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疾风吻玫瑰
就在这时,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叶柔推开江尧,凑在猫眼上往外看——
江尧指尖勾过她落在后背上的一缕长发,卷了卷, 懒懒地问:“谁啊?”
叶柔:“……我同事, 可能有事。”
沈璐开会,都是不发消息,直接来叫人。
大晚上的,让人看到江尧在她房间不太好, 叶柔拍亮灯,转身把他往里推。
江尧知道叶柔为什么要推他, 倒也不恼, 嘴角勾着缕笑, 配合着往里退。
房间里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她正发愁,江尧忽然提醒道:“卫生间。”
叶柔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她一按门锁,将他推进去, 麻溜关了门。
外面的门打开,江尧听到叶柔在和童鑫说话。
啧, 不爽,原来是为了躲他, 江尧舌尖抵过腮帮,“嗤”了一声。
童鑫:“叶工, 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叶柔问。
童鑫:“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可能算是个小惊喜。”
叶柔还没来及说话,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是江尧。
叶柔直接按了挂断。
江尧眉头扬了扬, 又打。
叶柔再挂,江尧还打。
童鑫摸了摸脖子:“叶工,要不你先接电话吧?”
叶柔点了接听键,童鑫礼貌地往外退了一步。
江尧咬着烟,声音有点痞,夹杂着水流的“哗啦”声:“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叶柔:“你干嘛?”
江尧语气又懒又混,故意拖着腔调:“没干嘛呀,放~水~洗~澡~不信你听——”
他打开淋浴房花洒,故意把手机开了扩音的,放到花洒旁边。
“哗哗哗”的水声瞬间漫进叶柔耳廓,她扭头瞄了眼浴室,脑袋都要炸了!
江尧刚刚进去到现在,根本没锁门。
没锁门,还在她房间里洗澡!
叶柔看了眼外面的童鑫,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里的江尧说:“你疯了吗?”
“是快疯了,”江尧从洗手台上跳下来,皮靴踩进水里,语气拽得没边:“你让他走,我就不洗。”
“……”叶柔想冲进去打人。
江尧继续拽拽地说:“你不让他走,那我可脱.衣服了啊。”
叶柔拔高了音量:“别!你要乱来,我们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
童鑫愣了一瞬。
叶柔掐掉电话,走到门外,和童鑫说:“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没法跟你出去。”
童鑫挠了挠头,“没事,回国我再弄,你先忙。”
童鑫刚走,江尧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倒是没洗澡,但是鞋子上、裤子上都是水,指尖也是湿的。
叶柔也不想和他废话,“你也走吧,我要睡觉了。”
江尧倚在墙上,吐了口烟:“叶柔,你偏心。”
叶柔不太理解他的逻辑,皱眉:“……?”
江尧撇嘴,神情懒懒的:“你对我很凶,对童鑫却很温柔。”
叶柔脑神经直跳:“你是小学生,比这个?”
江尧:“你看,你现在还骂我。”
叶柔懒得跟他争辩:“我真要睡觉了。”
江尧叹了口气,把左手伸到她面前:“行啊,我刚被热水烫到了,痛,你给我吹吹,我就走。”
他手背上确实有一片红印。
但是……
痛?!
吹吹?!
江尧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叶柔甚至怀疑江尧是不是吃错药了,她的表情有点奇怪:“你这是在……撒娇?”
江尧耸了耸肩膀,声音低低的:“嗯……不行吗?”
叶柔:“……”毛病。
江尧撩着眼皮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吹,想我留下来?”
叶柔快速捉了他的手,低头,凑近,鼓了腮帮子,非常敷衍地吹了一下。
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背,风都是香的、软的。
江尧根本没被水烫着,手上的红印是蚊子咬的,被她这么一吹,不仅手背痒,连心脏都在发痒、发麻。
叶柔吹完,一掀门,将他推了出去。
江尧反应过来时,面前的房门已经合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反转自己的手,看了看。
许久,江尧低头,在那红印上亲了一口:“真是个好蚊子。”
*
风暴回国后不久,高峰就联系了沈璐,他开出的条件也非常不错。
不过,这事她还是想问问队里的意见。
如果并入“野牛”,所有人的工资,都会大幅度上涨,车队会得到大量赞助。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除了名字不能再叫风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沈璐说完,让众人谈谈自己的想法。
叶柔最后一个发言:“我反对。既然野牛这么好,大家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加入野牛,而要加入风暴呢?”
“他们不要我们啊。”有人沮丧地说。
“是啊,他们的技师多的是,水平高,车也多的是。”
一滴水,如果落在沙漠,它坠落的一瞬,人们可以看到它的形状,期盼它,渴望它……
但如果,它落在了海里,顷刻间就无影无踪了,也没人会在乎它到底去了哪里,更没人在乎那滴水的形状大小。
众人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始说话了——
“我反对,我不想并入野牛。”
“我也是,我已经在风暴待了十年了,风暴就是我的家。”
“我也不去野牛,大不了重新回家开汽修店。”
沈璐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并入野牛,但FIA出了新政策,我们现有的赛车,要花大量的钱来升级……”
童鑫这次表现虽然不错,来赞助的都是些小赞助商,而且要求特别多,赞助时间也很短,不能长期维持风暴生存。
叶柔:“沈经理,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或许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也可以试着去帮忙拉拉赞助。”
沈璐:“你?”
叶柔点头:“我试试,如果不行,再考虑并入野牛的事也不迟。”
*
叶柔下班后,去了贺亭川的别墅。
苏薇薇和他办完婚礼后,就搬到这里来和他一起住了。
苏薇薇见叶柔来,差点扑上去,碍于贺亭川在,她收敛了些,只是过来牵了她的手:“柔柔,你来啦。”
叶柔把从西班牙带回来的礼物,递给苏薇薇。
苏薇薇:“这么多?”
叶柔:“你婚礼我都没来,新婚快乐。”
苏薇薇小声问:“画了吗?”
叶柔笑:“嗯,在里面。”
贺亭川看了看叶柔:“吃饭了吗?”
叶柔:“吃过了。”
苏薇薇切了一大盘水果端过来,她叉了块芒果给叶柔,又顺手喂了贺亭川一粒剥了皮的葡萄:“很甜,你尝尝。”
贺亭川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不要说吃别人手里的东西,就是别人坐过的椅子,他都要多擦完了才坐。
但是他丝毫没抗拒苏薇薇的投喂。
叶柔稍稍有些惊讶。
贺亭川坐下来:“你说你找我有事?”
叶柔:“嗯,哥你有兴趣赞助个车队吗?”
贺亭川抬眼:“你们队?”
叶柔点头:“对。”
贺亭川:“国内的赛车文化不浓,看赛车的人很少,WRC在中国都没有设分站。拉力赛又烧钱,不是汽车制造商,谁会一年花个把亿在上面?”
叶柔:“国内不重视,我们可以去国外跑,国外的车迷很多,媒体关注度也高,可以给你拓宽国际市场。”
贺亭川脸上的表情很淡:“请明星就好了,便宜又好管理,这个明星过气了就换下一个。车队可不一样,我可没时间管你们赢几场比赛。”
苏薇薇:“我还挺喜欢看赛车的,哥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看赛车。”
贺亭川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记得?”
苏薇薇:“当然啊,我当时可是对哥哥你一见钟情,可惜国内都没几个跑国际比赛的车队,马上这点回忆也快没了。”
贺亭川捏了捏她的脸:“想看就给你养一个?”
苏薇薇偷偷朝叶柔眨了眨眼睛。
叶柔立马心领神会,举手,大声说:“哥,我们风暴队支持贴满车爱心、挂婚纱照跑山路、孩子满月搞贴地飞行庆祝,各种纪念日你想怎么弄都行。”
苏薇薇鼓了鼓腮帮子,眼睛亮亮的:“听起来好浪漫啊,可惜太费钱了。”
贺亭川将她揽到怀里,大手抚过她的细腰:“谁说费钱了?叶柔,你明天叫风暴负责人来签合同。”
叶柔:“好。”
说完,贺亭川忽然将苏薇薇打横抱着,站了起来,走过几步,扭头冲叶柔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非礼勿视,叶柔立马溜了。
别墅里的光暗掉,冷月照进情人的眼睛。
“喊我一遍。”贺亭川吻着苏薇薇的眼睛说。
苏薇薇:“老公?”
“不对。”他含住了她的唇瓣。
“哥哥……”她的声音淹没在了湿.热的吻里,舌尖被吮麻了。
*
贺家成了风暴的金主,高峰合并风暴的想法直接宣告破产,这事他也第一时间告诉了江尧。
江尧:“老高,我得去追我老婆。她拿嫁妆偷偷给我换了梦想,我不娶她,不算男人。”
高峰一直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都满了:“行,你去。”
江尧:“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人追到了,你如果需要,我再带她一起回来。”
高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你合同早到期了,这些年你给队里也没少赚钱,你这种级别的车手,能签一年都是车队高兴的了,你一下和我签了三年。野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车手,大胆去,趁年轻。”
第二天傍晚,江尧去了趟风暴。
那门卫大爷见了江尧,依旧一脸紧张。
江尧把车停在路边,走到那玻璃窗户前,塞进去两包烟:“叔,登记下,我找沈经理有事。”
那大爷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么有礼貌?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
江尧指节在玻璃上扣了扣,那大爷才慢吞吞地递了本子出来给他签字。
江尧签完把本子递进去:“沈经理在哪儿?”
“直走,第一个办公室。”
江尧径直去了第一个办公室,沈璐正在看叶柔的改装方案。
江尧敲了敲门,沈璐抬头。
江尧站在门口,开门见山,“沈经理,我和野牛的合同到期了,毛遂自荐上你们队,收吗?”
沈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愿意来风暴?”
江尧:“嗯。”
沈璐站起来,到门口朝他伸了手:“当然欢迎,你在野牛什么样的待遇,风暴不会少一分。”
江尧和她握了握手:“不急,你照风暴的制度来就行,等我赢了比赛,再谈这些。”
沈璐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江尧忽然说:“我能去看看叶柔吗?”
沈璐:“她在后面的备车间。”
*
太阳已经坠落到了西天,天还没完全暗下去,月亮早早地挂在天上。
深秋的傍晚,冷风侵骨,那些忙着下班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叶柔在车底。
为了方便照明,她在头上戴了个矿灯帽,月亮一样在车底晃。
她手里的工具不停,金属撞击的声音,一阵一阵。
江尧蹲在那里看了许久,叶柔太过专注,根本没发现外面有人。
半晌,江尧俯身钻了进去。
自然光骤然一暗,叶柔偏头过来,见江尧和她一样平躺在车底。
叶柔愣了一瞬:“你怎么在这里?”
江尧笑:“我过两天就是风暴的成员了。”
叶柔:“你转队了?为什么?”
叶柔头顶的矿灯,有些刺眼,让他看不清她的脸。
江尧伸手过来,摸到她头顶,将那灯暂时灭了,指尖在她鼻梁上碰了碰:“你不肯跟我去野牛,我只好跟你来风暴了。”
叶柔:“风暴没有野牛专业。”
野牛是老牌车队,身经百战,有些东西不是靠钱就能堆积起来的。
江尧往她边上靠了靠,和她头挨着头:“可是这里有你啊,野牛没有。”
叶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心里的某个角落变得非常柔软。
江尧侧头过来,手掌抚过她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他轻笑要来吻她:“感动的话就赶紧来亲亲我。”
叶柔拿手里的扳手,挡住他的嘴唇。
江尧亲了一口冰冷,松开了她:“无情。”
这时,童鑫来了,他知道叶柔在车底,“叶工,你在吗?”
叶柔:“在。”
童鑫:“今天有空一起去吃晚饭吗?最近上映的电影票房很高,我买了票,一起去看呀?”
江尧忽然凑近,衔住了她的耳骨。湿.热的唇瓣往下,吮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像吃雪糕雪糕一样,拨弄着她耳朵上那小巧的软肉。
叶柔整个背都麻掉了,就像掉进了漩涡里,无法呼吸。
他在她耳朵里说话:“不许去,饭我请你吃,电影我请你看……”
童鑫:“叶工?”
叶柔:“我不去了,有事,你去吧。”
童鑫:“哦。”
作者有话说:
职业车手换车队很常见,跳对家的也很多,他们签1年就很长了,别不懂骂人,领航和车手刚认识跑啊比赛的不要太多。江尧如果开不好车,车队早把他卖了,别以为车队和车手之前是结婚不离婚,骂人别看
第52章 疾风吻玫瑰
童鑫走了, 江尧还没要松手的意思,叶柔摸了个扳手,照着他的脑门敲了一记。
“嘶——”江尧吃痛:“哎哟, 痛死了, 明天小爷我额头上肯定要起个大包,柔柔,你好凶。”
叶柔往外挪了挪:“活该,谁让你乱亲我。”
江尧掌心搓了搓脑门, 又凑过来:“别忙了,我请你吃晚饭、看电影, 赔礼道歉行不行?”
叶柔重新打开帽子上的灯, 手里的电动螺丝刀“嗡嗡嗡”地响起来:“没空, 我今天得弄完,后天在江城有盘山比赛。”
江尧把手枕在头底下,看着漆黑的底盘,叹了口气:“行,那我在这陪你。”
叶柔手里的动作没停, 拒绝:“不用你陪。”
江尧:“我就看看,又不打扰你, 你忙你的,我刚好学习下修车。”
拉力赛容易出意外, 车子坏在半路几乎是家常便饭,车手和领航会一些应急的修车技能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 江尧要学修车, 叶柔也没拒绝。
太阳西沉, 天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车底更黑。
叶柔帽子上的那盏灯, 是全部的光源。女孩神情专注地检查发动机上每一个零件,眼睛成了闪烁的宝石,纤细的指尖被光照得发亮。
万籁俱寂,只剩“叮叮咚咚”的响声。
冷风不断地刮进来,车底成了一个冰冷的孤岛。江尧想,如果他不在这里,叶柔还是会把它弄完。
花枝细软的玫瑰,亲尝了风雨雷电,早已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她独立而坚毅,每一根刺都闪着光。
即便这样,他也还是心疼她,舍不得她。
车底忙完了,叶柔钻出来上车轮。
江尧也跟着出来:“冷不?”
