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 师尊怎么能翻旧账呢
◎小白又开始鬼话连篇,欺骗主角攻感情◎
奚华要么不开口, 一开口就老恐怖片了。
牧白原本还委屈巴巴的,此刻一听此话,魂儿都要吓没了, 连说话都结巴了。
“可、可是现在是白天啊, 万一……万一有人过来,撞见了怎么办?”
“不怕, 山上举行试炼大会,所有弟子都过去忙前忙后, 无人会来此地。”
奚华轻轻一笑,抱着牧白的腰肢, 往岸边游去,旁边好大一块黑礁石, 他随手一推,牧白就跟大壁虎一样,浑身湿漉漉地贴了上去。
两手下意识就撑住了冰冷滑腻的黑礁石, 牧白转头,神情有点痛苦,“师尊, 一定要现在?晚上不行吗?”他仰头看了看太阳, 周围竹林阴翳,风声簌簌。
听起来很像是细微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师尊……求求你,我怕……”
牧白小声道, 顺势左右环顾, 并没有看见苍玄风的身影, 仿佛方才的琵琶声, 还有那道白影, 都是他的错觉。
【小白,我能感受到,苍玄风就在附近……但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身上的气息,所以奚华才没能及时发现。】
统子这话一出,牧白的心尖就一阵阵发颤,还未来得及思考,又听奚华在他耳边冷笑:“怕?你也会怕么?”
两只大手就已经钳上了牧白的腰肢,将人又往黑礁石上推了一把,牧白浑身抖得厉害,感觉到师尊在调整他的姿势。
还随手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撕碎了,牧白赶紧捂,急急忙忙地道:“师尊,别……我不能光着身子回去!”
“如何不能?”
好正经的一个问题!
“我怕羞!也怕在外丢了师尊的脸面!”
“怕羞?你跟林宓在思过碑下互诉衷情,私定终身时,怎么不知道羞?”奚华冷笑,一把将腰带扬上了岸,声音愈寒,“答应他成亲的时候,不知道羞?被师长们当场撞破,还挨了打,不知道羞?现在又什么可羞的?”
“……”
哦,原来师尊上回的气,还没消呢,明明罚都罚过了,怎么还旧账重翻呢?
“师尊,我……”
“你最好把嘴闭上,别逼我抽烂它。”
此话一出,牧白下意识抿紧了嘴。
紧接着腹部被一只大手托了一把,以至于身后就撅得很高,像是献祭一样,他又羞又怕。
毕竟现在是白天!
还踏马露天游泳池!
更离谱的是,统子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一直瞪大眼睛从旁欣赏……对,就是在欣赏,近距离地欣赏着接下来的活|春|宫!
被牧白瞪了一眼,统子才不情不愿地背过身去,还嘟嘟囔囔。
【小白好小气!我亲小师叔的时候,都没有避着你!】
牧白简直要气笑了。
这两者的概念完全不同啊!
不过幸好,奚华没有逼他上岸,虽然靠近岸边,但水面依旧不浅,刚过奚华的腰,差不多到牧白胸口的位置。
如此,也算是有东西遮掩,并没有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饶是如此,还是够牧白狠狠羞耻一回了,尤其奚华似乎一看见他,上回没熄灭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三两下就把牧白禁锢得动弹不得了。
【哇靠,哇靠!】
统子发出了怪叫,不过下一刻,就被牧白一记手刀敲晕了,直接跌在了水池里。
牧白暂且顾不得羞耻,又左右逡巡一遭,直觉告诉他,苍玄风现在肯定就藏在某个阴暗角落,静静地“观赏”。
幸好那家伙是个瞎子,不过,他瞎归瞎,倒也不聋不哑。
而且,修真界的六识过人,兴许……兴许苍玄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毕竟奚华丝毫没留余力,动静闹得非常大。
哗啦啦的水流,把岸边的兰草全给淹了。
牧白一面要防着苍玄风,一面要要默默忍受,还得从欲|生|欲|死,飘飘若仙,分不清楚是痛苦还是爽快的极致感受中,勉强分出一丝清明。
在暗暗思考,苍玄风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在考验他,到底有没有听从师命,向奚华念咒,召唤缠心藤。
还是单纯地想看看,他和奚华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
又或许,以上都不对,苍玄风另有目的。
可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啊?!
“唔!”
牧白实在忍受不住,当场抓狂,一手抓着黑礁石,一手攥紧拳头,往上砸。
刚开始砸的几下,不疼不痒的,可后面他再砸,就开始疼了。
他也就明白了,奚华不愿意为他承伤,所以,他就自觉地停下了手。
“怎么不继续了?”
奚华冷笑,直接从背后抓住他捶石头的小手,一把攥紧,然后猛然往黑礁石上砸去。
牧白吓得肩膀一缩,下意识“啊”的惨叫一声,那块巨大的黑礁石,生生被捶得粉碎。
而鲜血也瞬间染红了两个人的手。
这回又不疼了,倒不是因为玲珑玉的缘故,而是奚华的大手,紧紧包着牧白的小拳头。
全伤在了奚华的手上,血也全是奚华的血。
“闭嘴,让你出声儿了么?”奚华声音冰冷,“记住了,下回要用这种力度。”
牧白冷汗潸然,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盯着碎石上的血迹,看得出神。
“……连同为师在一起,都要神游么?”奚华的脖子灵巧得跟蛇一样,直接从后面歪了过来,深邃漆黑的瞳孔,阴恻恻的,好似无底的深渊,隐隐窜着邪|火,“让我猜猜看啊,你在想其他男人,对么?”
牧白立马大力摇头。
“别急着否认,在想谁?林宓么?”奚华话到此处,还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抚摸着牧白的头发,安抚他惊恐不安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尖锐刺耳,“天生炉鼎之体,果真不同凡响,为师最近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牧白诧异:“我真的是炉鼎之体?”
“你一身的合欢骨,就合该被男人如此对待,才不辜负天生炉鼎之体的美名。”
奚华声音渐低,一只大手贴向了牧白的胸口下几寸,那里比心脏跳动得还要剧烈。
似起了攀比心一般,开始追逐心跳的频率。
牧白咬紧牙齿,才不至于当场哭出来,被师尊三言两语的羞辱,弄得有点破防了。
但他知道,自己做的也不对。
站在师尊的立场上来看,确实是他不知廉耻,在外到处勾搭男人。
即便,牧白也是有苦难言。
可师尊却毫不知情。
“你腹中的孩子,若是知晓了,定会因你而蒙羞。”
“才不会!”牧白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声音都微微有些哽了,“才不会……师尊,别……别欺负我了……”
奚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纵然再滔天的怒火,也在此刻熄灭殆尽。
忽然,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少年娇蛮的声音:“都给我找!就是把整片林子翻了,也得把我的灵宠找回来!”
牧白瞳孔瞬间放大。
合欢宗的长忆!
难道说……
他的脸色一片煞白,赶紧转身推了奚华一把,低声道:“有人来了,师尊,你快走!”
奚华低眸深深凝视着牧白,看着牧白面色煞白,唇瓣哆嗦,一边摇头,一边喃喃低语:“真的不是我,相信我,师尊……”
是苍玄风!
他竟行事如此卑劣,歹毒,先是把牧白引来,让他和奚华欢好,又让长忆带人过来“抓|奸”。
若是被人撞破,那么,奚华好不容易苦心经营的形象,便要尽数毁于一旦了。
“我……我来处理,你走……”牧白又推了奚华一把,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随时都会被人撞破,他浑身都麻了,“走啊。”
奚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将人揽入怀里,随手一挥,水池瞬间爆开,水花四溅。
牧白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耳边响彻长忆的喊声“大家快来,这里有人”。
——这里有人。
可当众人赶到时,眼前一片狼藉,但又空无一人。
“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人!”长忆原地跺脚道,“还是两个男人,都光|溜|溜的,没穿衣服!”
“瞎说什么,我一直从旁跟着你,我怎么没看见?”江玉书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道,“这里已经属于后山禁地了,再往里走,可都是悬崖峭壁,你确定你那灵宠往这跑了?”
“确定啊,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一溜烟就跑了,我没抓住——”长忆左右逡巡,忽然指着水池里的一片衣角,大喊,“快,把衣服捞上来!”
身后立马有个弟子噗通跳了进去,捞上后,就递给了长忆。
“好啊,我知道刚刚那人是谁了!”长忆无比笃定地道,“是牧白!这衣服我见过!他今日穿的就是这个!”
江玉书瞥了几眼,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这不跟我穿的一样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我们玉霄宗的宗袍?”
“不一样,这上面有牧白的气味!”长忆闻了闻,一脸认真地道,“准没错!”
江玉书有点好奇,就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更没好气地道:“这不就是沉香?山上弟子们经常沐浴焚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合欢宗都不用沉香的吗?”
“不一样!还有其他气味,牧白是天生炉鼎之体,身怀异香,你再闻闻!”
“你变态啊,我才不要闻!”江玉书十分嫌弃地推开他,“你们合欢宗的人,怎么还有闻别人衣服的怪癖?”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他对着身后一些跟过来看热闹的修士道,“没什么可看的!都散了吧!”
长忆急了:“不能散,我那灵宠还没找到呢!”
“死不了!饿了不就自己回来了?”江玉书道,“没准刚刚就是你那灵宠,把暖泉给炸了,等它回来,务必得好生管教,别再放出来,净给人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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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峰内。
牧白依旧心有余悸,还没来得及开口,迎面就丢过来一身衣服。
他拿下来一看,居然是宗袍。
想不到,他都搬下峰了,师尊这里还存放着他的衣服。
“换上。”奚华已经穿戴齐整,看起来同素日没什么两样,语气淡漠,“换好之后,就滚下峰去。”
牧白沉默着把衣服穿好,再抬头时,奚华已经坐到了桌案后面。
桌上摆件不多,一套精美茶具,一本书,还有一个银制小香炉,奚华倒了杯茶,慢慢饮了下去。
见牧白还没走,便又下了逐客令。
“师尊,不管你信不信,但真的不是我。”牧白走上前去,跪坐在蒲团上,抬眸道,“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能提前猜到师尊在那沐浴,更猜不到,长忆会带人过来。”
“说完了?”
“说完了。”
牧白眨了眨眼睛,看着奚华把一杯茶推到了他面前,又低声唤了声师尊。
“喝了,然后,滚下峰去。今日,为师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牧白愣了愣,心道,师尊这么心胸宽广了?竟然不怀疑他?
也不出言试探他,还给他倒茶喝?
“不喝就滚。”
“喝喝喝,我喝。”牧白赶紧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下去,随即肚子就没出息地咕咕叫了起来。
奚华眉头瞬间蹙紧了:“你饿了?”
“嗯。”
“没吃饭?”
牧白摇了摇头。
“山中的弟子欺负你了?还是其他人苛待你?”
“都没有。”
“那就是在装可怜,给为师看?”奚华嗤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心疼你么?”
牧白依旧摇头,喝完了茶,就起身告退了。
才刚要走到门口,房门就轰隆一声,重重合上了。牧白满脸疑惑地转过身来。
就看见奚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食盒,还冲他招了招手,等牧白凑近了,才看见食盒里装了许多漂亮的点心。
“师尊,这是给我吃的吗?”牧白又坐了回去,问这话的时候,已经上手捏糕点了。
奚华没有回答他,起身就往里殿走,牧白赶紧扑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边拉着,一边大口大口吃糕点。
奚华认为,自己应该把人狠狠甩开的,再不济,也应该斥责几句,可不知怎的,他一看见小白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就半句狠话都放不出来了。
他想伸手摸摸小白的脸,告诉他,师尊相信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还想告诉他,师尊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师尊未来的所有蓝图里,都是以小白为圆点展开的。
如果失去了小白,那么,奚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忽觉手背一热,奚华回神,低眸望了过去,就看见牧白对着他受伤的手背,轻轻吹了几口气。
满嘴的糕点碎屑,都飞溅到了他的手上。
但奚华一点都不觉得脏。
一点都不脏。
只是觉得,小白好爱他,而他也是,真的好爱小白。
好爱,好爱。
下峰时,天色已昏。
在回去的路上,苍玄风终于现身一见,但并没有提方才暖泉抓|奸一事,只是询问了任务进程。
牧白把召唤出的两根缠心藤,拿了出来,苍玄风摸了摸,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
“看来,你有师命放在心上,那姽婳咒,倒是为师多此一举了。”
牧白心道,你知道便好,但表面却道:“徒儿明白,师父只是以此来警醒我。”
“你现在越发懂事了。”苍玄风笑了起来,状若无意地问,“听闻,奚华将你逐下了峰,还当众责罚了你和林宓?”
牧白暗道,瞎子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是,奚华他心思深沉,不好对付,近日对我颇为冷淡,想来是腻了。”
苍玄风道:“你与你大师兄,怎么说?”
“大师兄是个好人,他根本不知奚华曾经犯下的种种恶行。”牧白一脸认真地道,“大师兄真诚善良,正直勇敢,如果,大师兄知道了奚华的恶行,一定不会为虎作伥!”
哪知苍玄风却冷冷一笑:“你喜欢他?”
“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伤害他。”牧白想了想,又道,“师父也不要伤害他,行吗?”
“他不能为我所用,对我而言,就是废棋。”
“那我也是棋子吗?”牧白觉得,还是直球点,更适合苍玄风的口味,轻声道,“可我一直以来,都把师父当成最亲的人。”
“……”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帮不了师父太大的忙,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如果哪天……哪天因此而死,我也不后悔,只是希望师父不要忘了我。”
牧白说这话时,不禁感慨,自己现在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要是哪天彻底玩崩了,他一定是死得最惨的炮灰。
122 ☪ 众狼环伺之下的小白兔
◎所有人都想得到小白◎
“好端端的, 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苍玄风很显然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回避了,“什么死不死的, 你今年才多大?”
牧白:“这是我的真心话, 一直藏在心里,藏了很久。我知道, 我现在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会被刺穿心脏……我近来总是会想起小时候, 师父教我练剑的场景。”
“你小时候非常顽劣,脏话连篇。”
“……”牧白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 差点崩盘,赶紧道, “那时我还小,不懂事,现在懂事了。师父——”
他抓着苍玄风的衣袖, 仰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感人肺腑的话。
“如果,我哪天真的死了, 一定在临死前, 把眼睛剜出来,送给师父。”
苍玄风抿了抿唇, 手都有些颤抖。
“由师父代替我,看遍修真界的大好河山罢……师父也不要太思念我, 我只是下去和爹娘, 还有哥哥团聚了, 我不会孤独的。”
苍玄风听到此处, 已经隐隐有些不忍了。
说到底了, 牧家上下,皆因他而死。就连牧白也差点……
可是这孩子一点都不恨他,还十分依赖他,即便他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他。
就连方才抓|奸,也是他故意把牧白引过去的。
因为他听说了奚华最近在冷落牧白,担心会影响任务进度,他太想让奚华死了,死得越惨越好。
一来,试探奚华是否对牧白还有情。
二来,长忆带人去抓|奸,一般人必定会怀疑是牧白所为,但奚华又不是一般人,定会认为,牧白也是被人算计了。
如此,就正中苍玄风的下怀。
全然都是利用,可这孩子又不傻,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问。
怎么就……就这样惹人怜?
“为师答应你,不会再伤害你喜欢的林宓了。”苍玄风伸手摸了摸牧白的后脑勺,轻声道,“师父也不会让你死,待这一切都结束了,师父就带你一起归隐山林。”
“只有我和师父吗?”
“你想带着林宓?”苍玄风道,“但他或许恨我入骨。”
“那师父可不可以看在我的情面上,对他好一点?”牧白想了想,又道,“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大师兄,若是我将来死了,师父庇佑他,行不行?”
“你不会死的。”
“人固然有一死,我又如何能例外?”牧白眨了眨眼睛,“我别无所求,只想大师兄能活得开心一点。”
“好,师父答应你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苍玄风会把林宓当成牧白的遗孀,然后,善待他。
与苍玄风分别后,天色更暗了。
牧白打算回去休息,哪知就这么巧,在半道上遇见了长忆等人。
江玉书一看见他,立马就冲了过来,笑问:“牧白,你吃饭了没?”
牧白吃了一肚子糕点,已经没空再吃别的了,正要婉拒,就听长忆冷笑:“呦,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炉鼎吗?”
“你住口!捕风追影的事,少拿来说!”江玉书烦透他了,要不是因为师尊吩咐他好好招待客人,他真的一刻都不愿和长忆多待,“既然灵宠已经找回来了,各位都请回罢。”
牧白这才瞧见,长忆的腰上,竟然缠绕着一条蛇,通体青黑,眼神凶狠,还嘶嘶地吐着猩红的信子,看起来挺吓人的。
“哼,是不是捕风追影,待我义父夺冠,把人带回合欢宗,一试便知。”长忆昂着下巴,满脸傲慢。
牧白满脸诧异,心道,林沧浪挺大个人了,还是奚华名义上的“表弟”,按理说,他不该亲自参加才对。
怎么,林沧浪对他的身体,也有点兴趣?
江玉书道:“我们玉霄宗从未和其他宗门联姻过,你少在此胡说八道!”
长忆:“凡事都有第一次,就让我义父开这个先河好了。”
此话一出,牧白倒没什么反应,江玉书道:“上门打秋风的,我见多了,上杆子认后娘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义父要是真和牧白结为道侣,往后肯定一天三顿请你吃鞭,还得蘸着辣椒水。”
牧白道:“那不行的,伤口会发炎的。怎么着也得鞭子蘸烈酒,边抽边消毒啊。”
“谁说我义父要娶你了?天生炉鼎之体,不就是拿来修炼的?”长忆言之凿凿地道,“炉鼎就合该是男人手里的玩|物!”
江玉书脸色一沉,立马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牧白伸手拉住他,神色如常地道:“那总该要睡在一张床上吧?倘若真如此,那我可得多吹点枕头风了。”
长忆气得要蹦起来吵,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冷哼道:“我才不同你斗嘴,明日有一场大比武,到时候我们场上见!”长忆说完,就对着腰上的大蛇耳语,那蛇便转头,冲着牧白吐着信子。
好似要把牧白活活吞掉一样。
等众人走后,江玉书才嘲道:“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盘菜啦?”
“对了,牧白,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明日大比武,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牧白倒也没把熊孩子放眼里,他问:“江师兄,现在很多人都听说我是天生炉鼎之体了吗?”
江玉书神情尴尬:“倒……倒也没有很多人罢。不过都是以讹传讹,你别放心上。”顿了顿,他又欲言又止。
“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江玉书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都在说,今年试炼大会,夺冠之人,就能与你结为道侣,不知真假。”
“若是真的呢?”
“若是真的……哎呀,就是很多人都觉得是真的,然后都在背后议论,说天生炉鼎之体,百年难得一遇,无论如何,也要夺冠,就算自己夺不得,也要尽力帮同门师兄弟夺得,总而言之……牧白,你危了,他们都想得到你!”
牧白听到此话,还挺平静的。
不过很快,他就不平静了,因为江玉书红着脸,认真无比地道:“若是我赢了,你愿不愿意跟我结为道侣?”
“江……江师兄……”牧白冷汗直冒。
“还是说,你更喜欢大师兄?”
牧白不知怎么回答,好在江玉书也没有一定让他回答,只是说:“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落到其他人手里的!”
说完后,江玉书就通红着脸跑开了,留牧白独自站在风口凌乱。
【小白,你好招男人喜欢啊。】
统子哀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牧白一跳。
【奚华,苍玄风,林宓,江玉书,柳澄,燕郎亭……他们六个人都喜欢你哎。】
牧白:“你别说了。”顿了顿,他一脸惆怅,“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天生炉鼎之体的事儿?”
【我忘了。】
“……”
【小白,别怕,天生炉鼎之体玩不坏的,区区六根而已,我相信你可以的!】
此话一出,牧白满脸诧异,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叫作区区六根而已,当他是啥人了?
他没有风流到要同时跟六个攻打牌!
“刚刚长忆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
“林沧浪跟我……不,跟原主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牧白总觉得在山脚时,林沧浪看他的眼神,非常诡异。
就好像他们从前是认识的。
果不其然,他在统子这里得到了答案。
【有交情的,当初主角攻为了拉拢合欢宗,就是派你过去色|诱的。】
“等等,色|诱???”牧白大吃一惊,感觉脑子又开始烧起来了,“怎么个色|诱法?”
【就是坐人怀里,娇声软语的撒娇呗。】
“……”
牧白额上开始冒汗了,怪不得林沧浪看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好像要把他看穿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又问:“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亲吻之类的?”
【没有哎。】
“那就好。”
牧白大松口气,哪知统子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当场吐血。
【林沧浪是闷骚型的,纵是喜欢,也不会说出来,原主为了勾引他,还在他面前一件件地脱衣服呢。】
牧白懵了:“看,看过了?”
【还没脱完就被林沧浪狠狠羞辱了一番,因为他喜欢千娇百媚,身段妖娆的大美人。】
牧白:“……”
也就是说,色|诱不成功的原因,竟然是这副身躯太过扁平?
他还下意识低了低头,掐了掐自己纤细的腰肢。
如此说来,原主还怪牛掰的,分别跟三个男人调|情。
仙盟少主柳澄是个纯爱战神,喜欢娇弱可爱的,魔界小魔君燕郎亭是个骨灰级受虐狂,喜欢被人虐,而合欢宗少宗主是个典型闷骚男,喜欢千娇百媚大美人。
实在是太难为原主了,一个人要同时兼顾三种不同的风格。
现在牧白只要一想到,林沧浪当时看他的眼神,俊脸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牧白现在都没有勇气,再和林沧浪见面了!
可即便如此,翌日试炼大会正式召开时,身为奚华座下亲传弟子,他不得不露面。
各个宗门的弟子,按照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依次进场。
一共分了十六个角门,在弟子们的引导之下,有条不紊地开始进场。
因为奚华还没有到场,牧白只好全程跟着大师兄,大师兄非常照顾他,一直从旁交代他一些有关试炼大会的事宜。
试炼大会说白了,就跟高中举行联考一样,牧白曾经经历过,七校联考,十六校联考,但还从来没经历过百校联考。
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放眼一望,除了人,还是人,密密麻麻全是人,站在高台上眺望,五颜六色的宗袍,成片成片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宗门旗帜。
其中就属仙盟的旗帜最显眼,格外巨大不说,在阳光底下金光灿灿,流光溢彩。
连旗杆都是纯金打造,旗帜上是花团锦簇,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十几个成年修士,才勉强能竖起来。目测要是砸下来,能当场砸死一片人。
“仙盟真有钱啊。”牧白忍不住发出了感慨,“是不是家里有金矿啊。”
林素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倒没注意旗帜,反而一眼看见了人群中央,众星捧月一般的柳澄,见他今日穿得格外华贵,又听此话,便道:“你喜欢金子吗?”
“谁不喜欢金子啊。”牧白随口道,“金子是多好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那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赚钱,给你买很多很多金首饰。”
牧白眨了眨眼睛,见大师兄一脸认真,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慰他道:“有情饮水饱,只要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纵然穿着粗布麻衣,吃着粗茶淡饭,也是一种幸福。”
才怪!
真的只喝水,怎么可能会饱?
贫贱夫妻百事哀!
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破嘴!
若是日后,有人敢拿这种话,欺骗遥遥,牧白能把他狗腿都打折了!
“哎,你们怎么躲在这里?”江玉书三两步上了台阶,一揩额上的热汗道,“小师叔刚刚没看见你俩,一直在问,赶紧随我过去罢!”
二人才刚点头,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钟声,也不知是谁喊了句:“快看,是玉霄宗的奚华真君!”
随即,原本嘈杂的道场,瞬间熄声。
牧白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就见一抹白影,至峰上飞身而下,身姿无比飘逸,恍然若仙人。
腰间悬挂着一条小尾巴吊坠,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不过瞬间就落至了高台之上。
“师叔腰间挂的是什么东西啊?”江玉书纳闷道,“毛茸茸的,像什么动物的尾巴。”
“对了,牧白,你不也长了条尾巴吗?”
牧白瞬间耳根子发热,心说,这就是我的小尾巴呀。
寻常奚华小尾巴不离身,也就算了,怎么这种重要的场合,还要把它戴出来!
要是旁人问起来,羞死人了!
“师兄,我来晚了。”奚华拱手道。
奉微笑道:“不晚,来得刚刚好,快入座罢。”
奚华才一落座,就左右环顾了一番,未见到牧白,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下一刻,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江玉书率先跑了上来。
身后跟着的,俨然就是奚华的两个好徒弟!
奚华只是冷眼瞥过,然后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一把攥住了腰间的小尾巴,手指骨都咯噔作响。
云千羽见弟子们都到齐了,这才嘱咐道:“一会儿大比武,你们都得下场,切记,点到为止,不可对任何人痛下狠手。”
几个人拱手应是,然后,云千羽格外同清泠嘱咐一句:“为师对你无甚要求,你随便下场玩一玩,打得赢便罢,打不赢就认输,莫要逞强。”
然后,奉微也唤江家兄弟过去,稍作嘱咐。
只有奚华全程一言不发,牧白都快把眼睛瞪瞎了,奚华也没有偏头看过他们一眼。
反而是林素秋温声细语地道:“你别怕,大比武就是混战,到时候你跟紧我便是了。”
牧白点了点头。
其实看见师伯和小师叔,都耐心地嘱咐自己的徒儿,他还是有点羡慕的。期许着奚华也能把他喊过去,嘱咐他几句。
可是奚华没有,甚至一眼都没有看他们。
牧白有点失落。
待大比武开始后,就随着师兄弟们,往道场正中央的擂台上涌去。
所谓大比武,就是各门各宗派几名亲传弟子上场,说是混战,其实是团战。
有时候还讲究一些功法配合。
被打下擂台,即算输了,一炷香为限,还留在台上的,便可进入下一轮比赛。
不过毕竟是以切磋为主,所以,参加的弟子们,禁止携带法器。
哪知众人才下场,大比武还没正式开始,就被林沧浪喊停了。
“每届试炼大会的大比武,打到最后,总有些门派全军覆没,说是混战,实则就是团战,若哪个宗门之中,有一个实力过强的弟子,便能率领其余弟子,走到最后。今年不如这样,把每个门派的弟子都分开来站,蒙眼过招,更显公平。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林沧浪提议道。
奉微略一思忖,笑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又偏头询问心不在焉的奚华,“二师弟,你呢?”
奚华冷漠吐出一句:“随便。”
云千羽道:“师兄,我也没有异议。”
其余宗主也都纷纷表示没有异议,奉微正要吩咐下去,哪知燕郎亭举手道:“为何不问一问我?”
奉微笑道:“那依你之意……?”
“眼睛蒙住了,不是还有嘴么?若是有人耍小聪明,逢人就对暗号,那岂不是更不公平了?我看不如这样,把嘴也封住好了。”小魔君笑道,徐徐摇动着折扇。
林沧浪冷笑:“蒙眼容易,封口难,总不好穿针引线,把他们的嘴缝住罢。”
“这有何难?”小魔君道,“吩咐下去,大比武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开口说话,倘若开了口,即刻算作输。有我等盯着,看有谁敢投机倒把!”
奉微点了点头,便吩咐下去了。
此规则一出,在场参加大比武的弟子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林素秋面露难色地道:“那我只怕就无法护你了,到时候,你小心一些,输了也没关系。”
“大师兄,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牧白接过布条,刚要蒙眼睛,忽觉有人在看他,下意识偏头一望,正好跟林沧浪四目相对。
林沧浪似乎没有亲自下场的意思,坐在高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眼神不可谓不火辣,不赤|裸。明晃晃地,好似在看待自己的猎物。
以至于牧白产生了一种,自己不着寸缕,站在男人堆里招摇的错觉。
场上很多错乱的目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审视着,探究着,似要当场把牧白的衣服,剥个干净。
牧白突然涌起一种被群狼环伺的感觉。
他被包围了。
所有人都想得到他,然后,狠狠凌|虐他。
就只是因为,他是天生的炉鼎。
123 ☪ 小白大比武逆风翻盘
◎所有人都在欣赏天生炉鼎的风情◎
林沧浪突然发现, 几年不见,当年那个青涩的,稚气未脱的, 只会用很笨拙的手段, 勾引他交|欢的少年,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了。
若是早知牧白是天生炉鼎之体, 当年他就不会冷面拒绝。
不管怎么说,也得先睡几次, 试一试天生炉鼎之体的美妙滋味再说。
现在似乎也不晚。
奚华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众多复杂目光中, 最为阴狠的一束,侧眸睨了过去, 林沧浪也刚好收回目光。
发现奚华在看自己后,林沧浪便道:“表兄,你的那位小徒弟, 我从前甚少听你提及,遂也并不认识,昨日入山时, 长忆不懂事, 与他发生了些争执,表兄莫怪。”
奚华道:“都是小孩子之间胡闹罢了, 不必在意。”顿了顿,他问, “这次竟没见到舅舅。”
林沧浪意有所指地道:“被一些棘手之事缠住了腿脚, 不过, 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很快。”
柳澄倒是下场了, 不过距离牧白有些远, 燕郎亭不是修真界之人,没理由下场,只能坐在高台之上,满脸阴郁地盯着。
心里盘算着,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要是敢伤了牧白,那他就死定了。
燕危楼低声道:“郎亭,这次出来,可不许再胡闹了。”
“知道了,知道了。”燕郎亭心情郁闷,忽又想到什么,“兄尊,你把檀奴带来了么?”
“嗯。”
“回头借我玩玩?”燕郎亭阴沉的目光,落在了擂台上的长忆身上,冷笑道,“我快无聊死了。”
牧白才把眼睛蒙好,就有人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其他位置引去。
待所有人的位置都错开之后,大比武也终于正式开始了。
伴随着一声沉重嘹亮的锣鼓声,周围的看台之上,瞬间熄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擂台之上。
牧白屏息凝气,眼睛无法视物,但修真者六识过人,还可听声辨位。
很快,擂台之上就响起了杂乱无序的打斗声,因为都蒙住了眼睛,无法推测对面之人是谁。
若是不尽力,很容易就被身旁一圈修士,狠狠打下擂台。
参加这种大比武的修士,都是宗门中的亲传弟子,即便修为参差不齐,但谁都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出局。
遂每个人出手都毫不留情,牧白也趁乱同七、八个人过了几招,压根分不清楚对方是谁,一圈打下来,他都不知道踢了多少人,又打了多少人。
“太极宗,张玄出局!”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男音,有了第一个人的出局,就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下来又陆续出局了不少人。
甚至还有人因开口说话,还被当场发现。
“幻影宫,宋青违规出局!”
“青山派,贺仇出局!”
“仙盟,陆灯出局!”
……
“玉霄宗,清泠出局!”
牧白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心里还微微咯噔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晃神,迎面袭来一道劲风,他刚侧身躲开,从四面八方又突然逼近数人,同时向他展开了攻击,他只能一边听声辩位,一边躲闪。
才一脚踹飞一个,迎面又是一拳,牧白抬手一抓,拧着对方的胳膊,察觉到有人攻自己的下盘,索性拧着对方的胳膊,顺势翻过其后背,双腿在半空中左右横踢,当即将一人重重踹飞出去。
与此同时,擂台外传来高亢的声音。
“合欢宗,赵袖出局!”
