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废弃病院与梭.哈
本堂瑛海之前就察觉到住处附近有人暗中监视,但鉴于琴酒对她的信任度一直不高,她还以为是琴酒或者组织的其他什么人又神经过敏查自己。
然而在看到照片后面的留言时,她就知道,绑走弟弟瑛佑的不是组织。
不排除干这件事的是组织里的人,但这绝不是组织的“官方行为”。
组织成员又不是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人造人,当然有亲属家人,或许有人亲情淡薄,但只要没有跟家人反目成仇,没人会愿意轻易将近亲的身份信息透露给组织里的其他人。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多一条软肋,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所以,除非特殊情况,组织也默认大家都是孤家寡人,不会轻易把调查和监控大家亲人的事情翻到明面上。
对于基尔而言,如果组织真的要动她弟弟,应该是把她五花大绑,再把本堂瑛佑抓过来,逼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而不是现在这种鬼鬼祟祟的送来一张照片约她见面。
本堂瑛海把照片翻回正面,照片拍摄地点光线昏暗,弟弟脸上很干净,没有任何伤痕,双目紧闭,眉毛却舒展着,不像是经历过痛苦的样子,看起来睡得很香,圆圆的眼睛却还架在鼻梁上,显然也不是正常入睡,身上盖着一条深蓝色的毯子,遮盖了衣物,环境信息也几乎一点都没有露……
到底是谁、怎么查到了远在大阪的瑛佑是她的弟弟,又是想用他来威胁自己干什么?
捏着照片,本堂瑛海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她不该抱有侥幸心理的。
从收到第一封询问水无怜奈的邮件起,她就知道这孩子迟早查到自己身上,但她自己追随父亲进入CIA,反而害他牺牲,自己也深陷组织的泥潭,就格外希望唯一的弟弟远离危险,远离组织,也远离CIA。
本堂家不需要第三位与组织为敌的战士了。
何况瑛佑小时候大病一场还出过严重车祸,身体恐怕不比格瓦斯强多少……
格瓦斯?
本堂瑛海正准备拨打CIA上级电话的动作一滞。
……
废弃的精神病院里,身材高挑的男人背靠着斑驳的墙壁,又点燃了一支烟。
“秀,她真的会来吗?”朱蒂靠着窗棂向唯一能开车驶入的正门张望。
“既然她已经看到那张照片,又联系不上本堂瑛佑,”赤井秀一甩灭火柴,“当然会来。”
“她可以直接申请总部协助。”sc
“如果她愿意把那个小迷糊交给CIA保护,我们就不会那么轻松地把他带到这里。”
经历过柯南放倒朱蒂伙同服部平次打包带走,逼自己出面赎人的严重翻车案例,赤井秀一这次谋划拐带父亲和姐姐都是CIA特工,且跟工藤新一、服部平次同龄的本堂瑛海时,格外小心谨慎。
然后就发现似乎、好像,完全没有必要。
经过连日的观察和接触,FBI们确信本堂瑛佑或许被父亲托付给CIA同事照料,却没有为他申请CIA的各种保护计划,那位疑似CIA探员的代理监护人,就只是单纯的代为照看而已——他甚至经常返回美国,留还未成年的本堂瑛佑一个人。sc
而本堂瑛佑本人远不如柯南和服部那么熊,是个摘了眼镜就睁眼瞎,走路能平地摔,起来时还要再撞一次头的迷糊孩子,赤井秀一都怀疑要是没有他们的一路照顾,他能不能靠自己活着抵达东京。
都不需要格瓦斯那种能颠倒黑白的诱导,这孩子就像只萨摩耶,都不用真的给棒棒糖,拿糖纸在他面前晃一晃就能带走了。
他们这次就是这样干的,只承诺帮他办理东京学校的转学手续,这孩子就开开心心地踏上去往东京的新干线——进站时还发现票和随身现金都弄丢了,还是詹姆斯另给他买了一张票。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的?大阪比东京宜居那么多吗?
赤井秀一叼着烟沉思。
朱蒂看了一眼手表,又到到周围走了一圈,确认卡迈尔和其他探员们都各安其位。上次被贝尔摩德摆了一道,从伏击者变成被伏击者,朱蒂一直心有余悸。
完成了巡视,朱蒂踩着精神病院搬迁时遗落的病号服、白大褂,路过开锈迹斑斑的输液架,最后饶开靠墙堆放的变形手术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朱蒂看着看着随着秀的吐息,在黑暗中一明一暗的香烟红点,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秀,你不觉得选择这里作为会面地点太奇怪了吗?”
卡迈尔明明找了几个适合会面的场所,在朱蒂看来,这个废弃精神病院简直是最不适合的一个,阴森恐怖的氛围会令人不安,不安就会滋生警惕,他们本来就挟持了基尔的弟弟,还选这样一个完全不适合谈合作的场所,简直就是奔着把合作谈崩去的。
“我觉得这里很好。”赤井秀一不以为意,他当然也同意废弃仓库,人迹罕至的码头,都是接头的好地方——问题是琴酒也是这么认为的。
万一自己等基尔或者跟她会谈期间,恰巧碰见琴酒也约了人在这里见,他是打,还是打,还是打呢?sc
问题是万一他是带着椿柚李一起来的呢?
基尔目击到他俩打生打死,会做何选择?
情况会变得很复杂。
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赤井秀一果断选择了一个琴酒绝不会涉足的会面地点。
“琴酒讨厌精神病院。”
朱蒂一愣:“为什么?”同样是废弃建筑而已,废弃的精神病院除了阴森一些,跟废弃仓库有什么区别?
“他讨厌所有跟精神病有关的东西。”
——赤井秀一觉得他的这个毛病肯定是在接手椿柚李后染上的。
……
时间悄然滑过,晚上11点,盯着基尔公寓的探员发回消息,基尔出门了,沿途布置的三位探员随后一一发来了基尔的目击报告。
时针毕竟12,黑暗空旷的废弃精神病院中,传来了脚步声。
吧嗒、吧嗒、吧嗒,脚步声逐渐与漏水水管的滴答声重叠,朱蒂晃了晃头,排除这种稳定节律的声音带来的干扰。
一身漆黑行动服的基尔在手术台堆叠的而成的金属小山前站定,透过金属框架的缝隙冷冷地打量对面两个人:“我来了,那孩子呢?”
“lady~你似乎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基尔熟悉赤井秀一的声音,朱蒂先开口,“我们是应该称呼你基尔,还是——本堂探员?”
基尔心中一紧,这是最坏的情况,好在她没有被担忧冲昏头脑调用组织的力量。
“现在时间是11点47分,”基尔没有说任何一旦被录音就会成为把柄的话语,“12点之前,我要见到那孩子,否则,我安排的人会立刻去锤椿柚李的家门,请求她帮忙解救照片上的孩子。”
赤井秀一:……
“现在11点48分了,”基尔更新报时,“既然你们掌握着那么多情报,应该也知道椿的性格。”
“半夜12点被吵醒,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不妨一试。”
这就是本堂瑛海冒险做出的决定:强行将格瓦斯拉入局中,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所谓冒险,就是结果并不确定,甚至好的结果发生的可能性不如其他,但她今晚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求助组织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的,组织中或许有其他官方机构派来的卧底,但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寻求总部支援同样不妥,万一绑架瑛佑的就是组织成员,无论这是对方的个人行为,还是组织查到瑛佑,想诈一诈她,一旦CIA力量出动,她的身份就暴露了,反而会给瑛佑和其他人带来灭顶之灾;
以水无怜奈的身份报警的话,照片上的瑛佑没有任何伤痕,留言也没有任何威胁和勒索内容,依她的经验,警方很可能把这件事判定为恶作剧,顶多派出两位警员陪她走一趟,没有任何用处。
只有椿柚李,只有椿柚李或许会帮她。
她拆掉自己装在车上的窃听器,却没有报告给琴酒;她将邦尼叔叔名字被组织知道了的事告诉自己;她在伊豆阻止了海蛇毒杀案……
她救下了原本要被狙杀的土门康辉。
本堂瑛海无法轻易判断格瓦斯的善恶,身为琴酒最倚重的情报员,年纪轻轻就获得代号的格瓦斯,必然已经走入了深深的黑暗夜色中,正如父亲牺牲后,她的手上同样沾满了血腥。
椿柚李会帮助自己,或者说帮助一位被绑架的17岁少年么?本堂瑛海不知道,但她冥冥中觉得,椿柚李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朱蒂再一次看向了赤井秀一,向来成竹在胸的FBI王牌探员,此刻叼着烟久久沉默:
组织中有一些常识,比如琴酒恨卧底老鼠,贝尔摩德深受BOSS宠爱,科恩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也比如,格瓦斯最恨半夜被人吵醒告知临时加班。
就连琴酒的传声筒伏特加,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大半夜找她。
一般也找不到,她会把手机静音电话线拔掉。
但基尔直接豁出去派人去叫门,赤井秀一简直不敢想象被午夜门铃声吵醒,发现是自己挟持了基尔的弟弟,把一出美国情报组织海外内战的戏闹到她面前,会迎来怎样的怒火。
她直接让东瀛公安出动把他们一锅端了都不是没可能。
基尔显然并不清楚椿早已跟自己建立合作关系,并且持续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是谁绑了本堂瑛佑,如今的局势,本该是对方一无所有,己方胜券在握的一边倒状态才对。
但进退维艰的基尔梭.哈一把,把这微末的赌注全都压在椿柚李的身上。
她赌赢了。
“无需担忧,本堂探员,”赤井秀一从遮蔽物后走出,“你弟弟安然无恙。”
第262章 合作与错误
……赤井秀一。
本堂瑛海看清了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面孔,心中瞬间升腾起混杂着不可思议的迷惑的盛怒:“绑架未成年人,这就是FBI王牌探员的所作所为吗?”
“唔,倒不如说,”赤井秀一对此没什么感触,他连椿柚李的各种诘问讽刺谩骂都听过了,还怕这句话?“这种作风才是我们两个部门一贯的传统吧。”
本堂瑛海脸色阴沉,却不想与他在这种事上纠缠:“瑛佑呢?”
赤井秀一打了个手势,侧面房间有人推出一架轮椅,上面正是昏睡中的少年,就连身上盖着的都是照片中那块深蓝色毛毯。
本堂瑛海抢步上前夺过轮椅,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掀开毯子检查。sc
“不必担心,只是在饮料中加了一点点安眠药——最低剂量,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叫醒他。”
“我会向贵方领导投诉这一行为。”本堂瑛海恼火地瞪了他一眼。
“哦,但是这里是东瀛。”无论是FBI还是CIA,总部都难以对海外特工的行为进行完善的约束,同时还存在违规界限模糊、证据难以固定等问题,赤井秀一完全不担心这件事被闹到总部去。
无耻之徒。
本堂瑛海也知道投诉这种文绉绉的手段无法震慑能做到FBI王牌的男人,探口气给瑛佑盖好了毯子:“所以你今天约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目的?”
情报,还是要她配合FBI行动抓捕某人或者破坏组织的什么行动?
“我们希望你能成为FBI的线人。”
最糟糕的情况。
本堂瑛海的心沉了沉,她在组织潜伏下来并不容易,不光踏着父亲的鲜血,还屡屡受到琴酒的枪口威胁,每次小心翼翼地与总部联络传回情报,都冒着巨大的风险,赤井秀一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全部的成果?!
“不必这样抵触。”赤井秀一竖起一只手掌以示安抚,“跳出今晚的情绪,你应该能明白这是一个双赢的方案。”
本堂瑛海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既然能够双赢,你为什么不把提案上报高层,推动双方合作?”
赤井秀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会让大家都有点尴尬的问题:“据我所知,CIA已经通过了新的财算方案,划拨给打击东瀛本土组织力量的预算……”
“应该是大幅度削减了吧?”
本堂瑛海对此的回应是冷着脸的“无可奉告”。
这就足够了。
赤井秀一微笑:“我并没有打探贵方任务预算,只不过四年前伊森探员和邦尼探员牺牲,你获得基尔代号后在组织孤立无援,琴酒一贯的多疑下,也很难接触到任务外的情报,兰利权衡利弊,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可想而知。”
“既然你找我合作,”本堂瑛海尖锐地指出,“说明你的身份暴露后,FBI至今没有第二位地位相当的卧底出现,难道胡佛大楼的决策会有什么不同?”
“首先,我是做到了组织狙击队TOP的FBI王牌特工;”赤井秀一例数着自己的优势,“其次,我身份暴露后依然成功追踪并重伤贝尔摩德——两次。”
“最后,我的上级完全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啊哈,”本堂瑛海冷冷一笑,“那真是遗憾,托琴酒多疑的福,CIA的联络人和辅助探员们几乎不可能与我见面,即便他们全数撤离东瀛问题也不大,我自己那部分活动经费,组织的酬劳和补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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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秀一还想说什么,衣袖却被轻轻扯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偏头用余光撇朱蒂,只见她小幅度摇了摇头。
短暂的沉寂后,朱蒂再次开口:“所以,本堂探员,你是否愿意与我们FBI合作,我方愿意提供一切你需要的辅助和经费,你与我们共享组织情报,如何?”
本堂瑛海扶着轮椅把手叹气,虽然刚才怼得赤井秀一哑口无言,但瑛佑这个把柄在他们手上,自己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
“主观意愿上,我不反对,”本堂瑛海说,“但有一个现实问题。”
“格瓦斯。”一旦决定跟FBI合作,格瓦斯立刻从救命稻草转变为可怕的定时炸弹,“莱伊的身份是怎么瞒住的,又打算怎么瞒住我与你们合作这件事?”
“你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赤井秀一说。
本堂瑛海瞬间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格瓦斯会知道他们合作的事——正如她也知道莱伊的身份有问题,早在他真正暴露之前。
这样就说得通了,曾经的莱伊知道自己在调查格瓦斯后,劝她不要继续。
难道说,早在那时,格瓦斯就已经是FBI的线人?
“你身份暴露后,格瓦斯带着琴酒追到海边狙击。”
赤井秀一没有用语言回应此事,只是默默撩起了衣摆,露出腹部狰狞的抢眼:“万幸,只有脾脏破裂。”
那个位置,如果偏一些打中肺,赤井秀一复检后的行动力会减弱,如果再偏一些,打中脊椎,他就能穿着成人纸尿裤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了。
琴酒依然是琴酒。
她在想些什么,如果琴酒能被买通、策反跟FBI合作,他们此刻就不是在漆黑的废弃医院里对自己威逼利诱,而是在胡佛大楼开香槟了。
……
敲定了初步合作方案,本堂瑛海干脆给出了合作后的第一个情报:“组织计划暗杀即将获得议员席位的土门康辉。”
“可是,土门康辉分明……”朱蒂的话卡在了半截。
然而本堂瑛海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FBI与格瓦斯的合作关系显然不够稳固,否则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土门康辉一事。
“组织需要他不能当选,格瓦斯查出他父亲二十年前有过一段婚外情,用以威胁,他公开退选,组织目的达成,自然不需要抹杀。”
交完了情报,就该拿佣金了。
“我有一个疑问。”
“你们是怎么说动格瓦斯的?”本堂瑛海认为自己有必要知道格瓦斯和FBI的合作基础。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到睡得流口水的少年身上:“她妹妹在我手里。”
本堂瑛海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你不如说她跟你母亲有交情!”
她忿忿地带着弟弟离开了阴森的废弃医院,以格瓦斯能为了宠物猫跟库拉索玉石俱焚的烈性子,以及她报复朗姆的手段,如果赤井秀一能像今晚威胁自己一样威胁她,只怕现在已经被那女人剁碎了丢东京湾喂鱼。
……格瓦斯怎么没把他沉东京湾?
本堂瑛海沉思着。
要不要以后找机会暗示格瓦斯去干?
……
“怎么了?”柚李察觉了降谷零反常的走神,“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又不是非得你陪着的三岁小孩。”
“不是因为疲倦,”降谷零捏了捏鼻梁,“只是这两天忽然感觉到,侦探的委托竟然比其他的工作困难不少。”
“哦?”
“我前段时间接了一项替某女士观察她的未婚丈夫有没有拈花惹草。”降谷零说,“我只与委托人见了一面,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跟踪,调查后才知道是那位未婚丈夫请的私家侦探,来调查频繁与未婚妻勾搭的男人是谁……”
柚李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难怪东京能养活那么多的全职、兼职侦探,全靠同行互相成全。
“依照委托人的请求,我也到了他们婚礼前夜的派对现场帮忙——那位未婚夫全程都在试图装醉打我。”降谷零摊了摊手,故作烦恼地唉声叹气。
“对你而言,应对这些外行拳脚不就是闭着眼睛用脚指头都能做到的事?”
“好吧,”降谷零认输了,上次在阿笠宅被志保放倒,又差点跟松田打了一架后,他发现有的情绪抒发出来比自我消解更好,“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不能在室内查资料就解决的侦探任务,但说实话,侦探工作对我而言很轻松,问题是……委托人死了。”
柚李安静地听着。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像是望着遥远的虚空:“那对未婚夫妇非常恩爱,我把那位未婚丈夫只是爱玩闹,并没有真的出轨的调查结论告诉委托人后,我忙着别的事情,直到婚前派对那天才查阅了之前送检的DNA报告。”
“他们是亲兄妹——还是极其罕见的异性同卵双胞胎。”
“我原本一到现场就把结果告诉委托人,可是……她太开心,太幸福,太期待明天的婚礼了。”
“我想,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婚礼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晚一点告诉她这个噩耗,让她在幸福中,度过最后的几个钟头吧。”
“我没想到,她还委托别人调查身世相关的事情。”
“她在做完婚礼主题的美甲回来时,从那边得知了这件事。”
“她……死了。”降谷零嗓子发干,“把自己烧死在了装着婚礼用的喷漆瓶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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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错。”柚李说。
“我当然知道,”降谷零揉了揉脸,“只是有点感怀——”
“他的死,也不是你的错。”
柚李透过那双眼睛,与降谷零一直被困在三年前的一缕魂魄对视。
“那场雪已经停了。”
第263章 家长与窥视
看着新鲜出炉的合作伙伴推着轮椅离开废弃精神病院,朱蒂有几分担忧:“这样真的好吗?”
用这种近乎威胁的方法达成合作。
“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而已,”赤井秀一回答,“她清楚即便拒绝合作,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对本堂瑛佑做什么。她的父亲在于组织的战斗中牺牲,CIA却削减了这一项目的预算,她的内心应该也为此不平,为了能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战斗下去,她应该并不抗拒与我们合作。”
“就算合作一事如此,”朱蒂依然皱着眉,“椿小姐那边呢?基尔是CIA卧底一事本就是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现在我们瞒着她与基尔达成合作,我不认为以椿小姐的性格会体谅你的‘苦心’。”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他都得罪椿柚李那么多次了,现在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顶多再被她姘头打一顿——再打一次谁占上风还不一定呢。
赤井秀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就算你自己不在意,”朱蒂觉得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本堂瑛海那边呢?如果她因为与我们合作而受到椿小姐的刁难,立刻就会发现你没有承诺中解决这件事。”
合作双方,一方没有兑现承诺,另一方当然可以结束合作。
“本堂瑛海,我想椿柚李不会苛责她的,”赤井秀一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毕竟她的弟弟很可爱。”
啊?朱蒂懵了。
“椿柚李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男孩。”
就连长得像男孩的真纯,也是在她和苏格兰共同的庇护下,才躲过了波本的眼睛。sc
赤井秀一相信,那个小迷糊也会得到她的优待。
……
本堂瑛佑是在一家酒店标间的单人床上醒来的,他习惯性地在床头摸索。
“给你。”熟悉的声音说。
“啊非常感谢!”本堂瑛佑习惯性道谢,戴上眼镜后愣住了。
“怎么会近视得这么厉害?”长着与他姐姐一模一样的脸的电台主持人水无怜奈在床边坐下,“父亲、母亲都没有近视,你小时候体检也没有视力上的问题。”
“是近视加散光,”本堂瑛佑像是所有被家长抓到在被窝里看小说的中学生一样弱弱地回答,“你……”真的是瑛海姐姐吗?
“不是小瑛你要找我吗?”本堂瑛海叹气,“你不该来的。”sc
“可是瑛海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啊!”多年的委屈让少年眼角浮起泪光,“父亲也是……”
本堂瑛海无言以对,十年前她最后一次离开刚遭遇了车祸还未伤愈的弟弟时,自己也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满心都是追逐父亲的脚步证明自己的拼劲,以及自以为能拯救世界的豪情。
就像现在以为来到了东京,就能解开一切谜团,与父亲、姐姐团聚的瑛佑一样。
而父亲,早在4年前就牺牲了。
半晌的沉默让高声质问的少年逐渐惴惴。
“有,很多原因,”本堂瑛海艰难地开口,她终究是无法在与这个身心俱疲的夜晚向弟弟揭露父亲早已死亡的残酷真相,瑛佑才17岁,至少等到他成年再说吧,“我只能告诉你,父亲从事保密工作,短时间内都不能跟你我见面,而我……”
“我跟电视台签了保密协议,合同期内不能随便泄露‘本堂瑛海’这个本名和身份相关私人信息,”既然瞒了,干脆瞒到底,本堂瑛海缓缓地说着,“我已经跟把你从大阪接来的朋友约好,他们会送你到美国念书——”
“什么?我不要!”惴惴不安的少年顿时激动起来,“我给日卖电台打了好多个电话,又一路从大阪到东京,今天才见到瑛海姐姐,我不要去美国!”
“小瑛,听话,”姐姐面上的疲倦神色让本堂瑛佑顿时回到了十年前,他躺在病床上,姐姐输了好多血给他,却不肯去其他病房躺着休息,就那样脸色苍白地坐在他身边,“无论是正在执行保密任务的父亲,还是跟电视台签下了保密合同的我,都不能对外公布跟你的关系,你留在东京,和在大阪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呢?”本堂瑛佑抓着她的袖子,“只要在能偶尔见到姐姐的地方,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认,我也愿意的!”
本堂瑛海几乎被十年未能团聚的弟弟的恳求动摇,最终还是一狠心:“那父亲的工作呢?小瑛那么聪明,应该多少感觉到了吧?父亲一直以来从事的工作是什么性质的。”
本堂瑛佑一震,短暂松开了姐姐的衣摆,很快又抓了回去:“詹姆斯先生之前答应过我,会帮我办好转学到东京的手续——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至少让我在东京上完这个学期,等寒假再去美国好不好?”
本堂瑛海终究没能再次拒绝。
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的赤井秀一接起通深夜来电后,听到那端的CIA卧底问他瑛佑的转学手续办到了哪所学校,什么时候可以去报道。
赤井秀一看了看来电显示,的确是昨晚才跟他们建立合作关系的本堂瑛海打来的。
等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所谓的转学手续只是他们把小迷糊骗到东京寻姐的借口,怎么还有人要求“人贩子”负责售后的?
“你确定由我们去办理本堂同学的转学手续?”
“这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大约因为小迷糊在身边,本堂瑛海没有提及交易、FBI等词汇,“既然我弟弟暂时不愿意到美国留学,自然是启用之前搁置的转学方案。”
赤井秀一:冷静思索,严谨分析,詹姆斯有没有可能的确已经办了转学手续?