“还行。”
“那无聊吗?”他问。
“也还好,习惯了。”她说。
江尧点了支烟,靠在那车头上缓缓地抽着:“叶柔,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叶柔还没来及拒绝,江尧已经开始讲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只饥饿的狼,碰到落单的小猪,他磨尖了爪子打算扑过去撕碎它,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柔头也没抬,配合着说:“怎么着?”
江尧笑:“这只小猪得了绝症,它一心求死,大灰狼觉得太没成就感,就对它说等你病好了我再吃你,可是小猪得的是绝症,根本好不了,大灰狼等啊等……”
他讲故事的语速不快,语气非常温柔,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故意停下来问她,叶柔竟然真的把这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听完了。
等江尧的故事讲完,叶柔也忙完了,她合上引擎盖,洗过手,换了身衣服。
宽版的黑色皮衣夹克搭配尖领衬衫,让她看来又帅又酷。
江尧跟上来:“我送你。”
叶柔:“不用。”
江尧:“晚饭打算怎么吃?”
叶柔跨上摩托,套上黑色的皮手套:“自己做。”
江尧走到她车头前面:“我能上你家蹭顿饭吗?我家没人做饭,我给你帮忙摘菜、洗碗、擦桌子、扫地。”
叶柔思考了一瞬说:“我家没菜。”
江尧俊眉挑着,语气拽拽的,脸上的笑意明显:“那还不简单,菜我买,小爷我可是南城买菜小王子,保证新鲜又健康。”
叶柔挑眉看了他一眼,转响了车子:“还是算了,你会乱来。”
江尧举着三根手指,眉毛直飞:“我保证规规矩矩!你不信……把你家的防狼喷雾放在桌上,随时喷!再不行,我给你去车底下找个扳手,你就放口袋里,随时打,我保证不还手。”
他拦在前面不走,叶柔关了钥匙,从车上下来:“行,我去找个扳手。”
江尧皱眉:“喂,你真找啊?”
叶柔:“你说让我找的。”
江尧:“……”
叶柔没骗江尧,她家确实没菜了。
机车和他那辆悍马车一起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江尧推着购物车,叶柔和他并排往里走,两人的颜值都很高,一路上引了不少人回望。
到了买菜的地方,江尧低头在那菜架上认认真真地选,他去4S店选车都没这么认真。
一起买菜的阿姨还夸了他:“小伙子靠谱,会过日子。”说完她还不忘拍了拍叶柔:“小姑娘真会选男朋友。”
叶柔:“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阿姨八卦之心被点燃,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那赶紧收了,这小伙子看着就不错,不要那么挑。”
江尧忍着笑,跟着点头附和:“对,是不错,赶紧收。”
叶柔:“……”她有点后悔同意他来吃饭了。
江尧选好了菜,还顺便去买了一堆东西,洗衣液、大米、油盐酱醋、纸巾装了满满一车。
叶柔皱眉:“这些我家都有。”
江尧边研究那洗发水上的字,边懒懒地说:“知道你家有,用完了来买不累嘛,我难得来,给你做个免费劳动力。”
他们进超市的时候只想买点菜,出超市的时候跟办年货似的装了满满两车东西。
出去的路上很空,江尧一手推一辆车,偏头朝她笑:“叶柔,要给你变个魔法吗?”
叶柔愣了一瞬:“什么魔法?”
“购物车芭蕾。”江尧挑着眉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他左右手同时用力转动购物车的把手……
两辆车在他手里飞转出去,等那把手重新回到他面前时,江尧再度找准角度推过去,他选的点很巧妙,车子一圈又一圈地转了起来。
每次车子把经过面前时,他都会重新补一道力上去……
车轮摩擦地面沙沙作响,速度很快,彻底转了起来,已经不用他再加额外的力量了,四周的气流被搅动着,带起一小阵风,“呼呼呼”地响着,而他就是操控风的人。
远处的小朋友见状都在拍手尖叫。
叶柔看得入迷,半晌,江尧快速在那车把上拍了一下,两辆车瞬间停了下来。
叶柔偏头看他,江尧忽然俯身靠近,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下秒,一枝红艳的玫瑰,从他袖子落到她手中。
叶柔看着手里的花,愣了一瞬:“哪来的?”
江尧把手插进口袋里,痞痞地笑:“魔法变的。”
其实并不是。
刚刚叶柔的专注力,被那两个购物车带走了。
江尧冲到旁边的花店里买了花。
*
出了门,江尧把那购物车推到悍马后面,一样一样地往里装,叶柔要帮忙被他拦住了:“力气留着修车用,这些我来就行。”
街灯明亮,照着他的轮廓清晰明朗。
叶柔忽然想到她刚去德国念书的那年,中国的驾驶证暂时不能使用,买车需要考取德国本土的驾照,她住的房子离市区远,交通不便利,每次去超市都会大买特买。
每次回去的路上,沉重的购物袋就是灾难,碰到雨雪天更难受,戴着手套没法拎那么多东西,但不戴手套能被德国的冬天冻死……
江尧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他合上后备箱,转身,朝她扬了扬眉毛:“走吧,回家。”
叶柔回神:“好。”
到了小区楼下,江尧一手拎两个大购物袋,对着往楼上跑,丝毫没给她帮忙的机会。
叶柔爬到了三楼,江尧抱臂靠在那门廊里等她,眉毛挑着,语气却还是拽:“叶小柔,你再慢点走,小爷我可就饿死了,指不定,明天还能变出个蝴蝶还是蚊子来。”
叶柔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江尧看她笑,自己也笑。
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温柔。
江尧探了指尖,在她鼻梁上刮了刮:“好久没见你对我笑了,好想念。”
他只碰了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
叶柔提了钥匙开门,江尧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进去。
超市逛得太久了,两人都饿扁了,江尧提议煮面,叶柔也同意。
叶柔烧水,江尧背对着她洗青菜,等水开了,叶柔放面条,江尧站在她边上撒青菜、敲鸡蛋、放培根。
两人的袖子都卷着,手臂贴到了一起,一冷一热,轻轻摩擦过后,又分离。
面条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滚动着,谁也没说话,时间变得非常缓慢,却也不沉闷。
许久,江尧拿了碗捞面,青菜、培根、鸡蛋被他铺成了漂亮的造型,半晌他笑了一瞬:“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总会有面。”
叶柔:“嗯,方便偷懒。”
江尧偏头看向她的眼睛:“叶柔,要不我明天开始来给你做饭吧,你别吃面了。”
叶柔愣了一瞬,笑:“你会?”
江尧勾着唇:“不会我学啊,以后结婚了,总不能让你来丽嘉照顾我,到时候……”
叶柔打断他:“江尧——”
江尧耸了耸肩:“知道了,不调戏你,你那扳手打人可真疼,我现在怕你呢。”
姗姗来迟的晚饭的,两人吃得都不快。
叶柔是习惯使然,而江尧是舍不得吃快,因为吃完了,他就得走人了。
灯光明亮,光照着对面的女孩的脸颊柔软可爱,单看这张脸,是很难和风吹日晒的修车工作联系到一起的。
江尧没忍住问:“叶柔,你那时候怎么会突然跑去学机械的?”
叶柔拨了拨碗里的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喜欢。”
江尧目光暗了暗:“当年你走了,我哪儿也找不到你。老高说要站在最亮的地方,才能让你看到,那几年,你……有看到过我吗?”
叶柔握着筷子的手忽然顿了一瞬,“有的,去年,在芬兰。”
叶柔在红牛工作时,Ron这个名字几乎都要被人念烂了,她偶尔也会在屏幕上看到江尧,但她从没有完整地看过一场比赛。
因为性别歧视,她只去过一次比赛现场。
去年的芬兰站,冰天雪地,零下三十度。
无数赛车在比赛中,打滑,冲出赛道,撞得面目全非,只有蓝旗亚是完好无缺地进的维修区,车子飞驰进来,碎雪飞溅。
江尧开进来的一瞬,所有人都在欢呼、在呐喊——
那是对强者发自内心的崇拜。
叶柔在红牛的同事,也是江尧车迷,他冲过去找江尧要了签名。
她站在那里,远远地瞥见了江尧的瘦削、高大的背影。
山高水长,长夜漫漫,她也只遥见了他那么一面。
江尧指尖微微发颤,许久他吞了吞嗓子说:“你看到我,怎么没不喊我一声?”说完,他又低头,自顾自地补充了句:“哦,也是,你那时还生着我的气。”
叶柔:“其实也不是生气。我没勇气……我怕见了你,会哭。”
江尧别开脸,吸了吸鼻子。
许久,他伸手过来在她头顶揉了一瞬,有些哽咽:“对不起,都怪我……”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疾风吻玫瑰
只可惜, 江尧吃得再慢,碗里的面还是见了底。那就像个倒计时的沙漏,提醒着他该走了。
他等叶柔吃完, 抱着碗筷去了厨房。
叶柔:“你别弄了, 我自己收拾就行。”
江尧打开了龙头,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懒懒的:“洗完我就走,赖两分钟, 行不行?”
叶柔点头。
其实,她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他是客人, 帮她洗碗好像有点奇怪。
两人没再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了水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叶柔站在几步之外,视线一直落在江尧身上——
厨房里的灯很亮,照着他的身影高大颀长,衬衫袖子挽上去一截, 小臂结实,线条坚硬, 水珠和泡沫从他指尖飞溅出去……
江尧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变了许多。他的外貌没变, 气质没变,性格也没变。
只是, 从前那个高傲的江尧就算是饿死, 也不会在家做饭, 更不要说洗碗。
最后一个碗擦干, 江尧转身, 撞进小姑娘那双乌润的眼睛里——
他愣了一瞬,笑:“柔柔,你这是在监督我洗碗?”
叶柔移开了视线:“不是,时间有点晚了。”
江尧走出来,提了椅背上的衣服,叹了口气:“行,不赖你这了。”
叶柔送他到门口。
江尧到底还是舍不得,他顿了步子,回头看她:“还怕吗?”
叶柔:“还好,上次报过警,他们应该不会再来。”
江尧点头:“早点睡,我在楼下车里,有事打电话给我。”
叶柔:“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天冷,别又冻感冒了。”
江尧挑眉笑了一瞬:“哟?心疼我啊?”
“没……”叶柔正要反驳,江尧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唇。
他刚碰过冷水,掌心是冰冷的,女孩嘴唇温热、柔软,就像某种布丁果冻。
江尧吞了吞嗓子,差点要俯身过来亲她。
下秒,他礼貌地把手插进口袋:“我说着玩的,你别生气,走了。”
叶柔:“好。”
江尧到了楼下,却没立刻走,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
叶柔也不是故意要去看窗外,她去厨房烧水时,视线瞥见了那辆悍马车。睡前,她起来关窗户,又看到了它。
叶柔有些心烦意乱,睡不着,她翻了手机出来给江尧发消息:“我睡了,你回去吧。”
江尧收到她的消息,有些意外,“好,马上走。”
夜太静了,悍马点火启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叶柔的心,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合上眼睛,她脑海里还是他。
一帧帧的,放电影似的,从过去到现在。
人的记忆很奇怪,明明是过去很久的事,却又好像发生在昨天。
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她起床去冰箱里找了瓶冰水,灌下去大半瓶,才把那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
隔天,童鑫他们前往江城参加山地汽车越野拉力赛。
小比赛,赛道里程短,只有短短三十公里,不另外安排维修区,沈璐直接给忙碌许久的维修队放了假。
江尧虽然还没正式加入“风暴”,但消息却很灵通。
叶柔放假,江尧也正好空闲。
一大早,他就把车子开到了叶柔楼下。
叶柔出门丢垃圾时,又发现那辆悍马车停在路边……
江尧看她出门,从车上跳下来,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和她打招呼:“早啊,叶工。”
叶柔:“早。”
江尧:“张小东他们知道你回来,想喊你一起聚聚,王远前年结婚了,生了个很好玩的宝宝。”
叶柔有些惊讶:“王远都生宝宝了?”她记得王远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小的,她和江尧分手后,那些朋友她也没再联系过。
江尧笑:“嗯,就是有点笨,遗传王远。见了人,不管男女都喊妈妈。”
叶柔:“他也喊你妈妈了?”
江尧:“对,喊了,然后被我打哭了,开玩笑,小爷我哪能给他做妈妈……”
叶柔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确实做不了。
江尧见她笑,走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要去看吗?”
叶柔笑:“好啊。”
江尧喜出望外,手都有些抖:“你等下,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江尧把所有的人都集齐了。
*
小聚的地方在张小东家。
张小东进门就看到了江尧额头上的红印:“尧尧,额头怎么了?”
江尧挑着眉,大刺刺地进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拽:“没怎么,昨天走路撞电线杆上了。”
张小东满眼的不相信:“不会吧,你开车都不撞杆,走路会撞杆?”
江尧撇嘴:“你那么多会不会的问题。”
一旁的叶柔憋着笑,那不是江尧撞的,而是她拿扳手打的。
张小东看到江尧边上的叶柔,稍稍有些意外:“好久不见,柔柔变化好大。”
江尧踢了踢他:“好久不见,倒糖水会不会?”
张小东笑:“行,别说糖水,神仙水都行,你说要带柔柔来,我早上特意去西山买的老鹅,今天给你们炖。”
张小东去倒水,江尧凑到叶柔耳边小声说话:“叶小柔,你还好意思笑,你都把我打破相了。”
温热的呼吸淹没过耳膜,麻麻的痒,叶柔往边上退开一步。
江尧看到她的耳根微微泛红,也不再逗她,坐下来点了支烟,慢慢地抽。
不一会儿,王远来了,他怀里抱着个软乎乎的宝宝,小家伙进门就开始喊“麻麻~”,张小东握着他的小手纠正:“拔拔~”
小家伙在王远怀里使劲蹬腿,一直盯着叶柔看。
叶柔心都要被萌化了,她伸手过去把他接过去抱着。
一直喊“麻麻”的宝宝,忽然开始不停地朝叶柔喊“拔拔”。
江尧敞腿陷在沙发里,扬着眉,笑:“看吧,我就说他笨。”
叶柔白了他一眼。
江尧很受用,挑挑眉闭了嘴,但唇角的笑意并没敛,那股痞气明显。
小家伙太喜欢叶柔,江尧怕她累着,起来朝他伸了手:“来,给伯伯抱抱。”
小家伙吐着泡泡喊江尧:“麻麻~”
江尧捏着宝宝的小手晃啊晃,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算了,麻麻就麻麻吧,好歹和你拔拔是一对儿,下回不说你笨了……”
王远他们在聊天,并没听见这句,只有叶柔听到了。
她看了眼江尧,昨晚那种乱七八糟的心跳又开始了。
江尧也在这时抬眼看了过来——
叶柔避开他的眼睛,扭头看墙上的电视。
江尧坐在那里,很轻地笑了一声。
叶柔被那声笑激得耳朵红了。
*
初,江尧正式加入“风暴”。
李堡的合同也到期了,“野牛”的其他车手虽然也厉害,他总是觉得不舒服,索性跟着江尧去了“风暴”。
最近的大赛在12月底,车手和领航并不忙,有的出去做别的工作了。
忙的是叶柔他们。
FIA出了新规,所有的车都在改。
之前叶柔减轻车子重量的方案,几经改良,终于弄好了。
沈璐安排江尧去山里的赛道试车。
临着出门,江尧远远地看了眼叶柔:“叶工,你自己的改良成果,不去现场验收吗?”
