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头发吹到半干,诸伏景光就把梳子塞进她的掌心,轻轻说道:“我的身份……现在去哪里都不太合适,所以可以让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吗?”


    听见他这么问,青森萤愣了一下,侧头看他:“苏格兰不想逃出组织吗?”


    “即使逃出这里,我也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与其像是老鼠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不如在这里陪着你。”


    他是身份暴露的卧底,即使现在逃出了组织,后面也会被一直追捕,而且官方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不会再给他做出贡献的机会,既然如此,他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平白给他的亲友增添风险罢了。


    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但眼前的糖酒不是,如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她拥有超越科学的力量,而且又是这样善良的好孩子,即使进了组织,也未必不能回头。


    不管是大义还是私情,诸伏景光都希望她能脱离组织,站回正义的这一边。他想看见这孩子行走在阳光下的样子,黑衣组织……这里不适合她,只有在温暖的太阳底下,她才能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心里这么想着,诸伏景光却什么也没有说,对上少女那双干净的眼睛,他笑了笑,说道:“说过的吧,我是为了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哄你开心的人才坚持下来的,如果现在逃走,我又怎么给你包扎伤口,哄你高兴呢?像现在这样,在独处的时候,在私密空间里面,没有苏格兰,也没有糖酒,只有我和你。”


    “唔……”她一向是极其尊重他人意愿的人,只要苏格兰活下来,并且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活着就好了,青森萤没有别的要求,也没有和他再商量,只是略有点担心地看着两只狗狗。


    苏格兰要陪在身边的话,大部分的时间都要住在狗狗的肚子里面,舒不舒服都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不知道狗狗们能够存在多久。


    现在支撑狗狗存在的已经不是她的咒力了,青森萤看着它们额头上的符号,用力握紧梳子,嘴角抿起来。


    如果支撑它们存在的是惠,那惠会不会很累?即使是最强的悟,维持六眼的运转也会累成那样,可是这里是游戏,为什么……


    青森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是游戏,但惠并不是游戏里面的人,那为什么他会有术式,会做出和十种影法术一样的手影?


    从前忽略的种种,现在又重新翻涌清晰起来。仔细想起来,好像从小时候起,惠就开始用狗狗保护她了,总是会有看不见的东西把那群坏孩子撞倒,然后他们会大喊着有幽灵哭着跑远……


    那时候狗狗们一定也很小吧?小小的男孩和小小的狗狗保护着小小的她,在快要跌倒的时候、赶不上列车快要迟到的时候、差点被乌鸦啄到脑袋的时候,总是会被垫上一下,推上一把,而她的的确确是个笨蛋,竟然一直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心大得转头就忘,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


    在游戏的设定里,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是能够和六眼同归于尽的存在,青森萤想不通游戏和现实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她知道,她的惠很厉害,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之一,只要不让狗狗们去战斗,只是维持着存在,这一点点咒力的消耗,绝对不会累到他。


    不知道是想起了谁,想到了什么,镜子里的少女唇角缓缓勾起来,露出一个极其甜蜜的、摄人心魄的笑容。


    诸伏景光难免失神了一会,恍惚间,他感觉柔软的手掌握住他的手,听见她对他说:“那hir要好好哄我开心哦。”


    “嗯。”后来的诸伏景光很多次回想,或许从这一个不假思索地应答开始,他的心就不再属于自己。


    把东西都收拾好,再让狗狗把苏格兰装进肚子里,青森萤缓了一会,才推开浴室的门。


    外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琴酒在,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怠惰和懒散地行事,也习惯了听从琴酒的吩咐,不敢阳奉阴违,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要他们把她当成上司,那糖酒就是顶头上司,即使在浴室待得久了一点,但楼层这么高,她身上又没有通讯设备,他们不认为糖酒能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已经很晚了,按理说嫌疑人没有休息的权利,不管几点,拖起来审讯就是了,但糖酒的身份不同,于是她获得了一个可以睡觉的房间。


    青森萤打着哈欠爬上床,这个房间简陋得可怜,床板硬邦邦的,好在被子的质量还不错,她蜷缩在被子里,想到已经救下了苏格兰,就忍不住偷偷笑起来,盯着趴在地上的狗狗看了一会,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昨天淋了这么大的雨,脚底受的伤又没有得到好好处理,泡澡的时候还被打断了,第二天起来,青森萤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迷迷糊糊,意识不太清楚,视线模糊一片,昨晚的床板睡得她腰酸背痛,她是被捧在掌心养大的孩子,虽然娇弱,但一向被呵护得很好,别说发烧了,就连感冒都很少发生,因此,发高烧对她而言就是最严重的疾病了。


