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穿成魔尊前世的白月光 > 92. 冥王X袁云雁 他拼死了也想守住那唯一……
    “云雁,走吧,我带你去见太后。”沛承绍说。


    袁云雁面色从容,丝毫不见慌张胆怯,跟着沛承绍进了大殿。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南潇轻一眼。


    而南潇轻自始至终也没有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后来,南潇轻总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她。


    可思来想去也总想不明白,最后又觉得自己大概也从没爱过她。


    只不过他这短暂一生中,除了她,再没人用那干净、赤诚、坦荡的目光注视过他,不含一丝杂念,不带任何偏见。


    南潇轻吹了会儿风,回了大殿。


    此刻袁云雁正跪在殿前,背对他,自然也没能看到他。


    沛承绍跪立在她身侧,告诉太后她是如何博学多才、知晓古今,学识甚至能比肩太傅。


    沛承绍是诸皇子中最受器重的,也最受太后宠爱。


    太后自然看得出他对袁云雁的倾慕,她瞧着这女子端庄大方,是个可堪重任的,便抬了抬书,而她作为郡主,晓一方之事,也可以教授皇子公主们一些皇城外的故事。


    说到这,太后抬眼看向一旁懒散放纵模样的南潇轻,随代了句:


    “世子爱游山玩水,无事便也一起去吧。”


    南潇轻未起身,也未答谢,视线慢悠悠从太后移到了袁云雁的后背,她始终低着头,依旧未朝他看一眼。


    他想,昨夜夜色朦胧,周遭昏暗,也不过短短须臾之间门,的确没什么好挂在心上的。


    于是他从没去过私塾,也再没见过袁云雁。


    而宫里倒是热闹,听说那些公主都喜欢听袁云雁讲皇城外的事,其实并非全是郡县中事,许多只是些民间门故事,光怪陆离,很抓人心。


    而她又容貌绝佳,必然受王公子弟们倾慕。


    南潇轻对此一听了之,又继续伏倒在妓馆的床榻之上、襦裙之下。


    他在皇宫内最不堪提起,又是最招人议论的存在,只因他浪荡无耻、阴鸷难测。


    这些日子袁云雁跟那帮公主贵人在一块儿,想必早听遍了他的事迹,明白了他是怎样的人。


    南潇轻想,可惜了。


    再也看不到她那双透彻的眼。


    不过日子一天天的过,似乎也没什么可可惜的。


    深夜回府。


    他前些日子在妓馆碰到个能说会道的,哄得他开心,便带回府上养着。


    他其实总这样,喜欢了便带回去,不过几日又生厌,再打发了走。


    一踏进屋,那美人便一袭薄衫迎出来:“世子叫妾好等。”


    他笑着揽过美人肩膀,浑身力道都卸在她身上,美人娇笑着踉跄一步,环过他的腰,扶住了。


    “哎哟。”她柔声娇俏道,“这腿是站不直么,世子怎么这般欺负……”


    话到一半,她忽然止住,面上立马浮起惊惧之色。


    “世子恕罪!”


    她扑通跪地,头撞在地上,很响一声,但又顾不得痛了,吓得肩膀都止不住的颤。


    “奴婢失言。”


    南潇轻站着,淡淡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弯腰,将她扶起:“不怕。”


    美人还止不住的抖——她曾见过的,他是如何毒辣之人。


    南潇轻将她扶到一侧,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而后侧头看向门的方向,波澜不惊:“进来吧。”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推门而入:“南世子。”


    “如何了。”


    “都如世子所料,沛军大败,将士大损。”男子笑了笑,“父皇特命我前来向世子道谢。”


    沛军。


    父皇。


    美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眼前的男人,黝黑皮肤下是身形健硕,与这儿的人模样很不同,倒像是……来自马背上的国家。


    转念便想到如今城里听诸多人提及沛国与北域的萧国发生战乱。


    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是撞破了什么,美人指尖几乎瞬间门被掐出血痕,心跳骤然加速。


    她拼命稳定下心绪,装作无知模样:“世子既谈要事,妾便先告退了。”


    “无妨。”


    南潇轻拽住她胳膊,看着只是轻轻一勾,但实则指尖都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将她摁回座位,又慢悠悠倒了壶茶,放在她手边。


    他笑起来,模样狷狂,似是不将任何人都放在眼里,当真疯魔,“不过是勾结别国、谋逆叛乱,慌什么,喝口水,压压惊。”


    萧国太子看了她一眼,却是知晓她此刻心境。


    从前他也只当这南潇轻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耻之徒,却没想到他实则却是个军事奇才,若不是他出谋划策,以萧国的实力与储备,定然不能大胜沛军。


    他便是只将锋芒展露一二,恐怕就会招来数不清的暗箭。


    “今日父皇还特地命我带来萧沛二国边境的两城布防图,愿将这两座池城敬献给世子。”萧国太子说,“还望世子笑纳。”


    南潇轻没伸手接,甚至扔懒散靠着没动,半晌,他笑了笑:“如此贵重的礼就罢了。”


    萧国太子一愣:“世子可是有别的想要的?”