叶柔点头跟了过去。
江尧要开车,见叶柔提了钥匙去找摩托,立马把钥匙收进了口袋:“叶工,我的车在山上不好开,我跟你骑车过去吧。”
“……”叶柔皱眉。
一个顶尖的WRC赛车手,竟然说自己的车不好开山路?
这简直和鱼说我不会游泳一样,一听就是假话。
江尧手插在裤兜里,撩着眼皮看她:“民用车的减震不行,摇得难受。你骑车,带我吧。”
这下,不仅是叶柔,李堡的嘴角都在抽。
你见过老鹰抓兔子,你见过老鹰跟兔子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吗?
叶柔看了眼江尧,他的表情非常自然,毫无心虚之意。
叶柔:“……行,我带你。”
江尧笑着跟上去:“那就麻烦叶工了。”
油门一拧,机车从院子里“嗡嗡嗡”地驶了出去,叶柔伏在车上,江尧本来扶着后面的把手。
但是,她的头发太香了……
叶柔提速上大路时,江尧忽然伸手,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叶柔半趴在车上的,而他的前胸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
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叶柔回头,隔着头盔瞥了他一眼。
江尧的声音很大,乖张又坏,笑意明显:“抱歉,叶工,你开得太快了,我有点怕。”
拉力赛盲开的人说害怕?鬼才信。
叶柔:“……”
机车上了高速,时速达到了一百二,叶柔的发丝“啪嗒啪嗒”地敲在江尧的头盔上。
江尧空了一只手,捉了一缕飞扬头发,在指尖绕了绕。
叶柔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江尧——”
“知道,我没乱来。”江尧把那缕长发松掉,指尖送到鼻尖闻了闻,真香,软软的香。
江尧在笑。
他胸腔的震动,沿着她的脊柱传了过来。
*
试车不用领航,叶柔直接坐了他的副驾驶。
江尧打响了火,问:“主要改了哪些方面?”
叶柔:“重量轻了8.2%。”
江尧一脚油门下去,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车子提速非常快,引擎声瞬间轰鸣,他禁不住夸赞:“嚯,非常带劲儿,变速箱的声音也好听。”
路过一个弯道,车子漂移过弯,流畅顺滑,江尧适时点评:“抓地力很不错,轴距短,很灵巧。”
江尧是用比赛的速度在试车,叶柔是第一视角看他开,耳膜浸泡在那持续不断的“嗡嗡嗡”声里,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连续的过弯后,江尧继续点评:“转向反应快,幅度舒适。”
路过一个长坡,江尧手脚飞快地来回切换,车子在坡顶顿住,然后腾空飞了出去——车子高度增加,视野开阔,叶柔看到了远处山底红得欲燃的枫叶。
前轮落地后,车身紧接着稳稳落地,江尧笑:“避震也不错。”
再往前是个急弯上坡,江尧并没有减速,车子飞驰过去,车身倾斜,叶柔明显感觉到重心在往左偏离,右边的车轮已经离开地面了,这是翻车前的预警……
叶柔握紧了指尖:“江尧——”
江尧笑了一瞬:“知道。”
他手在方向盘和档位上来回移动,“嘭”地一声,车身回正,急速飞上了坡顶,叶柔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江尧:“防滚架要加固,这是我开,要是换作旁人,刚刚就翻了。”
车子重量轻,确实容易翻车。
江尧偏头看了她一眼,问:“怕吗?”
叶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不怕。”
到了山顶,江尧把车子停了下来。
叶柔耳朵里那“嗡嗡嗡”的声音还没有消散。
江尧坐在车头盖上,拧开一瓶水递给她:“这条赛道,你给我领航过,还记得吗?”
叶柔:“嗯。”
江尧:“一会儿,你要不要试着自己开下去?我给你领航,你慢点开。”
“咳——”叶柔一口水呛住了。
江尧伸手在她背心拍了拍:“不敢?”
叶柔:“不是,我怕开坏了。”
江尧笑:“没事,坏了我赔。”
下山的时候,叶柔换到了驾驶室里。
江尧帮她调整好了座椅,又把所有部件教她使用了一遍,嘱咐道:“慢点开,和普通的车没区别。”
叶柔点火,雪铁龙轰轰轰地响了起来,她是机械师,知道自己开着的是怎样的速度怪兽。
“油门轻轻踩。”江尧在边上提醒,“别怕,开40不会有事。”
叶柔照做了,车子在山道上往下走,江尧有条不紊地给她报着路书,一圈又一圈。
“很好,稍微加点速度,开到60试试。”
叶柔又照着做了。
虽然没有什么花样变化,但是叶柔平稳地开到了山底。
江尧摘掉头盔,靠在敞开的车窗上看她:“后来有开过赛车啊?”
叶柔:“没有。”
江尧:“这样很不错了。”
要收车了。
叶柔的心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江尧解掉安全带,侧身过来帮她解头盔。
山风从敞开的车窗里漫进来,瞬间将她的长发吹到了他的指尖。
阳光很好,那些碎发在他手上闪着光。
女孩的额头上尽是汗水,一片晶莹,江尧将那潮湿的水汽一点点抹掉,两人的距离也在一点点靠近……
她的鼻尖紧贴着他的鼻尖,眼睛也靠得很近,女孩的睫毛被镀成了金色,红唇在阳光里像两片艳丽的花瓣。
他笑了声,“柔柔,你带扳手了吗?”
“什么?”
江尧又往前靠了靠,“现在给你三秒钟时间拒绝我,3、2……”
叶柔还没来及说话,温热的吻落在了唇瓣上,叶柔要推他,江尧轻轻控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吻,慢慢地吮,气息在彼此唇上交渡。
阳光从挡风玻璃照进来,那一刻,两颗心都在发颤。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疾风吻玫瑰
山间的野风, 还在乱吹,满山的树木在风中摇晃。
车内光影斑驳,金色的碎光, 绵延流淌。
许久, 江尧才舍得松开她一会儿。
女孩无意识地吞了吞嗓子,她眼里水光潋滟,耳根、脸颊都成了粉红色。
江尧心口发痒,一手按住方向盘, 一手摁住她的背,重新吻下来。
这次的吻, 比刚刚的更深、也更霸道……
叶柔根本推不开, 她用力在他嘴唇上咬过——
江尧吃痛, 眼皮撩开一道缝,只一瞬又合上了。
他不但没松,反而将她拉到胸口,变本加厉地撬她牙齿、吮她的舌尖、吞她的呼吸,铁锈味在彼此口腔的潮润里蔓延、交换……
叶柔缺氧前的最后一秒, 江尧终于睁开眼睛松开了她。
那漆黑的瞳仁里,沾了些情.欲和渴望, 一团漩涡引着她往里沉沦。
叶柔别开脸,用力推开他, 下了车。
冷风漫进来,江尧彻底清醒过来。
他下车追上去, 却不知道怎么哄。
刚刚是他太冲动了。
收车师傅, 远远地朝他按了下喇叭, 江尧过去, 没提收车的事, 反而从口袋里摸了支烟递给他:“您车上有没有扳手之类的工具?”
“车子坏了啊?我找找。”那师傅爬上车找了找,朝外说:“扳手没有,有个老虎钳。”
江尧点头:“也行。”
江尧接过去,一路小跑到叶柔前面,叶柔没理他,他弯腰、低头把脑门送到她面前:“喏,给你,打吧,使劲打,我也觉得我挺混的。”
叶柔握着那老虎钳子,看了看他,抿着唇,没动手。
江尧捉了她的手腕,提上来,将那钳子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敲了一下,他额头中间立刻起了一道新的红印。
还要打第二下手,叶柔把手抽了回去:“你疯了吗?”
江尧:“柔柔,我错了,你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
“……”叶柔没说话,她不是生气,是心里太乱、太烦,跟绕得乱七八糟的毛线似的。
江尧继续做小伏低,放软了声音哄:“对不起,柔柔,我也不是故意要耍坏,我太喜欢你了,忍不住,就想一直亲你,一直抱你……”
他越说越混,叶柔脸颊烧得通红,打断他:“行了,你别说了。”
江尧捧住她的脸:“那你别气了,不行的话,你再打我,拿它钳我也行。”
叶柔转过脸去,不看他:“……我不气了。”
江尧继续问:“哦,那我一会儿还能跟你一起回吗?运输车来了两个师傅,没法坐。”
“……”总不能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外。
赛车重新开到运输车里,叶柔往摩托车那边走,江尧跟过去,舔了舔唇道:“要不我开?”
叶柔转身,隔空把钥匙丢给了他。
江尧跨上去,打响了火。
叶柔跟在他后面坐下,从身后拽住了他的赛车服。
江尧倒也没勉强,摩托车上了大路,速度开得很慢,只有三四十码。
这个速度在普通路面上没什么问题,上了高速就太慢了,后面的小车一路朝他们按着喇叭。
叶柔皱眉道:“江尧,你开快点,影响交通。”
江尧挑了下眉:“哦,但那你得抱住我的腰,不然我不好开快。”
江尧说的是实话,她只拽他的衣服,速度快了,是太不安全。
叶柔犹豫一瞬,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江尧愣了一瞬,弯唇笑:“准备……加速!”
油门拧下去,机车飞驰起来——
顷刻间,便将后面一串汽车甩远了。
太快了!风阻很大,江尧趴在车上,叶柔伏在他身上,就像他在背她。
坐别人车,和自己骑车不一样,会有种慌乱感,叶柔下意识地将放在江尧腰间的手握紧了。
江尧低头,看了眼腰间纤细的手臂,愉悦地笑了:“小玫瑰,要不我们和好吧?”
叶柔贴在他的后背上大声说:“我没想好。”
江尧扭头看她:“要想什么啊?”
这疾驰的风,似乎敲开了她的心扉,叶柔大声说:“很多事!”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叶家她不可能永远抛开,她的翅膀还不够硬,还没成为翱翔天际的鹰。
江尧单手掌车,握住了她柔软的指尖:“行,我等你慢慢想,反正,这辈子,我只要你。”
*
南城的秋梅雨结束后,气温一降再降,直接跌破了零度。
今年芬兰站取消,WRC本年度的最后一站在澳大利亚。
沈璐有意在这一站使用叶柔改进过的新车。
她召集众人开了个会:“这次我们会派两名车手去澳大利亚站,但会使用两种不同的车型:一种是我们之前车子,小改过合标,另一种是质量大改过的车。”
众人点头。
沈璐继续往下说:“之前的车,问题不大。主要问题在我们的新车上,新车在重量上做了大的调整,安全性能合标,但它还没有在正赛上测试过。
珀斯这两天的气温有四十多度,高温高强度工作下,不排除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问题……”
一直沉默的江尧,忽然举手道:“新车我来。等确定没有问题了,大家再开。”
沈璐:“我记得你正赛只开蓝旗亚,忽然换车会不会影响你的成绩?”
江尧眉梢扬了扬,轻笑,语气颇为不可一世:“什么车,我都能开……”蓝旗亚是叶柔送的,新车是叶柔设计改装的,他都喜欢。
沈璐点头。
江尧懒懒地靠进身后的沙发里,半晌忽然道:“不过……沈经理,我有个小要求。”
沈璐看:“什么要求?”
江尧的视线望向斜对面的叶柔:“我要叶工跟我组队。”
沈璐:“叶工可以吗?”
叶柔点头。
沈璐:“行,正好你了解这车的性能,也能收集更准确的数据,回来再改进也方便。”
江尧指节在桌上扣了扣,难得坐正了,舌尖抵过腮帮,撩着眼皮,笑:“那要是我拿了冠军,证明叶工的车没问题,队里能给她放个几天假,作为奖励吗?”
沈璐看出来江尧喜欢叶柔,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行。”
坐在沈璐边上的童鑫,连忙跟着举手道:“沈经理,新车我也可以开,我也有很多大赛经验。”
沈璐:“不急,年初的蒙特卡洛你再开。”她也想试试,江尧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
十二月下旬,风暴一行前往澳大利亚珀斯。
发飞机票的时候,沈璐把叶柔安排在了她旁边,但是江尧卡在沈璐前面上飞机,硬是把她挤走了。
飞机在万米高空中穿行,几个小时后,舷窗外只剩了无边无际的湛蓝大海,越往南走,温度越高,海水也越蓝。
江尧往叶柔那边靠了靠:“累不累,肩膀借你靠会儿?”
