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岑淮安开学报到,他不用再上学前班,直接上一年级,在研究院附属小学。
初夏带他去学校交学费的时候,很简单就入学了,因为岑淮安是研究院研究员的小孩。
附属小学本就是为了方便研究员的孩子上学开办的,自然不会有人卡什么东西。
小学一年级学的东西更多了,但大部分东西岑淮安都会,老师教的拼音岑淮安早就完全掌握了。
第一天岑淮安回家,翻着书和初夏说:“妈妈,一年级的内容好简单。”
初夏看出来了岑淮安对一年级的生活不感兴趣,她一直都知道安安是天才,他喜欢的也是一些具有挑战性的东西。
比如围棋,比如数独,比如一些难的数学问题。
如果岑淮安年纪不是这样小,初夏会考虑让他跳级。但他本身就比别的小孩早上学,再跳级周围就没有同龄人了,初夏不想安安因为年纪小,在班里交不到朋友。
“你班里的同学怎么样?”
岑淮安想了想说:“比学前班的时候长大了点,但还是有人会哭。”
不仅有哭的,还有上课了也不知道上课,继续在学校里溜达的,还有不会上厕所的。
这一天每节课上课前,老师都会出去抓学生。
初夏把手里的书包好书皮说:“你现在只有六岁,如果你去跳级去二年级,那所有人都比你大,可能你会交不到朋友。”
不仅仅是交不到朋友,有可能一些大孩子觉得安安弱小,也会欺负他,这不是不可能的。
岑淮安想了会儿说:“妈妈,我觉得在一年级我也交不到朋友。”
一年级的小朋友玩的东西岑淮安很多都不喜欢,也玩不到一起去。之前在实验小学学前班,除了他同桌之外,安安同样没有要好的朋友。
岑淮安的朋友更多是在学校之外交的。比如现在他喜欢和洪佑轩一起玩,两人都爱下围棋,而且洪佑轩性格稳重,两人下棋讨论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初夏听到安安这话,皱了皱眉,心里有点难受,其实有时候天才或许没有一个普通小孩生活更快乐。
初夏低头去看岑淮安的神色,他并没有在意有没有朋友这件事,一脸平常,初夏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打算的是在小学三年级之前,让安安按部就班上学,三年级之后年纪大一些,如果他觉得课程太简单,可以适当跳级。
但现在明显他不喜欢上一年级,初夏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说:“等你爸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
初夏停顿了下接着说:“如果你爸爸也同意你跳级的话,我和你爸爸会带你去找校长,让你跳到二年级。”
岑淮安只是回家和妈妈说他的烦恼,他不知道还可以跳过一年级直接上二年级,眨眨眼睛问:“妈妈,我可以直接上二年级?”
初夏点头:“如果你能通过跳级考试的话。”
晚上岑峥年回来,初夏便和他说了想让安安跳级的事情。
岑峥年放外套的手一停,随后自然地把外套挂起来说:“跳级?安安的年龄会不会有点小?”
初夏说:“只跳一级的话,和同班同学年龄差距还不算大。”
岑峥年沉吟了下,转身道:“我去看看安安。”
初夏对安安的学习程度比较了解,因为一直是她带安安,安安学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教的,她知道现在岑淮安跳到二年级是没什么问题的。
岑峥年对安安的学习进度就没有那么了解了,但他也知道安安和普通六岁小孩不一样。
单安安认识的字,会自己查字典,数独书都做了好多本,是没有几个六岁孩子能做到的。
“安安,妈妈和我说你想直接去上二年级?”
岑淮安在自己屋里,两只狗趴在他的脚下,他一手摸着黄子,一手看着连环画,现在他看的是《水浒传》。
听到岑峥年的声音,岑淮安把连环画合上,认真地看着岑峥年“嗯”了一声:“一年级的东西我都会了。”
岑峥年拿过岑淮安放在桌子上的课本,随便翻到数学书的最后面,问了他一道数学题。
岑淮安没有思考,直接报出了答案:“爸爸,我说了我都会。”他摸摸黄子的狗头,又摸摸黑子的头。
岑峥年把书放下,他知道安安都会,但还是想测试一下他,跳级也需要考试,不是说你想去哪个年级学校就同意让你去哪个年级。
现在岑峥年完全放心了,看着安安和两只狗玩的模样,眼里带上了笑意:“明天我带你去找校长。”
岑淮安这时候眼睛才亮起来,瞬间抬头看向岑峥年:“那爸爸你不用上班吗?”
