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思维长期固化之下的作用，这里的人大都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一昧地向神祈祷自己的所求，而刚刚的关键在于有人起了一个头，应和了文月苍的话，其他人下意识地不甘落后，自然而然会随之一拥而上。
“你用了什么方法？”夏油杰感兴趣地问，他只当是文月苍又用上了什么术式，却不曾想，这人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指尖飞快地在按键上摁了什么，随即与方才听到的带头者如出一辙的声音响起，用一种相当此起彼伏的语调念着他的名字。
“伟大的科技的作用。”文月苍一本正经道。
在走到他们那里前，文月苍就拿手机掐着嗓子录了这么两句，外放最大声足以提供他想要的效果，再者，人认真说话时和平时的语气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差别，没有仔细听的话，还真不会当一回事。
他的手机是系统发给他的，外表看起来与现在大多数人用的翻盖机没什么区别，但实际功能上却大相径庭，照着他原本所处时代的触屏手机看齐，录音的效果也会比翻盖机好上不止一点。
再加之一点无关紧要的外力辅助……
文月苍随手一抛，将一个小拇指长的玻璃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这是系统这个抠门的家伙在他第一次通过新手副本时给他发放的奖励之一，他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的道具，点开一看功用顿时给他整无语了。
【给我变！】：此道具只可以对不具有生命的物品使用，使用后可随您的心意将之变化为一个相应的拟人形态，但仅仅只是视角上的暂时变化，持续时间为3分钟。
用这样的手段，他暂时捏造出一个有人带头的效果。
开始的时候，文月苍是嫌弃这东西不好用的，至少实际情况能用上的时候真不多，但后来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了几次，他也就慢慢地回过味来，不论如何，手上多一样东西，也就多一样保障。
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的话，还不需要到用上道具的地步。
“所以说，那些家伙确实很蠢，听风就是雨，没有自我判断的能力，受好人的劝说就会变成好人，受坏人的蒙骗就会变成坏人。”文月苍谈起这样的话题，颇有些意兴阑珊。
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境下，遇上蠢货都绝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即使对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一样，这只会让争斗失去乐趣。
“文月会觉得生气吗？”一旁的夏油杰忽地问道。
“谈不上。”文月苍的眼中，这一类人甚至连人也算不上，如果这是个需要反复刷的副本，他肯定会进去就是一波技能把那堆人一次性带走，换言之，他根本没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同类。
“那样的人，持续性地执迷不悟下去，家破人亡也是不远的事，自己的亲人难免也会跟着一并受到波及，连身边的人都已经完全不在意的人，不需要我的看法，至少他们，已经没把自己当作是人了。”
既然自己都这么看待自己了，那文月苍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是吗，你能这样想也不错……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具‘身体’、见到边上的人的反应时，我没办法保持冷静的情绪。”夏油杰坦白地说道，语气分明不过是寻常，却无端透着一种无力感。
怕是不止。
“当好人当坏人全是一种选择，现实我就不说了，至少连各类游戏的设计里，好人也一样要承担着相当多的规则上的束缚，甚至在未知的情况下还会任由坏人宰割。”文月苍摇摇头，“其实，只有走到最后，坏人付出的代价才会高于好人。”
“因为这一点，我选择回咒术高专，学习、将来打算当一名正式的咒术师，要是当个坏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话，我可以连夜入职诅咒师。”
“这样的话，当着老师们的面可千万别说出来，尤其是夜蛾老师，会被‘正义铁拳’制裁的。”夏油杰提示。
“这我当然知道。”文月苍想到偶然撞见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和五条悟头上顶着的两个大包，颇为认同。
