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燕生要娶凡间女子阿苗当正房夫人,侯府反而不是最大的阻力……
宫殿中,五皇子折扇柄在手心敲了又敲,看着跪在地上的景燕生,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我和阿苗两情相悦,请殿下成全。”景燕生语气坚定。
“上次那四百大板下去你还没好利索吧?”五皇子想要考验下景燕生,“若你甘愿再领四百大板,我就允准你和阿苗姑娘成亲。”
景燕生向五皇子一拜到底,竟是完全不在意四百大板,“谢殿下。”
见他真的要去殿外领板子,五皇子气得拿折扇狠狠丢他,“快滚滚滚,别在我宫里碍眼。先说好,你成亲那天我是一份礼都不会备的。”
景燕生开怀一笑,“即便殿下空手而来也是景府的座上宾……谢谢。”
最后两字他不是以臣下的身份来说,两人之间都知道。
五皇子背着身子轻声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比我那几个皇兄弟都亲,你是吃准了我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和你翻脸。燕生,娶了妻便是有了家了,以后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为我挡刀挡剑的不差你一个,我会和父皇说,让他调你去吏部。放心,有我在侯府不会倒,这侯爵还留着给你和你的孩子呢……”
景燕生眼眶微热,老侯爷当年让他进宫的目的就在于此,没有什么是比攻取皇室的心更安稳的青云路了。
九衢祝深夜赶到长街的宅院中,鬓角凌乱,风尘仆仆。
妖主派出去的人手没把阿苗带回来,他眼前发黑,一听闻她已经被救走了,立马趁夜赶来了这里。
他仔仔细细看了阿苗一圈:不缺胳膊不少腿,也没有哭闹,这才放下心来。
“渴死了,给我沏壶茶来。”榕树妖下去煮茶,九衢祝甩开衣摆坐了下来,开始思索等会儿要怎么哄这小祖宗。
从芜山把她带出来后就没让她吃过什么苦,这次受他连累被蛇妖掳走,又没等来他相救,一定还在暗自委屈……
阿苗向九衢祝递上了一张红帖子。
九衢祝一愣,接过,“这什么?”
“喜帖。”
“真行,和邻里关系处得不错……哪家的?”
“是我的。”
九衢祝看看喜帖又看看阿苗,脸色有些发青,“别闹。”
“真是我的。”阿苗翻开喜帖,指着自己的名字,“看,苗千叶,我亲笔写的,我现在不仅会识字还会写字了。”
九衢祝没看那团扭得像线团一样的“苗千叶”,眼睛落在另一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名字上,“他是谁?”
见他双眼冒着火,阿苗生怕他将这喜帖撕了,小心翼翼地从九衢祝手中抽回喜帖,“自然是我喜欢的人。”
九衢祝终于爆发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苗千叶,你当我死了啊!”
这一个动静把端着茶进来的榕树妖又吓了回去。
阿苗叹了口气,“九衢,我没有故意气你,也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他,想和他在一起。”
“可他是个凡人!”
“我知道。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短命了一点……不过等他轮回后我还是可以找他再续前缘。”
“你不在乎他是凡人,可他呢?他知道你是妖吗?人心易变,等到他惧你恨你,甚至想杀了你的时候,你会后悔今日说出的话。”
阿苗皱眉,“他不会。”她相信景燕生不会那样对她。
“九衢,我很感激你把我从芜山带出来。你当初答应我阿娘的事已经完成了,不必再为我操心。以后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我不能一直依赖你。”
好啊,很好,在人界待了一趟,不仅要和野男人成亲,还要和他划清界线……
九衢祝一甩衣袖愤愤离去,走到院中被榕树妖急急喊住,“大人,那我的羽绶……”
“还有脸提羽绶,你把人给我看哪儿去了!”他将怒气撒在榕树妖的身上。
“可那时是您说只要顾着姑娘的安危就行。”榕树妖一脸苦色。
九衢祝稍稍冷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重哼一声,“不知好歹,等吃过苦头了自然会回到我身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她,蛇妖的事没有第二次。”
榕树妖在他尖锐的目光下微微一抖,应了一声是,目送着他离开。
景燕生力排众难和阿苗定下亲事,能取得侯府长辈同意已是不易,接下来还是一波三折——
秋末,老侯爷突然病重,请了好几个太医来看都说已是回天乏术。这关头不管是丧事连着喜事还是喜事连着丧事都不吉利。
“若爷爷……没挺过去,我就要守孝三年,你我的亲事还得再拖……”景燕生轻轻环抱着阿苗,眼底有一层倦色。
阿苗摸摸他凸起的肩胛骨,这段时间他为了安定府里应该很辛苦吧,成不成亲也没差,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不过三年而已,我等得。”
景燕生叹气:傻丫头,什么都不懂,是他等不得……
谁也没想到老侯爷一夕之间似回光返照一般,下了床的那日吃了一整盘白煨肉。第二日更是在院中晨练,将剑舞得虎虎生风。
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身上完全看不出那时弥留之际的模样。正当景府上下正为此高兴的时候,老侯爷的二儿媳突然发急病暴毙身亡。
本来以为可以择个吉日成亲了的景燕生只能先等府里的丧事办完。
“二婶走得突然,她也是我的长辈,所以……”
“我明白的,不着急。”
阿苗的眼底有其他的思虑:景府这场丧事一办,怕是没有尽头……
果然过了没多久,景燕生的堂弟在马场骑马的时候,被突然发狂的马甩到地上,马蹄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心口,当场便喷了血断了气。
老侯爷的二儿子刚没了妻又失了儿子,哀痛之下在灵堂上自缢而死。
短短几日,景府就死了三个人。坊间传言渐嚣,说侯府里的小辈纷纷死在了老侯爷的前面,怕不是被老的借了寿……
老侯爷听到传闻,自己搬到了侯府最偏的院落里锁了门,也勒令侯府里的小辈不准靠近他的院落一步。
一辈子为了撑起侯府殚精竭虑的老人家内心也有顾虑,他嘴上不说,但也在介意“借寿”一事。
“荒唐,爷爷怎么会相信这样的坊间胡言。”
景燕生再次被老侯爷拒在门外,回来后对景母说:“府里那几个乱嚼口舌的已经被我赶出去了,明日请母亲以家宴的名义聚齐家中人,再请爷爷主宴,我看谁还敢乱传借寿一事。”
景母脸上也有愠色,“我也不信什么借寿,我看呢,是有人暗中捣鬼!你爷爷现在还是景侯府的顶梁柱,这样的脏水万万不能泼到他身上。”
景母气得咳嗽了几声,赶紧拿出帕子掩着嘴。
景燕生担忧地看着景母,“天气渐冷,母亲不是感染了风寒吧,我去找个大夫……”
话音未落,景母拿下嘴边的帕子,两人看着帕子上鲜红的血迹失了神。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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