    青森萤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旁边的医生温和地安抚着她,想要给她扎针,但是少女看着长长细细的针孔就感到害怕,即使知道打针是好事,也忍不住瑟缩着往后躲,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


    医生拿着针又走进了几步,示意旁边的人帮忙按着她,琴酒过来的时候,针头正好刺进她的手背,她迷迷糊糊看见了黑色的长风衣,就像是找到了靠山那样,不住地哭闹起来。


    “呜……”


    她一声一声鸣泣着,宛若在祈求怜惜的幼鸟:“大哥……呜,大哥,好痛……”


    “扎个手背而已。”琴酒冷漠且不解地看着她:“哭成这样,白教你了?”


    她根本听不懂话,朝他伸出手,做出要牵的姿势,琴酒看了一会,走到她的面前,没理会她的手,只是偏头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一边贴胶带,一边轻声交代着糖酒的情况,琴酒静静听着,手指突然被拽了一下。


    少女柔软的手掌塞进他的掌心,察觉到他没有回应,也并不气馁,而是用力握住他的食指和中指,像是握着什么宝贝。


    她的手指比平时更加炽热,烫得有点灼人,琴酒不像从前那样挥开她,而是极其平静地任由她攥着自己,好像她的动作再也激不起什么波澜。


    只是他忘了底下这个家伙是个得寸进尺的小东西,被允许牵手,就会想要蹭到他怀里,她还打着吊针,琴酒不想再被她吵一次,于是扶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问她:“想干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喊他:“大哥。”


    琴酒:“嗯。”


    “呜……我错了。”她又哭起来,胡乱道着歉:“对不起、呜、我……呃!我是坏孩子……”


    “嗯。”琴酒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她点点头。


    琴酒:“说。”


    她眨眨眼睛,然后又开始哭,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琴酒耐心耗尽,刚想把她扔到病床上,就感觉脸颊被啾了一口。


    极其了解他脾性的少女下意识讨好着他,用记忆中最有效的方式,抱着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地亲他,喊他“大哥”,说“大哥最好了”。


    琴酒轻嗤一声,把她放到床上,掐住她的下巴:“想换搭档?”


    他还没彻底抽离,这小鬼竟然就想着离开,那天接到她的电话,琴酒才意识到,什么‘最喜欢’、‘最依赖’,都是她嘴里骗人的鬼话,他训练了她几个月,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而她仅仅是离开这么几天,就想着要去做别人的搭档。


    “呜……不想换。”她还记得被威胁时候的恐惧,一边发抖,一边轻轻摇着脑袋,哽咽着说道:“我、我最喜欢大哥了。”


    琴酒冷笑一声,把她扔开。


    这是天生的猎手。有着最坚硬的心,她嘴上的喜欢和爱,那种依赖仰慕,叫人沉醉的眼神,只不过是裹着蜜糖的陷阱,谁甘愿上当,跪下做她的狗,她就会慷慨大方地给予,自以为真心地说着:“最喜欢你了”。


    “给你一个机会。”男人站着,冷漠地俯视她:“去做波本的搭档,监视他,找到他是卧底的证据。苏格兰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就把你放出去。”


    她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只听见了自己要去做波本的搭档,连忙摇摇脑袋大声哭起来,抱着他的腰对他表忠心:“呜!大哥,我不想,呜……我最喜欢大哥了,不要开枪、我!我错了!”


    “……”发烧真的会让人意识不清?


    在琴酒的记忆里,即使是中弹,也不过是几天就能好的事情,至于感冒发烧……这种事好像从来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像是最忠诚的小狗那样看着他,说着连自己都相信的谎言:“我最喜欢大哥了,不要离开大哥的身边。”


    “呵。”琴酒懒得理她,顺从自己的心意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青森萤这一天烧得迷迷糊糊,闹成这样,琴酒也不能再关着她,只好把她带出审讯室,一直到傍晚,她才慢慢好起来,窝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


    在组织的据点里面,又没有新任务,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联网了,现在抱着游览器刷个不停,疯狂汲取着这个世界的信息。


    和欧洲不同,组织好像更加重视日本,而且东京多了一个叫米花町的地方,也多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到处都是案件,侦探罪犯警察,这些人占据了新闻的绝大部分板块。


    如果上个副本的主题是咒术师vs咒灵,这个世界的主题就是侦探vs罪犯?


