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不敢耽搁,一路往北边客房处寻找,园北有东西两排客房,专供客人休憩之用,南枝刚一到便察觉出异常,比起往日客房,明显冷清不少,尤其是西面一排,竟连个洒扫伺候的婆子都寻不着。
南枝从最西面开始寻,皆是两间空屋子,正在此时,她忽听隔壁一阵响动,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南枝忙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自里头被拴上了。
好在对方大概胸有成竹,窗户并未被拴上,里头的响动几乎近在咫尺,南枝咬了咬牙,将推开一条缝的窗户合上,又奔到后窗处,悄声翻身跳了进去。
此处是明堂,动静明显在东炕处,她只好随手抄起墙上的画轴,卷了卷拿在手上。
一进东炕屋,瞧见一个男子压在沈清月身上,她拿起画轴砸向那人后颈处,“砰”地一声,男人捂着后颈,无力地匍匐在炕上。
沈清月反应过来,勉强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撑起绵软的身子,她捂着被扒得散乱的领口,红肿的眼流下泪来:“南枝姐姐……”
南枝看出她模样不对,知道该是中了药,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可还走得动?”
沈清月咬牙点点头,靠着南枝的搀扶才勉强稳住步子。
此时瑞王也扶着还一阵阵发昏的头站起了身,眼前渐渐清明,瞧见那互相搀扶着的两人,气得连连冷笑:“好啊,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说罢擦了下磕出血的嘴角,阴狠地看着两人,眼中迸出杀意来,而后在看见南枝那张小脸的一瞬间,露出惊艳之色,眼神顿时变得玩味起来。
南枝扶着沈清月一步步往后退着,却也在看见瑞王那张脸时一愣。
她猜过敢这样算计沈家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权贵,却未料到竟是瑞王,也知自己闯了大祸,可是眼下这般她又怎么能丢下沈清月不管。
南枝取了簪子握在手中防卫,察觉到他黏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只觉背后一阵阵的发凉,勉强稳住心神。
“殿下可是吃醉了酒,我是侯爷的婢女,此女亦是我府上贵客,还望殿下自重。”
瑞王却丝毫未被她吓退,反倒起了性味,碰了碰嘴角的伤,如同对猎物一般,不紧不慢地朝她俩人逼近:“我瞧着是你这蠢婢吃醉了酒!敢拿簪子对着本王,不如你和这位小姐留下来做对鸳鸯姐妹,将本王伺候舒爽的时候,说不定能放你们一命!”
沈清月眼瞧着瑞王离两人越来越近,一时心灰意冷,不想南枝又为自己也赔了进去。
沈家当年落难,她也吃了段苦日子,养出了几份烈性,只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南枝往门口推了一把,又往瑞王往身上扑倒:“南枝你快跑!”
瑞王本就猝不及防,被她头撞得胸腔震痛,沈清月又昏昏沉沉的,身子格外重,坠得两人一同栽倒下来。
南枝被她这一推,额头撞在了门板上,只是也顾不得疼,眼见沈清月死死拖住瑞王的模样,知道再耽搁不得,生怕瑞王暴怒后伤及她性命,便忙打开门栓冲了出去,心底却悲凉一片。
只因知道哪怕叫了人过来,恐怕沈清月清白难保,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只是她刚冲出门没几步,便迎面撞上来个婆子,那婆子唬了一跳,当场愣在那儿,半晌反应不过来。
此时瑞王也踹开了沈清月,一脸盛怒地走出来。
那婆子见瑞王如此怒容,脸上还挂着彩,顿时吓得腿软,她本就是老夫人安排过来的婆子,方才想着时候也该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远远看看。若成了事,便去报与老夫人,老夫人再将那沈家夫人带过来,届时木已成舟,沈清月失了清白也不敢宣扬,两家再坐下来将事情谈拢,便也就成了,哪知竟闹成如今这种模样。
此时刚解完手的瑞王小厮也走了回来,瞧见院中情景,愣在那儿,瑞王此时也是彻底失去了兴致,且以这般的闹腾法,只怕不出一会儿便会被闹大,届时不好收场。
他上前走两步便踹在那小厮腿上:“死这儿作甚!没看见你们爷身上挂了伤!去将老夫人和侯爷都叫过来,说本王在这客房里被人行刺!”
瑞王吩咐完便转过头来,阴恻恻地看着南枝,不是能折腾吗?他一会儿便要叫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一会儿求着跟他上床!
那小厮得了吩咐,便忙不迭地派人通知老夫人和侯爷,只是他也知此事不能声张,虽则客房这一遭是老夫人有意将此女献给他家王爷,只是这种事终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而且如今王妃又有有孕,又是在王妃的娘家做客,倘若传扬出去,被有些人利用,扣一顶不顾发妻有孕,于亲家寿宴上强抢良家女的帽子,不知要被御史怎样弹劾,因此做事十分谨慎。
齐敬堂原本同南枝分别后,便欲往前院去,哪知大夫人那边听到了消息,便将他逮了过去,他只得在老夫人以及诸位夫人面前露了个脸儿。
之后妹妹齐若茗因着母亲又暗自给她相看人家,差点闹起来,齐敬堂又只好将妹妹带出来训斥安抚了一番才算完,哪知人刚刚要往前院走,有人便急急赶来报:“王爷出事了!”
另一边老夫人也得了消息,顿时脸色大变,齐兰萱也猜到恐怕是事出有变,只是当着众夫人的面不敢表露出来。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则推说乏了离了席,客房一带很快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齐敬堂和老夫人先后赶到。
瑞王坐在椅上喝茶,小厮正在替他上着药,瑞王今日也算是遭了灾,除却颈后嘴角,额头也被那一撞磕在犄角处,南枝沈清月两人则被婆子压跪在地上。
齐敬堂一进来,便瞧见南枝额角红肿,形容狼狈,肩头处还有只脚印子,顿时心头火起,只是强压了下来。
南枝也察觉到齐敬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低下头,不大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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