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要走。”
原悄甚少见卫南辞这副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卫南辞贴着他的额头,两人呼.吸.交.错,鼻息间都是彼此信息素的味道。
原悄便觉唇间一热,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卫南辞吻.住了。
“三郎……”卫南辞将他往怀中一揽,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般。
原悄很快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在他肩膀上一推,“卫南辞!”
卫南辞怔怔看着他,目光带着点茫然。
“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很危险。”原悄道。
卫南辞只觉脑袋传来一阵尖锐地刺痛,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强行收敛住自己的信息素,开口道:“我现在有点失控,你先去找小余吧,让他陪着你。”
“你现在精神力很不稳定,需要我的安抚。”
“可是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着你。”
原悄推着他走到榻边,示意他躺下。
卫南辞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原悄的意思,老老实实躺到了榻上。
“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原悄道。
卫南辞闻言便闭上了眼睛,随即他便嗅到了淡淡的栗子香味。
“还记得我上次引导你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吗?”
“记得。”
“这一次,你试试看,能不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
“在哪儿?怎么感觉?”卫南辞问。
“精神力是靠你的大脑控制的,你专注一些试一试,看能不能感觉到。”
“好。”
卫南辞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试图去感受自己的精神力。
然而精神力这东西毕竟与信息素不同,嗅不到也看不到,所以感受起来比上一次要难。
原悄见他眉头深锁,额头也沁出了冷汗,忙道:“别着急,慢慢来。你刚受过伤,现在精神力本来就不稳定,这个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三郎……”
“什么?”
“再给我一点信息素。”
“好。”
原悄坐在榻边,又释放了一点信息素给他,同时握住了他放在榻边的那只手。
卫南辞一把扣住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捏得原悄手指都有些发疼。
“卫南辞……”
“唔……”卫南辞发出一声略有些痛苦的闷哼。
原悄有些紧张,忙道:“别试了,睁开眼睛。”
卫南辞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依旧紧闭着双目,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卫南辞,醒醒!”原悄一手捧着他的脸拍了拍,“你别吓唬我,快醒醒。”
他说着释放出了栗子味的信息素,试图安抚对方,可对方却依旧毫无反应。
原悄有些着急,生怕他伤着自己,低头在卫南辞手腕上咬了一口。
卫南辞吃痛,猛地坐了起来,原悄却痛呼一声,捂着脑袋半晌没缓过来。
“三郎你怎么了?”
“你……你刚才用你的精神力攻击了我。”
卫南辞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不大难受。”原悄深吸了几口气,安慰道:“可能是因为我强行叫醒你,你的精神力进行了自我防卫。不过并不严重,我没事。”
卫南辞一脸懊悔,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原悄当真无恙这才放心。
“你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控制精神力可以慢慢来。”
“嗯。”经过方才那一下,卫南辞也不敢再乱来了。
若是他的精神力伤到了原悄,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睡一觉吧,你的脸色很差。”原悄道。
“我不敢睡。”卫南辞道:“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原悄知道他这会儿精神力不稳,所以性情会变得比平时更敏感,便安抚道:“那我陪着你一起休息。”他说罢脱下鞋袜,躺到了卫南辞身边。
卫南辞将他揽在怀里,这才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卫南辞。”原悄小声问道:“你对我的身份,真的没有任何疑虑吗?”