“我早上可以去晚点。”
初夏在脸上涂着雪花膏,听岑峥年说他明天也要去安安的小学时,她开口说:“我明天下午才去学校,上午我可以带安安去。”
岑峥年走到她身旁,眼睛落在初夏的头发上,手落在她的发尾,手指微微一动,她编好的头发刹那间散开。
“安安跳级是大事,我是他爸爸,以前他的很多事我都没有参与,现在他在我身边上学,我不想在他人生中依旧是缺席的。”
初夏听着岑峥年有些低落的声音,感受着头发被他轻柔地一下下梳开,伸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好,听你的。”
翌日,岑淮安格外地兴奋,带着小狗出去跑步回来,又做完武术老师布置的任务,眼里还满是高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初夏往他手里塞了个鸡蛋,不紧不慢地用勺子搅着粥说:“吃过饭。总要等到你上学的时间,不然去了你学校还没开门。”
岑峥年把剥好的鸡蛋给初夏,又伸手想去拿岑淮安的鸡蛋给他剥,被他躲过去了。
“爸爸,我自己剥。”
岑淮安压着激动,坐下来吃饭,初夏一直以来都在纠正安安的吃饭习惯,让他不要吃太快。
现在岑淮安吃饭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往嘴里塞饭,连嚼都不嚼一下。
尽管吃饭有时候着急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想一口气吃完,但只要初夏提醒他一下,他就会把吃饭的速度慢下来。
吃过饭,时间差不多七点半,初夏和岑峥年带着岑淮安去附属小学。
小学并不大,只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正中间是升国旗的旗台,没有后世的塑胶跑道水泥地,院子的土地还是泥土地。
在院子北面和西面,有长列的教室,现在已经有不少学生来学校了,他们有的在院子里跑着玩,有的在教室里说话玩闹。
没上课之前的小学,很热闹。
校长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很小,其他的老师是共用一个大办公室。
岑峥年和初夏领着安安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时,他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岑峥年在门口敲了敲门,校长抬头,他脸上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上也有很多白头发。
“你们是?”
校长和岑峥年没有接触过,毕竟之前岑峥年没有小孩在这里上学。
“你好,校长。我是岑淮安的爸爸岑峥年,在研究院工作。我想来问问校长,如果我家孩子想跳级,需要什么条件?”
校长惊讶的目光落在岑淮安身上:“你小孩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你想让他跳到几年级?”
“二年级。”
校长:“他上过学前班吗?”
岑峥年:“上过了。”
校长从位子上站起来,把面前的本子合上问:“你们确定要跳级吗?孩子年纪太小可能会跟不上。”
岑峥年语气肯定:“确定。”
校长点头:“跳二年级的话,只要通过去年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就行,你们在这里等我会儿。”
校长出去了,没多久带着一个老师进来,老师手里还拿着两张卷子。
校长看向岑峥年和岑淮安说:“这两张卷必须都考到90分以上,才能跳级。”
岑峥年回头看岑淮安,他点点头,小脸上带着自信。
初夏站得高,能看到卷子的一些内容,对岑淮安来说应该不难。
安安坐在老师带过来的凳子上,趴在校长桌子上做题,而之前带卷子过来那个老师,和校长一起站在他后面看。
初夏和岑峥年站得远一些,她不担心岑淮安通不过跳级考试,眼神便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在校园里奔跑撒欢的小学生,他们这时候真快乐啊!
果然童年才是最无忧无虑的,小时候盼望着长大,长大了又盼望回到小时候。
看了一会儿,初夏收回目光,看岑峥年的眼神还落在安安身上,她低头看看表,压低声音说:“快八点半了,你不然先回研究院?”
