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楚逢月和成父聊天,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常见的熟人或者邻居,没有半分架子。
成渝没想到她性格这么好,愈发觉得以前那些黑粉有眼无珠。
成父一个劲往他们面前换菜,每次瞅到即墨的长发都要沉默片刻,心想这孩子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不过想到另外那个笑眯眯的胖子,觉得还是这个看着顺眼。
起码像个好人。
“爸,你知道成亮什么时候买的新车吗?”成渝忽然问了一句。
冯茹忍不住说:“人家买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还要去放挂鞭炮?”
他们这里都这样,谁家买了新车就去放个鞭炮,热闹热闹。
她以为成渝是觉得他兄弟买新车自己没去现在想补上。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车,他爸妈也不富裕,自己又不赚钱,那这车怎么买的?”成渝看向老爸,“咱们家就住他家对门,有点什么动静你应该知道吧。”
“这事啊……你还真别说,那个成亮虽然看起来油嘴滑舌但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成父喝着小酒,因为媳妇儿身体好了,他心情也好,吧嗒嘴道:“不知道他怎么认识一个风水先生,带回来过两回,没过多久就经常带他爸妈去镇上下馆子,这不,前两天提了辆新车回来。”
成亮他父母还挺得意,这两天在村里到处溜达,说她儿子认识了贵人,现在有了出息。
楚逢月问:“那个风水先生在村里走动过吗?”
“没有,就去过后山,可能是对那个道观有兴趣吧。”成父摇头道。
“爸,人家不是对道观有兴趣,是对道观旁边的地有兴趣!”成渝忍不住道:“成亮和那个风水先生想让一个土豪在那建别墅,现在已经去村里批手续了。”
这个手续也很好批,村里的地一般是不给外人的,但是可以用成亮的名义买下来,他想再怎么样弄村里就不会管了。
“那个地方能建宅吗?”听到这个,成父也没多想,“以前那位老道长说了,等他死了以后道观过些年就会自然坍塌,让我们不要去那附近弄什么,说影响家宅安宁。”
有钱人可能就是喜欢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建房子吧,更看重环境,不需要邻居。
“老道长还说过什么吗?”楚逢月挑眉。
“没有,就说过这个,以前我们去山上祭拜的时候,村长就打算在上面弄点什么东西,说以后说不定能发展成旅游景点。”成父也觉得挺好笑的,“后来算了一下光是修路,把全村人卖了都不够,又想把道观弄成一个十里八乡都来敬神拜香的地方。”
光是一个道观肯定不够,旁边多多少少要再建点什么,结果老道长不让建。
村里人还是很听他话的,像成父这么大的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村长也只能作罢。
有人也动过心思,去山上建个房子住,远离邻里矛盾什么的,结果老道长直接否决,说——
“你们来道观住可以,这附近不允许建任何东西,哪怕我死后也一样。”
即墨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块地应该批不下来了吧。”
“村长已经换了一茬,老道长也仙去这么久了,谁还会管这件事啊,当下有钱当下挣。”成父给孙女夹了一个大鸡腿,另外一个给了楚逢月。
“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办不成?”
……
吃完饭,也就十二点多,胖驴友他们还没回来,成母建议楚逢月他们去楼上午休一下。
“待会儿不是还要坐车吗?长途坐车可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没那么难受。”
楚逢月笑着摇头:“已经睡够了,上了车还可以睡。”目光挪到厨房外面那个蛊坛上,她柔声问:“那个坛子可以给我吗?我看花纹挺别致的,想拿回去当个摆设,插插花也挺好看。”
“行啊,你喜欢就拿走。”成母压根没在意这个,不就一个泡菜坛子吗,她家有得是。
当初捡回来也是因为那个坛子没有什么缺损还可以继续用,现在人家姑娘都开口了,自己还能不给吗。
“要不要多拿几个,家里还有小的,我再给你装点土鸡蛋,撒上一层糠,肯定不会碎。”
“不用了,拿那个坛子就行。”
成渝主动收拾桌子洗碗筷,圆圆缠着爷爷玩,冯茹说头有点疼,先回房间睡会儿。
成渝也没多想,平时在家都是老婆带孩子,比上班还累,所以回家有什么活他能干的都干了,对她洗不洗碗没要求。
成父成母也是开明的,儿媳妇又不是保姆,谁干不是干呐,对儿子忙里忙外一点意见都没有。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趁没人注意,成绪也悄悄溜了上去。
楚逢月在和即墨说话,听到有动静,下意识抬头。
“怎么了?”
