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到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又撒娇地抱着文歌的手不愿意动，文歌就牵她去洗手间稍微洗把脸。
要不然等到明天早上起来，眼睛肯定要肿得好厉害。毕竟宣宣手上的伤刚处理过、不适合碰水，就由文歌代劳。
这样拿冷毛巾给她敷过眼睛、又擦去湿漉漉的痕迹时，宣宣也好乖好乖。
因为睫毛上沾着水珠不太睁得开眼睛，她就闭着眼、把脸颊往文歌手上柔软的毛巾里蹭了又蹭。
“唉哟。”文歌没忍住，被可爱得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乖，宣宣。”
宣宣就捉住她的手，湿漉漉的绿眼睛眨了眨作为回应。
这样握住文歌的手之后，宣宣就不肯放了，一直到晚上必须要睡了，也好像抱着自己最最喜欢的玩具一样，牵着文歌不肯松开手。
她的手其实并不算小，只是有些太瘦了，手指纤细又修长，比起文歌来还是要小些的，又很软绵绵。这样两只手全依赖地握在文歌手上，好像可以被她一只手牵起来那样。
有些凉。文歌于是反握回去，安慰地轻轻捏了捏宣宣柔软的指腹。
“好啦，我不走，宣宣。”她笑，“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睡吧，好不好？”
卧室安静的昏暗里，宣宣湿漉漉的绿眼睛显得好绿，泛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如山林雾气般的漂亮颜色，此刻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文歌。
她无意识地鼓起脸颊，唇珠翘起一点，认真的神情也显得好可爱。只是实在太有精神了，好像夜里神采奕奕、就等着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酷的小猫。
……都这么晚了。
文歌就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揉她的头发：“该睡啦，宣宣，好不好？”
宣宣又将她的手很霸道地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才小小地点了点头，准备入睡。
好……
她闭上眼睛。
大概是刚刚哭累了，她牵着文歌的手、很快就睡着了。而文歌躺在另一边，心里想着是不是可以给宣宣选几款晚上抱着睡觉的毛绒玩具。
她的经纪人肯定有推荐。就是不知道宣宣最喜欢什么小动物……
文歌似乎已经想象出了那个画面，宣宣大半张脸都埋在软乎乎的玩具熊里，绿眼睛里认真而带点稚气，脸颊被挤得嘟起一点点，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
真的好可爱。哪怕只是想象着，文歌也忍不住要微笑起来。
只是，她望着宣宣依恋的、安然的睡颜，心中却止不住泛起少许隐隐的担忧。
……宣宣对她，是不是有些依赖过头了？
之后多带宣宣出门、多接触些外面的事……也许就会好些吗？
*
宣宣昨晚真的做了好多吃的，只是她自己哭得没胃口、就吃了一点点，而文歌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收效甚微，还是剩下了将近一半被放入冰箱。
第二天一大早，文歌照例出门晨跑回来，从冰箱冷藏格取出昨晚的牛排准备复煎。
刚开上火没一会儿，新刷的黄油在锅中逐渐冒出滋滋的声响，她的经纪人就打来了电话。文歌开了免提接了。
庄千文在那头通知她《凌云》的面试过了，拿的是原本男三“苍诵”的角色，不过因为文歌接了，估计会改成女角色。
文歌有些惊讶：“这么快。”
“谁说不是呢。这才第二天，少见这么着急的。”庄千文也没有比她更明白，“当初面的还是女四……”
她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我确实听说这个男三号选角不怎么顺利来着，那个林风清，就是咱们试镜那天撞到的爱豆，据说他动关系要直接进组，但导演不同意——也挺好的，文歌，这个角色演好了，比咱们之前面的角色还好。”
牛排一面煎得差不多了，文歌一边翻面、一边在旁边给宣宣额外打了个鸡蛋，听着庄千文讲话：“嗯，我知道的，千文姐。”
听她语气毫无波澜，庄千文无奈极了：“行吧，我知道你对这个没什么感觉……还有个好消息，你妹妹的户口下来了，这个事不错吧？”
这确实是办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有了正式身份，宣宣的一切就都方便了。文歌连忙道谢：“谢谢你，千文姐，真的帮大忙了。”
“小事，不用谢。”庄千文应了，她早习惯了自家艺人这几个月以来对新带回家的妹妹的过度保护，说着又想起来。
“对了，还有件事——《凌云》下个月开机，要在外地拍，到时候剧组一起住酒店。文歌，你家妹妹怎么办？”