    青森萤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推理故事,一边咬着医生送过来的苹果,直到楼下传来饭菜的香气,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又想起苏格兰。


    可怜的苏格兰,他一整天都待在狗狗肚子里,肯定很难受吧?而且狗狗不需要吃东西,可是苏格兰却需要食物,自己真的烧糊涂了,竟然忘记给他送吃的了。


    青森萤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又看了看干净得像是没住过人的大哥房间,爬下沙发跑进厨房,试图从冰箱里找出一点能吃的东西。


    冰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用过了,打开一股陈味,里面连一颗鸡蛋都找不到——大哥是从来不会自己开火下厨的人。


    唔……没办法了,现在大哥不让她出门,房子里也有监控,她只能给苏格兰吃这个了。


    青森萤低头看着被自己咬过的苹果,放到水下面洗了洗,然后钻进浴室,刚想让狗狗把苏格兰放出来,就听见大白狗汪汪叫了几声,示意她这里也有监控。


    “……”在浴室也装监控,大哥也太变态了吧!


    青森萤有点为难地皱了皱脸,又打开浴室的门趴到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绝对不能当着监控的面把苏格兰放出来,但是……如果大哥一直让她待在这个房子里,苏格兰会不会被饿死?


    怎么办……得想想办法!


    她带着大白狗在房子里到处走了走,大哥竟然在自己房子里也装满了监控,一个能利用的死角都没有!


    “大哥!”想到这里有监控,青森萤干脆坐在地上直接和琴酒交流起来:“我好饿,我想洗澡,想出去散步,我要散步要散步,要晒太阳!”


    没有人理她,少女鼓着脸又等了一会,再次重复起来。


    等到琴酒闲下来,打开监控的时候,就发现她可怜巴巴地蜷缩睡在地板上,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他走进电梯,打开录像,就看见这小鬼隔一会就喊他一次,就像是回到了在法国那段时间那样,靠在门上眼巴巴地等他回应,等他回去。


    琴酒神色淡漠地关掉平板,看起来对这样的画面没有产生任何触动,但皱着的眉心却下意识松开了——他没发现。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叼着烟拉开房门,走到她面前,弯腰拍拍她的脸:“又想生病?”


    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眼睛顷刻亮起来,扑到他怀里,她就是有这样的技巧,和谁在一起,就能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谁,完全忘记从前的龃龉,给予灿烂的笑颜,为自己获取最好的处境。


    “大哥,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她跟在他的身边,哑着嗓子问道。


    琴酒看她一眼:“喊什么?”


    “你为什么在浴室装监控呀。”青森萤满脑子都是饿了一整天的苏格兰,她圈住琴酒的腰,求他:“我想洗澡,大哥把监控拆掉好不好?”


    琴酒没回答,而是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是组织的二号人物朗姆,他传达着那位先生的意思:


    既然叛徒已经找到了,波本和糖酒失败的那个任务也已经调查清楚,那琴酒就不该再监视波本,这种无理由的监视会让组织成员人人自危,叫人寒心,影响组织的发展。


    “知道了。”琴酒懒得和朗姆争论,也不可能把自己无证据的猜测说出来,他烦躁地挂断电话,就对上少女眼巴巴的目光。


    大哥又生气了……


    青森萤跳起来一口啵在他的侧脸,接着问道:“大哥,可不可以把监控拆掉。”


    再等下去,她的苏格兰真的要饿死了。


    琴酒点头,推开她:“嗯。”


    她接着问道:“大哥,我能出门吗?”


    “随你。”


    ‘强大且可靠的搭档’那位先生都这么说了,琴酒还能把她怎么样。


    经过朗姆这一通电话以后,琴酒懒得再和糖酒计较这些琐事,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倒了一杯乌苏啤酒,点燃烟坐在单人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轻轻把酒杯举起来。


    苏格兰逃脱了,连一滴血也没有留下,唯一的嫌疑人还不能动,手下是那样一群废物,琴酒愈发觉得这个组织有了破败之兆,这让他十分不快。


    他喜欢黑夜,而组织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资源库一般,在这里,他有取之不尽的金钱和武器,他可以高调张扬地行事,让别人去扫尾。


    如果组织衰败下去,那他就再也不可能享有这样肆意的生活了,所以他要消灭一切组织的敌人,至少让组织保持现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忠心,而是为了他自己。


    外面传来打电话的动静,她一向得寸进尺,答应她拆掉浴室的监控,说不定厨房和卧室的也会被拆掉,琴酒把酒饮尽,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听着她的声音,突然困了。