好吧应该不可能。
赤井秀一捏了捏鼻梁:“我会立刻处理好这件事,到时有人跟你联系。”
“抓紧时间,小瑛高二了,每一天对于升学都很宝贵。”
看姐姐挂断了电话,本堂瑛佑偷瞄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再次弱弱地问到:“不是结束这一学期就去美国留学吗……”
既然如此,肯定不参加东瀛本土高考了,为什么还……
“到了美国之后,”本堂瑛海收起手机,“你不光要上语言学校,还要立刻开始学习美国中学课程,备考SAT 和ACT考试,SAT的美国本土考试是在八月,也就是说你最多只有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用来备考,如果成绩不理想的话,我记得……”
迷糊了17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本堂瑛佑,在跟姐姐团聚的头一个小时,就切身感受了一把只听其他同学疯狂吐槽过的“东夏特色家长”。
……的确很可怕。
在床上端正跪坐听训,恨不能磕几个头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的本堂瑛佑欲哭无泪。
他预想中的姐弟团聚不是这样的!!
……
清晨,保留着英国绅士部分习惯的詹姆斯精心清洁了身体,修剪了胡须,换上熨烫过的西装,打开门时就被杵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秀,你有事可以打电话。”
“没什么,”眼底浮着青灰,显然没休息好的王牌特工叼着烟,“正好在走廊抽两支烟。”
“什么事?”詹姆斯知道他必然不会漫无目的跑来自家门口抽烟。
“你把本堂瑛佑的学籍转到哪所学校了?”赤井秀一问。
詹姆斯奇怪地看他一眼,赤井秀一顶着黑眼圈与他对视。
“我没有办。”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的詹姆斯坦言。
“那你今天要加急办理了,他的家长昨晚连夜催促。”赤井秀一拍了拍上司的肩膀,谁给的承诺谁去兑现,自己是绝不会主动接手这种带小孩的麻烦事的,“我觉得帝丹高中二年B班就很不错。”
詹姆斯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离开:“你是生怕椿小姐不知道这件事……”
赤井秀一耸耸肩:她早晚都会知道的,反正捂不住,不如干脆放到柯南身边,说不定还能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带来意外收获。
……
不同于赤井秀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本堂瑛海并不想主动泄露自己弟弟的消息给格瓦斯。
哪怕她最终会知道,至少不要这么快。
因此,本堂瑛海连续好几天没有去柯林斯酒吧,以避开了时常在那里的格瓦斯。
直到周末的晚上,接到琴酒的命令,一起带人追击三名偷了组织情报,想要卖给□□的组织成员。
分头逃窜的三人给追击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琴酒让她骑摩托去追其中一人,自己去追最有可能携带着情报的那个,而其他行动组成员则集体去追最后一人。
灭口行动很成功,琴酒和行动组去追的两人都毙命于枪口下,基尔活捉了自己负责的那个。
但又不那么顺利。
“琴酒大哥!”报告完行动成果的行动组领队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救我救我!波本——”
代号的主人拿过了电话:“琴酒,Privado会所,你来,或者我把这群蠢货的脑袋快递给你。”
Privado会所?基尔看一眼面色黑如锅底的琴酒,她记得这个地点好像是……
“我马上就要拿到那份资料了,要不是他们忽然冲进来搅局,”侍应生打扮的金发男人咬牙切齿,“我今晚的任务是报备过的,本区域组织成员本该静默配合,这场突袭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收到任何行动预告!”
“必须有人给我一个解释!”身为被搅和了任务的苦主波本叫嚣着。
“没什么可解释的,”琴酒叼着烟心情也没多好,虽然他乐意给朗姆添堵,但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添乱是蠢货行为,并不是他的本意,“行动组追杀的任务目标逃到了这里,如此而已。”
“那我的任务怎么办?!”波本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死得横七竖八的帮会成员,“审问死人我可不在行。”
琴酒冷森森地盯了他片刻,波本丝毫不怯。
琴酒不快地啧了一声,扭头看安静旁观的基尔:“叫格瓦斯来干活。”
认真的吗?这个点?基尔叹了口气,还是拨通了电话。
半夜被吵醒的格瓦斯果然无比崩溃,歇斯底里了一通,就挂断了电话。
基尔瞥一眼坐在破烂吧台前自酌自饮的琴酒,他毫无反应,有点拿不准该不该再打个电话。
“不用再拨了,”反而是波本开口提点,“她肯听你说完,已经是答应过来了。”
基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她不答应呢?”
“那就封锁消息,在这里等到天亮。”波本回答。
“动静闹这么大,很难把消息封锁到天亮吧?”基尔质疑。
波本低笑两声,恶意满满的目光扫过闯了祸在墙边装鹌鹑的行动组成员,活像在打量一群待宰的鸡:“做不到的话,就把妨碍我任务的人都杀了。”
这个恶鬼。
基尔看着着男人瞬间变脸,再一次给内心上了一道盾:哪怕是平日好像脑回路异于常人,热衷于给格瓦斯做饭的波本,也是个比她更早获得代号、地位更高的恶贯满盈的组织干部。
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被迫深夜加班的格瓦斯睡衣都没换,直接在外面套了一件大衣,臂弯里依然是那只从不离身的黑猫,一人一猫都是睡眠不足怨气十足的样子。
基尔看她一步步走近——
“哐当。”
格瓦斯踢到了一只金属冰桶。
挡路的冰桶被格瓦斯一脚踹飞,落到舞池中央,发出更刺耳的噪音。
“闹够了就干活,找出一份隐藏的文件。”琴酒指示道。
在无辜的冰桶上发泄了部分怨气的格瓦斯皱着眉看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夜店:“大哥,生物学家观察鸟蛋能判断出是什么鸟下的,但不可能通过煎蛋判断是哪只鸡下的——你要不再放把火,把这里烧成灰再找我来看。”
“那是你的工作,”琴酒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组织不白养你。”
格瓦斯沉默了片刻,忽然把怀里的黑猫扔在地上:“干活!老娘不白养你!”
基尔:……sc
别的不说,格瓦斯是真的勇。
格瓦斯骂骂咧咧地踩着一地碎片走向雅座区,被她丢下的黑猫却凑到波本脚下绕了一圈,喵喵叫了两声,得到了波本的小鱼干投喂——天知道为什么波本任务期间还会随身携带一包无盐小鱼干。
格瓦斯那边的搜寻持续了一段时间,期间充斥着指桑骂槐、无能狂怒、人身攻击、地图炮种种,不一而足,在格瓦斯把自己的嗓子都骂的有点沙哑时,她敲了敲墙上一块金属装饰板:“砸开。”
行动组成员小心翼翼指出那块金属板与旁边那块敲击声并无不同。
“你在教我做事?”格瓦斯瞬间翻脸。
行动队员立刻土下座认错,另外两人迅速上前翘板子,很快,金属板后的墙面也被砸开,露出包裹在消音棉里的保险箱。
格瓦斯正在核验资料,几乎所有行动组成员都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边,一抹黑影再次出现在波本脚下——
又是格瓦斯的那只猫。
它似乎格外喜欢波本,这次叼来了一只连着线的小塑料球,看起来是夜店灯带上的装饰,晃起来还会响。
波本牵着绳,塑料球上下翻飞,黑猫喵喵叫着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格瓦斯完成核验,喊了一声“二!”黑猫才丢下波本叼着小鱼干回到主人身边。
波本随手将塑料球揣进了口袋,不动声色地寻找窥视者。
是基尔。
第264章 怀疑与染病
拿到了以Privado会所为据点的帮会账本,波本扬长而去,受了气的琴酒没个好脸色,自然是基尔负责把格瓦斯送回家。
即便是人困狗乏的大半夜,基尔开车依然很稳,格瓦斯蜷缩在副驾驶浅眠,直到汽车驶过一个没有围墙的郊野公园,公园忽然窜出一只长条形的小动物,迅速横穿马路,基尔立刻一脚刹车,车上的人自然是被惯性带得前倾,又被安全带拽回来。
“抱歉,刚才有一只狐狸或者鼬跑过去。”基尔向被惊醒的格瓦斯解释道。
“哦……”
格瓦斯精神不大好,被急刹车吓醒后很快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她在狭小的座位上扭了扭身子,又闭上了眼,却伸手敲了两下两人中间的扶手箱:“小心点。”
基尔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小心什么?小心开车,还是……knock——NOC?
格瓦斯刚才看似随意的敲击动作,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让自己小心点,是单指自己,还是提醒自己跟赤井秀一的合作关系决不能暴露?
本堂瑛海不知道。
另一边,降谷零按照惯例向朗姆简单汇报了任务情况后,立刻兜了几个圈子确定无人跟踪后赶到了公安基地,讲组织手机留在外面,降谷零进入隔绝信号的密室,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塑料小球,打光一照,里面果然是一张储存卡。
小心翼翼取出,将读卡器插入一台未联网的电脑,文件是加密模式,调用解密软件破解,一段时间后,文件完整地呈现在屏幕上。
“降谷先生,这是……”风见看着屏幕上一串串的数字,“转账记录?”
“没错,”降谷零脸色阴晴不定,“那本账簿中的信息,加上这些转账记录,毫无疑问是极道组织稻川会在勾结地方官员,暗中操纵选举。”
风见瞠目结舌,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这些资料都是您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中获取的成果,一旦公安以此启动相关调查,您不就暴露了?”
这个大案子,恐怕也只能暂且压下——
“不,”完成了数据备份,降谷零把储存卡从读卡器上拔下来,捏在两指间转动,“组织派我去套取的只有那本账簿的信息,他们想掌握稻川会的资金动向,借此找出稻川会或者首领本人的软肋,好勒索或者威胁,这是组织一贯的捞钱套路了。”
“也算是阴差阳错,”储存卡被降谷零好好放进了收纳盒中,“一个组织叛徒逃跑过程中慌不择路逃进稻川会据点,被追杀他的行动组成员冲进来一通乱杀,稻川会的高层惊吓中把它藏在了一个隐秘地点。”
“任何隐秘地点,”降谷零一笑,“对于椿柚李而言都不够隐秘。”
风见再次目瞪口呆,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指甲厚度的储存卡,竟然能被椿小姐轻而易举地找到,并且在其他组织成员众目睽睽下,隐秘地交到降谷先生手中。sc
风见瞬间理解了上司为什么孜孜不倦地给椿小姐做饭——他要是有这么一个把大功劳当小零食随手赠送的合作伙伴,别说时不时做饭,就是供着她都没问题!
突然,风见心中又咯噔一下,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降谷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sc
降谷零奇怪地看了一眼下属:“我没这么说。”无论是谁跟椿柚李比起来都会显得很无用,这种比较毫无意义,难道琴酒会因为格瓦斯而嫌弃伏特加吗?
没有这么说——所以您就是这么想的吧!
今天也没有正确领悟到上司话中含义的风见裕也欲哭无泪。
降谷零没有注意到下属可怜巴巴的脸,他正摩挲着手中的小收纳盒,思索今晚观察到的事:
当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墙中保险柜中找出的稻川会账本上时,自己也趁机把椿柚李利用二黑传递到自己手中的塑料球收进口袋里,然而这个时候,基尔却悄悄盯着他。
她在看什么?
……
心中存了疑影,自然是越看越觉得基尔有问题,就在降谷零结束近期紧急工作,准备睡一觉明天就着手对基尔进行针对性调查时,降谷零的手机响了。
椿柚李。
他接起,那边却没有说话声,只有黑猫焦急的喵喵叫。
“二黑?椿出事了?”
黑猫的喵喵无法传达更多信息,降谷零立刻起身套上衣服携带武器,驾车向椿的公寓疾驰而去,半路上还通知了风见带零组成员到附近接应。
小心翼翼撬开公寓房门,杜宾警长蹲在玄关,看他进来,递上一片——
口罩?
“椿是生病了?”降谷零拆开包装戴好口罩,也松了口气。
公寓并非一片漆黑,早年的网吧住宿生涯让柚李习惯留着小夜灯睡,萩原研二伏在床头,十分忧郁。
今天柚李被本堂瑛海约出去,倒也算不上任务,只不过她的同事请了病假,为了节目不开天窗,导播紧急抓了她顶包,原计划要交给琴酒的资料只能拜托格瓦斯转交——琴酒不知道又在哪个手机信号不好的地方大杀特杀,总之一时联系不上。
转交完资料,柚李顺便在柯林斯酒吧里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回来说喉咙不舒服,可能是牛排里的黑胡椒太多了刺激到,萩原研二还提醒她吃了龙角散。
结果睡着后反而不对了,柚李向来睡相很不错,今晚卧室里空调、加湿器运行都正常,温湿度都控制在最舒适的范围内,柚李却翻来覆去,还踢被子,萩原研二被她闹得半宿没真的睡着,还给她盖了两次被子,第二次才察觉不对——柚李的呼吸似乎不太顺畅,有轻微的阻塞音。
萩原研二的瞌睡顿时清醒了,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柚李的,顿时感觉不好:人类的正常体温对于猫而言是明显偏低的,他却从柚李额头处感受到了几乎等同于自己体温的温度。
发烧了。
探了探柚李鼻息,果然也滚烫,连忙叫人起来吃药,柚李睁开眼后只觉得浑身嗓子痛头痛,勉强坐起来把萩原研二叼过来的布洛芬胶囊吃了,药效却不及病毒速度快,没多久开始畏寒浑身痛,根本无力靠自己去医院。
[糟糕了,]诸伏景光凝重道,[恐怕不是普通感冒,是流感。]
萩原研二立刻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确定他没有把这通电话当成恶作剧,回到床边陪着柚李。
果然又见退热贴被她丢到一边。
大约是生病中的人精神总是脆弱一些,向来独立成熟不用人操心的柚李几次三番想把退热贴撕掉。
[柚李酱,]萩原研二想把退热贴给她敷回去,被她用手挡住,[乖,你在发烧,要用这个才行。]
“……疼。”柚李不肯,她烧得浑身难受,凉飕飕的退热贴按在脑门上,带来难以形容的痛楚。
一声“疼”说得萩原研二几乎要放弃,挨了同窗一翅膀才再次哄病人,说尽了好话,柚李才终于放下了盖住额头的手,萩原研二帮把退热贴贴回去,刚松口气就对上了柚李烧得通红眼睛中委屈的眼神。
萩原研二只能忍住不去看,指挥班长抢走了柚李紧紧裹住自己的薄被——得让她散热。
冷空气的刺激让额头的疼痛扩散到全身,柚李终于忍无可忍地哭了起来。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忧郁地对视一眼,椿的病情固然让人心疼,但萩原研二似乎立刻就要死于心碎了。
唉,萩原啊……
降谷零到的时候,柚李早就不哭了,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降谷零调亮灯光,看到了床头的布洛芬,给她测了体温,又看了咽喉,得出了跟三只毛茸茸一样的结论:“应该是流感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病患虚弱又倔强地拒绝,降谷零还没有发现她今天与往日的不同,立刻接受了这一拒绝:“去组织医疗站也行,让医生看看需不需要输液,也好得快一些。”
“不。”柚李还是拒绝。
降谷零挠了挠头,讨厌冷冰冰的医院环境么?那只能等天亮了叫医生上门来看了,好在椿烧得并不是太厉害。他回忆着流感患者的物理降温方法:退烧药,已经吃了;多喝水,这个可以;温水浴,他不方便,冷敷吧。
想着自己发烧时的冷敷方法,降谷零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包丢进水盆,打湿毛巾卷起椿柚李的袖子给她擦拭胳膊。
柚李又哭了。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在被椿突如其来的大哭闹得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抄起黑猫塞进她怀里:“快哄好她!!”
[我第一次发现,]诸伏景光感慨,[原来zero的直觉也挺厉害的。]
伊达航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流感毕竟有一定的危险性,柚李的身体还不好,等她终于在病痛中勉强睡着后,降谷零征求了三只毛绒绒的意见后,还是把人送到了医院。
离开医院时,大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水无怜奈穿着一身浅蓝色西装套裙严肃中略带担忧地报道东京地区流感爆发,发热门诊人满为患。
降谷零定住了脚步。
“你们昨天找水无主持人要了签名没有?”
“当然,真人比电视上更加温柔呢……”
两位护士的聊天吸引了降谷零的注意力,他走上前询问电视中正在播放的这段水无怜奈采访本院发热门诊,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得到了昨天下午的答案。
昨天出现在柯林斯的水无怜奈穿的也这一身浅蓝色西装。
所以,她完成发热门诊的拍摄采访工作后,没换衣服就去跟椿碰了面。
这就是椿突发流感的原因。
降谷零暂时无法断言基尔此举是疏忽还是故意,回到车上,他拨通了风见的电话:“零组的近期工作重点:”sc
“彻查‘基尔’水无怜奈。”
椿病愈之前,他要把这个女人的底细一点不剩地翻出来。
第265章 姐姐与姐姐
被流感折腾得神志不清的柚李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
她病着,伊达航当然立刻住到了女朋友家里,萩原研二虽然想陪着,但呼吸内科里有别的病人,实在是不方便让毛绒绒的猫咪一直留着,他也只能暂时住到了姐姐家。
“原来小猫咪也会叹气呀。”萩原研二蔫哒哒地伏在窗台上晒太阳,萩原千速端着水走过来。
精神不好的黑猫爬起来,乖乖舔了几口碗里的纯净水,得到了姐姐爱的摸摸。
[姐,]萩原研二叹气,[头皮好紧……]
警察厅零组是以组织为目标的专项工作组,自从那天接到上司降谷零的命令后,风见裕也立刻着手针对水无怜奈进行调查,但只通过这个假身份,他们查到的内容与几年前她刚取得代号时并没有多出什么:
水无怜奈,代号基尔,是隶属于行动组,精通各式枪械,狙击天赋平平,受组织命令前往日卖电台入职后,因其姣好的容貌和温柔的性格备受欢迎,一路做到黄金时段新闻主持人……
水无怜奈工作外与同事的私交并不深,自称家人都在老家埼玉县,但无论是跟踪还是拦截信件,都从未见她与任何家人沟通。
调查如上一次一样陷入了瓶颈。
降谷零知道这不是风见他们的问题,没有真实姓名和户籍信息,基尔身为反侦察能力一流的组织杀手,小打小闹的跟踪监视根本没用,大规模的又容易打草惊蛇。
就在降谷零决定亲自出手时,机会悄然而至。
机会来自于毛利侦探,降谷零在那次有情人终成兄妹案子后,深感自己虽然已经是个领导警察厅专项调查组的公安头子,同时还是在组织混成东京地区情报组实权干部的优秀卧底,但侦探技术还有待提高。
虽然毛利小五郎邋遢、轻浮、浅薄,但看他在警视厅中足足有两尺厚的“战绩”,降谷零坚信他身上一定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内容。
然而花钱拜师后,降谷零不是忙着组织任务就是忙着调查基尔,毛利小五郎这个授业恩师,就像是很多人家里的跑步机一样被他闲置了。
收了昂贵拜师礼金的毛利小五郎今天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位便宜徒弟,打电话让他过去学习学习。
降谷零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当侦探的最初目的之一就是收集组织和公安都接触不到的情报信息,针对水无怜奈的调查也暂时没有头绪,倒不如去走一趟换换脑子,说不定——
水无怜奈?!
降谷零刚一进事务所,就被那张跟水无怜奈如出一辙的脸震住了。
“安室先生到啦?”毛利兰招呼他,“这是我的同学本堂瑛祐,他最近时常过来玩。”sc
得知眼前金发深肤色的安室先生就是毛利侦探的弟子,本堂瑛祐露出了羡慕的神色。sc
“我也很羡慕你呀,小弟弟,”安室透接话,“你长得这么像日卖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一定是她的亲戚吧?是不是经常能拿到明星的签名?”
“其实本堂不是水无小姐的亲戚啦,”小兰笑着说道,“他刚转到我们班的时候,很多同学也问他是不是水无小姐的弟弟,他已经说过不是了。”
不是?透过容貌秀气的少年脸上的大眼镜,安室透打量着对方那双与水无怜奈无异的猫眼,他们俩的相似程度更甚于hiro与诸伏警官,嘴上说不是,恐怕只是为了掩盖身份吧?
没关系,小孩子的嘴很容易撬开。
“不,其实水无怜奈就是我的姐姐。”sc
出人意料的,安室透还没开始套话,套话的目标就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但我觉得,她不是。”本堂瑛佑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拜托毛利先生调查这件事,我想知道水无怜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我姐姐,我真正的姐姐又在哪里!”
安室透&柯南&毛利小五郎:?!
“喂,小鬼,”毛利小五郎茫然挠着后脑勺,“你什么意思,什么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
安室透盯着少年的目光也锐利起来,他需要仔细分辨,自己是无意中抓住了不得了的线索,还是落入了别人挖好的陷阱。
“是这样的,虽然才从大阪转学来东京不久,其实我小时候是跟着母亲住在东京的……”本堂瑛佑条理清晰地将自己的家庭成员和成长轨迹一一道来。
“……原本我已经准备自己到东京找水无怜奈当面问清楚,结果,有一天我在餐厅里遇到了一个带着父亲照片的男人,他说自己曾经跟我父亲共事过,还帮我办理了转学手续。”本堂瑛佑继续说着自己的寻姐经历,“到了东京后,我一觉睡醒就见到了水无怜奈,她就像瑛海姐姐一样叫我的小名,说自己和电视台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才用水无怜奈这个名字,我就相信了她就是瑛海姐姐。”
“呐,既然水无小——姐姐长得跟你姐姐一模一样,也知道你的小名,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假冒的呢?”毛利小五郎还在继续挠头,柯南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她有什么异常举止吗?”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了还没桌子高的小男孩身上,是因为被寄养在侦探事务所么?这孩子提问倒是有模有样的。
“嗯,”不同于才第三次见柯南的安室透,本堂瑛佑已经习惯了这男孩超越年龄的聪慧,“因为她说自己受到保密协议制约,不能随便暴露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所以我并没有跟她住在一起,而是住在酒店,想见面只能等她通知时间和地点,等这学期结束,还要按照她的安排到美国去留学……”
说到这里,就连小兰都感觉到不对劲了:虽然电台主持人的曝光率很高,但水无怜奈是非常传统的新闻主持人,通常只负责一些社会新闻主持和相关采访工作,并不是爱豆,甚至跟娱乐圈都不搭边,这样的“明星”,有必要把自己的家人藏得这么深吗?就连当红爱豆冲野洋子,她曾就读于哪所高中也不是秘密。
“自从我到东京后,就再也没见过当初陪我一起来的‘父亲的同事’。就算我在晚餐时睡着了,‘姐姐’来接我后他就离开了,但至少也应该叫醒我道别吧?而且,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本堂瑛佑说着自己观察到的疑点。
“一开始我没有在意这件事,但自从我到了东京,父亲就再也没回复过我的邮件,也没给我打过生活费了——虽然父亲已经好些年没回家,但生活费从来没有耽误过一次。我问过她,这离开家的这十年间她有没有跟父亲联系过,每次她都避而不谈,只说父亲从事的是保密工作。”
“因为不能经常见面,我每天都会把她主持的节目录下来反复看,还会到网上找她过去的照片,找的过程中,我加入了‘水无怜奈后援会’,里面都是她的粉丝,我借机收集到了不少她过去的照片——刚出道的水无怜奈,的确长得跟我记忆中的瑛海姐姐几乎一模一样。”
“我还从一位要搬到国外的粉丝手里收了一批她早期主持节目的录影带。”本堂瑛佑打开书包,掏出一个录影带,“然后,我发现了这个,她在火灾现场献血——她说自己是AB型血。”
“可是!”文弱秀气的少年陡然面目狰狞起来,“瑛海姐姐明明是O型血!”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惊了,三位侦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谨慎地问:“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呢?”