岑峥年摇了摇头:“不急,我等安安考试结果出来。”
岑淮安做题是很快的,他不像其他普通一年级小朋友,有些题目的字都认不全。
其实站在一旁的老师,本来也打算给岑淮安念题目的,谁知道他拿着卷子就直接开做,根本不需要他念。
而且答案做得都对,老师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想跳级的学生,果然都不可小看。
岑淮安把卷子做完,校长亲自改的,他也教课,改完之后,校长满脸笑容,一脸慈爱地看着安安:“你叫岑淮安对吧?恭喜你,以后你就是二年级学生了。”
岑淮安抿了抿嘴角,眼里露出开心的神色,转头去找初夏和岑峥年:“妈妈,爸爸,我可以跳级了。”
“嗯。”初夏走上前去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安安真棒!”
接下来校长带着初夏他们找到二年级班主任,把岑淮安交给他。
“韩老师虽然看着有点凶,不过教学经验很丰富,带出来的班成绩都很不错。”
二年级班主任长得人高马壮,头发有点乱,一张脸猛一看过去不像好人,不过他一笑起来,脸上的凶恶就消失不见了,反倒看着有些爽朗。
“小孩在我们班放心,不会出现被欺负的现象。”
韩老师看着岑淮安说:“谁欺负你就告诉我,那帮小孩没有不怕我的。”
“谢谢老师。”岑淮安的身子悄悄往后退了退,他不怕韩老师,可韩老师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他耳朵疼。
初夏和岑峥年又和韩老师说了下岑淮安的情况,看着韩老师带他进班级,安排好他的座位,两人才放心地离开。
此时外面的太阳升得很高了。
中午岑淮安回家,初夏和他吃肉丝手擀面,岑峥年没回来,面条是初夏盛进铝饭盒里给他送去的。
面条筋道有嚼劲,肉丝软嫩,再加点小青菜点缀,十分美味。
这时候天不像夏天那么热,吃面条也不会热得难受,反倒是让胃里很舒服。
“在二年级上课怎么样?”
岑淮安想了下说:“比一年级的难度大些,我喜欢二年级数学的乘法。”
初夏放心了,二年级开始学乘除,这个阶段很重要,如果这时候学不会乘除,后面数学就跟不上了。
初夏还记得自己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要求必须把九九乘法表背熟,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就是韩老师有点凶,如果字写错一划,就要抄两页。他上午凶哭了我们班好几个学生。”
初夏又去盛了点面条,转头问安安:“那你呢?有没有觉得韩老师凶?”
岑淮安摇头,眼里露出来些骄傲:“我没有写错字,韩老师还在班上夸我了,给我得了小红花。”
初夏嘴角扬起来:“安安这么厉害啊!”
岑淮安微微扬着头“嗯”一声说:“妈妈,我是要做第一名的人。”
当然不能写错字了。
初夏笑出声来,岑淮安有些不理解妈妈为什么笑,不过他也很开心,嘴角往上翘了翘,继续吃面。
下午三点,初夏坐上了去中医学院的车,班会六点开始,她不确定班会开到几点,今天晚上不一定能回家。
所以中午的时候初夏还给岑峥年带了纸条,让他晚上回家早点,别忘了去食堂打饭给安安吃。
她也和岑淮安说了这事,放学后就直接回家,不要跑出家属院玩。晚上和爸爸在家乖乖的,不要太想她。
虽说安排好了一切,但初夏在公交车上坐着也没办法完全放心。
到中医学院时,初夏看看时间,三点半,距离开班会还早,她先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依旧很多学生,初夏找不到还能坐的桌子,便和很多同学一样,拿着一本书靠着书架席地而坐,低头沉浸在中医的世界里。
直到察觉到光线有些暗了,初夏动动脑袋,才发觉脖子很酸,腿也麻了。
还好,距离班会还有四十分钟呢,等腿不麻了,初夏立马把书放回原位置,奔去食堂吃饭。
吃过饭,初夏踩着点进开班会的教室,班里已经坐满了同学,连老师都到了。
还是帮初夏开走读证的老师,看到初夏进来,她挥挥手让她快点去班里坐好。
因为没在宿舍住,初夏和其他同学也不熟,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到六点,老师清了清嗓子,用黑板擦拍了拍桌子,原本有些热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们眼睛全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都到齐了吧?我点个名。”
老师把讲台桌上的纸拿起来,第一个念道:“罗初夏!”
