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为什么抱歉...”她嗓音轻轻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
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人,程文心却分明听出了她的气虚和脆弱,仿佛她才是受害者，自己才是施加伤害的人。
转念一想,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和陆羽合作,今日何苦至此？
“抱歉...抱歉...”程文心手掌掩面,泪珠不受控制，顺着颊畔滚落，“我不想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的！”
“没有想要伤害她...”姜凝玥低语，重复这几个字,唇角轻扯，仿佛听到这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那现在眼前的算什么？”
“她那血淋淋的伤口，骇人的伤痕，又算是什么！”
字字戳心,句句锥心，姜凝玥眼眶通红,贝齿死死抵着下唇，发出凄厉而绝望的质问。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拿刀伤她！”
后颈的腺体，那可是要命的地方啊！
“不是的！不是我！”程文心猛然抬头,她哽着喉咙，“我怎么可能拿刀伤她！”
“是沈熙，是她自己划伤自己的！”
话音落下，难以置信般，姜凝玥嘴唇微颤，心底的巨石重重砸落。
“什...什么意思？”
程文心断断续续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彼时，沈熙在程文心和陆羽的算计下，服用了加快发情期的药物。她的腺体发热，信息素外溢，急需o的安慰。
程文心愿意“牺牲”自己，满足沈熙的需求，也算满足自己。
她搀扶着沈熙进入卧室，扶上大床。
红茶香的信息素弥漫空中，浓郁而香甜。
程文心先前也服用了一点催/情的茶水，心理外加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她顺着心意，任由指尖爬上沈熙的脖颈，不过三两下功夫，毛衣脱落，里衬纽扣被解开，露出大片的肌肤。
肌肤白皙如雪，柔软而滑腻，梦中的场景此刻近在眼前，欲/望裹挟思绪，程文心抑制不住喷涌的情/欲，俯身，意欲亲吻那一抹肖想已久的薄唇。
可唇瓣尚未落下，许是冷风灌入体内，沈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眸，看清身上人面容的瞬间门，思绪顷刻清醒，登时用力把人推开。
猝不及防，程文心被骤然袭来的大力推下床，她踉跄起身，望着沈熙那一脸惊恐的面容，轻声呼喊，“小熙，你...”
“你走开！你走开！”惯来温润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格外震慑人心。
程文心一下子被她吼得愣在原地，怔怔许久。
抓住意识清明的这几秒，沈熙深呼吸几口气，在脑海中召唤出积分商城。
她隐约有印象，积分商城有遏制发/情的药剂。
沈熙快速找到相应的商品，用仅剩的积分兑换药剂使用。
可药剂发挥最佳功效的服用时间门是在发/情期之前，如今服用，药剂根本起不了任何抑制的作用。
商城中不是没有立马发挥效用的药剂，可此类药剂需要更多的积分，沈熙前一段时间门才刚在积分商城中为姜凝玥兑换了一对耳环，现在积分所剩无几，没办法兑换那一类高级药剂。
药剂的服用并未延续清明的神思，沈熙眼神渐渐迷离，混沌再一次搅乱她的思绪。
程文心回过神，再一次爬上床铺。
“小熙...你让我帮你好不好？我...我是自愿的！”
“不...不要...”沈熙气音虚弱，“你不是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可是你现在这样，没有o的安慰，你的身体会受伤。”
更有甚者。
“你会死的！”程文心凄厉的嘶鸣中满是苦楚。
“那也不干你的事...”白皙的额间门，脸颊，颈间门早已布满细汗，沈熙死死咬住口腔内壁，以痛感维持神思的最后一丝清明，手臂一扬，再一次甩开程文心的束缚。
望着床上蜷缩一旁，捂着后颈，痛苦到面目狰狞的沈熙，程文心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和陆羽联合，这般算计，是不是错了？
可还未来得及深思，空气中愈渐浓郁的红茶香瞬间门攫取了她的思绪，意识跟着迷离。
程文心深知这种药物的危险，只能通过ao结合来疏解，即便要用抑制剂，也要用专门调制的抑制剂，否则只能痛苦至死。
更重要的是，程文心忽而意识到，这可能是唯一一次她能得到沈熙的机会。
唯一一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程文心自暴自弃，错了便错了吧，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她复又爬回沈熙身边，解开衣领，露出后颈的腺体，慢慢释放信息素，莲花清香逐渐满溢蔓延，和空气中的红茶慢慢融合。
程文心掰过沈熙身子，俯身贴近，氧气骤然压缩，陌生的味道不由分说，直直闯入鼻腔，盈满沈熙的肺部。
不...不是熟悉香甜的玫瑰香，沈熙本就狰狞的面目越显痛苦，是一种初闻清香，细闻带有侵略和敌意的信息素。
如临大敌，沈熙一手死死按着后颈的腺体，控制信息素的外溢，一手直接一挥，将程文心掀翻在另一侧。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她滚落下床，跌跌撞撞来到厨房，拿起了流理台上的水果刀。
“沈熙，你干什么？”跟着她的脚步来到厨房的程文心看到眼前一幕，惊叫出声。