叶柔拒绝了:“不累。”
转机之后,天已经黑透了,舷窗外面再也看不到海了,机舱里的灯也暗了一些,同行的旅客渐渐睡着了,机舱里响起一阵阵鼾声。
江尧没睡,叶柔也没有。
江尧剥了个橘子,将那上面的白丝剔除干净,递了一瓣到她唇边:“尝尝,包甜。”
叶柔没吃,江尧把那橘子丢进嘴里,痞气兮兮地感叹:“果然碰过你的嘴唇,它就变甜了。”
叶柔:“……”
半晌,江尧又递了一片过来。
这次叶柔没拒绝,张嘴吃掉了。
江尧跟玩上瘾似的,又送来一片……叶柔张嘴要咬,江尧忽然把手收了回来,叶柔的嘴唇接了个空,却在无意中碰到了江尧的手背。
他侧眉,贴过来,在她耳畔,用仅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柔柔,你刚刚亲到我手了。”
四周太静了,叶柔小声反驳道:“我没有。”
江尧侧坐过来,把那只手送到她面前,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声音依旧低,表情却很痞:“你看,你刚刚亲的就是这里,你的嘴唇很软、很热,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叶柔耳根发烫,她往窗边靠了靠,试图离江尧远了一些,但是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半晌,他又侧眉喊她:“柔柔,你看……”
叶柔偏头看过来的一瞬间,江尧忽然低头,在她嘴唇刚刚碰过的地方舔了一瞬,色气而暧昧,舔完,他撩着眼皮看她——
机舱的光太暗了,那双狭长的眼睛,忽然成了漆黑反光的海面,他轻挑眉梢,眉骨上的那粒小痣很轻地动了动。
江尧在那黑暗里“嗤”了一声,声音蛊人的紧:“还不承认,这上面的甜味,都和你嘴里都是一样的,我都尝过了,你赖不掉。”
叶柔的心脏,在麻麻地发痒,她吞了吞嗓子,不敢看他。
这时,飞机忽然遇到了一股对流,机舱摇摇晃晃,跟坐船一样。
紧接着头顶的广播响了起来:“各位旅客朋友,我们遇上了小对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不要惊慌,预计通过时间3分钟。”
睡梦中的人,纷纷惊醒,机舱内忽然骚动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也太吓人了吧……”
空姐说的三分钟,却格外漫长。
叶柔往舷窗外看了一眼,夜幕漆黑,飞机在云层里行走,不远处,闪电时不时地亮了一下再熄灭,像极了灾难电影。
一旁的江尧,忽然伸手过来,将她揽到了怀里抱住:“别怕,如果真有意外,我陪你一起。”
叶柔的脸颊贴在江尧的心口上,四周嘈杂,他的心跳声却依旧清晰。
扑通扑通——
那声音,给了她片刻的安定。
这一次,叶柔没推开江尧,反而主动靠近了他。
江尧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安抚道:“柔柔,给你介绍下我们这次要去的珀斯,想听吗?”
叶柔点头:“好啊。”
江尧在她头顶说话:“珀斯位于西澳大利亚,是澳洲的第四大城市,却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城市,因为距离它最近的城市,都在1200公里以外。”
江尧的声音不疾不徐,胸腔在他说话时微微震动着,叶柔的恐惧也退掉了许多,她接着他的话往下问:“有那么远啊?”
江尧:“嗯,澳大利亚本来就是地广人稀。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在1961年,为了给美国宇航员导航,珀斯全城整夜亮灯,作为宇宙飞船的航标,所以,珀斯也被人称为灯光城。”
叶柔贴在他心口:“地球的灯塔,听起来很浪漫。”
江尧在她眉心印了一枚吻:“叶柔,如果我们今晚平安着陆,能在灯光城向你要一枚吻吗?”
不知是被他的语气打动,还是被其他打动。
叶柔竟然说了:“好。”
作者有话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疾风吻玫瑰》送出版社终审了,我们还是搞和《他来时烈火燎原》一样的福利,本章评论到完结,评论区抽20本特签。
如果最后终审没过,我们抽20个2000晋江币,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
第55章 疾风吻玫瑰
几分钟后, 飞机终于从强对流中冲了出去。
机舱停止了摇晃,惊慌失措的人们,渐渐恢复了平静。众人睡意再无, 都在聊天。
江尧依旧揽着叶柔, 没有松手。
叶柔试着坐正,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胳膊,他在她头顶笑:“叶小柔,你这是不是叫过河拆桥?刚不怕了, 就不要我了。”
叶柔有些耳热:“不是……我脖子有点麻。”
江尧笑了笑,把手抽了回来。
叶柔往舷窗那侧过一些, 视线看向外面。
空姐给每个旅客都送来一份切好的水果, 江尧表情散漫地靠在座椅里, 指尖转着那透明的塑料果叉玩,眼睛却一直在看叶柔——
舷窗玻璃漆黑,女孩干净漂亮的脸颊,倒映其中,鸦羽一样的睫毛, 轻颤着。
这时,遥远漆黑的夜里, 忽然出现了一串串闪烁的灯光,接着, 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映入眼帘。
江尧在玻璃里看到她笑了, 梨涡浅浅, 眉眼弯弯。
他叉了块苹果, 靠过来, 喂到她唇边:“这就是珀斯城, 不过可惜,从明年开始WRC澳洲站要全部转到东澳去了,这里基本不会再来。”
叶柔转过来,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为什么要改去东澳?”
江尧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拨开:“可能是办腻了吧,吃块苹果。”
叶柔低头将苹果从果叉上叼走了:“谢谢。”
没过一会儿,广播开始播报降落了。
江尧将她的行李搬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推着往外走。
北半球的严冬,也恰好是南半球的盛夏。
所有的人,下了飞机,都在脱衣服,天太热了。
沈璐也没着急开会:“按在之前安排的来,明早勘路,晚上早点休息,别出去逛得太晚。”
叶柔刚洗完澡,把夏天的衣服换上,江尧就给她发来了消息:“在你门口,出来一下。”
叶柔:“什么事?”
江尧:“有东西要给你。”
叶柔把头发绑起来,开了门。
江尧往她怀里塞进一个大塑料袋:“天太热,给你买了些东西。”
叶柔掀开袋子往里看了看——
晕车药、藿香正气水、防晒帽、毛巾、防晒衣、降温喷雾、水果、水还有一堆功能饮料。
叶柔:“我都带的有。”
江尧:“怕你的不全,要是多了,给其他人分着用。”
叶柔把袋子合上:“好,谢谢。”
江尧把手插进口袋里:“行,那我走了。”
叶柔转身要关门——
江尧忽然叫住她:“柔柔,你还记得你在飞机上答应我的事吗?算了,估计你也不想兑现……”那个吻。
叶柔把那袋子放在脚边,往外走了两步,到了他面前。
灯光将她照得发光,眼睛里缀着星星。
江尧还没反应过来,叶柔忽然踮起脚尖,掌心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微风穿林。
江尧摸了摸脸颊,愣在了原地:“……你真肯亲我?”
叶柔莞尔:“庆祝我们的劫后余生。”
江尧还想说什么,叶柔已经提着东西,进去,关了门。
楼道里,安安静静,江尧心脏狂跳,嘴角疯狂上扬。
李堡看江尧回来一直在笑,凑过去问:“哥,有啥事这么高兴啊?中彩票了?”
江尧把手里的打火机抛出去又接住,表情松散,“没啥事,就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江尧给叶柔发消息:“请问美丽的叶柔小姐,我现在还是单身吗?”
叶柔回得也快:“是。”
江尧回了个大哭的表情包:“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叶柔想象了下江尧发这条信息时的表情,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给苏薇薇打了个电话,一夜好梦。
*
周三、周四两天连续勘路。
澳大利亚站,拥有世界上最长最硬的沥青赛道,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碎石路面,弯道极多,上上下下的陡坡也格外多。
赛道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的人工林,车子一但冲出赛道,势必会撞树。
因此,澳大利亚站是许多车手公认的,难度最大、最具挑战性的赛道。
李堡和江尧勘完路,再开过一遍已经是半夜了。
江尧忽然很想念叶柔……
李堡往楼上走,发现江尧去了另一个方向,连忙提醒:“哥,我们住楼上。”
江尧摸了根烟点上,吐了口气:“知道,我抽根烟就上来。”
李堡:“行,那我先走。”
江尧沿着那长廊一直往前走,叶柔住在前面第三个房间,他步子没停,一直走到她房间门口。
抬了手,想敲她的门,又忽然舍不得打扰她休息。
叶柔是机械师,今天备车应该非常辛苦。
他想走,又停了步子,给她发了消息:“睡了吗?”
叶柔:“正要。”
江尧倚在对面的墙上抽烟,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叶柔,你能用语音和我说声晚安吗?”
发完他又觉得不好,点了撤回。
叶柔还是看到,她摁住语音和他说:“晚安。”
江尧夹着烟,点开那条语音,放到耳边仔细听,猛地咳了两下。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语气也很温柔。
一遍听完,江尧又点开反反复复听了许多遍,每听一遍都在笑。
沈璐给叶柔发消息,让她去拿下明天比赛用的资料。
叶柔一开门,就见江尧在那里放她那条语音,傻笑。
江尧见她出来,立马敛了笑,轻咳一声:“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往外跑?”
叶柔:“我找沈经理有事,你呢?”
江尧:“我想你,看看你。”
叶柔:“……”
江尧把手机丢进口袋:“行了,看完了,我走了。”
沈璐也住楼上,叶柔跟江尧坐了一部电梯上去,一路无话,各自的心都在跳。
沈璐住在江尧前面几个房间。
即将分别时,江尧忽然捉了叶柔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抱了住,他的下巴压在她肩膀上:“叶工,你的晚安,我收到了,我的晚安,你也查收下。”
叶柔还没来及推他,江尧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耳朵上,灼热的呼吸,瞬间点燃了她的皮肤,麻痒从耳廓一直蔓到心尖……
*
周五的发车仪式结束后,只有一个超级短道赛,表演性质为主,几乎不影响总成绩。
江尧首次驾驶非蓝旗亚以外的车子参赛。比赛结束后,很多记者围着他采访。
他们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蓝旗亚以后还开不开。
江尧对着镜头,用英语说:“蓝旗亚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也是最特别的存在,我会一直开。”
记者又问:“蓝旗亚是谁送的?”
江尧看了眼不远处的叶柔:“秘密。”
事实证明,八卦是不分国界的,江尧越这么说,记者们越好奇:“是喜欢的人吗?”
江尧眼底尽是深情,他垂着眼睫,对着镜头认真地说:“我对她可不止是喜欢,总有一天,你们会见到她,到时候她会穿上婚纱,和我站在一块。”
江尧长得帅,本来就很吸睛,加上深情款款的告白,那些记者全部在叫。
叶柔吸了口气,从人群里出去了。
她和江尧俩即便再次谈恋爱,也不会结婚,从嫁妆被人买走后,她就想好不结婚的事了。
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再开始的好,免得再伤心一次。
江尧看叶柔走了,立刻拂开人群,跟了出来。
记者们忙着采访别的车手,也没跟过来。
叶柔进了“风暴”的备车区,她掀开引擎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工具,俯身检查发动机。
这会儿,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点,备车区都没人,很安静。
江尧跟进来,和她并排站着,笑:“叶柔,你刚刚怎么走了?”
叶柔没看他,低头拧着发动机的螺丝,语气冷淡:“我要备车。”
江尧:“柔柔,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新赛季的目标,除了拿奖,就是娶你。”
叶柔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江尧,有件事你必须得知道,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复合,没必要再恋爱。”
江尧皱眉,问:“为什么不会结婚?”
叶柔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没有为什么,不会就是不会!”
江尧俯身过来,捏住她的手腕:“不行,你得说清楚原因,为什么?你明明还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是因为怕你爸爸反对,还是别的原因……”
“你松手!”叶柔用力甩开他,快步往里走——
江尧追进去,握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将她压在了一旁的车门上。
他低头,那双鹰隼一样的眸子,看进她的眼睛里:“叶柔,你难道忘了,你拿什么换的钱买的蓝旗亚,我全都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尘封已久的回忆,骤然揭开。
像把钝刀,一点点地,割开她的皮肉,扎进她的血管,斩断她的骨头,血流出来,扯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发痛……
“一辆顶配的WRC赛车,我明天就要。”
“小姑娘你可记得要把它赎回去。”
“你就这么想做我女朋友吗?”
“玩玩咯,当什么真呐?”
她没忘记。
那时候,他根本不喜欢她。
那是她拿嫁妆换的蓝旗亚,乞来的恋爱……
那是藏在她心底的,最隐蔽、最可耻、最卑微的秘密,是她飞蛾扑火的证据。
那是所有人知道了,都会骂她愚蠢,骂她傻,骂她没有脑子的证据。
也是她永远都不想告诉江尧的秘密。
眼泪从她眼窝里滑出来,一颗颗掉下,落了满脸。
江尧心口发涩,痛得难受,他低头过来,一点点地吻她脸上的眼泪。
叶柔偏过头,用力捶他:“你根本不知道!”
他将她紧紧地嵌进怀抱里:“不,柔柔,我都知道,你当的,根本不是什么珠宝首饰对不对,你当的是……是你的嫁妆。”
叶柔更加用力地打他:“你知道这些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得意?”
江尧抱着她的脸,额头贴着她,一遍遍地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叶柔:“松手!”她颤抖着推他的肩膀、捶他的胸口、踢他的腿、咬他的脸……
江尧就是不松手:“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提那种要求,我那时候就喜欢你,可我知道配不上你,就想找个理由让你不要我,可是……”
他越说越低,声音里满是哽咽。
许久,叶柔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蹲在地上。
江尧也在她面前蹲下来:“柔柔,嫁妆都给我了,不嫁我吗?”
叶柔别开脸,声音哑着:“嫁妆早没了。”
江尧抚着她的长发,吻她的眼睛,声音低低的:“我拿第一笔奖金就换回来了,能不能求你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还没有完结,35万字,后面会写比赛并肩去很多地方,带你们旅游世界甜甜的恋爱,另外还有柔总对江尧的二次救赎,以及对抗世界。
第56章 疾风吻玫瑰
盛夏的骄阳, 火一样炙烤着皴裂的土地,热风卷着干燥的尘土腾起、又落下。
远处的湖面上,黑天鹅扑腾着翅膀, 掠起一串串银白色的水波。
李堡是第一个发现情况的, 他顿了步子,背过去,站到最外面,远远地给江尧做了僚机。
吃饭的工人陆续回来, 李堡站在那里,一个个地往外支人:“备车间断电了, 去主办方休息室乘凉吧。”
阳光照在备车间的地面上, 安静又明亮。
女孩蹲在车边, 脸颊埋在膝盖里,纤瘦的背颤抖着,像一只欲飞的蝶。
穿着赛车服的男孩,蹲在那里慢慢地哄,光照在他的眼睛里, 可以看到一圈显而易见的红色。
“柔柔,五年前, 我去你姑姑家找你的那次,本来是要把它还给你的……可是你不肯见我。那时候, 我就知道,我欠你的,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温柔地抚了抚:“现在, 东西还给你很简单, 可我不想咱两就这么散了……那时候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叶柔抬眉, 对上他那双漆黑、潮湿的眼睛。
江尧屈着指节将她脸上泪水,轻柔地擦掉。
“叶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要是还觉得我不值得喜欢,随时把东西拿走,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是还愿意喜欢我,我娶你,光明正大地收你的嫁妆,好不好?”
