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吧！”女孩得意洋洋。
姜凝玥在沈熙背后放个枕头,方便她倚靠。
待她清醒过来，姜凝玥关心：“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熙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半晌后摇头：“呕吐的感觉没有了,现在不会不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姜凝玥心有余悸，她忽而想起刚刚的场景，和沈熙说道,“小熙，刚刚是系统让你醒来的。”
沈熙循声望向一旁落座，摇摆着双腿，吃着棒棒糖的女孩，语气隐有疑惑：“你说,她救我的？”
未等姜凝玥出口,女孩忍不住出声：“怎么,和我朝夕相处好几个月,现在有了新欢,看不起我了？”
“别乱说话！”沈熙睨她一眼，随即偷偷瞄了一下姜凝玥，见对方没有反应，心下稍安，回应,“只是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治病的本事？”
“你可别小瞧我哦！”女孩下颌稍扬，一脸得意,“我不止能把你救醒，还能把你身上腺体的伤完全治好！”
“小熙，刚刚她在浴室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们让她试一下吧！”姜凝玥搂上沈熙的胳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玥玥，我们不着急。”沈熙拍了拍姜凝玥的手背，稍许冷静后，她朝向女孩，“要你完全治好我的伤，应该是需要代价的吧。”
就像积分换取积分商场的物品，以积分换取回家的资格，天下没有免费的买卖，所有事情在背后早已明码标价。
“知我者莫若沈熙你啊！”稚嫩的面庞说着文绉绉的话语，怎么看怎么违和。
女孩说道：“你说的不错，要我治好你的伤，确实是有代价的。”
姜凝玥连忙“：“什么代价，你说出来，只要你能治好小熙的伤，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语气果决而肯定。
“玥玥...”沈熙紧了紧她的手掌。
“不用！不需要你付出些什么！”女孩摇摇头，她看向沈熙，“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沈熙蹙眉。
女孩意味深长一笑，不答反问：“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熙沉眸：“好，你问。”
女孩忽而抬起指尖，指向姜凝玥：“你是不是把关于我的，还有穿越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沈熙坦然：“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道：“照理来说，应该只有你能看到我的存在，而现在她也能看到，想必是你和她共享了系统意识吧。”
沈熙颔首。
“果然啊！”女孩一脸了然，“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只知道任务，不知爱情的沈熙，现在居然会深陷恋爱，无法自拔啊...”
沈熙和姜凝玥对视一眼，有几分不好意思。
女孩话锋一转：“沈熙，你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选择和牺牲的话题吗？”
沈熙点头：“我记得，你曾提醒我，凡有选择，必有牺牲。”
“那在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做过的最艰难和纠葛的选择是什么？”
沈熙思索片刻，嗓音微沉，回答：“是回家和留下二选一的选择。”
“一直都是吗？”
“一直都是！”沈熙肯定。
“那好，既然一直都是，那就有始有终，再做一次这个选择吧。”女孩终是说出最后的条件，“我这有两个选项供你选择，第一，我现在更新完成，功能也更强大，我可以不经过积分累计，直接送你回到原世界；第二，我直接治好你的伤，但是你往后余生都要留在这，从此以后再不能回到原世界。”
“留下还是离开，你选择哪一样呢？”女孩尾音上扬，勾出意味深长的韵味。
女孩话音落下，姜凝玥握紧沈熙的手，“小熙!”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建议沈熙选择留下，但理智堪堪拉住冲动的尾巴，缄默不语。
说到底，这是沈熙的选择，她不能，也不该左右她的决定。
不过她有信心，即便她不出声，沈熙一定明白她的心思，不会让她失望。
手上传来微重的力度，沈熙抬眸注视姜凝玥，眼波微漾，含着期待和热切，一副欲说未说的克制模样。
沈熙读懂了她无言的心思。
她弯唇浅笑，安慰性拍了拍恋人的手背，姜凝玥从她的举止中得到了积极的信号，心脏落到实处。
只见沈熙看向女孩，启唇：“我选择...”留下。
但话音未落，女孩打断：“你先别着急做出选择，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沈熙直接道：“不用多考虑了，我现在就可以选择。”
她在这个问题上已经犹豫徘徊许久，至少这一刻，她想坚定果决一次，为自己的性命，更为了和姜凝玥的未来。
“是吗？这么着急啊，不过在你做选择之前，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女孩卖起关子。
“什么东西？”
女孩小手一挥，只见空中浮现一段全息影片。
影片中，一位老人映入眼帘，耳鬓发白，面容皱纹深深，穿着条纹病服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眼眸虽紧闭，但嘴角笑容微弯，隐约可窥她的和蔼可亲。
人像出现的片刻，沈熙心脏一瞬间提起，登时睁大了双眸，“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躺在病床上？”
她的情绪骤然激动，姜凝玥猝不及防，怔愣原地。
女孩笑得可爱，语有深意：“果然啊，你还是很在意...”
