐宣连忙道:“不了,不算了。”
叶岑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侧,平复情绪后,道:“宣娘,今日与苏小世子见过面了,觉得他如何?”
沐宣认真道:“苏小世子与韵儿站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确实很般配,这用膳时,他的眼神一直在韵儿的身上,对韵儿倒是情真意切,百依百顺。”
叶岑面露喜色,道:“今日在这后花园与他聊了一会儿,从言谈举止看得出是一个乖巧温顺的孩子,丝毫没有任何的娇气,落落大方,仪态端庄,我也觉得苏小世子不错。”
“如今韵儿也快娶夫生女,也算完成了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多个人可以照顾她,毕竟她一个人在京城,我们也不放心,只不过,唐家那边……我担心景元这孩子……”
沐宣开口道:“只能说景元与韵儿有缘无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已经让韵儿劝劝他,岑郎不用担心。”
第九十七章 中药
翌日清晨, 光照云海,灿若锦绣。
苏清晚从睡梦中慢慢醒来,睡意朦胧间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位置, 才发现已经没有人影。
他猛然地惊醒起身坐了起来, 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一片,垂丧着头道:“韵儿姐姐人呢?她又是何时离开的?难不成……韵儿姐姐她又将他哄睡着半夜偷偷离开?”
听见房里传来声音,小园这才推门进来, 看榻上之人在寻找什么, 且面露低落之色, 正如陆博士所料, 开口道:“小世子,您醒了, 陆博士她一早醒来便去帮沐掌柜去柜台查账, 见你还睡着,担心你醒来找不到她, 便让我一直在门外候着。”
苏清晚眼里的亮光瞬间复燃, 再次确定道:“你是说……韵儿姐姐她今早是从这里出门的?然后一直让你在这侯着?”
小园点点头:“是。”
确定韵儿姐姐昨晚在这留宿, 苏清晚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嘴角上翘轻笑了声,心情明显愉悦起来。
起码这一次,韵儿姐姐没有半路将他丢下,只是这一醒来睁开眼未见到她,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小园静静候在一旁,他一直在门口等着,从未进来过, 现在看着床榻之上些许凌乱的被褥, 将压抑心里已久的话, 硬着头皮说出口:“小世子,作为下人我本不该多言,可您与陆博士还未成亲,实在不应该睡在陆博士的房间,而且更不应该与她睡在同榻。”
“人言可畏,要是这件事让旁人知道,您的清白与颜面可就毁了。”
听到这番话,苏清晚反而一脸轻松道:“我从未在意旁人的看法,清白也好,贞洁也罢,反正我只嫁给韵儿姐姐一人,只要她心里有我就好了,至于其他人不屑一听。”
苏清晚支起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无奈叹息道:“哎!我虽与韵儿姐姐睡在一起,就算我想发生点什么,可是韵儿姐姐着实太正经,根本不会碰我半分。”
“你不也瞧见了吗?若是她真得痴迷于我,又岂会一大早舍得留我一人在这,软香在怀却无贪念,身为男儿却不能留下自己心爱的女子的心。”
“小园,你说我顾忌男儿家的礼数,要什么清白有何用?我若不主动一点,韵儿姐姐是不会靠近我半分。”
小园的眼睫微颤,心里却对陆博士多了些尊敬,令他想不到陆博士这人如此成熟稳重,或许正是有想到与他所考虑的问题,才不会越矩做出不妥之事。
小世子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不达目的不罢休,面对小世子的各种心思与手段,为了不让小世子伤心难过,又不得不做出让步,确实有些为难陆博士了。
苏清晚掀开被褥起身下床,拿起木架上的衣衫一边穿着一边说道:“你刚刚说韵儿姐姐帮姨母去柜台核账?”
小世子说过不要他侍候,小园只能干站在身旁:“是的,不过我瞧着陆博士好像对生意这块挺熟悉的,今早天还没有亮,秋管家便叫我来西侧的书房,说有事要交代我。”
“我一进去便看到,陆博士她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快速地拨弄算盘,动作极其熟练,我猜呀!沐掌柜乃是一商人,虽然不知做何生意,不过瞧着沐掌柜的府邸,这生意定然是不小。”
“而且看得出沐掌柜对陆博士视如己出,这一些生意的事便会交于她办,所以陆博士每次来金陵洲都会帮沐掌柜整理账目。”
穿好衣衫后,苏清晚又将被褥折叠整齐,朝着小园蹙着眉道:“听你这么说,原来韵儿姐姐不光人美心善,而且还很孝顺。”
“如此接近完美无暇的女子,除了那位唐公子,在这金陵洲肯定还有不少男儿看上了韵儿姐姐,小园你说我要不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一听这荒唐的举措,小园连忙制止道:“小世子万万不可,再说陆博士她也不会同意的。”
苏清晚轻叹一声,“是呀!韵儿姐姐不会碰我,可我担心韵儿姐姐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若是对她胡来的话……南溪哥哥曾给我说过,越是好女子,惦记的人就越多,就算韵儿姐姐心里有我,可我还是担心有人对她居心叵测。”
小园看出小世子的忧虑,安慰道:“小世子,您是不是过于担心了?反而徒增一些莫名的烦恼,陆博士如此聪慧,又钟情于小世子,岂会容易受他人蛊惑,再说陆博士的定力如何,小世子您不是最清楚吗?”
闻言,苏清晚眼眸动了一下,“……”
小园岔开话题道:“对了小世子,陆博士说她今日可能没有时间陪您,您若是无聊,会让沐小公子带您去街市逛逛,您还是早点洗漱去用膳吧!”
“韵儿姐姐今日这么忙呀!”苏清晚耷拉着脑袋,“哎!若没有韵儿姐姐陪我,逛街市自是无趣,我还是用完膳待在沁思园吧!”
*
沐记绸缎庄。
沐宣坐着马车来到店铺前,还未进店便有一位老妇笑吟吟地迎上来,行礼道:“掌柜,刘管家您们来了。”
刘阳点头已示回礼,而沐宣笑着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倒是比往常多了高兴,不再细思便往店里走,“今日生意如何?”