江尧靠过来,祈求似的一点点地吻她的嘴唇,阳光从他的唇上落到她的唇上,不带一丝情.欲:“小玫瑰,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叶柔的心尖颤了颤,眼泪落到了他的鼻梁上。
江尧将她按到心口紧紧抱住,他也在哭,胸腔她的脸上震动起伏。
许久,叶柔终于冷静下来。
她抬头说了句:“江尧,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江尧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车头盖上:“好。”
叶柔看着他,目光沉静。
从前,她以为,他不喜欢她,其实不是。
江尧说他自卑,她又何尝不是呢?
沿着草叶往上爬着的蜗牛,柔软又胆怯,风吹草动,就缩进了坚硬的壳。
一场暴雨,它们从草叶上跌落,摔碎了壳,也不敢再出来。
那是小时候的她、也是他。
可现在,他们各自经历了风雨,都长大了。
叶柔手臂撑在车盖上,仰头望进他的眼睛:“江尧,我确实还喜欢你,但有件事,你得想清楚,我们才能在一起。”
江尧看她:“什么事?”
叶柔:“我虽然逃家在外,但还是叶家的独女。我能暂时逃父母的掌控,却不能逃避我应负的责任。我最终还会回到那个笼子里去,不会一直自由。”
江尧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所以,你觉得我会经受不住考验?”
叶柔伸手,碰了碰他眉骨上的那粒小痣,眼里的光坚定又温柔:“不是,是我希望你能经受得住考验,不然就没有必要开始。”
江尧握住她的指尖,捧着到唇边,虔诚地吻了吻:“叶柔,不管你自不自由,也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一样喜欢你。如果注定暴风骤雨,让我做那个为你撑伞的人吧。”
叶柔从车头盖上站起来,朝他伸出手:“那好,江尧,从现在开始,你有女朋友了。”
江尧将她抱离了车头盖,叶柔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眉骨上的那粒痣。
江尧笑:“怎么那么喜欢它?”
叶柔:“因为我常常会梦到它。”
江尧哽了哽,将她放下来,低头,掌住她的细腰,一点点吻她的唇。
叶柔踮着脚,手臂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热情地回吻他。
太阳移了个角度,备车间里更亮,空气甜得发腻。
李堡看时间不早了,想提醒一下他们,一回头看他们两正亲得难舍难分。
他又背过去晒太阳,算了,他怕江尧打人。
*
次日,周六。
澳大利亚站的第二个比赛日,碎石路面,对轮胎的考验比沥青路要好一些。
按照比赛规则,江尧照旧是最后一个发车,他们虽然最后走,但不能晚来,否则将会被罚时。
车子还没开,李堡开始找江尧八卦:“哥,你和小花旧情复燃啦?”
江尧眼里划过显而易见的温柔:“嗯。”
李堡笑:“嗨,我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我都想把两张床并一起做个kingsize了。”
江尧:“你话太多了,留点口水读路书。”
李堡咬了口黄瓜:“我昨天中午可是给你站了一个小时的岗,你俩亲得可真激烈,都拉丝了。”
江尧偏头过来,冷笑:“老子现在只想把你眼睛戳瞎。”
李堡:“别啊,我的眼睛不也是你的眼睛啊,我可是你可爱的领航员,你舍得?”
江尧没理他,直接给了全油起步,李堡赶紧低头翻看路书:“哥,好歹给我个反应时间!”
改良后的雪铁龙,启动速度特别快,李堡为了跟上车速,不得不报得很快,那是顶级Rap听了都要落泪的语速。
急弯道连着急坡,漂移、上坡、飞跳,大片的尘土在雪铁龙后面腾起来。
江尧的发挥非常稳定,叶柔边看直播,边记录雪铁龙的实时数据。
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嗡嗡”声,吸引了许多机械师的注意力。
他们边看比赛,边夸赞江尧:“WRC一百年,也就出了一个江尧。”最年轻的WRC冠军,最年轻的世界第一。
镜头切换到了前面,陆续有人出现了失误,在西班牙站拿了第三名的莱尔斯在上坡时没控制好方向,发生了翻车,发动机起火,直接退赛。
比赛刚开始,解说还是很轻松的,还顺带介绍了西澳大利亚的一些景点。
不久,画面转到了一个名为死亡之角的路段。
这是整个赛道中,最急的弯,弯道过后,还配合了一个上坡,所有的车子到了这里都要大幅度降速来避免翻车。
叶柔看了下,所有的车子过这个弯的速度都没超过五十码。
很快,江尧驾驶的雪铁龙,也到了这个弯。
屏幕上江尧的实时车速还在120km/h以上。
主持人在屏幕里用英语狂叫:“Ron再不减速就得翻车了。”
叶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改良过的雪铁龙质量轻,更容易翻车。
同组的机械师都在着急:“江尧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减速?”
澳大利亚站如果冲出赛道,罚的时长是很恐怖的。
江尧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赛车手,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叶柔把平板的声音放到最大,耳朵贴上去听,引擎声是正常的,但一点刹车的声音也听不见,怎么回事?
画面一转,切到了车内。
李堡的嗓子都喊破了音:“哥,减速,急坡!”
李堡:“哥!哥——”
江尧声音痞痞的:“别喊了,减不了速,刹车片烧坏了。”
李堡:“什么?那怎么办!”
江尧语气狂狷:“硬开!”
屏幕捕捉到了江尧的表情,还是平常那个散漫的样子。
李堡:“我能叫吗?啊啊啊——”
雪铁龙怪物一样冲上去,无数观众尖叫着往四下散开,车子一瞬冲上了坡,整个车子淹没在了漫天的尘土中。
解说员也在尖叫。
叶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只见车子向左.倾斜15度,在即将要翻车的时候,江尧将它正过来,右后轮擦过路边的排水去渠后,车身又往右.倾斜了15度,再回正
这是什么样的极限操作啊?
弯道过去了,雪铁龙没有翻,也没有冲出赛道。
“嗡嗡嗡”的引擎声重新赛道怒吼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叫!
镜头重新切回车内,李堡还在喊——
江尧笑:“别嚎了,没死。”
李堡:“啊啊啊,沈经理我强烈要求涨工资!”
江尧:“路书!”
李堡后面的路书是边“啊啊啊”边报完的。
叶柔看着江尧,脸颊、心脏、耳朵全都在发烫,太疯了。
江尧仿佛是有感应似的,抬眉,撩着眼皮,朝镜头望了一眼,笑:“小玫瑰,我唱歌给你听啊?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叶柔根本没法回答他。
江尧灵活地操控着车子,表情宠溺: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
when skies are grey.
You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这首歌的旋律不快,江尧唱得深情款款,温柔又好听,就像缓缓流淌的小溪。
而他操控的车子,则是爆涌到岸的巨浪。
如果不是屏幕上他车速在不断滚动,叶柔甚至觉得这辆车是出去郊游的。
李堡的路书混合在江尧的歌声中,格格不入,却又极其热血,真的就像rap一样。
那澳籍主持人激动到爆粗口:“这种时候Ron还有心思唱歌!我要是在车上,命都吓没了。”
另一个女主持人在那叫:“可是,又热血又浪漫,太帅了!”
刹车坏了,弯道太多,江尧也没再加速,保持着这个速度继续往前开。
镜头切了别的车子,江尧的排名还是在前三。
叶柔满脑子都是江尧刚刚唱的那首歌。
疯了!疯了!
江尧疯了!她也疯了!
血都在往大脑里涌。
旁边忽然有人提醒:“叶工,江尧他们快到维修区了。”
叶柔顿时清醒过来,赶紧让人准备换刹车片的工具。
有人问:“他们刹车坏了,怎么停下来啊?”
叶柔一个机灵:“老吴,快出去喊那些老外把路让出来。”
那个叫老吴的是个通英语的,他出去一路狂喊。
车子到了维修区,江尧松了油门,转弯进去,速度依旧很快。
李堡:“哥现在怎么办?”
江尧:“跑几圈把速度降下来。”
叶柔已经让老吴为他清理掉了路上的人,雪铁龙在维修区转了好几圈,终于把速度降到了十几码。
“叶工,他停不下来,我们怎么弄?”
“我们的运输车停哪儿的?”叶柔问。
老吴:“后面停车场。”
叶柔:“钥匙给我。”
叶柔飞跑出去,不一会儿把那辆运输车开到了自家维修区门口,车窗摇下来,她冲着雪铁龙大喊:“江尧!撞这辆车,停下来。”
艹!
李堡眼皮突突直跳。
疯子!全他妈是疯子!
江尧把手伸出窗外,比了个OK的手势。
十几秒后,雪铁龙“嘭”地撞上了前面的运输车,停了下来。
看到这疯狂一幕的人都在尖叫。
叶柔从运输车上跳下来,脸上全是汗,却也在笑,终于停了。
她到后面来查看江尧和雪铁龙。
雪铁龙的速度刚刚已经降了许多,虽然撞车停车,前保险杠撞凹了,但车架完好无损,车内的江尧和李堡都平安无事。
江尧下来朝她张开了手臂,叶柔一下抱住他。
叶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下了:“没事吧?”
江尧在她头顶笑:“生龙活虎,虎虎生威,威风凛凛,临风玉树,没成语接了……”
叶柔捶了他一记,笑:“吓死我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苦中作乐。”江尧低头亲她嘴角的梨涡:“柔柔,我看你明明很开心,唱的歌听到了吗?”
叶柔:“听到了。”
李堡看不下去:“行了,尧哥,你俩快别秀恩爱了,我们还有17分钟修车时间。”
江尧亲了亲她的脸,吐了口气:“对不起,叶工,我把车弄成这样了,来得及修吗?”
叶柔推了推他:“来得及,你去吃饭,保证你准时上路。”
维修队的人已经出来了,运输车“轰轰轰”地开走,雪铁龙底盘架高,叶柔拿着工具迅速钻进了车底。
西澳大利亚的室外,地温起码有60度,女孩往底下钻的那一刻,眼皮都没眨一下。
女孩脸上被蒸得红扑扑的,手里的“嗡嗡嗡”的螺丝刀一刻不停。
底盘弄好了,她又和队友一起,帮江尧换了新的保险杠。
江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忙进忙出,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可以和叶柔并肩作战。
李堡已经把午饭买回来了,满满两袋。
江尧拎着袋子,一动不动。
李堡大快朵颐,抬头看了眼江尧:“哥,你怎么不吃饭?”
江尧皱眉:“我女朋友还没吃饭,我哪能吃得下去?”
等全部弄好还有两分钟时间,叶柔头发已经湿透了,她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尧。
叶柔回头朝他比了个“OK”。
江尧几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揽到怀抱里:“下次有你的维修区,我保证让车子少坏一点。”
叶柔笑:“没事,坏了,我也可以修。”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疾风吻玫瑰
周六比赛结束, 所有的车子回到维修区,限时检修。
江尧后面的赛段,有特别保护赛车, 雪铁龙跑后面的比赛, 连一个零件都没有掉。即便这样,叶柔也从里到外拆开,帮他检查了一遍。
和之前一样,叶柔修车, 江尧在一旁看她。
天气太热了,对着风扇吹都热, 更不要说一直闷在车底的叶柔了, 汗水爬了她满脸, 女孩手上忙个不停,只偶尔抬了袖子擦脸。
江尧一直蹲在那里看她,皱眉:“是不是很热?”
叶柔随口道:“有点,但可以忍受,我没那么娇气。”
她是不娇气, 但江尧舍不得,“等我一下, 马上就回来。”
江尧出门,径直去了组委会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把那办公室的风扇连同拖线板一起扛走了。
那个澳洲老外, 本来要张嘴骂人, 定睛一看, 扛他电扇的人竟然是四连冠的Ron, 他不仅没骂人, 还舔着脸上去要了签名,顺便吹了一串彩虹屁。
江尧也没耽误太久,一路把风扇扛进维修区,找了插座连上。只是,这样还是吹不到车底。他索性坐在地上,把那电扇横在脚边,单手掌着,往车底下吹。
今天在维修站,叶柔和江尧表现亲昵,大伙都知道他们两啥关系了,只是笑,也没人打扰。
叶柔试到风吹进来,偏头往外看了一眼:“上哪弄来的电风扇?”
江尧挑着眉,语气嚣张又坏:“抢来的,主办方的。”
叶柔被他语气逗笑了:“也不怕明天他们给你小鞋穿。”
江尧:“不怕。”
两人聊着天,叶柔手里的动作并不慢,她弄完了底盘,和同事一起查看发动机,江尧也跟着起来,把电风扇对着她吹。
“江哥对叶工这么好啊?”有人笑着打趣。
江尧语气懒懒的,带着些笑意:“向日葵围着太阳转脑袋,这只能叫本能,不能叫好。”
叶柔瞥了他一眼。
江尧扬扬眉,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一点没敛,他朝她晃了晃手表:“叶工,还有八分钟。”
保险杆装上,几个机械师分开,重新给雪铁龙安上了新的车轮。
叶柔钻进车厢,调试了方向盘的松紧。
从外观上看,雪铁龙几乎成了新车。
终于弄好了,江尧在一众人面前把叶柔牵走了。
已经九点多了,那些记者早走了个干净。
路上的灯,一盏亮着一盏,星星似的点缀在路边,海风舒爽、温和,吹着她额角的碎发在光影里浮动。
江尧定了步子,拉着她的指尖,故意拖腔怪调:“叶工,我快饿死了。”
叶柔:“那你刚刚干嘛不去吃饭?”