按照本堂瑛佑的说法,他姐姐杳无音信已经十年了,也就是说东京重逢前,他才7岁。十年的时间跨度,就连大人的记忆都不一定能完全采信,何况是小孩子。儿童的记忆是非常不靠谱的,他们不光可能记错,还可能把动画片甚至是梦里的所见与现实记忆混淆。
“不会错的。”本堂瑛佑一口咬定,向几人详细描述了自己年幼时姐姐背着他去医院时说的“小瑛的血是分享的血”以及受伤躺在病床上时,姐姐输血给自己的情景。“既然瑛海姐姐能够输血给我,她一定是跟我一样的O型血。”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还在讨论本堂瑛佑弄错血型的可能性,一直没出身的安室透此时却提了个听起来不相干的问题:“能问一下你父亲的名字吗?”
本堂瑛佑虽然也感觉有些莫名,看了一眼破案如神的毛利侦探,还是回答了他弟子问题:“父亲跟您一样是混血儿,他名字叫伊森·本堂。”
伊森!四年前死在基尔手里的卧底,就叫伊森!
安室透藏好自己的情绪,加入到毛利和柯南关于血型的讨论中,手却伸进口袋按了按,不多时一通电话打来,安室透走到旁边接起后遗憾表示自己突然有急事需要离开。
兜了个圈子回到警察厅,风见已经按照他路上下达的命令调出了本堂瑛佑的个人资料:
“他的父亲是一位美国人,名叫伊森·本堂,姐姐本堂瑛海十年前赴美留学,两年后加入美国国籍……”
“入境信息呢?”降谷零问。
“没有。”
第266章 NOC与卧底
十年前,年仅17岁的本堂瑛海赴美留学——这倒不是她第一次离开东瀛,她的高中就是在美国读的,15-17岁的三年间只有寒暑假会回国同家人团聚。但17岁前往美国读大学后,东瀛海关再无她的入境记载,而她本人也在18岁成年后选择了与父亲一样的美国国籍。
尚且年幼的本堂瑛佑则继续在东瀛生活,伊森·本堂在女儿出国后,把幼子接到自己工作的大阪上小学,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他再次从大阪转学米花町的帝丹高中。
这就是降谷零从侦探事务所开车到警察厅短短一段时间内,风见查到的关于这对姐弟的资料。
“本堂夫妻的资料呢?”降谷零没有急于分析,而是问起了姐弟俩的父母。
“是,我也调取了。”风见拿起另一份资料,“伊森·本堂先生在美国出生,29年前持工作签证来到东瀛,此后不久登记结婚,27年前长女出生,17年前幼子出生,本堂瑛海前往美国读高中后,本堂太太带着幼子住在了她做女管家的杯户町奥平家中。”
水无怜奈的公寓也在杯户町。降谷零没有打断他,继续听着。
“十年前,也就是本堂瑛海赴美后不再回来的那一年,本堂太太患病去世,伊森先生将幼子接到了大阪生活,他们在大阪生活期间的相关信息……”风见略一犹豫,“因为这方面的信息并未联网传入户籍科资料库,需要到大阪本地查询。”
降谷零拿着已经暴露牺牲的卧底伊森的照片与伊森·本堂护照比对,的确是同一个人,然而本堂瑛海17岁时最后一次出国后再未入境,护照照片自然也没有再更新,而水无怜奈成为组织外围成员时,已经是5年多以后——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那时已经22岁了。
5年时间对于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可能会有容貌上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长得一模一样,就能断言是同一个人么?
整容技术已经很先进了。
降谷零将伊森·本堂,牺牲的卧底伊森,本堂瑛海,水无怜奈四张照片摆在了桌子上,又把本堂瑛佑的照片放在正中间,把自己刚从侦探事务所中得知的消息告诉了风见。
“你怎么想?”
又来了,严厉上司的考验。
风见头皮有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面目严肃内心慌乱地比对着照片,许久,推了推被汗水弄得打滑的眼镜:“如果这位本堂同学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称是他姐姐的水无怜奈举止的确可疑,他转学到东京的时间正是高二冬季学期中段,通常情况下,只有家庭突遭变故,孩子在学校受到霸凌,或者其他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在学期中段转学到另一个城市,这位本堂同学则不符合其中任何一种。”sc
“他转学的原因和经过,客观分析非常刻意,无论是偶遇带着他父亲照片的‘伊森先生前同事’,还是他提出到东京寻姐后,这些人立刻把他从大阪带到东京,之后又不告而别,都很像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他到东京去,到水无怜奈身边去。”
“而他到东京后,立刻就见到了‘姐姐’——既然送他来的人能如此轻易地联系到他的‘姐姐’,为什么没有事先让他们电话沟通?难怪本堂同学起疑心,这整件事的各种细节都透着不合理。”
降谷零点点头:“继续。”
风见略一迟疑,目光扫过四年前牺牲的卧底伊森先生的照片:“如果一切按照最坏的情况来设想,水无怜奈和本堂瑛海的确不是一个人,那么真正的本堂瑛海应该已经死亡了,水无怜奈或许天生长这样,也可能是刻意整容成这样,四年前伊森先生抓住跟踪自己的水无怜奈后,没有转移,而是就地拷问,也许就是被女儿可能已经遇害的残酷事实冲昏了头脑。”
“水无怜奈四年前被伊森先生打断了肋骨和四肢,虽然反而凭此得到了组织高层的赏识,但她也许并没有轻易放过伊森这条线,四年后,她终于在大阪找到了伊森先生的幼子,可以把这张酷似本堂瑛海的脸再用一次。”
刮肠搜肚说完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风见看着没有丝毫动容的上司,感觉后背也开始冒汗:“降谷先生,您觉得哪个更有可能?”
“哪个都无所谓,”降谷零淡淡地说,“伊森先生是牺牲在组织中的卧底不假,但他是个美国人,所以他绝无可能是我们国家任何一个官方机构派出的卧底,而是跟赤井秀一一样,是隐瞒了身份到国内进行非法调查的他国情报员。”sc
“而本堂瑛海成年后选择了美国国籍,东瀛国籍自动取消,对于我们而言,她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外国人了。现在我们眼前有一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水无怜奈,而海关又未记录任何她的入境信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如你猜测的一样,水无怜奈顶替了本堂瑛海的身份,其二——本堂瑛海以其他身份入境。”
“她跟她父亲一样都是NOC。”
风见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就是间.谍?!”
“NOC、illegal、间谍,叫什么都无所谓。”降谷零的紫灰色的眼睛中仿佛燃着暗火,“总之都是跟那个FBI一样自以为是的特工,随意在他国领土上进行各种调查,非法持有各种枪械武器,视他国法律如无物……”
许久,降谷零才平复了情绪,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总而言之,如果她不是本堂瑛海,那么就是一个杀了本堂先生,还要诱骗本堂同学的用心险恶杀手——该下地狱。”
“如果她是本堂瑛海,那么她就是个以假身份入境,不受《日内瓦公约》保护的间谍——该进监狱。”
风见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个“真假姐姐”的案子被上司一分析,变成了清空弹夹和活捉的选择题。
无论水无怜奈是真姐姐还是假姐姐,对于他们公安而言,她一定是敌人。
“那怎么判断该对她采取哪种措施呢?”风见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还不确定他成年后会选择什么国籍,但本堂瑛佑目前的确还是受东瀛法律保护的未成年人,对水无怜奈的调查动作必须要快。”
最快的方法当然是——
“去问椿小姐!”风见感觉自己找到了题眼。
这一速答显然弄巧成拙,上司立刻拉长了脸:“暂且不论椿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养病,难道没有了椿,你就不会工作了吗?”
风见一激灵,他已经预测到上司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就是这么当公安的吗?!”
已经被打击惯了的风见很快摆脱emo情绪振奋起来:“那降谷先生的看法是?”
降谷零闭上眼再睁开,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人也还是那个人,气场却陡然一变,成了习惯游走于黑暗中的组织情报组干部那狡黠中透着阴沉残酷的模样:
“波本会出手。”
……sc
就在本堂瑛佑带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满世界溜达找假姐姐的破绽时,赤井秀一接到了基尔的加密通话。
“情况不正常!”
电话中水无怜奈的声音透着反常的慌乱——她连弟弟落入他们手中时,都能强撑着冷静谈判。
“波本忽然怀疑上了我,他似乎得到了一些我与父亲的相关线报,他非常相信线报的准确性,几乎已经认定了我有问题,正疯狂对我身边的人进行调查,甚至向他们展示父亲的照片!”
赤井秀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FBI与CIA如何斗法互坑都是内部纷争,无论是他还是本堂瑛海,都不会轻易把对方卖给组织换取利益。
波本,偏偏是波本……
无论当年住在一起时关系如何恶劣,一起被椿柚李欺负时多么狼狈,波本始终是个情报收集、观察力、洞察力都无一不精的情报专家。赤井秀一甚至认为,如果没有椿柚李这个作弊器一般的存在,波本毫无疑问就是他见过的组织成员中情报能力TOP——没有之一。
而现在他盯上了基尔。
“我会立刻把你弟弟送到美国,他会受到FBI全方位的保护。”加密通话时间长了也难以保证安全,他们没法在电话中商量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赤井秀一抓紧时间向对面给出承诺。
“我会让他听你们的安排。”
本堂瑛海此刻也无暇顾及追责是否FBI方面泄露了相关信息,匆匆挂断电话,取出手机电池和手机卡,整个扔进焚化炉中,又把手机卡掰断丢进下水道。
知道波本可怕程度的不止赤井秀一一个人。
“秀,是不是立刻与椿小姐联系一下?”朱蒂提议。
“不行。”赤井秀一断然拒绝,“椿最近生病住院,波本频繁到医院探望,他现在又盯上了基尔,此时跟椿联系,很可能刚好落入了波本的陷阱。”
“那我们之前准备的波本是卧底的‘证据’——”
“也不行,”想到这,赤井秀一也头疼起来,“绝不能让琴酒认为波本是卧底。”
第267章 游戏与好奇心
早在自己暴露前,赤井秀一和FBI的同仁们就精心为波本编织了一整套比真的还真的FBI身份证明。
瞧瞧波本的容貌:天然的金发、深肤色、紫灰色的眼睛,简直摆明了外国人血统,还是相对少见的那种。
此子合该是我民族大熔炉阿美莉卡的人。
这样的准备当然是为了某些特殊时刻用来给波本扣上FBI卧底的帽子,无论是转移组织还是洗脱赤井秀一身上的卧底嫌疑,都会是很好用的一张牌。
这张牌在苏格兰的公安卧底身份曝光成了鸡肋,又在赤井秀一自己暴露后,彻底被封存。
当年椿柚李身边的三瓶威士忌,只剩下波本了。
无论他多变态、恶毒、危险,只要组织还能威胁到椿柚李的人身安全,赤井秀一都绝不会同意使用这个方法来除掉他。
与黑暗对抗,下限往往需要放低一些,赤井秀一向来很适应这个,身为FBI,他有着灵活的道德底线。
但这个不行。sc
组织尚且没有在他逃走后,立刻对宫野明美做什么,当初贝尔摩德在纽约假扮成公路恶魔诱杀他,也没有把朱蒂或者明美绑为人质威胁。
椿柚李已经因为苏格兰和他的暴露承担了太沉重的代价。
身为执法者,底线可以低一些,却不能比敌对方的犯罪组织更低,否则,到底谁才是屠龙者,谁才是恶龙?
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考虑强杀波本,可以考虑让本堂瑛海紧急撤出,甚至可以考虑冒生命风险亲自出面吸引组织的火力。
唯独这件事不行。
……
赤井秀一发动所有在东京的FBI特工,终于找到了关闭手机失联的本堂瑛佑时,他正跟缩水高中生侦探和以及那位关西黑皮警二代在一起。
想到正死死咬着本堂瑛海的波本,以及跟工藤新一一起把朱蒂塞进行李箱的服部平次,赤井秀一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他跟黑皮犯冲。
“……所以,事实真相就是——”
只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刚好赶上缩水高中生宣布推理结果,这个周末他们从本堂瑛佑幼时生活的奥平家一路查到他接受姐姐输血的医院,又从东京一路查到大阪,找到了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水无怜奈的血型并没有问题,你出生时的确是O型血,但因为白血病移植了她的造血干细胞,已经变成跟她一样的AB型血了,你父亲断联,是因为他正潜伏在一个危险的犯罪组织中,他自称为‘company’工作,水无怜奈也说他的工作具有保密性质,所以其实他是一位——”
“CIA探员。”赤井秀一抢先说出答案,冷酷地剥夺了小侦探的推理至高乐趣。
两个真少年一个伪儿童意外地看着臭着脸的绿眼男人。
“侦探游戏到此为止。”赤井秀一难得的动怒了——对自己。
他从小侦探的话中大概听出来了,本堂瑛佑对于自己和姐姐的血型有所怀疑,找上了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开启这场身世探秘。
或许就是在他们满世界找真相的过程中,让波本获取了相关情报。
本堂瑛海也许没有跟弟弟说清楚他们家的情况,但说到底,还是他行事不秘才让波本有了可乘之机。
赤井秀一把三个小孩从咖啡店带到隔壁餐厅的包厢中,事到如今也顾不得未成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你父亲伊森·本堂先生是一位资深CIA探员,多年前潜入组织卧底,瑛海小姐大学期间也加入了CIA,几年前成为你们父亲的协助人员,遗憾的是,伊森先生卧底身份暴露牺牲,瑛海小姐接替了父亲的职责,继续潜伏在组织中,直到今天——以这个组织的行事作风,一旦你和她的关系暴露,再牵扯出你们俩与伊森先生的关系,她和所有相关人员必死无疑。”
“这就是她多年不与你见面,还要把你送到美国的原因。”
赤井秀一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本堂瑛佑眼冒金星:“不可能!”
少年尖叫到几乎破音。
“父亲前段时间还给我发邮件、打生活费!”
柯南与服部平次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同情。
“伊森先生牺牲时,瑛海小姐就在现场。”赤井秀一没有详细描述那场惨剧,只是这一句话中的悲痛,就几乎要将少年击垮了。
柯南和服部平次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在寻亲探秘中建立起奇妙友谊的朋友:“别哭啦,至少水无怜奈没有骗你,她真的是你的姐姐啊!”
赤井秀一给了刚知道父亲牺牲消息的少年一分钟用来悲痛,时间到:
“瑛海小姐给你写了邮件。”
本堂瑛佑手忙脚乱打开手机读完了姐姐发来的简短邮件后再次陷入了呆滞。sc
赤井秀一这次没有再给他时间消化情绪,直接叫了卡迈尔进来给人换衣服戴帽子拖出去——现在就去机场坐最近一班飞机走。
柯南和服部平次被FBI的铁血震惊了。
“等等,”服部平次茫然伸手,“至少让他跟姐姐道个别吧?”
为了避免被水无怜奈查到行踪,这两天本堂瑛佑一直关着手机,这刚得知真相马上要被打包送出国,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都不知道,而且在那么危险的黑衣组织中卧底,姐弟俩还能不能再见都不好说。
“没有时间了。”赤井秀一冷声说,“有一位代号成员盯上了水无怜奈,本堂瑛佑绝不能继续留在国内,服部我立刻派探员护送回大阪,柯南是小孩子,应该不会被注意到,这段时间我也会派出探员跟着。”
一听到事关黑衣组织,柯南的雷达立刻亮了:“是谁?他查到了多少?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赤井秀一原本完全没想过把两个难以控制的聪明小鬼纳入本次抗击波本的团队,但柯南据理力争,说自己是小孩子,无论做出什么奇怪举止,都只会被当成恶作剧,几乎没人会放在心上,能做到很多成年人做不到的事,而服部平次身为大阪府警界第一官二代,能从亲爹和亲爹的人脉手中获取东瀛警察内部资料,帮助外来和尚FBI们填补情报空白。
“既然组织成员已经在调查水无小姐,说明我们已经落后了,当然要出奇制胜才能赢啊!”
赤井秀一被说服了。
打包送走不情不愿的本堂瑛佑,赤井秀一赶回安全屋,詹姆斯和朱蒂已经在那等候,对于自家王牌带回来的小孩,朱蒂颇有微词,她认为这俩少年的实在是太莽了根本靠不住,詹姆斯向来支持秀的决定,二对一,詹姆斯还是上司,服部和柯南得以留下。
朱蒂只能向两人强调这次一定要听指挥:“瑛海探员的父亲已经牺牲了,于情于理,我们必须保护她的安全。”
只是,要怎么保护呢?在场FBI都发愁,对手可是波本。
“朱蒂老师,赤井先生说的组织成员是谁啊?”趁着赤井秀一与卡迈尔通话,柯南拉着朱蒂问。
“你们还记得把我从公寓绑走那个晚上吗?”
两个尴尬地挠头干笑。
“我不是在翻旧账,”朱蒂说,“那一晚其实在我联系秀之前,他就发现了我失联,到公寓调查,却在附近发现了那个人的车,他跟了上去,结果……”
结果人没抓到,还被打得一瘸一拐地来接人。
朱蒂同情地跳过了这一段,直接宣布最终答案:“他的代号是‘bourbon’。”
如此郑重严肃的场合,柯南却略微有些出戏:“波本,又是威士忌?”
赤井先生是黑麦威士忌,已经牺牲的公安卧底是苏格兰威士忌,现在又出现一位波本威士忌,黑衣组织是格外钟情于威士忌吗?
而且另外两位威士忌都是卧底,这一位有没有可能……
“大约因为我们三人是差不多同期拿到代号的。”赤井秀一说,“当年我与苏格兰组队过一段时间,后来波本加入,他从一开始就对我成见很深,跟苏格兰关系倒是不错。”
“苏格兰牺牲后,他对我的敌意更深,几次三番试图调查我的背景,我暴露后,他更是不遗余力地追杀,基尔说,他曾经不止一次在组织的酒吧放话,说只有他能杀掉我——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
三位FBI还没商量出如何使用柯南这个小工具人来出奇制胜,小兰含着怒气的电话先来了。
她此刻正在阿笠博士家,而自称正在这里打游戏的柯南却不在。
既然享受了当小孩的好处,自然也要承担当小孩的坏处。
“喂,柯南,你家到啦。”出租车已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柯南却好像在座位上发呆。
“嘘!”服部平次正要再说点什么,柯南示意他噤声。
服部平次在场,小兰强行忍住了没有立刻痛骂熊孩子,责备了两句回到厨房做饭。sc
“被发现了。”柯南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把窃听器装在藏在口香糖里丢进垃圾桶,可惜他们谈话地点离垃圾桶有点远,能听清的不多。”
“他们在讨论,该不该冒险与米花中心医院中的合作者取得联系,把波本和水无小姐的事告诉对方。”
“就算他们自己不方便露面,让你去找那个人不就好了,谁会怀疑一个在医院里乱跑的小孩子?”
“因为赤井先生到现在都不想让我们参与调查和对抗,”柯南的镜片反射着雪亮的光,“他们依然把我们当成玩侦探游戏的小孩子。”
……
“柯南?”半夜偷偷溜进住院部的柯南成功躲骗过了巡查的护士,却没有逃过毛利大弟子的敏锐目光,“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哦,你在这里做什么?”
柯南正要现场胡编,猛然发现眼前的安室透一身令人不安的纯黑衣装,就连鞋子也是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软底鞋。
“……安室先生,”柯南咽了口唾沫,“您在这里做什么?”
无人的护士站,安室透站在灯光的边界,缓缓露出一抹陌生的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好奇心害死猫。”
陡然变得陌生的安室透激起了少年心中最深的恐惧,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嘶吼着“快跑!”
但他跑不了。
男人的手牢牢扣着他的肩,缓缓蹲下与他平视,凑近他的耳畔轻声说:
“工藤新一?”
第268章 变态与失败者
在知道灰原哀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发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小男孩聪明得不像话,还跟灰原哀同班,怀疑、调查、确认他的身份不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不过降谷零这次倒没有亲自去查,他在筛选这次该用哪张身份卡时,灵光一现。
呼呼大睡中猛然惊醒,在一片黑暗只有窗帘透入些许路灯微光的宿舍中,眼熟的绿皮公安站在床边举着证件——
松田阵平差点当场吓得应激。
警察厅的地下基地中,松田阵平一拳砸在厚厚的玻璃上:“降谷零!你给我滚过来!!”
“松田警部,请注意你的言行。”玻璃另一侧,公安头子迤迤然走到单人沙发上坐好,将麦克风夹在衣领上,翘起二郎腿,“你是警视厅破格提拔的警部,年度优秀警察,一举一动代表着警视厅警察形象……”
“你闭嘴!”
松田阵平知道这小子就是故意报复自己上次在阿笠宅跟灰原哀一起整他,但那还不是他自己不小心被小孩一记电击手表放倒——而且他就敢找自己公报私仇,怎么不去找小孩和椿柚李的茬?欺软……不对他也不软。
“你过来!别躲玻璃后面!我现在就让你们公安看看什么叫优秀警察!”松田阵平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两人气势十足地对视数秒,同时破功笑场。
“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接着睡觉。”松田阵平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总是粘着灰原哀的眼镜小鬼——寄宿在毛利小五郎家里的江户川柯南,你对他了解多少?”
松田阵平特意摘下墨镜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把人明面上的身份都翻出来了吗?还来问我。”
明面上的身份,降谷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松田果然知道。
“柯南就是这两年风头最盛的那个高中生侦探,所谓的‘东瀛警察救世主’,看到不该看的,被灌了跟灰原吃的同样的药,变小了,所以隐藏身份寄宿在女朋友家里,接着未来岳父的侦探身份打掩护,调查组织。”
降谷零恍然点点头,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是……
“为什么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降谷·组织情报组干部·警察厅公安头子·椿的高级合伙人·零却不知道?
“大概因为半夜吓唬人的屑公安不配。”
椿柚李你太过分了!
公安头子不满地瘪着猫猫嘴的样子成功取悦了松田阵平。
被迫大半夜跑这一趟,值了!