“你...你去帮我取抑制剂来...”她声音虚弱，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抑制剂不管用的，小熙，只有o安慰的方法！”程文心苦苦劝说。
“不...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程文心闻声，猛然抬眸。
只见眼前的沈熙刀柄反握，抬起手臂，锋利的刀刃抵着细白的脖颈皮肤，生生地划出一道口子。
破口的瞬间门，鲜血丝丝涌出，顺着白皙的长颈，点点流淌，流经锁骨，肩膀，沾染了纯白的里衬。
白与红的结合，过分刺眼。
程文心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恍惚觉得，沈熙的刀不是划在她的脖颈上，而是戳在自己的心口上。
直到血色蔓延，染红了眼眶，程文心才反应过来，“沈熙，你住手！”
“你别过来！”
一声呵斥将程文心直直定在原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沈熙喘好几口气说道，“你帮我拿抑制剂过来，否则...否则...我便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最原始的办法…
程文心登时想起，abo世界早些年，o的强硬标记，便会用利刃刺入对方的腺体，以此来获得逃脱的机会。奇妙的是，后续有研究发现，刀刃刺入发/情期alpha的腺体，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alpha的侵略和欲/望。就像以疼痛维持清醒一般。
但随着后续抑制剂和抑制贴的普及，几乎没有人使用这种办法，且不说这种方法缓解情热的有效性，单说刀刃刺入腺体的危险，就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腺体的要害，便会终生残疾，甚至丢了性命。
可如今，沈熙宁愿冒生命危险，也不愿意让自己安慰。
何必呢？
值得吗？
她就那么讨厌自己，不想让自己碰吗？
不，也许不是，或许只是她单纯地喜欢姜凝玥，喜欢到对她是绝对的忠贞。
见程文心犹豫，沈熙咬牙，握紧刀柄，利刃对着腺体，直直地戳了进去。
剧痛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袭来，沈熙痛不欲生，悲鸣出声。
程文心眼泪顷刻涌出眼眶，瞬间门妥协：“好好好！你别伤害自己，我...我马上去拿！”
她无计可施，只能顺从沈熙，顾不得衣衫整齐，便匆匆跑下楼去，独留沈熙一人在屋内。
后颈的信息素越发不受控制，身体内像是有万般虫蚁在撕咬，嗜血。沈熙越来越坚持不住，绝望之下，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手中的利刃。
白刃深深扎入脆弱的腺体，如饮鸩止渴，一下，一下，又一下。
终是，沈熙支撑不住，沉沉倒下。
“对不起！对不起！”思绪回笼，程文心止不住地道歉，“我不该，不该让她喝下那壶茶的！”
她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要通过药物，让沈熙标记，趁机和她在一起。
可沈熙油盐不进，怎么劝都不听，即便是欲/火焚身，也不肯突破内心的原则，背叛姜凝玥。
执拗，固执，甚至偏执，最终落到了眼前的田地。
程文心自我谴责。
是她错了。
这种趁人之危的想法，一开始便是错的。
就算退一步，即便计划顺利得逞，沈熙标记了自己，她负起责任，可这种以药物得到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
能一辈子吗？
这种强求的爱情真的是自己需要的吗？
不，不是的。
她要的，从来都是沈熙的真心相待，而不是只有□□的躯壳。
可真心无望，沈熙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自己不过是插足她们之间门的第三者。
罢了，罢了...
程文心泪流满面，绝望如厮。
算了，真的算了...
是她对不住沈熙，对不住姜凝玥。
不该再给她们带来任何伤害了。
她在心底虔诚地祷告，只要沈熙醒来无碍，她便永远退出，再不会打扰两人。
姜凝玥坐在一旁，眼神直直地盯着程文心，眼眸微阖，辩不明喜怒，可葱白的指尖却是深深陷入指腹，贝齿抵着下唇，析出滴滴鲜血。
程文心垂着脑袋，感受着姜凝玥如恶魔般的视线在身上鞭笞鞭打，坐立难安。
她不敢偏头回望，一边忍受着姜凝玥给予的折磨，一边又沉醉于这种折磨。
这是她应得的，她有罪，她应该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大门打开，顾然走出，打破死寂。
姜凝玥敛回视线，登时起身：“顾然，她怎么样？”
顾然摘下口罩，抬眸望见姜凝玥通红的眼眶时，抿抿唇，语气温柔：“她...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凝玥和程文心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姜凝玥恳求：“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顾然：“当然，待会你跟着护士去病房就可以。”
护士推着沈熙的病床而出，姜凝玥连忙跟上。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顾然黯淡的眼眸和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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