江丽跟在身后回道:“今日生意还不错,客人订的货该送的已经都送完了,不过今日您倒是可以不用来,陆小姐她今日天还没有亮就来绸缎庄了,在账房里已经帮您处理账目了。”
“韵儿还是如此懂事孝顺。”沐宣展颜一笑,忽而话锋一转,“可若是这般的话,岂不是冷落了苏小世子?她可是还在账房?”
江丽回道:“是。”
沐宣很快来到账房,便见到房外的秋衣,她还真来这了。
一进账房,沐宣见陆韵儿正在翻看账本,连忙出声道:“韵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快放下账本!”
面对沐姨忽然叫停,陆韵儿一动不动,神色有些愣住,不解道:“为何?您不是一直允许我……”
沐宣提醒道:“你这孩子,苏小世子这才来多久,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单独待着,可别冷落了他。”
房内的谈话传入秋衣的耳中,她得意一笑,看吧!不光她一个人觉得大人的做法不对。
昨日苏小世子留在大人房里,她可是看着大人屋里灯熄灭之后才离开的。
虽然还未成亲便共处一屋有违礼数,可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苏小世子与大人之间早就形如夫妻,只是并未夫妻之实而已。
这佳人在塌,美人在怀,却撇在一边,若无其事地一大早来这核账,这不就是没事找事吗?
原来是担心这事,陆韵儿笑了笑,“姨母,您放心,会有洋洋陪着他出来逛街市,再说阿晚他乖巧听话,不会记挂在心上。”
沐宣摇摇头,将她推出房门,“不行,他乖巧懂事岂是你不陪他的理由,要不然以后这里你不要管了,快回去吧!等会儿你姨夫知道了,我可就麻烦了。”
陆韵儿看了看账本,不愿中途离去,“这……还剩一点,姨母就让我做完吧!”
沐宣摆摆手,示意她离开道:“剩下的我来,你还是回去吧!”
这时,秋衣出了声,提醒道:“大人,您还是走吧!快到午时了。”
午时?陆韵儿忽然想起与唐公子的约定,便与秋衣离开。
*
而苏清晚用完早膳后,沐洋便来到沁思园,瞧着只有苏小世子一人,便猜到韵儿姐姐去了绸缎庄的账房。
这是韵儿姐姐来金陵洲的习惯。
凉亭内。
见苏小世子有些心不在焉,沐洋的嘴角抹开一丝浅笑,“怎么?没有韵儿姐姐陪着苏小世子就这么不开心?”
揶揄含笑的声音传入苏清晚的耳中,令他回过神来,微微收敛脸上的情绪,“哪有!你少打趣我。”
“是吗?”沐洋笑意深深地看着他,“韵儿姐姐很孝顺,为了给母亲分担事务,她一来金陵洲,便会去绸缎庄的账房,这是她历来的习惯,不过我还本以为她今日不会去账房呢!”
苏清晚得知缘由虽说能够理解,但是褪去的失落仍会再次填满心口。
察觉到苏小世子的异样,沐洋也不再打趣他,认真道:“其实……我倒是没想到苏小世子竟然还真把韵儿姐姐的心给俘获,要知道韵儿姐姐是不会轻易动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伤透不少男子的心。”
苏清晚对于这话确实深有体会,他也被韵儿姐姐拒绝过,若不是他厚着脸皮对她死缠烂打,他也不会与他走到一起,还将要成为夫妻。
“如今还带着苏小世子拜见我的父母,足够看得出韵儿姐姐将苏小世子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这次再见到韵儿姐姐,让我感觉她与之前明显不一样。”
“以前她向来喜静,更不会将心思与注意力分散在他人身上,而这一次她的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落在苏小世子身上,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对苏小世子倒是格外在意呐!”
闻言,苏清晚瞳孔睁大,心里咯噔一下,犹如翻天巨浪席卷整个胸腔,他这是第一次从旁人的话里找到韵儿姐姐对他的爱意。
他知道韵儿姐姐在外人面前不喜于色,待人随和,若非亲近之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沐小公子的话显然倒是真的。
苏清晚稳住心绪,眉眼染笑,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没错,韵儿姐姐确实对我很好,相处也很契合融洽,不然我们也不会快成亲。”
“此番来到金陵洲为了给姨母贺寿,也是来送上我与韵儿姐姐的成婚请帖,到时候还请姨母姨夫与你来京做个见证。”
沐洋莞尔一笑道:“这是自然,韵儿姐姐虽与我并非有血亲,但是亦同亲姐姐,往后我也得改口称呼苏小世子一声“姐夫”才是,不过苏小世子都已经随韵儿姐姐改口叫姨母姨夫了,我自然也得跟上,是不是?姐夫。”
姐夫?!
这一称呼忽然落在苏清晚柔软的心窝处,令他脸上浮现一层薄红,抬手将碎发勾在耳后掩饰些许不自然,虽害羞但仍笑靥如花道:“嗯。”
这称呼一喊,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许多,而且相谈甚欢,其中苏清晚还知道不少了关于韵儿姐姐的趣事。
约莫一个时辰才结束聊天,而苏清晚继续在凉亭坐了一会儿,脑子里回想着刚刚的谈话,嘴角的笑意更深。
除了他与韵儿姐姐相爱的过程难了些,所遇到的人皆是心怀善意之人,姨母一家正是如此,此番金陵洲之行一切顺利,并无过多的波折。
待给姨母贺完寿,回到京城,他与韵儿姐姐成亲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知道韵儿姐姐今日有事要忙,苏清晚便回房打算午睡一会儿,再出门去看她。
刚刚离开花园的凉亭,还没有走几步,小园指着远处廊道的人影,开口道:“小世子,您看秋管家回来了。”
苏清晚寻声望去,便瞧见秋衣神色匆匆,眉心紧蹙,他的眼神暗了暗,心生不安,“走,去看看。”
“秋管家,你这是去哪?”苏清晚走上前拦住她,问道:“韵儿姐姐她可是回来了?”
秋衣额头冒汗,心急如焚道:“大人她在房里,不过大人她中药了!”