“到!”
老师朝讲台下看去,看到初夏,点了下头,继续念。
而其他人的目光却或多或少落在了初夏身上。不像初夏报到完就回家了,很多同学报到之后在学校里住着,顺便了解大学的情况。
在学长学姐嘴里,大家知道了班里点名册是按照高考成绩排名高低进行排序的,所以第一个念的,就是班里的第一名。
大家对第一名好奇,有些好胜心强的,更想看看那个高考超过自己的学生是谁。
不过大家看得很克制,毕竟大家互相还都不认识。
前面老师点完名开始自我介绍了,她是带她们这个班的辅导员,姓张。
然后同学自我介绍,安排临时班委,还有公布上课的课表,发专业书。
班会内容大致就是这些。
张老师本来想让初夏当班长的,被她拒绝了。
初夏一个班委都不准备当,她要学习,还有家庭,当班委根本忙不过来。
张老师没有勉强,安排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男生当了班长。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张老师又说了一个对初夏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她们要进行军训。
这会儿不是所有大学都进行军训,但帝都中医学院和几所知名的京城高校,都要军训。
初夏只庆幸她们军训是在学校,只军训半个月,听班里其他消息灵通的学生说,有些大学的军训是去部队,一去一个月。
军训初夏就不能频繁回研究院了,因为军训的晚上也有活动。
而军训从明天开始,初夏连军训服装都领好了,一身又宽又大的绿军装。
她叹口气,只能给岑峥年打电话,让他这半个月照顾好安安,她军训期间如果有时间,会回家的。
岑峥年在电话里说:“军训很累,你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东西吗?”
初夏不缺东西,她想要防晒霜国内这会儿也没有啊。
之前报到的时候,她在宿舍里留了衣服,基本的生活用品她也都不缺。
“你让我和安安说会儿话。”
她可能半个月不回家,安安不一定能接受。
但让初夏出乎意料地是,岑淮安虽然难过接下来好久见不到妈妈,可他却说:“妈妈,你加油军训,不要担心我和爸爸,我已经是二年级学生了,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初夏的眼睛忽然涌上酸涩,她赶紧抬起头,用手在眼睛旁扇了扇:“嗯,安安在妈妈心里,是最棒的小朋友。”
打完电话回宿舍,初夏的七个室友都在,除了一开始报到的时候见到的瘦小女孩,其他室友初夏和她们都没碰过面,她们此时都好奇地看着她。
初夏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介绍自己。
室友们也一一说她们的名字,来自哪里。初夏终于知道那个瘦小的女孩叫什么了——毛小兰,是西北的一个省份过来的。
其他人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只有一个看起来冷冷的室友来自京城。
一开始相处,大家都有些拘谨,没人和初夏聊天,不过有这两天熟悉起来的室友讨论军训的事。
大家第一次上大学,对大学生活新奇又期待,当然对军训也带着期待。
初夏听到她们的话,只想说:孩子,你们太天真了,等明天开始军训,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说的话。
初夏来学校之前在家里洗了澡,因此晚上她只准备打壶热水洗洗脸和脚。
她提着热水壶回来时,宿舍的女孩子正一个个在试军装。这会儿不是每个人都能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因此拥有这身军绿色军训服,就让人很惊喜了。
况且这个年代的人们对军人还有着特殊的情结,七十年代的时候,如果你有身绿军装,那再神气不过了,走在街上都会引来很多人羡慕的目光。
初夏的室友们年纪都不算大,正是青葱的时候,穿上绿军装,再挺直身板,一个个就像昂扬生长的小树苗。
就连时不时低着头毛小兰,穿着军训的衣服,也抬起了头,脸上多了些色彩。
初夏是洗好手和脚才开始试军训服装的,有点宽松,不过军训服嘛,很正常,用带的腰带在腰上一系,就显得板正很多了。
初夏正对着桌子上自己那个只能照出来脸的镜子调试腰带,她对面上铺的女孩趴在床栏杆上忽然惊呼:“罗初夏,你穿着军训服好好看啊!就像军中一枝花!”