她刚要回答,院子外面的栅栏门就被人气冲冲推开,安真人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看向楚逢月,眼底带着阴寒之意。
“谁啊?”成父虽然好客,但是对这种不速之客是十分不喜的,语气也不太好:“请你立刻从我家出去!”
仔细打量后认出来他就是成亮带回来那个风水先生,还要再说话,就被楚逢月慢悠悠打断。
“不就是烧了你家的骨灰坛子吗,这有什么的。”她看着安真人,一字一句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你祖宗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安真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和竹村的蛊坛一样,他们的蛊坛不仅有先人的骸骨,还有蛊虫。
竹村的蛊坛是为了封印蛊虫,他们则是滋养蛊虫。
所以才会找到山上的道观,把蛊坛埋在下面的结穴之处。
“楚小姐——”
胖驴友他们三人一路从山上小跑下来,看到安真人过来找麻烦,前者顺手抄了条板凳,挡在楚逢月前面,恶狠狠瞪着安真人。
他眼角的疤鲜红充血,哪怕平时笑眯眯的,可现在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凶狠好斗之徒。
马师傅和侯师傅手里也拿着法器,一左一右站在楚逢月旁边。
“真人。”严先生从外面进来,语气沉稳:“发生什么事了?”
安真人阴郁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慢慢扫过,他一甩袖袍,冷笑道:“没什么,碰上几只不知好歹的臭虫。”
“没什么本事,还敢和我叫板,也不怕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严先生眉心皱成川字。
这是要留下他们的性命?
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坚定地站在安真人这一边。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马师傅手持铜钱剑,下巴傲然抬起:“像你这种阴沟里的东西,特殊部门关了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他们果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安真人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多加了一个小心。
这个胖子不足为惧,反倒是两个老家伙身上的气场浑厚,让他有些忌惮。
“一次性解决了吧。”楚逢月不甚在意:“搞完收工,我们该回家了。”
“得嘞。”胖驴友嘿嘿笑道,神色有些怪异:“楚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好恶心啊,烧的时候一直叫,就像是小孩的哭声。”
“好多条虫子拼命地往外爬,最后都被烧成焦黑的虫干。”
安真人的脸色扭曲,恨不得将眼前的胖子扒皮抽筋丢去喂蛊。
看出不对劲,严先生打电话让留在成亮家的保镖过来,怕人手不够,他还另外叫了人。
“各位,”严先生冷静道:“我不管你们和安真人有什么仇恨,你们事后一拍屁股就走了,想过留在这里的成家人吗?”
“那位叫成渝是吧?在首都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从小学习不错,算得上天之骄子。”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回家,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何苦呢。”
“还有成家这位老哥,”严先生倨傲道:“我知道你以前下海经商攒了一点老本留给儿孙,辛苦大半辈子转瞬成空,你真的能接受吗。”
成父脸色铁青,成渝恼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小伙子,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所谓的朋友远没有自身利益重要。”严先生放缓声音,劝道:“何必把一家的未来都搭在他们身上呢。”
成母心里很乱,但她没有出声,而是紧紧地抱着小孙女。
楚逢月冷眼看着他的所作所为,问旁边的即墨:“这样的人在南洋你会怎么处理?”