    困倦的感觉,他好些年没有感受过,距离自己上一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也已经不记得了。


    自从有记忆开始,琴酒就没有放松过警惕,现在手上一堆麻烦,外面还有一个喋喋不休的小麻烦,这里也不是他精挑细选的安全屋,加上仅仅一杯,完全影响不了他的酒精,竟然会叫他感到疲惫至极,想要停下来放松一会,哪怕一刻。


    “我想回家……”


    不记得脸和名字的人,一个死在他手下的男人,在临死之前,抱着他的腿祈求道:“求您了,让我再看她一眼,让我再回家一趟,求……”


    那时候,琴酒讥笑着扣动了扳机。


    那段记忆到此结束,下一秒,是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推开暗红的门,抱住朝他扑过来的少女,看她灿烂的笑颜,听她说:“大哥,欢迎回家!”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应的?好像只是笑,那段时间,他时常那样笑。


    琴酒后仰靠着椅背,听着她的声音,握住木仓,轻轻闭上眼睛。


    外面的动静一直没停,来拆监控的是伏特加——青森萤也只能使唤他一个人,好在伏特加对她十分热情,不仅帮她把浴室的监控拆掉了,还听她的话拆掉了厨房和她卧室的监控,青森萤本来还有点忐忑,但见大哥没有出来反对,就愈发胆大,连客厅的监控都让伏特加拆掉了。


    伏特加突出一个言听计从,一副狗腿的模样,还替她放好了洗澡水,帮她把所有的垃圾都带了下楼,青森萤锁上浴室的门,又打开花洒的水龙头,为了防止大哥突然过来,她还提前钻进了浴缸里,做出泡澡的样子,才让狗狗把苏格兰吐出来。


    或许是在黑暗的环境里待了一整天,苏格兰刚被吐出来的时候显得有点呆滞,他下意识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跪在她面前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以往那样温柔的笑意。


    青森萤十分担心地看着他,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喊他:“hir?”


    “嗯。”几秒之后,诸伏景光才找回理智,忍着不适观察着她:“你生病了?”


    “是的,所以大哥把我放回来了。”青森萤压着嗓子凑近他,指了指琴酒卧室的方向:“大哥现在还在里面,所以我们要偷偷的。”


    “知道了。”他笑了笑,关心着她:“现在好一些了吗?”


    “嗯。打了针,痛死了。”少女抬起手放到他面前,在灯光下,她的手白得诱人,诸伏景光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直到腹部传来灼烧般的饥饿感,几乎控制不住低头咬下去的欲望,他才知道,正在吞咽口水的是他自己。


    “你看。”她还在诉说她的委屈,另外一只手指点在手背上,那上面有一个红点,是扎针留下的痕迹,离得再远一些就看不见了。


    葱白似的手指沾了水,指甲圆润,透着粉色,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的原因,诸伏景光竟然有种强烈地想要将其含进口中的欲望。


    “我饿了。”他艰难地移开目光,抬起头看她,看着她这张神赐的容颜,从前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心里被其他的东西塞满,每每看着这张脸,诸伏景光从来都无暇顾及自己的心动。


    但现在不同,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世界上已经暂时没有代号是苏格兰的组织成员,和名字是诸伏景光的年轻警官,只有hir,被她救下来,藏起来,存在的意义就是哄她高兴的hir。


    他的心短暂地空虚下来,又立刻被别的东西填满,诸伏景光下意识往她那边凑了一点,就看见少女红着脸,从身后的台子上拿出一个被纸巾包裹着的苹果。


    苹果已经被人咬过一口,从那边开始有了一圈氧化的痕迹,她像是有点羞愧,轻轻说道:“我忘记给你准备吃的了,对不起。这个苹果我咬过一口,你要是嫌弃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低下头,咬住了她捧着的苹果。


    青森萤一愣,旁边的两只狗狗看着他被主人喂食,有点嫉妒地嗷呜了两声,凑到他的两边用爪爪刨着地,示意自己也要吃东西。


    她有点困惑地低头看,男人的黑发乱糟糟的,面容也十分憔悴,但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秀,平时那样温柔帅气的苏格兰,刚才竟然就那样低头咬她掌心的苹果。


    即使苹果到了他手里,他也好像忘了站起来,而是和狗狗们凑在一起,跪在她面前一点一点进食。


    他吃的很慢,用潋滟的双眸看着她,两只狗狗也学着他的样子盯着她看,向她讨要食物。


    在这一刻,少女心跳加快之余,竟然还有自己正养着三只宠物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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