……
顶着波本身份疯狂迫害基尔时,降谷零也没落下对本堂瑛佑的监视,知道了柯南的真实身份后,降谷零却有些纠结了。
本堂瑛佑虽然出生在东瀛,但成年时大概率会选择跟父亲和姐姐一样的美国国籍,加上他姐姐正在东瀛进行非法谍报工作,降谷零对他没什么同胞认同感。
柯南不一样,虽然工藤夫妻旅居国外,但他们始终没有改换国籍,而工藤新一也曾帮助搜查一课破获不少案子,还是个未成年人,保护他是降谷零义不容辞的责任,更何况柯南的情况与宫野志保相似,同样不能让他被组织发现。
但偏偏他跟降谷零要精准打击的人的弟弟挨那么近……
降谷零不希望发生误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一烦恼——柯南本人。
听风见报告赤井秀一派人带走了本堂瑛佑时,降谷零心中没什么波动,只是简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把基尔逼得很紧,对方惊惧之下让FBI保护自己弟弟,只是再次证明了她的确是本堂瑛海,也的确是美国特工。
这一点在降谷零预计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本堂同学被送往机场后,”风见继续报告,“赤井秀一带着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离开,甩开了我们的跟踪,却并没有回毛利家。”
这一反常引起了降谷零的注意,他启动了事先安装在侦探事务所中的窃听器。
在侦探事务所附近车里听着两个小孩——一个是大阪府警察长公子,一个“东瀛警察的救世主”,积极主动地想帮助FBI在自己的国家进行非法调查活动,被对方冷处理还不死心,削尖了脑袋都要冲上去给那个FBI当工具人?!
难道全世界只有FBI一家在对抗组织?难道东瀛本土就没有执法机关?服部平次的父亲是大阪府警察长,工藤新一过去跟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熟稔程度都快赶上跟他那对不着家的父母了!有什么犯罪分子是大阪警察长和警视厅搜查一课都抓不得,只有FBI抓得的?!
简直岂有此理!
降谷零气得脸都更黑了。
必须给这俩把FBI当亲人的中二少年一点教训。
椿是对的,有些小孩子就是欠揍,不揍不行。
……
sc
工藤新一最害怕什么呢?当然是身边的亲人,因他而遭遇危险,尤其是来自组织的危险。
那么降谷零就给他这个。
大约因为BOSS是土生土长的东瀛人,受到东瀛极道穿衣风格影响,组织基层人员出任务时默认一身黑,最好再戴副墨镜遮掩容貌,但真正的核心成员,获得了酒名代号的这些人,反而并不太遵守这一“规则”。
贝尔摩德的高级成衣和各种定制礼服能从这里排到巴黎;坟头已经长草的皮斯克需要出席各种商务活动,各色西装同样多到数不清;格瓦斯喜欢宽松的棉麻质地休闲装……
而擅长潜入、伪装的波本,当然要根据当时的身份随是改换穿衣风格,纯黑只是他衣橱里的一小部分。
总还是有些时候能让这些“琴酒伏特加同款”派上用场。
比如今晚、现在。
心率直奔120的柯南凭借逃生本能抬手瞄准——
“小孩子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安室透笑眯眯地将弹起的表盖瞄准镜按了回去,并且牢牢握住他戴手表的手腕。
他才不会在一个坑里栽两次跟头!
柯南的心率快上200了。sc
“喂喂,”降谷零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此刻却有第三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摸向足力增强鞋开关的手,“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放水让他们揍你——你是不是被小孩踢断鼻梁会感觉爽?啧,真变态。”
松田阵平!这家伙果然跟黑衣组织有关系!!
柯南几乎要缺氧昏迷了。
“如果我们中一定要有一个变态,一定不是我。”降谷零伸手把危险的手表和鞋子扒下来。
“哦,我没有裸睡的爱好。”松田阵平轻描淡写地往昔日同窗心窝上捅了一刀。
降谷零:……椿柚李!这种事你还真的往外说啊!所以你们两个绝对是真的有一腿吧?!
“另一个呢?”降谷零强行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当对方已经丢下了核.弹,再继续打嘴炮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那儿呢,布草车里,”松田阵平指了指黑暗中的小推车,“仗着自己长得黑,还想拔刀偷袭我,被我切脖打晕了。”
没完了是吧?!降谷零瞪了一眼每一句话都要含沙射影的幼稚鬼:“把人送到我车上。”
又去警告手里吓呆了的光脚小孩:“老实点,你也不想女朋友知道这件事吧?”
去推载人布草车的松田阵平回头看了一眼孜孜不倦吓唬小孩的同窗,暗自摇头:zero是真的学坏了。
松田阵平把昏睡中的服部平次拷在马自达RX后排,留下一句“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东西”就离开了,柯南被放在了副驾驶,胆战心惊地等着脖子上方的铡刀落下。
坐在驾驶座的安室透却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直到服部平次都醒过来了,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柯南忍不住问。
“不着急,”安室透轻松地冲他笑笑,“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的合伙人想干什么,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他要多久才能发现你俩失联了。”
三年前,赤井秀一没能给hiro争取到出一条生路;两年前,他既没有管理好自己手下的无能探员,也没有处理好身份暴露给椿和宫野姐妹造成的一系列恶劣影响;今天,他会保护好热血上头想帮他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年吗?
降谷零拭目以待。
“所以你是冲着赤井先生来的,”发现对方目前没有杀死或者折磨他和服部的打算,柯南试图打探更多情报,“你不是想跟大叔学习侦探技巧,而是在调查赤井先生。”sc
“赤井秀一,仓惶逃走的丧家之犬而已。”安室透冷笑,“你们都还太小,看多了少年漫和好莱坞电影,容易对赤井秀一那样喜欢摆冷脸装酷的FBI有英雄滤镜。 ”
“他只是一个连卧底最重要的身份信息都没守好,被组织追杀的失败者而已。”
赤井秀一到底还是在天亮前发现两个少年失踪了,打了电话过来。
安室透接起:“晚上好,赤井探员,或者——”
“莱伊?”
第269章 坏种与起点
柚李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送来的第二天早上她退烧了,但随着白昼结束,夕阳染黄了病房的大片白色,高温又爬上了她的额头。
就这样白天退烧、晚上发烧,足足持续了好几天。
萩原千速也带着黑猫来探望了三天,每天柚李都戴着口罩虚弱地撸几下黑猫,就把人赶走,说自己已经退烧了,明天就能好,别她刚好千速姐就倒下了。
第四天个白天萩原千速终于忍无可忍,趁着轮休把黑猫和黑隼塞给松田阵平照料,自己来医院陪床。
“千速姐,”柚李哭笑不得,“我真的没事,而且这里是呼吸内科,一大堆流感患者,你来这里不是自找生病么?”
“我的身体好得很,今年也打过流感疫苗了,”萩原千速决心已定,“而且交警队已经流感发烧了好几个,我跟他们面对面吃过饭,要感染早感染了。”
“那也不行,哪有主动往病毒堆里扎的……”柚李体格瘦弱,性格却强势,关于自己的事情向来说一不二,只是对于千速姐,她向来习惯用撒娇来达成目的,何况此刻病歪歪地瘫在病床上,无论如何也硬气不起来。
她往日见萩原千速总是化妆,这几日不光素颜,还一脸病容,看得萩原千速格外心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张没什么肉的脸颊逗她:“怎么,是不是嫌弃千速姐年纪大了,想那位金发小帅哥,或者那位金发小美人?”
白天不发烧,柚李的精神头尚可,也眨眨眼回应了这个玩笑:“十多岁的女孩稚气未脱,给我带来欢乐;二十岁的女孩能勾起欲望;二十五岁是娇艳的爱情之花,比之更具魅力的是二十九岁;但三十一的姐姐,才是众神追求的花朵。”
三十一岁的萩原千速搂着柚李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你只说女人,”萩原千速抹掉眼角的泪痕,“三十岁男人呢?”
“是老菜皮。”柚李秒答。
萩原千速笑得招来了护士询问,才勉强压住。
“柚李啊柚李,”她爱怜地抚摸着身体不适还强撑着逗她开心柚李的头发,“我知道你的情况,但如果有合适的男生,也不妨试一试,婚姻不是人生必需品,但爱情是很好很好的,我们柚李也是很好很好的,值得最好的真心和感情。”
柚李看着千速姐蓝色的眼睛,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另一双相似的紫眸。
她靠在对方肩头:“说不定我已经得到了。”
傍晚松田阵平一手拎着猫包,一手拎着食盒来送饭,猫包刚打开一条缝,黑猫就迫不及待把自己挤成猫条钻了出去,跳上病床用脑门贴着柚李的手感受温度。
“前几天这个点都又烧起来了,今天千速姐在,还没烧。”柚李摊开手掌贴着萩原研二侧脸,轻声解释道。
“黏人精,”松田阵平仗着黑猫不敢在医院暴露自己的存在,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莱特自己有翅膀都不来,就你一天撒泼打滚要来医院。”
[小诸伏当然是去看小降谷了,]萩原研二翻了个白眼,[小阵平的情商已经彻底没救了。]
柚李得了流感鼻子不通气,食物吃进嘴里才尝出来是降谷零的做的:“他怎么不来?”
木马公寓离医院不算太远,他有时间做饭,送过来能多花多少时间?何必专门转一手交给松田阵平?
柚李直觉哪里不对。sc
“他临时有事,”松田阵平面不改色地帮同窗打掩护,“好像是跟非法入境的家伙有关。”
如果是组织的事情,降谷零应该不会轻易向松田阵平透露,大概是警察厅里别的工作吧。
柚李不再纠结,低头喝粥,松田阵平悄悄松了口气,被萩原研二看在眼里,他看柚李憔悴的脸色和起皮的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天色擦黑,广播提醒探视人员离开住院部时,柚李的体温依然保持在轻微发热但不发烧的范围,站在窗边看着松田阵平离开的背影,柚李嘀咕:“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阵平和那位安室先生都是三十岁上下的‘老菜皮’了,”萩原千速把她从寒风凛冽的窗边拉开,用毯子裹好,“阵平还是个警察,无论他们在干什么,都不用你来操心,想太多对养病不好。”
看柚李还是一副神情不属的样子,萩原千速干脆保证:“如果阵平真的瞒着你干了什么,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帮你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还是算了,假牙还挺贵的……”柚李笑了笑,终于暂时放下了这一件心事。
……
松田阵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预定了满地找牙的未来,赤井秀一却已经看到了自己黑暗的未来——不,他大约已经没有未来了。
波本。
威士忌三人组中硕果仅存的组织干部,身为情报员却极其注重锻炼,搏击、射击、驾驶无一不精,还精通多国语言、文字,精力充沛,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惊人……
这样一个人,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会迅速崭露头角,除了少数需要熬资历的工种,恐怕他都能在三十岁之前爬到行业金字塔顶。
简而言之,就算去捡垃圾,他都能捡成垃圾大王,去刷马桶,他都能刷成洁厕匠人。
而这样的一个人,当年进入枡山汽车集团后,受到皮斯科的关注后,欣然接受了招募去了情报组。
赤井秀一不清楚当年的波本是否遇到什么困难,但他眼中的安室透,在黑暗的组织中如鱼得水,他始终看不惯自己的原因并非察觉到他的可疑之处,反而是因为他们目标一致——积攒功劳,爬上更高层级,更中心的位置。
他做得很好,几乎是刚进入组织不久,他就迅速在一众情报组基层人员中崭露头角,最终与苏格兰和他一起获得了代号。
他和苏格兰都是官方机构派出的卧底,他们目标明确,甩开行动组其他人一大截的狙击水平,既来自于天赋,也源于FBI和东瀛警校的培训,而安室透,根据组织和FBI的调查,他进入组织之前的人生平平无奇,虽然在民用靶场练过枪,并且爱好打猎,也曾参与地下赛车,但这些经历远远无法与专业培训相提并论。
狙击手想要出头,只要打得足够准就够了,而情报员则难一些,需要比狙击手更全面的能力,靠近某人从他身上套取组织需要的情报再全身而退,也许比从600码外打死他更困难一些。
所以,安室透,如今的波本,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天生坏种。
而现在,柯南和服部平次两个孩子落到了波本手中。
是他大意了,发现了柯南藏在垃圾桶里的窃听器,只是把垃圾打包丢出门外,毕竟他并没有提过住在米花中心医院的人是谁,更没提病房位置,柯南就算跑去医院也就是乱逛一通而已。
而且就算他真的遇到了椿柚李,问题也不大,椿一向对孩子比较宽容,波本就算去送饭也不至于大半夜了还在医院……
事实就是,墨菲定律永不言败。
波本半夜依然在医院,并且把柯南和服部平次一网打尽。sc
赤井秀一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去后悔的人,听到电话里波本带着笑的声音后,他沉默片刻,思索波本丧心病狂地连一年级的柯南一起抓,是单纯为了增加手中的筹码分量,还是知道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赤井秀一没有主动暴露这心中的疑惑,直白地问道,两个孩子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落到波本手里的,不管波本提什么要求,赤井秀一都必须从他手中救回他们。
“见面说吧。”波本报了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雪铁龙皮卡停在了一座火灾废墟外,赤井秀一下车,一个红点落在了他胸口——狙击枪的红外线激光瞄准。
赤井秀一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武器,红点从他胸口挪走,落到了前方的地面上,赤井秀一跟着红点的指引一步步走进废墟。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当年泥惨会的据点,增田行生逃亡目的地。
还未取得代号的他和苏格兰在不远处的楼顶初次见面,随后得到组织拦截增田行生车辆的命令,苏格兰打掉了车辆的两个后视镜,而他打爆了一个车胎。
后来他得知,正是波本从被血洗的据点中,找出了被增田行生窃取的组织珍宝,从此步步高升。
这里大约就是三瓶威士忌纠缠的命运起点吧。sc
赤井秀一心中并无恐惧与痛苦,平静地走向那辆停在废墟中央的白色马自达RX。
这里会成为他的命运终点么?
第270章 交易与恩惠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一个男孩趴在车窗上神色惊惶地拍打着,是柯南。
驾驶座的门打开,身着一身黑的波本下车,倚靠着车门:“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里呢?”
“泥惨会被组织毁掉的据点。”赤井秀一停下脚步,“服部在哪?”
波本的马自达RX-7是一辆跑车,空间不大,站在他这个位置,已经能看清车内情况,跟柯南一起被抓走的服部平次并不在车上。
“你可是能借助军舰逃跑的FBI,我当然要留点后手。”波本嘲讽道。
“先放了柯南,他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赤井秀一试探道,“服部平次在你手里,我会满足你的条件。”
波本噗嗤一笑,遥控打开一线车窗:“来,名侦探,向你的共犯自我介绍一下。”
柯南呐呐:“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波本知道柯南的真实身份。
工藤新一目睹了琴酒和伏特加与人交易,组织不可能留他的活口,而一旦他吃药变小的事情暴露,灰原哀这层身份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你想要什么?”自己的命?FBI掌握的卧底名单?还是其他的东西?
“别做出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波本笑着关上了车窗,“跟你不一样,我是个非常知恩图报的人,当年多亏你打爆了增田行生的汽车轮胎,我才能顺着那条与众不同的车辙在一片混乱中找到的那辆车。”
“所以我也给你一次优惠,”波本双手环在胸前,“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车里这个傻小子你可以作为预付定金带走。”
“等你完成了约定,服部平次也会安全回到他父母身边。”
“如何?是不是比你们美国的黑色星期五更优惠的价码?”
赤井秀一从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有,也不会从波本这种人手里送出来。
波本给出如此优惠的交易条件,只会谋求更多。
“条件很简单,”波本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夹在两指间展示。
果然。看着照片上的茶发女孩,赤井秀一心情沉重。
“雪莉跟你不一样,她在组织外多活一秒,组织研究成果被复刻泄露的可能性就提高一分,”波本轻佻地抖动着照片,“太多人都希望她死了,BOSS、朗姆、琴酒、贝尔摩德……”
“既然她必死无疑,这个功勋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波本的最后一句话仿佛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带来瞬间的明亮,赤井秀一自以为走向死亡时都还算平静的心脏在此刻加速:“你要杀死雪莉的功勋——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并不关心她是否真的死了?”
“我说了,我跟你不同,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波本垂眸看了眼照片上的少女,“我曾经受过她母亲的恩惠,作为报答,我愿意放过她一次,但我也不能背叛组织,所以,这件事由你们负责执行。”sc
“只要组织确认了雪莉已死,我就把服部平次放了。”
“当然,为了保证你们不会向组织透露这次交易,基尔必须继续留在组织中,不能撤出。”
闪电之后,天竟然真的亮了。
波本提出的交易太过美好,以至于赤井秀一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幸运的事么?这到底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还是掺了蜜糖的毒药?
“……你想怎么做?”
无论是蜜糖还是毒药,他都只能喝下去。
“我会报告组织,雪莉将利用修缮后空载试运的首列四季岛豪华列车*逃离东京,这列车上没有其他乘客,只会搭载少量工作人员和测试仪器,我会在最后一节车厢安装定时炸弹,爆炸时间定在列车穿越静冈县浜名桥时,你要做的,就是让雪莉登上这列车,合情合理地死在我的手里。”波本言简意赅地讲解了雪莉灭口计划。
“列车发车的时间是?”
“明天早上10点,从东京上野站始发。”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手表,此刻已经是凌晨3点多,也就是离发车时间不足7小时了。
“这么短的时间,雪莉很难按时就位。”赤井秀一在短暂的思索后,再次试探。
“FBI就这点本事吗?”波本嘲弄道,“这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总之,那趟列车是我给你的唯一机会,不要迟到了。”
果然,波本根本不在乎登上列车,“死”在他手里的是不是雪莉本人,他只是单纯要雪莉死了这一结果而已。
他的确在保护宫野志保。
当年的宫野太太,到底给与过他什么恩惠,让这个已经彻底堕黑暗深渊中的男人,愿意放弃老对头自己,卧底基尔和漏网之鱼工藤新一,再冒如此大的风险,只为她女儿一条生路呢?
“我了解了,”赤井秀一点头,“明天上午十点,列车上见。”
波本显然懒得跟他废话,得到口头保证后立刻解锁汽车,咔嚓一声拉开车门:“小朋友,你的家长来接你了。”
柯南迟疑地看着安室透的虚伪和善面孔,直到赤井秀一向他伸出手,才光着脚跳下囚禁了他好几个小时的车。
赤井秀一向前几步,把脚上只有袜子没有鞋子的男孩从焦黑的地面抱起来:“至少把鞋子还给他。”
“FBI,我认为你应该重修东瀛语言,至少分清‘鞋子’和‘杀伤性武器’。”波本没有理会他的抱怨,拉开车门驾车扬长而去。
一直停留在赤井秀一额头的红点也在汽车轰鸣声中消失,赤井秀一抱着柯南,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至少这一个安全了。
被解救的柯南十分愧疚:“对不起,赤井先生……”
“不是你的过错,boy。”赤井秀一把男孩放在雪铁龙副驾驶,“让未成年人加入行动,却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们FBI的过失。”
服部平次还在波本手里,此时悔恨懊恼也无用,赤井秀一半路上让柯南把衣服全都脱下来丢出去,让他裹着自己的外套回了FBI安全屋。
朱蒂已经准备好了童装,在柯南穿衣服时告诉他,知道他们落入波本手里时,FBI就立刻联系了正在阿拉斯加度假的工藤夫妇,并安排了一台军用飞机将两人送回来。
“天一亮你就能见到父母亲了。”朱蒂递给换好衣服的男孩一杯加了糖的热红茶。
柯南吨吨吨地喝完:“那服部那边呢?”
朱蒂迟疑了一瞬,詹姆斯出面解释:“服部同学此时还未得到解救,而且他的父亲是大阪府警本部长,一旦与对方取得联系,东瀛警方力量干涉到明天的行动,波本那边或许会认定我们违背协议,反而给服部同学带去危险。”
的确如此……柯南沉重地点点头。
“那灰原呢?她现在在哪?”
柯南继续问道,今晚的意外太多了,安室透是黑衣组织成员波本,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抓了自己和服部却并不打算交给组织,还自称受过灰原母亲恩惠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却也丝毫不给他们准备时间,把舞台定在几个小时后就要发车的列车上……
柯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发痛了。sc
“那孩子,”朱蒂咬了咬牙,“她失踪了。”
“什么?!”柯南大惊失色。
赤井秀一已经从邮件中知道了这一消息,此时也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
一回到车上他就与波本的谈话内容告诉了詹姆斯,他立刻安排人联系了工藤夫妻,同时赶赴阿笠宅想要立刻把灰原哀带走保护起来——sc
灰原哀的床铺尚有余温,显然刚被带走不久,同睡一间卧室的阿笠博士在FBI到来前并没有被吵醒,显然灰原哀并没有叫喊求救,或者根本没有机会求救。
“应该是波本带走了她,”赤井秀一说,“他知道柯南的身份,不难查出灰原哀就是雪莉,他猜到我们会去找灰原哀,或许担心那孩子怕牵连他人主动赴死,干脆带走了她藏起来,逼我们用别的方法让‘雪莉’登场,完成交易内容。”
“这样说来,”詹姆斯摸了摸胡子,“波本想要保护宫野志保的心意非常坚决,这对于那孩子和我们,都算一个好消息。”
此刻已经是凌晨4点,天空已经从漆黑转变为墨蓝,安全屋中的FBI探员们和柯南都毫无困意,讨论了一会儿敲定了初步方案:
由即将抵达的工藤有希子为朱蒂化妆易容,扮成雪莉的模样,再请阿笠博士紧急改装一个隐藏型变声器,避免说话声音穿帮,四季岛列车发车前,“雪莉”独自登上列车……
凌晨的住院部一片安静,一只漆黑的大鸟落到了一间病房的窗台上。
第271章 家长与不速之客
[小诸伏。]
正在犹豫要不要立刻敲窗子的诸伏景光听到了好友的叫声,一扭头才发现窗台旁的空调外机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萩原研二。
他松了口气:[萩原,快钻进去帮我开窗。]
[柚李酱在睡觉,有急事?]萩原研二没有动。
诸伏景光知道他不想因为些许小事吵醒病中的椿,但这件事实在不小,立刻快言快语地解释:[zero应该是发现了柯南和FBI合作,晚上和松田跑来医院蹲守,把柯南和服部一起抓了,跟赤井谈判,要求FBI协助他演一出杀死雪莉的戏码,地点定在明早10点发车的空载列车,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椿!]
[哦~]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事,随他们闹腾吧去吧,等有结果了再告诉柚李。]
今天下午柚李问为什么降谷做的饭由他跑腿送来时,萩原研二就看出了幼驯染的反常,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用张嘴他都能猜得出来那家伙憋的什么屁。
肯定是在跟小降谷一起谋划了什么不敢让柚李酱知道的坏事。
萩原研二没有捅破,反倒是觉得挺好的。
不恰当地类比一下,熊孩子相约翻墙出门夜游探险,与其行事不密让家长发现,大半夜的打着手电筒出门找人,不如到第二天孩子已经平安回家后,再被发现。sc
对于熊孩子而言,都是别无二样的一顿打。
但对于家长而言,前者家长遭受的是拉满的血压,外出寻人的辛苦,和担惊受怕中注意力不集中可能带来的意外风险。
屁股决定脑袋,萩原研二的屁股决定了他不希望任何闹剧打扰到病情刚有起色的柚李。
而诸伏景光的屁股则让他满脑子都是对幼驯染的担忧:[萩原!就算刺杀雪莉的戏能完美骗过组织,zero是公安卧底还说得过去,松田只是普通警察,他的行为明显已经违规了,很可能因此被处分!我得让椿去——]
[小诸伏,]萩原研二打断了他,[虽然过去我们开玩笑叫你男妈妈,但你毕竟不是妈妈。]
[柚李酱也不是。]
[你我暂且不论,]萩原研二干脆在空调外机上半躺下,[小阵平和小降谷是实打实的29岁了,再过几年都要迈入中年行列了,我们一起从警校毕业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你还要把他们当成当年出于好玩偷开前辈的车出去玩的傻小子吗?]