“什么!?中药!?”苏清晚怔了怔,眼中溅起一阵惊愕。
眼下这个时辰,忽然想起今日韵儿姐姐与唐公子之约,难不成……
苏清晚暗想不好,眼眸里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便快速奔向后院。
第九十八章 打断
金陵洲乃美丽富饶, 人才辈出之地,历朝历代出了不少人杰,且来往的商贸不断、百姓安居乐业, 全城皆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民生气息。
除了京城, 算是第二大繁华中心。
听雪楼,世家贵族畅饮之所,文人墨客品茗之地, 不过今日安静无声, 不见半个人影。
唐景元静静站立窗边, 想着接下来的事令他心跳剧烈, 双手紧紧握住窗沿,十指因用力而根根泛白, 定定地望着庭中繁盛的草木, 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
林青回到房间,略有些不安道:“公子, 听雪楼已经包下了, 今日不会有人打扰您与陆小姐, 只是公子您可要三思呀!”
此事成与不成暂且不说,拿着清白之身一赌,对公子来说百害无一利。
“林青,你是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这种爱而不得的滋味, 我受够了!我一直以为她一直未娶我便就有机会,可如今她要迎娶别人,我的心已经彻底碎掉。”
唐景元隐下苦涩的心思, 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心意已决, 你若真得为我好,便要助我,将韵儿姐姐带到这,然后不要让旁人再靠近。”
既然要做,就不能有半点疏漏。
从沐记绸缎庄出来后,陆韵儿与秋衣便去了听雪楼。
陆韵儿交代秋衣一些事,便轻轻地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甜香气息扑鼻而来,随之窗边少年婉约纤细的身段映入眼帘。
陆韵儿很快收回视线,微垂着眼睫,唤道:“唐公子。”
听见来人熟悉的声音,唐景元眼眸稍动,攥握袖口的手忽然松开,深吸一口气,面带笑意转身望着她,招呼着,“韵儿姐姐,你来了,我们坐下聊。”
上次一别,今日终于可以与她会面,唐景元在她对面缓缓落座,看着那双清澈净透的桃花眼,回想起初次与她见面的场景,眼瞳中泛着淡淡水光,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如今再次近距离一见,稍微一看仍是会心动不已。
唐景元呼吸瞬间有些不匀,抬袖给她倒了一杯茶放置面前,“韵儿姐姐请喝茶。”
男女单独相处本来容易引来非议,速战速决为好,陆韵儿面带礼貌性的浅笑,开门见山道:“我现在不渴,稍后再喝,今日前来与唐公子有事要谈。”
看着她并未喝茶,唐景元面色如常,心里却不是滋味,喝口茶的时间都不给他,她就这般不想与他多呆片刻!
唐景元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睫遮住眸底的思绪,低声道:“韵儿姐姐还是这般直接,我知道韵儿姐姐今日为何会来。”
面对感情之事,若非有意,陆韵儿向来果断拒绝,言辞自然犀利直接,可这一次顾忌唐家与姨母的交情,再加上唐公子是个好男子,语气也变得柔和些。
陆韵儿轻声劝道:“我对唐公子并无男女之情,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如今我以觅得良人,唐公子也该放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才对。”
“韵儿姐姐,若是我放不下呢?”唐景元拿着茶杯的指尖微颤,慢慢抬起猩红的眸子,眼眶泛着层层水光,字字含情道:“我对韵儿姐姐一直心存爱意,初次与韵儿姐姐见面时,我就对韵儿姐姐一见钟情。”
“可惜……韵儿姐姐对我毫无半点男女之情,时隔这么久,我仍心系于韵儿姐姐,如今你要成亲了,我也不在乎,我还是喜欢韵儿姐姐。”
“若是韵儿姐姐愿意接受我,并给我些时间,我相信日子一久,韵儿姐姐定会对我生出情意。”
陆韵儿愣了愣,再劝他,声音渐冷,“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你莫再执迷……”
话还没有说完,陆韵儿忽感不适,脑袋越来越晕,摇了摇头昏昏沉沉,眼前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见眼前之人出现药效的反应,唐景元的眼眸沉了沉,“韵儿姐姐可是要说我执迷不悟?没错,我就是执迷不悟。”
唐景元起身来到她的身旁,趁机将陆韵儿扑倒在身后的地毯上,顺带身子趴伏在她身上,带着垂怜的哭腔,乞求道:“韵儿姐姐你就要了我吧,我不与苏小世子争,我愿意做小,哪怕无名无分做个外室也行。”
陆韵儿蹙着眉心,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情。
此刻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已猜到自己中药了,茶没有喝,难道是刚进来闻到的那股香味做了手段?
“你竟然对我下药!起开!”见他要解开她的衣衫,陆韵儿用尽全力向他一推,随后撑着地面站起来,可奈何在药力的作用下,浑身无力,身体开始燥热。
想不到她曾经认为心地善良又为人真诚的唐公子,竟然做出这般下流的勾当,亏她还对他如此信任。
果然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秋衣!秋衣!秋衣!”她面色潮红,难受地快速朝门外走去,大声唤道。
陆韵儿没走几步四肢发软,再次跌坐在地上,她一会武功的女子,竟然一点力气使不上,可见这香的药性有多猛烈。
“韵儿姐姐,她是听不见的,我已经让人给她支走了。”被拒绝后,唐景元心一横,褪去衣衫,穿着一件轻薄似半透明状的里衣,隐隐约约能看见衣衫下绰绰身姿。
他羞红着脸缓缓朝着陆韵儿走去。
在她的身后将身子再次贴上去,双手一点一点从背面向前紧紧抱着她,将脑袋靠在她的脖颈处,无比痴情道:“韵儿姐姐,这香致人无力且催情的药力极强,你此刻是没有力气推开我的,我知道你难受,今日就让我侍候你吧!”
陆韵儿闻到一股男子身上的香味,她蹙着眉心,反正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此时一股汹涌的热潮席卷她的全身,神志也被药力烧的稀里糊涂,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陆韵儿用手死死拧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肉,强迫自己清醒冷静,见秋衣无望,当务之急唯有自救,推开他起身再次朝着房门跑去,“你给我滚开!”