牧白心道,真巧啊,居然遇见了合欢宗的弟子,但他顾不得神游,因为他察觉到更多的人,在向他的方向逼近。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似陷在了一个怪圈里。
周围的人都不互相攻击,反而围着他打。牧白也不敢轻敌,才将一人的胳膊反绞至身后,又有人横劈他的侧颈,他只好用胳膊肘,狠狠捣了过去,嘭的一声。
对方发出了惨叫,有些许温热的液体,飞溅在了牧白的脸上,将他覆着双眸的布条染红了。
【小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统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牧白的头顶盘旋,飞快地提醒他。
【左边有人横踢!】
【注意脚下!】
【后腰!】
【右边!小白!好多人啊,基本上都是合欢宗的弟子!一个,两个……十五个人!你现在站在擂台最中央,他们把你包围了!】
牧白累出了一身汗,心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啥处境。
若是换作平时,倒也无所谓,可此刻他无法视物,而且很明显合欢宗的弟子用了车轮战术,才打退一波,又来一波。
他们还有功法配合,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把周围其他门派的弟子,往牧白周围逼近。
如此一来,牧白以一对多,自然很快就渐入下风。
“小白!大师兄,江家兄弟,甚至是柳澄都离你比较远!要不要我随便叼一个人过来帮你?”
牧白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这周围到处都是眼睛,要是被人发现统子就不好了。
众人都无法视物,也禁止言语交流,寻常牧白就很少和三个师兄一起修炼,最多就是跟大师兄喂喂剑招。从来没有赤手空拳打斗过。
想来,他们也无法第一时间就认出他的招数来。
那个林沧浪真是出了个馊主意啊,不过话说回来,合欢宗的弟子们,到底是怎么第一时间聚集在了一起,并且还精准找到“牧白”这个目标,还一起向他发出进攻的?
很快,高台之上的众人也发现了异样,只要不瞎,谁都看得出来,牧白被数十人围起来打。
分明就是有意欺负他,根本不准他下擂台,一直把他圈在擂台最中央!
如此一来,只要一炷香没点完,牧白也不认输,那只怕就会一直打下去。
可那一炷香足有一指粗,打了也有好一会儿了,才堪堪烧了半寸。
嘭的一声,奚华直接把椅子把手捏得粉碎,奉微从旁按住他的胳膊,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横竖牧白有玲珑玉,又不会真的伤了他。”
奚华知道不会真的伤到牧白,而且,从方才到现在,也无人伤到牧白分毫。
但他光是看见牧白被人围攻,就恨不得杀光那些人。
燕郎亭的拳头捏得咯噔作响,忽而起身,冷笑道:“反正今年的规则都改了,不妨再玩点新花样!”
而后,也不待任何人答应,就直接一扬手,一团烟雾弹,直接在擂台正上空炸开了。
一股很奇异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全场。
林沧浪冷声道:“你丢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别紧张,只是香粉而已。”燕郎亭啪的一下,拢起折扇,又放眼望向擂台。
只希望这香粉可以干扰众人的嗅觉,让他们无法分辨出谁是真正的牧白。
不过燕郎亭很快就发现,合欢宗众人根本不是依靠气味,来分辨出牧白的。
可若不是靠嗅觉,到底又是怎么精准找到牧白,又死缠着牧白不放的?!
林沧浪看了一眼擂台,而后似笑非笑地道:“表兄,看来你这位小徒儿的运气,委实有些差。”
奚华冷眼睨向他,就听林沧浪又道:“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知他可会当众认输?”
“本座的弟子,从未有主动认输一说,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了些。”
奚华语气淡淡的,万分庆幸,他没有因为小白和林宓之间不清不楚,而一气之下收回玲珑玉。有了此玉保护,小白并不会受伤。
只不过,依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一炷香没烧完,小白就会被车轮战术痴缠得筋疲力竭。
他也在想,合欢宗众人到底是怎么精准寻到小白的?
小白的身上,是被下了什么东西不成?
下的又是什么东西?
擂台之上,牧白热汗淋漓,长时间的缠斗,让他剧烈喘|息起来。
无论他怎么依靠统子指引的方向躲闪,那些合欢宗的弟子,就宛如跗骨之蛆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
就好像在他身上安了个雷达一样!
起初,牧白也误以为是靠嗅觉,毕竟自己是天生炉鼎之体,合欢宗又是专门靠和炉鼎双修的门派,兴许能嗅到他身上特殊的气味。
可是很快,随着头顶一声爆响,周围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香。
饶是如此,那些合欢宗弟子依旧不受任何干扰!
这就说明,他们凭借的不是嗅觉,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小白,干脆认输好了,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吹了,可还有半炷香!!】
统子也累得够呛,边喘边劝。
【重在参与嘛,认输总比被人打得满地乱爬强罢?】
牧白微微摇头,心道,这不是挨不挨打的问题,而是他需要知道,合欢宗的弟子,到底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之下,准确找出他的。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苍玄风背后捣鬼。
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让奚华因此丢尽颜面?也不对罢,虽然师徒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其实丢脸的,只会是牧白而已。
毕竟,谁不知道牧白离山十年,奚华压根没教他几天。要是因此,而羞辱奚华教徒不精,也太牵强了。
可很快,牧白似乎就有点明白了。
因为,他有些脱力,躲闪的速度也在渐渐变慢,竟不知被谁,一把扯下了右边衣袖。
撕拉一声,半截雪白纤细的胳膊,都露在了外面。
场外顿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即便牧白没有亲眼去看,他也能想象得到,那些人在欣赏他的胳膊。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在欣赏天生炉鼎之体。
燕郎亭当即就更坐不住了,几次想冲下台去,要不是燕危楼强行按住了他,此刻,他只怕都要下场,把扯下牧白衣袖的弟子,活活撕碎了。
奉微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几分,云千羽甚至下意识望向了奚华,果见奚华的脸色相当难看,但好在还挺从容淡然。
林沧浪笑道:“好一双纤纤玉臂。”
“要不说,怎么是合欢宗?想男人想疯了罢,朗朗乾坤之下,还在大比武,就开始撕扯男人衣服……既然贵宗的弟子这般饥渴,不如送到我魔界来玩上几日,魔界多的是一些低贱炉鼎。”燕郎亭阴阳怪气地道,“反正,你们不就喜欢这口么?”
林沧浪冷笑:“混战之中,失手扯下旁人衣袖,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又未扯下他的胳膊,你急什么?”
他又望向擂台,看着牧白满头大汗,俊脸湿|红,喘|息时,脖子上的一根青筋在跳,非常性感。露出的手臂线条,竟出奇得好看。
比从前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看起来倒是挺有些风情的。
牧白狠狠喘了口气,身上的衣衫又被陆续扯了几下,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形容颇为狼狈。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还衣衫不整的。
就好像是一块唐僧肉,被很多人觊觎着。
好,很好,要玩是罢,那就好好玩!
牧白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颈上的汗水,这动作看似随意,可才一做出来,场外就发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吞咽声,就连林沧浪都收起了闲适的姿态,暗紫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死死盯着台上的那个少年。
刚刚那个抹汗的动作,竟该死的性感!
他怎么从前就没发觉,这个牧白举手投足间,竟这般妩媚?
须臾,林沧浪低笑,这个牧白可是他真正的表兄唯一的徒儿。目光瞥过场上的长忆,他心道,吾儿,你很快就有后娘了。
燕郎亭原本怒火中烧,看见牧白抹汗的动作后,竟觉小|腹|一热,当场就硬|得不行。
而奚华只想杀光他们。
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该死!
【小白!要不然还是认输吧?你的衣服都被扯烂完了!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你!】
牧白还是摇头,正好迎面又袭来一人,他再不客气,一手擒拿,反手扯着对方的衣衫,撕拉一声,狠狠撕碎,伴随着对方惊恐的叫声。
场下有人报道:“合欢宗,王扬出局!”
随后,只要是有人冲过来撕扯牧白的衣服,牧白就知道是合欢宗的弟子,然后毫不客气地撕扯对方衣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牙还牙而已。牧白不觉得这么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统子兴奋地要命,还唱起了歌。
【撕撕撕!衣服撕光光!扒扒扒,裤子扒|光光!哎呀,大鸭蛋——】
牧白愣了一下,竟一时没懂大鸭蛋是什么意思,随即就听见对方哭道:“你怎么撕我裤子!!!”
场上还传来一些奚落声。
牧白心道,抱歉抱歉,场上毕竟还有许多女修,不可以让一些垃圾耍流氓。
在他这番操作之下,很快,就没人敢冲过来了。
【小白!你好厉害!我告诉你哦,长忆在你右手边,大约四十五度,仅两步之遥……啊,小心,他冲过来了!】
【小白,干他!】
牧白就等着呢,察觉到长忆迎面要抓他的腰带,似要当场扒他裤子,让他出丑,索性原地身子往后倾斜,明明双脚还牢牢扎在地面。
可腰肢却直接弯成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后脑勺几乎都要沾地了,他甚至都没有用手撑一下。
“好,好腰啊!”
“看起来好柔韧!!”
“这就是天生炉鼎之体的腰吗?”
“绝非凡品!”
更是原地一个后空翻,用右膝狠狠顶了过去,正中长忆的胸口,长忆吃痛,当场发出闷哼,牧白生怕他惨叫出声,提前出局了。
在统子欢快的歌声之中,一把抓住长忆的胳膊,将他从擂台边缘狠狠拽了回来,一个过肩摔,就摔在地上。
当场把擂台的木地板砸出了个人坑,
可怜的长忆,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把牧白抬手一把掐住了脸。
现在还不到他哭的时候!
124 ☪ 炉鼎之体大爆发
◎玄龙现身救场,师尊又一次被舍弃◎
【小白加油, 把这个坏小子的衣服扒了,屁股打开花!让他跪下叫爷爷!】
牧白听见此话,一个手抖, 差点把长忆的脸骨捏碎, 长忆疼痛难忍,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该说不说, 统子玩得好变态啊。
但牧白自觉还年轻,不需要长忆这种熊孩子当孙子。
又在统子的指挥下, 准确无比的一扯长忆的腰带,牧白毫不犹豫, 迎风一扬,长忆身上的宗袍, 就跟雪片一样,哗啦啦地飞了出去。
还伴随着腰间的香囊,玉佩, 荷包等装饰,一个不留,尽数甩了出去。长忆的瞳孔剧颤, 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下意识双手胡乱在身上遮掩。
却被牧白掐着脸,一下子从坑里提了起来, 就跟风筝一样,扬在了半空之中。
场外随之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以及抽气声, 似乎都在惊叹牧白好大的胆子, 居然当众把人衣服扒成这样, 实在太大胆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 牧白的身手确实很好,竟然能在数十人的围攻之下,绝境翻盘,把所有意图羞辱他的人,尽数打了一遍。
要知道,合欢宗那些人用的是车轮战术,即便拆开来看,遖鳯獨傢每个人的修为都一般,但加上功法配合,威力倍增。
【小白!快快快!痛打落水狗!打他屁股,让他羞!】
牧白有些忍俊不禁,心想,统子是小孩子吗?怎么这么执着于打长忆的屁股?
羞辱人的方式有很多,作甚要挑这种有点暧|昧调|情嫌疑的啊?
他单纯只是想教训教训熊孩子,完全没有调|情的意思。索性又将人摔回地上,为了防止长忆开口说话,被判出局,牧白直接欺身抡起了拳头,拳头到肉地砸在长忆脸上。
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场外持续响彻惊呼声。
“啊,他……他居然就这么骑上去了!”
“好……好厉害。”
“从这个角度看,牧白的腿好长啊。”
“何止是腿长啊……”
可怜的长忆,被人按在地上捶楚了,都没有人为他发声,众人的关注点,似乎全偏了。
燕郎亭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硬|得生疼生疼的,心里竟羡慕起了长忆,嫉妒地想,怎么被牧白骑着打的人,不是自己。
林沧浪当即震怒,刚要出声呵斥,燕郎亭便摇着折扇,阴阳怪气起来:“呦,好一双纤纤玉臂啊!”
林沧浪脸色发黑,眼睛死死盯着场上,被虐打的长忆。
看着他的义子,被人当场扒|了宗袍,浑身上下,就只剩一套雪白的里衣,上面还隐隐渗出了血迹!
“少宗主该不会是急了吧?”燕郎亭笑得无比开心,他就知道他家阿白不会吃这种闷亏的,不愧是他的心上人,“混战之中,失手扯下旁人衣袖,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又未扯下他的胳膊,急什么?”
此话一出,林沧浪的脸色,沉得跟黑炭一样。
奚华的脸上,也终于露出点笑容来。
云千羽见他笑了,总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面无表情地偏头问林沧浪,“令郎今日的运气,似乎不佳,不知他会不会主动认输?”
林沧浪冷笑:“合欢宗的弟子,可以站着死,但绝不能跪着活!”
“言重了,比试切磋罢了,试炼大会举办至今,从未在擂台上出过人命。”奉微笑道,“牧白下手若是失了分寸,师门必不会饶他。”
【小白!别放过他!把他衣服全扒了,让他丢脸!】
牧白倒也不是圣父,只是观台上还有许多女弟子,其中不乏一些跟着师长们出门长见识的小孩子。
有的才十、二岁。
牧白可以在其他时候,让长忆出丑,但就是不能祸害到无辜的女修身上,再脏了她们的眼睛。
遂并没有听从统子的怂恿,也算是点到为止,一把掐着长忆的下巴,直接将人丢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报声响起:“时辰到!所有人全部停手!”
牧白也顺势拉下了蒙眼的布条,长长松了口气,就见长忆趴在地上,呕了口血,也不知道当时是长忆先飞出擂台,还是香先熄灭的。
但这不重要了,牧白爽到了。
“师弟!”
林素秋等人才一能视物,就立马冲了过来,赶紧把牧白包围住了,柳澄大喊着,让人送衣服来,江玉书气得跺脚,扑过去想把牧白抱在怀里。
林素秋却已经把外裳脱了,披在了牧白身上。
柳澄气得眼睛都红了。
“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大师兄,我没事,都还好吧?”牧白目光往江家兄弟身上扫去,见三人都没事,就放心了。
长忆才从地上起身,就不顾众人搀扶,狠狠一挥衣袖,含糊不清地骂了句:“#####”
众人:“?”竟一个字都听不懂。
牧白才懒得理他,心情颇好地在众人的簇拥下,正欲走下擂台。
哪知耳边突然响起了统子的惊呼声。
【小白!快躲开!】
牧白反应极快,猛地转头望去,迎面一条巨蟒张着血盆大口,俯冲过来,速度极快。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牧白下意识一把将大师兄推开,哪知下一瞬,就被巨蟒一口咬住了脖颈。
与此同时,奚华隐隐闷哼一声,只觉得颈窝上的骨头,都碎了一些。
牧白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甩了出去,整个人脚都不沾地了,耳边响彻众人的惊呼声。
他竟被一条巨蟒,咬住了脖子,还被狠狠叼在了半空之中!
“牧白!”
“师弟!”
“快救人!”
台上立马响彻吼叫声,巨大的蛇尾狠狠一甩,将擂台上还站立的好些人,狠狠甩了出去。
偌大的擂台也在巨蟒的暴动之下,被催成了一片废墟,眼前骤然浓烟滚滚,其中参杂着噼里啪啦木板碎裂的声音。
不少已经筋疲力尽的修士,根本躲不开,就直接被压在了废墟底下。
高台之上的众人见状,纷纷飞身下来救人,但都是各家救各家的弟子。
奉微一手接住江玉书,一手拉江玉言,云千羽则是接了林宓。
燕郎亭原本也要飞下高台,却被燕危楼直接压住了肩膀,不许他动,他的眼睛都烧红了,大吼一声:“阿白要是死了,你就没有弟弟了!”
所有被甩飞的弟子,都有人接,被埋在废墟底下的,都有人救。
唯独牧白一个人被巨蟒咬住脖颈,高高吊在了半空之中。
【小白!!】
统子吓了个半死,赶紧飞过去,狠狠往巨蟒上撞。
【快放开小白!!!】
牧白只觉得脖子上的玲珑玉,竟然在发|烫,有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
疼倒也不疼。
他知道,他的不疼,一定是因为奚华代替他疼的!
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牧白毫不犹豫推开了大师兄,却换来了师尊的一身伤。
只要一想到,这条巨蟒此刻隔空咬在了奚华的脖子上,而奚华原本就不该受此苦楚。牧白就觉得血气唰的一下冲了上来。
右手一张,蝴|蝶|刀瞬间幻化而成,他想也不想,一刀捅进了巨蟒的右眼睛。
狠狠一剜,一颗足有小儿拳头大的眼珠子,硬生生被刀刃绞碎了。
巨蟒吃痛不已,可仍旧死死咬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口。庞大的身体更是来回乱摆。
还连累了不少周围看台上的修士,一时间好些修士起身逃窜。眼前浓烟滚滚,血腥气越发浓郁。
奚华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咬断了,血管和青筋都拧在了一起,难以言喻的痛楚,狠狠席卷而来,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
他并不生气,善良是小白的天性,舍己救人是小白与生俱来的品性。
只是嫉妒,很嫉妒。
在那生死一刹,小白推开的是林宓,而不是师尊。
救一个,就得舍一个。护一个,就必须要伤一个。
很可惜,奚华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同时,他再度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嫉妒,而失去理智。
幸好有玲珑玉。
幸好还有玲珑玉。
奚华表面依旧从容,藏在衣袖下的右手飞快捏诀。
不过瞬息之间,天边就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一只漆黑的利爪,直接撕破空间,一瞬就飞身而下,狠狠咬住了巨蟒的七寸!
“妖龙!大家快看,妖龙!”
“怎么会有妖龙?!”
“妖龙现身了!”
玄龙撕裂空间,瞬间从妖界赶回了玉霄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条发疯的巨蟒,生生吞吃入腹。
那巨蟒吃痛,终于舍得松口了,牧白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奉微放下两个徒弟,隔空将牧白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牧白捂着脖子,再一抬头,就看见玄龙把巨蟒吃的只剩半截了。
还是生吃!
卡擦卡擦生嚼骨头血肉的声音,响彻全场!
好些年纪小的弟子都被吓哭了,纷纷扑到身旁的师兄师姐怀里求庇护。
牧白也懵了,万万没想到,玄龙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公然现身!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头望向高台,就见奚华已经离席,站在高台之上,睥睨着玄龙生吃巨蟒的骇人场景。
看起来气定神闲,淡然自若,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牧白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不愧是灭世大反派,牛掰啊。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但这些伤,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很快。
师尊一向嘴硬心软,最是心疼他了,才不舍得让他受伤。
其实,牧白也心疼师尊,他同样不舍得让师尊受伤!
蓦然,有什么东西从牧白捂着脖子的指尖飞了出来,牧白先是一愣,随即就看见一只银蝶从眼前飞过。
他大惊失色。
这只银蝶可是他和苍玄风之间的小秘密!
一定是脖子上的血管被咬破了,银蝶才会飞出来。牧白赶紧要把银蝶抓回来。
哪知这银蝶竟灵巧地躲开了,不一会儿就在半空中自燃,宛如一只火凤一般,无比绚烂夺目。
在场好些人都亲眼所见,纷纷起身望来,奚华眉头紧锁,拳头都捏得咯噔作响。
这就是合欢宗众人,能准确找到牧白的关键么?那个苍玄风居然在牧白的血管里种蛊?
待银蝶彻底灰飞烟灭。
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特殊气味,瞬间从牧白的血液里散发出来了。
统子吓得嗷嗷直叫。
【完了完了,小白,你完了!】
牧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完了。
就猛然嗅到了来自于自己身上的奇特香气,一种非常特别,非常清新,又异常芬芳馥郁的香味。
以他为中点,火速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其扩散速度之快,远远超乎了牧白的想象。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好香,实在是太香了!”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神情亢奋起来。
“这是什么气味?好浓郁,好芬芳!”
“是从那里传来的!”
“牧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炉鼎?绝非凡品!”
他们在兴奋,在狂欢,就跟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控,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接近牧白。
燕郎亭几乎要炸开了,整个人硬|到了腿软的地步,即便燕危楼一直捂他鼻子,不让他闻,但他还是满脸酡红,眼神都迷离了。
更别说是一些本身修为就不太行的弟子们了。一个个就跟吃了春|药一样,发了疯一样跳下高台。
云千羽见状,一手招剑,挡住众人,厉声呵斥:“都坐好!不许动!”
然而,天生炉鼎之体大爆发,产生的奇特气味,令人发狂失控,那些被迷住的修士哪里肯听,越发神情兴奋地冲了下来。
奉微双手捏诀,直接设下结界,将那些人挡住,然后又要对牧白施法,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高台。
他在看奚华。
而奚华却在看牧白。
统子双爪捂脸,也被香味熏得皮子泛红。
【小白,你真的危了,之前有苍玄风赠你的银蝶压制,能抑制你身上的异香,现在银蝶死了,异香遮不住了。】
牧白满脸呆滞:“这就说明——”
【你的炉鼎之体,彻底爆发了,还是大爆发!】
整个道场,不,准确来说,他身上的异香,在整个玉霄宗弥漫开来。
倘若不是奉微施法阻断了空间,只怕方圆百里的人,都能嗅得到。
他们都在炉鼎的香气中狂欢,失控地想要冲上来,一试天生炉鼎之体的美妙滋味。
牧白边往后退,边死死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不让鲜血继续往外淌,他的血真的好香。
连他自己都能嗅得到。
比世间最烈的春|药厉害千倍,哪怕是稍微嗅一口,就能令人当场失控。
牧白毫不怀疑,经此一战,他真正成为了众矢之的。
125 ☪ 小白的各路情郎大集合
◎老婆,你说句话啊,老婆!◎
【小白, 你倒是说话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统子急得满头冒汗,在半空中滴溜溜地盘旋起来。
【要不然, 我先带你跑出去躲几天?】
“你以为, 事到如今,我还能躲哪里去?”
牧白捂紧脖子, 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指尖黏腻温热的鲜血。
胸口的玲珑玉, 烫得惊人,好似放在了火炭中炙烤。
不难想象, 如果今天没有这块玲珑玉,牧白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地上,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似乎明白了,苍玄风真正的目的,还是在逼我召唤缠心藤。”
“师尊会嫉妒的, 他会嫉妒得发狂!”
“妒火会令他失智!惶恐会让他生疑!而他越是无法彻底拥有我,就会越发暴怒……”
这就是苍玄风真正的目的,而先前的一切, 都是他提前算计好了的。
主角光环恐怖如斯——那奚华该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自古以来, 邪不胜正。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奚华从始至终, 都不是书里的主角。
牧白突然间,非常茫然。
他的回家之路, 注定要建立在奚华的痛苦之上么?
不弄死奚华, 他就真的永远回不了家了?
另一边, 玄龙已经把巨蟒活活吞噬殆尽, 似乎吃得还不满意, 又俯冲向长忆,作势要把他也吃掉。
林沧浪一把护住长忆,一剑挥了过去,正中玄龙的脊背。
可玄龙皮糙肉厚,又有护心鳞护体,一剑根本伤不了他,反而还被龙尾,狠狠甩了一下。
轰隆一声,林沧浪抱着长忆,瞬间后退数十丈,才一落地,就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妖龙?竟敢在此放肆!”
“瞎了你的狗眼!我才不是妖龙!”
玄龙在半空中盘旋,庞大的身躯似乎将空间都震裂了,天空中乌云密布,闷雷滚滚。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玄龙一爪将一块令牌举了起来。
“这……这是妖王令?”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妖王令?”
玄龙道:“我当然是妖王的小祖宗了,要不然怎么会有妖王令!”
林沧浪冷笑:“偷来的罢。”
“我呸!你偷|人偷到你亲爹头上,我都不会偷令牌!”
玄龙又飞到了牧白身前,庞大的身躯在他周身盘旋,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牧白看。
“喂,可不是我想救你啊,是奚华召我过来的,回头你得好好谢谢我。”
牧白惊魂未定,似没听见一样。
玄龙歪了歪头,面露疑色地看着他,然后就看见牧白垂着头,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一滴眼泪,就这么突如其然地掉了下来。
好香。
连眼泪都像是极致浓烈的春|药。
玄龙近距离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牧白掉了一滴泪。
这让原本还想出口奚落牧白几句的玄龙,顿时没了脾气。
两根唰的一下,毫无分寸感地立了起来。
玄龙甚至还暗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千多岁的龙了——虽然昏迷了八百来年——但肯定比牧白大许多!
又跟在奚华身边比较早,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辈分来讲,他都是牧白的长辈!
既然是长辈,就得有点气量!
不能跟小小牧白一般见识!
玄龙先懵了一会儿,犹豫了好久,才抬起龙爪,轻轻点了点牧白的肩膀,别别扭扭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一会儿用护心鳞为你疗伤。”
然后猛然转头,破口大骂:“他妈的!哪个贱人干的?!把我小主人都吓哭了!!”
“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玄龙冷冷地环顾一周,阴冷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林沧浪怀里的长忆,恨恨地道:“是不是你这个杂种干的?”
长忆:“########!!”他被牧白打得鼻青脸肿,说出来的话,叽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
玄龙:“你不会说人话啊?”
林沧浪看了长忆一眼,然后道:“他说,与他无关。”
长忆:“######……#!”又说了好长一串。
玄龙这回直接望向了林沧浪,然后就听他翻译:“他没有吩咐灵宠伤害牧白。”
“你觉得我会信?”
玄龙嗤笑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自半空中俯冲下来,作势要把二人一起吞噬殆尽。
但林沧浪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护着长忆,一手纵剑,周身剑影杂乱,所过之处,传来连绵不绝的轰鸣声。
打到观台上时,好多修士赶紧匆忙逃窜,生怕会被误伤。
奉微侧眸同云千羽对了个眼色,云千羽会意,飞身落至牧白身前,一把抓着他的手腕,低声道:“让你的龙住手!”
牧白抬头望向了小师叔,又听他道:“听话,让他住手,一切都有师长们为你做主!”
【小白,要不然,就听小师叔的话吧?他是那种会爱屋及乌的人,爱奚华,所以也爱奚华爱的你!】
牧白心道,小师叔爱屋及乌不假,可最爱的,永远是那个“屋”,当“屋”和“乌”双方产生了冲突,小师叔的天平,会毫不犹豫地向奚华倾斜。
明明玄龙是奚华的灵宠,小师叔却让牧白吩咐玄龙停手。
这不就是让牧白当众承认,自己才是玄龙背后,真正的主人?
如此,牧白就和玄龙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现在只希望,玄龙身上没有背负什么血债。
只当是还了师尊的人情。
牧白这么一想,就直接当众施法,呵了一声:“回来!”
玄龙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哪怕牧白只是他的第二位主人,依旧乖乖地退了回来,但依旧气势汹汹地骂道:“我是在帮你呀!你怎么好赖不分?气死我了!”
牧白一记眼神,玄龙就不再多言了,抱着身躯原地一转,竟当众幻化成了人形。
头上依旧竖着一对漆黑又精致的龙角,看起来和长忆差不多大的样子,穿了身玄色轻甲,此刻双臂环胸,偏着头,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云千羽皱眉看了玄龙一眼,然后又看了牧白一眼,低声道:“你不疼么?”
牧白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疼的”,当即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跌了下去,云千羽稳稳将他托住,唤来江家兄弟过来,将人先搀扶下去。
林素秋,柳澄,清泠,还有燕郎亭也冲了过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牧白的耳畔嗡嗡的,被众人簇拥着,安置在了一处空地之上。
清泠推开众人,急声道:“都让一让,我会医术,让我来替牧师兄疗伤!”
哪知玄龙竟直接摆了摆手,很无所谓地道:“才这点伤,死不了人的!”
一句话,成功收获了好几记冰冷的眼神。
燕郎亭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小小灵宠,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玄龙嗤笑:“我有护心鳞,你有吗?”
“我确实没有,但我可以从你身上扒!”燕郎亭满脸肃杀之气,“快些用护心鳞为你主人疗伤,否则,你也活不了!”
玄龙顿时来了脾气,刚要说“我就不”,下一瞬牧白就开口道:“废话少说,快为我疗伤。”
如此,玄龙即便不情不愿,也只能出手用护心鳞替牧白疗伤,可才一施法,玄龙就察觉到了异样,刚要开口,又被牧白施法控制住了。
玲珑玉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否则,难免会有人通过伤害牧白,来伤害奚华。
而另一边,云千羽冷冷道:“合欢宗此举是为何意?大比武已经结束,竟还背后伤人,如此纵容灵宠害人,心思可谓是歹毒!”
长忆眼睛瞬间睁多大,又一阵乌拉乌拉的,但说的话,别人根本听不懂,他只能急切地扯着林沧浪的衣袖,让他帮忙翻译。
林沧浪道:“吾儿说,他不曾背后伤人,更不曾纵容灵宠害人,这一切都是误会。”
长忆还连连点头,而后又各种比划,表示当真不是自己所为。
可问题是,他的灵宠伤人,在场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任凭他三言两语,实在很难摆脱嫌疑。
奉微施法,将弥漫在玉霄宗上空的香气打散,又吩咐门中弟子,在场上维持秩序,还时不时地望向高台之上的奚华,生怕他随时会倒下来。
不过好在,奚华修为高深,即便因玲珑玉承了牧白身上二倍的伤害,依旧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浑然看不出来有伤在身。可奉微自认为是了解他的,奚华越是这样坦然自若,越说明伤得不轻。
从刚刚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大概就是声带受损,无法说话。
燕郎亭原本就又急又气,听见此话,更是直接冲上前几步,厉声呵斥道:“好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我现在杀了你们,是不是也能说是误会一场?!”
“这是合欢宗与玉霄宗之间的事,同魔界,同小魔君无甚关系罢?牧白受伤,他自己的师尊都不急,你急什么?难道说,你和他……”林沧浪冷笑,“此前我便听闻,牧家的二少爷风流成性,而魔界的小魔君也不遑多让,我看,你们只怕是志趣相投罢?”
燕郎亭:“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与牧白早有婚约在身,他是魔界未过门的魔妃!岂是你家犬子能相提并论的?!”
此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愣住了。
云千羽用很诧异的目光望了过去,满脸惊疑。
林沧浪的神情大变,下意识望向了牧白,一时间竟生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愤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几年前,牧白还描眉画眼,穿红着绿,身上熏着香料,坐在他怀里,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娇声软语地勾引他,一声声,林叔叔,求你疼疼我。
那一声林叔叔,喊得人骨头都酥了。
只可惜当时牧白年纪还小,太过青涩,林沧浪不喜欢青涩稚嫩的。
如今才过去短短几年时间,牧白就跟魔界的小魔君……他们,他们有婚约?!
这怎么可以?!