诸伏景光愣住了。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萩原研二半闭着眼,尾巴闲适地一下下轻拍着身下的空调外机,[既然他们有承担相应后果的决心,做决定的自由,当然也有。]
[不必事事都拿去打扰柚李。]
……
“到了,”松田阵平打开车门,睡在后排座位上的小女孩只是缩了缩身子,“起来下车,到屋里睡——喂喂,快点。”
“……麻烦把我当成一具尸体运上去。”灰原哀皱了皱鼻子,不肯睁开眼睛。
“哈?你是尸体的话我为什么要弄回自己宿舍?”松田阵平被她气笑了,如果真是小孩赖床就算了——她都是个18岁的大姑娘了!
“因为你是个会半夜溜门撬锁的变态警察。”灰原哀立刻让他见识了下18岁大姑娘的毒舌水平。
松田阵平:……
挠了挠头放弃了继续杵在这儿跟死丫头斗嘴,松田阵平把小孩连人带毯子一起拖出车甩上肩头,关门锁车一气呵成。
被头朝下像扛米袋子一样扛起来的灰原哀发出了一声惊叫:“快放我下来!”
她是小孩子!难道不应该抱着或者背着吗!这个卷毛大猩猩还有没有人性!
“尸体就是这个待遇,”松田阵平阔步向前,“别吵,引来同事注意我就把你丢垃圾桶里。”sc
灰原哀气结,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挣扎,翻着死鱼眼挂在大猩猩肩膀上。
她一定要向尤里姐姐狠狠告状!
你完蛋了!!
把小孩放下,松田阵平环顾一圈,皱起了眉。
一路上骂了卷毛大猩猩八百遍的灰原哀已经彻底清醒了,警惕地抓着他的衣摆躲在身后。
“二黑?莱特?”松田阵平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一猫一鸟果然不在屋里。
松田阵平皱着眉给提前打过招呼的医院安保队长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到椿的病房附近巡视一圈,又让护士去确认了病房内病人和陪护人都安然睡在病房里,才放下心。
“怎么了?”灰原哀问,“二黑怎么会在你这里,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事,”松田阵平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你的弱鸡姐姐被流感病毒放倒,放心,已经好转了,那只黑猫估计自己偷偷跑去医院看她了。”
“我能去看她吗?”灰原哀恳求道,她知道不见面才是对双方最好的,但她真的很想念尤里姐姐。
松田阵平拒绝的话被那双思念中夹杂着担忧与哀伤的眼睛堵了回去,他又揉了揉小孩的头,把人按得低下头去:“等Z先生那边忙完了,我问问她——现在去睡觉,万一你缺觉长不高,你姐姐还要来找我麻烦。”
……
早餐时间,柚李喝着萩原千速不知道从哪买回来的豆浆时,伏特加打了电话过来,柚李冲萩原千速打了个手势,对方心领神会地去关上病房门。
伏特加(代表大哥)问格瓦斯病情恢复得怎么样了。
“就这样。”柚李开口展现了一把完全听不出是本人的沙哑嗓音。
“所以你还是不能参加任务是吧?”伏特加瞥了眼大哥,再次跟格瓦斯确认。
“怎么会不行呢?瞧不起谁呢,”格瓦斯此刻的声音简直能直接去给子供向动画片里的老巫婆配音,她沙哑地笑了两声,更像了,“把我背在背上,要是有人对你放冷枪,我能给你挡一挡,多好啊,快来医院接我,现在就来。”
琴酒伸手按掉了电话:“通知基尔出动。”
“是。”伏特加连忙联系基尔。
基尔一如往常地让人省心,没多说什么废话,顺滑地接受了这项临时任务。
伏特加庆幸地挂断了电话,心想虽然大哥一直不太信任基尔,但她真是行动组里少有的正常女人了,基安蒂脾气暴躁对大哥都口不择言,格瓦斯……唉,不说了。
安排好了登上列车配合波本行动的人员,伏特加问:“大哥,我们真的不去吗?”
“呵,”琴酒叼着烟狞笑,“波本那副故作高深的样子,说什么怕人多打草惊蛇,恐怕根本不自信手里雪莉的行踪情报准确性,所以才刻意拿乔拒绝行动组围捕。”
“那趟车从东京发车,会一路开到名古屋,中途不停车,我们是一路开车跟着,还是直接去终点站等?”
“不,”琴酒一声狞笑,“先去炸弹工坊。”
伏特加乖乖启动了汽车向琴酒定下的目的地行驶,心中却发苦:上次就是格瓦斯休假期间,大哥从炸弹工坊取了定制的行李箱炸弹,在新干线上交给了交易人,结果格瓦斯刚好在那趟车上,她靠自己发现并解决了炸弹后,在电话里把大哥和他一起骂得狗血淋头……
格瓦斯休假,火车,炸弹。
多像啊!
伏特加觉得这次肯定还得出事。
早上10点,修缮一新的初号四季岛豪华列车准时启动,驶离东京上野车站,因为是翻修后的首次试运行,因此除了驾驶舱内的车长和技术员,9节客舱中只放置了一些测试仪器,空无一人——
理论上本该如此的。
但此时第5节车厢的3个包厢中,各坐着几个不速之客,车厢外的走廊上也站着两位高大的男人。
基尔轻轻推开两节车厢连接处的木门,用牙科镜观察了5号车厢中的情况,给琴酒发去了确认报告了:雪莉的确被一群欧美长相的人带上了列车。
琴酒没有回复。
“呐,”她身后的金发男人揶揄,“你们那位难缠又多疑的上司发来了什么指示?”
琴酒虽然十恶不赦,但他有一句话没说错——波本是个恶心的家伙。
基尔冷着脸收起手机,没有回答。
“top killer没有指示的话,那我可就按照原计划行动了?”虽然用了问句,波本却完全等她的回答,掏出一枚遥控器按了下去。
FBI们藏身的5号车厢很快传来骚动,走廊上的两名守卫一人前去探查冒烟的4号车厢,一人敲开中间的包厢汇报情况:“似乎是前面的车厢发生了火灾,大家做好转移准备。”
“FBI的行动负责人应该坐在正中间的包厢中,雪莉应该也在那。”基尔一板一眼地按照剧本说台词。
波本回以轻笑,不知配合表演,还是在嘲讽她的演技。
前去探查火情的人一路小跑回来:“4号车厢已经燃起明火!烟很大,建议转移!”
“灭火器呢?”詹姆斯问。
“可能因为是试运行,消防设备箱都是空的,没有灭火器!”
“所有人向列车尾部转移。”詹姆斯果断下令。
八个男人护送着一个穿着连帽衫遮住脸的女人向列车末端走去,一行人穿越6号车厢继续往前走,跨过6号和7号车厢的连接处时,屏蔽门忽然弹出,将前面的三男一女与后面的五个男人分隔开。
被挡在6号车厢的五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浓烟从四面八方喷出。
“是麻醉剂!”赤井秀一抓着女人的胳膊拉着她向前奔跑,“快走!”
詹姆斯与卡迈尔迅速跟上。
恰此时,列车驶入了昏暗的隧道中。
枪声响起。
列车驶离黑暗的隧道时,詹姆斯和卡迈尔已经中枪倒地,只剩赤井秀一一个人护着少女逃到最末端的9号车厢。
“赤井先生,你再坚持一下,列车发生火灾一定会停靠最近的——”
“啪、啪、啪。”
掌声打断了女人的话,8号车厢另一端,缓缓走来一个金发深肤色的男人:“真不愧是‘堕天使’的女儿,你跟她真的很像。”
“初次见面,”男人冲惊恐的少女露出邪气十足的笑容,“波本,这是我的代号。”
“虽然你跟FBI养的狗混在一起,”波本微笑着掏枪,“但我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会因为他而迁怒于你。”
“所以,乖乖站在那里,心怀感激地接受这份永恒宁静的馈赠。”
“这样真的好吗?”安室透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已经两年没见的女人声音。
站在他侧后方的基尔猛然转移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用枪口对准同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说话的女人走到了几人视野中,“基尔。”
库拉索!
她怎么会在这?!sc
第272章 不信任与催泪.弹
几乎是在发现来人是库拉索的瞬间,波本就想明白了——是朗姆派她来的。
今天他和FBI们合作上演的这出“抹杀雪莉”的戏码,目的是让组织认为雪莉已死,心病已除,无需再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满世界追杀她。
因此,不同于上次他“偶遇”赤井秀一,因为呼叫的增援还未抵达,对方就醒了导致诱杀失败,这次针对雪莉的抹杀任务,必然是要在组织里过明路的。
否则以组织对逃亡在外的雪莉的忌惮程度,很难令琴酒等人信服。
身为查到了雪莉行踪的干部,在BOSS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波本有权将这次抹杀行动的指挥权牢牢攥在手里。
作为指挥者,波本拒绝大量行动组成员加入,这理所应当,不会招致任何怀疑——他是情报组的干部。
但同时,他也是组织的干部,为了争功抗拒让行动组的人占大头是一回事,完全拒绝行动组的人加入,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行动组只能派一个人加入抹杀雪莉的任务,最强战力当然是琴酒,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波本必然不肯。
第二候选人也毫无悬念,当然是能看透各种谎言和伪装,当年还跟波本有过合作的格瓦斯,但她还病着。
波本小心地用了一些心理引导,让琴酒认为基尔是除他俩之外最好的选择。
感谢基尔一直以来的省心靠谱形象,这不算太难。
如果她树的是格瓦斯或者基安蒂那样的人设,波本大约要愁得头秃。
波本和基尔一起去火车上抹杀被赤井秀一和其他FBI保护着的“雪莉”,如果有人知道真相,大约会称之为《琴酒在等待好消息》。
而现在,波本等来了坏消息。
虽然从来没亲眼见过朗姆本人,但波本知道,他并不非常信任自己,这种怀疑与琴酒怀疑基尔不一样,基尔在组织中并没有漏出马脚,琴酒的怀疑完全源于直觉,但朗姆对波本的怀疑更理性一些——
波本真的干过吃里扒外的狗事。
还刚好就是在他跟琴酒争夺STBP技术的那艘邮轮上,格瓦斯和那两只老鼠眼看就要为琴酒夺取到雪莉及实验室的控制权,朗姆派出库拉索出海要把发明STBP技术的科学家团队集体灭口,结果波本不光不主动帮助库拉索里应外合干行动组,还在被库拉索发现作壁上观后,完全站到了格瓦斯一边,看笑话似的看库拉索被逼跳海。
这种事,任何一个上司都忍不了。
如果他的上司是琴酒,他大约没命踏上码头,当晚就成东京湾的浮尸了,但朗姆毕竟年纪大一些,也不像琴酒那样事事冲锋在前,常年幕后操盘的平稳心态让他没有立刻下令宰了波本这墙头草狗崽子,毕竟波本的能力的确很强,就连事后被他刻意刁难,派去执行几乎十死无生的任务,都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活着回来。
那次刁难后,看起来像是波本扛过了上司降下的惩罚,之前的过错既往不咎,他也最终凭借能力步步高升,最终成了情报组排的上号的实权人物。sc
但波本的那次背叛,在朗姆心中留下了永久性的疑影。
朗姆大约永远不会彻底信任他。
虽然他从未彻底信任过谁。
所以他没有告知波本,直接派出了库拉索加入本次抹杀雪莉的任务。
波本知道,此刻对面的FBI和基尔肯定在怀疑自己违背协议留了一手,想把他们都干掉,但库拉索就在这里,他也没法解释——谁会跟敌人解释忽然冒出来的队友不是自己找来的?
只能随机应变。
“哦,你是想保下雪莉?还是赤井秀一?”波本枪口稳稳指向少女,只分给库拉索一个眼神。
两年前,赤井秀一卧底身份曝光后,是库拉索负责格瓦斯的审查,结果审问手段不当,刺激得格瓦斯抢了她当成玩具的黑曜石刀抹了脖子,差点闹出人命,朗姆捏着鼻子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保下了她。甚至为了防止被琴酒和格瓦斯报复,这两年她一步都没有踏上东瀛土地,几乎约等于被流放海外。
库拉索对于始作俑者赤井秀一和疯女人格瓦斯的怨气,比那些加班到凌晨3点第二天早上9点还要按时打卡并且晚上继续加班到凌晨,根本没时间回家不得不睡在公司,没有加班费没有对象甚至没有升职加薪渠道的劳务派遣员工更重。
她的确暂时动不了格瓦斯,甚至不得不避其锋芒,但让她看着波本一颗子弹送赤井秀一轻松归西?
做梦。
“波本,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身为当年波本墙头草受害者,库拉索没有走到他身边跟他并肩,而是在他侧后方站定,与基尔一起形成了以波本为顶点的等边三角形站位,“活人远比死人有价值。”
果然,库拉索想活捉雪莉和赤井秀一。sc
在场的卧底和FBI们都心头一紧。
“我当然听说过,”波本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格瓦斯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听他刻意提起格瓦斯,库拉索直觉波本这狗东西又要——
“你真爱她啊。”
果然!狗又叫了!
库拉索被波本娴熟的狗叫恶心得面容短暂扭曲,一直用余光观察车窗外的波本快速、小幅度地做了个手势:
一手握拳,朝库拉索的方向来回戳动。
这是海军陆战队单兵作战用手语中的一个手势,含义是——
发起突击。
下一秒,列车再次驶入隧道。
一时间枪声与痛呼一齐响起,黑暗中不知谁的拳头揍了谁的鼻梁,也不知谁的脚踹了谁的裆,不知道谁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的枪口指向的是谁……
整个车厢乱成了一锅粥,混乱在压力罐漏气的呲呲声中达到了顶点——不知道是谁开启或者打坏了一罐催泪瓦斯,给现场的火辣气氛狠狠添了一把柴。
工业提取、浓缩的辣椒素迅速压制了硝烟和血腥味,成为了车厢气氛的绝对一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取代枪声占领音频C位。
在一片混乱中,列车终于驶出隧道,再次迎来光明——
“哐当当”
金属撞击的响动让库拉索艰难地睁开一线被眼泪糊住的眼睛,看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
“手榴弹!”
她立刻转身猛地一扑。
货真价实的手榴弹轰然爆炸。
数秒后,爆炸波过去,黑烟与大部分催泪瓦斯的刺激气体一起风吹散,库拉索发现手榴弹炸断了第8和第9节车厢的链接,此刻他们三人都在第8节车厢中被火车头拖拽着继续前进,而失去动力的第9节车厢则载着赤井秀一和雪莉不断远离他们。
“糟糕,他们要跑了!”库拉索立刻收起手中的柯尔特,换上大口径的沙漠之.鹰——
“别急。”一只深肤色的手压下了枪口。
“波本!”库拉索狠厉的神色被发红含泪的眼睛弱化,吓不到任何人。
波本耸了耸肩:“就算是沙漠之.鹰,有效射程也不过100米,还是在不稳定的火车上,打不中的。”
库拉索大怒,眼看就要调转枪口给他一梭子——
打不中赤井秀一难道还打不中你?!
波本从马甲内侧口袋掏出一个遥控器:“看好。”
按钮按下,冲天的火光后是一声巨响,与列车主体分离的9号车厢被炸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落入桥下湍急的河水中。
“咳咳,还好提前做了准备,”波本收好遥控器,又从马甲内口袋抽出一块手帕,擦去眼泪,“虽然没能活捉,但总算是解决了。”
库拉索望着越来越远的车厢残骸,怀疑的目光投向波本:“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去最末一节车厢?万一他们在8号车厢就停下了呢?”
波本挑了挑眉,伸手推开了身边的包厢请她参观。
包厢内赫然固定着两捆炸弹。
库拉索瞠目结舌,霎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8号和9号车厢你都装了炸药,还敢开枪?万一子弹打中了炸弹怎么办!”
“首先,不止8号和9号车厢,”波本笑意盈盈地纠正,“其次,你知道为什么自己完不成击杀赤井秀一的任务,而我可以吗?”
“因为我不是什么都怕的胆小鬼。”波本竖着食指正色道。
因为你是狗!是神经病!是恶趣味变态!
刚刚在同伴放置的炸药边上跟人开枪火并,几乎是在死神镰刀下跳了一曲华尔兹的库拉索几乎要被气得厥过去。
“这些炸弹,”身为行动组成员,一直只打架不说话的基尔终于开口,“看起来跟之前琴酒用的不太一样。”
“炸弹工坊在郊区,大量申领的流程还麻烦,”波本解释道,“我是从奥特曼小组的‘活动场所’搞来的。”
奥特曼小组,那就是从哪些潜在炸弹犯手里收来的了,既不花钱,也不用出东京,的确方便快捷,但是……
“格瓦斯还病着,你擅自用奥特曼组员的身份行动,恐怕……”基尔笑笑。
“啊,之前我也有点担心来着,”波本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库拉索,“竟然库拉索回来了,她大约就没工夫计较这点小事了。”
库拉索骤然睁眼,怒目圆瞪:
波本!波本!!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扒了他的黑狗皮!sc
列车发生了火灾和爆炸,自然在最近的站点紧急停靠灭火排爆了,三位组织成员趁着车速降低,跳车分头撤退。
几位FBI探员也趁着消防灭火的混乱离开,詹姆斯和卡迈尔赶赴约定好的碰头地点,却只见到了红着眼睛的朱蒂——
“詹姆斯!”朱蒂已经摘掉宫野志保的易容头套,露出苍白的脸色,“波本还带了库拉索来!秀他、秀他没能避开爆炸!”
第273章 欺骗与家法
发生在脱节的9号车厢中爆炸看起来威力十足,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波本又不是真的要弄死那位易容成雪莉的朱蒂探员。
9号车厢被连夜处理过,一部分非承重壁板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再点焊装回原处,主要应用于影视剧拍摄的特种炸药固定在这些松垮垮的钢板和车窗框上,一旦引爆,冲击波会瞬间击垮稀疏的焊点和玻璃,营造整个车厢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震撼效果,而特种炸药比普通炸弹的爆力低,火光和烟气却更多,带给观众臻于完美的视觉体验。
但特种炸药也是炸药,为了保证朱蒂的安全,离炸药群最远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防爆罐,这是爆.炸物处理科用于装载、转移炸弹的容器,爆炸发生前五秒,指示灯会亮起,只要朱蒂及时把自己装进防爆罐,哪怕车厢里装的是TNT,都伤不到她分毫。
而赤井秀一,爆炸发生时,他应该正在8号车厢与波本、基尔搏斗,并趁着两人受到爆炸冲击波的干扰,果断跳车逃走。
本该是这样的。
没错,波本精心设计的剧本结局,是雪莉死于爆炸,赤井秀一负伤逃走,抹杀任务成功了,又没有完全成功。
对于FBI探员们狐疑的目光,波本十分坦荡,他想要功劳,也想放走恩人的女儿,但并不想做出头鸟,一次弄死两个组织心腹大患的成果太扎眼了,反而容易引来多方探查,露出破绽。sc
杀死雪莉就足够了。sc
波本是这么说的。
……
泪珠从坚强的FBI女探员通红的眼睛滚滚落下:“波本欺骗了我们!他从一开始就想把秀一起除掉!”
詹姆斯大惊失色,忙问她列车尾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蒂强忍着悲痛把库拉索忽然出现,波本用手势示意他们攻击库拉索,黑暗中的混战,以及最后不知谁扔出了手榴弹的经过告诉了上司。
“秀压着我卧倒躲避手榴弹的爆炸,两节车厢的链接被炸断,9号车厢随着惯性滑上了在之前商量好的滨名桥,8号车厢驶离大桥后,爆炸指示灯亮了,秀把我塞进防爆桶……”朱蒂痛苦地捂住脸,“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他逃出车厢!”
车厢中残留着血迹和赤井秀一的配枪,他本人却并不在,FBI探员们以滨名桥为中心搜索了一天,最终在滨名桥下方的河流下游,发现了染血的帽子、外套和手机。
在这些东西发现不远处的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上,发现了碰撞的痕迹。
经检验,上面的大片血迹和少量组织,都属于赤井秀一。
看清报告的一刻,朱蒂崩溃大哭。
詹姆斯和卡迈尔也叹息着低下了头,虽然使用的是特殊炸药,但为了营造足够的爆炸效果,爆炸当量并不低,毫无防护的赤井秀一在车厢中被炸伤,落入河流中,再撞上巨石,伤口被河水污染……
幸存的几率微乎其微。
有希子帮着安抚崩溃的朱蒂,工藤优作拍了拍一脸低落的儿子的肩膀:“詹姆斯先生,对于赤井探员的事,我很遗憾,但有一件事需要告知,您可以考虑是否接手,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委托相熟的国际刑警。”
“请讲。”见工藤优作郑重其事,詹姆斯也暂时压下了悲痛,进入工作状态。
“新一说,警视厅中有一位与波本勾结的黑.警,年纪轻轻已经官至警部,为了本堂探员的安全,波本暂时不能动,但这位黑.警必须尽快处理掉,至少不能让他继续接触机密文件。”
“是谁?”詹姆斯忙问,“他叫什么名字?长相呢?”
“知道,”柯南咬牙切齿,“松田阵平!”
詹姆斯一呆,良久,他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松田阵平?”
“没错!”柯南义愤填膺,“他原本在爆.炸物处理科,后来转去了搜查一课三系当刑警,昨晚就是他和波本一起绑架了我们,詹姆斯先生,一定要把这个害虫从警视厅中清除掉!否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拜托了!”
工藤优作迅速发现了FBI们的反常,虽然他们并不是东瀛本国人,但得知害死赤井探员的黑衣组织成员波本在警察队伍中安插了一位黑.警卧底,无论是想除掉他,还是想利用他,都不该是现在这一脸空白的模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詹姆斯喃喃自语,“原来他就是……”
被有希子带到一边安慰的朱蒂忽然冲了回来,:“詹姆斯!立刻联系总部!向东瀛提出外交抗议!他们必须承担秀牺牲的全部责任!”