其他室友的目光也瞬间看过来,开朗些的室友杨金已经走到了初夏面前看她,还赞同地点头:“确实比我穿上好看。咱们差在哪里了?”
杨金低头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镜子里的脸,恍然大悟,一拍手说:“差在脸上了!罗初夏你这张脸太漂亮了,又白又嫩又小,大眼睛小鼻子红嘴唇,比电影里的人都好看。”
说着,她还遗憾摇摇头:“脸是爹妈给的,不能换啊!”
初夏没忍住被她逗笑了,把腰带解下来说:“你其实五官底子挺好的,就是皮肤有些黑红,回头养白了,一样很漂亮。”
杨金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对。”初夏指了指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最出彩,大而明亮。”
杨金被初夏夸她一脸高兴,转头对着镜子开始照,摸着自己的脸说:“我在家干农活太多了,这皮肤确实糙。”
其他人没有杨金那么开朗,没和初夏说话,但有些人也默默去照镜子看自己的脸,看能不能找出来优点。
不过也有室友不在意这些,要么自己看书,要么收拾床铺准备睡觉,还有人坐在宿舍的桌子上,在写着东西。
初夏把军训服脱下来,上床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而且军训非常耗费体力,晚上要休息好啊!
秋老虎很厉害,军训很辛苦。
初夏以前就经历过军训,这会儿再经历一次,她只觉得痛苦。太晒了,太累了。
更何况她身体素质不如上一世,晒了一上午之后,初夏只感觉头昏眼花,一张脸被晒得又红又热。
但还好,她没有中暑晕倒。
这要多亏了中医学院在操场上提供的防暑茶,每个班都有一桶,必须喝。这估计是中医学院的特色。
茶的味道不好喝,还有点苦,初夏品了品,能喝出来里面放了藿香、薄荷等祛暑药材。
防中暑的方子初夏知道不少,因此一喝她就知道是哪个方子了。
下午天依旧很晒,初夏时刻都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但她都没有晕,坚持了下来。
比其他同学多经历过军训的好处就是,初夏动作做得比较标准,被教官多次拉出来做示范。
但其实初夏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关注,因为做示范要在最前面,她就一点懒都偷不了了。
白天军训完,晚上就是拉歌,初夏在人群中凑着数,脑海里却想着这会儿的岑峥年和岑淮安在做什么。
两人在下棋,但岑淮安不像以前,一下棋就完全沉浸进去,他有些心神不定。
岑峥年看出来了,没有说,在岑淮安走错一步后,他堵住了岑淮安的路。
岑淮安看着棋局,又乱下了一个棋子,脑子根本没放下下棋上。
岑峥年叹口气,没再落子,而是看着安安问:“是不是想妈妈了?”
岑淮安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声音都有些没精神。
“爸爸,军训是不是像我在爷爷家看到的那样?”
岑淮安在部队里,是看到过军人训练的,很辛苦,那么冷的天还要在外面站着,一动都不能动。
岑峥年点头:“差不多。”
军训就是要磨练大学生的心志,让他们团结起来,快速融入大学生活,像新兵训练一样,很累很苦。
岑淮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之前初夏去梁州,安安虽然想她,但不担心妈妈受苦。
可是军训那么辛苦,妈妈身体又不好,他好担心妈妈啊。
“爸爸,你带我去看妈妈好不好?”
岑峥年第一次看到岑淮安这样哀求地看着他,安安性子倔强,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岑峥年瞬间就心软了,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等后天休息日,我带你去。”
岑淮安:“不可以明天吗?”
岑峥年摸摸他的头:“妈妈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耽误学习的。”
岑淮安只能低头去算还有多久能去见妈妈,后天是周日,再等一天就好了。
晚上初夏回到宿舍,勉强打了壶热水擦擦身上,就躺床上不想动了。
而之前期待军训的室友们,此时一个比一个蔫,再也不说期待军训的话了。
杨金趴在床上哀叹:“为什么我们的教官这么严格?太累了,究竟是谁规定的大学生一定要军训?”
