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眼眸在看清来人的片刻，沈熙用尽全力，骤然起身。
“你慢点！”姜凝玥怕她倒下,忙不迭伸手搂住她腰身,下一秒,沈熙扑倒了她的怀里，啜泣的哭腔在耳畔响起，“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
这份珍藏心底的珍宝，她怎么舍得？
“小熙…”姜凝玥稍稍松开怀抱,抬眸凝视她的视线，下一秒,余光却瞥见了她嘴角隐约的血迹。
如石子跌入尚未平静湖面，再次泛起涟漪。
姜凝玥着急：“你的嘴巴怎么了？”
沈熙偏过脑袋，欲盖弥彰：“没事…”
“怎么会没事！”姜凝玥强行掰正她的脑袋,调亮小夜灯，细细查看。
唇角连着下颌的血迹隐约,像是擦拭过的痕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姜凝玥忽而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咳血了？”
沈熙眼眸瞬了瞬,动作微顿,没有回答。
姜凝玥却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回复。
“是不是因为我的离开,你才咳血的？”姜凝玥眸光闪烁，嗓音颤抖。
“宝宝…别哭…”沈熙探出指尖,掸去她眼角的泪珠，“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承受能力不好。”
“宝宝,我咳血是我咎由自取，不能怪罪任何人。”沈熙短促呼吸几口，声音虚浮，极轻极缓地说道，“是我居心叵测，为达目的不惜利用你。一切都是我做错在先的!”
姜凝玥的愠怒，离开，早在坦白之前，沈熙都是预料到了的。
这一切，她都是有准备的。可当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理智的控制压不住生理情绪自然而然的悲伤和愧疚，所以才急火攻心，吐出鲜血。
“玥玥，对不起，我不该一开始就利用你，对不起...”沈熙垂下脑袋，抵上她的肩膀。
姜凝玥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背，自上而下轻柔抚摸，半晌，她启唇道：“你不是还有解释要说给我听吗？”
像是阴沉的雾霾天破开一道口子，漏入一道明亮的光线，沈熙猛然抬头，“你愿意听吗？”
“嗯，你说，我就听。”姜凝玥轻声，桃花眼弯弯，漾开温柔的弧度。
就像顾然说的，无论怎样，都要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更何况是爱她到骨子里，不惜付出生命的沈熙啊...
姜凝玥抱着沈熙，调整到舒适的姿势。
在姜凝玥的眼神鼓励下，沈熙缓缓道：“我接到系统的任务时，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我的目的是回家，可任务内容却要我攻略你。即便到时候积分达到要求，我离开了，可我终究是对你负有责任的，就这么离开，太过自私，太过无情无义。”
姜凝玥无声弯唇，时时刻刻体谅她人处境，的确是她的作风。
“那后来又是怎么下定决心要做任务的呢？”姜凝玥适时出声。
沈熙撑起身子，视线调整到和她同一高度，注视着她的目光，说道：“后来是因为太想回家，而之前的任务攒分实在太慢，抉择之下，就接受了系统的任务。”
回家...
电光火石间，一个疑问闪过姜凝玥脑海，但还来不及抓住，沈熙继续道：“虽然接受了系统的任务，但一开始，我是只做那些不那么亲密的任务。积分虽然不算多，但至少，我的负罪感不会太强，还能控制我自己的感情。”
“但慢慢地，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情感不受控制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可是我不能啊…”沈熙矛盾又纠结，“我必须要回到原世界，故而，我只能将这份情愫藏在心底，在还没开始萌芽便将它掐死腹中。”
字字尖锐，宛如针尖般刺在姜凝玥的心尖。
“我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任务身上，不想其他。本以为我能压制这份情愫，但直到那一次，郭一铭趁你不备，想要侵犯你，我遏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上手打了他，还连带着，给了发情期的你一个临时标记。”
“那次之后，我越发苦恼，我好像发现，即便我用尽全力压制心底的情愫，可它就像播下的种子一般，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早已深深扎根内心，再不能拔除。后来，我和会长谈过一次，是否应该回应这份喜欢？会长当时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是否是真心喜欢你？”