那吾儿长忆怎么办?长忆好不容易要有个小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有婚约?!你说清楚!”柳澄抬剑指着燕郎亭,厉声道,“我不准你败坏牧白的名声!”
燕郎亭:“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和牧白有婚约,同你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我?”
“我和牧白从小青梅竹马,他唤我一声柳哥,还曾与我花前月下,吟风弄月!”柳澄厉声道,“他与我曾经对月盟誓,待他弱冠后,便要与我结为道侣!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此话一出,林素秋的脸色都白了,满脸惊诧地望向了盘腿坐在地上的牧白,眼眶渐渐红了,低声喃喃道:“那我……我又算什么?”
“怎么回事?都在乱说什么啊?”江玉书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搞不明白,大家怎么都众目睽睽之下,胡言乱语了,是被牧白身上的香气,熏昏了头脑吗,他直言不讳地道,“不是说,夺得试炼大会桂冠者,才能和牧白结为道侣?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能不能遵守游戏规则!”
牧白差点原地栽一跟头,然后,林沧浪,柳澄,燕郎亭,江玉书,甚至是云千羽都对他发出了灵魂拷问:“牧白,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统子也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边飞边喊。
【老婆,你快说句话呀,老婆!】
奚华冷笑一声,气得陈年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玄龙大喊:“你们好吵啊!要是疗伤过程中走火入魔了,牧白就死定了!!!”
一句话,成功让所有拷问牧白的人,闭上了嘴。
清泠满脸震惊,直接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好像是不小心混进了瓜田里的猹,左看看,右看看,一窝断袖,震惊到把指甲都咬劈了。
江玉言面无表情地道:“别看我,我不是。”
“好一个牧白,好一个天生炉鼎!”
林沧浪冷笑,俊美的五官都微微扭曲了,他怎么从前不知道,牧白这么招男人喜欢?
还这么会勾引男人?
放眼望去,但凡被牧白勾引的男人,就没有背景差的!
贱人,还真是淫|荡不堪!
早知如此,当年林沧浪就不会放过他,省得牧白在外卖弄风骚,到处勾三搭四!
水性杨花的贱人!
怪不得在山脚时,要假装不认识他,本以为是欲情故纵,谁曾想原来已经攀上了别的高枝儿,还不止一根!
看来这些年牧白活得很潇洒嘛,身子大概都不知道被多少野男人碰过了!
岂有此理!
林沧浪越想越气,耳边依旧回响着当年,牧白在他怀里,娇娇弱弱地说,林叔叔,求你疼疼我。
悔不当初!
他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早知今日,他当初真应该把牧白囚|禁在合欢宗,日日夜夜耳鬓厮磨!
而不是放任牧白在外风流快活!
作者有话说:
小燕:我们有婚约!
小柳:花前月下,对月盟誓,青梅竹马!
大师兄:近水楼台,他先追的我!
江玉书:一直在追,他没拒绝我啊。
林沧浪:他喊我林叔叔,求我疼他!
没出场的苍玄风:他想随我一起归隐,还要送我眼睛看清世界,我想,他是喜欢我的。
没出场的李檀:牧公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从未因为我的身份而轻视我。
云千羽:我主打一个爱屋及乌。
玄龙:奚华看中的人,我高低得碰一碰。
奚华:都别争了,睡过。
统子:【嘿嘿,区区十一根,怕什么!】
126 ☪ 5A级风景区
◎被五个人隔着结界围观的小白,就是5A◎
长忆痛得发出了哽咽声, 在林沧浪怀里大力挣扎起来。
义父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很用力地掐着他的肩膀,快要把他的骨头捏碎掉了!
不就区区一个牧白, 一个炉鼎么, 至于义父如此大动肝火?
这还没娶过门,义父就对牧白这么上心, 那将来真娶过门了,就像牧白说的, 天天吹枕头风。
那合欢宗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吗?
云千羽暗想,幸好牧白现在年纪尚小, 要是再大一点,那如何得了?
牧白心惊肉跳, 都不敢抬头,生怕看见大师兄失望的眼神,还有其他人或震惊, 或嘲讽的眼神。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水性杨花,淫|荡不堪的小贱人。
【小白, 林沧浪好似对你旧情复燃了哎, 他的脸色难看死了,比看见长忆挨打时, 难看多了!他在瞪你!】
牧白:别说了。
【哎呀,大师兄快哭了哎, 小可怜的。】
牧白:求你了, 别说了。
【哎呀呀, 小燕一副要活吃人的样子……柳澄这是咋啦?心碎了吗?】
牧白:“……”
【还得是奚华, 不愧是奚华, 这得了手的,跟没得手的,就是不一样,你看奚华多镇定,一副正宫娘娘的姿态。】
牧白突然想杀猪了,没别的意思,就是手痒痒。
【小白,要不然你开个后宫得了,回家之前好好放纵一波,反正都是美男,你也不吃亏啊。】
牧白的牙齿都咬得咯噔作响。
【要是我也有一副漂亮的身躯就好了,我也想跟小师叔……】
牧白不想再理统子,战战兢兢地开启了读心术,然后,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不爱牧白,我会死的!”
“我还是好爱他!”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牧白只属于我?”
“太好了,牧白是个多情种,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
“天生炉鼎之体,我必要一试。”“今生要是不试一试牧白,我就算白活!”“天生炉鼎之体可以生孩子罢?”“不行了,我硬|得厉害……”“我要跪下了,踩我,尽情地践踏我……”
……
牧白一阵头晕脑胀,只觉得人都快没了,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他听见了长忆尖锐的哭声。
“真的不是我!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我只是娇纵,我又不傻!当众杀了牧白,那我还能活吗?”
牧白瞬间清醒,目光下意识投向了被林沧浪护在怀里的长忆。
“一定是牧白故意陷害我!定然是他用了什么魅术,迷惑了我家圆圆!我家圆圆死得好惨!”
蛇?圆圆?
这名字起得也够离谱的。
所以说,竟不是长忆背后搞偷袭?
牧白暗暗沉思,忽然灵台一阵清明,立马大声道:“不是他!”
这一嗓子气沉丹田地吼了出来,满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云千羽眉头紧锁,沉声道:“你说什么?”
“咳咳咳,我……我说……”牧白故作虚弱无力,捂着已经被清泠用布条包扎好的脖子,边咳边道,“不是他。”
此话一出,全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又很快哗然。
燕郎亭满脸心疼地道:“你就是太善良了!”
柳澄亦是无比痛心地道:“你莫怕,今日我仙盟在此,任何蓄意谋害他人的恶徒,都要受到严厉惩处!”
江玉书满脸恨铁不成钢地道:“牧白!你清醒一点!刚刚你差点就死掉了!”
“你别怕,师长们在此,定然会替你讨回公道。”林素秋从旁轻声安抚道,“师门不会不管你的,还有大师兄在,别怕。”
牧白摇了摇头,又一字一顿地道:“真的不是他!”
“牧白,你可要想清楚了。”云千羽出声提醒道,“你受的委屈,在场众人有目共睹,师长们定会为你做主。”
“可是,小师叔,真的不是他。”牧白很肯定地道。
他这么一说,不仅在场其他人满脸惊讶,就连林沧浪和长忆,都颇为惊愕。尤其是长忆,他本来就被牧白打得鼻青脸肿,眼睛睁不开,嘴唇都合不拢。
此刻,肿成缝的眼里,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林沧浪也觉得颇为惊奇,实际上,他也不敢断定,长忆是无辜的,只不过碍于合欢宗的颜面,无论如何,也得保下义子。
目光上下扫了牧白几遭,林沧浪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趣。
难道说,牧白对他旧情难忘,想以此来讨好他?
若是当真如此,那林沧浪可不会再放过他了。
“牧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呀?”江玉书急切地道,“你真的不用担心,师长们一定会帮你的!”
就连统子也发出了疑问。
【小白,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痛打落水狗?】
牧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冲着玄龙摆了摆手,然后作势要站起身来,身旁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要搀扶他。
都被他当场拒绝了。
“我现在很清醒,方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牧白故作虚弱,往前踉跄了几步,然后在众人各种情绪混杂的目光中,他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满脸的悲悯。
惹得众人越发垂涎不止。
奉微道:“怎么说?”
“方才,那蛇确实突然袭击了我,但想来,长忆连半个字人话都说不出口,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敢控制灵宠伤人?”牧白道。
长忆暗暗点头,随即又气得直跺脚,什么叫作他连半个字人话都说不出口?
燕郎亭满脸痛心疾首:“我看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你难道忘了,不久前在山脚,他是如何当众为难你的?”
柳澄:“你是不是担心,若因此惩治了长忆,会令玉霄宗与合欢宗之间生出嫌隙?”
“柳公子多虑了,两宗并不会因此,而生出半点嫌隙!”奚华终于舍得飞身下了高台,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云千羽面前,沉声道,“对便是对,错便是错,若有错当罚,纵然身死,又有何怨?”
牧白看见师尊如此,似半点没受影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他想同奚华飞快对个眼色,但不知道是不是奚华故意的,竟背对着他,一记眼神都没扫来。
显得十分冷漠疏离,似浑然不在乎小徒儿的死活。
江玉书一向心直口快,忍不住道:“师叔为何要这样?难不成在师叔心里,母家的舅舅,表弟,就是比座下的亲传弟子还重要?”
不仅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在场好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背地里责怪奚华冷漠无情。
统子气鼓鼓地骂。
【我呸!枉我刚刚还夸奚华有正宫娘娘的姿态!谁曾想他还是这么道貌岸然!虚伪!】
牧白暗道,不,你们还是不懂奚华。
就以奚华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不把合欢宗放在眼里。
估摸着,苍玄风就是和合欢宗没太谈拢。
也是,一个地位高,有威望的假苍玄风,总该比一个籍籍无名的真苍玄风,有用万倍。
苍玄风约莫就是想利用长忆,来把合欢宗一鼓作气,彻底拉上自己的船。
好在,奚华没有被妒火冲昏头脑。
横竖牧白只是受伤,并不是死了,长忆还罪不至死。
若是事后,长忆“死”了,那嫌疑最大的,可就是玉霄宗了。
到时候就算合欢宗不肯帮苍玄风,但林沧浪岂能不为自己的义子报仇?
仇人的仇人,那不就是朋友?
牧白想到此处,忍不住磨着后槽牙,暗骂,老瞎子真是好狠的心啊。
只怕此番心思,连林沧浪都被蒙在鼓里。
无论如何,牧白还是想打个迂回战术,反正好人他是当定了!
日后长忆要是真的“死”了,就跟牧白,跟玉霄宗无关了。
“师尊,徒儿相信此事不是长忆所为,至于他的灵宠为何突然暴躁,还失控对我出手,一时半会儿,徒儿也不知缘由。”牧白拱手道。
奚华侧眸看他,沉声道:“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假借长忆之手,想要杀你?”
牧白心里一咯噔,差点被师尊这么直白的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摇头,低眉顺眼地道:“徒儿并非此意。”
不管了,先埋颗种子,要是后期再发生了什么事,就通通推到这上面。
“那又有谁想害你?”燕郎亭拧着眉头道,“牧白,你是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才如此说的?”
牧白摇了摇头:“小魔君,我只是不想冤枉别人。”
“你以前都是喊我燕哥哥的,”燕郎亭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不嫌你是什么天生炉鼎,倘若玄门实在待不下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其余人:我们也不嫌,稀罕得紧呢。
牧白听见此话,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如此说来,倒是可疑,在山脚时,长忆与牧白发生了争执,显身镜就不知何故碎了,若是有人想潜入山中,那时正是好时机。”柳澄突然开口道。
牧白的心尖都一颤颤的,暗道,心照不宣啊,干嘛一个个都往外说啊?
他瞥了瞥统子。
统子会意,左右逡巡了一遭。
【小白,我能感受得到,那死瞎子就在附近,但他身上佩戴了掩藏气息的法器,别人轻易察觉不出。】
牧白便料到会是这样,话题要是再掰扯下去,回头苍玄风会活活打死他的。
索性故作重心不稳,脚下踉踉跄跄,看准了奚华的方向,直接倒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就将他接了个满怀。
牧白就知道,师尊定会接住他的。
周围响彻了众人的惊呼声。
尤其小燕最能嘶吼,不过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牧白耳边嗡嗡的,忽觉师尊温热的手指,在他后颈的某处穴位,轻轻一按,他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待再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床榻上。
屋里光线昏暗,外头隐约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小燕。
“我就是想进去看看他,你做什么要拦着我?难道我还会谋害我未来的魔妃不成?”
“你拦住燕郎亭是对的,毕竟他不是仙门中人,还其心可诛,但为何要阻拦我?”柳澄虽然压低声音,但还是可以听得出来怒气,“我是仙盟少主,仙门百家同气连枝,难道你认为,我会害自己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然后,外头又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小燕和柳澄打起来了,不一会儿,又传来了江玉书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师叔,好师叔,求求你了,我就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不行。”云千羽拒绝得无比干脆,“阿宓,你也不必在此等候,你师尊已经吩咐下来,在牧白养伤期间,任何人不得过来探望。”
“那谁照顾牧师兄呢?”清冷问,“师尊亲自照顾么?我会医术,需不需要我帮忙?”
云千羽:“不必,你先回峰。”
没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就渐渐消停了。
想来是云千羽在房子周围设下了结界。
牧白翻了身,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就摸到了满手的绷带。
统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想来又黏着小师叔,在外看热闹了。
也不知道师尊怎么样了。脖子上的伤,伤得厉不厉害,还疼不疼?
与此同时,青华峰上,玄龙正瘫坐在地,哇哇大哭。
“我就说牧白那小子,怎么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敢情是伤你身上了!”
“疼不疼啊?骨头都碎了,脖子上的血管和青筋都咬烂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肯定疼死了!”
“奚华,你干嘛那么宝贝牧白呀?他救过你的命吗?”
奚华本就心烦意乱,又听玄龙一直坐地上哭嚎,更觉得心烦。
索性一挥衣袖,将他打得满地乱滚,玄龙当即就哭得更厉害了。
“奚华,你是不是快要死了呀?”
奚华眉间的青筋在跳,脸色惨白一片,沉声道:“浑说什么?”
“那你干嘛老是赶我走?不就是怕我因为你的死,而伤心难过吗?”玄龙哭着爬了回来,跟小孩子一样两手往奚华的膝头攀爬,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他,“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把护心鳞给你,你不要死……”
奚华随手将他推开,语气淡然:“这点伤算得了什么。”顿了顿,他又道,“你若当真想帮我,不如,把妖王们杀了罢,用他们的修为来为我疗伤。”
玄龙哭声暂停:“真的要杀?”
“怎么,你忘记你与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了么?”奚华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
玄龙大力摇头:“没忘!只不过……”只不过,那两个妖王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亲儿子一样。
待他特别好,哪怕他在妖界任性妄为,两头撺掇,让他们兄弟相残,两个妖王也不生气。
甚至,大妖王为了哄他高兴,还愿意自贬身份,给他当马骑。
小妖王更是一口一声,小祖宗,小心肝地喊他,玄龙把他胡子眉毛都剃了,他都只是哈哈大笑,夸他做得好。
就连可以调动妖兵的妖王令,都随便拿给玄龙玩。
玄龙从小就没爹疼,没娘爱,一直饱受族人的虐待,后来遇见奚华后,总算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奚华性格冷,又沉默寡言,从来没有像两个妖王一样,把玄龙捧在掌心上娇宠。
片刻之后,玄龙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杀就杀!等他们一死,我就是妖界新任的妖王了!到时候谁再敢跟你为敌,我一定活活撕碎他!”
…………
牧白睡醒一觉后,天色更暗。
统子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一颗很大的樱桃,在半空中高兴地飞来飞去。
“哪来的樱桃?”
【是小师叔给的,嘿嘿!】
牧白诧异:“他怎么看得见你?”
【他看不见我,我趴在仙鹤身上,冲着小师叔嗷嗷叫唤,小师叔定是觉得叫声可爱,就丢了颗樱桃给我!】
牧白:“他是觉得仙鹤太吵,丢颗樱桃堵嘴的吧?”
【才不是!】
“行了,行了,懒得同你争。”顿了顿,牧白又道,“这样,你去找找老瞎子,看看他在干嘛。”
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牧白同统子对了个眼色,统子会意,直接钻过结界,撅着屁股看。
【哎呀,是小燕,他定是放心不下你。】
牧白倒是不奇怪小燕会来,但周围有云千羽施下的结界,来了也白来。
【哎呀,那里好像也有个人,等等,我仔细看看。】
统子直接飞了出去,然后没一会儿又飞了回来。
【小白,小燕躲在窗户底下,江玉书藏在草丛里呢,一个两个,怎么都鬼鬼祟祟的。】
牧白有点无奈,心道,幸好有小师叔的结界。
【大师兄也来了,在院里的那棵梧桐树上猫着!】
“……”
头顶的屋檐上,突然传来异响,牧白下意识仰头望去,统子直接飞出去看,然后笑得非常诡异。
【是柳澄,他居然在爬屋顶!】
他这里是啥风景区吗?
深更半夜都不睡觉,一个两个都过来干嘛的?
牧白无语摇头,背着手准备回床上再躺会儿,哪知脚下大地突然一颤,他赶紧往旁边跳开。
“地……地震了啊?”
【我去看看!】
统子跟土拨鼠一样,没什么阻隔,就探到了地底下。
等上来时,就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牧白都懵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小白,你猜地底下是谁来了?】
“……总该不会是老瞎子吧?”
【是林沧浪!我就说他对你旧情复燃了罢?居然用了土遁符,幸好小师叔设下的结界够牢固。】
牧白也在庆幸。
【要不然啊,你今晚只怕要被五个男人强迫了!】
牧白:“……”
谢天谢地,感谢小师叔这么有先见之明。
既然有结界保护,大家都进不来,那他可太放心了。
正准备回床上睡觉,哪知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寒风,伴随着统子的尖叫声,牧白只觉得手腕一紧,就被人扭着胳膊,一把怼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后脑勺就被一把按住了。
然后……
他就被后——入了。
两腿还是被人从背后,直接踢分开的。
牧白纳闷地想,那五个人都进不来,奚华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要是那五个人知道,他被人按在墙上,这样那样,腿都在抖,脸上的神情一定会非常精彩罢。
当然,还是永远不要知道为好。
奚华曲指一弹,一道灵力光束打了过去,屋里的烛火噗嗤一声,就彻底熄了。
统子被迎头一堆破碎衣衫压在地上,屋里骤然一黑,他以为自己瞎了,嗷嗷直叫。
牧白不得已,只能抖着腿,一脚把统子踢晕过去,正要把腿收回来之际,膝弯一紧。
就被一只大手狠狠钳住。
一下就被抬过了腰。
作者有话说:
小白:重新定义5A风景区
127 ☪ 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为什么,我越爱的人,越要伤害我?◎
说不害怕, 那都是鬼扯的。
牧白心惊肉跳,知道师尊必然是生气了。
所以才半夜三更,连声招呼都不打, 直接上来就冲。
也不敢有任何挣扎, 寻思着,服帖一些, 乖顺一些,既能少受罪, 还能多活命。
“你上回才说过,不认得为师的东西, 怎么这次竟半点也不挣扎了?”
奚华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牧白甚至都能听见,师尊牙齿咬合时,咯噔咯噔的声音。
听见此话, 牧白也愣了一下。
心道,是呀,我怎么推断出, 背后的人, 就一定是奚华?
万一是那个死瞎子呢?
自己这么顺从,岂不是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为什么?”奚华的牙齿咬合得更紧, 即便不用回身看,牧白也知道, 师尊此刻的脸色比鬼都难看, “给为师一个理由!”
“因为……因为上次, 我……我没有及时认出师尊, 而失手打伤了师尊, 心里自责不已……”牧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不要咿咿呀呀,呜呜啦啦,惹人耻笑,可饶是如此,说话依旧断断续续,还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抽噎,“我上回有很认真地感受……回去后,还反复回想,试图把师尊的每一丝轮廓,都牢记于心,这样就再也不会出现上回那种意外了。”
奚华:“……”
他想过小白会胡扯千万种理由,唯独没想过,小白给他打了出直球。
竟让四十来岁,见惯了大风大浪,早已经能够做到宠辱不惊的仙门宗师,都隐隐有些脸红。
“……你现在只怕连廉耻二字,都不知如何写的了吧?”
牧白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幸好还没到提笔忘字的程度。当即很诚恳地道:“师尊,我知道怎么写的,廉耻的廉,广字头底下一个……啊!”
他猛地发出惊叫,身子剧烈一颤,差点被撞倒在地,赶紧双手撑墙,才勉强能维持住金鸡独立的姿势。
眼泪都冒出来了。
奚华冷笑道:“现在是讨论廉耻二字如何写的时候么?”
牧白哽咽:“那不是师尊问的吗?我好好回答了,师尊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他很乖地自己撑好,即便后颈被师尊的手压得酸麻酸麻的,脖子上有根青筋,一直剧烈跳动。
好似拉满了的弓弦,随时都要“嘭”的一下,彻底爆出来。
“师尊,脖子……脖子酸。”
“忍着!”奚华厉声呵道,“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别总是想着讨巧卖乖!”
“好好好,不酸了……但我的问题太多了,师尊还是直接问罢。”
牧白夹子音,右脚独立站在地面,没一会儿就细细地抖了起来,他忍了又忍,热汗和眼泪,齐齐砸落在地。
可是奚华就是不问,不知道是没长嘴,不会问,还是心知肚明,只是过来求一个准确的回答。
实话实说,即便奚华真的问了,牧白也绝对不可能正面回答他的。
牧白始终认为,聪明如师尊,一定能猜得到,他现在的处境是多么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死得很惨很惨。
奚华不是主角,牧白也不是主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的存在,都是为了服务主角攻受,衬托主角攻受,甚至是成全主角攻受的。
跟主角作对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奚华没有选择,而牧白也是。
没有选择。
开弓没有回头箭。
牧白心想,这是你自愿的,小白,既然是你自愿的,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也不要矫情。
横竖不就那点事儿?
就像统子说得那样,在回家之前放纵一下,又能怎样?
反正奚华生得美,活儿又好,你情我愿,谁都不吃亏。
况且,自己也是有点喜欢奚华的。
虽然,远远没有奚华爱他爱得深沉,但牧白知道,自己是动了心的。
事过不后悔。
那压着牧白后颈的手,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温热的手指,从牧白的后颈,一点点往下滑落,没有丝毫的遮掩,一直顺着曲线流畅的脊背,落至了尾骨。
牧白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一下,两手越发用力地撑着墙面,身子佝偻着,露出的后颈一片绯红,脆弱又颜色|淫|靡。
“……你现在是对为师无话可说了么?”
牧白:“那师尊不是也同样无话可问?”
“不,我想问的太多了,但我笃定你不会如实回答,也就不想费劲儿了。”
牧白暗想,果然基因交换的次数多了,两个人的心意就能相通了。
怪不得别人总把对方了解自己,比喻成肚子里的蛔虫。
他现在就被蛔虫折腾得很难忍。
负距离交流,简直让师尊的智商,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奚华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再将你的身躯大卸八块,分别储存起来,慢慢欣赏。”
牧白听见此话,惊恐的瞳孔有些发白,牙齿也咯咯打起颤来。
“会……会腐烂发臭的,师尊。”
“那你听说过永生花么?”
牧白摇了摇头,濡湿的小脸绯红一片,汗珠子噼里啪啦,四下飞溅,长时间的用手撑墙,墙壁都湿|滑|湿|滑的,他好几次都撑不住了,差点以脸铺墙。
“我年少时,曾一度爱花怜花,尤其偏爱颜色艳丽的,譬如牡丹,海棠,红莲之类,师兄得知后,就从修真界各地,为我移植一些花树来。”
奚华自顾自地开口解释起来:“可是,当时我养了玄龙,那孩子淘气,经常跑出来四处捣乱,弄得满院鲜花零落,后来我便想,花若是能永不凋零,那该有多好。”
“于是,我将开得最盛的鲜花,剪下来用寒冰冰封,如此,鲜花就会不生不死,在寒冰之中,永不凋零。”
“我那时就在想,如果我能潜回过去,寻得母亲的尸体,就一定要把他冰封起来,然后豢养在莲池里,每日,陪他说说话,喝喝茶,一日三餐像喂鱼一样,洒点糕点碎屑喂他,若是太阳好了,就把他捞上来,见见太阳,去去身上的尸气……虽然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差,但我还是想好好孝敬他,为他养老,送终。”
“我很恨他,但有时候,我又很爱他。”
奚华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的,甚至还有些柔情,可他说的话,却又血淋淋的,可怕得要命。
牧白腿抖得站都站不稳了,两臂酸麻得要命,骨头都酥得一点劲儿都没有,差点就跪倒在地,被师尊一手捞着腰,紧紧圈在了怀里。
被师尊的言行双重夹击,耳边都嗡嗡作响。
“可我纵然修为如此高深,却依旧无法改变过去。”奚华话到此处,轻轻一叹,“为何,我爱的人,都要伤害我?”
“他是,你也是。我越爱的人,伤我就越深。”
“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的感情,那我会把你活活折磨死,然后剁成肉糜作为肥料种花。”
“我会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用寒冰冰封,就像永生花一样,不生不死,永不凋零。”
“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牧白热汗淋漓,面红耳赤到浑身都快要冒烟了,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只依稀听见几个字眼而已。
奚华见状,冷笑一声,抬手摸索到了牧白的胸口。
两指捏了一块皮|肉,很用力地拧了两圈,牧白瞬间惨叫出声,整个人都清醒多了。
“师……师尊,疼……别拧!”
奚华冷笑:“给我一个松手的理由。”
牧白疼得嘶嘶抽着冷气,想也不想一下,脱口而出道:“拧烂了,孩子往后就没奶吃了!!!”他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就仿佛肚子里真的有孩子一样。
奚华再次被他的大胆发言惊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俊脸都微微发红了。
“这个理由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还能讲!”牧白抬手抹了把汗,黑暗中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喘|息得非常厉害。
似乎稍有一口气喘不上来,人立马就要没了。
“你还真是越发口无遮拦。”
奚华的耳根子有点烧了,很怕牧白再拿孩子出来说事,索性随手一抓,一把毛笔就飞入掌心。
屋里黑沉沉的,也看不清楚到底抓了几根毛笔,奚华稍微攥了一下,感觉刚好能堵住牧白的嘴。
索性就直接将一把毛笔,都往牧白的嘴里塞去,牧白一边躲闪,一边大喊:“师尊不要!不要这样,唔,师尊,师尊!”
他反抗得非常厉害,身上又出了许多汗,滑腻得像条鱼,竟直接从奚华怀里挣扎出来,单腿踉跄着往前窜了些距离。
不过很快,又嘭的一声,被奚华狠狠拽了回来。
只这么一下,牧白差点三魂七魄,齐齐飞天,细长的脖子狠狠一扬,大张着嘴,好半晌儿才哭出声来。
他一哭,奚华就没辙了。
长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手一松,毛笔哗啦啦地掉落在地。
“幸好周围有结界,要不然就你这哭声,只怕能将整个玉霄宗的弟子都引过来,如今正值试炼大会期间,仙门百家齐聚于此,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子淫?”奚华嗤笑道,“还是说,你想感受一下,被人聚众围观的滋味?”
牧白俊脸通红,已经跪趴在地了,听见此话,闭着眼睛大喊:“我是师尊最喜欢的徒弟!如果我在外面颜面尽失,那师尊也别想独善其身!”
“谁给你的自信,竟敢自称是我最喜欢的徒弟?”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你最喜欢的徒弟!”
牧白这一嗓子吼出来,很明显感受到奚华更加兴奋了。
吓得他赶紧手脚并用,满地乱爬。
可每每才爬出一小段距离,就会被奚华抓着腰,狠狠拖拽回来。
这么一来二去,周而复始的,牧白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到了最后,软趴趴地瘫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了。
“还好意思自称是天生炉鼎,竟这般没用。你连为师一人都无法满足,怎么还有胆子招惹其他男人?”
奚华很明显怒火未消,竟将牧白整个提溜起来,一把抵在了桌面之上。
“此刻,有五个男人在外蹲候,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此刻突然伤重吐血,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破门而入?”
只这一句话,牧白的身子瞬间就挺了起来,可下一瞬,又被奚华单手压了回去,冷笑道:“你看看你,一提到其他男人,就如此精神了。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那一锅剩汤剩菜,至于你眼巴巴地盯着看?”
“我……我没有!”牧白捶桌,大声道,“就算曾经我跟他们五个,都有点什么,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师尊刚刚不是还说,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既然如此,师尊就不能不翻旧账?”
“那你杀了他们。”奚华道,“你杀了他们,此事便算翻篇,否则,他们活一日,为师的妒火就一日难消……为师气一气,不要紧,死不了,但你得掂量掂量,你这副身子骨,可还能受住!”
“我疯啦?他们五个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岂能说杀就杀?”
“那为师就替你杀,可好?”
牧白瞬间脸色都白了,人命在师尊眼里,好像如草芥一般,一文不值,即便连亲手养大的徒儿,奚华都能下得去手?
不,不会的,这个时空的奚华和上个时空的奚华,并不完全一样。
牧白亲眼见证过的,上个时空的奚华,毫无人性。
可这个时空的奚华,是有温度,有人性的。
他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奚华直接翻过了身,在黑暗中,牧白呛得直咳嗽。
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又被一只大手,狠狠钳住了脸。
“若是难受,你可以咬为师。”奚华微微一笑,“但绝对不可以吐出来。”
128 ☪ 奚华真君专用小炉鼎
◎为了保护两个师兄,小白直接给他俩下毒◎
奚华离开时, 外头的天色已亮。
昨夜那五个人听了一夜的墙根,倒也什么都没听见。
回峰时,远远就看见有道人影拦在峰脚, 离得近了, 那人才转过身来,拱手道:“见过奚华真君。”
奚华道:“你是?”
“一个无名小卒罢了。”来人揭开了身上漆黑的斗篷, 露出了一张妩媚至极的脸,轻声道, “真君不认得我,但我一直以来久仰真君大名。”
“说来此的目的罢。”
“在下想向真君投诚。”
“诚在何处?你有什么本事, 可以为本座效力?不过是个半魔。”奚华冷笑,“是谁让你来的?”
“无人让我来, 但我可以助真君一臂之力,在接下来的试炼大会上,诛杀长忆, 并且嫁祸给小魔君。”
奚华道:“区区一个长忆,不足为虑。”
“那或许,真君会有兴趣, 让仙盟, 魔界,还有合欢宗互生嫌隙, 至死方休?”
奚华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曲指一弹,来人神色大变, 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奚华又道, “既向本座投诚, 就该有投诚的姿态, 没有任何人,敢站着跟本座谈条件。”
“在下李檀,愿为真君效力!”