“朱蒂,你冷静一些。”詹姆斯叹气。
“我冷静秀就能回来吗?!”朱蒂只觉椎心泣血,眼泪再次簌簌落下,“不管库拉索是他的安排还是组织上的保险,这整件事是他策划的!明明可以表明身份跟我们合作,却选择拿两个孩子威胁,让秀不得不陪他冒险,又任由所谓的‘意外’发生,让秀……”
詹姆斯再次叹气,起身扶着悲戚的朱蒂坐到他原本的位置上,让她能借助沙发扶手和靠枕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詹姆斯一下下轻拍着朱蒂的背,他当年曾与朱蒂的父亲斯泰琳探员共事过,朱蒂拒绝完整的证人保护计划,几乎算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加入FBI后,詹姆斯也把她收到麾下培养看顾。
当年她与赤井秀一交往,詹姆斯内心其实并不太赞同,站在上司的角度,他当然乐见秀一成为最优秀的FBI探员,但站在朱蒂长辈的角度,詹姆斯深知一个太优秀的探员的爱人需要承受什么。
得知秀一为了卧底组织向朱蒂提出分手时,詹姆斯毫无意外,甚至有些庆幸。
秀一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詹姆斯理解朱蒂对他念念不忘,但也并无太多担心,时间会抹平一切,她总会放下秀一,走入下一段感情。
她已经以如此惨痛的方式失去了父亲,詹姆斯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情感上的伤害。
但意外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朱蒂还没能放下秀一,他就牺牲在了她眼前。
“詹姆斯先生,这到底……”工藤优作被FBI的反应闹得有点懵,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却不敢轻信,毕竟那实在是太……令人扼腕了。
“松田阵平不可能是黑.警。”詹姆斯的话让柯南差点跳起来,却被父亲生生按住,只能听他继续说,“他是一位组织成员的男友,而那位组织成员已经与秀一,与我们FBI合作多年。”
“如果那一位决定背弃光明彻底投入组织,今天绝不会只折损秀一一个人,加上波本费尽周折布置这一出戏的目的是让雪莉假死脱身。”詹姆斯心情复杂,“唯一的可能,就是波本跟秀一、本堂探员一样,是卧底——而且还是东瀛本国官方派出的卧底,松田阵平是在协助自己的同僚。”
“什么?!”这下工藤优作没能摁住儿子,柯南惊得一跃三尺高。
……
一辆厢型车载着被手铐铐着,头上还蒙着黑布袋的少年,从东京出发,从中午开到夜幕降临,终于抵达了大阪一座闹中取静的大宅门口。
这是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宅邸。
服部夫妻从傍晚就站在侧门内等候,两人面目严肃,一言不发,家中的佣人都被放了假,这两天都不会回来,宽阔的大宅内一片死寂,没有人来劝说两人在廊下坐下休息一会儿。
漫长的等待在月亮升起时来到了尽头,一辆车在侧门前停下,不多时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服部平藏立刻开门,身着绿色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向他出示了公安证件,又查阅了他的证件,说了一句“冒犯了”,上手扯了扯夫妻俩的脸,确认是本人才向车内发出指令。
服部平次被打开了手铐,扯去头上的黑布袋,交还到服部夫妻手中。
“理论上未成年人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绿西装公安面无表情地说,“但我想二位能够理解。”
服部平藏只看了一眼儿子,确认他胳膊腿差不多齐全,恭恭敬敬地向对方鞠了一躬:“鄙人感激不尽。”
绿衣服公安冷漠地点点头,上车离开,徒留被被蒙面塞进车里运输了六七个小时,已经头晕眼花的服部平次一脸懵逼。
“爸,他们是——”
“闭嘴!”服部平藏低声呵斥,“回家!”
服部平次这才发现自己就在家门口,挠着头被一直沉默的母亲拉进了家门。
“去书房。”关上门,服部平藏命令道。
“去什么书房,”服部静华平静地否决了丈夫的决定,“折腾了这一遭,总该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服部平藏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妻子提醒:“况且你今晚不是要写材料么?”
向来说一不二的服部本部长点点头:“也好。”
“老妈,你们——”
“好了。”服部静华重复了刚才的说辞,“天大的事,明天说。”
服部平次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发出声音来,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母亲的要求下洗了澡吃了饭回自己卧室躺下,虽然一脑袋的事,但他毕竟昨晚一夜没睡,内心也一直收到陷落黑衣成员组织成员之手的煎熬中,此刻回到了家,见到父母,终于能松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服部静华一直等儿子彻底睡着了才离开卧室,前往书房在丈夫身边跪坐下来,铺开稿纸拧开钢笔,开始写自己那份材料。
“小静,”服部平藏停下笔,“你是家庭主妇,并不在警界和任何相关行业任职,不用写这些。”
“我是你的妻子,平次的母亲。”服部静华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写着。
服部平藏苦笑一声,不再劝说。
大约是太累了,服部平次一觉睡到日照三竿,起床洗漱后,在书房找到了父母,这一次母亲终于没有拦着,让他仔仔细细地把去东京几天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夫妻俩静静地听完了儿子帮本堂瑛佑调查姐姐,确认水无怜奈是CIA卧底,跟FBI们探讨对敌攻略,工藤新一窃听到FBI有一位合伙人正在米花中心医院,夜探医院结果被波本和另一个黑衣人逮了个正着的东京大冒险。
“原来还有CIA。”服部平藏点点头。
服部平次疑惑地看着父亲一言不发地起身出了书房:“老爹,你去哪?”
没人回答他。
“平次,”服部静华依旧是那副温婉端庄的模样,“帮本堂瑛佑调查姐姐没有问题,但知道他姐姐是CIA特工,赤井秀一是FBI特工后,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们这件事?甚至一再试图帮助他们执行任务?”sc
服部平次一愣,他早已习惯独自在外查案,虽然父亲的职务之便让他能接触到更多案子,但调查过程中,他很少借助父亲的力量——他是侦探,又不是编外警察。
服部静华叹气:“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性质吗?”
“他们是他国谍报人员,而你是我的儿子。”去而复返的服部平藏站在书房门口,高大的身躯和宽大的和服挡住了柔和的晨光,“大阪府警本部长的独子,跟美国谍报人员混在一起,甚至试图协助他们。”
服部平次悚然一惊,青少年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上只知道向前冲,但是……
“要不是你还未成年,此刻已经警察厅的监室里等着接受审判,叛国罪,处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服部平藏冷声道。
服部平次瞠目结舌:“我没有叛国!我——”
“间谍罪,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是针对成年人的刑罚,”服部静华没有跟丈夫一起吓唬儿子,反而问他,“平次,你小时候在外婆家和远山家都见过传了几代的家法棍,跑回来问为什么我们家没有。”
“当时你爸爸告诉你,服部家没有打孩子的习惯,只要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都不会打。”
“你从生下来到现在,大错小错犯过无数,我们也的确从来没打过你。”
服部静华叹息:“但我不得不承认,有的错误一次都不能犯,哪怕是初犯也不可原谅。”
“服部家的确没有家传的家法棍,”服部平藏摩挲着手里的棍子,“因为棍子一定要打到断。”
他反手关上了书房的门,书房陷入一片昏暗中。
……
高木向目暮警官请假,要去给去年今天过世的伊达前辈扫墓,目暮同意了,顺便也批给佐藤美和子半天假:“伊达君是高木最看重的前辈,你陪陪他。”
佐藤自然答应。
两人处理好手头的工作,换上黑色西装,驾车前往郊区墓园,在停车场遇到了正要离开的松田阵平和娜塔莉·来间,双方点头致意,没有多说,各自向前。
两人找到了伊达航的墓,墓碑两侧的花瓶中已经插上了白菊花和粉菊花,高木把自己带来的鲜花也插进去,又点燃了香准备插入香炉,却见香炉边放着一支细小的牙签。
“这也是松田前辈放的么?”高木没有太在意,双手合十祷告。
两人不远处的一个墓碑后,戴着帽子、墨镜、围巾的降谷零静静地伫立。
如果班长还在,一定不赞同他为了保护志保的所作所为吧。
当年的自己肯定也不赞同,甚至不会相信未来的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他笑了笑,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墓园。
墓园周围郁郁葱葱的树丛中,一个同样戴着帽子,帽子下的额头却缠着绷带的男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呵……
第五卷 ·春草年年绿——终
第274章 年龄与交接
在发生爆炸的列车车厢中活下来,需要极其强悍的身体素质和一些运气。
赤井秀一毫无疑问具备第一点,万幸的是,正如上次在军事基地门口被琴酒狙击,幸运女神这一次依然眷顾了他。
把朱蒂塞进防爆罐并盖上盖子后,剩余时间已经绝对不够逃出车厢,赤井秀一扯起防爆毯,双臂护住头部面朝窗户站好,下一刻爆炸冲击推着他撞碎了车窗,赤井秀一凭借本能在空中调整姿势,垂直入水,最大程度避免了水面冲击伤害,虽然冲击波造成眩晕让他在河里呛了水,但这只是最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在河边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悄悄上岸,静待眩晕过去,检查自己身体,发现除了额头和身上其他地方被爆.炸物残骸划破,肋骨疼痛或许有骨裂,并没有严重创伤,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贴身放置的手机嗡嗡作响,赤井秀一凝视着屏幕上詹姆斯的号码,却没有接通。
他起身走到河边扒开芦苇朝上下游张望,目光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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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好能让人相信“赤井秀一爆炸后摔落河流,被河水卷着撞上巨石受重伤”的现场,赤井秀一丢下血衣和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河边。
想要骗过敌人,首先得能骗过自己人。
不是他不信任朱蒂他们,是在是他们太过年轻,心太软,两年前卡迈尔就是因为怕抓捕琴酒的行动会波及到无辜人士……
哪怕是椿柚李这样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人都知道,那样的场景下,拄着拐颤颤巍巍出现的老人才是最可疑。
与其告诉他们自己准备假死摆脱组织的追杀,不如干脆一起瞒着,这样一来,无论组织如何围绕FBI探员们如何调查,都不会漏马脚。
假死脱身的想法赤井秀一之前就有,波本实在是阴魂不散,还棋高一着地掌握了基尔和柯南的身份底牌,他几乎被逼到绝境,必须另辟蹊径来反击。
但他倒也没有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搭这场黑白双方合作上演的大戏中的顺风车假死,毕竟波本实在难缠,在他既当编剧又当主演的片场搞小动作太容易被察觉,从而引发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直到意外发生。
同在组织中时长达数年的针锋相对,和脱离组织后不止一次被对方追杀,赤井秀一自问还算了解波本。
列车上的波本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直到……库拉索出现。
他是真的感到惊讶。sc
坐在地上假装受伤的赤井秀一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双紫灰色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愤怒。
所以在波本做出“向库拉索发起突击”的战术手势后,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地在火车驶入隧道的一瞬向库拉索的方向开枪。
回到一处同事们都不知道的安全屋中处理伤口、修整,赤井秀一打开一罐黑咖啡,慢慢地喝着,复盘列车上的战斗。
因为现场混战太过激烈而无法深入思考的异常,此刻都被从脑海中翻了出来。
最先跳出来的是波本的那个“发起突击”的手势:手握拳,朝需要发起突击冲锋的位置来回戳动。
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单兵作战用手语。
如果基尔对自己做这一手势,他不会有任何疑惑,但是,波本?
赤井秀一相信,以波本的博学,他一定知晓全套作战手势的含义,但这不是“知识”的问题,而是“认知”的问题。
正如人撒谎时眼神会下意识向左飘,遭遇危险逃跑时,也会下意识选择左边的道路,即便知道不该这么做,危急时刻依然很难抵抗这种下意识的动作。
危急时刻人的第一反应会暴露出平时被好好隐藏着的情报。
波本在情急之下用这个手势,除非情报组还会定期组织代号成员学习这些,否则,就是他自己经历过这一类培训。
波本进入组织前的人生,绝不止是混过地下飙车队,在民用靶场练过枪法,考到持枪证后去山里打过几次野猪这么简单。
赤井秀一又开了一罐咖啡,回忆着组织里,尤其是前野原别墅那一段经历中。
波本,安室透,29岁,不抽烟不喝酒,与苏格兰关系很好,苏格兰卧底身份曝光自杀当晚,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组织成员……
赤井秀一骤然握紧了易拉罐,苏格兰牺牲在3年前,享年26岁,而波本今年29岁,他们同龄,他迅速打开电脑,寻找与这一年龄相关的情报。
椿柚李也29,赤井秀一记得,她还在给松田阵平选礼物时顺口提过,松田阵平跟她同年,但要小上几个月。
如果波本和苏格兰进入组织使用的假身份没有把年龄改得太过分,他俩与松田阵平的年龄差应该不超过2岁。sc
当年调查松田阵平时,FBI就查到在爆.炸物处理科任职的他有一位刑警好友伊达航,两人是在警校期间建立的友谊并不难查到,而椿柚李疯狂迫害东京地区的潜在爆炸犯,和后来松田阵平转职到搜查一课的原因,是为了松田阵平那位牺牲在任务中的幼驯染。
而那位名叫萩原研二的拆弹专家,也同样与松田同龄,并一起上的警校。
伊达航于一年前牺牲,他的未婚妻娜塔莉·来间一直与椿柚李交往甚密,经常代为照顾椿柚李身边的最强战力杜宾犬警长。
赤井秀一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深深吸进一口气,缓缓吐出。
资料显示,伊达航的周年祭就在近日。
墓园中,松田阵平搀扶着红着眼睛的娜塔莉·来间离去,一个捂得严严实实地男人从隐蔽处走出,短暂地在伊达航墓前停留,放下了什么,又在另一对男女来之前离开。
赤井秀一站在树影下,看着那人深色的皮肤和帽檐下露出的金发,终于得到了答案。
难怪他对椿柚李的态度变化有些奇怪,难怪苏格兰牺牲后,椿柚李身边并没有出现新的接头人,难怪他冒巨大的风险也要保护宫野志保。
所以,当年前野原别墅里,还真的就是全员反骨仔?
……
经过繁杂的考核、审查、交接流程,松本清长终于彻底将担子转到了新就任的黑田兵卫肩上。
“明天就不用来咯,”松本清长站在窗边把剩茶水倒进了花盆,收好女儿给自己买的水杯,“这一棵发财树我种了很久,送给你了,一周或者10天浇一次水就行了,很好养的。”
“我让人送到你新办公室去。”黑田兵卫坐在办公椅上说。
“不用麻烦了。”
“反正是让年轻小伙子们搬,也不麻烦。”
两个人三只眼睛对视,松本清长笑道:“好吧,其实是我看腻了想换别的绿植,你不想要的话我让人搬走。”
“一盆绿植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想听你这老东西说一句真话而已。”黑田兵卫说,“去居酒屋喝一杯?”
松本清长欣然应允,两人正要向外走,急促的敲门声带来了黑田兵卫上任以来第一份非日常工作。
“管理官,”跟了他好些年的助理此刻神色慌张,“FBI向警视厅方面递交了严重的抗议和谴责!”
黑田兵卫皱着眉接过文件,所谓的抗议和谴责语焉不详,FBI自称他们在保护一位收跨国犯罪组织迫害的科学家转移过程中,向东瀛警视厅寻求协助,然而警视厅却消极对待,未按照约定进行协助,直接导致一名FBI探员牺牲。
黑田兵卫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跨国碰瓷,FBI那群狗跑到东瀛胡作非为就算了,还要把任务失败的锅甩给警视厅?而且什么协助申请,他怎么半个字都没听说过?
“提出抗议的FBI长官是哪位,现在人在哪?”松本清长沉思片刻后问到。
助理回答:“对方自称詹姆斯·布莱克,此刻正在警视厅搜查一课会客室。”
熟悉的名字让松本清长心中一咯噔,黑田兵卫看了他一眼:“一起去见见。”
……
从地方升到东京,担任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兼警察厅幕后理事官,完全当得起一句平步青云,但带多大的帽子就要承受多大的重量,黑田兵卫在正式上任的前一天晚上感受到了东京的恶意。
“你不是说降谷零是你最优秀下属?”他的独眼盯着神色复杂的松本清长,“这就是他送给新上司的见面礼?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松本清长回忆着刚才詹姆斯·布莱克描述的事发经过,短暂的思索后,他觉得细节或许与对方描述的略有出入,但大体事实应该是没问题,不是碰瓷和刻意甩锅。
这的确是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会联手干的大事。
“降谷零是警察厅警备企划课‘零’组负责人,警察厅派往组织的卧底,”松本清长说,“松田阵平是警视厅搜查一课三系刑警。”
“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下属。”
“我已经卸任了。”
他笑着拍拍同僚的肩:
吾友,这里是东京。
第275章 狗崽与狼崽
库拉索的出现和赤井秀一没能及时逃离爆炸现场在降谷零的意料之外,但身后FBI气势汹汹上门要说法则不然。
从发现柯南和FBI关系密切程度,降谷零就认定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了灰原哀的身份。
灰原哀那标准混血儿脸和上卷下直的茶色短发都太有辨识度了,赤井秀一要是认不出来,降谷零当场就要开香槟庆祝他瞎了。
椿柚李几乎不可能彻底摒弃FBI只跟公安结盟,坐视他把赤井秀一吊死在东京塔上,加上柯南这个变量,他的卧底身份瞒不了太久了——既然一定会曝光,当然是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并且利用信息差狠狠玩一把大的。
所以降谷零才会找松田阵平帮忙逮孩子,并且把雪莉假死戏码安排在几小时后的列车上。
必须抓紧时间,椿柚李那边瞒不住多久,警察厅内部也一样。
知道灰原哀的身份后,降谷零没有在任何一份报告中写下这件事。
利用药物令身体状态倒退十年,太疯狂,太诡异,也太……诱人。
300%的利润就足以令资本家践踏世间的一切,这种近乎神迹的能令人身体返老还童的药物,会引来怎样的垂涎和后果?
降谷零无法预测。
或许松本管理官不会垂涎动摇,但新上任的管理官呢?其他官员和跟上一级的高层呢?
只要有一个人为此疯狂,志保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是在那一刻,降谷零得到了一个答案。
那是萦绕在他心头多年的疑问,当年hiro的哥哥被风见带回警察厅审讯时,到底隐瞒了什么。
直到hiro牺牲,降谷零都没有得到答案。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是椿柚李那获取信息的能力。
高明先生恐怕曾经从椿柚李口中得到过确切答案。
能力的来源,作用方式,甚至可能是弱点。
即便可能面临牢狱之灾,高明先生依然选择拒绝透露,只字不提。
hiro的哥哥比当年的他成熟多了,说不定现在也是。
或许下次去长野,他该找高明先生学习一下。
学坏是很容易的,当年开车规规矩矩的降谷零在被松田和萩原带着飞了一次后,立刻豁然开朗,别说交规,连牛顿的棺材板都挡不住他的车。
有了第一次隐而不报,思想滑坡的轨道宛如上了润滑油一般完全刹不住车。
既然刹不住,干脆就如当年一样,把油门踩到底。
跟FBI表明身份,合作完成这场“雪莉之死”的欺诈大戏不是没有可能,志保毕竟是明美的妹妹,赤井秀一血管里就算是流淌着防冻液,也该想着保护她。
但是太复杂了。
他和赤井秀一的合作是一回事,警察厅和FBI的合作,又是另一回事,一旦将此事写成申请报告提交给上级,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道流程和手续,更何况现在还是警察厅高层人事调动,连他的直接上级都要从松本管理官换成其他人的节骨眼上。
就算最后能批下来,情况恐怕也已经大变,这套方案还能不能用都不好说。
反复思量过后,降谷零决定先斩后奏,他作为卧底在不便联系总部的情况下有很高的行动自主权,晚上他才窃听到FBI动向,次日上午火车发车,正午之前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大不了像当年松田独自留在摩天轮上等待爆炸犯发信息一样,事后补海量的报告就是了。
而且,他也需要知道,接替松本管理官的新上级,会如何看待、处理此事。
这很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
三下敲门声后,办公室里传来了“请进”的回应。
降谷零开门进入,面目严肃身体板正地走到新上司办公桌前,站定行礼:“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零组’负责人降谷零,向您报道。”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兼警察厅警备企划课幕后理事官,黑田兵卫。”新上司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降谷君,请坐。”
看着对面规规矩矩道谢坐下的灰西装公安,黑田兵卫内心一声冷笑,他50岁了,打过交道的人能填满东京湾,很清楚真正难搞的刺头不会像发疯的野猪一样横冲直撞。他们往往是很优秀、很突出的人,但绝不会随波逐流,一顶上司的帽子并不能令他们信服,他们会评价帽子下的那个人是否配得上。
比如眼前的降谷零,他那双罕见的紫灰色眼睛,此刻就闪烁着审视的目光。
简单寒暄过后,黑田兵卫开启了正题:“降谷君,也许你不知道自己的违规行为,导致了什么后果。”
“是,请您赐教。”降谷零看似恭敬地点了点头。
“列车爆炸后,FBI的赤井探员失踪,生死未卜,对方通过松田阵平察觉了你的身份,进行了严肃抗议和谴责。”sc
降谷零眼中划过嘲讽,他的语气和姿态依然恭敬:“请问抗议的内容是?”
黑田兵卫将文件给了他,降谷零翻开,FBI总算是保留了一条底裤,没有把波本是卧底一事闹到明面上,文件中FBI声称他们在保护一位受到跨国犯罪组织迫害的科学家,为求稳妥,FBI主动联系警视厅方面,申请派遣精锐警员协助。
然而转移当日,警视厅应允的警员并未到位,且在列车遇袭FBI探员们发出信号后,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和支援,最终导致保护任务失败,科学家死于爆炸,赤井探员失踪的悲剧。
降谷零差点笑出来,这是什么无能狂怒的小报告。
“一派胡言。”他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
“他们清楚那天列车上发生了什么,你也清楚。”黑田兵卫说。
“当然,”降谷零笑笑,“我未经申请采用激烈手段,导致一列载客列车三节车厢受损……”
“降谷君!” 黑田兵卫嘴角下沉,少一只眼睛还有一片烧伤疤痕的脸顿时显露出狰狞凶恶,“现在的情况是FBI对你进行严重的控诉!”
“那就反诉他们未经授权在我国进行违法间谍行为!”降谷零终于撕破了恭敬的假面,露出强势的真容。
“降谷零!这就是你对长官说话的态度?”黑田兵卫怒斥。
“这是我身为一名警察厅公安,对待职责和国家安全的态度。”降谷零反唇相讥。
黑田兵卫气笑了:“个人英雄主义当然很爽、很帅气,但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松本管理官、我、其他警察厅同僚将为此承担多大的代价!”
“把樱花警徽戴在胸前,难道可以只享受荣耀,不承受压力吗?!”降谷零寸步不让。
“美方与东瀛的特殊关系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至少还没有成为美国的海外行省。”
黑田兵卫右脸上的疤痕涨红:“你以为警察厅只有你一位公安吗?”sc
从新上司口中听到如此严重的威胁,降谷零心中并没有愤怒和悲伤,更没有恐惧,只是有点,失望。
他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对这场争执意兴阑珊:“您不会换掉我。”
“警察厅或许能再送一名卧底进入组织,获得代号,但想要复刻我在情报组的地位,绝非易事,再加上与椿柚李建立足够的信赖,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sc
“您不是东京警视厅、警察厅提拔的官员,这一岗位也不会允许刚从海外归来的外派人员担任,只能是从地方提拔的。”
“您比其他官员更需要短期成果。”
“您需要最能干的下属。”
他抬眼露出笃定的笑容:
“我就是最好的。”
黑天兵卫定定的盯着办公桌对面的降谷零,混血儿,天然的金发,深肤色,紫灰色的眼睛,再配上帅气的娃娃脸,这样的容貌最适合出现的地方是娱乐圈,就连牛郎店也鲜有这样的“好货色”。
最不适合的,当然就是地下工作、卧底。
但他当年在卧底训练营中,从众多优秀公安中脱颖而出,成为潜入组织的几人之一。
他也是唯一获得代号,并活到今天的警方卧底。
降谷零并不狂妄,他确如自己所说,是最优秀的。
“你赌我不会动你。”黑田兵卫也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情态,放缓语速问道。
“意气用事的人坐不到这把椅子上。”降谷零淡淡回应。
黑田兵卫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文件夹,丢到桌上。
降谷零打开,眼睛慢慢睁大了。
公文显示,早在他到来之前,黑田兵卫就以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的身份,抗住了所有压力,态度强硬地回应了美方的全套谴责言论。
“协助转移科学家是没影的事,所谓卧底,就是不被官方承认的警员,就算英勇牺牲,也不会得到公开表彰。”黑田兵卫说,“同样的标准,卧底在外面做错了事,警方也不会认。”
“组织的波本弄死了FBI探员,关我们警方什么事?”