“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原家小公子的身份。”卫南辞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与你二哥认识那么久,对他那个弟弟从未正眼看过一次。”
原悄听他这么说,便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
两人依偎在榻上,就那么和衣睡着了。
不过他们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太久,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卫南辞就醒了。
原悄觉察到他的动作,也跟着醒了过来。
“你还要去衙门里吗?”原悄问他。
“不急,用过了午饭再去。”卫南辞起身让人弄了些水,草草洗漱了一番。
约莫快到了午饭的时辰,余敏行也来了。
“师兄气色恢复得挺快啊。”余敏行看了卫南辞一眼,揶揄道,
“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一起用饭吧。”原悄道。
余敏行也没客气,大大咧咧便坐下了,等着开饭。
“接下来怎么办?”余敏行问:“这个人太厉害了,咱们根本防不胜防,得想想法子。”
“得先把他找出来,这样防备起来更容易。”原悄道:“我仔细想过,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将精神力运用得这么醇熟。”
若是精神力不够强大的alpha,在古代世界经历几次易感期可能就会疯掉。卫南辞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是因为他的精神力极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自发学会控制精神力。
所以原悄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和他一样经历时空裂缝穿越而来的。
至于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他们暂时还不好下结论。
“他有没有可能是和你一起来的?”卫南辞问。
“很有可能,理论上来说,时空裂缝的触发是有偶然因素的,不可能太频繁。这个人从前也没有泄露过踪迹,他杀的那些人都是在不久前,所以他和我一起穿来的可能性很大。”
“你认识他吗?”余敏行问。
“不好说,我遇到时空裂缝时,在巡航舰上。但是那会儿我上舰时间并不长,认识的人很少。不过如果对方是和我经历同一个时空裂缝而来的话,我想就算不认识他,也能锁定他的特征。”
卫南辞一听来了兴致,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硝石味的信息素并不常见,且极具攻击性,那么这个人至少会是个a级或者s级……”原悄怕卫南辞听不懂,改口道:“就是最高级或者第二高级的战士。”
“我是什么级?”卫南辞问。
“你是顶级。”原悄道。
卫南辞一挑眉,有些得意。
“巡航舰上级别这么高的人并不多,我想他很可能是个军官。”原悄道:“不过不管他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他们的特征都很相似。年纪应该在25岁上下,不低于22岁,不高于30岁。穿过来的时候是平头,也就是说头发比我还要短上一些。”
原悄的头发长了这半年多,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短了。
但若是仔细分辨,他与其他人的头发长度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异。
“个字肯定很高,身体很强壮,身形和气质都和卫南辞相似,是那种典型的武人气质。”原悄又道。
“这样一来,我们要找的人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卫南辞道。
从前他们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今只要找头发不够长,身形勇武的青年人就行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余敏行问。
“我想可能是易感期到了吧?”原悄道:“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狂性大发,若是找不到人安抚,一次或许还能撑得住,第二次就未必了。”
尤其是星际时代的alpha,他们分化后便依靠抑制剂度过易感期,所以没有任何徒手对抗易感期的经验。若是放在星际时代,有法律的约束,他们或许还能控制自己不胡作非为,可一旦到了没有人能约束的古代社会,他们的行为就很难预料了。
毕竟,alpha的骨子里,天生就带着暴.戾倾向。
“对方杀了那么多人,只怕往后会越来越疯,所以咱们还是得尽快想法子找到他。”原悄道。
“光是一个就挺难缠了,就怕他还有同伙,咱们得商量一下对策,不能硬来。”卫南辞道。
昨晚他们已经付出了好几条人命,这个教训实在是太重了。
“三哥,这里最懂的人就是你了。”余敏行看向原悄道。
“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在他攻击人之前先干扰他。”原悄道。
那个alpha杀人靠的是精神力,而精神力是一种很容易被干扰的东西。