“剥夺所有财产,丢进平民窟。”即墨轻描淡写道。
在南洋,任何人对他有言语上的不敬都算是冒犯,不用他出手,自然会有无数人替他解决问题。
南洋的平民窟也可以叫做贫民窟,那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像严先生这种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被扔过去,恐怕活不了两天。
严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那个长发男子,在他看来这种阴柔之气过盛的不过是会所里的少爷,很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包养的。
看这几人围着女人就知道,她应该是有点家世,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那个胖的是保镖,至于另外两个很有可能是江湖骗子,专门坑这种傻瓜的钱。
因为有鸭舌帽遮住眉眼,对于楚逢月的相貌他也没有细看。
“狂妄。”严先生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身边围了一群保镖,成亮也赶了过来
看到气到脸涨红的成父,再看看他旁边差不了多少的成渝,成亮眸光闪烁不定。
“安真人,严先生,他们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男人狗腿问。
“没什么,以后你最好不要跟这家人往来,以免受了牵连。”严先生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几句话。
过了半分钟,成渝的铃声响起。
“领导……什么?我被解雇了?”成渝有些茫然,“我是组里的核心成员,你们没权力……喂?”
电话被对方挂断,看着熄灭了的屏幕,成渝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严先生对安真人说:“这些事交给我,您在旁边看着就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这是想要讨好他,在严先生看来,眼前这群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安真人冷哼一声,拭目以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严先生知道,今天如果不能把这几人搞定,安真人恐怕也会迁怒于他。
心里兀自叹了口气,他给警察局打电话:“民警同志,这里有人在传播封建迷信,我把定位发给你。”
楚逢月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看看这位严先生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吧。
失去了工作的成渝有些恍惚,成父没想到这群人真的这么厉害,但他还是坚定地站在楚逢月这边。
远近亲疏还是分得清的,人如果因为一次威胁就被迫弯腰,以后脊梁骨再也挺不起来。
更何况自家媳妇儿是楚逢月出手帮忙才好转的,做人应该要有良心。
不仅是成渝,成绪也收到公司的解聘信息,他脚步震天响从楼上跑下来,惊惶道:“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成父却把目光落在他领口锁骨的红痕上,脸色难看。
成渝看向楼梯上紧接而下的老婆,嘴唇差点咬破。
“爸,我爸妈说他们突然就丢了工作,问主管是什么原因,他说让我爸妈问问自己的好女婿……”
冯茹还没说完,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让眼皮子耷拉的即墨瞬间清醒。
成绪脸上浮现清晰的手掌印,半边红肿起来,他没缓过神,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亲妈。
“妈!”冯茹捂着脸尖叫:“你疯了?!”
成渝神色麻木:“你们在楼上做什么?”
“我们……”成绪后知后觉,眼神躲闪,“没干什么,就是去楼上转转,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即墨在楚逢月耳边小声道:“他等下不会说是蚊子咬的吧?一看就是嘬的。”
“……”楚逢月眼神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什么场合,有病吧。
原本想在回去之前点一下成渝,让他亲眼看一下弟弟和老婆做了什么,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提前揭穿了。
冯茹显然也发现了什么,从原先的气焰嚣张到现在不敢出声。
成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仿佛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越是这样,冯茹和成绪越害怕,圆圆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成母心疼孙女,抱在怀里轻哄,骂骂咧咧带她回房间。
严先生也没有阻止,对于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他也嫌烦。
“成渝,只要你现在立刻和他们划清界限,说不定还能继续找工作,”成亮狗仗人势道:“要不然严先生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再接你的简历!”
成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比起老婆弟弟的背叛,兄弟这副恶心的模样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楚逢月全程没说话,想看他怎么选。
这个她也不是很在意,选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因为害怕就罔顾她对他母亲的恩情也算是正常。
但她绝对是看不起这种软骨头的。
“你们做梦。”成渝说:“从我家滚出去,现在,立刻!”