    他笑得轻慢邪肆,轻松地像是随口一句问候:“我要沛国皇宫上下每个人的性命。”


    萧国太子是知道他那些过去的,安静片刻后沉声道:“这是自然。”


    天色已晚,萧国太子不敢再久留。


    也正是他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忽然响起瓷器破碎的清脆声,方才一直坐在一旁的美人忽然喷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太子回身看去,她早断了呼吸,七窍出血。


    而南潇轻正低头朝着茶盏呼气,悠悠品上一口。


    “劳烦了。”南潇轻头也不抬地说。


    指让他帮忙处理了这具女尸。


    他曾见那皇帝身边的侍郎也上过她的床榻。


    后面一月,萧国屡屡大捷,将北边一大片疆域都收入囊中。


    明明沛国国力更为强盛,以多敌少,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每每都会被偷袭成功,不是粮草被劫,就是深入陷阱,简直跟中邪一般。


    输的多了,士气大减,再难打赢。


    可萧国却是越战越盛。


    沛国不能再被这么牵制下去,派了使臣出使北域。


    萧国明白自身如今最需休养生息、补足将士兵马,同意和亲,由沛国四公主出嫁。


    南潇轻看那四公主最生厌。


    故作骄矜,做作虚伪,见她为着和亲的事哭喊打闹、狼狈至此。


    如此,他那几日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


    于是,闲来无事,终是去了皇宫私塾。


    他到得晚,众人见到他的表情真可谓异彩纷呈。


    他都能听见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沛承绍先开口,笑着:“世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闲来无事。”


    只余下一张桌案一个位置,是那四公主的。


    幸亏她已和亲,否则今日连张桌案都没有。


    南潇轻一拂袖摆,坐下,看向袁云雁。


    公主皇子爱听她讲故事,今日便是由她讲课,正讲到史书中那些十恶不赦、谋反叛乱的罪臣。


    那些故事血腥可怖,叫那些公主们连连惊呼,捂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南潇轻挑眉,给自己斟了杯茶,打了个哈欠。


    故事讲完,结课。


    三皇子喊袁云雁一道午膳,袁云雁点头。


    很快,私塾内只剩下南潇轻一人。


    他懒洋洋起身,走到袁云雁桌边,无意将她桌角的书扫下,随之落地的,还有夹在书页中的那支血梅。


    南潇轻视线一顿,正要捡去,袁云雁回来了,见到他,步子一滞,而后慢慢走上前,捡起梅花重新夹进书中。


    “我忘带了书。”她解释。


    南潇轻没说话,只看她。


    袁云雁抬眼瞧他,神色未变,平静地问:“世子叫什么名字?”


    “你没听他们提过么。”


    被拆穿,袁云雁也面不改色,依旧看着他,瞳孔干净乌黑:“有些东西,不能全凭听来的。”


    南潇轻这才慢慢敛去脸上轻浮的笑意,他深深看着袁云雁,半晌:“南潇轻。”


    袁云雁笑了下,颊边梨涡微陷:“潇洒出风尘。”


    “能用这诗来衬我的,也只有你了。”


    袁云雁轻轻摇了摇头:“何故管人家怎么看,人生路是自己的。”


    南潇轻看着窗外。


    梅花彻底败尽了,春日正盛,百花齐放,看着迷人眼,乱人心神。


    他看着那一点幽暗的天光:“人生路自然是在脚下。”


    只可惜,从他幼时满门被屠那日起,国仇家恨就压在他肩头,那人生路不论如何都是鲜血淋漓的。


    这一条路由他亲自走一遭,却并非他自己的。


    这上面沾染了太多新仇旧恨,太多冤屈鲜血,太多孤魂野鬼。


    早已经由不得他了。


    自那天后,他便隔三差五会来私塾。


    大多时候他并不听课,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坐着,散漫没有正形,倒像是换了个睡的地儿。


    有皇子打趣,说世子这突然转性,莫不是也瞧上了云雁郡主。


    南潇轻同袁云雁对视一眼,又移开,喝一口茶,插科打诨道:“郡主风姿,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来瞧一眼的。”