“理由。”
“我与魔界有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期盼着魔界全族死无葬生之地。”李檀沉声道。
说着,他就轻解衣裳,露出了满身纵横交错的鞭痕。
奚华道:“但本座信不过你。”顿了顿,他又道,“不如这样,本座这里有一颗毒丹,你吃下去,每日若无解药,你便会受尽噬心之痛。”
李檀毫不犹豫,直接接过毒丹服下,拱手道:“檀奴愿为真君效犬马之劳,但求真君收留!”
奚华道:“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本座麾下不留无用之辈。”
又是一夜春宵。
翌日牧白是从床榻上惊醒的。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衣衫齐整,还干净。
昨夜好似做了场荒唐的春|梦,梦一醒,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缓缓坐起身来,抬起衣袖擦了把汗,余光忽然瞥见衣袖下,隐隐有些墨迹。
飞快捋起衣袖一瞧,就见右胳膊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奚华真君专属小炉鼎。
居然还用了两种墨水!
炉鼎两字艳丽得跟血迹一般!
牧白俊脸唰的一下通红无比,立马抓过被褥猛擦,可不知为何,竟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反而把皮肤都擦得一片绯红。
气死了!
奚华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今天敢在他手臂上写这句话,明日就敢在他大腿根上写脏话!
等等,万一奚华真写了呢?
牧白又赶紧解腰带,准备查看。
忽听床下传来动静,牧白赶紧停了手。
就见统子从角落里飞了出来,满脸哀怨。
【小白,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部分吗?】
牧白:???
【为什么每次都要打晕我?】
“等等,你还会说英文啊?”牧白对此感到震惊,“想不到现在的系统,居然这么与时俱进!”
【你居然踹我脸!为了区区一个臭男人,你居然踹我的脸!太过分了!】
统子说着就捂脸哭了。
牧白为此感到惭愧,轻声道:“好了,下回不踹你脸了。”
改踹屁股也行。
由于大比武突生事端,当时还在擂台赛的弟子们,有好些都受了不轻的伤。
少说也得休养几日。
试炼大会索性就暂缓了几日,这几日听闻林沧浪寸步不移地把长忆带在身边,就连吃饭睡觉,也不离眼。
似乎生怕有人会对长忆暗下毒手。
在牧白休养期间,林沧浪还带着长忆过来一回,说是要当面让长忆赔礼道歉,被云千羽以牧白伤重,要好好休养为由,直接拒绝了。
牧白这几日,哪里都去不了,白天奚华可能有事要忙,基本上不会过来。
晚上却非常准时,每每都从子时开始,一直折腾到外面天亮。
过来蹲守的五人组,也都是每夜都来。
牧白也不知道他们五个人来做什么的,听又听不着,看也看不着,蹲守一夜,蹲个寂寞。
但他们就是乐此不疲。
奚华的嫉妒心很强,每每还喜欢阴阳怪气,甚至还因为牧白哭声太大,而吓唬他,要邀请他们五个人进来参观。
还说,他们五人一定很乐意。
牧白当时咬着奚华的手,闷声闷气地哭喊,说自己才不怕,可真当奚华施法,把整个屋子都变得透明,如同置身在光天化日之下时,牧白又吓得双眼紧闭。
奚华调侃他,浑身上下最硬的是嘴,还故意羞他,在牧白的身下,垫了一块白布。
等白布彻底浸透了,一拧就能拧出哗啦啦的水,然后胡乱揉成一团,直接堵在牧白的嘴里。
还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总而言之。
嫉妒心作祟下的奚华,恶趣味简直层出不穷,他还给牧白亲自雕了一根玉石。
中间是空的。
他告诉牧白:“你别小看了此物,中间既可以注入热水,也可以注入冷水,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放进去。”
然后,当天夜里,奚华就将滚|烫的沸水,直接注入玉石中。
幸好玉石质地不错,隔热效果也好,要不然牧白觉得,自己可能得废。
饶是如此,他还是哭得很惨很惨。
奚华有一回,还给牧白带了一瓦罐肉汤,牧白当时吓得半死,还以为奚华要对他这样那样。
不过好在,奚华还没那么变态,只说,要给牧白肚子里的孩子补充营养。
也不知道是什么肉,反正吃着异常鲜美。
奚华说,妖界的战乱终于停息,玄龙继承妖王之位了。
牧白听说后,无比诧异,正要开口问,奚华就道:“我不问你,你也别来问我。”
一句话把牧白怼无语了。
等奚华走后,牧白躺在床上消食,统子从外头回来,这次头顶了个橘子。
一回来就叽叽喳喳起来,讲述他如何假装小猫咪,蹲在草丛里,冲着小师叔喵喵叫。
小师叔又如何如何可怜他,还丢了个橘子给他。
牧白道:“统子,你要知道,猫是不吃橘子的。”
【但我是猪呀。】
“可小师叔不知道你是猪。”牧白看统子顶着橘子跳舞的没出息样子,终究还是没太打击他,只是随口道,“同样不是人,玄龙是事业批,都当上妖王了,你再看看自己,啧啧。”
【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早不说?】
“我也是刚从奚华那里得知。”顿了顿,牧白没好气地道,“我人在这里关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很正常,但你成天到晚出去玩,你能不知道?”
【那玄龙岂不是已经杀了他两个继父?】
“什么?”
【在原文里,玄龙就是因为这事,彻底寒心了,才背弃奚华的。】
“等等,我没听懂!”牧白满脸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统子就大致向他解释了一通,总而言之就是,妖界的大小妖王一千年前,双双坠入爱河,对玄龙的母亲一见钟情。
玄龙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夫君,就自愿入了妖界。伺候两个妖王。
但两个妖王都非她不可,为了争夺她,各种明争暗斗,甚至不惜兄弟相残。后来,玄龙的母亲还是死了,死在了两个妖王面前。
临死前请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家园,还有夫君。然后就香消玉损了。
大小妖王都认为是对方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因此大吵一架,立誓要让对方偿命。
接下来,妖界就一直战火纷飞,持续了千年,还没分出胜负。
奚华为了一己之私,就蒙骗玄龙,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继父——据说,方法用的非常简单。
直接一人一杯毒酒,最关键的是,两个妖王明明发觉了,但都认为玄龙是为了对方,才给自己下毒,自愿喝下毒酒,毒发身亡。
牧白忍不住道:“怪不得是兄弟!一个娘胎里生不出两种人!都是恋爱脑啊?”
总而言之。
后面在苍玄风的揭发之下,玄龙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了两个继父,他们是真的非常爱他的母亲,也爱屋及乌,真心爱他。
即便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因此,玄龙就背叛了奚华,自愿以断臂为代价,强行解契,站到了主角攻的阵营里。
“倘若玄龙知晓后,一定会很难过的,他明明……明明把奚华视为父亲一般,奚华怎么忍心……”
【小白,现在不是同情玄龙的时候,奚华大约很快就要把整个妖界,炼制成杀人的容器了,万人斩啊!】
统子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满脸严肃起来,不过很快又破功了。
【当然,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只要盯着大师兄,别被弄死了就行!】
牧白一时间还是难以消化,怎么都觉得不可能的,奚华不可能毫无人性,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小白,你嘴里怎么一股味儿?你刚刚吃什么了?】
牧白随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瓦罐,统子凑过去闻,随即神色大变。
【这里面怎么有妖王的气息?你吃了妖王肉啊?】
“什么?!”
牧白霍然站起身来,看了看瓦罐,又看了看统子,胃里一阵翻涌,竟当场呕了出来。
吐了个昏天黑地。
只觉得胃里有火在烧,他好几次都想冲破结界,找奚华问个清楚。
可耳边又回响起奚华说的话,“我不问你,你也别来问我。”
奚华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牧白冷汗潸然,突然又想起了奚华此前说的,要杀了那五个人。
他现在毫不怀疑,奚华话里的真实性。
至于何时动手……难道还会有比试炼大会,更好的机会么?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牧白的脸色都白了。
可试炼大会,还是在暂停了几日后,再度开启。
这次试炼的地点,定在了一处妖兽山脉之中。不久之前,奚华才带着牧白等人,来此搜刮了一通。
不同于上一回的欢乐,这一次牧白忧心忡忡,胆战心惊。
大师兄一向体贴入微,立马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还从旁温声细语地宽慰道:“不怕,这次不同于上回大比武,各门各派的弟子进入山脉后,既可自成一队,也可几个门派联手。我这回一定寸步不移地保护好你。”
江玉书也道:“牧白,你等着瞧吧,等入了山脉,我定要找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把长忆狠狠教训一顿,非得在他身上戳出十几个血窟窿来不可,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气!”
牧白抬眸看了看他俩,心道,你俩能平安从山脉中出来,就该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为了阻止两个师兄进入山脉,然后被奚华设计杀害,牧白跟统子一合计,就让统子出去想办法偷了点毒药来。
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最多就是吐血,晕厥而已。
为了防止误伤,牧白特意把毒药藏在了右手食指的指甲里。
若是直接把毒药下在食物里,再给两个师兄吃,那太容易被人发现。
回头一问他们吃了什么,牧白就危险了。
索性假意说大师兄脸上有脏东西,牧白直接踮起脚尖,拿着手帕在大师兄脸上一阵乱擦。
食指状若无意地滑过大师兄的唇瓣,很明显感觉到大师兄的喉结颤了一下。
江玉书见状,嗤笑道:“呦呦呦,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不是,大师兄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他擦一下。”牧白解释道。
又故作害羞,和江玉书打闹,打闹间故意把食指指尖藏的毒药,抹到了江玉书的嘴上。
江玉书舔了舔唇道:“这什么味道?好香啊。”
牧白:是毒粉。
接下来,就是小燕,柳澄,还有林沧浪了。
林沧浪直接排除,非常难以接近,而且,牧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至于小燕和柳澄,一个站在燕危楼身旁,一个站在自己祖父身旁。
不管是燕危楼,还是柳澄的祖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在难以接近。
牧白想破了脑袋,甚至还对着小燕抛了个媚眼,勾引他过来一诉衷肠,哪知燕危楼的手,就跟长在小燕肩膀上一样,死活不肯放他过来。
至于柳澄……或许是上回伤了眼睛的缘故,虽然复明了,但视力还是差了点。
竟没有看见牧白明晃晃的勾引。
反而是林沧浪逮了个正着,一边暗骂牧白淫|荡,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一边暗恨牧白勾引的居然不是自己。
甚至忍不住,连连望向了牧白。
他就喜欢牧白欲情故纵的样子。
更喜欢牧白不喜欢他的样子。
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一定非常有趣。
苍玄风若当真想和合欢宗结盟,就该拿出点诚意来,把牧白洗刷干净,送上他的床,而不是利用长忆。
林沧浪对牧白志在必得。
129 ☪ 小白破罐子破摔
◎林沧浪:精彩,实在太精彩了!◎
待众人到齐, 云千羽便起身介绍起了试炼规则,大致就是点到为止,不许公报私仇, 更不许故意残伤他人。
可以自成一对, 也可以三五成群,要是几个宗门联手, 也可。
以及,要在规定的三个时辰之内, 尽可能地在山脉中搜寻宝物,若过了时辰, 还未出来,便算出局。
所得宝物最多之人, 就是今年试炼大会的冠军,按照以往惯例,可得一件玉霄宗提供的上品法器。
为了保护每个参赛者的安全, 进入山脉之前,都须得先服下一枚避毒丹,以及拿一块玉简。
若遇见危险, 又无法应对, 可直接捏碎玉简,自会有场外的高手出手相救。
牧白听见避毒丹三个字时, 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地看着每一个修士, 在众目睽睽之下, 服下了避毒丹!
尤其小师叔还特意过来, 亲眼看着他们服下了避毒丹。以至于牧白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搞。
本想着, 要不然装晕倒罢, 故意拉着两个师兄下来陪他,但自己身怀玲珑玉,真晕假晕,奚华一目了然。
再说了,难道小燕,柳澄就该死了吗?
他要是放任不管,那这俩人铁定完蛋了。
牧白狠了狠心,索性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他们几个就不要分开了,结伴同行。
看奚华怎么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人!
只是让牧白有点没想到的是,长忆明明大比武时,没有出局,林沧浪非以他伤势未愈为由,硬生生将人扣在了身边。
对此,江玉书道:“林沧浪倒是聪明!这些日子,一直把长忆寸步不移地带在身边,燕郎亭的眼睛都要瞪烂了,也没找到机会教训长忆。这下可好了,他不进山脉,想打他都找不着机会!”
众人拿到玉简之后,便陆续进了山脉。
由于燕郎亭来者是客,又一直嚷嚷着好无聊,也被奉微同意放进了山脉。
连同燕郎亭一起进入山脉的,还有李檀,以及几个魔人。
实话实说,在这里见到李檀,牧白十分惊讶。
尤其看见李檀一副魔族人的装扮,同其他几个魔人比起来,只是少了块面具而已。
场上有些修士认出了李檀,还低声议论了几句。
大致就是在说他是生性|淫|荡不堪,自甘下贱之类。
李檀似乎对这种辱骂声,早已经见怪不怪,表现得非常从容。
在看见牧白时,他的眼睛很明显亮了起来,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便没有出声。
牧白倒没有太多顾虑,冲着李檀友好地笑了笑,随即被燕郎亭误会成牧白在对自己暗送秋波,顿时就笑得无比开心。
用统子的话说就是,小燕笑得一脸淫|贱,像是能一胎生八个。
牧白听见这个比喻时,感到非常惊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小燕大着肚子,通红着眼睛,脚套铁环,哽咽着说“求你疼疼我”的可怜样子。
入山脉之前,奉微照例是唤了江家兄弟过去,嘱咐二人万事小心,莫要逞强。
牧白忍不住又往奚华身上瞥,隐隐还是有几分期许,师尊能像送孩子参加高考的家长一样,对他和大师兄嘱咐几句。
可是奚华没有。
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得很。
只是难得穿了身立领的白袍,刚好能遮住大半个脖子,许是脖子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好让人瞧见。
牧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假模假样地缠着厚厚的绷带。
才一转过身,奚华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深邃又晦涩难懂。
待众人陆续进入妖兽山脉之后,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里面的情况全程现场直播,但凡有人包藏祸心,想趁机胡作非为,立马就会被场外众人发现。
“虽然师尊早已经将此处山脉封锁起来,自成一片区域,但里面的大型妖兽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一些异常凶悍残暴的妖兽。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联手同行?若是遇见危险,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走了没多久,牧白就转身同众人提议道,为了不给奚华谋害他们几人的机会,他可是煞费苦心,不惜用上了美人计。
“好不好嘛,大师兄?”牧白夹里夹气。
林素秋火速败下阵来,红着脸点头:“好。”
“那两位江师兄呢?”牧白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狗狗眼,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江玉书连连点头:“好好好,当然是跟你一起!”
江玉言:“……”
“那……”牧白转过身来,故作有些扭捏地同柳澄道,“仙盟少主,你呢?”
此话一出,江玉书立马就有意见了:“你问他干嘛?他是仙盟中人!”
牧白道:“仙门百家,同气连枝嘛,再者说了,我和仙盟少主也算是旧相识。”
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他以前风流了,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就是天生炉鼎,就是风流,就是爱在外头勾三搭四,怎么了?
看不惯他,就憋着!
真有种就别垂涎他的炉鼎之体!
嫌弃他水性杨花,就别死乞白赖求他喜欢!
柳澄冷笑:“怎么,看来牧公子终于记起来了?”
牧白摇头:“还没有,但我养伤那几日,脑海中隐约蹦出了些画面。”
“什么画面?”柳澄逼问。
“我们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嗯……捅蚂蚁窝?”牧白心道,这应该是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会做的事情吧?
哪知柳澄听罢,神色突然很悲伤,轻声道:“我从前以为,你失忆是装的,现在才发现是真的,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牧白:“……”好吧,他都猜错了。
但不妨碍他直言不讳,还理直气壮地问,“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们结伴同行?”
柳澄:“那你喊我一声柳哥,别喊什么仙盟少主,我听着别扭!”
牧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柳哥,你要不要留下来?”
柳澄:“要!”
很好,柳澄搞定了。
那么,就差小燕了。
牧白转身望向了燕郎亭,一望之下,吓了一跳,小燕的脸色比死人还可怕,一副要活吃人的样子。
脸色阴恻恻的,狠狠抿着艳红的薄唇,剜了柳澄几眼后,又转头冷冷地质问牧白,“他是你柳哥,那我又是你的谁!”
“燕哥。”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牧白摇头:“别逼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会头疼的。”
燕郎亭道:“我不要当你哥!这个答案我不满意,你重新回答!”
统子煽风点火。
【喊什么燕哥?直接上去抽他一嘴巴,让他知道谁是哥!】
牧白想了想,觉得统子说得怪有道理嘞,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向了燕郎亭,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
扬手扇了燕郎亭一耳光,手都扇麻了。
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在经历了短短一息间的死寂之后,除了小燕脸上浮起的五道鲜红指痕外,还有众人的惊叫声,厉呵声,以及抽气声。
大师兄立马将牧白扯了回来,护在身后,江家兄弟跟门神似的,护在牧白左右,柳澄大惊失色,慌忙吩咐身后的仙盟弟子,将魔界众人包围住。
他自己则是抽出长剑,厉声道:“别动!你若敢伤牧白一分,我杀你满门!”
场外的燕危楼冷笑:“仙盟少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柳澄的祖父听罢,反而不以为意,觉得仙盟就是有狂傲的资本,年少轻狂,现在不狂,还等何时狂?
他发言:“小辈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行解决便是。”
而那几个魔兵立马上前呵斥:“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伤我们魔界的小魔君!”
就连李檀都被牧白方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里满是惊诧之色。
要知道,燕郎亭在魔界可谓是众星捧月,一向娇纵任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不论做什么事,都可以先斩后奏,哪怕是闯了大祸,也有燕危楼替他善后。
李檀记得,自己曾经撞见过两次,魔尊怒火中烧,要清理门户,亲手杀了小魔君这个逆子,都被燕危楼强行拦了下来。
甚至能保护燕郎亭毫发无损,只是会让身边的亲信顶罪。
一次是,燕郎亭把魔尊最得宠的妾大卸八块之后,又塞到了魔尊的床上。
魔尊晚上回来要宠幸小妾,被褥一掀,一床的尸块,血水浸透了整张床。
还有一回,燕郎亭看不惯魔尊四处留情,也不肯接纳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索性给魔尊下了狠辣至极的药,差点让魔尊往后彻底没有行事的能力。
即便如此,事后燕郎亭依旧无所畏惧,从没低头认过半个错,就因为燕危楼溺爱他,不许任何人伤害他,即便是魔尊也不可以。
燕郎亭做错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而李檀却不行。
李檀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魔尊的私生子,他有时会想,是不是因为燕郎亭的存在,才让他的身份,永远不能见光。
又是不是因为燕郎亭不肯接纳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燕危楼才会对李檀那样狠辣。
此刻见牧公子竟然当众扇了燕郎亭的脸,这对小魔君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檀瞳孔都微微发白了,死死攥紧拳头,望着场上。他兴奋,又爽快,但隐隐畏惧惊恐。
就在众人都以为,燕郎亭一定会大发雷霆,势必要怒火中烧到动手时,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异常开心,也异常诡异。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到底是何意。
“虽然你失忆了,但你的身体还记得我。”燕郎亭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尝到了点血腥味,当即更加兴奋了,“还是原来的味道!”
他一挥扇,先前呵斥牧白的魔人,瞬间倒地,血流不止。
燕郎亭道:“抱歉,是我御下不严了,给牧公子赔罪。”
众人:“……”
牧白:果然千言万语,不如一嘴巴子好使。
江玉书忍不住嘀咕起来:“他该不会真的有毛病吧?哪有人挨打了,还笑得出来?”
其余人也是这般想的。
而远在场外的众人,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林沧浪抚摸着腕上的蛇形镯,笑道:“令弟的癖好还真是奇特。”
燕危楼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神色十分从容淡然。
虽然他一直不理解,为何小燕有如此癖好,而且,还只针对于牧白。
牧白打他可以,青一块,紫一块,他开心至极。
可别人但凡敢碰他一根指头,那就不是青一块,紫一块了,而是东一块,西一块。
不理解,但是他尊重弟弟的癖好。
“他与牧白相识已久,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燕危楼平静地道,“朋友之间相处,自有其道,何须外人置喙?”
林沧浪笑道:“倒是我多嘴了。”他又把目光望向场上,眸色沉了许多,尤其看见漂漂亮亮的牧白,在男人堆里招摇,就恨得牙根痒痒。
欠收拾!
这个牧白浑身上下都欠收拾!
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勾引男人,实在可恨!
偏偏,牧白手段高明,既能顾得到每个人,又能将性格迥异的几个人拿捏住。
一堆人凑一起,气氛居然莫名地非常融洽。
云千羽看了直摇头,心里长长一叹,十分地心疼二师兄,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多情种。
奚华:死,都得死,一个都活不了。
山脉中,林素秋身形飘逸,在林间穿梭,不过几剑,就将一头体格异常庞大的妖兽,斩在剑下。
牧白鼓掌欢呼:“大师兄好厉害啊!”
林素秋俊脸通红。
江玉书不甘落后,也斩杀了头妖兽,还眼巴巴地把妖丹剖了,送到牧白面前。
牧白道:“哇,好厉害!”
柳澄:“来人,取缚灵网来!抓,给我抓活的!”
牧白雨露均沾:“哇!”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区区几头妖兽!”燕郎亭冷笑,侧眸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魔人。
魔人们会意,立马四下分散开来,几个瞬息之间,便将五头妖兽赶了过来,燕郎亭随意出招,扇起头落。
五头妖兽瞬间就尸首分离了。
李檀默默地跟在后面剖妖丹,然后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啧。”燕郎亭不悦地道,“谁准你这贱奴触碰妖丹的?都被你弄脏了,还怎么送人?”挥扇就要打人。
李檀跪下道:“檀奴知错。”
牧白见状,赶紧道:“那上面都是血,本来就不干净,擦擦不就好了?”
“听见了么?还不赶紧弄干净?”燕郎亭冷笑道,“真是笨手笨脚的,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我早就把你丢进魔窟里了。”
李檀沉默不语,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了,只是默默把妖丹清理干净,又呈了上来。
燕郎亭道:“你碰过的脏东西,谁会要?”一抬扇就把五颗圆溜溜的妖丹打落在地,意有所指道,“区区妖丹而已,算得了什么?”
然后,一脚把地上的妖丹踩碎,他笑道:“牧公子,我嗅到了更好的东西,你可有兴趣,与我一同去取?”
牧白有些心疼李檀,看着他跪在地上,觉得他甚是可怜,虽然不知道李檀跟进来作甚的,但总归跟在燕郎亭身边少不得又要被羞辱。
“可是,我们一行人实在太多了。如若不然,就别让仙盟的弟子,还有那几个魔人跟着了吧?”
他说着,还看了看柳澄和燕郎亭,一副请求的样子,两人立马败下阵来。
仙盟的弟子有些为难:“可是,少主……”
柳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让你们退下就退下,难不成我还能遇险?”
如此,原本浩浩荡荡的一堆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六个人。
只要没人掉队,成功混完三个时辰,不管输赢,都能活着离开妖兽山脉。
江玉书却对此非常不满,他道:“不行,不能这样散漫!这到底也是一场比试,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夺冠者就能与牧白结为道侣!”
江玉言:别带我,我不是,我没有。
“不是的,江师兄,你可能误会了,试炼大会岂能儿戏?又不是比武招亲。”牧白道。
“纵然不是比武招亲,但凡事绝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江玉书满脸认真地道,“倘若,今日是我夺冠了,我必要向师长们请求,与你结为道侣!”
牧白:“……”
柳澄:“真是大言不惭!”
燕郎亭:“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林素秋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他几眼。
“装什么装?你们敢说,你们来此,不是为了牧白?”江玉书又道,“我就是喜欢牧白!他也喜欢我!”
牧白吓得连连摆手。
江玉言蹙眉道:“闭嘴,不许再说了。”
“哥哥,连你也觉得,最后赢的人不是我?”江玉书攥紧长剑,一字一顿地道,“那好,就此各凭本事,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我一定会赢,牧白你且等着!”
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去。
牧白赶紧拦他:“江师兄,有话好好说,别走!”
“他说得对,这终究是一个比赛。”柳澄沉声道,“小木头,你放心,我不靠仙盟,也能赢下这场比赛,我对你志在必得!”
“哎!柳哥,柳哥哥,我没让你走!”
牧白夹在中间,追这个也不是,追那个也不是,江玉言落下一句“我去追玉书”,然后追着弟弟的背影离开了。
“没让他走,就是让我走?”燕郎亭冷笑:“今日有我在此,你们谁都别想赢!”竟也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牧白赶紧拽他衣袖,大声道:“你不许走!”
“不许他走,那就是让我走了?”林素秋一脸的落寞,紧紧攥着剑柄,眼眶都微微发红了,“牧白,你听好了,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不会放手的,死也不放!”
场外,林沧浪抚掌,咬牙切齿道:“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130 ☪ 师尊的杀人名单
◎小白招男又招女,男女通杀,赢麻了◎
其余人神情各异, 奚华深呼吸,暗暗连道三声,我不气, 我不气, 我、不、气!
孽徒!
孽徒!!
孽徒!!!
“大师兄!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牧白大声喊他, 正要边追,边高呼“大师兄, 没你,我怎么活”, 哪知燕郎亭反手钳住他的肩膀,一边死死抓着他, 一边笑意吟吟地道:“怕什么?他们走了,不是还有我?”
林素秋回眸,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落下一句,“等我”,然后御剑离去。
完了。
这下全完了。
真就是要被逐一击破了。
牧白的心凉了半截。
“阿白, 我便知道, 你最爱的就是我了。”燕郎亭一脸娇羞地道,“我知道, 你最想嫁的,还是我, 对不对?”
牧白瞥他一眼, 心道, 就剩这么一棵独苗苗了, 一定得拴在裤腰带上保护才行。
“但我又不是玄门中人, 不能参加试炼大会……不过,既然最后的赢家不能是我,那索性大家都不要赢。”燕郎亭的笑容无比灿烂,“我们去骗其他人的玉简,好不好?捏碎玉简,直接送他们出局!”
【天呐,小燕好坏,他的心肠怎么这么黑啊。】统子边飞边谴责。
牧白:“……”
虽然方法很离谱,但似乎眼下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场外,林沧浪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样子,冷冷一笑,只觉得无比扎眼。
待来日牧白归他所有,他一定要抓着牧白的双手,直接伸进烧红的炭火里。
狠狠烫红,烫烂,烫得血肉模糊!
只有疼得狠了,这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小东西,才能记得住教训!
气死了,早知道牧白在被他拒绝后,就开始自甘堕落,当年林沧浪就不拒绝他了!
送上门来的玩意儿,作甚不玩一玩?
“表兄倒是收了个好徒儿,”林沧浪笑道,“这个牧白委实有趣的紧呢。”
奚华:“长忆也是个好孩子。”不过很可惜,也在他的杀人名单里。
别着急,一个个都得死,都得死!
要怪,就只怪乾坤塔吸收的能量还不够,不足以将整个山脉笼罩其中。
即便吸收了两大妖王的妖力,还是差了些,或许,今日可以随机抽取几个幸运儿,成为乾坤塔的新养分。
山脉之中,很快就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声响。
无数妖兽疯狂逃窜,在各个角落被人伏击,当场诛杀。
时不时还伴随着爆破音,炸得满天粉尘。
有人在用爆破符炸地洞寻宝,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但凡是宝,就一个也逃不脱。
但大家始终被困在奚华早已经划分好的区域里。
燕郎亭一点人事都不干,别人杀妖兽寻宝,他直接拦人掠货,开口第一句就是:“把你得来的宝贝,还有玉简拿来。”
若是对方不配合,他第二句就是:“我给过你机会,那就不要怪我了。”
然后,就一通毒打,直到逼得对方交出宝物和玉简来。
还笑容灿烂的,当着对方的面,把玉简捏碎,甚至,燕郎亭会贱兮兮地说一句:“小废物,你出局咯。”
居然还有点宠溺的语气,这是怎么回事?
牧白全程没动过手,燕郎亭说,不想脏了他的手,但夺来的宝贝,一堆又一堆,全部进了牧白的乾坤袋里。
燕郎亭一边帮他装,一边道:“我仔细想了想,若是没有赢家,只怕又要再来一场,实在麻烦,那不如让你赢。”
牧白觉得有道理,搞不好真要弄个加时赛。
如此,燕郎亭这头大灰狼,就带着牧白这只纯情小白兔,一路打人掠宝,捏玉简,一气呵成。
但有个别人骨头很硬,死都不肯交出玉简,燕郎亭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把人杀了,更何况牧白还在一旁。
索性,就让牧白把眼睛捂住,然后燕郎亭就直接上手撕人衣服。
往往撕不了几件,那些人就主动把玉简捏了。
实在太羞辱人了!
如此撕了几个人之后,竟还遇见了几个女修,一问之下,怎么都不肯交出玉简。
牧白眼看着燕郎亭要故技重施,赶紧拦他:“你干嘛?这些是女修!你岂能胡来?”
“什么男修女修?不都一样?”
燕郎亭眼里似乎已经没了男女之分,反正只要有牧白在的地方,他眼里只有牧白,其他人不过都是草履虫而已。
既然都是草履虫了,那还分什么男女?
反正但凡敢不听话,一律毫不留情。
牧白死死拦住他,厉声道:“不行,不可以!”
场外几个宗主,家主都坐不住了,起身厉声道:“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你试试看!”
“我妹妹冰清玉洁,谁敢动她分毫,我定不会放过!”
“还有我的小孙女!”
燕危楼暗暗叹了口气,但也不急,他相信,只要牧白在,就一定能压住燕郎亭,不让他胡作非为。
果不其然,牧白态度一硬,燕郎亭立马就软,连声道:“好嘛,好嘛,我不跟她们动手了,还不行么?”
那几个女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修上前道:“牧公子,你好歹也是玄门中人,此番和魔界的小魔君在此拦路,是何道理?”
燕郎亭道:“他是你们玄门中人不假,但与我早已定下婚约,为何不能同我在一起?”
“啊啊!”牧白叫了两声,恨不得上去把燕郎亭的嘴给捂住,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断袖之癖这种事情,也是可以随便往外乱说的吗?
可燕郎亭还一副非常自豪傲慢的样子,冷笑道:“看在牧白的情面上,我不同你们动手,自己把玉简捏了,东西我也不要了,你们可自行带走。”
“呸!要打便打,谁会怕了你?!”这几个女修不甘示弱。
牧白寻思着,苍玄风只怕今日会混在其中,到时候混战,难免会出现误伤。
无论如何,想法子把无关人员都哄出山脉为好。
但他又不想像小燕那样直来直往的,略一思忖,牧白道:“不如这样,我们比一比罢?”
“怎么比?”
“很简单,输了的人直接捏碎玉简出局便可,不过,若是我们输了,我今日得来的宝物,就都归你们了。”牧白道,“至于比什么,还是你们定罢。”
那几个女修听罢,围在一起商议了一番,还是先前那位蓝衣女修道:“好,比就比,我是厨修,我做出来的食物,灵力倍增,尤其擅长用刀。我这里有两个苹果,你我同时出手,谁最先把苹果皮削了,就算谁赢。”
牧白听罢,直接懵了:“就这?”