从来没和人动过手的男人,从厨房里抽了两把刀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冲向严先生。
被他的保镖一挡,手里的刀也被夺走。
成父心里有些绝望,再怎么样都斗不过有钱人的,他们手眼通天,想整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谁报的警?”身穿制服的警察从门外进来,亮出警察证给他们看,“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这里搞封建迷信骗钱。”
“警官同志,是他们。”成亮立刻指向马师傅,“您看他这身衣服,还有手里那个铜钱什么的玩意儿,不就摆明了是个骗子吗!”
看向成亮,马师傅眼风不善,对于这种二狗子他向来嗤之以鼻。
“没有,警察同志,您别听他瞎说。那才是个骗子,还什么真人,就是个练法.□□的!”成父反应也不慢,立刻反呛。
警察皱眉:“我看你们都不像什么好东西,跟我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这一个个的,穿的就像个骗子。
“等等——”门外又传来声音,是陌生脸庞。
那人拿出证件:“我是本市玄学分处的处长,这位是楚小姐,那两位分别是陵城的马师傅和侯师傅,都在玄学协会办了证。”
“这是复印件。”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警察,看向楚逢月:“楚小姐您好,温部长让我送您回陵城。”
楚逢月的踪迹在玄学部门向来是重中之重,一个破坏力强的风水宗师到处窜,谁都怕她在自己的地头上整事。
出了问题还是他们这群当孙子的去总部领罚,然后一撸到底,上辈子白干。
从温部长的车到达本市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注意了。
确认复印件是真的后,警察的态度有了变化,看向安真人:“你们跟我走吧。”
人家有证有协会的算什么骗子,玄学部门都来了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警察同志,这是一个误会。”严先生示意保镖拿出自己的证件,“这位是我家请的设计顾问,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现在没证的风水师都喜欢弄个什么职业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比如各种顾问。
警察没好气道:“那你们这是报假警啊,更要好好教育了,占用公共资源。”
“都是误会,误会。”
批评教育一顿,警察和玄学部门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
出去的时候还不往回头看了眼楚逢月。
之前还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玄学部门的人一说楚小姐他们就想起来了。
陵城的公安局还有各大派出所都关注了她的微博,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就连虞城的官方账号也关注了她。
对于这位,他们早有耳闻。
等他们走了,玄学部门的人站到楚逢月那边,对于这位安真人,他们也盯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证据。
除非他现在动手,不然逮捕不了。
严先生看出这个所谓的玄学部门的权力不低,知道今天办不成什么事了,主动给安真人台阶下。
“我找人赶出了一个设计图,您回去帮我看看怎么样。”
不等安真人回话,有声音由远及近——
“不着急走吧。”
司徒正在保镖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这不是严总吗,好久不见啊。”
严先生看清是谁后,有些讶然:“司徒老板?”
“担不起你这句老板,跟你的财力比起来,我最多算个小打小闹的混混。”司徒正挖苦道:“谁有你厉害,威胁人都威胁到楚小姐头上来了,也不怕自家那点祖业全部毁于一旦。”
听出他话外之音,严先生眉心紧皱,都快能夹死蚊子。
楚?听到这个被再三强调的名字,安真人却立刻想起一个人来:“楚逢月!”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这一族繁衍至今有不少分支,从来没吃过什么大亏,就是在楚逢月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跟头。
巫蛊一族谁不恨透了她?!
“干嘛,你在风水圈排第几啊?敢这样叫楚小姐?”胖驴友没好气道:“歪魔邪道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天天招摇过市,这不就是等着挨收拾吗。”
“就是,”马师傅在旁边附和道:“看这面相就知道心不正。司徒老板,刚才还有人大放厥词要让成家人没有立足之地,你给帮帮忙。”
“小事情,”司徒正摆手,让助理处理这件事,“我们公司技术部门也缺人吧?年薪百万你看可以吗?”
最后这话是问成渝的。
对于这个转变成家人完全是始料未及的,他们就好像局外人,一直看着情况转变。
成渝在父亲的推搡下,麻木点头:“好。”
眼神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司徒正有些不解。
这人怎么了?激动的傻掉了?