    没有人将他的话放心上。


    袁云雁也不是每回都给他们授课,今天授课的是太傅,满身繁文缛节的老头。


    无趣得很。


    他前日布置了誊抄诗句的课业。


    这会儿正夸袁云雁的书法真是精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


    公主叫他别卖关子,快传阅着也给大家见识学习一番。


    太傅将那一沓纸翻来覆去,却奇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别是太傅眼馋云雁的书法,偷偷藏了去。”沛承绍笑道。


    袁云雁:“找不到便罢了,原就是随便写的,不值一提。”


    沛承绍:“那可不行,太傅夸得如此天花乱坠,若看不到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袁云雁笑着看向沛承绍:“三皇子若想看,云雁再写一份便是。”


    皇宫上下人人皆知,三皇子倾慕芦邑郡郡主袁云雁。


    南潇轻拨弄墨发,倦怠模样,神色如常。


    结课后回府。


    走进书房,他从袖中拿出那一副已被折得皱巴的书卷,上面正是袁云雁的字迹。


    她誊写的诗词中有一句——


    冰簞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这句诗上,看着上面的几个字——云、轻、雁、潇。


    云雁。


    潇轻。


    他指尖描摹过纸面,眼底黑沉。


    平日里的风流浪荡在这一刻都悉数掩去。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喧闹,府上的小厮拎着个人推门而入,将那人摔到南潇轻跟前。


    “世子,这人一直在门口鬼鬼祟祟,怕是被有心人派来的!”


    “抬头。”他悠悠一声,语调轻慢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人被迫抬起头。


    的确是熟面孔。


    南潇轻早就察觉近来有人跟踪自己,许是沛国战事连连吃紧,还输的一仗比一仗奇,找不到原由倒是找到她头上来了。


    那太后倒是比皇帝心细。


    南潇轻起身,抽剑出鞘。


    一句话也没再说,拽起他头发逼他仰头,而后一剑割去了他头颅。


    鲜血瓢泼四溅。


    南潇轻转动手腕,头发在他腕上缠绕一圈,面不改色将那颗头颅丢到一旁。


    “拿去喂狗。”


    “是!”


    鲜血弄脏了地板,血迹斑斑,其中几滴溅落在书案上的那张纸,正好在“潇”、“轻”二字上。


    他忽然红了眼。


    脑海中都是那场本以为早已经模糊了的祸事,血光滔天,他被人一刀一刀折磨着划开踝骨,撕心裂肺,供人欣赏。


    是了,他原本就是活在国仇家恨中人,如今又怎么敢去奢求什么。


    南潇轻自嘲地提了提嘴角,薄纸滑落指尖,盖在那片血泊上。


    他早已堕落了。


    他又去了妓馆。


    喝得酩酊大醉。


    离开时天已下起暴雨,狂风雷电轰鸣。


    回到府上,那一屋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他恍然惊觉,连酒意都瞬间门散了去,叫来下人:“纸呢?”


    “什、什么纸?”


    “沾了血的纸。”


    下人立马跪地磕头,磕磕绊绊道:“奴才不知道那张纸对世子重要,见脏了,便让人……让人丢了。”


    南潇轻扭头,死死盯着他,半晌,一字一顿问:“丢哪了?”


    下人告诉他地方,南潇轻转头就重新跑入雨幕中。


    只留下身后人喊着:“世子撑伞呐!”


    城郊的无人区堆置了数不清的垃圾,南潇轻穿一袭锦衣,浑身被雨淋透,在那肮脏、臭气熏天的垃圾堆翻找。


    雷电映亮他的侧脸,像是天神对他降下的惩罚。


    他满身脏污,早已看不出丝毫世子模样,倒像是孤苦伶仃、无处可去的乞丐。


    直到天光微亮,他才终于找到那一张已经被血、被泥、被水浸泡得烂透的纸,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衣襟内胸口位置。


    他站立着,任由雨点落下,任由雷电劈落在不远处。


    而后轻轻笑起来。


    袁云雁曾对他说,人生路是自己的。


    他生不由己,自幼时人生路便只剩下血红一片,越是往头看,那血红就更深更暗,似是无数孤魂野鬼堆叠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宿命。


    回到府上,下人连忙拿来裘服替他披上:“世子别着凉了。”


    南潇轻淡声:“去买几株梅树来。”


    “什么?”下人没听明白。


    这都开春了,种什么梅。


    “要最好的树种,白梅红梅都要。”


    淋了一夜雨,南潇轻脸色很白,语气平淡,“院中原本这些树,都拔了吧。”


    哪怕他永远摆脱不了宿命。


    哪怕他永远只能看着。


    哪怕他永远靠进不了天光。


    可他拼死了也想守住那唯一可以窥见一方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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