“就这!你敢不敢?”
牧白心想,这也太简单了吧?
他都已经想了无数种,她可能提出来的比试,却压根没想到,居然是比削苹果皮!
就……就还挺接地气的。
燕郎亭冷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试?”
“你就说,比不比?不比我们就走了!”
“比!”
牧白赶紧道,心里其实是窃喜的,虽然削苹果皮,听起来很不高端,但最起码不会伤人。
很温和的一种比试,而且,他很擅长用蝴|蝶|刀的!
削皮完全没问题!
那女修远远抛了个苹果过来,待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出手。
饶是那女修精通刀法,但在牧白的蝴|蝶|刀的花式玩法之下,还是略逊一筹。
牧白不仅比她削得快,还把苹果削成了一只憨态可掬,探头探脑的兔子。
他拱手道:“承让了!”
那女修并非输不起的人,也拱手道:“是我输了,牧师兄好刀法,就是这刀的形状,我倒是从未见过。”
牧白道:“是我师伯帮我亲手锻造的,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可以把画稿拿给你,但你若是要用,可得小心些,容易伤手。不过,要是用熟练了,确实非常好用。”
场外的云千羽仔细端详片刻,随即蹙眉,侧眸质问道:“大师兄,这是用玄铁锻造的罢?”
奉微装傻:“什么?”
“是用了你那块珍藏已久的玄铁罢?”
奉微:“什么玄铁?”他又侧眸同奚华道,“你知道吗?”
奚华摇头:“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小白真是好招人喜欢,男的也招,女的也招。
如此说来,他们师徒某些方面很相似。
小白是男女通杀。
奚华也是,男女通杀。
说罢,牧白还随手给大家炫了一波。
玩刀的手法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终啪的一声,削铁如泥的刀刃收回刀鞘,攥在了掌心。
“在下献丑了!”
几个女修纷纷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蓝衣女修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轻声道:“那就多谢牧师兄。我等愿赌服输,这便捏碎玉简,自行出局。”
待几人出局后,燕郎亭才满脸惊喜地道:“阿白,你好厉害,何时学会了用刀?”
“出门在外,技多不压身嘛。”
“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可不可以,把这个兔子苹果送给我?”燕郎亭一脸的期盼。
统子立马不乐意了。
【啊!!!我也想要!凭什么给他?小白,给我,给我!】
牧白状若无意地把统子推开,软硬兼施地拿捏小燕,道:“给你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在出山脉之前,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燕郎亭满口答应,双手捧着兔子苹果,笑得像个痴汉。
场外已经吵得沸反盈天了。
“岂有此理!居然为了赢,如此不折手段!看把我徒儿打的!”
“实在太过分!这样下去,何来公平可言?燕郎亭把我儿子的胳膊都打断了!”
“还撕人衣服?怎可行事如此下作?”
“燕郎亭并非玄门中人,凭什么参加试炼大会?”
一句凭什么,直接换来燕危楼一句:“凭魔界与玄门交好,怎么,难道你想代表玄门与我魔界开战?”
成功让刚刚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宗门敢怒不敢言,只好纷纷向奉微讨说法。
奉微道:“各位请稍安勿躁,虽说,以往试炼大会,从未出现过此等情况,但此举也并未违反规则。”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小魔君为何可以参加试炼大会……两界一向交好,来者是客,再者,他不算是参赛,不计他个人输赢。”
有人便不服气道:“那牧白呢?燕郎亭掠夺来的宝物,都给了牧白,如此下去,最后赢的,岂不是牧白了?”
云千羽冷笑:“他不过是与燕郎亭一人组队,放眼场上,除了我宗的林宓之外,谁不是成群结伴的?你怎么就认定,他二人就赢得了其他联手同行的宗门?”
尤其是合欢宗,仙盟这种浩浩荡荡一群人的队伍。这要是都输给了牧白和燕郎亭,只能说是……丢人现眼!
山脉中剩余众人,约莫还有百十人,皆毫不知情。继续各种搜寻宝物。
牧白一边同小燕各种掠宝,一边心急如焚地寻找大师兄等人的身影。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统子四处嗅了嗅,突然开口道。
【不好,小白,我察觉到苍玄风的气息了,他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自远处突然涌起一股鲜红的瘴气来,来势汹汹,不过片刻就笼罩住了整片山脉。
“阿白!”燕郎亭大喊一声,随即上前抓住了牧白的手腕,警惕道,“小心些,这瘴气有古怪!”
牧白问:“以往试炼大会,也会放瘴气?”
“不会,所以,我才说有古怪。幸好我们入山脉前,提前吃了避毒丹……等等!”
燕郎亭突然神色剧变,随即咬牙切齿道:“不好,我的魔力开始溃散了!”
牧白大惊失色,赶紧运转灵力,随即脸色就白了。
“我……我的灵力也在溃散!避毒丹怎么没用?”
【一定是苍玄风放的瘴气!避毒丹虽然能避毒,但避的都是山脉间妖兽身上的毒,哪里避得了这瘴气!】
牧白听罢,也赶紧同小燕道:“避毒丹只能避妖兽身上的毒,但避不了瘴气的毒,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
燕郎亭咬牙切齿:“定然是合欢宗捣鬼!待我离开此地,我必定要将合欢宗夷为平地!”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牧白赶紧从燕郎亭怀里掏出玉简,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先离开!我去找大师兄他们!”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如何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燕郎亭怒道,不过很快二人就发现,玉简捏碎之后,并没有任何人过来,带燕郎亭离开。
甚至都没有之前那种响彻云霄的通报声。
这样也就说明——场外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自顾不暇了。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牧白的脸色就更白了。
一时间竟不知,这到底是苍玄风搞的鬼,还是奚华搞的鬼。
或者说,两个人都在搞鬼。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感谢(双手合十)
131 ☪ 小燕发现了小白是奚华的炉鼎
◎奚华算计所有人,唯独善待了小白◎
牧白的猜测没错。
场外众人确实有些自顾不暇。
不知何故, 原本奚华早已圈好的地界,竟被冲破,无数妖兽就跟疯了一样, 自四面八方, 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
此次参加试炼大会的门派众多,其中不乏一些年纪轻, 修为低的修士,过来见见世面。
各宗各派的宗主掌门自然要先保护自家的弟子, 奉微起身,连同其他人施法设下结界, 将周围一圈暂且封闭。
发疯的妖兽不顾死活,径直冲了过来, 噗嗤一声,就化作了一滩血雾。
即便如此,还是有更多的妖兽气势汹汹地撞上结界, 不断传来噗嗤噗嗤的声响。
结界周围很快就被妖兽群团团包围,血雾更是弥漫开来,不一会儿, 半边天都血红一片。
更糟糕的是, 那诡异的瘴气,也逐渐蔓延过来, 妖兽受了瘴气蛊惑,瞳孔血红, 越发癫狂, 瘴气触碰到结界时, 还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试炼大会, 怎么会有瘴气?”
“妖兽何故癫狂, 到底是何人所为?”
奉微道:“诸位稍安勿躁,只怕是有人蓄意已久,就等着借此机会,好重创我玄门!”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神色各异。
就有人问:“你这是何意?”
“怪我,竟没及时察觉,早在试炼大会最开始,显身镜无故被毁,再到大比武时,发生意外,我便应该有所察觉……想来是有歹人混入了玉霄宗……不过诸位莫要太过担忧。”
奉微侧眸,同奚华和云千羽道:“我在此守阵,劳烦两位师弟将其余人平安带回来。”
二人拱手应是,双双出了结界。
林沧浪神情大变,这跟苍玄风之前说的不一样!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四处环顾,竟没看见长忆,一把扯过一旁的弟子,厉声道:“长忆去了哪里?!”
“他……他说肚子不舒服,去……去方便了,还没回来!”
林沧浪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竟转身也要离开,被其他眼尖的修士瞧见,立马呵道:“不好!合欢宗的人要跑!”
“那日在山脚,我亲眼所见!就是合欢宗的人蓄意为难牧白,这才打了起来!”
“我也看见了!牧白有气量,没同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当时显身镜就碎了!若真有人趁机混入玉霄宗,也一定是那时候发生的!”
“说起来,怎么这事这么凑巧?前脚合欢宗的人为难牧白,后脚显身镜就碎了。牧白脾气好,没计较,哪知大比武竟差点死在台上!”又一个修士神情激愤地道,“还有,牧白伤得那般重,今日都能进入山脉,怎生合欢宗的长忆就不行?”
“依我看,说不准今日之事,也是合欢宗所为!”
“对!不能放他走!”
林沧浪面色阴寒,咬牙切齿道:“我儿长忆不见了!外头现在这么多发疯的妖兽,我不出去寻他,难道你们要帮我出去寻他?”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原来长忆不见了。
如此,立马有人站出来,神情越发激愤:“你这就是不打自招!仙门百家今日尽数聚集在此,就连魔界诸人,也都在场,竟只有你儿离场!说不准山脉里的瘴气,还有外面这般多的妖兽,都是他搞出来的!”
“对!大家拦住他,今日合欢宗务必得给一个解释!”
奉微假模假样地当起了和事佬,他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已派门中两个师弟,出去救人,以他们的修为,务必会将各门各派,还留在山脉间的弟子救回来的!”
顿了顿,他望了一眼林沧浪,又道:“至于今日之事,是否与合欢宗有关,一切尚未有定论,诸位莫要口诛才是。”
但这么一席话,只是在为玉霄宗“防护”不严,进行开脱,根本不是在维护合欢宗。
林沧浪自然听得出来,当即冷笑:“怎么,区区一个天生炉鼎,竟迷惑了这么多人?那日大比武,我儿长忆也是无辜受冤!若非我这几日,寸步不移地看着他,他只怕早就被牧白的姘头给谋害了!”
此话正好就戳到了燕危楼的逆鳞上,现在谁还不知道,牧白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竟敢如此侮辱他弟弟,简直岂有此理。
燕危楼寒声道:“你在口出哪般狂言?现在这是狗急跳墙了?”
林沧浪恶声道:“你说什么?!”
刚好奉微站在二人中间,一脸和善地道:“二位来者是客,都请稍安勿躁。”
那些半路被判出局,尤其是那几个亲手捏碎玉简,满载而归才出局的女修,各个心有余悸。
不仅对牧白和燕郎亭毫无怨言,反而暗生感激。
要不是他二人,现在她们几个可都在外面困着,生死不知呢。
“爹爹,牧公子是个好人,一定要救他啊。”之前那名蓝衣女修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牧公子和合欢宗起冲突,但他脾气很好,通情达理,还知礼明仪,想必,若非旁人蓄意寻事挑衅,他绝不会与人动手!”
不仅是她,其他女修也道:“哥哥,我也相信牧公子是个好人,那个合欢宗的长忆,之前还拿蛇故意吓唬我,可讨人厌了!”
“竟有此事?合欢宗太嚣张!”
柳澄的祖父也有些坐不住了,原本随行柳澄一起进山脉的弟子众多,可后来偏偏牧白“嫌”人多,他家孙儿这才独行。
眼下外面到处都是发狂的妖兽,密密麻麻,乌泱泱一大片,只怕少说也得有上万头。
妖兽本就身形庞大,力大无穷,凶猛嗜血,眼下又在瘴气之中,越发狂躁。
只怕……
林沧浪竟一时无法脱身,心里越发焦急。
若是长忆出了什么事,他定要苍玄风不得好死!
燕危楼浓眉紧锁,只觉得突然莫名一阵心悸,他一把捂住胸口,暗念,郎亭,弟弟,还有檀奴,不可以有事,两个都得平安回来,一个都不能出事!
他实在按捺不住,立马要出结界,哪怕是在外面,同一群妖兽血战,也不肯坐以待毙。
哪知林沧浪无法脱身,竟也不让他走,当即蛇形剑一出,直接拦住他的去路,大声道:“说起来,在场都是玄门中人,只有你们是魔界中人,虽说,现在两界和平共处,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顿了顿,他越发大声起来,“说不准,就是魔界从中捣鬼,故意挑唆玄门各宗各派之间的关系!当日,可不仅仅是我儿与牧白起了冲突,令弟也没少出力呢。”
燕危楼毫不客气,直接一刀劈了过去,锵的一声,同蛇形剑相接。
顿时劲气四溢。
“我走不得,你也休想走!”林沧浪压低声儿,冷笑道,“我儿长忆若是在外出事,那么,正好有令弟为他陪葬!”
燕危楼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反手又是狠狠一刀,二人当场缠斗起来,打得你来我往,竟旗鼓相当。
奉微倒也没从中劝阻,拉着仙盟的天尊,以及其他几个修为高深的宗主,一起加固结界。
另一边,奚华和云千羽才一出结界,立马就察觉到瘴气不对劲儿。
云千羽沉声道:“不好,这瘴气有古怪,可禁锢修为,使灵力溃散,只怕避毒丹对此丝毫无用!”
却惊见一旁的奚华丝毫不惧瘴气,甚至可以说,瘴气竟无法近奚华的身。
连同靠近奚华的云千羽,都似被瘴气“放过”了。
“难道……”
“这瘴气是我所放。”奚华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只不过,这些妖兽并非是我放进来的。而且——”他顿了顿,也有些惊疑,“想不到这瘴气,居然可以令妖兽更加凶猛狂躁。”
“二师兄,此事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与大师兄?”云千羽道,“我也好提前把避瘴气的丹药炼制出来,给那几个孩子服用。”
奚华道:“你与大师兄联手设计小白,故意差人弄碎显身镜,还把过错推到小白身上,有提前告知我么?”
“那是因为……”
“不必多言。”奚华抬手打断他,随手将一枚丹药递了过去,“服下,便能避开瘴气。”
云千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吞下了丹药,而后才道:“可是,连牧白也深陷其中,他又是同燕郎亭在一处……当真不会出事么?”
“不会,这瘴气也会令魔力溃散。”奚华十分淡定,“一个魔力溃散的燕郎亭,不足为惧。”
“可是……”
“没有可是,”奚华似乎隐隐有些不耐烦了,随手一挥,面前数十头妖兽,便被一道劲风,直接掀到高空,再重重砸落在地,又被后面狂窜的妖兽,活生生地践踏成了血泥,他淡淡开口,“小白有流珠保护。”
云千羽:“?”
云千羽:“!”
云千羽:“……”
所以,奚华没有提前给牧白服用丹药的原因竟然是……他把流珠赠给牧白了,如此,也能避开瘴气?
云千羽想明白后,很是震惊,下意识又问:“那阿宓……”
“死不了。”
奚华说这话时,已经出剑。
手起剑落,轻松斩杀妖兽,那些发疯的妖兽,嗅到了血腥气后,不仅不畏惧,还越发凶猛。
直直冲着奚华冲了过来,可还未触碰到奚华分毫,就被奚华周身的灵力,生生震成了血沫。
云千羽怔在当场,再一次为林素秋感到难过,同样都是二师兄的亲传弟子。
二师兄竟然如此厚此薄彼。
明明阿宓才是二师兄从外面捡回来,还亲手养育了二十年,亦徒亦子的孩子。
可二师兄非要如此差别对待!
那个牧白年纪不大,但着实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十年前那般惹人生厌,十年之后,居然只用了短短几月,就将二师兄的心,牢牢抓在手里。
二十年的师徒之情,朝夕相对,竟也比不过那短短几月?
云千羽甚至有一种兔死狐烹的感觉,今日,他若是不为阿宓发声,来日,他就是第二个阿宓!
“还愣着作甚?”奚华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大师兄派你跟出来,是让你隔岸观火的么?”
云千羽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招手,长剑幻化而成,与奚华联手,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因为时辰未到,山脉已然被关闭了。
二人只能强行开出一条通道。
“可是,妖兽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又如此凶猛,我担心大师兄设下的结界,早晚会被冲垮,尤其,敌暗我明,若是又横生枝节,只怕……”
云千羽面露担忧。
奚华笑道:“我早有准备。”左手捏诀,不过瞬息之间。
半空之中的空间,就被一双黝黑的利爪撕裂,奚华道:“你此前不是说,我不给你饭吃么?那今日,你就在此吃个够!”
玄龙哼道:“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堂堂妖王,还愁吃不饱?”
云千羽大惊失色:“新任妖王,竟然是你?”
“就是我呀!”玄龙在半空中一甩龙尾,勾到一头妖兽,就随意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那我吃饱了,就进去帮你!”
“不必,你今日就在此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山脉。”奚华落下一句,直接一剑破开结界,飞身入了山脉。
云千羽紧追其后。
—— ——
瘴气浓郁,四周一片血红。
伸手不见五指。
牧白很快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灵力又恢复了,而且还异常充盈。
原本,他以为是玲珑玉的作用,直到手腕上的流珠,发出了光亮,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宝贝!
难道说,这瘴气竟是苍玄风放的?
“阿白……我走不动了,停一停。”燕郎亭脸色发白,可见被瘴气侵蚀得非常厉害,此话一出,已经倒在了一棵树旁。
“很难受吗?要不要紧?”牧白赶紧蹲下身来,作势要为他输送灵力。
“不行,我是魔,我受不得你的灵力,而且,你也难受,你省省灵力。”燕郎亭摇头,见牧白红光满面的,又苦笑道,“阿白,我是不是很没用?现在居然需要你保护我了。”
“才不是!”
牧白大力摇头,要不是有流珠,他现在指不定已经瘫软在地了,他想了想,既然流珠可以挡住瘴气,那他拆一颗下来,保护燕郎亭,是不是也可以?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牧白就已经掀开衣袖,可他又忘记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胳膊上,还写有“奚华真君专用小炉鼎”的字迹。
还要死不死的,被燕郎亭看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燕郎亭一把抓住牧白的手腕,很大力地掀开他的衣袖,瞳孔瞬间剧颤,脸色更白了,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
“阿白,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不是奚华的炉鼎,你不是!”
132 ☪ 小白的爱从来都不廉价
◎小白救小燕,伤长忆,坑骗师父◎
牧白张了张嘴, 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阿白,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怪我没有及时去牧家提亲,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所以,才让你落到了奚华手里, 是不是?”
燕郎亭心疼煎熬到眼眶通红,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我该死!我真该死!我竟万万没想到,奚华居然会强迫你!”
“我……”
“不, 你不是炉鼎,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来的魔妃!阿白,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燕郎亭一边掉眼泪,一边告白, “我爱你,我保证,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在外沾花惹草了!”
“其实……”
“阿白, 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饶了奚华!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牧白才刚要开口,忽听远处传来一道笑声。
“真是大言不惭, 你今日,能活着离开此地, 便算是你福大命大!”
燕郎亭立马将牧白护在身后, 厉声道:“何方神圣, 在此装神弄鬼!”
“一个路过的瞎子。”
鲜红的瘴气中, 渐渐传来了盲杖点地的声响, 很快,一道白影就破开瘴气,缓步行来。
苍玄风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盲女装扮,没抱琵琶,反而拄着盲杖,才一现身,周身的瘴气就散了不少。
他的左手,牵着一条绳索,瘴气渐散,露出了身后跌跌撞撞的人影来。
竟是长忆!
牧白的脸色都白了,暗暗吃惊,心想,瞎子还真是厉害啊,居然一下子就找来了。
怎么还带了长忆来?
还绑了他的双手,嘴里塞着布团牵着走?
这又是闹哪一出?
长忆见了牧白,眼睛一亮,立马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向他求救。
“怎么,见了师父,也不行礼?”
“呸!”燕郎亭啐道,“你这瞎子,好不要脸,谁他娘是你的徒儿?”
“师……师父。”牧白超小声。
“什么?!”燕郎亭大惊失色,“你喊他什么?!”
就连长忆都瞪大了眼睛,牧白就知道,长忆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恐怕一直被蒙在鼓里。
“师父。”牧白上前一步,把燕郎亭挡在身后,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而后才道,“不知师父来此,所为何事?”
“你心知肚明。”苍玄风摇头,“太慢了,你实在是太慢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牧白说这话时,还提了个音,显得自己非常有气势。
哪知才一抬起脸来,迎面一根盲杖就抽了过来。
速度之快,以至于牧白都来不及躲闪,好在,那盲杖最终还是停住了。
距离牧白的脸,只差半寸之遥,差点就抽他脸上了。
燕郎亭勃然大怒,立马起身相护,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我是魔界的小魔君,你今日但凡敢伤牧白一根头发,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呵呵,真是后生可畏,就连你父尊,兄尊,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
苍玄风那一盲杖,毫不留情就打了下去,牧白下意识要去阻拦,可被小燕紧紧护在身后。
嘭的一声,燕郎亭就抱着牧白,生生被打飞出去,牧白倒是毫发无损,可小燕就惨了,才一落地,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师父,不要啊,师父!”牧白赶紧挡在小燕身前,哽咽道,“不要伤他,求你了,师父!”
苍玄风道:“怎么,你也喜欢他?”
“是的,师父!”牧白硬着头皮应下了,“我是天生炉鼎,我水性杨花,我生性|淫|乱,见一个爱一个,但我对他们每一个都是非常认真的!”
苍玄风冷笑不语。
“当真?!”燕郎亭眼睛都亮了,“真的喜欢?没骗我?”
“你别说话!”牧白把小燕推回身后,更加动情地求道,“师父,我一定会尽快完成任务的,只求师父不要伤害小燕!”
半晌儿之后,苍玄风道:“你当真喜欢他?”
“当真!”
“那好,你把衣服脱了。”
“什么?!”牧白大惊失色,“脱衣服?”
燕郎亭也大吃一惊,道:“老杂毛!你敢碰阿白,我杀你全家,唔!”
牧白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赶紧道:“师父,他没有恶意,他就是嘴贱!天生的!他平时跟他亲爹说话也这样!”
苍玄风冷冷一笑,倒没有再出手伤人,他道:“你既喜欢他,何不在此同他欢好?”
牧白都懵了:“师父,你是认真的么?”
“你若认真,我便认真。”
“可是……”
苍玄风:“怎么,你不肯?”
“不,不是不肯,只是……”牧白开始疯狂思考,到底该怎么打破这种僵局。
他估摸着,奚华肯定要来了。
苍玄风此举,必定是要让奚华亲眼撞见他在外偷|情,然后,勃然大怒,嫉妒生疑,从而获取缠心藤!
该说不说,苍玄风这老杂毛,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了!
“只是什么?”苍玄风逼问,“快说!”
“只是……只是……”牧白看了看长忆,又看了看小燕。
正好被他差去寻找大师兄等人的统子回来了。
【小白!我找到大师兄了!哎呀,死瞎子也来啦?还有小兔崽子!】
牧白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一句:“还不够!我了解奚华!一个小燕,不足以令奚华发疯失控到失智!”
“那依你之见?”
“多找几个人!”牧白攥紧拳头,牙齿都快咬碎了,“大家一起……”
此话一出,场上一片死寂。
长忆:哇靠,哇靠!好不要脸!
小燕:“唔唔唔!”
统子:【小白!你要玩火啊!】
苍玄风脸色难看起来:“你想要几个?”
“自然是越多越好。”牧白的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十分艰难地道,“大师兄,江家兄弟,柳澄……我……我都想要。”
苍玄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狠狠抿了一下唇,冷冷道:“你知道么?你既让我觉得,爱弥足珍贵,又让我觉得,爱非常廉价!”
不是说,也喜欢师父么?
不是说,想把眼睛剜给师父?
愿意为师父做任何事?
他们不久之前,才畅想着未来,要一起归隐,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么快,就把师父给忘了?
牧白:“或许,我这个人是廉价的,但我的爱从来都不廉价。我爱他们每一个人……”
爱爸爸,爱妈妈,爱妹妹,爱学习,爱社会,爱祖国,爱身边每一个爱他的人。
只是,他现在回不了家而已。
他也不想剑走偏锋啊,实在是……情势所逼!
只希望,他被人轮着糟|蹋之前,奚华能赶到救走他。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师父愿意的话,那么,我也想和师父……我喜欢师父。”
苍玄风:“……”
燕郎亭:“……”
长忆:“……”
统子发出了惊悚的尖叫。
【小白!要是让奚华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牧白心道,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师尊早就警告过他了,还不止一次。
至多不过就是囚|禁,虐待,把他活活折磨死,再制作成永不凋零的永生花。
但在被囚|禁起来折磨之前,牧白认为,自己是有选择的——他无法左右别人的生死,难道,还杀不死自己么?
场上死寂了许久,苍玄风才冷笑道:“你真不愧是天生的炉鼎!”
“师父过奖了。”牧白咬了咬牙,又道,“我知道大师兄在哪儿,我现在就可以带师父前去。”
说着,他还不动声色地冲着统子使了个眼色,统子立马会意,飞在前面带路。
苍玄风倒也没有拒绝,不知道是真的赞同牧白同时和几个男人寻欢作乐,还是默许了一会儿自己也参与其中。
总而言之,牧白搀扶着受伤的小燕,在前面走。
因为知晓瞎子的听觉异常灵敏,牧白索性,就抓着小燕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处,写了一个“跑”字。
燕郎亭暗暗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忽觉手腕一凉,有什么东西,就套在了他的腕上。燕郎亭猛然抬头望他。
这是牧白赠他的定情信物?
一串手串?
可是很快,燕郎亭就发觉,自己的魔力在慢慢恢复,与此同时,牧白的灵力,竟然在慢慢消退,渐渐的,他的灵力就枯竭得十分厉害。
到了最后,走路都有点乏力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奚华感知到了,瞳孔瞬间剧颤,可是,玲珑玉只能过伤,并不能传送灵力。
小白,他的小白!
倘若小白出事了,他定要让今日在场所有人陪葬!
天下同殉!
“二师兄!这瘴气太重!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事!”云千羽飞身赶来,沉声道,“我去寻阿宓他们!回头再汇合!”
【小白,当真要去找大师兄吗?】
【我能感受得到,奚华,还有小师叔就在这片山脉之中,但距离得有些远,我一时没办法确定位置。】
听见此话,牧白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为自己捏了把汗。
先是偷偷回眸看了一眼死瞎子,然后,牧白悄悄对小燕比划手势。
小燕到底是个聪明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在牧白的一声“跑”,厉声呵出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狠推了小燕一把。
然后飞身一扑,就抱住了苍玄风的腰,大声道:“别管我,快跑!”
“阿白!”
燕郎亭大惊失色,赶紧要冲过去救人。
“快跑!你打不过他的!快跑!”牧白更用力地抱住苍玄风,撕心裂肺地大喊,“你再不跑,我就死给你看!”
锵的一声,他攥着蝴|蝶|刀,对准自己的喉咙,稍一用力,削铁如泥的刀锋,就割开了缠在颈上的白布,鲜血当场渗了出来。
“我让你走!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燕郎亭看得目眦具裂,咬紧牙齿,终究还是不敢违拗牧白的话,落下一句:“死瞎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胆敢动牧白半分,我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而后,转身就掠去数十丈远。
苍玄风冷笑,立马就要出手,牧白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连哭带求:“师父,师父!不要伤他,我求求你了,师父!”
“我是真心喜欢燕哥哥!求你放过他!师父!”
“我求求你了,师父!”
牧白见苍玄风脸色冰冷,料想他是不会放过小燕的,一咬牙,心一狠,他对着长忆道:“对不起!”
然后,在长忆迷茫又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一甩手里的蝴|蝶|刀,直直扎进了长忆的胸口。
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长忆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哇靠!小白!你……你好大胆!】
苍玄风微微侧耳,半蹲下身,一把探上长忆的鼻息,感知到并无生命危险之后,随即冷笑:“真是愚蠢至极!”他一把掐住牧白的脖子,狠狠举了起来,“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不会杀你?”
“师父当然……当然可以杀我,”牧白断断续续地道,还趁机打了个手势,让统子别慌,“我早就说过……我愿意为了师父而死……”
“那你还…?”
“可我……我的爱不廉价,我真的……真的爱燕哥哥,不要伤害他……呃。”牧白被掐得几乎要窒息了,“这瘴气如此重,他跑不出山脉的。”
“那你可知,这瘴气并非我所放?!”
“什么?!”
牧白大吃一惊,既然不是瞎子放的,那就势必是奚华在搞鬼了!
竟然是奚华!
可恶!
奚华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你又可知,林沧浪已经知晓,你是我的徒儿,他还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得到你,作为合欢宗助我复仇的筹码。”
苍玄风冷笑道:“你这般朝三暮四,若是当真落在林沧浪手里,他会如何待你?只怕会将你视为掌中玩物!”
牧白暗暗心惊,想不到林狗对他,竟也有想法?
“你现在伤了长忆,置为师于何地?”苍玄风一把将牧白摔在地上,冷冷道,“难道说,你当真希望,我把你交给林沧浪?”
牧白捂着喉咙,猛咳了一阵,大力摇头:“不,我不喜欢他!”
“难得,竟还有你不喜欢的男人!”苍玄风冷笑,“但他倒是对你喜欢得紧!”
统子气得在半空中手舞足蹈。
【死瞎子,臭瞎子,坏瞎子!居然敢欺负我家小白!打死你,打死你!】
“你的心可真是大,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还有谁是你不喜欢的?”苍玄风一拂衣袖,声音更冷,“你是在拖延时间罢?”
“我没有,师父!”
“你不是说,你也愿意同为师在一起么?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让为师也试一试你的炉鼎之体?”
苍玄风走上前来,抬起盲杖,一下就抵在了牧白的喉咙上,寒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脱衣服!跟我做!”
133 ☪ 小燕和柳澄双双下线
◎李檀反杀小燕,师尊补刀◎
“师……师父!”
牧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瞎子现在这般不要脸的?
这不是纯纯老牛吃嫩草?
“脱!否则,我即刻就去追燕郎亭,然后杀了他!你还喜欢林宓是么……”苍玄风冷笑, “我把他的头砍下来, 送到你面前,好不好?”
牧白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喃喃道:“可是,师父明明答应过我, 要善待大师兄的……师父骗我,你骗我。”
呸!
老骗子!呸, 呸!
苍玄风似乎有些不忍,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半晌儿才道:“脱是不脱?”
牧白咬紧牙关,继续挣扎:“可是长忆……”
“事到如今,你认为, 我还会在乎他的死活?”苍玄风嗤笑道,“他若是死了,直接焚尸便是, 纵然是林沧浪亲自来此, 又如何能认出一捧骨灰?”
牧白听罢,瞳孔都有些地震了, 老瞎子的心肠可真够狠的!
他只是想伤长忆,拖延时间而已, 哪知, 老瞎子居然要焚尸!
“还是不肯脱么?”