一旦受到信息素刺激,或者外界的刺激,都有可能令他受到感染。
“除了感染,影响他杀人的,还有距离。”卫南辞道。
昨夜在现场的人不止卫南辞和死了的那几个士兵,还有别人。
但是离得远的那些人,都没有受伤,这就说明此人的精神力攻击范围具有一定的限制。
“干扰加距离限制。”原悄道:“我想到了,可以给巡防的士兵们,每人发一个木哨。一旦他们在街上遇到可疑的人,可以先警告,若对方不配合,就吹木哨,先干扰防止他伤人,再用弩将他击伤。”
这样总比贴脸对抗要安全一些。
“可以,我今日就去知会他们,往后巡防的人皆分四人一组,都带着木哨和弩,且彼此间要拉开一定的距离。一旦遇到可疑之人,就按你说的,宁可错伤也不能放过。”
反正只要士兵们避开要害,不会伤及对方性命。再加上原悄提供的线索中,光是头发短这一条,就足够筛掉大部分人,所以错伤的可能性极小。
三人商量完,厨房便备好了午饭。
他们一并用过饭之后,便去了一趟衙门里。
因为对那个人极为忌惮,卫南辞思忖再三,决定带着原悄和余敏行一起,没敢将他们留在住处。毕竟跟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到意外他尚且有机会阻止,若是人不在跟前,他就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当然,原悄自己也是极力要求要跟着。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能帮上忙的。
只是他肚子如今略有些显怀,所以出门时特意选了件质地不那么软的外袍穿上了,怕让人看出来异样。
当日午后,卫南辞便让衙门里的人,将全城的木工都找了来,让原悄教他们制木哨。
他不仅要给衙门里和城防的人每人发一个木哨,还打算给云州营的人也带一批过去。
毕竟面对精神力的攻击,他们能自保的手段太少了。
人手一个木哨,总比赤手空拳好。
卫南辞极为谨慎,他在朝衙门和城防的士兵吩咐接下来的安排时,特意排查了一番,确认官兵中没有可疑之人才放心。
不多时,同知大人又拿来了近期失踪人口的名单给卫南辞看。
卫南辞扫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只知道这些人都是云州附近的县城或村子里的百姓。
“找人来认尸了吗?”卫南辞问。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下午会陆续有人过来。”
“嗯,这边劳烦大人辛苦了,我下午还要去云州营一趟。”
“卫副统领辛苦了,此番云州的安危,就仰仗您了。”
卫南辞没跟他客气,安排好衙门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人去了云州营。
此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朝众人说的是背后那个alpha有巫蛊之术。因为衙门里的人都见过毫无外伤的尸体,甚至有人目睹过昨晚卫南辞等人遇袭的场景,所以都对这说法深信不疑。
到了云州营,卫南辞也依旧是这番说辞。
云州营的主帅对他和原悄一直都挺看重,此番听闻云州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案子,自是愿意帮忙。
“胡将军先把人都召来吧,只要是大营中的人,一个都不要遗漏,哪怕是烧火的伙夫也叫来。”
“卫副统领是怀疑军中有细作?”胡将军问。
“以防万一罢了。”
“好。”
胡将军当即命人将军中数万将士都召集到了演武场上。
卫南辞带人仔细验看过,发现没有可疑之人,这才放心。
“此人究竟有何神通,为何会杀人于无形?”有人问道。
“巫蛊之术听说过吗?他只要路过你身边,就有法子将你的脑子烤成熟透的脑花。”卫南辞道。
在场的人闻言不由有些脊背发凉。
“不过此事咱们并非毫无办法,我已经让人将全程的木工都带到了衙门里,原司使教了他们做木哨,不出明日,城防的人便会人手一只木哨。很快,云州营的弟兄们,也会人手一只。”卫南辞道:“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些双弩,尤其是城中巡防的人和大营巡防的人,务必要做到人手一把。”
“双弩?”
“这个原司使会教给军器司的木工,再加上营中稍懂木工的人帮忙,想来一天能制出来不少。待城中的木工做完了木哨之后,也让他们一并来帮忙。至于弩机,先放一放。”
胡将军闻言自是没有二话,当即就吩咐下去了。
当日,众人在营中一直待到黄昏。
直到衙门里有人来报,说巡城的士兵发现了可疑之人。
卫南辞不敢耽搁,带人匆匆赶到了衙门。
可惜的是,他们虽然发现了可疑之人,却未能擒获。
“有人受伤吗?”原悄问道。
“有,不过万幸性命都无碍。”同知大人道。
遇到那个alpha的是一队四人的巡防小队,他们发现那人头上戴着帽子,身形健硕且年纪和卫南辞所说的相符,便要求对方摘下帽子。
没想到那人并不配合,还试图攻击他们。
好在他们今日巡防的人,已经拿到了第一批制好的木哨,四人对着那个人狂吹木哨,扰乱了对方的精神力攻击。
可惜,巡防的士兵用的都是单发的旧弩,再加上多少被对方的精神力刺激到了,所以四个人射出去的矢,只有一发中了那人的后肩。
“这是画师根据他们的描述画的画像。”同知大人递了一张画像过来。
卫南辞看了一眼,又示意原悄看,原悄摇了摇头,那意思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此事倒也不奇怪,巡航舰上那么多人呢,原悄不认识的是大多数。
况且这只是画像,相貌都是根据那几个士兵的回忆画的,未必真实。
