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外传来。


    耿意欢这才蓦然惊醒,不自觉站起身,顾不得自己穿得衣裳厚不厚,就要往门口走去。


    如意赶忙拦住她:“格格,您还不能见风呢。”


    耿意欢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坐月子,不禁顿住脚步,眼睛却不自觉往外瞅着。


    好在安嬷嬷很快就抱着弘历推门而入。


    耿意欢迎了上去:“弘历这是怎么了?是饿了还是尿了?”


    她垂眸望去,小小的婴孩哭得鼻尖红红的,眼睛被大滴大滴的眼泪挡着,就这样闭着眼睛大哭,怪可怜的。


    耿意欢心疼坏了。


    安嬷嬷却是道:“回格格话,打从中午开始,小阿哥眼珠就四处瞅,好像在找谁。奴婢猜想,应该是在找您。”


    “找我?”耿意欢愣了一下,眼神愈发柔和,“他这样小,竟也开始认人了。这小东西~”


    耿意欢用柔软的帕子沾了沾婴孩的眼睫,把她眼睫上的泪水擦干,才轻声哄着:“弘历......我们小阿哥怎么了这是?一天没见额娘,想额娘了?”


    小阿哥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委屈巴巴地睁开眼。


    一见到耿意欢,弘历圆溜溜的眼珠子瞬间亮了,小嘴“嗯嗯哼哼”的,好像在撒娇一样。


    耿意欢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捏了捏小阿哥的小手、小脚丫,抱着他回了屋里。


    照例给小阿哥做了排气操,又拿着彩色的球球们逗弄了他好一会儿,才拿起一本《论语》读起来,美名其曰:“早教”。


    半晌过去,弘历已经睡着了,白嫩嫩的小手篡着衣角,睡得喷香。


    耿意欢放下书,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轻声道:“这么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她叮嘱奶嬷嬷好好看着小阿哥,才起身去书房,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


    这些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起码是不能直接吩咐下去,总得自己找个理由让“它们”合理出现才行。


    眼瞅着快过年了,她们却出不去,院子里的人也没法安安生生过年。


    耿意欢想了想,毕竟是过年,特殊的日子,她做主给大家伙放两天假,只是不能全放,若是全放了静玉院就没人了。吩咐下去,让如意、多福、董嬷嬷、小多几人商量,轮班来。


    如意几人很兴奋,小多、小满却是兴趣缺缺。


    董嬷嬷主动道:“格格,老奴便不必了,紧着年轻的吧,我家里头也没什么让我牵挂的人。大年三十、初一就让如意、多福回家过吧。”


    如意、多福对视一眼,很是感激。


    “多谢嬷嬷。”


    “嬷嬷真好。”


    耿意欢并没有深问,只是道:“既然如此,那等过了这几天,嬷嬷可以多歇几天。”


    董嬷嬷淡然一笑:“都行,我这老婆子了,没什么计较的。”


    小多、小满表示不需要放假。


    “奴才是被家里卖了的,从那以后就没了家,现在静玉院就是奴才的家,格格不必给奴才放假。”


    “奴才也不必......”


    耿意欢抿了抿唇:“也好,那大年三十,咱们几个好好过。”


    至于小厨房的姜太监和他的几个徒弟,耿意欢也叫人去交涉过了,姜太监他们也不愿意走,就想着说能不能在静玉院过年。


    耿意欢自然是同意的。


    弘历的两个奶嬷嬷都很想回去,耿意欢便做主,一人一天,让她们自己商量谁大年三十回去,谁大年初一回去。


    如此一来,静玉院里留守的人还真不少呢。


    耿意欢琢磨了一下,便派人去大厨房要就些黄豆、绿豆来。


    不说别的,发个绿豆芽、黄豆芽,火锅里加个菜还是行的。


    耿意欢捏了捏下巴,大年三十干脆吃个火锅,打个麻将吧,再配上各式各样的点心、甜品。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水果,莫说是车厘子、哈密瓜、草莓、西瓜,就是普普通通的苹果也没有。


    耿意欢托腮想,是时候买个温泉庄子了。


    待过了年就着人打听打听去。


    于是乎,耿意欢这大半夜的就开始给姜太监说起如何做新甜品的事儿,一连说了好几种,全靠他自己去摸索了。


    到了第二天,耿意欢照例把弘历抱了来,哄着玩了半上午。


    正准备用膳呢,前院就来人了。


    董嬷嬷替耿意欢去迎了迎,是老熟人,苏培盛。


    一进屋,苏培盛就笑呵呵道:“奴才参见格格。”


    耿意欢起身道:“苏公公不必客气。如意,看茶。”


    如意俯身道:“是!”


    苏培盛客气道:“格格不必这般客气,奴才是替王爷来跟您说一声,医女已经找好了,过了年儿就给您送来。对了,眼看着快过年了,王爷心疼您没法同大家伙一块过年,赏了您不少东西呢。”


    他正说着,那几名小太监就已经抬着重重的匣子到了静玉院外头。


    小多进屋来汇报了这事儿。


    耿意欢面上俘过惊喜:“有劳苏公公跑这一趟了,得麻烦您替我给王爷道谢了。多福,给苏公公拿个红封。”


    多福自然地走上前,递给苏培盛一个香囊:“有劳公公了。”


    苏培盛心中满意,面上客气道:“格格客气了,奴才......”


    “苏公公莫要客气。”耿意欢道,“眼看着就要到年节了,便只当是给您的年节礼了。”


    苏培盛笑呵呵道:“奴才谢格格赏。”


    耿意欢笑了笑,吩咐如意等人把雍亲王赏赐的东西入库造册。


    苏培盛走之前,轻飘飘来了一句:“格格,等过了年,奴才或许就得喊您一句耿主子了。奴才先退下了,您留步。”


    他悠悠然离开,却是叫静玉院众人心下一惊。


    耿主子......


    能被苏培盛唤上一位主子的,除了王爷、福晋,便只有李侧福晋了。


    难道王爷要为他们格格请封了?


    众人心下一片激荡。


    “恭喜格格!”


    “恭喜格格!”


    耿意欢却是镇静无比,她心中晓得,这侧福晋位可落不到她身上。


    她缓缓摇头:“没影儿的事儿,莫要再议论了。对了,这事儿,不可让外人晓得。不管成与不成,咱们静玉院都是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若有那张扬跋扈的,静玉院可留不住。”


    这话几乎是敲打了,让心里有些飘的侍从们瞬间镇定下来。


    “是,格格。”


    “是,格格。”


    见他们定下心来,耿意欢才放心。


    待进了屋,董嬷嬷小声道:“格格,苏培盛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事儿定是有八成准头。”


    耿意欢眼神复杂:“嬷嬷是忘了,王爷请封还需得皇上同意才是。翻了年就要选秀了......”


    董嬷嬷顿时清醒了。


    前些日子府中就开始传言,过了年钮祜禄格格就要被请封侧福晋了,听雨轩侍从们个个高调的不行,故而静玉院众人心中都存着一股气。


    故而今儿一听苏培盛的话,就都激动了。


    好在他们都被耿意欢敲打过了,一个个都低调起来,纵然心里盼着自家主子好,也不敢说出去。


    其实耿意欢挺好奇,这传言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问过董嬷嬷,董嬷嬷只道:“大概是听雨轩吧。”


    耿意欢挑了挑眉,只怕钮祜禄格格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她垂眸一笑,观察起自己的黄豆、绿豆,此刻黄豆、绿豆的侧面都长出了小芽,外皮也褪得差不多了。


    就连那心血来潮种上的豌豆苗也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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