苍玄风手里的盲杖, “啪”的一下, 直接点到了牧白的下巴, 牧白下意识要躲闪,就听他冷冷道:“今日,你敢躲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小白,不要怕他!呸,老牛吃嫩草,臭不要脸!】
牧白艰难地吞咽口水,他把流珠偷摸给了小燕,此刻没有流珠护体,灵力溃散得非常厉害。
别说是从苍玄风眼皮子底下逃跑了,就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甚至有点郁闷,自己到底为何一定要救小燕。
是被小燕的一片真情打动了么?可能是有一点点。
但更多的,牧白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苍玄风拿小燕的死,来作为扳倒奚华的筹码。
那根盲杖顺着他的下巴,划过喉咙,再一点点向下移动,直到胸口,牧白的皮肤异常敏|感,被冰冷的盲杖戳着皮肤,引得一阵阵颤栗。
直到那盲杖把他衣领挑开,一点点往下褪的时候,牧白才突然开口道:“师父,那日大比武,每个人都要蒙上眼睛,可合欢宗的人,还是能瞬间在人群中寻到我,是因为师尊养在我血管里的银蝶吗?”
苍玄风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淡淡开口:“是又如何?”
“那长忆的灵宠突然失控,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我,害我当场重伤,也是师父暗中操作?”
苍玄风没有否认,只是那盲杖突然有些抖。
牧白就明白了,但他还是继续发问:“就连银蝶突然离体身亡,以至于我的炉鼎之体,众目睽睽之下大爆发,也是师父的一步棋?”
苍玄风还是没有否认,答案已经非常明确了,确实是他所为。
无非就是挑拨玉霄宗和合欢宗之间的关系罢了,以他对奚华的了解,绝不会放过长忆的。
可苍玄风没算到的是,牧白居然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又那么“懂事”,宁可自己当众受委屈,也要努力维护两宗之间的和平。
为的是什么?
只怕为的是奚华罢。
牧白的心真够大的,大到可以把一颗心,分成许多块,每一块都用来爱一个人。
苍玄风相信牧白是爱师父的,但牧白对师父的爱,如果不是唯一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么,他宁可不要!
“你这是在质问我么?”
牧白道:“不是质问,只是觉得,纵然我死,也得当一个明白鬼。”顿了顿,他故作哽咽道,“从始至终,我都是师父手里的一颗棋子!”
苍玄风沉默,把盲杖收了回来。
“师父,你骗我不要紧,可千万不要把自己给骗了。”牧白又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有和真心喜欢的人双修,才会有快|感。”
苍玄风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这话不对。”
牧白:!!!
难道老瞎子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他试过和不喜欢的人双修?
“……我并不如何爱我自己。”苍玄风缓声道,“但依旧会有快|感。”
牧白:“……”
统子满脸迷茫。
【小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
牧白暗暗卧槽了一声,这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老瞎子年纪一把了,虽然没碰过别人,但他自己用、过、手!
也能理解罢。
毕竟一把年纪了。
“再者,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真心待你?”苍玄风慢慢“望”向了牧白,轻笑一声,“你我今日在此好好试一试,真假立辩。”
“……”
“脱衣服,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苍玄风轻描淡写地道,“别让我亲自动手,我目盲,若是弄疼了你……呵。”
倒不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苍玄风是个瞎子,长忆又失血过多昏迷了。
统子随时都可以打晕。
可让牧白在苍玄风面前,还是在此荒郊野岭,主动宽衣解带,还是很难做到!
“三,二……”
“我脱!”
牧白赶紧叫停,哆嗦着手,慢慢抚上了腰带。
统子持续尖叫。
瘴气越发浓郁,视线受阻,燕郎亭竟无法在此,辨别方向。
他急得冷汗直流,只想赶紧出去搬救兵,好赶回去救牧白。
脑子里满是牧白。
手腕上的流珠,一阵阵地发光,燕郎亭心急如焚,眼珠子血红血红的。
又往前行了数十丈远,忽听一声剑鸣,他攥紧折扇,猛然回眸,惊见柳澄从瘴气中走了出来。
柳澄蹙眉道:“怎么是你?”
“你的灵力可受影响?”燕郎亭沉声道。
“区区瘴气,不足为虑。”
“那好,你快随我去救牧白,他被歹人挟持了,快……”
噗嗤——
燕郎亭的话音戛然而止,脚下一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背后穿透了胸膛。
这声音太近了,近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就见一柄染血的长剑,径直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藏在怀里的兔子苹果,也被一剑刺穿了,可怜兮兮地挂在剑尖上,还沾满了血迹。那柄剑刃,在他的胸口猛然转动一圈。
燕郎亭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被活活绞碎的声音,连同他的兔子苹果,也一同碎了。
血淋淋的残块,掉了一地。
肯定是不能吃了。
他的兔子苹果。
小白送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兔子苹果,就这么被糟|蹋了,若是换作从前,燕郎亭必定勃然大怒,势必要将对方大卸八块。
可是现在,他只问了句:“为……为什么?”
身后的柳澄道:“因为,牧白是我一个人的,走好!”
随手一推,燕郎亭往前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折扇也应声落地。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这一剑把他的心脏捅穿了,也绞碎了,但他还没有救下阿白,如果,他死了,那谁会去救他的阿白呢?
“求……求你,救……救牧白,去救……他。”
最后一句话说完,燕郎亭头一垂,彻底没了声息。
“小魔君放心,牧公子自会有人去救。”
那身后的“柳澄”,瞬间就变成了李檀。
李檀走了上前,拿走了燕郎亭掉落在地的折扇,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笑道:“你或者还不知道,若按年纪来说,我还是你的弟弟呢。”
“可你这些年,从未有一时一刻,把我当人看。”
他反手用折扇,啪啪两下,抽在了燕郎亭的脸上,抽出了两条血淋淋的伤口。
“不过,你也没有资格当我哥哥。你的命,就是我送给燕危楼的第一份礼。”
李檀笑容满面地道:“至于魔骨,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不过,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
他隔空贴向燕郎亭的胸口,狠狠一捏。
那魔骨就应声碎了个干净。
“记住了,我叫李檀,是我杀了你。”
李檀拿着折扇,才一起身,就惊觉身后有人,忙回身拱手便拜:“见过奚华真君!”
“你竟知是我?”
“除了真君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在瘴气之中,进退自如,还能悄无声息,就破了檀奴的幻阵。”李檀的态度无比恭敬,“小魔君的命,在此了。柳澄已经被我擒住,我只须拿着这把折扇,了却他的命,仙盟和魔界,便将不死不休,真君可作壁上观,尽收渔翁之利。”
奚华冷笑:“你倒是心思歹毒。”
余光忽然瞥见了燕郎亭腕上之物,瞳孔瞬间一颤。
当场瞬移而至,一把取下流珠,喃喃道:“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小白!”
奚华更加心慌,只觉得心脏一阵闷痛,直觉告诉他,小白一定是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很利索地进行补刀——一把拧断了燕郎亭的脖子,落下一句“处理干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瘴气中。
李檀望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但愿牧公子平安无事。”
奚华心急如焚,只觉得掌心处的流珠,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烫得掌心通红。
随手一挥,面前鲜红的瘴气,立马散退。
怪不得他寻错了方向,原来流珠竟戴在燕郎亭的手腕上!
可是为什么?
流珠明明是师尊送给小白的第一个礼物,若无小白的同意,燕郎亭又如何能抢得走流珠?
定是小白主动交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小白真的那般喜欢燕郎亭?喜欢到宁可自己深陷瘴气之中,灵力溃散殆尽,也要保燕郎亭安然无恙?
可是,燕郎亭却偏偏抛下了小白!
小白啊,小白!
你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倘若不是奚华救人心切,他现在就恨不得回头,在燕郎亭身上再戳上十七、八个窟窿来,划烂他的脸,看他还怎么以色行凶,勾引小白!
“牧白,你最好平安无事,否则,今日死的人,又何止你两个情郎!”
奚华咬牙切齿,身影在山脉间上下跳跃,很快就消失在了瘴气之中。
血,好多血。
鼻尖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密林之中,苍玄风衣衫不整,原本雪白的衣袍上,似落了梅花,溅上了零星的血迹。
他手里的盲杖,直扎在地。
微微侧着耳,仔细倾听。
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抑制不住的哽咽声,在这静谧的山脉之间,显得尤为清晰。
他甚至听见了,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涌出来的声响。
顺着声音,慢慢转头“望向”了正在哭泣的少年,可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冷风一吹,血腥气越发浓郁了。
“……你就这么不情愿?”苍玄风冷声道,“宁可自毁,也不肯让我试试你的炉鼎之体?既如此,你又有何脸面说,你心里有师父!”
作者有话说:
小白没有被碰
134 ☪ 大反派怒打主角攻
◎主角攻污蔑小白的清白◎
牧白蜷缩在地,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局部有撕裂的痕迹,腰带此刻就系在他的双腕上。
两手紧紧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上面满是污浊的血迹。
他的双腿也紧紧并拢在一起, 脚踝,膝弯, 都被琵琶弦紧紧绑住。衣摆还有身下的草丛上,也沾满了淋漓的血迹。
伴随着往后躲闪的动作, 在草地上拖出很长一条血痕。
苍玄风侧耳听他的动静,刚要再欺身上前, 检查牧白的伤势,忽闻一道剑鸣。
眉头一蹙, 忙一把召来盲杖,锵的一声,盲杖竟发出了卡擦卡擦的声响, 很快外面就碎裂殆尽,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细长软剑。
手腕一震,残片四下飞溅, 他一把抓住剑柄, 身形极灵巧地后退数步,才一站稳, 就听见奚华的怒斥:“我真是后悔,当年没有把你剁成肉糜!”
“我也很后悔, 当年为何要救下你!”苍玄风慢慢转头“望”了过去, 咬牙切齿道, “杀父之仇, 不共戴天!奚华, 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牧白在看见奚华后,就跟看见了亲人一眼,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统子早被他提前打晕了。
他本以为自己今日,要在劫难逃了!也已经想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苍玄风得手。
忽然,他想起自己手上还攥着染血的石头,赶紧把石头抛了出去,还使劲扯着衣摆,想把染血的衣服藏起来,不要让奚华看见。
可是,奚华还是看见了。
看得一清二楚,一清二楚!
“你……你和他…你们?”
奚华整个人愣在当场,似极其难以置信,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就僵冷到了极致。
眼珠子渐渐冒出了血点,很快就血红的一片,连眼白都看不见了。
苍玄风冷笑:“对,我们做了,你可还满意?”
“你胡说!”牧白下意识反驳,边咳嗽,边大声,“我是清白的!”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苍玄风脸色阴冷,故作姿态地清理起自己的衣着,他穿的也是白衣,衣服上有很明显的血迹。
污浊的,艳丽的,让人一眼望去,就没办法忽视的地步。他好像就是故意要激怒奚华,似吃得饕足意满了,声音都带点事后满足又有些倦怠的沙哑感。
“舒服……不愧是天生炉鼎之体,滋味果真不同凡响……说起来,还是真君调|教得好啊。”他的用词也非常大胆,嘴唇含着笑地描述感受,“又热又紧的,偏我是个瞎子,初时竟找不着地方……好在,他的身子淫,勾着我,钓着我……真是好水润……”
“对了,他的胸口有一颗痣。”苍玄风特意点了出来,“拜真君所赐,我是个瞎的,看不见,但我能摸得出来。”
牧白的脸色都白了。
如果说,苍玄风前面的话,他尚且有言辞可以解释,但胸口有痣,这让他如何解释?
这颗痣长在胸口,但位置偏下。非得把两边的红点露出来,才能隐约看见痣。
可若他当真和苍玄风之间没什么,又如何能“摸”得到那颗痣?
难道要让牧白承认,自己早就和苍玄风认识,一直以来都在和他沆瀣一气,只为了让奚华血债血偿?
这要是被奚华知道了,那他岂不是更加百口莫辩?
牧白浑身都无法自控地颤了起来,脖子跟灌满水泥一样僵硬。
慢慢转头,望向了奚华,就见他整张脸,好像一瞬间就四分五裂了,从前的仙风道骨,清冷明净之感,也一瞬间消失殆尽。
好像被人活活把仙门宗师的皮,活生生地剥了下来,终于露出了藏在里面,阴邪的,冷酷无情的,残忍至极的恶鬼来!
牧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手脚并用往后爬了爬。
他此番动作,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是在逃离师尊么?
小白明明知道,流珠的重要性,却偏偏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把流珠送给了燕郎亭!
小白到底有什么把握,能从虎口逃生,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宁可被人糟|蹋,也要保住燕郎亭?
那师尊算什么?
在小白的心里,师尊又算什么东西?
胸口一瞬间,就像被利器重创,轰隆一声,将他的胸膛,狠狠凿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露出里面鲜红的,还在兀自跳动的心脏。
寒风顺着窟窿猛然灌了进去,如受凌迟一般,将他的心,一层层剥开,又一层层地缝合,勒紧,最终,稀烂如肉糜一般,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血气瞬间就冲到了喉咙口,奚华死死咬紧牙齿,才没有当场喷出血来。
他的外表看起来还算镇定,可实际上,已经玉石俱焚了。
奚华血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牧白,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质问。
他愤怒无比,又难过到了极致,这种无法将心爱之人彻底占有的患得患失之感,几乎逼得他神魂俱灭。
牧白吓得直哆嗦,面色惨白如纸,不停地摇头,他想开口解释,却又因为惊恐过度,如鲠在喉,半个字地吐不出来。
偏偏,苍玄风还要污蔑他,继续火上浇油,语气轻慢地道:“怪我太过粗|鲁,竟失手弄伤了他。”
牧白差点一口血吐他脸上,赶紧手忙脚乱地找被他丢开的石头。
哪知苍玄风还有后招:“他是个聪明人,但在双修上,怎生如此愚钝?竟还想着,要用石头堵上…真君,你说他可不可笑?”
“你在冤枉我!”牧白大喊,“伤是我自己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苍玄风:“好好好,都是你自己弄的……那在下要多谢牧公子袒护了。”
他的“目光”追寻到了奚华身上,攥紧剑柄,笑得越发诡异,也越发嘲弄。
牧白听见此话,几乎要当场落泪了。
他真的没被得手!
真的没得手!
苍玄风一根手指都没碰到他!
“师……师尊……”
牧白艰难万状地开了口,声音颤得不成样子,被恶鬼一样面容的奚华,吓得浑身哆嗦得跟筛糠一样。
“不怕。”可是那恶鬼还是会说人话,语气也极是温柔,“不怕,不怕。”
可牧白更害怕了,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怕,也没办法不颤抖。
奚华蹙眉望向他,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收了回来。
他就是不明白了,小白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他是会吃人的恶鬼吗?
从刚刚到现在,他有斥责质问过牧白一句吗?
有对牧白动过一根手指头么?
都没有罢?
可是牧白很怕他,怕得要命。
“不怕,不怕……”
奚华只是跟他重复这两个字,而后,低声念了句什么,头顶骤然一道金光袭来,牧白一抬头,就瞧见一座金光灿灿的塔,将他和统子一起关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奚华提剑指着苍玄风,一字比一字阴狠地道:“贱人,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云千羽也及时赶来,挡住了苍玄风的一条退路,寒声道:“死瞎子,你可让我们好找!”
苍玄风微微蹙眉,随即笑道:“那你又可知,就是我这个瞎子,才是你真正的二师兄!”
“就你也配?”云千羽并不追究,直接同奚华道,“二师兄,不必听他废话,你我联手,速战速决,将这瞎子碎尸万段!”
乾坤塔内,牧白赶紧把缠在腕上的腰带咬断,然后又尝试着召唤命剑,把缠在腿上的琵琶弦给砍断。
哪知,竟连召三遍,也无法召来命剑,只好一把抓过昏迷的统子,啪啪几下,来回扇脸。
“醒醒,醒醒,快醒醒!”
牧白大力摇晃统子,好不容易等统子睁开眼睛了,就好一番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
末了,他还问:“奚华现在快气疯了,该不会活活把老瞎子打死罢?”
统子醒来后,还没回神,一脸迷茫。
“他有主角光环护体,没那么容易就被打死的,对不对?”牧白急切地问,“奚华修为那么高,肯定也不会死的,对不对?”
“你快说话啊,统子!”
他更加大力地摇晃。
“我玩崩了,玩崩了,啊啊啊啊!!!”
【啊……别晃了,我的脑浆都快被摇出来了。】统子终于清醒过来,四处张望一番,才又开口。
【这是乾坤塔,奚华的法器,只要被关在塔里,任凭是哪路的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逃。】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那我出去看看。】
统子说着,在半空中一晃翅膀,直接飞出了乾坤塔,好一会儿才回来,还满脸兴奋。
【打得好激烈啊!小师叔太帅了!】
“……”牧白嘴角抽搐,“小师叔也来了?”
那岂不是二打一?
“谁占上风?”
【没看出来,我再去看几眼。】
牧白手疾眼快,一把掐住统子的尾巴,统子吃痛,嗷嗷乱叫起来。
“你快想个办法,让我也瞧瞧!”
【那你快放手,尾巴都要被你扯断了!】统子嗷嗷直叫,等牧白一放手,就捂着尾巴来回摩挲。
满脸郁闷地责怪牧白对他太粗鲁了,但还是想了个办法,在乾坤塔的内壁,开了个透明的水镜。
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情形,牧白赶紧定睛一瞧,恰好就看见苍玄风被打倒在地,连手里的软剑都不知去向了。
小师叔提剑上前,欲了结他的生命,却被奚华一把挡住,呵了声:“让我来!”
然后,反手将剑扎进了苍玄风的大腿,将他钉在了地面。
云千羽见状,又一剑扎进了苍玄风另外一只大腿,牢牢将人钉死,低声说了句:“二师兄,不要感情用事!直接杀了他便是!”
牧白下意识捂嘴,就看见水镜上,奚华的腿长得惊人,几乎横跨了整个水镜,还直接欺身跨跪在苍玄风腰侧……
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抡起拳头,猛砸!
嘭嘭嘭的,拳拳到肉的巨响声,透过水镜,传到了乾坤塔中。
牧白整个人都懵了:“竟……还能听见声音的?”
【毕竟距离得近嘛……好……好残忍,奚华好残忍啊。】
打到最后,居然用的是物理攻击,他和统子都万万没有想到。
“舒不舒服?”
奚华攥紧拳头,狠狠对着苍玄风的脸砸了下去。
喷出来的鲜血,都溅到了他的脸上,还有眼里。
“舒服吗?”又一拳。
“舒服,我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砰砰砰,又是连续好多拳。
苍玄风的脸骨都被砸得变形了,脸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可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疯了,疯了,连主角攻也疯了!】
统子满脸焦灼地飞来飞去。
【再打下去,主角攻怕是要没命了啊。他要是死了。那就全完了!】
牧白摇了摇头,死死盯着水镜上的画面,脸色都白了,喃喃自语道:“他没那么容易死……这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什么意思?】
下一瞬,原本还在怒砸主角攻的大反派,面色骤然一白,一口鲜血就毫无任何征兆地喷了出来。
云千羽大惊失色:“二师兄!”
可奚华依旧我行我素,执意要一拳一拳,把人生生砸碎,砸烂,砸成肉糜。
“是姽婳咒……”牧白喃喃道,“我若是不念咒召藤,师尊就会深受其痛,可我若是念咒,就是在帮苍玄风完成目的。”
【啊……】
水镜上的奚华,很显然是深受此咒之痛,原本俊美的五官,都狰狞扭曲起来。
好像活的虫子,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蜿蜒爬行,好似下一瞬就要破体而出了。
牧白甚至都能听见,奚华的牙齿紧紧咬合的咯噔声,听见他痛到极致时,骨头卡擦卡擦乱绞的声响。
眼睁睁地看着奚华在极致的痛楚中,越发癫狂,也越发的……兴奋。
135 ☪ 师尊死了都要爱
◎师尊违抗天性,也要去爱小白◎
在此时此刻, 疼痛好像是一种催化剂,更大程度地催生了奚华骨子里暴虐无道的基因。
他开始变得像野兽,像恶鬼一样蛮横……
破碎的血管, 流出的鲜血, 很快就浸透了奚华全身,他的白衫此刻比婚服还要艳丽。
既有苍玄风的血, 也有他自己的血。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凶残, 还满脸狞笑。
云千羽也发现了异常,赶紧出手阻拦, 却被失控的奚华,狠狠一掌打飞出去, 倒地吐血。
“二师兄!快停下来!你走火入魔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可是奚华根本不听他的——或者可以说, 奚华已经失控了。
不活活把苍玄风砸成一滩肉糜,就难解他心头之气!
而这就是苍玄风的最终目的。
逼疯奚华。
让奚华不得好死。
牧白最终还是念咒了,也确实成功召出了缠心藤——还一次召出了两根, 嗔和疑。
五毒还差一味“痴”, 就尽数集齐了。
痴就是愚昧失智,发疯癫狂, 失去道心。
再这么下去,奚华终究会失去“道心”。
“有没有办法, 可以阻止?”
【放心吧, 小白, 主角攻才没那么容易死掉……他应该还留了后招。】
“可我在乎的是, 奚华会不会死掉!”牧白难过得要命, “万一奚华没有后招,那该怎么办?”
【小……小白。】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主角光环无人能敌!奚华怎么可能是苍玄风的对手?”
【可是小白……现在被压在地上疯狂捶楚的人,是主角攻哎。】
忽然,卡擦一声,水镜竟然裂出了缝隙,统子神情骤变,大喊了声“不好”,忙飞身挡在牧白身前。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水镜瞬间四分五裂,化作千万点流光,在塔内消散殆尽。
“发生什么事了?”牧白大惊失色,“水镜好端端的,怎么碎了?!”
统子神情凝重,扑棱着翅膀就飞了出去。
牧白独自在塔内焦灼等待,就当他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恨不得直接破塔而出之时,统子终于回来了。
【小白,瞎子被人救走了,是奚华的母族的高手,把人救走了,老瞎子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牧白震惊道:“那你的意思是,连奚华的母族,都要帮主角攻对付奚华?”
【倒也不见得,一般来说,神族是不可以插手人间之事的,凡事都有因果,若是随意插手了,必遭天谴。】
如此说来,凡事又总有例外!
牧白就知道主角光环强大,永远杀不死的主角!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罩在牧白头顶的乾坤塔,终于被收了回去。
瘴气已经消散,但血腥味却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了。
原本树林阴翳的山脉,此刻一片狼藉。
苍玄风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柄染血的长剑,和一地的血迹。
云千羽倒在地上,似乎昏迷过去了。
而奚华盘腿坐在地上,满身都是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很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玄龙满眼泪光,一边用护心鳞为奚华疗伤,一边哭哭啼啼。
“……伤得太重了,不行,我必须得带你回妖界疗伤!”
却被奚华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他起身,推开了玄龙的搀扶。
顾不得收回自己的剑,也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云千羽。
而是径直走到了长忆面前,拔出了蝴|蝶|刀,一挥衣袖,那躺在血窝里的软剑,就扎进了长忆的胸膛。
牧白瞳孔剧颤,刚刚奚华在拔蝴|蝶|刀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长忆明明还是会动的,可这一剑刺进去,长忆就再也不能动了。
死了。
奚华似乎是想擦拭刀上的血迹,可他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随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步伐虚浮踉跄地走向了牧白。
“师……师尊。”牧白哆哆嗦嗦地仰头看他,眼眶红红的,好像随时都会哭。
看着奚华半蹲在了他的面前。
他以为奚华会斥责他,审问他,甚至会辱骂他,对他动手。
可是都没有,奚华的脸色很差,但极力压制着汹涌的怒意,轻轻吐出两字:
“不怕。”
然后用刀把捆在牧白腿上的琵琶弦割断了。弦断的一刹那,束缚感瞬间消散,但牧白却更用力地并拢起双腿。
不肯让奚华瞧见,他身上的血迹。
奚华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清明,可眼神看起来是那样悲伤。看着牧白惊慌失措,极力掩盖血迹的样子,轻轻说了句:
“你什么都不必解释,为师相信你。”
可既然相信他,牧白又怎么能成功召出缠心藤呢?
奚华终究还是怀疑他了。
只不过,可能对师尊来说,不管是清白,还是怀疑,最终都远远不敌他对牧白的爱意。
所以,奚华宁可“欺骗”自己,也要挽留失而复得的牧白。
牧白在塔里时,就已经设想了无数言辞,来力证自己的清白,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
像奚华这样生性多疑,又阴险狡诈的大反派,疑心病是他的天性,可他宁愿违抗天性,也要爱牧白。
就连统子也不得不承认,奚华真是爱惨了小白,统子也隐隐能预测到,小白死遁后,奚华要哭得多么惨烈了。
可是没办法。
谁让奚华天生就不是主角,小白早晚得回家,统子也得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奚华,他的命运也即将走向终结了——魂飞魄散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失去了牧白,应该比死更痛苦罢。
“师尊……对不起,师尊,我又给师尊闯祸了,对不起,对不起师尊……”
牧白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张开双臂扑过去抱紧奚华。
奚华身形僵硬,几次抬手,又放了下来,最终只是低声道了句:“我都这么脏了,你还愿意抱我啊?”
“师尊不脏!”牧白把脸埋在奚华颈窝,放声大哭,“我也不脏!我真的是清白的啊,师尊!”
“为师又不曾怀疑你。”
奚华轻声道,虚虚拍着牧白的后背,给他顺气。他深知,世间最痛的伤害,往往都来自于最亲近的人。
他曾经饱受其中苦楚,对此深恶痛绝,因此,决计不肯让小白也步了他的后尘。
多疑是他的天性,也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他没有办法割舍这种本能,但他愿意压制自己的天性,在同爱小白相比,他的任何天性,任何本能,都微不足道。
也可以说,爱小白就是他最重要的本能。
没有办法割舍,不爱小白,他就会死掉。
任何试图阻止他和小白在一起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两人不知不觉就拥吻在了一起,周围一片狼藉,满地血迹,空气中布满着潮湿的血腥气,呼呼的冷风,在上空簌簌盘旋。
是玄龙。
他一摆龙尾,气鼓鼓地破口大骂:“枉我还在担心你的安危!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想着这种事……我看你还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啊——”
一声惨叫之后,玄龙就被打落在地,庞大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了一道深坑,激起一阵气浪。
“聒噪。”奚华冷笑,“本座行事,何须任何人指手画脚?”说着,他已经抓住了牧白的脚踝,慢慢拉伸。
就连前去照顾小师叔的统子,也发出了感慨。
【不愧是疯批大反派……死了都要爱啊。】
牧白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天与地之间,似乎一瞬间就荡然无存。
只有两个孤独又契合的灵魂,相互依偎取暖,他的衣衫渐渐被剥|开了,奚华一手勾着牧白的后颈,温柔又深情地慢慢将人放倒在地。
然后一伸手,乾坤塔就在掌心处,飞速旋转起来。
他想用此塔,把二人罩在其中。
如此,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他和牧白之间的温存了。
他一定要亲手,把小白身上的脏污,一点点清理干净,然后,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地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烙上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不好!有人过来了!】
统子突然发出了惊呼,忙飞起来,左右嗅了嗅。
【小白,快停下!是大师兄!他来抓|奸了!】
只这么一句,牧白瞬间如梦初醒,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要将师尊从身上推开。
结果就摸到了满手温热的鲜血。
他微微一愣,就被师尊托了起来,一下就坐在了师尊的大腿上。
两腿搭拉在两侧。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姿势,也非常的大胆。
若是被大师兄撞见,可全完了!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牧白咬紧牙关,才一把将师尊推开,眼前一晃,就看见林素秋纵剑而来,三人目光相对,人影错乱。
牧白衣衫不整的,胸膛上满是染血的指痕,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露在外面,一只脚踝,还被奚华牢牢抓在手里,几乎要抬过肩膀。
像是举行什么神秘的献祭仪式。
奚华也同样衣衫不整,唇角甚至还淋漓着几丝晶莹剔透的涎液,在看见林素秋后,他的神色有些许的惊讶,但更多是被人强行打断的烦躁,以及几丝隐晦又阴毒的杀意。
反正,小白早晚会知道的。也不在乎再多杀他一个情郎了。
“你们……你们竟……”
林素秋满脸难以置信,连连倒退,面色骤然一白,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看着面前纠缠不清的两个人,又哭又笑。
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师尊,一个是他此生最爱的师弟。
竟背着他私底下搞在了一起!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林素秋笑得比哭还难看,“牧白,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为何要偏偏跟我们的师尊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你这是欺师灭祖,你大逆不道!”林素秋厉声道,“师尊的清誉也将尽数毁在你的手里!”
奚华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立马抬手要打,牧白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大力摇头:“师尊不要!”
“不要?”奚华咬牙切齿,冷冷道,“你没听见他说的话么?他今日已经撞破你我之情|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你不好。”
牧白冷汗潸潸,又一次陷入了两难境地。
既不想伤害师尊,也不想伤害师兄。
可是,他就只有一个。难道要把他平均劈成两半,一人一半吗?
“牧白,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你一时心血来潮,逗弄的玩物吗?还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林素秋满脸悲痛,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是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结为道侣,是你说的……你怎么可以骗师兄呢?”
“我……”
牧白张了张嘴,又无从开口,他尝试着把衣衫拢起来,可衣服烂糟糟的,根本揽不起来。
看着大师兄为他吐血又哭泣的凄楚模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刚要站起身来,手腕一紧,竟被奚华狠狠钳住了。
“你是我的。”奚华应该伤得很重,脸色比刚才苍白多了,但力气依旧很大,宛如钢筋铁骨一般,几乎要把牧白的手腕捏得粉碎,咬紧牙关,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要丢下师尊,好不好?”
牧白瞬间僵在当场,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太不奚华了。
像奚华那样孤傲的人,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卑微的话?
然后,就听见师尊用更加哀求的语气,又道:“小白,你也可怜可怜师尊,好好爱师尊一回,行不行?”
136 ☪ 师尊同意了两个徒弟的亲事
◎原主走花路,还玩人鬼情◎
牧白懵了, 头一回看见这样孱弱的师尊,也头一回听见师尊用这么卑微的语气,祈求他的垂怜。
“牧白, 你告诉我,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林素秋哭得很狼狈, 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往下掉, 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哀求, “前有燕郎亭,后有柳澄, 就连玉书也喜欢你,但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怎么能……能和师尊, 你们……怎么可以?”
牧白看了看抓着自己,重伤到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师尊, 又看了看摇摇欲坠, 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师兄。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他是个坏人, 彻头彻尾的恶人。
一直以来,到处欺骗别人的感情!
可他从最开始到现在为止, 只是想回家而已啊!
