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人的心情就跟着转好，沈熙今日来了兴致，想要在小阳台的窗台上用餐,姜凝玥依她，两人相对而坐，伴着鲜花绿植，对着窗外的旷达美景，用了一顿午餐。
午餐过后，姜凝玥收拾碗筷，再次回到窗台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份牛皮纸袋装的文件。
沈熙扫视一眼,便看到了牛皮纸。
她错开视线,推开小桌板，伸出手，拉过姜凝玥坐在她身侧,“怎么了，看你神情一脸凝重。”
“没事。”姜凝玥紧了紧手上的文件,忽而说道，“小熙,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要告诉彼此的秘密吗？”
许是一直在等她提及这个话题，沈熙面有了然，颔首道：“我记得。”
她时日不多,回到家的这段时间，她便一直思索如何开这个口。
现下，或许是个好时机。
“那我...”
“我...”
静默两秒，两人同时出声，望着彼此愣愣的神情，沈熙和姜凝玥不约而同，低低笑出声。
“那你先说？”姜凝玥试探。
沈熙思考两秒，让出主动权，“还是你先说吧。”
她身上的故事太过玄幻荒谬，姜凝玥未必相信。
“好，那我先说。”姜凝玥挺直身子，红唇轻抿，不放心打预防针道，“你先答应我，无论你接受与否，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要伤害自己的身子。”
“傻瓜，我怎么舍得骂你打你？”沈熙理了理她耳鬓的碎发，“你说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你担心。”
“好...”姜凝玥似是下定决定，沉沉叹出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的体质，是易受alpha影响的体质吗？”
“嗯，我还记得，你说我的红茶信息素和你的玫瑰信息素匹配度达到99，有我在你身边，你受其他alpha的影响才不会那么大。”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关于我的体质。其实...”姜凝玥十指慢慢打开手上的牛皮纸，将里面的病情报告取出放置身前，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说道，“其实我不是易受alpha影响的体质，我身上的，是比这种体质还要严重的，信息素紊乱症。”
“什么？”沈熙怔愣。
姜凝玥解释：“易受alpha影响，说白了就是体质原因，只要控制得当，后续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我身上的是病，是一闻到其他alpha信息素就会引发的紊乱病症。”
“顾然曾经和我说，这种病症将伴随我一生，无法根除，只能用药物压制，在国外的这几年，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直到...遇见你...”
一种可怕的，曾经有过的猜想卷土重来，占据沈熙思绪。
“那次酒店一夜情后，我偷取了你的信息素，自作主张，测了你和我信息素的匹配度，出乎意料的，达到了99，于是，一个自私的，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产生。”
沈熙渐渐松开了怀抱，望着姜凝玥的眼神中一闪而过惊讶，愕然，还有潜藏其中的茫然和恐惧。
姜凝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伸手，握住沈熙抽走的手掌：“你不要松开，好不好？”
桃花眼灼灼，沈熙的心蓦地一软。
“好，我不松开，你继续。”
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姜凝玥咬唇道：“于是我便想着，借着这次婚约，和你同居，想要借着你的信息素治愈我的信息素紊乱。”
“所以，一开始，你便是抱着目的带有企图接近我的，是吗？”沈熙嗓音哽咽，眼泛泪光。
“是...”姜凝玥艰难挤出回答。
果然啊，原来一开始的猜想便是对的。也是，即便她性格大方，再擅长待人接物，哪有人一开始便是直接答应婚约，上赶着和别人同居的呢？
原来，一切都是有目的。
话音落下，沈熙没有回应，只是握着姜凝玥手掌的手渐渐收紧用力，眉宇紧蹙，贝齿咬着下唇，不知何时析出沥沥鲜血。
“小熙，别咬嘴巴！”姜凝玥的眼眸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落泪，“你说过的，不会伤害自己身子的！”
姜凝玥把手背露出来，伸到她唇边，“你咬我，你咬我好不好？”
即是她的愧疚之情，也算是她对沈熙的一点点弥补。
沈熙一手紧紧地握着姜凝玥的手掌，抬颌，双眸通红，泪珠滚落。恐惧，无措甚至愤恨于顷刻涌现，不过片刻，便在脑海浮现恩爱甜蜜时一闪而过，烟消云散。
她慢慢伸出另一只手，轻柔地握住姜凝玥的手背，缓缓俯身，轻柔的吻带着沉重的爱意，和着滚落的泪水，落到了姜凝玥的白皙手背上。
“小熙...”姜凝玥喉咙涌上酸涩。
这一吻眷恋而情深，许久，沈熙慢慢抬起身子，声音哑涩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说…”
沈熙哑着嗓音：“你说最初接近我是为了信息素，这一点…我接受…”沈熙近乎咬牙，“但在那之后，你接近我，打趣我，揶揄我，又是为了什么？”
“一种征服猎物的和快感吗？”
“不是，不是的！”姜凝玥语气急切，“我承认，我最初的目的不单纯，进一步接近你也只是因为有趣，可是慢慢地，在和你的日常相处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越来越想粘着你，等到我回头观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
在这场亲密博弈的过程中，姜凝玥逐渐沦陷。
“你有没有...骗我？”沈熙泫然欲泣，眼眶终是承受不住泪水的满溢，泪珠滑落颊畔。
“没有，怎么可能骗你！”姜凝玥以吻代替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喜欢怎么可能是假的，爱意又怎么肯可能伪装呢？”
唇舌温软而热烈，亲吻温柔而缱绻，密密麻麻落在沈熙的脸颊，鼻尖，甚至唇瓣...