降谷零目光微闪,谨慎地斟酌着新上司的可信程度。
“不过,”黑田兵卫话头一转,“你是公安卧底,松田阵平可不是,他身为刑警却肆意违反规定,三年内不评优、不升职,未来半年每月工资扣20%。”
松田阵平今年才破格提拔了警部,三年内本来也没有再升职的可能,至于20%的工资,更是无关紧要。
黑田管理官的确有资格接替松本管理官的职位。
降谷零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诚挚笑容,他起身敬礼:“是!属下一定深刻反省!”
只反省,不保证以后不犯么?
黑田兵卫目送年轻人欢欣鼓舞地离开,摸着右眼上的黑镜片闷笑一声:
“狗崽子。”
办公室一角的休息室门被从内部打开,松本清长走出来笑道:“明明是个狼崽子。”
第276章 欺诈与出院
深夜,伦敦泰晤士河远离市的某处河畔,MI6的特工们持枪在草丛中、树桩后、不远处的废弃建筑中埋伏着。
入夜时吃的止痛药效果正在缓缓退去,打着石膏的左臂传来令人焦躁的疼痛,赤井玛丽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掏出药瓶又咽下两粒止痛药。
漫长的等待终于在黎明时分得到了回报,把守上游的下属报告,有几名黑衣人正沿泰晤士河搜索。
“收到,按计划行动。”赤井玛丽按了按蓝牙耳机断开通讯,低声吩咐身边刚从漫长蹲守的倦怠中惊醒的下属,“通知所有人,戒备。”
借着夜色遮掩,沿着泰晤士河一路向下的黑衣人很快出现在了赤井玛丽视野中,同样的,对方也很快发现了河滩上的尸体,简单检查过周围安全后,五个黑衣人踏上河滩,向尸体围了过去。
附近的狙击手和特工一遍遍询问着本次抓捕行动的负责人赤井玛丽,对方却始终没有下达行动命令。
“长官?”眼看已经有两个黑衣人蹲下检查尸体,赤井玛丽身边的下属有点急了。
“安静。”赤井玛丽不动如山。
检查完尸体的黑衣人开始低声交谈,安静的泰晤士河畔,只有晚风略过草木的沙沙声和虫鸣,然而他们隔得太远,依然听不到对方说的什么。
“打开收音设备。”赤井玛丽下令。
简单交谈后,一个黑衣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刚好面朝赤井玛丽的方向,从望远镜中,赤井玛丽清晰地从他的口型中看出一个称呼:
库拉索。
直到五名黑衣人离开,赤井玛丽都没有发出行动指令。
在下属不解的目光中,赤井玛丽小心翼翼地收好录音带,下令收队。
MI6的技术部立刻着手处理录音,放大音量,去除设备和环境杂音,提取人声音轨……
打电话的黑衣人称呼对面为“库拉索大人”,报告说已经在沃克斯豪尔桥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了赤井玛丽的尸体,虽然面孔有一定程度的受损,但身材、头发、牙齿、手掌等特征都对得上,应该就是本人。
她没有看错,库拉索果然不在那五名黑衣人中间。sc
前段时间,MI6总部附近的摄像头数次拍到一个人影,酷似已经失踪16年多的赤井务武。
赤井玛丽接到消息火速从外地赶回来,经过几天的寻找,终于在前天夜里在沃克斯豪尔桥上找到了状态很差的丈夫。
分别16年,容貌和声音有所改变难以避免,但赤井玛丽从与男人对视的第一眼,就直觉那不是自己的丈夫。
简单试探后,被戳穿了身份的冒牌货将假面一扯,露出了一张非常年轻的脸。
白发、异色瞳的年轻女性——库拉索。
这个大胆而狠辣的女人没有半句废话,当即就要在MI6总部附近将赤井玛丽灭口。
赤井玛丽身为MI6特工,无论是枪法、洞察力还是格斗技巧,都远超常人,但她毕竟53岁了,与在犯罪组织中反复打磨,锋利得有如一把吹毛断发的匕首的年轻人拼拳脚,还是太为难了。
好在这里毕竟是MI6总部附近,已经暴露身份的库拉索不敢久留,将她从桥上打落泰晤士河中后就快速撤退。
赤井玛丽拖着骨折的左臂爬上岸,回到MI6基地立刻布置了今晚的诱捕计划:
把她的当时穿着的衣服换到一具与她身材相似的女性尸体上,再模仿船舶螺旋桨打伤的伤痕破坏一部分面容和身体特征,最后把尸体秘密放置在下游河滩上……
赤井玛丽相信,当时没能确认她是否已经死亡的库拉索一定会沿河搜索,自己只要带人埋伏在尸体附近,就能活捉库拉索。
根据情报,这女人是组织情报组的干部,且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能活捉她,一定能挖出海量情报。
说不定还能得到有关丈夫赤井务武的情报。
从一开始,赤井玛丽就没指望那具女尸能糊弄过库拉索那双过目不忘的异色瞳,因此原计划是在她仔细观察尸体之前动手逮捕。
然而今晚的尸体搜索,库拉索本人却并没有出现,这五个黑衣人水平显然远远不如敢于把自己作为诱饵,在MI6总部附近钓鱼的库拉索,他们真的认为那具尸体就是赤井玛丽本人。
这不对头,库拉索不可能对这几个黑衣人的能力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还是没有亲自来验证女尸身份。
她被揭穿真面目还敢动手强杀自己,胆量过人,不太可能是不敢亲自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她来不了。
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让她连亲眼验证尸体的时间都没有?
赤井玛丽陷入思索。
……
大约有人陪着的确心情舒畅许多,萩原千速只在医院陪床了两晚,主治医生就宣布柚李可以出院了——既然不发烧了就快把病床让出来吧,多的是病人等着呢。
“感觉在医院里过完了一辈子……”走出住院部大楼,阳光洒在身上,柚李抬手挡了挡明媚的阳光,随口吐槽道。
“说什么傻话,”萩原千速帮她拎着行李包,“也就住了一星期而已。”
“我总觉得,好像错过了很多大事,”柚李饶有兴趣地踩着地上的同色地砖一步步走,“就好像看电影的时候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的时候情侣变成仇敌,仇敌变情侣,整个剧情都看不懂了。”
“椿老师?”两人走到医院停车场时,不远处有少女的声音传来。
是小兰和园子,以及一位戴着眼镜,穿着套装的年轻女性。
比起柚李,显然她更像老师。
在活泼的女高中生搭桥下,双方都自我介绍了一下,穿职业套装的女子还真是一位老师,帝丹国中的音乐老师松本。
“椿老师是非常厉害的占卜师哦!”园子像安利爱豆一样推销着柚李,叽里呱啦地把她在海边揭穿继妹想用毒蛇伤害未来嫂子的壮举。
松本老师自然是捧场地恭维了两句。
“不如椿老师帮松本老师算一算,她什么时候才能遇到真爱吧!”园子提议道。
松本老师立刻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想法。”
眼看曾经的学生还要再劝,松本小百合只好另选了一个占卜内容。
只是她的爱人正在监狱中服刑,她身为音乐老师,嗓子已经坏掉了,今天复检只是为了让父亲放心,无论是算爱情还是事业,都太难堪了。
“不如帮我……的家人,占卜一下事业吧。”
松本小百合说道。
年轻病弱的占卜师茶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颜色更浅,清亮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sc
“您的父亲刚刚升职,事业上自然官运亨通。”
松本小百合双眼倏地睁大了。
……
波洛咖啡厅中,安室透提着手冲壶,细细的水柱注入咖啡滤杯,浓郁的咖啡香立刻弥漫开来。
现在时间还早,咖啡店内人不多,妃英理的助理栗山绿占据了一张橱窗旁光线最好的桌子,要了咖啡和牛角面包后,就埋头那厚厚的文件资料中;这家店铺的房东,兼他的“侦探老师”毛利小五郎也要了一份早餐,耳朵上挂着耳机,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在听冲野洋子的新专辑;而那浓郁怨念目光的来源——
“给,柯南,”趁着咖啡闷蒸,安室透把自制的特供儿童餐端了过去,“早餐只吃面包的话长不高的哦~”
看眼前的男人一副前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的可恶面孔,柯南像一只应激的猫一样炸了毛。
然而安室透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放下盘子转身回到了柜台里,给闷蒸时间刚刚好的咖啡粉继续注水。
小孩子赌气而已,过两天就好了,难不成还要大人专门去哄么?工藤新一马上17岁了,又不是真的7岁小孩。
安室透将手冲咖啡液倒出来,喝了一口,嗯,很不错,可惜椿不喝咖啡,否则真想——
sc
“叮当~”门铃一声脆响,安室透立刻把咖啡放倒柜台下,转身向大门的方向露出完美的笑容:
“欢迎光——临……”
正在给三位新人介绍波洛咖啡厅美味餐点的小兰和园子没有注意到安室透的异常。
柯南注意到了,但他的注意力马上被小兰和松本老师吸引,跑过去打了声招呼。
小兰引着三人在两张挨着的桌子旁坐下,园子已经开始介绍波洛咖啡厅的看板郎,优秀的厨师兼甜品师,名侦探“沉睡的毛利小五郎”首徒——安室透先生。
“啊,原来是一个人啊,”柚李掩嘴一笑,“我还以为园子你要介绍三四个人给我呢。”
“安室先生很厉害的!”园子兴高采烈,“他还会打网球呢,我觉得他一定比那个臭屁轰轰的迹部大少爷厉害!”
“这么厉害呀,”柚李看着吧台里正在做柠檬水的安室透,“那他一定干过很多了不起的大事吧?”
安室透如芒在背。
第277章 三明治与义卖会
波洛咖啡厅开了好些年,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名为安室透的兼职咖啡师应聘上岗。
面试时榎本梓喝了一口这位金发深肤的童颜帅哥现场冲的咖啡,眼前顿时一亮,她上次喝这么好喝的咖啡还是在咖啡展会上。
榎本梓反而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委婉表示说是招聘咖啡师,但波洛是一家规模很小的社区咖啡店,菜单上都是些平平无奇的饮品和简餐,对店员的要求是从冲咖啡到做简餐再到打扫卫生都能干且愿意干的勤快人。
店里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两位店员,无论咖啡师的技术多好,依然得亲手刷杯子洗碗拖地。
榎本梓觉得这位安室先生充分了解工作内容后,是不会留下来的——他的手艺足完全足以胜任专业咖啡师的工作。
但安室先生不仅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甚至完全没有要求涨时薪。
入职后,安室先生表现出了对这份薪水不高的兼职极大的热忱,他从来都早来晚走,承担了工作时间内的所有体力活,认真冲泡每一杯咖啡,改良三明治的做法,更换反响不佳的意面酱,研发新品甜点……
在他俊俏的外表,开朗又体贴的服务,不输专业厨师的烹饪技巧共同作用下,波洛咖啡厅迅速在米花町打响了名声,过去周末和节假日才可能出现的满座情景时有发生,即便是一些没尝过他手艺的常客也称赞店里的餐点味道比过去好了。
而今天陪着松本老师去医院复查的园子和小兰,就是为了拉她来尝一尝安室先生最新推出的三明治——她们甚至把偶遇的椿老师和刚认识的萩原警官也拉来了,足以见得两个少女对这个三明治的推崇。
萩原千速不怎么感冒:三明治,听起来没什么营养的样子,而且柚李早上吃过早餐了,娜塔莉还发消息说她已经在家准备着午餐,让她们一起去吃。
“三明治我俩要一份就好了,”萩原千速扫了一眼菜单,“饮品的话,一杯热拿铁一杯柠檬水,不加冰。”
帅气的咖啡师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生微笑,记下了所有人的点单,回到吧台内备餐。
“安室先生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呢……”园子支着下颌,目光黏在吧台内的咖啡师挺拔的腰背,“感觉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像平常行云流水的样子。”
“大约是心里藏着事吧。”柚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笑道。
于是园子惊讶地发现安室先生差点掉了个鸡蛋。
柯南:什么事能让这个黑脸黑心的卧底慌乱成这样?!
再怎么不在状态,毕竟都是做惯的简餐,餐点很快送上桌,一份三明治切成了4小块,千速和柚李各自拿了一块三明治,千速咬了一口,柚李则只是捏在手里。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千速迅速喝了口热拿铁,喃喃道:“热的……”
安室透照例捧着笔记本过来收集新客意见,松本老师盛赞三明治面包湿润柔软、火腿香味浓郁、酱料口味特别、生菜爽脆而不冰冷,而最特别的则是——
“太奇怪了。”
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柚李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三明治,随后也做出了跟千速一模一样的后续动作——喝一口饮品冲掉口中奇怪的口感。
“是哪里做得不好吗?”安室透抽出圆珠笔准备记录,“我可以根据您的口味重做一份。”
“三明治怎么是热的?”柚李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这款三明治的特色就是,它是温暖的,适口性比较好。”安室透解释道,“虽然三明治通常是冷餐,但很多人其实更喜欢热食,而便利店贩卖的三明治通常都是冷藏品。”
“我喜欢热食,也吃三明治,但这不代表我能接受热的三明治。”柚李把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放在了餐巾纸上,“即便是最喜欢热食的人,也不会把冰淇淋加热来吃吧?”
“有些食物就应该是冷的。”
安室透为没有事先说明三明治是暖的而道歉,收走了那一盘只动了两口的三明治,说免费给两人换一道甜品。
安室透回到吧台后,刚烤好的挞底此刻温度刚刚好,挤上奶油,从冰箱中取出今早刚到的草莓,去蒂后挤挤挨挨地在奶油上排列好,用挡板挡住半边,给另一半筛上糖粉,一只草莓挞就做好了。
萩原千速用餐刀把赠送的草莓塔分成两份,撒了糖粉一半的留给自己,另一半推过去给柚李。
柯南觉得自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然而直到椿老师和萩原警官离开,都没能抓住那个细小的线头。sc
一定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什么呢?
……
入夜后,降谷零敲开了柚李公寓的门。
开门的是杜宾犬警长,降谷零给了它一个求助的眼神,前军犬摇了摇头,示意他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柚李此刻正在落地窗边给绿植浇水,一个星期没回来,虽然有物业上门打扫,但绿植的状态还是比之前差了。
“我可以解释。”降谷零放下饭盒,诚挚地说道。
“哦。”柚李没有回头。
降谷零阐明了自己因她似乎被基尔传染流感而生疑,机缘巧合认识了本堂瑛佑,继而得知他们是当年牺牲的NOC伊森本堂的儿女,再发现柯南和服部竟然与FBI合作,觉得这是个让志保假死脱身的好机会……
“这真的是个很难得的机会,”降谷零努力自辩,“我也是为了志保。”
“三明治就不应该加热,”柚李咔嚓一下剪下一枝枯枝,“我说过让你别动基尔。”
柚李理解降谷零讨厌、愤怒外国特工在自己国家为所欲为,但黑衣组织的威胁下,她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内斗减员。
降谷零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核心所在:“赤井秀一,虽然其他FBI探员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但我觉得他没死,甚至没受重伤。”
柚李终于回头。
降谷零靠近她压低声音:“我察觉到有人跟踪我,但却没有抓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除了赤井秀一,几乎没人能如此滑溜地从他的手里溜走。
没死,却也没告诉己方队友这一消息,任由他们悲伤给外人看?
这倒的确是那家伙的行事作风。
柚李思索着,手里的园艺剪刀咔嚓咔嚓开闭,发出令降谷零心惊肉跳的金属摩擦声。
“所以,你已经达成了目的,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当然是调查赤井秀一。”降谷零把装着抹茶蛋糕的饭盒推了过去。
柚李挑了挑眉,坐到沙发上,萩原研二立刻爬上她的腿躺好:
“波本,你在组织发了财,情报工作做得很好,生活过的很好,有朗姆和库拉索保护你,你不需要我这种朋友,但是现在你来找我说‘格瓦斯,请帮我调查赤井秀一’,你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你并不把我当朋友,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
“……迪迦殿下。”
降谷零哭笑不得,椿柚李果然还是顾念旧情的。
他禁止自己去想奥特曼小组中的那个人。
“动我打过招呼的人,却不跟我商量;擅自从野生艺术家手里拿货;故意隐瞒我去戏弄赤井秀一;”柚李一条条数着某人的罪状,“还拉上松田帮忙,罪加一等。”
“是是是,我道歉,”反正椿柚李已经决定放过他了,降谷零满心轻松,“你想怎么罚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柚李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sc
诸伏景光叹气:zero,你松懈得太早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降谷零果然马上就后悔了,他捏着手里的义卖会宣传单额角突突地跳:“我能换一个吗?”
“当然可以。”柚李出奇的好说话,然而降谷零已经预感到另一个选项也不会多美妙。
“把莱特的羽毛还来。”柚李伸出手。
降谷零立刻干脆利落地把宣传单对折再对折,收进贴身口袋里起身离开:“义卖会见。”
公寓门哐当一声关上,柚李伸手指戳了戳诸伏景光:“东京人加一分。”
[……义卖会,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
东京街头从来不会少了各种筹集善款的活动,有的是发传单,有的是义演,也有的是义卖会。
当年千速送给她的那副猫头图案手套,就是义卖会上买的。
而今天,秋叶原规模最大的一家猫头鹰咖啡厅旁的空地上,也有一场义卖会。
卖的也是咖啡。
这当然不是巧合,这场义卖会的主题就是“保护野生鸟类——猛禽不应沦为玩物”,完全是贴着猫头鹰咖啡厅的脸喊抗议、放嘲讽。
为了同猫头鹰咖啡厅抢视线,义卖会的义工咖啡师们都穿着女仆装。
女仆咖啡是个不错的噱头,但这里毕竟是秋叶原。
直到——
“那个金发深肤的,是个男人吧?”
“好像真的是?”
“好怪,再看一眼。”
“好变态……好喜欢……”
刚从椿柚李手里接过那张义工招募传单时,降谷零内心是排斥的,但他觉得以莱特的智商,自己要是真的选择还羽毛,它一定会非常不高兴。
一咬牙一跺脚,干了。
短暂的尴尬羞耻后,降谷零彻底放开,区区一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仆装算什么!好歹这还是做好事呢!
跟满脸红晕的女孩子们拍完合照,降谷零余光瞥见不和谐的画面,他迎了上去,一脸灿烂微笑:“同学,你知道被人类豢养对于猛禽而言是很痛苦的事情吗?”
架着老鹰华生出来遛弯的白马探:?
教育了警视总监的公子一通,心满意足地回去卖咖啡。
“先、先生,”一个女高中生害羞地递上拍立得刚打出来的合影,“能给我签个名吗?”
降谷零耐心解释自己并不是明星爱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义工而已。
女生依然恳求。sc
降谷零推脱不过,接过了签字笔,沉吟片刻,写下了一个名字——
“赤井秀一”
第278章 误会与聚集
柚李抱着黑猫坐在马路对面的M记户外就餐区,气定神闲地欣赏对面的风景。
此时一只怪盗少年窜出,坏笑着拍摄对面死对头被女仆装男义工谆谆教诲的生无可恋脸。
柚李放下杯子,伸手,揪。
黑羽快斗护着耳朵嗷嗷叫地跳起来:“椿老师你干什么!”
“不准拍那个女装黑皮。”
“别人都在拍,他还跟那些女生合影呢!”黑羽快斗口中抱怨着,手上还是乖巧地删除了拍到黑皮女仆的照片。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人是有社交需求的,黑衣组织再多疑也不可能平等地怀疑波本身边每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但快斗不行,他以基德的身份去过黄昏别馆,最好不要轻易跟波本扯上关系。
黑羽快斗眼珠子一转,像只小狗似的蹲在桌边,扒着桌子边缘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他也跟‘黄金屋’有关?”
柚李心说这大约是组织得到过的最牛X的代称了,她把M记的广告单塞过去:“随便点——多吃饭,少打听。”
黑羽快斗不缺吃M记的钱,但有人请客,对面想逃逃不掉的白马探也非常下饭,他愉快地把自己喜欢的餐品都点了一份。
吸溜着奶昔,黑羽快斗的目光落在了另一张椅子的椅背——黑隼莱特站在那里。
“老师,那黑皮是不是故意的?”黑羽快斗说,“那么多义卖会,他特地选这个以解救被人类豢养的猛禽为主题的当义工,莱特也是猛禽……”
“他不是。”柚李说。sc
不是故意的么……黑羽快斗刚这么想,就听到了椿老师的下一句话:
“他是一个29岁的男人。”
黑羽快斗疑惑地看了看对年的黑皮女仆,虽然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说他跟椿老师同龄倒也说得过去——
不对!sc
黑羽快斗猛然反应过来,他耷拉着半月眼:“椿老师,如果胡说八道违法,您已经被抓进去判无期了。”
“没关系,”柚李笑道,“我可以举报怪盗基德来减刑。”
黑羽快斗:……
今天也是吃瘪的一天。
……
江古田高中2年B班,今早格外热闹,因为黑羽快斗打印了一沓白马探护着老鹰华生一副想逃跑的样子,表情古怪而夸张的照片四处分发,引得同学哄笑一团,白马探到教室后,两个不对付的家伙更是上天入地地闹腾。
看热闹看嗨了的同学问中森青子有没有黑羽快斗出糗的照片。
“有啊!”总是被幼驯染捉弄的中森青子可算是逮着了机会,从书包中翻出一个笔记本,“这家伙很狡猾,其他的照片都被他偷走了,但这张我保存了底片,所以他才没有偷。”sc
照片上的黑羽快斗还是个豆丁,脸上被糊了奶油。
“这是小学一年级的暑假,当时快斗的妈妈带我们一起去美国过暑假,我记得我们在那边足足呆了一个月,具体是七月还是八月不记得了。”
“应该是八月。”中森青子身边探出个蓬松的卷毛脑袋,是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的世良真纯。
中森青子知道她擅长推理,问从哪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世良真纯笑出了小虎牙,“小学一年级就是十年前,我那年七月中旬的时候在伊豆见过他。”
之前没认出来,现在看到照片才发现,这不就是当年在海滩上把秀哥逗笑的男孩么?