他还不知道成家发生的事,不然也会兴致盎然来吃个瓜。
见司徒正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他们那边,严先生有些两难。
和司徒正是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但是两人的地位差了一截,他怕司徒正在背后使绊子。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这样维护。
“司徒老板,你先等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再做决定。”思衬再三,他有了主意,“这位是安真人,也是一路庇佑我发财的贵人。”
他家是有点祖业,早些年被败的差不多了,前几年遇到安真人,又逐渐发家。
虽然没有回到家族最鼎盛的时候,但是公司效益越来越好,回到以前的状态也是指日可待。
安真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看楚逢月,这张脸和别人发给他的照片差距有些大。
照片是静态的,而人是动态的,明显真人更加有气势。
“如果你需要实力高明的风水师,他绝对是不二人选。”
这话一出,不仅是马师傅侯师傅,连司徒正也直接笑了。
“严总,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司徒老板摇头叹道:“这世上有几个楚小姐?又有谁能让我心甘情愿卑躬屈膝?”
“我又不是傻子,放着真佛不拜,去拜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这话明嘲暗讽,在骂严先生脑子有毛病。
严先生被他一骂,有些生气:“你的生意在虞城,我给你面子是出于客气,既然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了。”
他又不需要仰仗司徒正什么,有自己稳定的客户和货源,根本不需要去低声下气求人。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更别说一个身价不菲的富豪。
“得,对牛弹琴。”司徒正知道自己是白说了,他最后提醒一句:“在楚小姐的信众里,我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狂风暴雨了。”
严先生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的保镖各为其主剑拔弩张,反倒是安真人没有说什么话,安静的有些诡异。
侯师傅心细,不由打起几分警惕。
“叮铃铃——”是默认铃声。
严先生看清来电后,态度收敛:“会长您好,我是严……”
不等他说完,那边只有一句:“你已经被踢出亚洲商会了,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还没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电话打进来,不是和他终止合作的就是各种联盟商会踢他出局或者否决他的入会申请。
严先生握着手机,久久未语。
看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子,司徒正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在楚小姐面前托大,要是狗眼看人低,早就落得他现在的下场了。
最后一通电话,是严氏公司总部打来的告急电话,短短十来分钟内,公司股票狂掉,人员被高薪挖走,商业打压联袂而来。
和那些大家族比起来,严氏集团虽然不算什么,但多少也能抵抗几个月。
可这几乎是所有的大家族联合出手,包括各种商会,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小池塘怎么扛得住滔天巨浪的倾轧,严氏集团破产就是短短半小时内的事,严先生呆若木鸡。
司徒正从咧着嘴大笑到有些同情,他最后叹息道:“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利益。”
“就像是楚小姐,我们只要讨好她,总能得到一些想要的好处,甚至不用她亲自出手。”
见他茫然看着自己,司徒正说得更透彻一些:“比如我想跟秦氏集团合作,对方顾念楚小姐出手帮过我,和我关系不错,在我和另外一家竞争公司之中就会优先考虑我。”
“有时候我们要的就是这一份机遇。”
司徒正摆摆手:“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次重头再来了,说不准还能遇到下一个安真人。”
“祝你好运吧。”
不过可能没这个机会了,在他冒犯楚小姐的那一刻起,已经被某个圈层拉进了黑名单。
想要重头再来也得有资源,没有人敢给他。
严先生彻底心灰意冷,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马师傅和侯师傅只是冷眼旁观,胖驴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用脑袋也能想得到,就连玄学部门都这么尊敬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去得罪啊。
“楚小姐,”没有敢看旁边的人是什么表情,严先生语气艰难道:“可以给个机会吗?”
楚逢月并没有自得之色,她眸色平静:“你在威胁成渝的时候给过他机会了吗。”
听到这句话,虽然被甩了一巴掌,但成绪差点拍手叫好。
自己的工资是不高,但这种被人用像捏死蝼蚁的手段对待,是个人就不爽。
之前不过是畏惧他的权势,现在说不定自己那五千块钱存款比他还富有呢。
成父狠狠瞪了眼这个畜牲,连自己的嫂子都敢下手,等下打不死他!