也是，爱怎么造得了假呢？
日常的眷恋与爱恋，是真是假，沈熙并非分不出来。
在姜凝玥唇舌吻上唇角的瞬间，沈熙反客为主，主动迎上她的亲吻，轻舐慢舔，一点一点啄吻。
“小熙...”姜凝玥眼眸微漾，对她的反应惊喜不已。
浅浅亲吻过后，沈熙搂她入怀，轻蹭她额头，启唇低喃：“我相信你...”
“宝宝，我相信你。”
“真的？”似是不敢相信，姜凝玥抬眸，眼角的泪痣在泪水晕染下盈盈而动，妩媚又动人。
沈熙的心尖被戳软。
她俯身亲吻她的泪痣，沉沉“嗯”了一声，“真的，我相信你。”
不止是生命将至的原因，更是因为，她真的相信。无论初衷如何，至少她们现在彼此相爱就好。
沈熙抱着姜凝玥平复情绪许久，她想起什么，提道：“玥玥，顾然有没有和你说，如果我...离开之后，没有红茶信息素，你的病症会怎么样？”
姜凝玥靠在她怀中轻轻摇了摇头。
沈熙眼眸沉沉，指尖微微蜷紧。
“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姜凝玥撑起身子，四目注视间，她捧着沈熙的下颌，“要是你真有离开的一天，我和你一起走，这样，就不用再顾忌病症了。”
“不可以！”话音落下，沈熙骤然反对。
“小熙！”
“绝对不可以！”沈熙再次严肃重复。
她自己一个人离开就罢了，怎可能拉上姜凝玥一起？
她还有大好的岁月年华，她还有她的父母，亲朋好友，怎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全然放弃？
太过自私。
沈熙嗓音染上几分愠怒，郑重其事：“听我的，放弃这个念头！”
姜凝玥撇嘴，偏过脑袋。
“姜凝玥！”沈熙心急如焚，直呼其大名。
“可是没有你，我的病得不到救治，也活不了多久的！”
沈熙怔愣：“什...什么意思...”
姜凝玥：“即便顾然没有说，但我大概也能猜到，没有你，没有你的红茶信息素，我的紊乱病症会一直存在，无法缓解，得不到救治。”
甚至会因为信息素的突然中断而愈发严重。
“小熙，你走了，我重症缠身，也活不了多久的…”
沈熙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姜凝玥无声轻笑，“当初因为靠近你，我的病症得以好转，其实这本就是我自私窃取的一段惬意时光。如今你要走了，我的病重症难愈，我把这段时光还给你，算不算得是对你的变相补偿？”
“我不要这种补偿！”沈熙声嘶力竭，清秀的面容此刻梨花带雨，“姜凝玥，我不准你说这种话，你要给我好好活着!”
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啊！
姜凝玥回眸，明艳的桃花眼微敛，黯下光辉，同她无声对视。
亦同她对峙。
硬碰硬的对话收效甚微，换不来双方妥协的结果，未免她动怒气坏了身子，姜凝玥敷衍两句，草草收场，可心里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姜凝玥这道阅读理解，不说满分，但分，沈熙还是能看得出来。
抿紧的红唇，故意错开的视线，她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傍晚，趁着姜凝玥去准备晚饭的时候，沈熙到书房，给顾然打了一个电话。
“小熙？晚饭准备好了。”姜凝玥在阳台寻不到她的身影，便来书房寻她。
“好，来了…”沈熙匆匆挂了电话，走出门，迎上她。
晚饭做的是她近日喜欢上的排骨玉米汤，许是心里记挂着事情，沈熙食不知味，没喝几口便起身离席。
望着她起身离开的纤弱背影，姜凝玥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喝完了那一碗汤。
收拾碗筷后，姜凝玥回到房间，星辰璀璨，皎洁月光落下，像是在她身上披了一层朦胧的纱衣，圣洁而典雅，清幽却柔弱。
姜凝玥不由地放缓脚步，慢慢在她身旁坐下，声音都轻了好几个度：“刚刚看你饭都没有吃完，今晚没胃口吗？”
沈熙答非所问：“玥玥，你不给我个定论，我寝食难安。”
姜凝玥瞬间了然她指的是什么。
她偏过脑袋，“我现在不想聊这个…”
沈熙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姜凝玥凝重的神情，到底缄默。
算了，就凝玥这赌气程度，八成是不会答应她的。
沈熙暂时将话题搁置，“好，我们不聊这个。”
心脏尚未落于实处，便在接下来的话语中又一次提起。
姜凝玥：“我们…可以聊点别的吗？”
沈熙：“你说。”
姜凝玥：“我已经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那…你可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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