“胡说,”终于跟白马探打完的黑羽快斗也凑了过来,“那个暑假我根本没去伊豆。”
“我看到你了。”
“你看错了。”
眼看这俩又要掐上,中森青子忙劝架:“世良,应该真的是你认错了,我也记得快斗没去伊豆。”
世良真纯挠挠头:“可是我当时真的见到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
黑羽快斗灵光一现:“估计你见到的是米花町那位高中生侦探。”
不仅他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他的幼驯染也跟青子长得一模一样,认错太正常了。
世良真纯不太相信。
虽然听他说那孩子现在是个高中生侦探,与她记忆中自称“福尔摩斯的弟子”的男孩相符,但照片上7岁的黑羽快斗真的跟她记忆中的男孩一模一样。
“你们是亲戚?”她问。
“不是。”黑羽快斗否认,发现两人的容貌神似后,他也问过寺井老爷子和老妈,他们都说不是。他干脆在手机上搜索之前的新闻,给世良真纯看工藤新一的照片,“就是他。”
新闻照片上只有发型不同的黑羽快斗翻版震惊了世良真纯。
“虽然不确定你小时候见的是不是他,”黑羽快斗说,“但我们小时候也长得一模一样。”
他并没有见过工藤新一小时候的样子,但他见过工藤新一变小后的样子。
“好厉害……”世良真纯感叹,“竟然真的有没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样的人——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
没能如愿抓获库拉索,养伤中的赤井玛丽有点低气压,下属们都夹着尾巴做人,脚步声都放低了些。
“玛丽探员!”办公室的沉寂氛围被推门声和喜气洋洋的声音打破,来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和工装裤,一看就是数据中心那群不会读空气的技术宅。
“我们又抓取到了尤里·温亚德的照片!”
可见令人满意的技术水平能弥补情商的缺失。
这次的照片是一条体育新闻的插图,照片的主角也是正在比赛的运动员,但为了把网球场拍全,前三排的观众也被拍了进去。
最前排正中间的VIP座位上,一个身形纤细的年轻女子戴着一顶白色的宽沿帽,被拍下时正好微微抬头,露出那张赤井玛丽绝对无法忘记的脸。
尤里·温亚德。
是她没错。
赤井玛丽迅速阅读新闻稿,新闻内容似乎尤里·温亚德没有关系,是介绍在锦标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17岁职业网球运动员手冢国光,照片拍摄于东京有明网球公园,就在前天。
“能不能查到这个座位的购票人的信息?”赤井玛丽问。
数据中心的主管摊了摊手,调出一张有明网球公园的平面图,用手指在观众席上划拉了一片区域:“通过票务公司查过了,这一片的座位都被东瀛财阀迹部家提前包下了。”
所以坐在这一片位置上座的人,都没有留下任何购票记录,只能推测他们可能与迹部家有关。
“令人厌烦的富豪……”赤井玛丽不满地吐槽道。
“哦对了,尤里女士右边的少年就是迹部家的少爷。”数据中心主管补充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赤井玛丽立刻赶回办公室单手打出一份驻外申请拍到了上司的桌上。
“至少等你的手臂痊愈。”上司劝说道。
赤井玛丽现场表演了一套单手掏枪、上膛、换弹夹:“我是右撇子。”
上司无奈地在他申请上签了字:英国和东瀛的国民都很含蓄,玛丽身为两国混血,怎么就如此直来直去呢?
她就差把枪口怼进自己嘴里了。
……
FBI们不肯告诉柯南线人的身份,但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是松田阵平的女友,柯南觉得不难打听到,也就没有纠缠。
然而詹姆斯严肃告诫了他,说因为赤井秀一受伤失踪一事,FBI与东瀛警方闹得很不愉快,柯南作为FBI的非正式协作人,近期千万不要再去挑拨警视厅敏感的神经。
柯南只好暂时按捺住旺盛的好奇心。
第二天自己回家的灰原哀同样没有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郁卒得几乎要长出蘑菇来的柯南等来了老妈——有希子又一次化妆成江户川文代,接走了他。
“有什么事啊?”柯南蔫哒哒地问。
“带你回家见一个人。”有希子活泼地朝儿子wink了一下。
两人绕了一圈从后门回到工藤宅,走进客厅,柯南看到父亲正在跟一个赭色头发的男人说话。
“新酱,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住在我们家的冲矢先生~”有希子的介绍让柯南一惊,他手忙脚乱地去捂老妈没把门的嘴:“笨蛋,怎么能跟外人说这个?!”
说话间,男人已经起身向母子俩走了过来,柯南这才发现对方身材高得惊人。
“初次见面,我是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冲矢昴。”伸出手的同时,黑框眼镜后的眯眯眼睁开,露出一双柯南非常眼熟的绿眼睛。
柯南大喜:“赤井先生!你没事!”
赤井秀一好笑地做了个“嘘”的手势,这孩子刚才还制止有希子叫他的真名,现在就把自己的名字嚷出来了。
“冲矢先生,”柯南从善如流地改口,“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回去跟朱蒂老师他们汇合呢?”
“库拉索收集情报的水准或许不如波本,”赤井秀一解释道,“但她对组织忠心耿耿,还具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绝不能让她察觉到任何破绽。”
柯南品出了他话中的内涵:“您也知道波本是卧底了啊。”
也知道?
听柯南说了詹姆斯和朱蒂推理出波本是卧底的经过,赤井秀一哭笑不得:
波本,又被你摆了一道。
“boy,”他蹲下身与男孩平视,谆谆教诲,“你以后一定不能长成波本那样恶劣的大人。”
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小妹妹,”少年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诱哄的语气活像人贩子,“能告诉我那只毛毡猫咪是在哪里买的吗?”
灰原哀反手抓住挂在书包上的挂件,目露警惕。
这家伙的眼睛……
第279章 处分与原因
松田阵平的《处分通知书》很快下达到了搜查一课。
按照规定,目暮警官在会上公开宣读后,张贴在了公告栏上——就是之前张贴破格提拔公示的地方。
通常来讲,《处分通知书》要写明被处分警员的过错事由,违反的具体条例,和最终的处分决定。
但这一份上却语焉不详,措辞模糊,只说松田阵平“无视规定、任性妄为、越权履职”,却绝口不提他干了什么。
对于这一处分,目暮警官迷惑不解,松田阵平本人则一脸意料之中又无所谓的样子。
然而有一个人却炸了。
佐藤美和子拿出了自己之前收到的《处分通知书》作对比——那是她和高木押解犯人乘火车转移过程中,一时疏忽导致犯人被同伙捅死在厕所里之后收到的。
对比中,佐藤发现松田的《处分通知书》不仅通篇云里雾里,还没有写明对处分结果持有异议时的复议方式和时间,惊疑不定中又发现,这份《处分通知书》上盖的竟然是警察厅的章。
佐藤美和子当场爆炸,虽然警察厅负责监督和领导警视厅,警察厅公安也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强行接管他们正在调查案件,问就是“无可奉告”*,但那是行政管辖权,不是直接管理,无论如何都没有警察厅的领导直接处分警视厅刑警的道理!sc
激愤之下,佐藤美和子直接一把扯下了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书》,以一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姿态冲到上司办公室,把它拍在了新上任的管理官办公桌上。
黑田兵卫:嘿,找茬是吧?
听完了佐藤美和子关于印章和管辖权的质问,黑田·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警察厅幕后理事管·兵卫陷入无语,堂下何人状告本官?而且你们东京的刺头含量是不是太高了?
警察厅的身份不便向眼前这愣头青女警透露,黑田兵卫只能一边给某个搜查一课祸头子发邮件,一边委婉解释:“这是内部处分,盖警察厅的章可以不入档案,对松田未来的影响能降到最小。”
佐藤美和子压着火气:“既然如此,所谓的处罚也可以不执行吗?”
“不行。”黑田兵卫秒答,开玩笑,作为身兼两处的领导,他已经给松田阵平最优待遇了,落到实处的处罚其实也就连续6个月扣20%工资一项,如果这一项还免去,岂不是等同于放任,放任的态度落在那俩刺头眼里跟鼓励有什么区别,往后他俩还不得上天?
佐藤美和子正要再发难,松田阵平终于赶到,连哄带骗地把佐藤拉出门外,“哐当”一声关上了管理官办公室的大门。
终于走……
“松田警部?”黑田兵卫看着把佐藤推出门,却把自己留在办公室内,此刻又晃荡回了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的松田阵平,感觉头又疼了起来:
你们东京人没完了是吧?
“还有事吗?”黑田兵卫赶人,“虽然你的警衔跟目暮警部平级,但他依然是你的领导,有事找他汇报。”
赶紧给我滚。
“别着急嘛管理官,”黑衣黑裤,在室内都不摘墨镜,比他那位卧底同窗更像组织成员的松田阵平一脸无赖样,“抽烟吗?”
“你是嫌20%太少了吗?”黑田兵卫没好气地回道。
松田阵平耸耸肩收起了打火机和香烟,嘀咕他比松本脾气差。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松田阵平笑道,“您为什么对我如此手下留情?”
不应该啊,降谷零还在执行卧底任务,本来就有较高的自主权,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刑警,黑田兵卫新官上任,本就是正要立威的时候,哪怕看在降谷的份上不拿自己祭天,惩处肯定是少不了的,竟然只是罚款?
有问题。
松田阵平相信自己的直觉。
又一条狼崽子。
黑田兵卫简直要被气笑了,降谷零是板正、严肃下藏着刚柔并济的锋芒,松田阵平则是用慵懒混蛋的表象掩盖内里的细腻敏锐和性烈如火。
都是披着警犬皮的狼崽子。
黑田兵卫心中回想了一遍松本交给自己的秘密资料中关于松田阵平那部分,再想想他在与组织对抗中扮演的角色,倒也不是一点都不能透露。
“你的同窗第一次见我,就猜到我是地方上调上来的。”黑田兵卫没有太把对面等着答案的小刑警当回事,一边说一边在今天搜查一课各系交上来结案书上签字,“他没猜错,我的确是。”
“如果你能猜到我原本在哪个县任职,我就回答你。”
哪个县……黑田兵卫刚到任就忙着给降谷零的骚操作收拾残局,为此还跟FBI干了一架,到现在都还没顾得上跟搜查一课的全体警员开“见面会”,松田阵平自然也还没法外狂徒到调查新上司的过去,自然是不知道的。
东瀛一共43个县,随便蒙一个的话,正确率还不到3%,约等于没有,这话乍一听像是设置一个过高的门槛用以顺滑拒绝,但松田阵平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
松田阵平细细打量着新上司,大约是能当上管理官的人都要经过血与火的历练,之前的松本管理官左脸有一条从额头贯穿眼睛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现在的黑田管理官右边脸颊上部到额角也有一片烧伤疤,但显然黑田受的伤更重一些,他的眼镜右镜片是纯黑遮挡片,当年受的伤夺走了他右眼的视力。
然而这对于判断他原本的工作地并无帮助,松田阵平不记得哪个县的警署长官因为右眼负伤而上过报纸。
他的口音也听不出地区特点……松田阵平手指一下下敲在膝盖上,如果椿在这里——
松田阵平脑中灵光一现,他胳膊撑着办公桌凑近新上司:“长野是个好地方。”
小神婆说过,长野的风水养人。
诸伏景光的哥哥高明先生就是长野县警,小神婆既然搭上了他这条线,长野县警察本部的刑警长官很可能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在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后,再了解到小神婆同自己的关系,惩罚时手下留情,就说得通了。
“你可以走了。”黑田兵卫下了逐客令。
松田阵平不再耍贱,笑了笑起身把椅子摆好,向外走去,刚摸到门把又听上司在后面喊:“回来。”
他一头雾水地回去,见黑田兵卫唰唰翻阅着批复着3系交上来的结案报告:“回去问你们目暮警官,是不是漏了其他地区的结案报告,这里的全是米花町的。”
哦,他还以为什么事呢。
“没弄错,”松田阵平双手插兜,“过去三天我们3系出警的命案全都发生在米花町。”
黑田兵卫:?
“管理官,”松田阵平勾下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买房的话千万不要选择米花町,那里被诅咒了。”
黑田兵卫冷笑一声,跟他唠玄学迷信?他见过的尸体比恐怖电影里还多!
“你女朋友说的?”
“椿?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松田阵平起了坏心眼,低声道,“她是包养我的富婆。”
卷毛狼崽子终于滚蛋了,黑田兵卫十指交握看着3系交上来的发生在米花町各处的结案报告:情杀、仇杀、激情杀、意外致死后伪装现场……
或许那位女警说的没错,暧昧不清的惩处起不到警示效果,要不然还是把松田阵平降级,下放到米花町去当巡警吧?
……sc
灰原哀对绿眼睛有近乎PTSD的敏感。
毕竟琴酒的眼睛就是绿色的,但眼前的卷发虎牙少年不一样,虹膜是明亮的翡翠绿,眼睛下方从内眼角到眼中部有一条褶。
在她还是宫野志保的时候,对这样的眼睛不会太敏感,但明美姐姐死后……
这家伙要是跟赤井秀一没有血缘关系,她就把那本砖头厚的《遗传学导论》夹着火腿和生菜吃下去。
“不记得了。”灰原哀谨慎地说。
少年露出苦恼的神色,思索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那我能用一个新的挂件跟你换它吗?”
少年又把双臂张到最大,比划了一个直径一米六以上的球:“如果你不喜欢小挂件,我也可以用这么大泰迪熊或者别的娃娃跟你换!”
小女孩的警惕让世良真纯有点苦恼,她从来都不会哄人,7岁时逗不笑秀哥,现在也搞不定这个让她有点面熟的小女孩。
但那只黑猫毛毡……sc
“哀酱?”女人的声音响起,灰原哀抬眼看到那抹熟悉的金色,迅速挣脱了少年的桎梏跑过去,签住了娜塔莉的手,“怎么了?”
“那个人,好奇怪。”灰原哀小声告状。
我听得到!世良真纯无奈,她对小孩真的没啥兴趣,是偶然看到那孩子书包上的黑猫挂件的眼睛也是蓝紫色的,跟跟那位姐姐养的黑猫一模一样,才专门问一下,想买个同款。
结果就被当成了怪人。
“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哀酱回家了。”金色短发的女人点头致意,牵着女孩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她在家里等你……”
第280章 寻人与偶遇
听到娜塔莉说“她在家里等你”,灰原哀口中迸发出一声几乎破音的“真的?!”,她迅速抬手捂住了嘴,制止自己再次像孩子一样傻乎乎地尖叫出声。
她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因为这一声欢呼注意到自己,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的绿眼睛少年。
嗯,小孩子忽然尖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灰原哀丢开担忧,拉着娜塔莉的手往前跑:“娜塔莉老师,我们快一点!”
原本配合人小腿短的孩子放慢脚步的娜塔莉哭笑不得地恢复了正常步速:“没关系的,不管多晚她都会等你的。”
再三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娜塔莉打开了公寓的门,手心冒汗的小孩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
公寓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了,只开了餐桌上方一盏暖黄色的灯,沙发上的人放下手里的书,向她伸出手。
灰原哀的眼睛瞬间发酸,她咬着唇克制哭哭啼啼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扎进尤里姐姐的怀里。
那是她仅存于世的亲人了。
“好像没怎么变重,”柚李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不比一桶纯净水重。”
“重一点的,”灰原哀窝在她怀里申辩,“一桶纯净水18升,我有19.6公斤呢——比江户川还重1.6公斤。”
“好,我们小志保四舍五入有20公斤了。”柚李好笑。
娜塔莉把小孩甩在玄关的书包拎过来放在旁边,走进了厨房,把客厅留给难得见面的姐妹俩,杜宾犬摇着尾巴跟了进去。
在尤里姐姐怀里腻歪了一会儿,灰原哀终于平复了心绪,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来看自己——上次她们见面,还是工藤新一在学校里露脸,被贝尔摩德和尤里姐姐逮了个正着的时候。
难不成他又瞒着自己去干了什么?灰原哀眉头一皱。
趁着娜塔莉在厨房开着抽油烟机做饭,柚李用简洁的语言把《一场流感引发的血案》这个曲折离奇,充斥着狗血、误会、意外的故事讲了一遍。
“本堂瑛佑已经被FBI送到美国保护起来,赤井秀一虽然还不肯现身,但应该没事,波本掀了自己的身份牌,柯南应该很快就能从松田那边知道我的身份。”柚李说,“知道了从本堂家姐弟因为误会闹出的这些事,我想着还是应该把自己的身份跟你说清楚。”
以免同样的狗血悲剧降临到她们头上。
“‘尤里·温亚德’只是我在美国期间使用的假身份,我跟贝尔摩德,或者说温亚德母女没有任何血缘或者法律意义上的亲缘关系,我合法身份的名字是‘椿柚李’。”
灰原哀瞳孔剧震,椿……
“没错,”柚李放松了点抱住那孩子的力道,“从法理上,我就是你所知的那位椿博士‘波特’的女儿。”
法理上,这个词让实际年龄已经18岁的灰原哀意识到自己即将碰触令人恐惧的黑暗。
“但我并没有‘椿柚李’23岁之前的记忆,”柚李不在意地说道,“但从贝尔摩德透露的情报分析,我这具身体也许是椿博士的利用自己细胞孤雌生殖的克隆人。”
柚李体贴地留了一些时间给小孩吸收这一足以震碎普通人三观的信息。
“害怕吗?”时间到,她摸了摸小孩头顶的小卷发。
“我是个科学家。”就像所有被看家长轻的孩子,灰原哀立刻为自己正名,她这才意识到尤里,不,应该是柚李姐姐松开了揽住自己的双手,无声地传达着如果害怕,随时能从她怀里离开的信号。
小孩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她放松为了对话而直挺起来的腰背,趴在柚李姐姐的身上,双手揽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胸前:“是你自己停车管闲事的……别想丢开我。”
“啊呀,”柚李轻叹,双手轻拍着不安的小孩的背,“还以为能顺理成章地甩掉小拖油瓶呢。”
想都别想。灰原哀紧了紧搂住她脖子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灰原哀才再度开口,把今天路上遇到了长着与赤井秀一神似的绿眼睛的少年告诉了柚李。
“说不定他就是在帮他哥哥试探我们,”灰原哀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赤井秀一,“或者帮FBI。”
跟模糊记忆斗争了几秒的柚李被萩原研二提醒,终于想起,那孩子就是自己曾经在便利店和月台上见过的短发小姑娘。
“赤井秀一的确有个弟弟,你或许还在电视上见过,就是人气将棋选手羽田秀吉,不过兄弟俩的眼睛并不相似,”柚李微笑道,“至于你遇到的那一位,是他的小妹妹。”
那个少年!是女生!
灰原哀大为震撼。
厨房里娜塔莉扬声提醒两人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柚李带她去洗手,看娜塔莉端着菜走出厨房,灰原哀压低了声音:
“柚李姐姐,其实,我妈妈的录音里提过她。”
“就是……椿博士。”
……
贝尔摩德获取组织在东京行动的情报速度又慢了一步。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一贯神秘主义,对组织大本营所在的东瀛本土也一直不太关注,贸然提高关注度容易引来BOSS或者朗姆等人的怀疑,只能通过可靠的人来收集消息。
但像卡尔瓦多斯又可靠地位又高的人,即便贝尔摩德石榴裙下也没几个,他的死对贝尔摩德可以说是打击巨大。
因此,她得知波本炸了火车把雪莉和赤井秀一一起搞死了的时候,已经是这件事发生的两三天后了。
贝尔摩德大为震惊,任何时候她都巴不得宫野家的小崽子横死,死得越快越好。
但是不行。
如果说宫野明美是她换取格瓦斯保守angel秘密的筹码,那么雪莉就是格瓦斯拴在cool guy脖子上的钢琴线。
两个同样被APTX4869缩小了身体的孩子的性命是强绑定的状态,一旦雪莉死了,以格瓦斯一贯的疯狂,绝不会允许新一独活。
此刻她也顾不得本在跟自己一起调查MI6的库拉索死哪去了,立刻找了个理由飞回东瀛,直奔帝丹小学——
见到了正在体育课上丢沙包的缩水侦探和科学家。
贝尔摩德瞪大了眼看了又看,终于确认两个豆丁都是如假包换的本人。
她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被担忧蒙蔽了双眼,她完全不必前来亲眼验证两个小孩的死活,只需要去看看波本还在不在就行了,以格瓦斯的脾气,要是雪莉真的死在波本手里,拿柯南泄愤之前,她一定会先弄死波本。
既然雪莉还活着,那么波本所谓“抹杀雪莉和赤井秀一”的功劳里水分可就大了。
虽然不是爱慕者,但波本对格瓦斯的舔狗程度不比卡尔瓦多斯对她差多少,但波本哪种男人,怎么会白白付出精力和尊严?
格瓦斯在波本“抹杀雪莉”一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贝尔摩德压了压帽檐,转身离开了。
……sc
冲矢昴今天也在夕阳下喝着威士忌望着邻居家。
一肚子坏水的波本把灰原哀保护得很好,完全没有让抹杀雪莉的行动影响到她本人,灰原哀每天照常上学放学,而这个时间点,是她平日到家的时间。
然而今天那茶发的小女孩却迟迟没有出现在视野里。
冲矢昴给柯南发了邮件询问,得知他正在米花公园跟另外三小只一起踢球,这种阳光开朗的活动灰原哀照例不参加,今天也如此。
柯南联系了阿笠博士,沉迷新发明的博士这才发现小哀打了电话他没接,在语音信箱中留言说自己今天不回来做晚饭了,让他用脱脂奶和全麦面包对付一顿,还特地提点绝对不许抹巧克力酱。sc
从留言的语气和措辞来听,灰原哀平安无虞,但她也没说自己今晚到底去哪,跟谁在一起。
而且她还不接电话。
冲矢昴皱起了眉。
一大一小在帝丹小学门口碰面,开始沿路寻找。
“打扰了,请问见过——”病急乱投医的柯南拉了拉路边一个少年的衣角,想问他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女孩,却被对方的绿眼睛闪了一下。
这双眼睛……
“有什么事吗,小弟弟?”少年体贴地半蹲下来。
柯南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愣愣地递上了照片。
“啊,我见过这孩子,”少年扬眉,“叫‘哀酱’对不对?”
柯南捣蒜似地点头,问是在哪见到她的。
“我今天第一次来这,没注意那条道路的名称,不过可以带你过去。”
要不是他说对了灰原哀的名字,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拐卖儿童的经典开场白。
冲矢昴向摇头表示没见过的店员道谢,走出商店,也是一愣。
“冲矢先生!”终于找到目击者的柯南兴高采烈地喊他,“这个哥哥在附近见过灰原!”
她可不是什么小哥哥啊……
“就是这里。”世良真纯把两人带到地方,“她原本一个人,我找她问了一些事,她的家长就来把她领走了。”
家长?博士一直在家,灰原哪有什么家长!
“是一个金色短发,蓝眼睛的姐姐,长得很漂亮,啊,她的眉毛有些稀疏。”
娜塔莉·来间!
激动的柯南被冲矢昴按住肩膀:“能问一下,你问了那孩子什么事吗?”
真纯已经17岁了,灰原哀外表只是个7岁的孩子,青少年会找不认识的儿童问什么事情?
世良真纯不想复述一遍自己打听小玩偶购买渠道结果被当成怪人的经历,干脆提了她现在真正想问的:“我第一次来这里,想问帝丹高中怎么走。”
第一次来这里,目的明确地要去帝丹高中。
冲矢昴与柯南对视一眼,暂时放下寻找灰原哀的事,谨慎发问:“请问你去那所高中有什么事?”
“我想见见那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冲矢昴:?sc
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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