初夏对面上铺的梁文文有气无力地说:“国家。”
杨金闭嘴了。
第二天起来,所有人都是腰酸背痛,下楼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连最爱美的女生都没办法注意形象了,忍不住呲牙咧嘴。
初夏也不例外。
但能撑过第一天,也能撑过第二天,到第三天,大家已经习惯了军训,到操场自动去灌防暑茶,等着军训开始。
而对应着的,就是大家越晒越黑的皮肤。
初夏已经放弃照镜子了,每天回去都要仔细涂面霜,只求不要晒破皮。
周日上午,初夏照例被教官叫出来给大家示范动作,她没看到,操场外岑峥年领着岑淮安,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爸爸,妈妈好漂亮啊!”
岑淮安只感觉现在的妈妈很精神,和以前不一样,他不会用英姿飒爽这个词,只会说漂亮。
岑峥年的目光也完全从初夏身上移不开,他笑着“嗯”了一声。
就像安安说的那样,此时认真做着军训动作的初夏,很美。
两人就站在外面一直看着,直到教官说了休息,初夏准备去喝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一抬头,看到了岑峥年和岑淮安在操场外朝她挥手。
初夏脸上顿时露出来笑容,拿着水壶朝两人走过去。
“你们怎么会来?”
“妈妈,你脸上有汗。”岑淮安掏出来自己的手帕,放在初夏的手上,虽然军训的妈妈很漂亮,可是也好辛苦。
爸爸都不让他站在太阳下晒,妈妈却一直在太阳下。
“安安担心你。”
初夏擦着汗,听岑峥年这么说,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低头去看安安,心里是抑制不住往外冒的高兴。
而岑淮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往旁边扭了扭。
“只有安安,你不担心吗?”
“担心。”岑峥年把初夏手中的手帕拿过来,给她擦了擦她脸上没擦到的地方:“我也为你自豪。”
初夏眉眼弯弯,军训的疲惫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快乐。
休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初夏感觉还没有和岑峥年、岑淮安说几句话,教官就开始吹集合哨了,她快速对岑峥年和岑淮安说了句“等我!中午一起吃饭!”
然后快速跑进队伍里。
刚刚班里不少同学都看到了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的动作,现在好奇心疯长,非常想知道初夏和那个好看男人还有小孩的关系。
因为初夏长得好看,这几天军训又天天站在最前面做示范,因为动作标准还经常被教官夸。
漂亮又优秀的人,自然会有人喜欢。
不仅仅是男生,女生也好奇,特别是初夏的室友她们,更想知道。不过只有毛小兰一个人知道那是谁。
但她内向不爱说话,没和人说过初夏有丈夫孩子的事。
这场军训,因为很多同学控制不住眼睛想看初夏,被教官拎出来罚了不少。
然后教官让初夏站在最前面:“不是想看吗?现在给你们机会,都给我往前看,眼睛动一下十个俯卧撑!动两下翻一倍!”
这下子没人敢乱动眼珠子了,十个还好说,翻倍那太痛苦了,俯卧撑和军训动作的累不相上下。
军训一结束,初夏和自己室友挥挥手,没等她们问话,就跑向了一直等着的岑峥年和岑淮安。
“饿了吧?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有个窗口做的菜很好吃。”
看着初夏三人走远的背影,杨金摸着下巴道:“那个男人和小孩是初夏什么人啊?难道是哥哥和弟弟?”
“不像。”梁文文说:“哪有哥哥和妹妹长得一点不一样的,倒是小孩很像初夏。”
几个室友正在表达着自己的猜测,这时毛小兰忽然来了一句:“都不是的。”
杨金马上转头:“你知道?”