“小余,去看看受伤的士兵。”卫南辞道。
余敏行闻言便被人带着去了那几个士兵休息的房中。
卫南辞想了想,带着原悄一起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屋门口,便嗅到了熟悉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还是硝石味。”原悄道。
“说明和伤我的是同一个人。”
往好处想,对方或许只有一个人,这样对付起来总归要容易一些。
往坏处想,这个人昨夜刚伤了卫南辞今日就出来溜达,有点过于猖狂了,只怕他接下来还会有动作。
“他后肩受了伤,肯定出不了城,要不要让人去搜?”原悄问道。
“他今日受了伤肯定有防备了,若是贸然上门,只怕会有新的伤亡。”卫南辞道:“但是咱们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人的样子,总归是有了点进展。”
随后,卫南辞又吩咐了人,加强城中的巡防。
这样一来可以扰乱那人的心神,二来可以阻止他出门继续伤人。
“殷时,你挑几个机灵点的人,乔庄打扮一下混到各个医馆,一旦遇到外伤来抓药的,一律将人扣下。”卫南辞道。
这人受了伤,肯定得处理伤口。
他既然不敢来医馆,少不得要想法子弄点伤药。
不过卫南辞做了防备,一旦对方挟城中百姓替他抓药,很快就会暴露行踪。
不多时,余敏行便从房间里出来了。
根据他的判断,今日这四个士兵伤得都不算厉害,除了有些头疼,意识都还是清醒的。
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让人将这四人都送到了济仁堂,那里有大夫守着,万一有情况也好应对。
当夜众人回到宅子里时,天都黑透了。
卫南辞让厨房弄了点粥,草草垫了垫肚子。
原悄奔波了一日,很是疲惫,沐浴过后就窝在榻上睡着了。
卫南辞耐心地替他按摩了一遍手脚,又关好屋里的窗子,这才起身离开。
“卫副统领,您今晚又要出去?”金锭子问他。
“我不出去,我去偏院睡,你今晚在这里陪着你家公子吧。”卫南辞道:“我会安排人顾好这里,你不用担心。”
金锭子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心中还挺疑惑的,暗道卫副统领不是最喜欢霸占他们家公子吗?怎么今晚这么奇怪,竟然主动要去偏院睡?
但他的身份在那里,这种问题肯定是不敢主动问卫南辞的,只能憋在心里暗自纳闷。
原悄大概是今日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后半夜,他睡梦中嗅到熟悉的烈焰味,才醒了过来。
他翻了个身在身边一摸,没摸到人,有些疑惑。
明明空气中的烈焰味这么清晰,怎么没见卫南辞人影?
“卫南辞?”原悄开口唤道。
“公子,卫副统领去偏院睡了。”
原悄一怔,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他有些奇怪,心道卫南辞怎么去别的房间睡,也没和他说一声?
“公子,要小的去找卫副统领过来吗?”金锭子问。
“不必了,让他好好睡一觉的。”原悄道。
他说着重新躺下,打算继续睡。
然而他刚一闭上眼睛,就意识到了问题。
卫南辞如果在睡觉,这烈焰味是哪里来的?“
“卫副统领是什么时候走的?”
“您刚睡下没一会儿,他给您按摩完了手脚就走了。”
这么长时间了,对方留下的信息素还在吗?
原悄心中有些不安,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金锭子闻言忙给他披上衣服,两人一起去了偏院。
待到了偏院门口,那烈焰味就更浓了。
原悄心下一沉,快步推门而入,被迎面而来的烈焰味扑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好在他如今有孕在身,不会被卫南辞的信息素影响太多,若是换了从前,他非得当场发.情不可。
“卫南辞!”原悄快步进了内室,便见卫南辞躺在地上,唇角和耳朵里都溢着鲜血。
他吓得腿一软,几乎有些站立不住,“去叫小余大夫,快!”
金锭子见状也吓得不轻,忙不迭地喊了人来,让对方去叫余敏行。
“卫南辞!”原悄这会儿已经有些显怀了,行动不是那么便利,费了些力气才跪到了卫南辞身边,他俯身探手在对方颈间一试,感受到规律地跳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公子您别急,小余大夫很快就来了。”金锭子生怕他吓着,忙将人扶了起来。
原悄双目通红,却还是极力克制着情绪,他生怕自己有个万一,一会儿余敏行来了还得分心顾着自己。
说话间,巡夜的殷时便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见地上的卫南辞吓得面色大变。
“头儿……”殷时上前就要挪动卫南辞,被原悄制止了。
“别动他,等着小余大夫来了,先让他看看。”
殷时闻言这才冷静下来,只能心急如焚地守在一旁。
好在这宅子不算太大,余敏行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
他先是跪在卫南辞身边,替对方号了号脉,又翻开对方眼皮看了一眼。
“如何?”原悄问道。
“不好说,先把他弄到榻上吧。”余敏行朝殷时道:“小心着些,尤其是他的脑袋,切不可晃动。”
殷时闻言招呼了几个手稳的弟兄,小心翼翼将卫南辞托着抬起来,放到了榻上。
“你们先出去。”余敏行道。
“哈?”殷时一听这话急了,“我们头儿都这样了……”
“殷时!”原悄开口道:“你不想他有事就快出去!”