他叼着发绳，慢悠悠地将头发重新捆好，敏锐地感知到夏油杰身上的氛围约莫是好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文月苍知道这是正常的效果，他也不是什么擅长通过说话劝慰他人的家伙，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能做的全部，再继续七弯八绕地念叨下去，夏油杰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他的意图，到时候就是一个事半功倍。
不过不能什么也不做罢了，绷到极致的弦最容易断裂，一分两半而又自毁的同时，弹出的力道还会伤到周边的人。
夏油杰的心理变化花了这么多“篇幅”去体现，那这个副本剧本的下文里头，一定会有围绕他此时此刻心理大写特写的时候，四舍五入，他还没歇下来两天，伤口上刚长的皮肉都还是新鲜皮肉，就又得开始七想八想了。
“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做事的地方也可以叫我过来，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夜蛾给他批假的标准是按照普通人的伤势恢复速度再往回减掉一小段时间，纵然如此，也足够文月苍好好发挥了。
“咒力不适合用在普通人身上，但有需要武力动手的时候，我可以冲进去和他们打架，锻炼我的体术。”
要知道，全咒术高专上下的学生里头，论体术的水平，断层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比如五条悟甩别的学生十条街，他被倒二的人能再甩开十条街，上次上课碰见对练的时候，五条悟相当手下留情的情况下还是单手把他摁倒了。
“有点出息啊，文月。”夏油杰显然也是想起上回的事，到底还是没有反对文月苍的提议。
咒术师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人手充足的时候，而出不出任务与否，大多数时候也是看咒术师个人的意愿，现在多个人愿意来干活也挺好。
况且……文月苍方才说的话中，夏油杰一句假话也没有分辨出来，他既然可以做到那么冷静自持，甚至今天还和自己出来了一趟，之后只会把事做得更好。
至少，比他要好。
……
文月苍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在去演练场的路上就遇上了打算出任务的灰原雄。
“最近怎么样，七海他先下去了，我要拿东西就慢了一点，这次其实是有一个二级任务，本来我还以为文月你可以一起来呢。”灰原雄看上去颇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打起精神，“不用出任务也是好事嘛。”
“伤已经大好了，其实我可以去参加任务，但现在得跟着夏油前辈去那边为星浆体事件收尾。”文月苍知道这次他们要出的大抵就是夜蛾先前提过的那个祓除咒灵的任务，原先他倒是打定了主意要参加，现在则是不一样，有更重要的事要盯着，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
“没事没事，等这次出完任务回来，我们一起去上次你说的那家香草奶昔很好吃的店看看也行。”灰原雄话刚一脱口，就见本来还在认真倾听他说话的文月苍眉梢一挑，眼神变得古怪了许多。
“你再说……算了，别说了。”文月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按下背过的号码，嘟嘟响了两声后，那边传来夏油杰疑惑的气音。
“前辈，今天鸽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关键的事要做。”文月苍一副已经下定决心的语气，把电话那边的夏油杰也跟着一并震了震，他不得不提示文月苍：“两分钟前，你和我说这次是打算要跟过来，让我先等等你。”
“人心是善变的，后辈的心比夏季的天变得更快，这就是社会的险恶。”文月苍不等夏油杰那边的回应，朝自己对面的灰原雄比了个手势，“我和你们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他原以为接下来的危险全部系在夏油杰一人身上，这几日只差没整个人在他身上挂机，结果灰原雄说了这番话。
多么经典、完美的flag啊，还是一半插在自己头上的flag，光是听着就让人觉着头皮发麻，文月苍盯着灰原雄半晌，这才隐约想起一件事——这位同年级的同学，似乎是夏油杰的迷弟来着。
只要他们谈论起有关二年级的话题，必不可少的一定是他对夏油杰的敬仰与夸赞，那人的能力和品性目前看来的确担得起，灰原雄又是个热情却又不会过度的人，同学情谊作用之下，倘若灰原雄出了什么事，必然会再度刺激到夏油杰。
压死背上有着重负的骆驼需要最后一根稻草，他可不知道若是灰原雄出事会不会成为这根稻草，但可以确定的是，能减少一点需要评估的砝码就少一点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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