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 > 12、生病(捉虫)
    “萧于鹄?”徐太安摸着下巴端详名单,不免诧异,“他不是死在流放路上了吗?”


    萧氏被抄案闻名盛京。直到现在,大家都默认萧于鹄已死,萧家绝了后。


    陆松节道:“你以为他打不过区区几个乡野匪徒?旁人我不知,但若是萧氏子,便是一人越过千军生擒敌首,亦不在话下。只是萧氏谋逆乃皇上钦定,他现今还朝也无用武之地,甚至会成别人的眼中钉。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他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泰安啧啧称奇:“原来他藏得这么深,怎么叫你发现了?”


    他不理兵部事务,但常年和陆松节打交道,也知道此人名讳。萧家世代从军,萧于鹄自小随父兄走南闯北,不仅精通十八般武器,谙熟排兵布阵,更难得的是,他对新式火器颇有研究,还擅长海战。


    陆松节说,他现在虽然隐姓埋名,但也凭借功勋升了千户。


    “山人自有妙计。”陆松节卖徐太安个关子,只道,“可惜此次南巡没见到他本人,但我已托萧氏旧友多加照拂他,假以时日,皇甫党在东南安插的棋子,都会被我换轮血。”


    徐太安不禁击掌称赞:“松节啊松节,你这人看似温吞和煦,背地里却步步为营,下手稳狠。”


    陆松节呷口茶,谦虚笑笑:“太安过誉了。”


    茶汤溢出的水雾抚过他纤长的鸦睫,将他莫测的表情掩盖得不甚真切。他只道把皇甫党的军权慢慢改旗易帜,最后为他所用。但他并没有说,他用来是为了支持清流革新,还是做别的。


    徐太安自得了会,忽地又拍拍陆松节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惦着老师,我便向你吐吐肺腑之言。你总说明哲保身,可你是否知道,像你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早就没退路了。白氏想倚靠你,老师更器重你,你必须选立场。现今太子府上全是清流重臣,你应该清楚,皇上与皇甫冲早已离心,皇甫党大厦倾覆早晚而已。到时候你若选清流,还与白氏牵扯不清,只会遭到他们的排斥。莫说入阁,能否在这场倾轧中保全性命,都要另当别论……”


    他视陆松节为挚友,即便只是猜测陆松节有意帮扶皇甫党,拖延罢相时间,还是希望他别犯傻。


    这番话当真如把利刃,直直插进陆松节的心脏。


    他原本温煦的神色陡沉。无论是哪条路,都不是他想走的路。可他仿佛是这样的命数,从来都是集市上待价而沽的鱼,被动接受别人的品评挑选。


    *


    晚上,陆松节回了官邸。


    他回来的时候,白婉正陪严宁棠抚琴。她已换了身软和的绮织对襟素白单衣,妃色渐变缀璎珞宝珠纱裙,只用根如意木簪绾发,眉宇间氤氲着淡淡的哀愁。


    经过数日手把手的调.教,严宁棠琴技颇有进益,已能与白婉和曲。虽然陆松节并不太懂这些,但他仍然能听出,哪里是白婉所奏,哪里是严宁棠所奏。


    陆松节躲在屏风后驻足细听,让他奇怪的是,平时白婉弹的皆是如高山流水般清越悠远的调子,这次却铿锵顿挫,无比激昂。


    曲到高.潮,她头上翠翘耳下秦珠,都不禁随纤细而快速在琴弦上滑动的十指晃抖。


    严宁棠逐渐跟不上节奏,气得一掌拍在弦上,涨红脸道:“算了,这曲子太难,我要在宴上奏它,肯定破绽百出。”


    严宁棠见白婉回府,本是高高兴兴找她学的,发现自己和她差距太大后,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别着急,练琴哪有一蹴而就的。”


    白婉莞尔,安抚道。她才淋了雨,脑袋晕晕沉沉,也不强留严宁棠。实际上她沐浴完毕便想歇下了,但本着有始有终的负责态度,才教到现在。


    严宁棠生自己的气,抱着琴急急出门,竟未留意到陆松节。


    等她走了,陆松节才走到还在找膏子擦拭琴弦的白婉背后,咳嗽两声。白婉大吃一惊,回身时不小心撞掉了架子上的琴谱。


    白婉忙蹲下去捡,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她一步。


    “《小重山》?原来你奏的是这首曲子。”陆松节不问白婉,兀自翻了几页,只觉得这本琴谱字迹雄健,格外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像是从前朝传下来的行军曲,曲风大气磅礴。没想到白婉弱柳扶风的外表下,还喜欢这样的东西。


    他把琴谱摁回原处,复又想,他似乎也没注意过,白婉喜欢什么。今天之所以感兴趣,完全是因为无意间撞见白婉雨中救人,想问问缘由。


    他还想告诫她,不要再顶着自己妻子的名义,行愚蠢莽撞之举,可回到家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若是直接问了,白婉定会诘问他为什么没有施以援手。