可奈何身后之人缠得紧,根本脱不了身,陆韵儿眸底拧着阴沉沉的震怒,气急道:“你……”
话音未落,突然房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一道黑影快速推开唐景元,将陆韵儿扶了起来,随后将桌上的茶杯踢向远处的催情香。
陆韵儿抬眸这才看清来人,眼里闪过惊讶,“花护卫,你怎么在这?”
花影板着一张脸并未回答,立刻拔剑抵在唐景元白嫩的脖颈,冷声道:“解药!”
毕竟刀剑无眼,富家小公子那见得这些,冰冷的剑刃吓得唐景元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陆韵儿强撑着精神,开口道:“他是不会有解药的。”
既然敢给他下药,自然就没有后悔之意,留下解药更是不可能。
花影将剑利落地放回剑鞘,随后将她带走,陆韵儿叫她等一会儿,她临走时压着怒火朝着地上的唐景元,声如寒冰道:“顾及姨母与你唐家的情分,今日之事不会透露半个字,若是你再纠缠,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唐景元的心彻底凉透,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似得。
花影扶着陆韵儿刚出房门,就碰到姗姗来迟的秋衣,见大人面色红得不正常,这般状态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什么。
秋衣愧疚道:“大人,对不起,我刚刚……”
陆韵儿浑身难受,此刻已经无力责罚于她,“别说了,快送我回去。”
花影□□裸地瞥了秋衣一眼,随后将人扶给她,开口道:“带着你家大人回沁思园,我去找解药。”
回到沁思园后,陆韵儿将自己锁在房内,她相信花护卫的能力,并吩咐秋衣,花护卫还未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间屋子。
此时,药效正在兴头上,陆韵儿不得不将屋内桌上的凉水全部喝尽,这干涩的嗓子以及身体的灼热才好些。
可药性猛烈,身体里的那团火根本压制不住 ,反而越来越盛,难受得要命。
意识不清的陆韵儿不得不褪去衣衫,只剩一件贴身衣服时,突然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将她稍微拉回一丝意识。
房外苏清晚用力推开房门,却发现上了锁,急得不断拍门道:“韵儿姐姐,你开开门!让我进来!让我进来!”
陆韵儿掐着手上的软肉保持头脑的清醒,听着是苏小世子的声音,他为何还在院里?不是让沐洋带他出去了吗?
又怎会来这?难不成是……多嘴的秋衣!
想到苏小世子固执的性子,陆韵儿眼眸一沉,大声吩咐道:“秋衣,将苏小世子给我带走!”
屋里传来韵儿姐姐的说话声,苏清晚敏感地捕捉到声音中的异样,这时见秋衣朝他走来,以为要强行带他走,大声呵斥:“你敢!”
小园见状,心里虽说有些复杂,但还是站在小世子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秋衣并未退后,而是一脚踢开房门,苏清晚与小园有些懵懵地看着秋衣。
与此同时,房门突发被强大的力道推开,眼下这时候,不是秋衣干得还能是谁!
陆韵儿又惊又气,怒喝一声道:“秋衣!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连我的都不听了,若是还把我当成你的大人,马上将人给我带走,否者给我收拾铺盖走人!”
人生第一次见大人对她发怒,秋衣垂着脸只好先受着,知道大人的性子不会真得赶她走,事后她再请罪任大人打骂,实在不成,请苏小世子为她求情。
秋衣双腿跪地恳求道:“花护卫去找解药,不知何时回来,眼下……请您帮帮我家大人。”
听到这句话,陆韵儿气得不打一处来,可奈何身体像是被置于火炉之中,体内的温度逐渐攀升越来越高,灼烧她的四肢百骸。
“不是帮,韵儿姐姐是我未来妻主,是我该做的。”苏清晚说完便急切转身奔向房内,将门再次关上。
第九十九章 捆绑
小园忧心忡忡地朝着房门走几步又停下, 双手不知所措地握在一起,嘟囔道:“哎!这叫什么事呀!”
秋衣起身侧眸看了小园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你不用担心, 我家大人会对你家小世子负责的, 眼下我们还是远远候着吧!”
小园担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是跟着她走到后院外,忍不住地瞪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清白之身对男子来说何其重要!只要还未成婚, 就算定了亲又如何, 未成亲便同房又婚前怀孕的话, 你让世人如何看待我家小世子!”
“……”秋衣眉毛一皱,这倒是没有想过。
花护卫何时回来又不得而知, 中了那种催情香, 除了药解,便是与男子同房, 她以为大人与苏小世子两情相悦, 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小园心里越想越来气, 张嘴道:“你我都是陆博士与小世子贴身之人,对陆博士与小世子亲昵的相处心知肚明,形同夫妻但是并没有夫妻之实。”
“我家小世子我最了解,他心心念念都是你家大人,为了你家大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相反你家大人成熟稳重,凡事都会思虑再三,这一次陆博士不让小世子进去, 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你倒好, 连陆博士的话都不听, 还忤逆她的意思,将门推开让小世子进去,眼下事已至此,我呀只想盼花护卫快些回来。”
秋衣被说他得哑口无言,好像他比她还理解自家大人,不过一听下来,看来她还真有可能得卷铺盖走人。
此时,苏清晚一进屋便感受到一股淡淡灼人的热息,空气中除了他熟悉的冷香还弥漫着清浅旖旎的气味。
循着香味浓郁处,苏清晚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绕过屏风见眼前轻纱的床幔垂落,榻上人影绰绰,视线虽朦胧但还是看得出她正难受地趴伏,呼吸不匀的低喘,听起来诱人又难受。
苏清晚抿了抿唇,正欲上前。
与此同时,陆韵儿恍惚间察觉到有人靠近,用手狠狠地掐着皮肉,努力保持清醒,慌忙地将外衫披在身上,立刻出声阻止,“阿晚,你不要过来!快出去!”