毛小兰“嗯”了一声,说完又低下头不说话了,任杨金怎么问,她都不吭声,只小声说了句:“你们去问初夏。”
她下意识觉得,初夏不会高兴她说出来,她怕自己说了惹人生气。
都是一个宿舍的,毛小兰只希望和所有人好好相处,不要和一个人闹不开心。
初夏中午回来的时候很开心。
虽然和岑峥年还有岑淮安相处的时间不长,她还牺牲了午休的时间,她依旧很高兴。
下午初夏没再让岑峥年和岑淮安在学校里等,让他们回家。
因为她晚上还有拉歌的活动,没办法陪他们,而且等她下午军训结束,天也很晚了。
估计室友们都在睡觉,初夏进宿舍时很小心。
但她刚轻轻把岑峥年带来的梨、葡萄之类的水果放桌子上,梁文文从上铺伸下来头:“初夏,老实交待,刚刚那个男人和小孩是谁?”
杨金也从床上坐起来:“是你哥哥和弟弟?”
其他室友也都坐了起来。
“还是对象和弟弟?”
大家都没敢往初夏结婚这上面猜,主要初夏看起来太年轻了,说她刚刚高中毕业都不违和。
初夏看着她们八卦的眼神,也是无奈了,为了知道这个答案,竟然都撑着不睡觉。
她倒是意外地看了眼毛小兰,她居然没有告诉大家。
“是我丈夫和儿子。”
除了毛小兰,所有室友都瞪大眼睛愣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丈夫?”
“儿子?”
“你结婚了?!”
初夏点头:“很早就结婚了。”
杨金有点懵:“你多大结的婚?儿子都那么大了,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高中毕业就结婚了,我今年26了。”
室友们盯着初夏那张脸,一点点皱纹都没有,脸还像剥了壳的鸡蛋那样白嫩,别说26了,说18都有人信。
她们被初夏这个消息震得不轻,所有人都以为初夏是最小的,没想到她是宿舍最大的。
但很快杨金她们就接受了这个消息,还问初夏她来上学怎么说服她丈夫和儿子的。
初夏洗了葡萄分给大家吃着说:“没有说服,他们很支持我上大学。”
其他人听着初夏嘴里毫不掩饰的幸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家刚刚入大学,也是对爱情有美好的憧憬的,渴望谈一段理想中的恋爱。
结果人初夏不仅仅早早谈了,还结婚了,这会儿她们深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初夏高中一毕业没有上大学,这个大家都知道,那会儿还没恢复高考呢。
接下来的军训大家感觉过得很快,明明一开始觉得很难熬,但一眨眼,都要到了结束的时间了。
军训接近结束就是进行汇演,初夏是班级领队的那个。
带着全班同学在领导席面前走过,初夏高声喊出来口号,整个班一起喊,展示她们军训成果的机会就在此刻,因此大家很卖力。
也有的班级过于紧张,领队领错了步子了。但不管怎样,这段难忘的军训终于到了尾声。
一开始大家多恨教官,现在大家就有多舍不得,除了初夏这个例外,她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只想赶紧结束,回家去见安安和岑峥年。
还有最后的领奖环节,初夏她们班被教官严肃对待的结果很喜人,她们班得了一等奖,初夏是军训标兵。
拿着那张奖状,在很多同学和教官依依不舍分别的时候,初夏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到家时岑淮安没有放学,还不到中午十二点。
初夏已经受不了自己身上了,因为每天晚上都有拉歌或者其他的活动,还有就是太累,初夏只能勉强用热水擦擦身体,根本没有好好洗过澡。
军训服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晚上洗了,挂在通风的窗户口可以一夜干,但洗了衣服不代表身上不难受。
现在初夏只觉得浑身都要臭了。
她赶紧进浴室洗澡,等她出来,就看到岑淮安坐在客厅里,眼睛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浴室的方向。
“妈妈!”
看到真的是妈妈,岑淮安的眼眶有点红,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初夏面前,抱住了她的腰。
他仰着头,眼睛一直看着妈妈的脸,对初夏满满的依恋。
“好了,我回来了。”初夏拍拍他的头,嘴角的笑容已经不自觉浮起来,在学校里,她最想念最担心的就是安安了。
但现在看,岑峥年把安安照顾得很好,没有瘦,也很精神。
“妈妈,表叔说四合院的枣子熟了。”
岑淮安想到蒋知达说的事,迫不及待和初夏分享,四合院的枣子他从春天就期待去摘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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