文歌来没来得及答，就听到厨房门边响了一声，一转头，分明是宣宣站在那里，有些不安地望着她。
“我考虑一下，谢谢你，千文姐。”文歌这么交代了一声，挂断电话、又将灶上的火闭小一点，走向宣宣。
“都听到啦，宣宣？”
而绿眼睛的女孩就小小地点了点头，有点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那还是文歌的t恤，她穿起来宽宽大大的，下摆在腿边晃啊晃。
……小歌，要走吗？
宣宣这样好委屈地望着她，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分明又咬紧了一点唇角。
那双绿眼睛湿漉漉的，又要下起雨一样，好像如果文歌答了是的话，她一定就又会哭了。
“我是想说，宣宣。”
文歌就向她笑，安抚地摸摸宣宣消瘦的手腕。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
一边吃早餐，文歌一边仔细考虑这件事。
虽然是一时提起的，她其实觉得相当可行——宣宣可以与她住在一起，她自费也可以，拍戏中途如果有空闲，说不定还可以偶尔去玩。
而宣宣不想出门，可是又不肯与文歌分开。
她听文歌说完拍戏的事，犹豫了好久好久，一直拿叉子戳着盘子里剩下的肉和鸡蛋黄，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好。】她这样在便签上写，【要和小歌一起。】
“好呀。”文歌就笑，顺便提醒，“把鸡蛋吃掉哦，宣宣，好不好？要是不喜欢煎蛋的味道，我下次换个做法，好吗？看看你喜欢哪一种。”
宣宣这才鼓着脸颊，有点不甘不愿地把盘子里被折磨得零零散散的鸡蛋用叉子分开，蘸着黑胡椒，一点点吃掉了。
文歌把温牛奶推到她手边：“那——咱们今天先去稍微检查一下身体，做个体检，然后去买些衣服和你喜欢的东西，好不好？”
出于想要和文歌一起的愿望，宣宣还是同意出门了，只是还很严实地戴着口罩和文歌的渔夫帽——不过宣宣实在太小了，宽宽松松的帽子这样扣下去，一戴上就会往下掉，几乎连她的眼睛都要挡住了。
而被挡住了眼帘的宣宣有点愣愣地站在镜子前面，抬起手去摸帽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这样实在太像一朵呆呆的小蘑菇了，文歌被可爱得直乐，又伸手去揉她柔软的脸颊。
“哎哟，宣宣。”文歌感叹，“怎么这么可爱——”
这样弄到宣宣很不乐意地摇着头去躲，绿眼睛睁圆了、真的像小猫似的拍开文歌的手，文歌就笑得更多了。
又闹了一阵子，宣宣对出门才没有起初那么紧张了，只是她还是会怕。文歌就握住她的手——并不太用力，只是不会走掉那样的坚定。
“没事的，宣宣。”她这样安慰，“如果害怕的话，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家。我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宣宣才抿着唇角，小小地点了点头。
因为宣宣不喜欢医院，文歌就订了附近一家体检中心的套餐，好在今天工作日人不多，环境还算比较舒服。
拍x光片的时候文歌在外面等，看到走廊的小电视上正播放着节目，似乎是个商业频道，两个主持人坐在圆桌边播报和攀谈。
“今天凌晨，风华影视董事长戚晟与其妻子因车祸不治宣告逝世，传媒巨头内部面临洗牌，股价或将波动。”
另一个主持人接道：“众所周知，戚董事长和夫人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也在童年走失，至今没有踪迹。两人这部分股份将如何被董事会瓜分，必定又将在风华内部掀起腥风血雨。”
“据推测，戚董事长的亲侄，也就是业内说的风华‘太子爷’戚彦斌，或将成为持有股份最多的人选……”
毕竟是投资自己要拍的电影的公司，文歌还是多看了几眼。
从放出的黑白照片来看，风华董事长的妻子似乎是位混血，小电视的分辨率不太高，文歌模糊竟觉得她和宣宣似乎有些相似——
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检查室那边已经推开门放人出来了，文歌立刻走过去接宣宣。
“还好吗？”
看宣宣的嘴唇还是有点没血色，她就鼓励摸了摸对方的手腕，把帽子帮人戴回去。
“没事啦，宣宣，真棒。好勇敢好勇敢。”
宣宣自己一个人还是会怕。她的视线掠过小电视屏幕上的那两张照片，又即刻撇开。
她只是把自己埋进了文歌的肩膀里，让对方身周浅淡的洗衣液气味盖过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很依恋嗅了嗅，回握住了文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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