殷时原是想开口反驳,但一对上原悄那双泛着红的眼睛,登时哑了火。
最终,他还是带着所有人都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原悄和余敏行,还有榻上昏迷的卫南辞。
“他怎么会这样?”余敏行问道。
“他应该是想自己试试控制精神力,结果被反噬了。”原悄道。
“你们这种病我没法子治,还是你来吧。”余敏行道。
原悄强撑着身体起身,余敏行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
“你可别出什么事,不然我可就真的没辙了。”余敏行道。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原悄扶着他的胳膊借力,慢慢走到榻边,而后躺到了卫南辞身边。
他一边释放着信息素安抚对方,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了卫南辞脸上沾着的血迹。
“我去外厅候着,有事情记得喊我。”余敏行说罢便去了外厅。
原悄握着卫南辞的手,依偎在对方怀里,而后任由自己的信息素不断释出。
他怕这样远远不够,便像昨日那般,凑到对方唇边吻了上去。
o的体.液中含有大量的信息素,所以亲吻要比仅仅释放信息素来得更直接。
然而不知为何,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卫南辞有任何反应。
原悄心中又害怕又着急,生怕卫南辞就此醒不过来了。
若他判断得没错,那个隐藏在暗处的alpha充其量也就是个a级的alpha,但卫南辞的精神力却是最,卫南辞精神力的伤害,是远远高于那个人的。
昨日卫南辞之所以醒来的快,是因为他遭受的伤害来自一个a级alpha,可今晚却不同。他强行想要驾驭自己的精神力,结果弄巧成拙伤了自己,也就是说他今天受到的伤害,是s级alpha的精神力。
“卫南辞,你快醒醒吧。”原悄凑到他颈窝蹭了蹭,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能猜到卫南辞为什么会跑到偏院来尝试驾驭精神力,因为怕自己会伤害到原悄。
卫南辞心里比谁都清楚,想要打败那个人,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衙门里的官兵也好,云州营的人也好,都只能起到预防和护卫的效果。
可要想将那人从暗处揪出来,且不让无辜的人再枉死,就只能在精神力上彻底压制住对方。
而卫南辞要训练自己的精神力,依靠原悄从旁安抚引导固然是好。
可这样一来,他倒是安全了,所有的危险都会转嫁到原悄的身上。
毕竟s级alpha的精神力会有多大的攻击性,谁也不知道,尤其在卫南辞未曾掌握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要了原悄的命,他怎么敢冒险?
他今日甚至都没有主动攻击,就险些伤到了原悄,他不敢想象若是原悄因他而受伤,或者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他该如何面对。所以他只能冒险,试图凭一己之力来驯服自己的精神力。
可他的精神力实在是太强了……
强到连他自己都会被反噬。
“余大夫……”原悄抹了一把眼睛,哑声道:“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余敏行闻言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你说吧,我怎么帮。”
原悄从卫南辞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到了余敏行手里。
“你要干什么?”余敏行一脸紧张地道。
“救他……”原悄道:“我不能让这个混蛋就这么死了!”
“怎么救?”余敏行不解道。
“我自己来怕掌握不好分寸伤着自己,我想你来会更安全一些。”原悄道:“你得保证不会影响到我肚子里孩儿的安全。”
余敏行拿着手里的匕首,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卫南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只觉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凿子凿开了他的脑袋,又给他缝上了一般。而且他只要稍一活动,脑袋便会传来剧烈的痛楚,痛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但剧烈的头痛,并未阻碍他意识的清醒。
相反,他感觉自己有生之年从未这么清醒过。
卫南辞争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头顶的床幔,只觉鼻腔里都是香甜的栗子味,就连他的嘴巴里,都仿佛充斥着那抹熟悉的香甜。
只是……这味道中为何还混杂着血腥气?