“还不是为了等你?”江尧低头,把脸凑到她面前,有些无赖地点了点下颌骨:“亲我一下,不然我都没力气走到饭馆。”
叶柔笑着,抬手,揪了下他的脸:“幼稚,不亲。”
江尧“嘶”了一声,把她夹到胳膊底下,笑:“还挺凶,就是矮了点。”
叶柔推他:“松开,热死了。”
江尧低头,在她鼻梁上亲了亲:“亲一口,我就松。”
叶柔:“……”
晚饭后,江尧牵着叶柔回酒店。
叶柔还记得上次在西班牙遇到记者的事,老远松开江尧,两人分开一前一后地走。
江尧对此非常不满:“柔柔,你嫌弃我。”
叶柔难得哄他:“到里面再牵,有记者,我还在躲我爸,最好不要让他在电视或者报纸里看到我。”
江尧笑得非常不正经:“哦,咱爸是很凶。”
叶柔反手过来掐他。
江尧挡不住她,被她掐得直嘶气:“嗷——小玫瑰,你变了。”
叶柔换了地方掐:“玫瑰有刺,你不知道?”
“嗷嗷嗷——痛死了!我错了!柔柔!嗷——”
江尧一直把她送到了房间门口,叶柔要关门,江尧伸手拦住了:“我就进去待一会儿,行不行?保证不做坏事。”
叶柔拒绝:“不行。”
江尧撇嘴:“哦,那我走了。”
叶柔刚一松懈,江尧就趁机挤进来,“砰”地关上了门。
叶柔还没来及插房卡,房间里一片漆黑,江尧反手将叶柔拉到怀里抱住,他在她肩膀上轻笑:“小玫瑰,你刚掐我那么重,现在我要报仇……”
他揽着她往前走过两步,将她抵在墙上,倾身靠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呼吸被掠夺,江尧指尖隔着衣服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
【管理员没脱衣服】
空调还没开,屋内热意翻涌,叶柔推他,被他反剪了手,十指相扣,紧紧纠缠。
江尧松开她的唇,往下,啄她的下巴,吻她的耳朵,吮她脖颈。
【脖子以上】
夜太静了,他吻她脖子里的每一寸皮肤,故意弄出了潮湿的水声,每亲一下,舌尖探出来,色.情地舐一下,灼热的呼吸在脖子里激起绵密的痒意。【管理员,脖子上】
叶柔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发烫,心脏像是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江尧停下来,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地笑:“柔柔,真的不要我留下来吗?”
叶柔喘着气,快要疯了。
江尧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彼此的心跳交叠在一起,怦怦直跳,“这几年,你只梦到过我的痣吗?别的没梦到?”
叶柔吞了吞嗓子,没说话。
江尧略松开她一瞬,远处高楼上的光,照着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勾人又蛊惑。
叶柔心尖发颤,声音有些哑:“有过。”
江尧轻哂:“梦到什么?”
叶柔踮起脚尖吻他的眼睛:“梦到我们以前上学时候的事,还有一起别赛的事。”
江尧:“常常梦到?”
叶柔声音低低的:“只有过一两次。”
江尧低头吻她唇,像是在品尝嘴甜的蛋糕:“梦里我们接吻了吗?”
叶柔:“有过……”
江尧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你还是记得我的。”
叶柔:“嗯,去德国的第一年,很想忘记的,但忘不掉。”她也就不勉强了。
江尧吻她的眼睛:“叶柔,谢谢你没忘了我,还想我。”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是沈璐:“叶柔,睡了吗?找你聊下明天决赛日的安排。”
江尧靠在她肩膀上,捏着她的手指:“我们叶工,挺忙。”
叶柔赶紧推江尧:“我去一下,你赶紧回去休息。”
江尧松开她,“嗤”了一声:“唉,无情。”
叶柔把江尧推到门后面,开了门:“沈经理。”
沈璐:“去我那儿聊吧。”
叶柔点头,关门跟了上去。
电梯里的光线非常亮,沈璐看到叶柔脖子里的红印,问:“脖子怎么了?”
叶柔:“蚊子叮的。”
沈璐笑:“蚊子挺毒啊。”
“……”某只大蚊子在房间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
叶柔从沈璐那里回来,江尧已经走了。
她点亮了灯,收拾衣服洗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江尧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他刚洗过澡,在浴室里,短发湿漉漉的,身上只裹了条浴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
水珠从他潮湿的短发上一点点地往下坠,沿着肌理分明的胸膛的肌肉群往下滚,他也懒得擦,被灯光映得发亮,喉结突出性感,眼睛却很清澈,“柔柔,明天你去不去维修区?”
叶柔把视线尽量固定在他脸上:“嗯,在第二个维修区。”
“你修车就看不到我进站了。”
叶柔没想到他会纠结这个问题,有些忍俊不禁:“我会看直播。”
江尧:“我想你能亲眼见到我进站。”
叶柔:“又撒娇?”
江尧隔着屏幕,撩着眼皮看她,笑:“是撒娇啊,你哄我不?”
“不哄,你赶紧睡觉。”
“再说一句就挂,”他在屏幕里朝她招了招手,眉眼间尽是痞气:“靠近点。”
叶柔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真要挂了。”
江尧强调:“你把扬声器贴耳朵上,我说完就挂。”
“……”叶柔照着做了。
江尧:“老婆,我爱你。”
江尧说完就挂了电话,叶柔对着屏幕愣了一瞬。
*
周日,又是决赛日。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在山道上狂奔,江尧发挥很稳定,雪铁龙从昨天的第三名变成了第二名,“嗡嗡嗡”的引擎声在山间轰鸣。
江尧刚从维修区出去,门口忽然进了一群澳洲姑娘,她们穿着艳丽的衣服,化着漂亮的妆,非常青春靓丽。
这些姑娘是过来买水的,她们边走边用英语聊,路过“风暴”维修区,她们特意进来问了江尧的情况:“Ron的车怎么样了?”
叶柔抬头,用英语回了句:“很好。”
那几个女孩笑:“一会儿,我们骑车从山里的小路插过去,正好赶在终点给Ron挥旗呐喊。”
其中一个女孩皱着眉道:“可是我防晒衣弄丢了,太热了。”
叶柔停下手里的事:“我有防晒衣,给你。”
那姑娘格外开心,说了好几遍感谢。
叶柔忽然问:“我能跟你们的摩托车去终点吗?”
那姑娘有些惊奇:“你也是Ron的粉丝啊?”
叶柔笑:“是。”
几辆越野摩托从山间的小路飞驰下去,炎热的风从耳边卷过,女孩们纷纷开始剖白——
“我喜欢Ron四年了。”
“我喜欢他三年了。”
“我也喜欢他三年,每场比赛我都看。”
叶柔一直没说话,几个姑娘就问:“中国女孩,你喜欢他多久了?”
叶柔想了想:“从最开始算的话,应该七年了。”
那些姑娘们笑:“也是,你是中国人,应该看过的他之前的比赛。”
叶柔:“没有你们看的多。”
摩托车抄小路到了终点,女孩们把摩托车丢在山里,拿着旗子往路边走,叶柔也跟在其中。
她们拿的是中国的国旗,叶柔也举着一面。
鲜艳的红色在山道上,格外醒目。
他们站在这个位置,有一个环形的弯,这里是最后的SSS超级加分赛道。这会儿,女孩们趁着没车,冒着大太阳跑到了那环形中央的土堆上,站成了一排。
赛车一辆接着一辆从眼前疾驰而去,那种和赛车近距离接触的感觉格外刺激、热血。
车手们看到这群姑娘们,也都很会卖弄车技,绕着那土堆画圈漂移。
每过一辆车,姑娘们都在叫。
叶柔的视线一直看向远方,心脏怦怦直跳。
不久,雪铁龙“嗡嗡嗡”地进入了视野,那群女孩不约而同的挥动着手里的旗帜,狂热地尖叫着:“Ron!”
李堡远远地看到了那些女孩,禁不住调侃:“哥,你的女友粉。”
江尧面无表情:“滚。”
李堡:“哥,这时候要画圈秀车技表示感谢,这才叫绅士。”
江尧:“不画。”
李堡:“加分的也不画。”
江尧语气冷漠:“老子分够,不需要。”
车子靠近了,李堡看到了叶柔,连忙叫起来:“哥,快看,是叶柔!”
江尧一掀眼皮看到了土堆上的叶柔——
女孩站在大太阳里,眼睛被光照得格外亮,嘴唇红艳,漂亮且坚毅,她手里的旗帜迎风飘着。
头顶的无人机在高速盘旋着,这个位置一定会被主办方拍到电视里去。
昨天叶柔说怕被她爸发现,今天还是来了现场,关键他刚刚才见过她,在维修区里,哪里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叶柔看着他笑。
江尧的心脏在发烫、震颤,万千情绪涌动着。
他手脚快速操控、换挡,车轮快速摩擦过地面,速度太快了,后轮摩擦出了火花,李堡惊奇地发现江尧竟然在画圈:“哥,你……”
江尧:“别吵。”
叶柔的视线和江尧的,隔着虚空对上了——
叶柔看到江尧笑着比了比心脏,嘴角弯着,他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很快,李堡发现,江尧并不是在常规绕圈,车子在某些位置做了钟摆停顿。
雪铁龙绕着那个土堆,整整绕了两圈。
土堆上的女孩几乎喊破了嗓子:“啊啊啊啊!”
等雪铁龙开走,女孩们发现沥青路面上,留下了两颗连在一起的、硕大的爱心车印。
“哦,我的天!!我看了Ron五年的比赛,他每次过这种弯都是眨眼间秒过。”
“对,这种弯道,他根本不会开第二圈。”
“我还以为是他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
不是不会,是不想。
喜欢一个人要说出来嘛,也许要的,不说出来就感受不到吗?
叶柔站在那骄阳里,眼泪忽然扑簌着往下落……
其实,他的喜欢,早就告诉她了。
年少时,他们敏感、胆小、嘴硬又自卑。
一个弹了曲中音,一个难窥曲中意。
作者有话说:
本章节错字不修,锁疯了,接吻做梦也锁,烦
第58章 疾风吻玫瑰
西澳大利亚的太阳, 烈火一样炙烤着大地,炎热而沉闷。
雪铁龙驶过最后一个弯道,到了终点。
叶柔他们这里只能看到车子进站, 看不到具体的比赛时长, 其中一个女孩接了个电话,开始狂叫。
“Ron赢了。”
“Ron在澳大利亚从没输过比赛。”
女孩们都在欢呼。
叶柔眼窝滚烫,这是他们并肩作战的第一场比赛。
江尧赢了。
他是最后一个发车的,后面的柏油路上再没有旁的车子过来。
叶柔从那土堆上下来, 沿着那滚烫的柏油马路,一直往前狂奔。
脑海里滑过无数个画面, 大雨滂沱, 黄沙卷地, 暴雪飞扬……少年在那每一格画面的中央。
那些姑娘看叶柔跑,也纷纷回到山上找摩托车:“中国女孩,等等我们。”
叶柔根本没听见,她的耳畔里尽是呼呼的风声。
天太热了,叶柔跑到终点时, 脖颈里、脸颊上尽是潮湿的汗水,她喘着气, 看江尧和李堡一起捧着奖杯拍照。
隔着挤挤挨挨的人群,江尧一眼看到了叶柔。
他们静默地对望着, 不远也不近。
青年的俊逸的脸庞,和记忆里那个乖张的少年渐渐重叠到了一起, 叶柔抹脸上的汗, 也抹眼里的泪水……
闪光灯绕着江尧“咔咔咔”地拍着, 他面前挤着一堆话筒。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江尧脸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他敞开赛车服的领子,站起来,想走——
叶柔远远地朝他做了个坐下的手势,他又撇着嘴,不高兴地坐了下去。
李堡正好看到他两的互动,惊讶地张了张嘴。
野马一样的江尧,竟然有乖乖听话的一天。
江尧:“各位,最后一个问题了。”
八卦记者:“Ron在最后的super stage有用车画爱心,是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尧看了眼远处的叶柔,宠溺而又温柔地笑着:“That is the love for my dear rose.”
先前那些在土堆上女孩挥舞旗帜的女孩们,听到这句,全部在疯喊,镜头也转了她们。
那记者忍不住打趣道:“Ron,你的玫瑰好多。”
江尧笑着纠正:“不,太阳只有一个,月亮只有一个,我的玫瑰也只有一朵。”
*
品牌商的活动结束,天已经黑透了。江尧找沈璐领了假,去楼上敲响了叶柔的门。
江尧洗过澡,换掉了笔挺的赛车服,灰T黑裤,宽松休闲。浅棕色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被他懒懒地拢过头顶,梳成了朝上的背头。
有一缕头发,不太合群,坠下来,湿漉漉地戳在他的眼皮上,晶莹的水珠和他耳骨上闪着暗光的耳钉,遥相呼应。清爽又透着股难以名状的痞气。
他笑了笑,语气轻快又宠溺:“叶工,放假了。”
叶柔:“嗯?”
“我赢了比赛,你放一个星期的假。”江尧指尖往下捉住她的手,在唇边啄了一口。
他声音低低的,那双漆黑的眼睛,凝望着她,蛊惑又勾人,多看几眼就容易沦陷其中,“柔柔,南半球的星星,要看吗?”
地球是圆,南、北半球的星空完全不一样的,不一样也充满了神秘。
叶柔认真点头:“要看。”
江尧:“去里面收行李,十分钟后楼下见。”
叶柔:“要全部带走?”
江尧蜷着指尖,刮了刮她的鼻梁,笑:“嗯,当然,要和我们的公主进行西澳大利亚大探险。”
*
十分钟后,叶柔提着东西下楼,房间退掉,江尧进来帮她把东西全部装进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叶柔有些好奇:“这车哪来的?”风暴的车已经都回去了。
江尧转了转钥匙:“品牌商赞助。”
车子沿着西澳大利亚的海岸线开出去,城市通明的灯火,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中。
江尧将顶棚打开,海风裹挟着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
从喧中离开,世界格外安静。
山不见了,高大的乔木不见了。
江尧把车子停在路边,转身捏了下叶柔的指尖:“这里是珀斯最大的草地,我们今晚在这里露营。”
叶柔看了眼黑黢黢的草地,“这里会不会有野生动物?”
江尧手指伸过来,卷了她耳畔的一缕长发:“嗯,袋鼠、蜘蛛、大蜥蜴可能都有,怕吗?”
叶柔笑:“听起来,恐怖又有趣。”
江尧被女孩逗笑了:“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叶柔:“真有啊?”