【小白, 看来奚华当真伤得不清啊。他再怎么厉害, 终究只是个半神, 肯定不是真神的对手!连刚刚大师兄来了, 都无法及时察觉!】
统子飞了过来,又努力嗅了几口,神色立马大变。
【不好!师伯他们进入山脉了!】
【好多人正往这边赶来!不能让他们撞破你和奚华之间的情|事,师徒恋在修真界,可是犯了大忌!】
牧白瞬间手脚冰凉,有一刹那,他差点一把甩开了师尊的手。
他想先把两人劝住,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偏偏大师兄已经嫉妒到丧失了理智。
不仅不肯听牧白的劝,反而还逼他今日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牧白,若是你选了我,此前种种,我既往不咎,我会向师伯求亲,若师伯不允,我就带你离开师门,远走高飞,当一对神仙眷侣。”
“但倘若,你不选我……那我就会去寻断情绝爱的丹药,我会把你,还有此前种种,全部忘掉,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不行啊,小白!事到如今,不能回头了!】
统子急得在半空中乱飞。
【真要是那样,那才是真的彻底玩完了!】
【你难道不想回家了吗?你不想爹娘,不想妹妹了吗?】
【小白,你快清醒一点,千万别感情用事!你多想想奚华对你的坏!!】
可牧白现在满脑子都是奚华的那一句哀求,求他好好爱他,是用求的,语气卑微到,好像都不是奚华了。
他甚至都不敢再看奚华一眼。
“……小白,”奚华更用力地攥紧他的手腕,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孱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击垮了,“求求你,可怜可怜师尊,好不好?”
牧白心尖一颤,下意识回握住了师尊的手。
大师兄惨然一笑:“那好,我明白了。”他又呕出更大一口鲜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转身踉跄着离开了。
统子急得发出了猪叫。
【人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牧白终于鼓足勇气,一把狠狠甩开了奚华的手。
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自背后一把抓住林素秋的手腕,大声道:“我选你!”
奚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寸寸爆裂,比他有史以来,受过的所有伤,加在一起,还要痛楚万分。
然而,他却没什么表情。
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亲手裂成两半的心脏。
每一半都用来爱牧白。
可是现在,牧白却抛弃他了。
他都没敢“怀疑”牧白半分,换回来的,却是再一次的无情抛弃!
原来,就像母亲当年说的那样,他生下来就是一种罪孽,人不人,神不神的杂|种,还是没爹要的野狗。
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奉微不是真心疼爱他的,只是把他当替身而已。
云千羽也不是真心爱他的,大家爱的,都只是仙风道骨,霁风朗月的奚华真君,根本不是他。
他甚至不是真正的“苍玄风”。
而他的真名,原本应该叫慕离。
母亲说,既然慕容家容不下他,索性,就不要容了。
所以,他真正的身份,是那个被亲爹抛弃,被亲母嫌弃,活在惨痛阴暗痛年里,像野草一样苦苦挣扎,依旧不能见天日的——慕离。
原本,奚华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爱,能够忘记从前种种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还是忘不了。
就只是因为——连牧白都不爱他——或者说,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他。
奚华突然仰天长啸,笑得泪光闪烁,末了,他缓缓站了起来,诡笑着看着面前“珠联璧合”的两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都得死,你和他,都得死!”
牧白脸色惨白,双腿直打哆嗦,被林素秋紧紧护在了身后。
林素秋沉声道:“那就恕徒儿无礼了!”他攥紧剑柄,侧眸同牧白道,“你我生不能同时,那死也要同日。”
牧白:“……”
万幸,玄龙和小师叔,就在此刻醒来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奉微等人也到场了。
林沧浪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长忆,立马扑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一探鼻息,已经断气了,而长忆的胸口,正直直扎着一柄软剑——这是苍玄风的法器。
“长忆,我的儿啊!”林沧浪勃然大怒,瞬间起身质问,“奚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余光一瞥,竟瞧见了衣衫不整,正藏在林素秋身后,面色惨白的牧白。
他先是一愣,随即更加暴怒:“你这是怎么搞的?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与你无关。”林素秋脱下外裳,披在了牧白身上,而后拉着他的手腕,走到了奉微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拱手道,“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弟子既然夺冠了,就请师伯准许,让弟子和牧师弟结为道侣!”
奉微十分诧异。
林沧浪咬牙切齿道:“我儿惨死,而你就在现场!此刻提这种请求,你既知不合时宜?竟还敢提?”
“我怕,此刻不提,以后就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林素秋道,“令郎之死,我不曾亲眼目睹,但求师伯开恩,成全我和牧师弟罢!”
语罢,他就拜了下去。
江家兄弟也随之赶来,江玉书听见此话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他哥搀扶了他一把,但饶是如此,他的脸色还是白了。
奉微下意识望了奚华一眼,就见云千羽和玄龙,已经一左一右将人搀扶起来了,见他一身血衣,似乎伤得不轻。如此,便道:“此事稍后再议——”
“求师伯开恩!”林素秋执意要求个答复。
奉微有些不悦,但依旧轻声细语道:“阿宓,现在不是议论此事的时候,再者,此事不能光你一人愿意,你可有问过牧白?”
他把目光放在了牧白身上,其余人也下意识望了过去。
“说啊,阿白,说你愿意啊?”林素秋满脸希冀地道,“说你愿意,师伯就会成全我们,说啊。”
牧白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小白,说罢,都走到这一步了,说啊。】
“我……我愿意。”
这三个字好像耗尽了牧白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蔫了。
奉微蹙眉:“那也得你们的师尊同意。”
竟不曾想,奚华冷笑一声,道:“他二人既然情投意合,那我又有何不能成全的?”他又睨向了两人,语气越发阴冷,“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最后几个字,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
牧白瘫软在地,再也没有力气与奚华对视了,大师兄将他搀扶起来,从旁温声细语地安抚他的情绪。
林沧浪非常震怒,竟当场就开始验尸,可长忆身上被蝴|蝶|刀扎出的伤口,早就被奚华处理过了。
奚华玩了一手借刀杀人,直接把长忆的死,尽数推到了苍玄风身上,即便林沧浪再如何震怒,也碍于没有证据。
真追究起来,苍玄风还是合欢宗暗度陈仓,帮忙混进来的。可失子之痛,让林沧浪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阿白,我先扶你下去休息。”林素秋见牧白脸色惨白如纸,便作势先将人带走。
突然一个弟子从远处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拱手道:“宗主,不好了!仙盟少主和魔界小魔君双双身陨!”
此话一出,满场喧哗。
奉微惊道:“竟出了这种事?”
“似乎是二人打斗,然后失手杀了对方!”那弟子又道,“彼此的法器,正中对方的命脉!”
【呸!定然是奚华动的手脚!好啊,我说他之前怎么那般淡然,原来是想瓮中捉鳖,借刀杀人!】
牧白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在听见此话后,更是褪下了最后一丝血色,要不是大师兄一直搀扶着他,只怕他已经跌跪在地了。
奚华,又是奚华!
杀了一个长忆还不够,竟然还杀了柳澄和小燕!
连瘴气也是奚华搞得鬼,倘若不是因为,牧白刚好被苍玄风挟持了,那么……就连江玉书和大师兄,也凶多吉少罢?
牧白一瞬间如坠冰窟,手脚冰凉,下意识望向了奚华,就看见奚华面色阴寒,竟还冲他冷冷一笑,一串染血的流珠,瞬间从衣袖中,滑落至指尖。
犹如挑衅一般,奚华徒手将流珠一颗一颗,当场捏成了齑粉。
牧白只觉得气血猛地上涌。
这串流珠,就是奚华杀害小燕的铁证了。
明明牧白只是想用流珠保护小燕,不曾想,这也成为了小燕的夺命符。
“噗——”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当场喷了出来,牧白身子一软,慢慢往地上滑落。
耳边瞬间响彻了大师兄的惊呼声,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他圈在了怀里。
在意识断开的最后一刹那,牧白依稀看见师尊神情骤变,大步向他冲来。
再多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也不知道了。
牧白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在这短短的三日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
统子全程忙里忙外,多方探听消息,然后给牧白做了个总结。
第一,那日在山脉,一共死了三个人,柳澄,燕郎亭,还有长忆。
并且,仙盟因此和魔界对打起来了,双方都认定对方是杀人凶手。
魔界和合欢宗势同水火——据说是因为林沧浪死死阻拦燕危楼出去救弟。
就连仙盟对合欢宗也颇有微词。
第二,玄龙代表妖界,处中立位置,与云千羽一同作证,杀害长忆的罪魁祸首是一名盲修,还画出了画像,在六界之中,祭出追血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让盲修血债血偿。
第三……说到这个第三时,统子微微有些犹豫,斟酌着用词。
【小白,师伯同意你和大师兄结为道侣了,而且,而且奚华也同意了,还要亲自为你二人证婚。】
牧白全程面无表情的,听见此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大师兄还亲自挑了婚服,一心一意就期盼着等你醒来,你俩好尽快完婚。】
“……”
【小白,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只是在想,若我为了回家,而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那我本质上同为了报仇雪恨,不折手段的苍玄风,也没什么分别了。”
牧白轻声道:“即便我顺利回家了,我也将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再也不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可是,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执行任务,我去看过了,小燕死得不算惨……一剑碎心,没受太多折磨。】
统子飞过去,满脸心疼地摸了摸牧白的头。
【而且,你今年才十七岁呀,未来还长着呢。你不是说,你的父母还有妹妹,在等你回家吗?如果你不回家,那你家同时失去了一儿一女……你想让你的父母老无所依吗?】
牧白摇了摇头:“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啊。”
奚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了柳澄和小燕?届时仙盟和魔界大战,只怕死伤无数!
不管是主角攻、受,还是大反派,他们的爱恨纠缠,本就不该牵连无辜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嗐,好了,你别这样愁眉苦脸的,我有办法可以让小燕他们复生!】
此话一出,牧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抹眼泪,赶紧道:“有办法你不早说!我都快哭了!!”
【办法是有,但是可能有点……】统子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提过,冥界最深处有一个鬼域?】
牧白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人死后,魂魄就会即刻离体,身入冥府,穿过黄泉,前往鬼域,那里有一条河,叫作寂无河,无法转世轮回的魂魄,就会化作河里的河沙,永生沉寂。】
牧白道:“以奚华的性格,他没补刀?”竟还留下了小燕他们的魂魄?
修真者只有一丝尚存,哪怕过去几百,几千年,依旧可以复生。
以奚华的谨慎,牧白认为,奚华应该会直接把魂魄撕碎殆尽。或者,会把魂魄收集起来,藏在别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应该是时间太匆忙,没来得及撕碎魂魄。】
“那你都知道去鬼域找寻小燕他们的魂魄,燕危楼他们能不知道?”
【知道啊,但知道又能如何?】统子一脸坦然。
【尸冥府虽然当初被奚华灭门了,但让奚华招惹鬼域里的鬼王试试?】
“鬼王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啊,还精通鬼术,以及奇门遁甲之术,手段残酷,常年待在鬼域,闭门不出。和其他界都没什么交情。纵然燕危楼他们知道,也没办法从鬼域里带走任何一个人的魂魄。】
统子想了想,又道:【这也可能是奚华有恃无恐的另一方面原因。】
牧白:“就连燕危楼都没办法,那区区一个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泄气了。
【你当然有办法了,因为,鬼王也是你的情郎啊。】
“……”牧白满脸震惊,“什么?鬼王也是?原主走花路啊,还玩一出人鬼情未了?”
他震惊到额头都有点冒汗了,猛然想到什么,惊问:“你该不会是让我用美人计罢?可我从来没见过鬼王,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好像叫夙罗。】
“现在是讨论他叫什么的时候吗?”牧白咬了咬牙,“你得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出手帮忙。”
【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嗯。】统子欲言又止,目光在牧白的身上乱扫。
“你千万别告诉我,他想要我。”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小白,如果你真想救小燕他们,就只能献身。】
“……”
【那个鬼王的脾气很古怪,他其实长得很俊,有种嗯……就是那种上京赶考的书生,你知道吧?】
“那应该挺和善吧?”
【上京赶考的书生,因为被人嫉妒才华,连续十多年落榜。】
“……”
【等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结果一家老小死光了。】
“……”
【想申冤却发现,害他全家的人,是皇亲贵族,比他的官位高多了。】
“……”
【权势滔天,阻他仕途,原本两袖清风,一心报国,最终落得个叛国,贪赃的骂名,被当街凌迟三千刀,血尽而亡,无人敛尸,曝尸荒野。】
牧白嘴角抽搐:“死后怨气冲天,这才成了鬼王?”
【倒也没这么容易,他死后因为机缘巧合开始自修鬼术,靠吞噬恶鬼,来增进实力,靠杀戮成道,一步步杀上了王位。】
“那按理说,鬼王应该很难爱人罢?”牧白冷汗潸潸,“原主是怎么把他骗到手的?”
【原主怕他怕得要死,一看见他,就连哭带抖,根本不肯同他接触。只是很巧的是,原主的容貌和鬼王生前的发妻颇为神似。】
“替身啊?”牧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顿了顿,他又苦笑,“纵然我愿意用美人计,但我也出不了师门。”
统子沉思片刻。
【要不然,你写封血书给鬼王,言辞诚恳些。】
“给他画饼?”
统子连连点头。
一人一猪立马一拍即合。
统子从衣橱里扯了截白布,看着牧白咬破手指,写起了血书。
【小白,大胆一点,直接喊他相公!】
【说点骚话!】
【许诺他,如果办成这事儿,你就自愿身入鬼域,任他玩弄三天……不不,三十天!】
【给他生一窝小鬼!】
牧白哪里肯写这么肉麻的东西,用词还是比较委婉的,在末尾写了句“日日遥相望,夜夜盼君来”。
然后,血书就写好了。
他直接把血书叠好,然后一把塞进了统子的嘴里。
“……好了,你去帮我送信,切记,一定要送到,这不仅关乎三条人命,也关乎我回家后,要不要终生看心理医生。”
【那好,为了小白不再愁眉苦脸,哭哭啼啼,那我偶尔违背一下任务规则,也不算什么。】
统子飞了过来,摸摸牧白的额头。
【小白,你救了小燕他们,那么你就是仙盟,魔界,还有合欢宗的恩人了。】
“是啊,那样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牧白长叹口气,心道,他现在已经不求别的了,只求恩怨相抵,三宗作壁上观,不要为难奚华。
只求不要联手围剿奚华。
除此以外,牧白没有为自己考虑了。
接下来几天,牧白依旧没有看见奚华。
每日只有大师兄会过来,兴高采烈地跟他说成亲的事宜,事无巨细,每一样都是大师兄亲手操办的。
由于外面现在风声鹤唳,实际上并不是成亲的好时机。
但可能大师兄在经历了抓|奸之后,就一直患得患失,总觉得必须尽快完婚,省得横生枝节。
137 ☪ 大婚当日和大师兄私奔
◎私奔被小师叔抓◎
大师兄是很高兴的, 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了出来。
他告诉牧白,按照修真界的风俗,新人在成亲之前, 不允许见面。
但他实在太想牧白了, 一日不见,心里就空落落的。
还告诉牧白, 成亲当日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要由夫君亲手绣, 大师兄就亲自绣了红盖头。
牧白只能强颜欢笑。
他不想嫁给大师兄,不是因为大师兄不好, 而是大师兄太好。
好到牧白不想再继续欺骗他的感情了。
每到这时,统子就提醒他,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万万不能功亏一篑,就差一点点了。
是啊, 就差一点点了。
明明只差一点点了,偏偏牧白打起了退堂鼓。
牧白近几日,总是噩梦连连。
梦里, 他又回到家了, 看见父母枯坐在沙发上,蓬头垢面的, 苍老了十岁不止,抱着他和妹妹的遗像痛哭。
还看见了遥遥, 遥遥满身是血地倒在血窝里, 整个人都碎掉了。
睁着泪眼, 可怜兮兮地问他, 哥哥, 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你明明可以救我的,为什么不救?
就为了区区一个奚华?就不要爸妈,不要妹妹了吗?
什么时候,你的小情小爱,可以这么理所应当地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了?
牧白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屋里一片漆黑。
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统子就在床角盘成一团,呼呼大睡。
没心没肝的样子,真是够潇洒的。
他就这样抱着双膝,一直熬到天明。
没过几日,牧白就瘦了一大圈,原先的宗袍穿起来空荡了许多,面容也十分憔悴。
他本来年纪就小,身形也偏文弱,这么一瘦,就更显小了。
奉微有一回过来看他,还定定地审视了他很久。
末了,才嘀咕一句:“你怎么这么像小姑娘?”
等牧白瞪着眼睛望过去时,奉微蹙眉道:“更像了。”
奉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大可以说出来。
牧白摇头,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师伯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若是说,杀了他,就能让奚华一步登天,只怕奉微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奉微又问他,是不是不想嫁给林宓。
牧白还是摇头。
奉微就没什么话说了,只是吩咐负责照料牧白的弟子,好生照看好他。
说是照看,实际上就是监视。
临走之前,奉微还拿出了一颗丹药给牧白,告诉他,是用来疗伤的,并且,亲自盯着牧白服下,才算完事。
有没有疗伤效果,牧白也不清楚——毕竟,他身上只有大腿根那里,被石头划出的血口,但早就愈合了。
不过从此后,牧白的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不振,终日昏睡,清醒的时间,总是非常短暂。
身上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
统子说,这应该是软骨散之类的东西,没什么毒性,只不过会让人浑身无力,跑不了多远。
在此期间,奚华不来见他,一次都没来。
而牧白也被变相地“囚|禁”了,终日只能待在房里“养伤”。
他想见一见奚华,想得很。
可奚华就是不来见他,统子说,奚华看起来好得很,跟没事人一样,红光满面的,还有闲情逸致侍弄花草,喂鱼呢。
甚至,奚华还说什么,虽然婚宴从简,但依旧不许马虎,婚宴上所用的东西,都要挑最好的。
连牧白的婚服,都是奚华帮着挑的,尺寸都是他说出来的。
还是当着林宓的面说出来的。
【大师兄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怕心里还有芥蒂,近来都不肯同奚华见面了。】
牧白心道,没有芥蒂那才有鬼了呢,再大度的男人,也接受不了心上人当着自己的面,跟另一个男人欢好。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们的师尊。
“统子,我最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样,你去师伯那里探探风声。”牧白沉声道,“可千万别是拿我和大师兄的婚宴作饵!”
可偏偏,牧白怕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神算了,还是乌鸦嘴。
【小白,真被你猜中了!师伯他们已经在山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瞎子自投罗网!】
【我还听小师叔说,奚华可能要杀大师兄!让好好的婚宴,变成喜丧!】
【真要是这样,那就全完了!】
牧白倒是挺镇定的。
事到如今,急还有用么?
五毒咒现在就只差一味“痴”,上回没一次性召出来,看来,苍玄风是想孤注一掷,借此机会,把最后一根缠心藤也逼出来。
到时候,定然要用尽一切手段,逼迫牧白当场对奚华动手。
以牧白对那老瞎子的了解,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没准连下|药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敢做。
看来最近牧白得谨慎再谨慎,尤其是入口之物,先让统子试试毒再说。
【现在怎么办啊,小白!】
牧白也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到底是弃暗投明,帮助主角攻手刃杀父仇人,猛刷一波好感,让大师兄和苍玄风争抢他一个。
还是横冲直撞地继续破局,然后结果良恶不明。亦或者,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私奔。
他今夜就带着大师兄私奔。
逃得越远越好。
或许,这样就不用被当作棋子了。
统子也是这个意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连夜带着大师兄跑路。
暂且不管奚华,挑唆主角攻受相爱相杀,完事后牧白死遁回家。
不必再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问题又来了,明日大婚,今日牧白的房门口,就突然多出了好些弟子守门,就连小师叔也来了。
还言之凿凿地道:“不怕,有我在此,任何人都进不得这个房门!”
当然,别人进不去,牧白也出不来。
更何况,牧白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跟缠绵病榻的病秧子似的,哪怕下床倒杯水喝,都要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冷汗。
对此,牧白还算镇定,但统子比较焦躁,一直满屋乱飞,嘀嘀咕咕地说,要送小白回家,小白的亲人需要他,小白是好学生要高考,反正一心一意就是要送牧白回家。
好像在统子心里,任不任务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要送小白回家。
期间统子还飞出去查探过好多次,一次比一次神情凝重的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也一次比一次差。
基本上都是什么,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已经被安排提前撤离了,避免误伤。
老瞎子目盲,但听觉极佳,尤擅琵琶,奉微就安排了一些同样擅长音律的弟子布阵,干扰瞎子的听觉。
还放了消息出去,说奚华伤势已经痊愈,还要亲自为两个徒弟证婚。
牧白听见这话时,不得不夸一句妙啊,奚华生性多疑,苍玄风又何尝不是如此?
倘若真是放消息说,奚华如何伤势重,如何伤情,如何发疯,反而会让苍玄风生疑。
奚华在此时表现得越正常,越平静,发作起来就越癫狂!
平静的表面下,早就蕴藏着足够吞没一切的惊涛骇浪!
“这定是师伯出的主意。”牧白喃喃自语道,“我想,师尊这回一定是气坏了,说不准已经气到想要玉石俱焚的地步。”
否则,师尊早就过来抓着他双修了。
生气也好,发火也罢,奚华还从来没有过哪一回,像现在这样冷落他。
从来没有。
牧白一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蔫了。
【小白,你管奚华气不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讨人喜欢,就算回家了,也会遇见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比奚华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也自有比牧白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来配。
什么锅就配什么盖。
好半晌儿,牧白才长叹口气:“如果当初,我没有错认主角受,那该有多好。”
如果不是错认了,他就不会使劲浑身解数去攻略奚华,若是奚华当初没有对他动心,现在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怪我,都怪我……但谁又能想到,当初最先出场救你的人,竟然不是主角受,而是大反派!】
也许,从最开始他们就都错了,但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从那时就结了缘。
一直熬到天色微亮,外面才有了点动静,几个女修捧着婚服,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进来帮牧白梳洗装扮。
牧白全程跟木头人一样,任凭他们动手。等装扮齐整时,众人纷纷惊叹不已。
就连统子也发出了感慨。
【小白,你真的好漂亮啊!】
漂亮吗?
牧白望向了铜镜里明艳至极的少年,突然觉得好陌生的。
这并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他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容貌了。
如果,被爱的前提是漂亮,那么,是不是他不要这副皮囊了,大家就不再爱他了?
可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最初来到这个时空时,衣衫褴褛,冻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蜷缩在肮脏又臭气熏天的牢房里。
就跟天桥底下要饭的流浪汉似的,跟漂亮半点都不沾边。
那是他和奚华稀里糊涂,又阴差阳错的初遇。
牧白至今为止还记得,他为奚华擦拭剑上血迹时,奚华眼里一扫而过的惊诧,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
约莫从那时开始,对于奚华来说,牧白就是个特别的存在了。
牧白有些忍俊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旁边几个女修瞬间就看红了脸,一边嘱咐他一会儿拜堂的细节,一边为他盖红盖头,还告诉他,这个红盖头,只有新郎可以摘。
如此,才能恩爱到白头。
哪知,红盖头还没来得及盖上,外面就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几个女修花容失色,牧白也瞬间窜了起来。
就见一袭红影闯了进来,大师兄大步流星冲了上前,不顾众人阻拦,一把攥住牧白的手腕,沉声道:“你跟我走!”
牧白甚至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了,就被大师兄拽着,拖出了房门,外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
半空之中,金光灿灿,道道法印如密集的大网,将整个玉霄宗笼罩其中。
时不时传来几道轰鸣声,直指道场。
如此,牧白就明白了,定然是苍玄风打上门来了。
“阿白,你听我说,师尊已经不是原来的师尊了,他绝不会成全你我的!”
林素秋一手执剑,一手紧攥牧白的手腕,说话间,已经带着他绕开道场,顺着小道,往山门口行去。
“你放心,师兄绝不会委屈你,天大地大,总有你我容身之处!”
牧白浑身无力,被连拖带拽着走,满头汗水淋漓,听见此话,忙道:“那好,我们先出去躲一阵!”
哪知话音未落,迎面就跟云千羽撞了个正着。他似乎早就知道,二人会趁乱私奔,特意在山门口守着。
寒风一吹,三人的衣袂翩飞,连空气中都盈满了肃杀之气。
林素秋攥紧剑柄,沉声道:“小师叔,弟子一向敬重您,今日,但求小师叔开恩,放我二人一条去路。”
云千羽道:“你可以走,但牧白不行。”
若是牧白走了,他那个爱牧白爱到得了失心疯的二师兄,怕是一刻都不能活了。
“那就请恕弟子以下犯上了!”林素秋更用力地攥紧剑柄,还把牧白护在了身后。
云千羽看着身穿婚服,无比般配的两个少年,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二师兄对牧白执念太深。
这两人又何尝不般配呢?
“阿宓,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让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云千羽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山门。
山门之外,就是自由。
“但今日,牧白必须得留下。”
林素秋沉声道:“我与阿白虽还未拜堂,但既已穿了婚服。他就是我的道侣了,我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牧白冷汗潸潸,总算知道师伯为何偏要多此一举,喂他吃颗丹药了,只怕早就算出来,他二人会私奔。
该说不说,奉微真是有点东西。幸好奉微修的是善道,否则,定是修真界仅次于奚华的一害。
眼瞅着大师兄和小师叔打起来了,牧白赶紧趁吩咐统子,去道场查探敌情。
万一苍玄风这回真栽了,牧白还得想办法救他一命,一切都是为了回家。
统子这边才飞走,一道红影就倒飞而来,牧白下意识伸臂去接,浑然忘了自己现在四肢乏力。
竟和大师兄双双被打飞出去,还要死不死的,牧白给当了垫子。
顿时摔得七荤八素,头晕脑胀,但是——不疼。
看来,奚华就算再生他的气,还是非常在意他的死活,直到现在还是愿意为他承伤。
即便,牧白已经当面“舍弃”了他,还跟大师兄成亲了。
林素秋面色苍白,鲜血直喷,顾不得自己的伤,立马抓着牧白,询问他是否安好。
牧白心想,那你都吐血了,我给你当了回垫子,我又能好哪儿去?
他摇了摇头。
“阿宓,我早就说了,你并非是我的对手。”云千羽收了剑,沉声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牧白是你师尊看上的人,也就是你的师娘,你岂能公然和师娘成亲?”
“那不做数!”林素秋咬牙道,“为何要如此不公?当初我心悦师尊,师长们是如何劝诫我的?说师徒之间,岂能违背人伦纲常,传扬出去,惹人耻笑!”
“既然如此,那为何师尊喜欢牧白就可以?”
云千羽沉默了。
“我只知道,牧白喜欢我,我也喜欢他!纵然不当玉霄宗的亲传弟子,我也要和牧白在一起!”
云千羽看了看林宓,又看了一眼藏他身后的牧白,最后,他问林宓:“你怎么就能断言,牧白不是在利用你?”
“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云千羽便把牧白是苍玄风的眼线之事,当着牧白的面,尽数告知了林宓,语罢,他又道,“就这么个口蜜腹剑,满口谎言的小骗子,怎值得你这般发疯,连体面都不要了?”
牧白的脸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哪知林宓却道:“那又如何?他行事,必有他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惨然一笑,“能被他利用,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是多么希望,我一直都有被利用的价值。”
如此,牧白一直利用他,是不是就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他所求不多,只是想奢求牧白一点点爱意。
一点点就好。
138 ☪ 欢迎来到地狱
◎我曾经那么卑微地祈求你爱我,你都不肯◎
“二师兄没有教好你。”云千羽蹙眉道, “我看你真是疯了!”
林素秋但笑不语。
他早就疯了。
从当初在寺庙里,被师尊舍弃时,就已经疯了。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又被砍断两次手, 心里早就伤痕累累。
如今,唯有牧白可以抹平他心里的伤口。
云千羽忽然隔空一把将牧白抓了过来, 高举在半空中。
“不要!”林素秋惊恐大喊,“不要伤他!”
“你自行离山, 我便不会伤他,否则——”云千羽语气渐沉, “我不能杀他,狠狠揍他一顿, 还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林素秋脸色更白了。
就在这时,道场上突然传来震天响, 一股极阴极寒之气,瞬间自道场向四面八方蔓延。
所过之处,草木结霜, 瞬间冰封。
【不好了, 小白!奚华不知怎么回事,修为大增!老瞎子快被打死了!】
牧白大惊失色, 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要是主角攻死了,你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云千羽望向道场的方向, 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将牧白放下, 转而提溜着他的后领, 同林素秋道, “阿宓, 听话,小师叔不会害你,你现在离开,日后终有和牧白相见之时,若你今日死在此地,那么,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语罢,就一挥衣袖,直接将林素秋打出山门,一径打落至了山脚。
而后才带着牧白赶至道场。
道场人影错落,整个道场都被冻住了,牧白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精准地找到了苍玄风。
看见他形容颇为狼狈,满手鲜血,怀里的琵琶弦尽断,单膝跪伏在地。
【老瞎子在奚华面前嘴贱来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和他早就有夫妻之实了!】
统子飞了过来,急急忙忙地道。
【描述得活色生香,就跟真的一样!内容堪比小|黄|书!好多弟子当场都听硬|了!】
牧白人都懵了。
突然觉得,瞎子挨打不亏,非得嘴贱一波作甚?
这下好了,瓮中捉鳖,抓个正着。
到底要怎么救他啊,牧白都惆怅死了。
救罢,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救?
不救罢,主角攻都死了,那牧白还怎么回家?
云千羽见状便道:“留着此人也是祸害,不如给他一个痛快,杀了便是,以免夜长梦多!”
说着,就放下了牧白,飞身而去,毫不留情的一剑挥下。哪知苍玄风一抬手,竟直接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迎面而来的长剑。
云千羽大惊失色,再想收剑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手里的长剑,弯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奉微眉头一蹙,立马瞬移而去,一掌打在云千羽后背,为他助力。
与此同时,奚华捏诀施阵,便听嗡嗡声不断响起,数以万计的长剑,自围观弟子们的手里飞出。
迅速在半空中结下剑阵,似流星一般,直冲苍玄风而去。
奉微及时将云千羽带走,挥袖厉呵:“助阵!”
围观弟子纷纷双手捏诀,一束束灵力自四面八方,火速投入剑阵。
【不好!这是万剑归宗大阵!主角攻要被活活捅成马蜂窝啦!】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全完了吗?
牧白瞳孔剧颤。
眼前所有的景象,似乎定格住了。
真的全完了吗?
主角攻一死,自己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转瞬间,又破碎了。
画面中的爸妈苍老了十岁不止,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爸爸抱着妹妹的遗像,妈妈抱着牧白的遗像。
二老的眼泪似乎都哭干了,皮肤暗黄,皱皱巴巴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妈妈甚至还喃喃自语地说:“我的孩子们,怎么不把妈妈也带走呢。”
“不要!!!”
我要回家!
我要爸爸,要妈妈,要妹妹!!!
不可以杀了主角攻!
牧白大喊一声,等他再回神时,就已经伸开双臂,挡在了苍玄风面前,身后是数以万计的长剑。
统子惊悚到了极致,连猪叫都发不出来了。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江玉书立马从观台上跳了下来,发疯一样往牧白面前冲,被他哥紧紧抱住了腰,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牧白!!!”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牧白今日必死无疑时,万剑归宗大阵,硬生生停住了。
伴随着奚华一口鲜血猛喷而出,万剑如流星般坠落,却无一剑伤牧白分毫。
而那些助阵的弟子们,也受到了不轻的冲击,各个倒飞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奚华为了保护一个牧白,硬生生中断剑阵,不仅伤了自己,也伤了满场弟子。
很大一颗眼泪,从奚华的右眼眶里掉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喃喃道:“是我输了么?为什么……明明师尊是这样喜欢你,可你却一次次地为了别人,而违逆师尊……”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毫不留情地舍弃我?”