    他不喜招惹她,她总爱和他使小性子,令他头疼。


    白婉见他没有追问琴谱来历,松了口气,虚弱笑道:“我还以为陆郎今日也公务繁忙,不曾留晚饭……”


    她和萧素馨分别后,因为想起萧于鹄,心中伤感,才特意奏这曲子聊表寸心。不承想陆松节突然回来,叫她心虚。


    “无妨,我不饿。”陆松节捻了捻琴谱书封,一点尘埃不染。不常奏的谱子,她却常翻看吗?陆松节存着疑惑,默了会,又懒怠追究。


    难得他回家,白婉替他宽了衣,又从柜子里取出个包裹。里面装着的是她从裁缝铺为张幺妹定制的衣裳,她一件件抖开,叫陆松节看:“陆郎,你瞧瞧,有有没有不称心的?我觉着,料子和做工还算不错。”


    是芸佩教白婉这么做的,送给张幺妹的衣裳,最好让陆松节都过目一遍,免得到时候张幺妹故意找茬。


    她定制衣裳的事,陆松节已经知晓了。见她邀功似的,夸夸这件,讲讲那件,陆松节一时烦闷。本就是她分内之事,何必叫他再操次心?但他仍是假意笑了笑:“置办得不错,她会喜欢的。”


    “陆郎觉着好就成。”白婉这才安心,把衣裳收起。


    好些日子不见陆松节,白婉做完正事,突然不知该干什么。夜色渐深,外面下起零星雨点,忽地雷鸣轰响,一道闪电耀过陆松节精致的眉眼。


    他坐在檀木圈椅上,拇指摩挲扶手,抬眸,白婉站在他面前,略显局促地纠缠指尖。


    她的头发未干,樱唇湿漉漉的,让陆松节又想起她在雨幕前的举动。他抿了下唇,总觉得白婉应该再说点什么,可她不说了,他不得不问:“今天,你只去了裁缝铺取衣裳?”


    “嗯。”白婉受不了他直白的审视,加之头越来越晕,还是决定回屋睡觉。她似乎并不想和他分享,这叫陆松节心底不太舒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罢了,救了一个大活人,做妻子的,怎能对丈夫只字不提?


    白婉在床边坐了会,不一会,陆松节才走进来。屋里两根蜡烛,亮堂堂的,清晰映照出他脸上的不悦。


    看他开始脱靴子,白婉才想起因他总不回家,她把他的被褥收起来了。她忙打开柜子,陆松节却拉住她:“不必了,婉儿。”


    他很烦躁,一把将白婉抱进怀里,开始解她的鎏金纽扣。白婉慌得抵住他,呼吸微促:“陆郎……还没到日子。”


    她数着的,这几日是月信期,若是来了,也得等下个月圆房。陆松节被戳中心事,有些难堪,不由哂道:“我何曾说要做了?”说着,他将手伸进衣襟内,泄愤似的掐了掐白婉胸前软肉,“还是说你久不见我,脑子里总装着黄汤?”


    白婉登时尴尬,脸颊臊红。


    她是忘了,陆松节如果不是被逼,的确不爱碰她。但被他当面讽刺,她有点挂不住。


    外面雨势渐大,电闪雷鸣。见白婉臊得眼角带泪,陆松节终于缓了语气:“好了好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让我怄气。”


    他试图安抚白婉,她却忸怩地避开他,最后还是他强抱着她躺下,她才安分。也许是淋了雨的缘故,他感觉怀里的人很烫。


    白婉早着了风寒,头疼发冷,原本生气背对陆松节,后来不自觉地转过身往他怀里缩。


    “陆郎……”白婉迷迷糊糊的,贪恋这点温度,忍不住呓语,“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把张幺妹送别处去吧?”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但芸佩提了一嘴后,她便惦念着。尤其是这些日子,和陆松节关系有所缓和,她又开始奢望。


    陆松节听不大清楚,没有作答。恍惚有人敲门,敲得急切。陆松节起身:“何事?”


    “二爷,外宅那边来人,说张姑娘莫名心慌气短,腿直抽抽,唤您的名字。”


    陆松节忙松了白婉,匆匆穿靴。白婉头晕沉沉的,不想他走,陆松节却道:“她应是病了,我去看看。”


    拔开白婉的十指,陆松节推开房门。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白婉只见他衣袍被吹得翻飞,不一会,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不禁摸着枕边空旷的被褥,越发的冷了。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她也病了啊。


    *


    陆松节赶到外宅已是子夜,袍摆都被雨打湿。但等他到的时候,张幺妹已坐起来了,正喝着热热的红糖姜水。


    见到陆松节,她不免愧疚:“陆哥哥好容易回趟府,又因为我不得与夫人共枕。夫人那边不生气吗?”


    陆松节抓了张高椅坐到她跟前,确定她没什么大碍,方淡道:“婉儿素来温顺,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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