江尧:“这还真说不定。”
江尧下车,车灯没关,黑黢黢的草地亮着一片。
有光,那种恐惧感就退却了许多。
江尧在地上铺了个垫子,叶柔和他并肩坐在上面,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这里的天空很低,不是纯黑,而是那种深紫色,幕布一样,星星很亮,一粒挤着一粒,都是陌生的星星,一个名字也叫不上,却美得让人心悸。
薄薄的云层,在天际流动,宇宙近在咫尺,星光将那些云层照得透明,所有的星星都在动,像一条流淌着的河。
叶柔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问:“江尧,这就是银河了吗?”
江尧侧过来吻了吻她的和眼睛:“叶柔,我的银河不在天上,而在你的眼睛里。”
叶柔:“这里太静了,好像宇宙间只剩下我们两个。”
江尧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那正好,可以生好多好多孩子,叶小尧,江小柔,尧小江,柔小尧……”
叶柔掐了他一下。
江尧笑:“好了好了,我错了。”
远处的草叶上萤火虫闪着光,忽明忽暗,江尧哼了首曲子,远处海浪翻涌,夜格外静。
叶柔:“你觉不觉得,离开人群就会有种孤寂感?”
江尧:“我没有那种感觉,只要你在,我就觉得全世界都在,你怕?”
叶柔:“还好。”
远处的草丛里忽然窜出来一只动物,眼睛灯泡一样闪着光,窸窸窣窣,叶柔吓得一把抱紧了他的胳膊。
江尧笑:“不是讲不怕?”
叶柔:“……”
江尧将她打横抱起来,一步步往草丛里走。
叶柔抗议:“你怎么还往这边走?”
那个小动物因为他们的靠近,跳得更快了,那草叶簌簌作响,叶柔心脏扑通直跳。
江尧笑:“柔柔,看一眼。”
叶柔抬眉,发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灰兔。
叶柔要下来看,江尧不让,一直把她抱回到了车上,合上顶棚,一点点地亲她的眼睛、她的眉毛,笑:“胆小鬼,给你压压惊。”
叶柔还没说话,被他吻住了唇。
车顶的灯亮了许久,灭掉了。
车外海风继续吹,车窗合着,风吹不进来,狭窄的空间,有些闷。
叶柔靠在他的怀抱里,情人的眼睛,是黑暗里的光源。
远处,海浪翻滚,浪尖碎在松软的沙地上。
*
第二天早上,叶柔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在路上跑了。
天气晴朗,葱茏的树木,他们走过很久很久。
一大片粉色的海面,出现在了道路的右侧。
叶柔惊奇:“这是真的海?”
江尧:“工业废水,H2O。”
叶柔:“怎么可能?”
江尧笑:“嗯,浮游生物作用,碰巧了。”
叶柔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这里真漂亮,满满的少女心。”
这路上几乎没有车子,江尧任由她胡闹。
海风将女孩的发丝吹散,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颈,他看到她耳朵后面有一朵红色的梅花,那是他昨晚种的。
叶柔一回头,那朵梅花就不见了。
江尧轻咳:“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叶柔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臂,臂弯上也有一朵梅花,颜色淡一点:“我还是第一次在夏天过圣诞节,感觉很奇妙。”
江尧:“晚上要去海钓吗?”
叶柔眼睛都亮了:“我们有船吗?”
江尧单手掌车,伸了一只胳膊给她,语气又拽又痞:“喏,亲一下,小爷我给你变。”
叶柔真的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
江尧从旁边的格子里,找了张卡片递给她,笑:“给他打电话,说我们傍晚的时候到。”
叶柔打完电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尧。
江尧伸手在她眉眼间抚了抚:“不用惊奇,稍微准备了下,我们是探险,不是冒险。”
傍晚十分,他们到了一个小城市。
离珀斯以后最近的城市,那个接电话的澳洲人热情地拥抱了江尧,他们聊了一堆。
然后他给了江尧一串钥匙,朝他指了指远处的两层小游轮:“船上有吃的,也可以自己做饭。”
小船在海上破浪而去,那个朋友也消失在了海岸上。
甲板上的风很大,海浪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叶柔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尧点了支烟,单手掌舵:“嗯,前拉力赛冠军,拿了很多很多奖,也给我颁过奖。”
叶柔:“怎么不跑了?”赛车手的年龄跨度很大,70岁还是可以参加比赛的。
江尧目光暗了一瞬:“十年前,他发生过一次意外,车子冲下山崖,右胳膊粉碎性骨折,握不住方向盘,就不比赛了。”
叶柔听到这种消息,有点难受:“好可惜,拉力赛还是很危险的。”
江尧明白她的意思,他咬着烟,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瞬:“叶柔,这是少数,也不是我。”
叶柔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每次比赛,都能平安回家。”
江尧目光灼灼:“以后我会尽量规避,但也无法保证。”
叶柔点头,她懂。
江尧看她表情凝重,笑:“老婆,要开船吗?”
叶柔:“我可以?”
江尧敞腿往后让了前面的位置给她,拍了拍方向盘:“过来,我教你。”
叶柔坐上去,江尧把手里的烟摁灭了,从身后环住她,手握住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脚下帮她控制着油门:“随便转。”
叶柔轻轻打了个方向,轮船的水流涌动,转了弯。
江尧在她肩膀上笑,暖热的空气落在她的脖颈里,麻麻的痒,叶柔心脏怦怦直跳。
江尧:“别走神,方向打正。”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指尖,将那偏掉的方向带了回来。
叶柔方向刚回正,江尧一脚油门提速,小船箭一样射了出去。
无数水花飞溅出去,被夕阳镀成了橘红色,海鸥在光里飞来飞去,有一只落在了他们的船头。
江尧在她肩膀上笑:“柔柔,这是海风的声音,听听看,是不是和沙漠里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很不一样。
潮湿、温和,沁人心脾。
和那干燥的风,截然不同。
许久,她问:“江尧,我们还去环塔吗?”
江尧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去的。”
作者有话说:
一会儿找错字,家里装修,手筋上到了,每天要去针灸,晚了,抱歉,明天会早点。
《疾风吻玫瑰》《他比星星撩人》都过了终审,会出版两本,真的感谢每一个老婆。
去年这时候,我在想休笔不写了,今年它们就都出了,我有种梦想成真的错觉。今天下午,我又叫又哭,像个疯子。八年了,感谢喜欢。我也是花,对吗?只是开得晚一些,真的谢谢各位。
vb@顾子行做了个抽奖,转关就可,送个礼物给老婆们,鞠躬。希望你们的梦想也能成真,勇敢去闯荡吧,最苦的时候,也是离梦最近的时候。
再次谢谢。
第59章 疾风吻玫瑰
晚饭后, 江尧牵着叶柔到了一楼的甲板上,那里有专门用来钓鱼的全套工具。
天光已经彻底暗了,天气晴朗。
印度洋的海面, 风平浪静, 海水漆黑,星光在天际摇曳,也在细碎的波浪里翻卷。
船上灯火通明,江尧蹲在那里, 把鳕鱼切成小块、穿鱼饵、整理鱼线,叶柔支着脑袋认真看。
他们靠得很近。
江尧稍一抬眼就看到了女孩光洁白净的额头, 以及小鹿一样乌润干净的眼睛。
海风拂动着她的裙子, 露出一截柔软纤细的手臂。
要不是他手上有鱼腥味, 他真想揽住她亲亲:“之前有去海钓过吗?”
叶柔:“前年,去伦敦玩,差点去海钓,但那天忽然来了风暴雨,船没出海, 就没去成。”
江尧穿了两支鱼竿,递给她, 笑:“还去过伦敦?”
叶柔:“附近的国家都去了,欧洲又不大。”
江尧愣了一瞬:“我还以为你只是上学……”
“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嘛。”叶柔把那鱼竿拎起来,看了看:“我们今天要钓什么鱼?”
“带鱼。”江尧转身在后面的水池上清洁了双手, 确定没有味道了才走回来。
叶柔问:“这就是菜场里卖的那种很普通的带鱼吗?”
江尧:“你见过活的带鱼?”
叶柔摇头:“没有。”
气压作用, 带鱼离开海水的一刻, 鱼鳔碎裂, 死亡不过是随时的事, 因此市场上是没有活带鱼卖的。
江尧挑着眉,从她手里拿过一根鱼竿,远远地扔出去:“今天就让你看看活的带鱼长什么样。”
叶柔学着他的样子,将鱼竿丢出去,海水顿时把鱼饵和鱼线都淹没了,她侧眉看着他笑:“江尧,我们比比,看谁钓的鱼多吧?”
江尧怕她掉下去,单手将她抱了下来:“行啊,输了罚你亲我一百下。”
“那要是我赢了呢?”海风拂动着女孩鬓角的碎发。
江尧莞尔:“当然是……我亲你一百下。”
奇奇怪怪的打赌,但还是激发了叶柔的胜负欲:“我肯定赢。”
江尧语气拽拽的:“那可不一定。”
江尧给两支鱼竿都打上了绿色的引鱼灯。
只是,他们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有鱼咬竿。
边上的女孩已经开始犯困了,她趴在栏杆上,声音软绵绵的,表情有点蔫:“江尧,你确定这里有带鱼吗?”
江尧笑:“钓鱼要有耐心,别熬了,上去睡觉,我帮你看竿,咬钩了叫你。”
叶柔强睁了睁眼睛:“不行,我要看活带鱼,而且我们还在比赛呢。”
江尧把鱼竿换了个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靠着,入耳皆是他的心跳。
太安心了,太平静了。
叶柔环抱住他的腰:“江尧,感觉好像在做梦,希望明天早上你还在……”
江尧心头莫名涩意涌动。
他低头靠过来,细细地吻她的唇瓣,叶柔踮着脚尖,迎上去回吻,舌尖被他勾出来,缠住,含在齿间,缓缓地吮。
海风在他们四周吹着,舒爽干净。
江尧两天没有刮胡子,冒出来的胡茬,在她下巴上轻蹭着、研磨着,不痛,却麻麻的痒,叶柔的心脏过电,微微发颤。
她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
江尧瞳仁漆黑深邃,仿佛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点燃,又蛊又欲。
叶柔的心,怦怦跳着……
江尧伸手按住了她握着鱼竿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齿尖咬过她的耳骨,热意在她耳朵上流转,“柔柔,别钓鱼了,你的鱼,上钩了。”
这时,叶柔手里的鱼竿忽然往下水里拽了拽,真的有鱼咬钩了,劲儿非常大——
叶柔立马推开他,高兴地叫起来:“江尧,我钓到鱼了,现在怎么弄?”
某人发现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上一条带鱼,有点不乐意:“不弄它,随他去。”
叶柔抱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快帮忙,它力气好大。”
江尧把脸凑过来,指尖在下颌骨上点了点:“那你亲亲我。”
叶柔皱眉:“怎么还要亲,刚不是亲过了吗?”
江尧耸了耸肩,眉眼间尽是痞意:“不亲不帮。”
叶柔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快点!”
江尧从身后环住她,下巴压在她头顶,指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地往回转动鱼竿……
很快,一条银光闪闪的、鲜活的带鱼,扭动着身躯,浮出了漆黑的水面,细碎的水珠飞溅出去。
和菜市场见过的惨白的带鱼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这条,如同仙女的裙带,灯光一照,亮得刺目,非常漂亮。
叶柔要伸手去碰,被江尧猛地握住了指尖:“小心,带鱼生性凶猛,别被它咬了。”
说话间,他把手里的鱼竿递给叶柔,蹲下来解那鱼嘴里的钩子。
叶柔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手里的鱼竿又被咬住了,女孩兴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海面:“啊啊啊!江尧,又钓到一条!”
江尧重新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往里收线。
这条比刚刚的那条还要大,还要长,格外的亮。
往后的几个小时里,带鱼几乎是一条接着一条地上钩,船上的三个塑料桶都装满了。
叶柔的睡意早没有了,眼睛亮成了两枚细长的月牙,江尧不免失笑。
到了五点钟,带鱼不吃勾了,他们收了鱼竿,并排坐在甲板上数鱼。
数着数着,叶柔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江尧也不数鱼了,轻轻将她揽到怀里抱住,女孩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到了他的锁骨。
江尧看着她,自言自语:“熬不住了,才肯睡,我没你的鱼好看吗?一个晚上都在看鱼,都不看我。”
水桶里还没死的带鱼“哗啦”一下拍打出来一串水花。
江尧回神,叹了口气:“你看,我刚刚居然吃了带鱼的醋。”
回应他的是,女孩浅浅的呼吸声和无尽的海风。
船在海面上随水漂浮,极远的地方,橘色的光将天际线撕开了一道裂缝。海面的漆黑一点点散去,天空变成了那种深蓝色。
渐渐地,星星和月亮集体黯淡了。
橘色的亮光一点点铺撒在海面上,微风拂动,整个海面都在发光。
“小玫瑰,日出了。”江尧想喊她起来,又舍不得。只好拿了手机,对着远处的海面拍着。
许久,天彻底亮了。
江尧将她抱起来,往二楼走。
叶柔睡觉,他去船舱调整了航线。
叶柔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洗漱完从楼上下来找江尧——
他正游刃有余地驾驶着轮船,阳光镀在他的眼睛里,一片晶亮。晨风鼓动着他的衣衫,浅棕色的头发在风里晃动,眉眼间依稀能到了一点疲倦,满身的少年气还在。
江尧往边上坐了坐,随手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对她说:“来这里坐。”
叶柔过去,和他并排坐下:“我们今天去哪里?要一直待在海上吗?”
江尧:“先上岸,把鱼卖掉,给你换圣诞礼物,再找个地方洗澡睡觉。”
叶柔:“好。”这几天是没有好好休息。
阳光下的印度洋湛蓝清澈,波光粼粼,如同一块蓝色的翡翠。
不多久,海面上出现一排黑色的三角形,江尧将轮船熄了火给它们让行。
叶柔:“这些是什么?”
江尧靠在椅背上,语气轻快:“虎鲸一家人。”
叶柔:“这么多?”
江尧手指在海面上,点了点,语气懒懒的:“它爸,它妈,它舅爷,它舅妈,它表哥,确实是个大家庭。”
叶柔被江尧的语气逗笑了。
那群虎鲸渐渐往这边游了过来,它们所到之处卷起一层细白的浪花,胖乎乎的虎鲸宝宝跃出水面翻滚一下,再落进水里嬉戏玩耍,非常可爱。
叶柔目不转睛地看着海面,莫名涌起一层感动。
她偏头看了眼江尧,他也在看那些虎鲸,长睫毛被太阳晕染成了漂亮的金色,瞳仁干净,被太阳照成了深褐色,下颌的轮廓清晰,喉结突出,嘴唇很薄,懒懒地勾着一抹,明明很干净,却有种勾人的帅。
虎鲸一家发现了海上有船,很快沉入海底不见了。
江尧一扭头,对上叶柔那双温柔的眼睛,眉骨一动,笑:“柔柔,我好看吗?”