现在她虽不再受催情香的影响,可刚刚闻香已久,药效还在发作,除了恢复了点力气,但身体里的躁动犹如翻涌的潮水从未退却。
此药性猛烈,她怕她忍不住伤着他,更可况她也不会就这么要了他。
苏清晚并未停下脚步,加快步伐地朝着床榻走去,他神色有些紧张,将袖中攥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伸出白细如玉的手指慢慢地掀开床幔,眼前此景令他呼吸一滞。
女子面色潮红,香汗淋漓且无力地趴伏在榻上,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至身后,衣衫凌乱不堪,仍露出一大片雪白又透着粉的肌肤。
那双清澈干净的桃花眼此刻染上一抹浓稠的殷红,水润的眼眸盈满着不可言说的躁动与欲望,正处在随时爆发的边缘。
陆韵儿此刻□□焚身,生怕忍不住要了他,她的指骨隐约见白,紧紧拧着自己身体的软肉,不断轻声哄道:“阿晚,听话!快出去!”
苏清晚眼眸微漾,不顾她言而脱鞋上榻慢慢地靠近她,“我向来都听韵儿姐姐的话,可这一次,我只想听自己的,我知道韵儿姐姐此时很难受,就让我帮帮韵儿姐姐吧!”
面对苏小世子的逼近,陆韵儿慌忙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气息起伏剧烈,“阿晚,别过来,我……我会伤着你的。”
随着她后退的动作,不经意间暴露出衣衫下手臂处白嫩的肌肤都是自伤的红痕。
处处通红,伤痕累累,格外醒目。
苏清晚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惊愕之余,眸底泛起潮湿朦胧的湿意,满眼皆是心疼,为了保持清醒如此伤害自己,心里对唐景元顿生杀意。
“我不怕。”苏清晚乖乖地跪坐在她的面前,羞赧地慢慢脱落自己的衣衫,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完□□露在陆韵儿面前,她眼眸湿润晦暗,手指不断蜷缩收紧。
忽然,陆韵儿紧咬牙关起身离开,谁知苏清晚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肌肤触碰那一瞬间,身体的灼热烫得苏清晚心尖一颤。
他神色恍惚了一瞬,眸光渐凝,下一秒主动将身体朝她贴了上去,白皙的脸庞红晕尽显,“韵儿姐姐,让我侍候你吧!”
此时少年的身体对她而言就像一个降温的冰块,身体紧紧相贴让她压制已久的燥热得到舒缓些,渐渐地沉迷其中。
不过也只能维持片刻,陆韵儿回过神来时,感知少年手指的温凉正一寸一寸地游走在她的后背与腰肢。
直到一股湿热从她的脖颈处吸吮向上,最后一点点包裹着她敏感的耳垂时,令她背脊一麻,身体因为出奇舒服而颤了颤。
苏清晚面带娇羞,双唇似有若无触碰着红如滴血的耳尖,嗓音虚软似水,“韵儿姐姐,阿晚侍候得可还舒服?”
陆韵儿的心跳顷刻乱了节奏,克制的欲望奔腾而起,越发来势汹汹。
就算她没有中药,未成婚前,她也不会轻易地要了他。
她可以给他所有的爱意,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唯独不能婚前碰他。
清白之身对男子来说尤为重要,她若要了他,未婚先孕,一旦与这日子对不上的话,流言蜚语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这种事她来到女尊世界见得最多,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这男子的名声一毁,伴随着他的就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污点,永远抬不起头,整个人也就彻底完了。
苏小世子对她的爱,痴迷中带着热烈,他可以不在乎这世人的看法,可她不行,更不能让他名声受到一丁点的诋毁。
陆韵儿的眼眸忽暗,她用力将苏清晚压在身下,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压于头顶,女子俯身不经意间露出雪白的胸脯,苏清晚眼睫忽颤,羞得移开眼。
陆韵儿压制住呼吸的急促,抬手轻抚他的眉眼,笑着引诱道:“阿晚,这般侍候我,岂能有不舒服?看来这本《房中术》学得颇好,不过……礼尚往来,阿晚可否将眼睛闭上。”
“嗯。”见韵儿姐姐不再抗拒,反而与他亲近,苏清晚毫无防备地乖乖闭上眼睛。
陆韵儿看了一眼旁侧散落的腰带,便伸手扯过快速将苏小世子双手捆绑与床榻上,待苏清晚察觉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苏清晚一脸懵地问道:“韵儿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吗?”
下一秒见她将被褥好好盖在他的身上,忽然反应过来,用力扯了扯手,却奈何被捆绑着,扯动用力时手腕还有些疼,顿时委屈道:“韵儿姐姐,你又骗我?”
“阿晚,听话,好好待着。”陆韵儿潦草地穿好衣物,快速起身下榻。
此刻被她抛弃,苏清晚的眼眶逐渐浮起水汽,伤心欲绝道:“韵儿姐姐,就这么不愿意碰我吗?宁愿忍受药效的折磨也不碰我半分?”
陆韵儿离开的身形一震,转眸看着他,压着嗓子道:“阿晚,不要胡思乱想,事后我在同你解释。”
望着离去如此决绝的背影,苏清晚泪眼灼灼地低声哭泣起来,“唔——韵儿姐姐这个骗子!又骗我!……”
陆韵儿艰难地来到房外,正欲奔荷池而去,下一秒听见秋衣的声音,“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秋衣上前扶着陆韵儿,却受到陆韵儿投来的一记冷眼,秋衣心里一惊,大人是真得生气了。
小园见状,心想:难道陆博士没有与小世子……
正欲进屋见小世子,却瞧见另一侧来得人影,“花护卫回来了。”
陆韵儿与秋衣齐齐望去,下一秒陆韵儿开口道:“扶我去书房。”
望着离去的人影,眼下小世子迟迟未出来,小园面露不解之色,便立刻奔向屋内。
这脚还没迈进屋子,便听到小世子的啜泣声,小园蹙着眉快速进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暧昧的气息,他朝着床榻走去,轻声唤道:“小世子!您这是这么了?”
小园拉开床幔的那一刻,瞳孔瞬间放大,这!这!怎么回事?
小园立刻上前给他解掉被捆绑的双手,看着小世子手腕处被勒出的红印,心疼又气愤道:“陆博士,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小世子!实在太过分了!”