成绪缩了缩脖子,不敢让自己暴露在家人的视线内。
特别是他哥,他总觉得成渝手里那两把刀下一刻就会挥向他。
“你以为你赢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安真人狞笑道:“楚逢月,论实力我确实不如你。”
“不过能拉一个风水宗师陪葬,也算是我为族内做了贡献,等以后族人复活我,蛊神也会奖赏我!”
“不好!”侯师傅察觉到他身上的罡风,脸色刹变,“他想用巫术和我们同归于尽!”
司徒正闻言,下意识躲到楚逢月身后。
浓郁的黑将安真人包裹,他手臂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线,顺着脖子往上延伸。
楚逢月眸色冷凝,嘴里念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老马!”侯师傅吼道:“你还愣着干嘛?手里的剑是摆设吗?劈了他!”
“还用你说!”马师傅骂骂咧咧,见客厅被黑色填满,他恼火道:“这群劳什子巫蛊一族,老子今天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即墨往后退了一步,手腕上的黑色珠串黑到发亮,隐隐有白色光芒闪现。
“轰——”
气场的对冲引起爆炸,安真人被气携裹着重重砸在墙上。
玄学部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上手铐。
还没拷上,忽然被人揪住了领子,猛然后退。
随着剧烈的震动声,二楼塌了一半,压在安真人身上。
过了几分钟,黑雾逐渐消散,胖驴友捂着鼻子把成父拽起来。
“叔,你没事吧?”
“咳……没事。”
“楚小姐?”
“我在这。”冷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楚逢月指尖有些许嫣红血痕。
侯师傅看到了她刚才的动作,用自己的血沾染朱砂印在符篆上,这才将所有的气场反噬让安真人自作自受。
成绪赶紧去扶跌落在地的哥哥,被成渝一手甩开。
他着急道:“哥,待会儿再说这件事行吗?要杀要剐随你便,你先起来!”
成渝的腿被炸裂的木桌残片划伤,小腿裤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浸透了裤脚。
冯茹也慌了神,“老公……”
成渝连个眼角都没给她,挣扎着去房间找女儿。
毫不知情的成母抱着吓哭了的圆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啊……苍天啊!”
玄学部门的人死里逃生,后怕地向楚逢月道谢:“楚小姐,谢谢您。”
没想到安真人死到临头还摆了他们一道。
楚逢月随意“嗯”了一声,确认胖驴友司徒正他们没事后,才去看被柜子压在地下的严先生和成亮。
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普通人,玄学部门的人把他们抬了出来,又叫了救护车。
而安真人已经奄奄一息,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小姐……”
惊心动魄结束,所有人看向楚逢月,即墨却锁眉看向她沾染血迹的手指。
“我没事。”楚逢月察觉到他的视线,摇头道。
女人随后又看向惊魂未定的成家人:“这次是我们牵连你们了,所有的损坏由司徒老板记下来准备赔偿,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司徒老板。”
“哎。”司徒正这时才反应过来,招手喊来灰头土脸的保镖:“你们找个装修队来把这个房子推了重建,所有的家具都按照原来的买,有什么损坏都记下来。”
“是,老板。”保镖办事很快,拍照的拍照列清单的列清单。
成家人都还有些恍惚,看着他们在成为废墟的屋子里走来走去。
楚逢月抱起厨房门口的蛊坛,因为太沉了手腕有些痛。
即墨接过来:“要去哪儿?山上?”
“嗯。”楚逢月点头:“怎么来怎么去,必须完完全全毁了它们。”
“我跟你去。”即墨瞥了眼胖驴友:“你们不用跟来,去村口等我们。”
胖驴友讪讪止步,他问旁边的侯师傅:“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跳大神的刚才眼神有些不对劲?”
“楚师傅的血。”侯师傅小声说。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胖驴友无语:“他祖传跳大神,又不是吸血鬼,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他看楚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心疼?”就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