问题落下，心脏忽而急促跳动，姜凝玥指尖深入掌心，沈熙垂眸，抚上她的掌心，细细揉开指尖，轻柔抚摸，说道：“我告诉她，我很喜欢你，真的喜欢。”
眉眼温和，眸光闪烁，姜凝玥凝视她的眼眸，慌乱的心脏鼓点在她的似水柔情下慢慢平稳安定。
沈熙指尖触上她的耳鬓，将碎发勾至而后，“她劝告我，不要太在意结局，恋爱的过程最为重要。有没有结果，走下去才知道。”
不求结果，但求无悔，彼时这句话深深刻在沈熙心中。
“所以，你是在池叶的劝告下，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姜凝玥羽睫轻颤。
“嗯。”沈熙颔首，“自那之后，我尝试着将任务，系统这一类事情暂时搁置，开始将一部分的心思放置在你身上，放在我们的感情上。”
“那段甜蜜时间，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珍贵宝藏。”似是想起从前，沈熙唇角微弯，眼神悠远绵长。
“我也是...”姜凝玥软下身子，微微倾身，蹭了蹭她的额头。
那段时光，亦是她反复回味的美好。
姜凝玥忽而想起什么，同她隔开一点距离，“可那段时间你和我谈恋爱，你的任务呢？你说的系统，它不会有意见吗？”
沈熙话语不乏苦涩，“怎么可能没有...系统也会有怀疑和质问，但当时的我...”沈熙语气稍顿，抬头看了姜凝玥一眼，几秒后说道：“当时的我还处在回家还是留下的矛盾中，我做不出抉择，只能一边哄骗系统，我还在做任务，一边任由自己，麻醉在你构造的温柔乡中。”
像极了得过且过，饮鸩止渴，把问题留到以后的迷茫之徒。
“宝宝...那时的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她语气沙哑，眸光中满是迷茫无助。
姜凝玥心底却满是心疼。
“怎么会？”她倾身亲吻沈熙额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要放在自己身上，姜凝玥不敢保证，自己能做的比沈熙好。
她有意转移沈熙的低沉情绪，及时引导话题：“小熙，后来呢？”
沈熙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泛上的哽咽，缓好几秒道：“后来，越和你在一起，我发现自己越离不开你，终于，在你送我元旦礼物那天，我回头发现，原来我想要的生活一直就在我身边。我不想失去它，更不想失去你，所以那一天，我做下了留下的决定。”
姜凝玥眼眸一闪而过惊喜，沈熙捕捉到她眼底片刻的欢喜，微弯唇道：“做下决定不久，我打算找个机会和系统坦白，告诉它，任务我不做了，积分我也不要了，我想留下来。无论我是不是沈熙，我都想留下来，和你一起。”
“小熙...”感动的情绪溢出胸腔，姜凝玥心潮澎湃，热流淌过眼角，双手搂上沈熙脖颈，紧紧抱住了她。
“宝宝，抱歉，直到最后，我才做出了最终留下的决定。”沈熙爱怜抚摸她后脑。
“不要抱歉，你已经很勇敢了。”
她的小熙，在多方对峙和博弈的环境下，她能做出留下的决定，已经很勇敢，很勇敢了。
沈熙忽而想起什么，双手搭上她的肩膀，隔开一点距离，语气认真：“玥玥，我想告诉你，即便我最初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但我从来没有欺骗你感情。”
姜凝玥眼眸瞬了瞬。
沈熙郑重其事：“在喜欢你之前，我做的任务大部分是仅限于朋友之间的尺度，即便偶尔有出格，我都很好地控制了。我是确定了心意，选择在和你在一起之后，才放任自己和你拥抱，和你亲吻的...这应该不算欺骗吧...”
沈熙小心翼翼。
“笨蛋！当然不算！”姜凝玥扑入她怀中，“其实，即便你真有欺骗的嫌疑，我也不在意了。”
“可我在意！”沈熙垂眸。
“你好计较好认真哦！”
“我只是不想要骗你...”
“我知道！”姜凝玥搭着她的肩膀，慢慢撑起身子，啄吻她唇角。
她的沈熙，从来就是体贴入微认真执着的人啊...
硌在心底长时间的心结终于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缓缓解开，淡淡的玫瑰香萦绕鼻尖，温香软玉在怀，沈熙心念微松，轻启唇瓣，纳入她的红唇，细细舔吻。
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沈熙放下所有的包袱，双手捧上她的脸颊，吻得热烈而急切，像是要在她的柔软红唇中融化这几个月独自承受艰难抉择的孤寂，排解犹豫徘徊的苦闷。
亲吻终了，却也泪湿脸颊。
两人分开一点距离，看着彼此唇角的湿润，还有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滑稽痕迹，情不自禁，低低笑出了声。
窗外雨声滴答，笑声泠泠，在彼此耳畔悠扬回荡。
情绪稍作缓和，姜凝玥忽而提起：“顾然把那件事和我说了。”
沈熙怔愣，抿了抿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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