苏清晚的面上留有令人疼惜的泪辙,此时哭着仍不忘问道:“韵儿姐姐人呢?”
陆博士对小世子之举,虽情有可原,但还是令他忿忿不平,不满地回道:“花护卫带着人回来了,您不用担心她!”
另一边书房。
由于中药时间过久,除了服下解药之后,还用银针将药效逼尽,此刻陆韵儿身体有些虚弱,身心乏力渐渐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傍晚之时。
经休息过后,陆韵儿渐渐醒来,一直寸步不离的秋衣欣喜地唤道:“大人,您醒了!”
陆韵儿微微瞥她一眼,想着之前她干得好事,并未理会她,便掀开被褥起身下床。
秋衣瞧着大人还生着气,可并未出声赶她走,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双腿跪下认错:“大人,秋衣知错,您要打要骂随大人您处置。”
陆韵儿一边穿着衣服,垂眸看了一眼跪着的秋衣,仍未理会。
见大人没有任何回应,秋衣的眼睛一转动:“大人,我知道您不想理我,可眼下您等会儿再生我的气,您还是去把苏小世子哄回来吧!”
一听人不在沁思园,回想当时不得已将他的双手捆绑起来,这是生她气了。
陆韵儿眉心紧蹙,问道:“他去了何处?可有人跟着?”
果然还得是苏小世子能引起大人的注意,秋衣开口道:“大人,您不用担心,苏小世子他在沐府,不过听小园说,今日苏小世子在房间里哭得可伤心了,您要是不去哄哄,苏小世子今日恐怕是不回来住了。”
第一百章 戒指
陆韵儿穿戴整齐后, 漆黑的瞳仁静静地望着屋外微微的暮色,片刻之后转眸看着秋衣道:“关于唐公子……顾忌唐家与姨母多年的情分上,今日之事不可向外泄露半个字。”
一提到唐公子, 秋衣眼眸微凝, 想不到唐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竟然不守男德,对大人使用如此龌龊手段。
大人此举对他还是仁慈, 如若是她恐怕早就让他颜面扫尽, 无法抬头。
那日本在屋外守候, 可奈何唐公子的仆从突发身体不适向她求助, 她这才不得不离开,事后才明白, 被他人利用她的善意, 差点让大人名誉有损。
真是人心难测!
沐府后花园。
沐宣看着身旁心不在焉的苏清晚,今日陪他静坐闲聊了一下午, 也不见他说要离开, 话语间可眼神却总望着后花园的路口处, 眉宇间氲着淡淡的愁容。
沐宣眼睫颤了颤,早就看出小两口这是闹别扭了,不过这也是正常之事。
至于原因……听宣娘说韵儿一大早便去绸缎庄的账房,留下他一人在沁思园,身为男子最懂男子的心思, 当年他亦是如此,苏小世子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难受。
沐宣微微一笑,开口道:“清晚, 可是韵儿惹你不开心了?”
苏清晚收回视线, 掩盖住眼里的心思, 强装镇定道:“姨夫,没有,我与韵儿姐姐很好。”
沐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问道:“我听你姨母说,韵儿今日去了绸缎庄的账房,让你一人待在沁思园,可是心里难受了?”
“没有,”苏清晚摇摇头,虽说韵儿姐姐留下他一人,一开始确实有些失落,但是女子认真做事,身为男子理当全力支持。
沐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娓娓道来:“韵儿这孩子孝顺,来金陵洲都会帮她姨母整理账目,虽说这女子忙事业我们做男子的本应该不要掺和,可俗话说:成家立业,前提女子得把家顾好才行。”
“你姨母早
些年亦是如此,忙生意忙挣钱,整日见不到人,可就算生意做得再大再好,若是夫妻二人离了心,根本不可能再重归于好。”
“于是,因为这事就同你姨母也算闹了别扭,从那次之后,她再忙都会等我醒了与我用完早膳之后再走,也将一些生意减少。”
“生逢太平盛世,不图大富大贵,只要衣食无忧,一切够用就行。”
沐宣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道:“所以呀这女子有事业心是好事,可是不能忙到连家都不顾,你与韵儿自然不像我们老夫老妻感情深厚,什么都磨合好了。”
“你们还年轻,偶尔闹点小别扭正常不过,可身为男子要识大体,不能太过较真。”
“韵儿呢她心里有你,你心里有她,今日这事确实是韵儿不对,但是情有可原,等会儿她来,姨母帮你说说她。”
受到长辈的呵护,苏清晚心里特别暖乎乎的,但仍为着陆韵儿说话:“姨夫,您可不可以别说韵儿姐姐嘛!其实她对我很好,只是你们没有看见而已。”
沐宣弯了弯嘴角,见他懂得护起人来,心里倒是欣慰不少,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插手你俩之事,不过……今日她来接你回沁思园的话,我才让你走。”
与沐宣闲聊之后,苏清晚便在沐府后院一间屋子住下,小园端着糕点进来,见小世子呆坐在窗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关心道:“小世子,您可是从午间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您要不吃点东西吧!可别饿着身体了!”
苏清晚眉眼低垂,单手支着下巴,闷闷不乐道:“我不饿,小园先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小园放下手中糕点,见自己劝人毫无用处,默默出去将房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忽然房门“吱”得一声再次被推开,窗边一道单薄孤寂的背影映入陆韵儿的眼帘,泛起无数晕开的波澜。
她缓缓上前,轻声唤道:“阿晚。”
苏清晚以为是小园便并未理会,直到一声“阿晚”,苏清晚倏地起身犹如离弦的箭奔向来人的怀抱,激动道:“韵儿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空落落的心里突然一下被填满,陆韵儿的眼尾上翘,伸手抱着他,轻声道:“阿晚,不生我的气了?”