他突然发疯,目眦尽裂地手指着苍玄风,厉声呵道:“纵然我输了,但最后赢的也不是你!!”
苍玄风摇头笑了笑,抬手缓缓摸上了牧白的脸,染血的手指,一点点描绘牧白的容貌,低声道:“师父还没见过你的样子呢。”
“……”
“怎么这么傻?纵然万剑穿心,也不后悔么?”
牧白惊魂未定。
“师父很后悔,从前没有待你再好一点——”苍玄风突然捧住牧白的后脑勺,将他拉近。
以奚华还有其他人的角度望去,就好像他们在当众亲吻。
奚华狠狠咬紧牙齿,更多的鲜血溢出唇角。
“就差一点点了,只差最后一毒了。”苍玄风低声道,“与林宓成亲,还不足以让奚华失智,唯有如此,方可。”
“……”
“好徒儿,最后一次,再帮帮师父,好不好?往后,师父再也不逼你了……师父带你一起归隐……重新开始,你我一起……重新开始。”
牧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很突然,就被苍玄风操纵了,不受控制地念起了咒。
最后一根缠心藤,也瞬间浮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他就不受控制地飞到了半空中。
五根缠心藤在他周身盘旋萦绕。
不,他不想这么做!
他不想毁了奚华毕生修为!
他也不想让奚华沦为废人!
可是,苍玄风不知道对他动了什么手脚,竟然控制了他。
牧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苍玄风的操纵之下,一掌将五根缠心藤,尽数打进了奚华的胸口。
然后……他就看见奚华倒飞出去,身子重重砸在了观台上。
奚华在吐血,好多血。
道业被毁,琉璃心碎。
奉微和云千羽双双冲了过去,云千羽无比震怒道:“牧白!你竟敢弑师!”
奉微道:“启动护山大阵,就地诛杀,一个不留!”
江玉书趁机抱住奉微的腿,冲着牧白大喊:“牧白,跑,你快跑!”
【小白,跑——】
牧白才一落地,耳边就传来阵阵嗡鸣声,头顶的护山大阵,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在整座宗门。
“走!”
苍玄风一把抓住牧白,一张传送符直接砸在地上。
奚华暴怒:“你敢带他走?!”
竟一把推开师兄师弟,隔空徒手生生将才打开一角的传送阵,生生撕裂。
“怎会如此?!”苍玄风满脸惊愕,感觉到传送阵很快就要消散了。
他也顾不得别的,抓着牧白双双扑进了残缺不全的传送阵。
“抓住他们!”奚华癫狂嘶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牧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的眼泪洒在了传送阵里。
统子也想扑进阵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苍玄风拼着最后一口气,把牧白带走了。
跑。
逃!
一定要尽快逃离!
否则,被师门的人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牧白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传送阵传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他似乎昏睡了很久,醒来后天色就擦黑了。
瞎子也不知去向,可能是传送阵出了问题。
当然,也可能是牧白被瞎子抛弃了。
牧白心脏狂跳,疯了一样在山林间逃窜,可他四肢无力,稍微跑几步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不要被千刀万剐,更不要被挫骨扬灰!
他要回家!
可天大地大,居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还是被师门的人抓住了,当夜就被抓回了师门。
两个弟子把他押跪在大殿里,听候宗主发落。
奉微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来到大殿,一脸倦容,衣衫上还沾了血,在看见牧白之后,他的神情一瞬间非常复杂。
半晌儿之后,才开了口:“牧白犯上作乱,欺师灭祖,拖下去,依门规处置了罢。”
牧白不知道,这个处置,是不是要杀了他的意思,他觉得可能是这个意思。
可他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嘴里还被塞了一团麻布,连出声求救都做不到。
也没人会救他了吧。
他现在已经是背叛师门,欺师灭祖,还当众弑师的孽徒了。
连统子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他就这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弟子拖拽下去,来到了后山,其中一名弟子道:“对不住了,牧师兄,你一路好走!”
而后,就举起了手里的大刀。
牧白的瞳孔瞬间涣散,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下一刻,就听两声闷哼从背后响起,两名弟子倒地不起,牧白大惊失色,刚要回头查看,后颈一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死亡当天的现场。
正值高校中午放学,牧白跟往常一样,在和同桌在校门口挥手分别后,就独自往家走。
正走到离家仅仅只有三百米的街道上时,忽听头顶传来呼呼呼的风声。
他下意识抬头一看。
嘭——
血浆四溅。
“遥遥!”
牧白从噩梦中惊醒,一下翻坐起来。面色煞白,冷汗顺着濡湿的鬓发滚落下来。
“遥遥……呵呵,这又是你哪个情郎的名字?”
奚华阴冷暗哑的声音,从旁响起,伴随着他的靠近,角落里的红蜡烛噗嗤噗嗤,燃了起来。
原本昏暗的大殿,瞬间亮如白昼。
牧白下意识抬手挡光,竟不料带起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他一愣,低头一瞧,就看见自己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竟戴着一副纯金的手|铐。
不仅是双腕,就连脖子上也被重枷锁了起来,长长的金链子,顺着床沿,蔓延至了地面。
最终,被奚华抓在掌心,一边往床边逼近,一边随意绕在腕上。
“说啊,遥遥又是你哪个情郎的名字?”
牧白面色煞白,摇了摇头。
“不肯说么?”
奚华已经走至了床边,一手攥紧金链子,一手毫不留情地狠狠钳住了牧白的脸,迫他与自己对视,“人既长了口舌,就该知道为自己辩解才是,否则,还不如毒哑,你觉得呢?”
牧白最近瘦得厉害,脸也没从前那般雪腻圆润,但被大手一掐,还是掐出了肉窝,边缘已经泛红。
即便逃跑时非常狼狈,婚服都被划破了,但牧白此刻依旧漂亮得惊人。
“你做那些蠢事之前,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奚华语气恶劣道。
“……”
奚华狠声道:“不想被拔舌就说话!”
“想过。”
“那怎么还敢?不怕受到惩罚么?”
“怕。”
“为什么要跟那贱人逃走?”
“他逼迫我。”
“好一个逼迫你……只身挡剑阵,也是他逼你的么?”
奚华步步紧逼,越发钳紧牧白的下巴,当即就听见卡擦卡擦的骨头脆响。
牧白疼得要命,他本来是不想哭的,可这具身子太敏|感,又太娇贵。
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让牧白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还有苦难言。
“师尊,你、你身上的伤……好,好些了吗?”
奚华抿唇,笑容嘲弄。
就这么定定地审视着他。
很久之后,奚华才开了口,言辞恶劣。
“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命如杂草般韧得很,无论怎么被人伤害,背叛,玩弄,舍弃,重伤,羞辱……依旧不会死,但你就不一样了——”
“欢迎来到地狱。”
“我那么卑微地祈求你爱我,你都不肯,那不如尝尝恨的滋味!”
他渐渐松开了手,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面留下了通红发紫的指痕,只觉得心里无比爽快。
小骗子,就该被拴起来,狠狠惩罚!
139 ☪ 师尊强迫牧白和他拜堂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感情,最是伤人◎
“小白, 你怎么就是学不乖?”
奚华低声喟叹,用手背轻轻拍了拍牧白脸上的伤痕,然后, 跟变戏法一样, 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中间镂空的银球。
两边还有漆黑的皮带。
“自己咬在嘴里, 别逼我动手……否则,你会痛到大哭。”
牧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才刚要开口,唇瓣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住了。
“嘘, 小骗子不要说话……乖乖接受惩罚就好。”奚华微微一笑,“来, 张嘴,咬住它。”
“师尊,我……我怕, 我可以解释清楚的!”牧白哆嗦着手,震得金链子叮当乱响,大着胆子去扯奚华的衣袖, 颤声道, “不要伤害我,行不行?我怕……我真的怕了。”
奚华蹙眉, 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摇头道:“小白, 你真是一点都不乖了。”他毫不犹豫地抬手, 作势要抽向牧白的脸。
牧白吓得立马闭紧双眼, 可疼痛并没有袭来, 反而有什么很热的东西, 在向他的面颊靠近。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奚华端着蜡烛台,将那枚镂空的银球,放在上面烤。
一边烤,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说,要是把这银球,烧得滚烫,再塞到你的嘴里……那滋味好不好受?”
牧白的瞳孔瞬间放大,立马要去抓奚华的手腕,嘴里大喊:“我咬!”
奚华抽回手,叹道:“我可不敢让你碰,你最了解我,也最知道怎么伤我才最痛。”
只这么一句话,牧白瞬间就蔫了,随即,那颗已经被烧热的银球,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嘶。”
牧白被烫了一下,立马想把银球甩出去,可在奚华冷酷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没敢甩出去。
只能默默把尚且滚|烫的银球,慢慢塞进了嘴里。
奚华真是太了解他了,这银球不大不小,刚刚足够把他嘴巴堵死。
幸好是银球,烧的时间短暂,倘若是烧红的烙铁,就这么往嘴里塞,只怕……
牧白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这才是为师的乖徒儿。”奚华笑着逼近他,“那么现在,该拜堂了,我的小新娘子。”
牧白听见此话,瞬间愣住。
第一反应就是,新郎都跑了,他跟谁拜堂?
下一刻,脖子一紧,就被奚华扯着金链子,硬生生拖拽下了床榻。
牧白四肢无力,又毫无准备,被这么一扯一拽,几乎是在地上爬着走的。
奚华直接将他拉出了殿门,半拖半拽,生拉硬扯,直接带下了峰。
眼下夜色很深。
但才经历过与苍玄风一战,夜里负责巡逻的弟子,多了好些。
牧白一路上都心惊肉跳的,生怕被别人撞见。
首先,他应该已经被“处置”了,不该活着。
其次,他衣衫不整的,嘴里还咬着银球,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都透过镂空的花纹,淅淅沥沥淌了下来。
一路跌跌撞撞,手脚俱软,汗水早就将衣袍浸透了。
这般香艳,又狼狈的样子,实在不好让外人撞见。
可奚华却胆大包天,旁若无人地扯着他,不顾他腿脚无力,踉踉跄跄的,不紧不慢地将他带到了一处院落。
然后一挥衣袖,推开了殿门。
似乎嫌弃牧白走路太慢,还狠狠挣了一下金链子,待牧白踉踉跄跄地扑过来,险些撞到门槛时,又一把揪住他的后领。
奚华指着房里的布置,笑道:“喜不喜庆?好不好看?这是专门为你和阿宓准备的呢。”
牧白愣住。
眼前俨然就是一间婚房。
喜庆的红绸,灯笼,喜字,还有案台上摆放齐整的果子,以及龙凤烛。
再往里看,宽敞的床榻上,红色的喜被上还零零散散落上了花生,枣子之类的果子。
牧白知道,早生贵子嘛。
人间婚嫁的习俗,大抵就是如此。
只是,那些准备婚房的弟子,是不是忘记了,他和大师兄同为男身,怎么可能“早生贵子”?
还有,好端端的,师尊为何带他来此?
“只是可惜,你的情郎死的死,跑的跑,现在连一个能跟你拜堂的活人都没有,真是可怜。”
奚华一把将人往房里推,贴着牧白的耳畔冷笑:“我已经受够了你的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曾经以为,你会为了我收心的…”
“你骗我,你又骗我……小骗子。”
直到,他的一颗心脏,被当场绞碎殆尽,他才知道,原来,牧白对他的爱,也不过如此。
作茧自缚,琉璃心碎。
奚华不怨牧白,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他为自己曾经犯的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真是太蠢了,蠢到自以为能永远和牧白在一起。
蠢到以为,牧白是有苦衷的,情非得已的,心里一直是有师尊的,蠢到……直到现在,奚华还是认为,小白是最无辜的!
实在是太蠢了!
这一口怨气,死死堵在奚华的心口,让他痛不欲生,愁肠百结!
“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奚华低声长叹,语气无比凄婉,“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捂,就是捂不热你的心?”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顿了顿,奚华又自嘲一笑,“还是说,你玩腻我了?我的身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新鲜感了?”
他紧紧抓住牧白的手臂,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你看看我,再好好看看我……我的容颜依旧,可你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有苦衷的,对不对?”
牧白也很难受,对道场上发生的事,感到无比悔恨,可他当时真的是被苍玄风控制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仓促到他一点点准备都没有。
他不是没想过,要对奚华和盘托出——可说出来后呢?
奚华会心甘情愿接受自己是主角剑下亡魂的结局吗?
还是愿意放牧白回家?
只怕以奚华的癫狂程度,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牧白回家罢。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想怎么待你都可以,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奚华微微一笑,推搡着牧白,走向了里间,牧白踉踉跄跄的,一头扎在床榻上。
还没来得及起身,眼前一花,奚华随手把外面的白衫撕碎,露出里面鲜红的婚服来。
牧白定睛一瞧,竟和大师兄穿的婚服一模一样!
难不成……
“我把林宓杀了。”奚华笑容灿烂,像是在炫耀一件好事,“他临死前,还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求我杀了他后,就不要再杀你了。”
牧白摇头,脸色瞬间煞白。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奚华一定是在骗他!
定然是在吓唬他,好看他哭!
主角受自有主角光环护体,才不会那么容易死!
可这婚服完全不合身。
奚华虽然清瘦,但比林宓高了不少。
这身婚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窄小,一看就不是他的尺寸。
既然,不是奚华的尺寸,那必定就是他从林宓身上扒来的了。
竟然还穿别人的婚服,在别人的婚房里,羞辱着别人的道侣!
牧白浑身剧烈哆嗦,惊悚到了极致,眼泪都掉了出来。
“啧,漂亮的小新娘子,怎么哭了呢?”奚华抬手抹掉他的眼泪,微笑着道,“新婚之夜,你却要为前夫哭丧,真是不吉利。”
“……”
“同我拜堂,可好?”
奚华根本不是在询问他,也没打算征求牧白的同意,直接强行将人拉了起来。
一手紧紧钳着他的后颈。
“我不信天,也不信地,自然不拜天地。”
奚华直接拉着他,面对面压着牧白的头,强行拜了三拜。
拜完之后,他就问:“这种三拜拜的游戏,你从前有没有跟其他男人玩过?”
牧白摇头。
奚华似乎很满意,不过很快,他又敛眸摇头:“我得时刻谨记,你是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之后就是喝合卺酒了。
奚华拉着牧白在怀,让他直接坐在自己腿上,察觉到牧白身子僵硬,奚华冷笑:“怎么,你现在就这么不情愿与我亲近?当初的你,可是千方百计,不折手段也要求得为师的一丝疼惜!”
他越发用力地圈着人,压着怒火,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然后,又想到什么。
取出一个小瓷瓶,当着牧白的面,把药|粉倒入其中一杯酒水里。
他摇着晃匀。
“这是烈|性|春|药,一旦饮下,就会丧失廉耻心,非合欢不能解。”
奚华嗤笑道:“你喝,还是我喝?”
他都不等牧白表示,又接着道:“若是你喝,倒是太便宜了你这一身的浪骨了!”
奚华冷冷一笑,直接端起下了药的酒,塞到了牧白的手里,然后强行抓着他的手,让他把酒送到自己唇边。
一饮而尽。
而后,奚华就把干净的酒水,往牧白面前递,看着他嘴里咬着的银球,湿漉漉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弄湿衣领了。
“对了,你这张嘴现在喝不了。”奚华笑道,“不过没关系,为师替你喝了,反正,最后还是会进你的肚子里。”
奚华饮尽杯中酒,而后拦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将人丢上了婚床。
又被奚华抓着金链子,一圈圈绕在了床腿上。
将人固定住之后,就抓着牧白的一只脚踝,脱了他的鞋袜,曲指随意在他的脚心按了一下,牧白瞬间扬起脖子,笑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整个人在床榻上剧烈挣扎翻滚,很快就把喜被卷得凌乱不堪。
他大口喘气,眼泪和咽不完的口水,尽数流了出来,弄湿一片喜被。
牧白想求饶,脚心上的痒肉,实在太要人命,可被银球封口,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到底是你前夫的婚床,你怎么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奚华终究停了手,俯身,两臂压在牧白头侧,似笑非笑道,“你可要小心些,可千万别弄脏了喜被。”
“万一有人过来清理林宓的遗物,发现了异样……”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而后笑得更开心了,“那么,就用那个人的血,再染一床喜被出来,给你三婚用,好不好?”
牧白被羞辱得气息凌乱,刚刚笑出的眼泪,滚入发间。他紧紧闭上眼睛,心里一刻不停地安慰自己,大师兄有主角光环护体,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即便不幸被杀,大不了,他再一封血书写给鬼王,实在不行,他亲自前往鬼域,也不是不可以。
“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他。”奚华掐着牧白的脸,俊脸在烛火下半明半昧,一半像悲天悯人的菩萨,一半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声音凄冷,又嘲弄,“不要和我做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其他男人!”
“我不准你想他!”
“看着我!说你爱我!”
可随即,奚华又自嘲一笑:“罢了,爱情骗子嘴里又能有几句真话?什么爱不爱的,我从来都不稀罕的。”
“你现在是我的了,我想如何,就如何。”
他定定地凝视着牧白哭到通红的双眼,面无表情地道:“药效开始发作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受着。”
他松开了牧白的脸,将遮住他眼睛的碎发,轻轻拨到一旁。
在看见牧白被银球磨破到隐隐出血的唇角时,目光飘忽不定。明明都偏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最终奚华还是亲手把银球取了出来。
咚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奚华沉着脸,将人一把从床榻上捞了起来,提着手臂,将人掼趴在了床角。
牧白下意识双手扶墙,震得金链子叮咚乱响,绞得腕骨生疼。也没敢喊痛,只是小心翼翼地舔舐破损的唇角,尝到了点血腥味。
他估摸着奚华是不想看见他的脸,所以,也很识趣地没有转头。
可在烛火掩映之下,他的皮|肉,血管,筋脉,还有他的骨头,好像被生生撕裂,彻底分离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团面疙瘩,被丢进了绞肉机里,不停地翻滚,搅拌,循环反复。
最终……
成了一滩烂泥!
“师……师尊,骨头……骨头疼。”
饶是牧白再柔韧的骨头,也经不住这般程度的磨挫,说这话时,隐隐带了点哭腔。
他的袍子早就被汗水浸透,湿淋淋地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想抬起衣袖,擦擦口水,又震得金链子阵阵乱响。到了最后,他就有些自暴自弃,索性不再管了。
“师尊,呵呵,谁是你师尊?”奚华冷笑,“都已经成过亲,拜过堂了,还喊师尊?”
牧白哪里受得了这个,墙面冷硬,身后又那么凶,他几乎撑不住身子,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
又被一只大手托起腰来,强迫他趴好。
只能无力地摇头呜咽,他实在受不了,想要出声求饶,可下一瞬就被奚华扶着头,一口咬了过去。
更浓郁的血腥气在二人齿间蔓延开来。牧白“唔”了一声,感觉舌尖应该是被咬破了。
奚华疯了一样,吸食着他的血液,待再将他松开时,又逼迫他改口。
让他喊夫君,相公,郎君。
牧白舌头生疼,整个人抖得非常厉害,几乎是一边啜泣,一边大着舌头,糯糯又含糊地喊了一声夫君。
他在求他的夫君,怜惜他,可他的夫君却骂他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埋怨他对待感情不够专一,朝秦暮楚,见一个爱一个。
可到了最后,奚华又卑微祈求他:“骗骗我,再骗骗我,好不好?说你爱我,永远永远只爱我,对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是你逼不得已……再骗骗我。”
他现在清醒,又堕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感情,原来是这么令人痛苦。
早知今日,当初在地牢时,奚华真应该一剑刺死他的。
早杀了牧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杀晚了。
140 ☪ 你永远也逃不出这间密室
◎放狠话的是师尊,破防的还是师尊◎
牧白看着师尊癫狂的样子, 心里也有些不忍。
可当初如果他不欺骗奚华的感情,只怕明年自己坟头的草,都该及腰了。
他也想说几句好听话, 哄哄师尊, 但问题是,刚刚奚华把他的舌头咬破了, 唇角也被银球磨得出血。
一说话就舌头疼。
又喊得慢,而惨遭奚华疾风骤雨般的报复。
“连声夫君都喊不好, 不如毒哑!”
“就如此不情愿?因为你夫君死在了我手里,就不肯认仇为夫了么?”
……
“牧白,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牧白摇头。
他不恨,可能之前是有一些, 但慢慢的,他坑奚华的次数逐渐增多,越来越心虚, 也就不恨了。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不傻,奚华确实真心爱他。
他此刻浑身乏力, 累得很, 骨头似乎浸泡在了海水里,又沉又涩。
统子说, 师伯喂他吃的,应该是软骨散, 虽然无害, 但药效难解。
他得有好一阵子都保持着这般“身娇体弱”, “四肢乏力”, “动辄娇|喘”, “楚楚可怜”的样子!
偏偏奚华似乎不知此事,还冷笑着道:“你真是个天生的戏子,妙语连珠,还惯会装模作样,惹人怜惜——”他满目痴迷,情不自禁地又吻上了牧白濡湿通红的耳垂,低吟,“小骗子……朝秦暮楚,水性杨花,果真是淫|荡……”
他声音愈低,但动作却凶得很,每说一句,牧白就狠狠颤抖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墙面。
原本就松垮的衣衫,不知不觉就滑落至了肘弯,那墙壁粗粝,又冷硬,撞得牧白胸口发红,感觉像是有人拿锤子,猛凿他的心窝。
他想伸手把衣服拢起,可腕上的镣铐,还紧紧系在了床架上,能让他活动的范围,极其有限。
牧白忍不住哽咽起来,有点自暴自弃地挣了挣手腕,可除了让腕骨更疼之外,毫无用处,奚华也不怜惜他,还凶得很,他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想,到了最后,哭声就大了许多。
奚华听见他哭,脖子诡异地拉伸到了牧白的面前,沉声道:“这就受不住了?”
见徒儿点了点头,他又笑了:“早知如此,那加了东西的合卺酒,就该喂给你喝才是。”
牧白哭着,小心翼翼偏头,用肩膀抹了一把眼泪,哭得咳嗽起来,只觉得胸口堵着气,他抬起拳头,猛砸了几下胸口。
想把气顺下去,却带动着镣铐,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腕骨都被勒得一片青紫。
奚华包紧他的拳头,慢慢揉捏他的指骨,看着少年哭得俊脸通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样子,真的好像一个小孩子……不,小白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呢,还不到弱冠,是个小孩子。
只是他太可气,又太可恨!
谁家的孩子,会这般善于心计,把各方势力的未来继承人,把玩在股掌之间!
仔细想来,小白还真是厉害,到处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地恨他。
大家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恨,又怎么敢恨?
奚华也是。
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恨小白。
他只恨自己,没有杀光所有试图阻止他和小白在一起的人。
“我……咳咳咳,我……我真的……哇!”牧白边咳边哭,表情十分痛苦,“我不能……呼吸了,心里好……好难过!”
还作势抽回手,奈何奚华攥得很紧,禁止牧白再咚咚咚地往自己胸口猛捶。
奚华冷脸嗤笑道:“又不曾捂你口鼻,哪里就不能呼吸了?”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很紧张地掀开挂在牧白身上的最后一片遮羞布,然后就看见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绯红。
微有破皮,部分地方还隐隐泛起了紫砂,绝不仅仅是拳头捶的。
奚华抿了抿唇,立马停了动作。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疼了。
两手掐着牧白的腰,作势要给他翻个面,牧白的哭声又大了些:“手!手腕快断了!!”
奚华这才恍惚想起,随手就把绑在床架上的金链子解开,将人翻过来后,就捏着牧白的右手四指,查看他的手腕。
竟比胸膛伤得还严重些。
伤处泛起青紫,因为发肿,皮|肉鼓胀起来,好像发面馒头一样,几乎要被手铐拦腰斩断。
皮肤和手铐之间,紧到没有一丝缝隙。
怪不得哭成这样。
怪不得。
可心碎的滋味,更疼。
倘若不是因为奚华早有准备,只怕他此刻已经沦为废人了。
但饶是如此,那五根缠心藤隔空狠狠打过来时,奚华还是痛到几乎失语的地步。
而明明在此之前,奚华才不惜一切代价,强行中断了万剑归宗大阵,所带来的反噬,大半都打到了他身上,足够让他毁损半身修为。
倘若不是玄龙献出了护心鳞,又有奉微为他疗伤,奚华此刻只怕还不能下床。
这一切都是拜牧白所赐!
凭什么要怜惜他?就该让他疼!
奚华抬手勾起少年的下巴,饶有趣味地欣赏少年的窘态。半晌儿之后,才道:“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就该好好让你记个教训。”
牧白濡湿的长睫,轻轻一颤,稍微掀开一丝眼皮,惊恐又羞耻地望向他。
奚华“啧”了一声,道:“虽说你心术不正,但委实漂亮。”顿了顿,他又笑了,“不过,我人也不正……心术不正的你,与伪君子的我,最是般配。”
——他们哪哪都般配,原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就是疯子的想法。
“我真是恨不得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折断,再捏碎。让你痛彻心扉。”
牧白抖得非常厉害,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带着哭腔地嘟囔,好似嘴里含了许多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的,奚华侧耳去听,只依稀听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他想了想,然后又笑了:“怕疼就更应该好好疼了,如此,你才能恨我。”
牧白听见此话,有点不敢置信,用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望向奚华。
“恨一个人太痛苦了,不能光我一个人受。”奚华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能只爱我一个人,那么,只恨我一个人,行不行?”
语气竟比“求你爱我”,更加卑微。
牧白愣住。
“只恨我,好不好?”奚华笑着说,“你还没杀过人罢?往后,也只杀我,好不好?”
牧白惊恐摇头,觉得奚华一定是疯了。
哪有人求别人恨自己,杀自己的!
“你连恨,都不愿意独独施舍给我么?”奚华苦笑一声,“我杀你,你说你害怕,你畏疼,可让你杀我,你却又摇头……你舍不得杀师尊,是不是?”
牧白点点头,小声道:“我希望师尊……啊,不,希望夫君好好活着。”不管有没有他,都好好活着。
哪怕是归隐山林,或者是闭关修炼,哪怕终生不再入世也行,只想奚华好好活着。
不过,这太难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苍玄风不可能放过他的。
奚华早晚有一天,会惨死在苍玄风的手里。这是他当年亲手种的因,终有一日必将结出苦果。
当然,牧白没有勇气亲眼见证反派师尊的下场,他会在那天来临之前,提前离场。
“……可如果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奚华笑道,“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神魂具灭。”
牧白张了张嘴,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留点什么东西给奚华。
这样即便他离开了,奚华也能睹物思人。
事后,奚华将他带进了殿中藏有的一间密室里,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阴邪之物,好多东西,牧白从来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用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牧白筋疲力尽,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被生生挫断了,已经无力再支撑躯体。头重脚轻,一步一踉跄地被奚华拽着往前走。
衣服上又是汗水,又是血迹,湿哒哒的难受。
他有求奚华给他换身衣服,实在不行,捏个清洁之术也好啊。
就这么穿着湿衣服,真的很难过。
奚华不应他,嘲笑他,这是孩子没了,月份不够,没成型,才化作了一滩脓血。还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牧白倒也没什么反应,一脸的麻木。
事到如今了,奚华居然还拿孩子来欺骗他。他早就知道,自己肚子里没货了。
见他一脸麻木的样子,奚华更怒:“孩子没了,你也不伤心,不懊恼?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
“为什么不难过?又为什么不哭?”
“……”
但凡,但凡牧白肚子里有条虫死了,他也许会有一丝丝难过。
“是了,你都不在乎我了,又怎么会在乎我们的孩子?”
奚华看起来比牧白难过一万倍。
好像他们真的有孩子,而且,孩子还真流掉了一样!
牧白甚至都有一种,是他把师尊腹中的孩子弄掉了的错觉。
否则,师尊为何要这么难过?
眼珠子猩红,面色苍白,还因为愤怒悲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俨然就是愤怒到了极致的样子。
“你不配当母亲!”奚华咬牙切齿道,“你和他一样,都不配当母亲!”
牧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奚华的生母,他也知道,奚华的童年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奚华并不是纯粹的天生坏种,他活得也很辛苦。
“师尊……”牧白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有点迷茫,又有些恍惚地问,“孩子……孩子还会再有吗?”
只这一句话,奚华的神情骤变,眼里闪现震惊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好半晌儿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崩溃的还是奚华。
奚华认为,牧白不是不伤心,而是已经疼到麻木了,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一个人疼到极致时,就会变得非常麻木。
他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小白。
还觉得,是他“欺骗”又“伤害”到了小白。
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孩子的事情,来欺骗小白!
或许……或许小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呢?又或许,单纯的小白还曾经无数次地畅想过,孩子的性别,长相,容貌……
可现在“孩子”没了。
奚华觉得自己好像要彻底失去小白了。
明明小白就在他面前,他却有一种随时会失去小白的错觉。
还是永远失去。
“……会,会有的,孩子还会再有的,你好好调养身子。”
明明伤人的话,都是奚华说的。
可最后哭得像个孩子的人,还是奚华。
四十岁了,按理说……不至于。
牧白心想,不至于,最起码,不至于哭成这样。他也没说什么,师尊好端端的,怎么就破防了?
奚华把他拴在了墙角的铁环上,脖子上套枷锁,双手双脚都上镣铐,他依旧觉得这样不够,远远不够。
一边低声喃喃:“捆起来,锁住……跑不了。”一边用金链子,把牧白的腰,直接锁在了另外两个铁圈中间。
如此一来,牧白就彻底挣脱不得了,只能坐在角落里。连抬抬腿都做不到。
“……锁起来,你就跑不了了……对,把你锁起来,不再放你出去……藏起来……我要把你藏起来……你是我的,不许你逃……”
奚华突然睁大了猩红的眼睛,抓着牧白的手臂,同他对视,一字一顿地道:“你永远也逃不出这间密室!”
“……”
“纵然是死,你也得死在这间密室里!”
“……”
“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哪怕我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
“你得陪我,一直陪着我……不准死,你若是敢死,我即刻就出去屠城!老弱妇孺幼,一个都不放过!”
牧白听见此话,整个人都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仔细查看师尊的神色,发现他很认真!
奚华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师尊,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绝对不可以屠城!”牧白满脸认真道,“你我之间的小情小爱,永远不能凌驾于苍生!”
“我不管!”奚华烦躁地甩开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苍生不曾善待我,我又何必顾及苍生?”
“你这话不对,苍生何止千万?难道每一个人都对不住你吗?除了凡人,还有世间大大小小的生灵,小到路边的一花一草一木,飞禽走兽游鱼,大到整个六界……所有生灵都对不起你吗?”
奚华冷笑:“你怎么敢教我做事?”抬手捏正牧白的下巴,语气更寒,“先顾好你自己罢,小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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