“……”叶柔别开眼,咳了咳,整张脸全红了。
*
一个多小时后,轮船重新回到昨天的出发地。
江尧把船还了,送了那朋友一桶鱼。剩下的带鱼,他们拎去了集市卖了,换回一后备箱的玫瑰。
叶柔是喜欢花,但这也太多了。
江尧提议把那些花送给路过的人,一朵玫瑰换一句“Merry Christmas.”
等全部的花送完,叶柔要盖后备箱,江尧咬着烟,用下颌往里面点了点,表情又拽又痞:“还有你的礼物还没拿。”
叶柔看了下,并没有看到:“在哪儿?”
江尧走近,“咔哒”一下将放备胎的盖子打开,他握着她的手往下,摸到一个丝绒的盒子。
掀开,里面是一枚蓝色的玫瑰花纹的钻戒,阳光下,每一片花瓣都闪着海水一样的光。
叶柔有些意外,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求婚?”
江尧挑挑眉:“你愿意现在嫁给我吗?”
叶柔笑:“还没准备好。”
江尧把那戒指拿出来,低头,捉了她左手的无名指套上去:“那它就只是个礼物,等你准备好再说,我时刻准备着。”
澳洲的圣诞节氛围,并不如其他的西方国家浓,圣诞节只是给他们几天假期而已,所有的商场都在搞活动。
会玩的澳洲人穿着红色的裤衩,化妆成圣诞老人,在海滩聚会、冲浪。
他们入乡随俗,玩了一下午。
傍晚十分,两人实在太困,玩不动了。
江尧牵着叶柔,去了当地一家有名的酒店。
刚好赶上圣诞节,房间里的装饰都充满了浓浓的圣诞气息,不过他们根本没心思欣赏。
江尧把叶柔卷在怀里,倒在床上睡着了。
窗帘没拉,夜里,沙滩上的烟花吵醒了他们。
叶柔:“几点了?”
江尧:“不知道。”
叶柔往外翻了翻,摁亮了灯,江尧重新将她拉回来:“再躺会儿。”
他们枕着同一个枕头,江尧刚睡醒,眼睛惺忪,声音懒懒的,叶柔鼻尖贴着他的鼻尖,眼睛相互对望着,爱意流淌。
江尧没忍住过来吻了她,眼睛如黑曜石一般,“这家酒店有双人浴缸,要去试试吗?”
叶柔:“不去。”
江尧笑:“哦,那我去。”
他当真起来,找了衣服去洗澡。
过了一会儿,江尧在里面喊她:“柔柔,帮我拿下桌上的剃须刀……”
叶柔走到浴室门口,敲了门,江尧把门打开,一下将她拉了进去。
他腰上裹着浴巾,水珠在漂亮的肌肉上滚动。
叶柔没看他,别开眼睛。
江尧很轻地笑一声。
叶柔耳根莫名发热,她把东西放在洗手台上,转身往外——
被他单手勾住了腰,叶柔的心脏都要飞跳出来:“就走了?”
叶柔:“……”
江尧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尖:“耳朵红什么?都要滴血了。”
他不说还好,说完,叶柔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烫:“我出去了。”
江尧手一推,将那浴室的门合上:“柔柔,你昨天钓到一条大鱼,不想看他会不会游泳吗?”
叶柔吞了吞嗓子:“什么大鱼?”
江尧吻住了她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当然是……我啊。”
窗外的烟花,一串接着一串腾起,又炸裂,灯火摇曳,海面金光闪烁。
海浪拍打在潮湿的沙滩上,鲸鱼浮在海面,成了海上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疾风吻玫瑰
两天后, 江尧和叶柔驾车重新回到珀斯,再由珀斯转机回国。
南城机场出去,天空坠满了铅灰的云朵, 气温很低, 冷风刀一样往脸上刮,一场暴雪正在头顶悄悄酝酿。
从炎热的盛夏里回来,更觉得冬天漫长冷寂,无法适应。
江尧推着行李, 随手拦下一辆的士,那司机摇下窗户, 问:“二位去哪儿?”
江尧偏头看向叶柔:“怎么说, 去我家住?”
叶柔整张脸都埋在羽绒的领子里, 说话时白色雾气从里面冒出来一串:“不去。”
江尧把手压在她帽檐上,目光温柔:“行,小爷我晚上继续去你家楼下守着,做望妻石。”
叶柔把整张脸从衣领里露出来,看他:“不用, 我在门口装个摄像头就好了。”
江尧搓了搓她的脸:“那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叶柔:“天太冷了, 别守。”
他们两你一句我一句地讲,那出租车师傅急了:“你们小夫妻两, 分什么你家我家?”
江尧乐不可支,撩着眼皮看她, 一字一句地强调:“听到没, 小、夫、妻、两、不、分、家。”
叶柔想掐他, 但是羽绒服太厚了, 根本掐不到。
江尧把东西搬进后备箱, 胳膊一抬,将叶柔夹在臂弯里,揽上了车。
最终报的地址,还是叶柔家。
晚饭吃的火锅,两人面对面坐着,食物在锅里“突突突”地滚动着,香气四溢,很是温馨。
江尧:“叶柔,我报名了达喀尔。”
叶柔顿了筷子看他:“是那个两星期跑九千公里的那个达喀尔赛?”
江尧点头:“嗯,你去吗?今年的达喀尔赛在沙特阿拉伯,全新路线,3/4的路线都是沙漠,你不是想听沙漠的风声吗?”
“车队也去?”叶柔问。
锅里的肥牛好了,江尧提着筷子,一片片夹出来,放到叶柔碗里。
“队里不去,我和李堡去,达喀尔我没拿过奖,沈璐也同意。”
叶柔笑:“需要我开车追着你们两跑吗?”
江尧:“那倒不用,我报了卡车组,到时候,车上可以带一名维修师,后勤我和李堡来,你负责修车。 ”
叶柔:“行,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尧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叶柔,你可以拒绝我的,这个比赛会非常非常苦,而且达喀尔是所有越野赛事里,死亡率最高的比赛,一天跑几百公里……”
叶柔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怕,我就不怕!再说,拉力赛的机械师也是有梦想的。”
“梦想是什么?”江尧挑眉笑。
叶柔语气轻快:“征服沙漠。”
江尧莞尔,半晌,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眉心:“叶柔,我越来越觉得,你是我灵魂缺失的一瓣,你没来前,它到处漏风,昏暗一片。你一来,它就亮了,暖融融的,很心安。”
叶柔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柔软:“我的荣幸。”她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江尧在叶柔家赖到十一点,才走。
次日,两人在队里碰上,却没来及说话。叶柔要整理数据,备置新赛季的车,江尧要去接受采访,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
傍晚十分,江尧终于得了空来找叶柔。
备车区的门朝北敞着,橘色的灯亮着,冷风直灌,女孩正俯身检查雪铁龙的发动机的冷却系统。
江尧过来,和她一起趴在那里看:“忙完了吗?
叶柔偏头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就好,你找个地方坐会儿。”
江尧踢了个凳子,本来想坐,看叶柔站着,又把那凳子踢了回去,陪她一起站:“沈璐简直是把你一个人掰成几个用。”
“我不觉得累,”灯光暖融,女孩子皮肤透亮,眼睛比星星都亮,她说话时白雾在唇边腾起又散开,唇红齿白,她看了他一眼笑:“我很怕去那种不给你事做的车队。”
江尧双手插兜,靠在车头上笑:“嗯。”
被需要才有存在感。
许久,叶柔终于合上车盖,弯腰把那些散落在地工具收了。
昨天那场欲下未下的雪,终于在今天落了下来。
南城的雪,刚落到地就化了,边下边化,也越发冷。
雪粒被橘色的灯一照,成了千万粒碎金。
江尧把叶柔的机车推到里面的仓库,然后把她的手捉过来,贴在嘴唇上捂了捂:“下雪天,不安全,别骑了。”
叶柔:“我可以骑慢点,不碍事。”
江尧嘴唇依旧贴在她的手背上:“那多冷,西北风跟刺似的往膝盖里扎,等你到了八十岁,天天喊疼,到时候还要我给你捂……”
叶柔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笑出了声:“你想那么远?”
“这叫防患于未然。”江尧等她两只手都暖和了,从口袋里掏了双小兔子花纹的羊绒手套,将她的指尖塞了进去。
羊绒手套在他口袋里放久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体温,很暖和,江尧的体温好像被定格在了她的手指上。
再抬眼,他又从口袋里扯出一双类似的手套戴上了。
叶柔记得,这是情侣手套。她的这双是灰底兔子花纹,而江尧的那双是灰底胡萝卜花纹。
很多年前,她买的。当时,江尧嫌弃女气,死活不肯戴。
叶柔朝他晃了晃手:“这些,你怎么收到现在?”
队里的人相继走了,江尧牵着她往外走,问:“手套英文怎么说?”
叶柔:“glove,怎么了?”
江尧:“嗯,你给的爱,我能随随便便丢?”
glove,给爱。
叶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那以前怎么不见你戴?”
江尧“嗤”了一声:“以前我脑子傻呗。”
叶柔好奇:“你那儿还有我的东西吗?”
江尧揽住她,如数家珍般地说:“那可多了去了,眉笔、口红、袜子、皮筋,还有一套黑色的蕾丝镂空内衣,毛绒玩具……”
越说越离谱,叶柔脸都红了,“你干嘛不扔掉?”
江尧摸了支烟,在唇边点上,视线看着远处纷纷扬扬的雪粒:“小爷我舍不得呗。”
叶柔吸了口气:“我那里可没有你的东西了。”
江尧吐了口烟,语气淡淡的:“没有就没有了呗,反正旧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天天对着也容易伤心。”
叶柔没说话,心中五味陈杂。
江尧适时转化了话题:“今天是跨年夜,要去江边放烟花吗?”
叶柔笑:“好呀,放很多、很多。”
他们并肩走到门口,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闪着灯,猛地朝他们按起了喇叭——
叶柔看了眼车牌,忽然停下了脚步。
江尧看她:“怎么了?”
叶柔远远地看着那车,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爸。”
车门打开,叶朗从里面出来了,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不怒自威,气场吓人。
江尧把叶柔拉到身后。
叶朗视线越过江尧,往后看了眼,语气冷硬:“出来,叶家人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
叶柔松开江尧,站了出来:“爸爸。”
叶朗有好几年没见到女儿了,不想念是假的,但也还在生气:“回来了?”
叶柔:“嗯。”
叶朗:“跟我回家,吃顿饭,谈谈。”
叶柔:“好。”
江尧改握住叶柔的手腕,看向叶朗:“叔叔,我能去你家蹭饭吗?”
叶朗板着脸:“不欢迎。”
叶柔:“江尧,你先回去吧。”
江尧还是有些不放心,俊眉拧着,依旧没有松手。
叶朗:“给你两分钟,处理下自己的事,我在车上等你。”说完,他转身去了奥迪车里。
江尧:“怕吗?”
叶柔:“当然怕,我对我爸是生理性恐惧。”
江尧:“那别去了。”
叶柔:“江尧,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这些事迟早要来,不能回避。
江尧:“那我一会儿在你家门口等你。”
叶柔:“好。”
奥迪开走了,白色的悍马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打着双闪。
雪还在下,叶柔看着后视镜里的忽闪忽闪的灯光,多了些勇气。
叶朗:“我以为你跟这小子早断了。”
叶柔:“是断了,又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叶朗哼了声:“狐朋狗友。”
叶柔:“爸,如果您想解决问题,我就跟你回家,如果不想解决问题,路边停车。”
叶朗:“打算一辈子在外面漂?”
叶柔:“没打算。”
一路无话。
车子到了叶家门口,停下。叶柔隔着挡风玻璃,朝江尧点了下头,转身,跟叶朗进了别墅。
贺明舒见了女儿,眼泪汪汪地跑出来抱住了她,“柔柔,快给妈看看。”
叶柔也不免落泪:“妈……”
贺明舒在,这里到底还是她的家。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贺明舒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叶柔夹菜。
许久,叶朗说:“明天开始,搬回来住。”
叶柔放下筷子,看他:“暂时不想。”
叶朗:“回来住,我不打你了。”
叶柔:“爸,我想再磨一磨自己。以前我小,不懂事。但现在,我有自己的判断,您觉得叶家需要一个只会点头说好的继承人吗?”
叶朗没有说话,以前的叶柔性格柔弱、胆小,确实无法独当一面。
叶柔抿唇:“您放心,我的责任,我会尽的。”
叶朗没再说话。
晚饭结束,贺明舒送女儿到门口,满眼的不舍:“柔柔,我摸你手心都有茧子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叶柔笑:“妈,我只是长大了,没吃什么苦,我过得很好。”
贺明舒摸了摸叶柔的脸,眼泪直流:“常回来,别和你爸赌气了,你不在的几年,他也变了许多。”
叶柔抱了抱她:“好,我会来看您的。”
*
叶柔推门出去,见江尧正倚在车门上等她,漆黑的眼睛如同极夜里的星。
之前飘落的雪粒,已经转成了鹅毛大雪。
他不知道在那雪地里站了多久,头发上、睫毛上、肩膀都白了,脸颊、耳朵全部冻得通红。
叶柔踮起脚尖,掸掉他肩膀上的碎雪:“你怎么在外面等?”
江尧:“车里听不到动静,我不放心。”
叶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冰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我没事,我爸也没打我,只是吃了顿饭。”
叶柔伸手要掸他头发上的雪,江尧很配合的低头任由她摆弄。
江尧揽住她的腰:“心情好吗?要哄吗?”
叶柔笑:“不用。”
江尧亲了亲她的眼睛:“可是我想哄。”
叶柔:“行啊,说说看,要怎么哄?”
江尧一下将她抱了起来:“给你学小狗叫,听不听?”
叶柔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吗?”
江尧:“汪。”
作者有话说:
江尧你也知道自己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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