卫南辞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殷时?”他挣扎起身,朝着门外喊道。
殷时听到动静,忙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
“头儿,余大夫吩咐了,说让您醒了之后先喝一碗粥。”殷时道。
卫南辞忍着脑袋上传来的剧痛,接过粥碗,问道:“原悄呢?”
“啊……原司使在房中休息呢,已经吃过早饭了。”殷时道。
卫南辞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将粥碗放到一旁,先让殷时帮他打水洗漱了一番,这才将那晚粥三两口喝了。
“我去瞧瞧原司使。”卫南辞道。
殷时知道自己拦不住,便也没硬拦着,只不大放心地跟在了卫南辞身后。
卫南辞脑袋疼得厉害,脚下却挺稳。
他到了原悄的住处门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打发走了金锭子之后,他才慢慢走到榻边。
少年背对着他侧躺在榻上,看上去小小一团,十分惹人怜爱。
卫南辞轻手轻脚过去,生怕把人吵醒了。
他抬手在自己唇上轻轻一抹,大概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三郎肯定是又去看他了,还像上次那般亲了他。
只是他半睡半醒间估计又有些犯浑,又将对方的嘴巴给咬破了。
想起醒来时口中的血腥味,卫南辞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可眼下这情形,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冒险一试。
只要一想到暗处躲着的那个人,他就又急又怒。
尤其想到那个人是原悄的族人,他便越发不安。
他怕那个人会对原悄不利,怕对方是冲着原悄来的。
这些疑虑他不敢朝原悄说,生怕对方会害怕,可他心里却一直有种不好的猜测。
所以他必须尽快驯服自己的精神力将那个人揪出来,否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实际上卫南辞很庆幸,昨晚幸好没让原悄陪着。
他昏迷前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有多恐怖,若是原悄在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精神力那么强,尚且丢了半条命。
这杀伤力对于原悄来说,肯定是致命的。
他此刻想到昨晚的经历,都还有些后怕。
卫南辞慢慢绕到床的另一侧,矮身跪在了榻边。
他抬手抚上原悄漂亮的薄唇,不由一怔……
三郎的嘴巴并没有伤口,这是为什么?
随后,他轻轻捏住原悄的下巴,迫使对方张开嘴巴,奇怪的是,原悄的舌尖也没有受伤。
那他嘴里混合着栗子香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卫南辞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慢慢掀开被角,目光落在原悄手腕上。
便见少年白皙漂亮的手腕上,有一边绑了一圈布巾。
卫南辞将被角重新放下,眼圈登时红了。
他将脑袋埋在榻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抑制住失控的信息素,只觉得脑袋和心脏一起揪着疼,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傻三郎,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救他……
卫南辞只觉自己一颗心几乎都要疼碎了。
“嗯?”少年带着睡意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卫南辞?”
卫南辞瞬间调整好情绪,抬眼看向原悄,朝他露出了一个笑。
“三郎,醒了?”卫南辞开口,尾音带着点不自知的轻颤。
“我早晨就醒了,吃了东西又睡了一觉。”原悄说罢将那只没有绑布巾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卫南辞的脑袋上摸了摸,“还疼吗?”
卫南辞摇了摇头,“不疼了。”
“我有点生气,你自己偷偷训练精神力。”原悄因为刚睡醒,说出来的话软乎乎的,明明在说着生气,却丝毫听不出一点怒意,“你这样我会担心。”
“我知道错了。”卫南辞捧住他那只手放在额头贴了贴,“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原悄打了个哈欠,随即往后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块位置,“上来,我帮你疗伤。”
原悄感觉到他的信息素很不稳定,一直在不受控地外溢,只当他是伤得太重的缘故。
卫南辞闻言老老实实上了榻,躺在原悄身边,看向对方的目光里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偏偏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闭上眼睛。”原悄凑过来窝在他怀里,而后慢慢释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卫南辞将他拢在怀里,低声问道:“三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不是对我更好吗?”原悄带着点困意,窝在他胸口迷迷糊糊地道:“而且,你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是我的alpha……”
卫南辞心中一热,只觉满身不服管的精神力都在这一刻慢慢安静了下来,就连脑袋上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只是,他没大听懂三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三郎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卫南辞:阿什么法?
裴斯远:欧什么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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