苏清晚加重力度,紧紧地抱着她,蹙着秀气的眉:“谁说我不生气,可一见到韵儿姐姐,我就不想生气了,比起见不到韵儿姐姐,我心里更难受。”
原来她只要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消气了。
他也太好哄了。
陆韵儿抬手摸了摸他圆圆的后脑勺,开始耐心地解释道:“阿晚,对不起,我并非有意那般待你,我虽中了药,可是并非到无药可解的地步。”
“我也不是不想碰你,阿晚的第一次,从男孩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对你我来说很重要,我只是想在新婚之夜与阿晚进行床笫之欢。”
“当时中药的我,无关情爱唯有想要纾解的欲望,男欢女爱本是美好之事,我不想阿晚成为我泄欲的工具,再说此药性猛烈,非比寻常,我若要了阿晚,反而令你会伤痕累累,体验不好。”
“最主要还是我若真得要了你,未婚先有身孕的话,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我不想让阿晚受到一丁点伤害。”
苏清晚离开她的怀抱,与她拉开点距离,“真的吗?要不是听完韵儿姐姐这番话,我还以为韵儿姐姐对我毫无半点感觉呢!”
“阿晚是我的心爱之人,我怎么可能对阿晚毫无想法!”陆韵儿忽然想到什么,将他的手拿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雪白的手腕上还留有被腰带勒红的痕迹,陆韵儿微拧着眉头,心疼道:“还疼吗?”
见她眼里布满对他的疼惜之情,苏清晚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韵儿姐姐不用担心,已经上了药,不是很疼了。”
陆韵儿面露歉意:“阿晚,对不起,都怪我唔……”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吻彻底吞噬。
苏清晚突然贴了上去,与她的唇瓣辗转厮磨,手臂自发地抬起绕在陆韵儿的项背。
面对苏小世子突如其来的行为,陆韵儿眉间带着浅笑,主动与他亲吻缠绵不休。
唇齿间的纠缠一下子如沸水般开始剧烈翻滚,将对方的悉数美好都索取一遍后,又卷起那蜷缩躲闪的嫩滑不断吸吮。
面对陆韵儿主动发起的攻势,苏清晚的吻技就略显青涩与笨拙。
此刻他喘不过气,胸膛起伏得厉害,脑子逐渐昏昏沉沉,但是他却搂得更紧,任由对方掠夺。
他喜欢且享受这般热烈的吻,也好喜欢这般强势霸道模样的韵儿姐姐。
暧昧凌乱的气息在二人之间交换。
在对方有意无意的触碰下,苏清晚终究受不了这般汹涌澎湃的情潮。
情不自禁地逸出脸红心跳的哼声。
听到对方不匀的呼吸,陆韵儿这才放开了他。
看着面前泛着水光微微张开的唇瓣,已经开始红肿,她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柔软,后悔道:“看来我往后得轻点了。”
苏清晚开心地低笑一声,大胆地往前轻咬住唇边的手指,伸出湿滑的舌尖不断吸吮那根手指,暧昧的空气瞬间被一股色气弥漫,眼下此景,看得陆韵儿不由眯了眯眼睛。
待他松口时,韵儿姐姐的手指被自己亵玩后已经湿漉漉的,泛着闪闪发亮的水光。
苏清晚涨红着脸,此刻的他早已毫无礼义廉耻可言,反而像青楼男子为了博得女子的垂怜故意讨好。
看着他唇瓣间拉起的银丝,陆韵儿眸光倏地变深,问道:“可是从那本《房中术》学的?”
“不是。”苏清晚摇了摇头,羞涩道:“我这是跟韵儿姐姐学的。”
陆韵儿微微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清晚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湿润的手指,害羞道:“韵儿姐姐可还记得我们遇险后,在李大爷家住下的日子,那日我的手不小心划破,你给我……我只觉得那感觉出奇的舒服,我也想让韵儿姐姐体会一下。”
擦干净后,苏清晚抬起眼眸,睫毛轻颤随后羞赧一笑,“韵儿姐姐,可还舒服?”
陆韵儿将他再次搂进怀里,微微一嗅,越发觉得他身上的熏香好闻,“阿晚,你这小脑袋整日在想什么呢?你呀那些书不要看了,感觉都把你带坏了。”
得不到回答,苏清晚继续追问:“韵儿姐姐,究竟舒不舒服嘛?”
看着这张俊美的脸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衣摆之下,如今对她这般侍候,倒是让她有种艳福不浅的感觉。
陆韵儿眉眼染笑地点点头,“嗯。”
忽然陆韵儿想起正事,“我中药之事可有与姨母姨夫说?”
苏清晚瞬间收起笑意,眼里划过摄人的眸光:“没说。”
他其实本来想同姨夫说的,可没有韵儿姐姐的同意,他自然也不敢吱声。
陆韵儿敛着眸子道:“没说就好,今日之事不要向外泄露半个字,姨母与唐家交情不浅,早年间唐家曾帮过姨母,念及曾经的旧情,给唐公子保留最后一丝颜面,此事就不要再提。”
“想不到唐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敢偷偷对韵儿姐姐下药。”苏清晚眸光忽闪,想到什么,攥着她的衣衫,紧张不安道:“那他可有碰到韵儿姐姐?”
陆韵儿面色一顿,如实道:“阿晚,当时我中了药,浑身乏力,我用力推开他,可是……我就是被他抱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抱了你。” 苏清晚漆黑的眼眸泛着薄薄的寒意:“若不是韵儿姐姐提前说道,我真想让他身败名裂。”
敢觊觎他的人,杀了他都不为过。
知道苏小世子的性子,陆韵儿认真道:“阿晚,不可胡来,我已经警告过他,若他再纠缠,便不再给他留情面。”
苏清晚见她还穿着原来的衣衫,上面定还残留着其他男子味道,他欲解开她的衣衫,却被陆韵儿握住,“阿晚,停下,你这是干什么?”
苏清晚圆润清澈的眼睛里冒出几分愤怒:“韵儿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我不喜欢,我给你换了一件好不好!”