“别卖关子，快说！”着急中带着几分愠怒，沈熙嗓音骤然大声。
激荡的情绪来得突然，沈熙不自觉咳嗽，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彻房间，宛如一根根细针戳在姜凝玥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
“小熙，你慢点...”姜凝玥轻拍她瘦弱的后背，心疼又怜爱。
好一会儿，沈熙情绪有所缓和，姜凝玥不禁：“小熙，你认得刚刚影像上的老人？”
沈熙抿唇，沉沉点头：“嗯，她是我在原世界的母亲。”
女孩打岔：“不错，刚刚影片上的正是你所在福利院的院长，也就是你的养母。”
“这件事呢，还是要从头说起。”女孩娓娓道来，“在我更新的那几个月里，除了构筑一副人类的身体外，我还去了一趟你的原世界，看望了你的养母。但可惜的是，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躺在医院里了，我通过侵入医疗系统，获取病人信息，发现你的母亲得了很严重的疾病。”
“什么病...”出声片刻，沈熙才知自己嗓音低哑至此。
女孩一改笑脸盈盈，眼眸微敛，“胃癌，而且已经是中晚期了。”
话音落下，狂风猎猎，和着倾盆大雨骤然冲撞落地窗，发出“哐当”的剧烈声响，窗外白光落下一瞬，亮如白昼，像是有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天灵盖上，沈熙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小熙！”姜凝玥连忙接住她的身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是胃癌...”沈熙难以置信，惊讶又愕然，她的低哑嗓音发出凄厉的绝望，“不可能，你骗我的，我妈身体好得很！”
许是聊到对方的反应，女孩又一次挥手，影像再一次展现。
“这是你母亲的病情诊断书，胃部的阴影和肿块图像，还有医生的嘱托。你母亲得病，这是千真万确的。更何况...”女孩顿两秒道，“沈熙，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
虽然之前她说话毒舌了一点，直接了一点，但扪心自问，她和沈熙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
“你别怪我告诉你这么残忍的消息。沈熙，你刚刚要说出选择的时候，我已经有预感，你会选择留下了。”
“其实，隐瞒你真相，任你做出留下的选择，让你和你的恋人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也不错。可你扪心自问，在你倾向留下来的时候，不会对原世界，对你的母亲有一点留恋吗？”
沈熙眉宇紧蹙，沉默不语。
“与其到很多年后，等你突然想起你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我再告诉你真相，让你痛苦悔恨万分，倒不如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让你做一个选择。”
“真相或许残忍，现实或许艰难，但总要面对。”女孩说着老成的话语，脸上写满了认真，“沈熙，我不会骗你，隐瞒你，才是真正的欺骗你。”
屋外狂风骤雨，呼啸不止，可屋内骤然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姜凝玥被这沉闷的氛围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轻拉沈熙的衣袖，正要出声，沈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突然启唇：“你告诉我，我妈她现在病情怎么样？胃癌中晚期，医生怎么说的，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一连串的追问愣是把关心和担忧死死堵在了嘴里，姜凝玥垂眸，缓缓放下探出的手掌。
“有治愈的可能，但微乎其微。而且根据我最近的消息，你的母亲过一段时间要被她远在国外的儿子接到国外的医院治疗了。”女孩缓缓，“更关键的是，国外不在我传送的范围之内，你的母亲要是被接过去了，即便她病情痊愈，我也没办法完全把你传送至她身边。”
沈熙沉声：“他们什么时候去国外治疗？”
女孩摸了摸下颌，道：“就这两天的事了，毕竟你母亲病情耽误不得。”
沈熙嗓音发颤：“所以…我得尽快做出决定，是吗？”
“没错，最迟的话，明天要给我你的选择。”女孩下最后通牒。
一边是和爱人共度往后余生，一边是养育多年，危在旦夕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该让她怎么选择啊！
沈熙掩面。
窗外雷声骤然，轰鸣不止，像是在应和着她内心的悲泣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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