见他吃醋了,陆韵儿任由他换衣衫:“嗯。”
苏清晚仍不满道:“等会儿回沁思园还得好好沐浴一番。”
陆韵儿宠溺一笑:“好,都听阿晚的。”
在沐府用完晚膳后,临走时陆韵儿还被姨夫单独叫去谈话,谈话内容皆是让她好好待苏小世子,多多陪陪他之类,可以看得出姨夫对苏小世子还真是喜欢。
同时叫她对苏小世子要知晓轻重,不能欺负他。
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才知道姨夫定然是看到在苏小世子的唇瓣留下的痕迹。
原来用膳食时,姨夫就坐在他身旁,虽然红肿有些淡化掉,当时对他来说还是能够轻易察觉。
回到沁思园后,陆韵儿听了苏小世子的话,在浴室好好泡了一个澡,忽然收到京城来的书信,与此同时上次订制的戒指今日也送到。
陆韵儿便去了书房。
秋衣将信呈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大笑脸,“大人,您请看。”
毕竟是多年的主仆情,再加上苏小世子又替她说话,陆韵儿哪会真得怪她,不过还是想给她涨涨记性。
陆韵儿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接过书信并拆开来看,一会儿后,她神色并无任何波澜,秋衣见状,好奇问道:“大人,信上说了什么?”
“自己看。”陆韵儿将信拿给她,拿着桌上的小盒子离开。
秋衣接过书信细细一看,“看来京城有一场暴雨将至。”
陆韵儿回到房间后,见苏小世子亦如往常乖坐在榻上,与此同时听见有人进来,苏清晚起身迎上来,笑道:“韵儿姐姐,回来了。”
陆韵儿关上门朝他走去,“嗯,不是说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让你先睡吗?”
苏清晚拉着她的手,声音软绵绵道:“我知道,可是没有韵儿姐姐陪着我,我睡不着。”
陆韵儿笑了笑:“你呀你!之前自己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就没我睡不着了?”
苏清晚故作没听见,撒娇道:“反正我不管,现在没有韵儿姐姐陪我,我就一直等韵儿姐姐回来。”
陆韵儿:“这可不行,若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不然我会心疼的。”
苏清晚并未回答她,反而问道:“姨夫刚刚叫你做什么?”
陆韵儿回想姨夫的话,笑道:“他叫我多陪陪你,不能欺负你,对你更不能不知轻重。”
“姨夫他对我真好。”苏清晚欣喜一笑,下一秒不解问道:“姨夫为何说你不知轻重呢?”
他今日与韵儿姐姐的事从来没有向他说出半个字,他为何知道?
陆韵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唇,“是这里,姨夫毕竟已为人夫,见多识广,他很容易就发现并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是我不好,用力过猛将阿晚这吻的又红又肿,往后我轻……”
“我喜欢。”
苏清晚打断她的话,“之前与韵儿姐姐相处,大多数都是我向韵儿姐姐索求,而我喜欢韵儿姐姐这般对我,我更喜欢韵儿姐姐如此主动,炙热不含蓄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欢愉,我……我是真得喜欢。”
虽然苏小世子向来直言不讳,行为大胆,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令陆韵儿有些许吃惊,“阿晚,往后《房中术》那些书,不要再看了,我怎么觉得真把你带坏了呢?”
被韵儿姐姐这么一说,苏清晚红着脸不由得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小心思。
“对了,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陆韵儿将木盒子拿出来并打开,“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另一个世界男女要成婚时需要戴的婚戒,虽然不能一模一样,但是相差不大。”
“这戒指的佩戴很有讲究,位置不同含义也就不同。”陆韵儿拿起他的左手,“戴在中指说明名花有主,戴着这无名指,便是许下一生的承诺。”
“阿晚,我想给你戴在这,可以吗?”陆韵儿指了指他的无名指,取出戒指然后单膝跪地,“阿晚,可愿意与我携手共度余生?”
见她突然下跪,苏清晚从惊喜中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她道:“韵儿姐姐,你快起来!快起来!”
陆韵儿笑了笑,“阿晚,还没有回答我。”
苏清晚心跳不止,粲然的凤眼带着一丝羞涩道:“我愿意,韵儿姐姐。”
见他答应,陆韵儿给他戴上并起身,苏清晚开心地扑进她的怀里,激动地不停唤着她的名字,“韵儿姐姐,韵儿姐姐,我好开心呀!”
陆韵儿笑着提醒道:“阿晚好了,你还没有给我戴上呢?”
苏清晚回过神来,离开她的怀抱,接过盒子取出另一个戒指,慢慢拿起她的左手,垂眸看着那根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他拿着戒指的指尖紧张地微颤。
韵儿姐姐给他讲过戴上戒指意味着什么,他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对韵儿姐姐的感情,也知道韵儿姐姐对他的爱意。
他想要一辈子的相守,二人不离不弃,可是对于韵儿姐姐来说,她的身份,她的情感,她的一切都需要认真地考虑。
包括在这个世界去留的问题,他害怕得到一切后又再次失去的滋味。
而他需要再次地确认她的答案。
见他迟迟未给她戴上,陆韵儿问道:“阿晚怎么了?”
苏清晚将灼灼的目光在她昳丽的脸庞流转,深情款款道:“我苏清晚这一生能够遇见韵儿姐姐,就已经很知足了,能够与韵儿姐姐白头到老,更是我长久以来的奢望。”
“其实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爱吃醋很小气,韵儿姐姐,你可要想好了,我一旦给你戴上,那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主,也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陆韵儿一一承诺:“嗯,我陆韵儿这一辈子不会离开阿晚,也只能是阿晚一个人的妻主,也只对阿晚一个人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苏清晚眼含泪花地给陆韵儿戴上戒指,陆韵儿一只手探到他的腰间,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颈,往自己身前带,慢慢地亲吻他带着微红肿的红唇。
面对越来越近的美丽容颜,苏清晚呼吸一紧,视线不由地落在她的唇上。
而陆韵儿蜻蜓点水般克制地轻含了一下,便退开将他搂进怀里。
此刻,苏清晚白腻的小脸泛着层层如晚霞般的红晕,可爱极了!
他知道刚刚那轻轻一吻非比寻常,那是她们对彼此承诺的达成。
陆韵儿温声道:“阿晚,姨母于后天就是她的生辰,给姨母贺完寿,我们再留一日便回京准备我们的婚事可好?”
苏清晚甜蜜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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