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前夕【补全,麻烦重新看】◎
那些声音吵得裴闻耳朵作疼, 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都格外的尖锐。裴闻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尖锐的刺痛声还在折磨着他的耳朵。
他撑着手臂,面无表情从床上坐起来,鸦色的长发好似被水打湿, 男人眉眼似霜, 周身凌冽如料峭的春。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夜色浓稠。
月色犹如一片潮湿的温水,清辉洒满庭院。
裴闻已经被这样的梦折磨了很久, 他垂着脸, 平静的神色透着几分漂亮的凌厉, 他像是已经受够了这种无端的梦境。
黑眸里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厉。
院外,姜叙白气势汹汹,却被周述拦在门外。
姜叙白本就是个暴躁的脾气,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少年横眉冷对,语气不善:“给我让开!”
他说完, 便对周述拔刀相向。
周述连眉头都没有皱,冷静而又周到的处置小郡王的怒火。
裴闻打开了门, 黑眸平静望向一脸冷色的姜叙白。
姜叙白提着剑,杀气沉沉,少年的眉眼间尽是桀骜不驯, 与梦中消沉清瘦的抱着牌位离开的样子相去甚远。
“我姐姐呢?”
姜叙白向来和裴闻不对付,以前哪怕是在宫里碰见了也不肯打声招呼的, 他对从小就把他姐姐抢走的人不会有什么好感。
裴闻拧着眉头望着少年, 他只有一双眼睛和他姐姐是有几分相似的。
其他地方长得并不像。
连性子都是南辕北辙。
“她人在哪儿?是不是出事了?”
姜叙白身边多的是三教九流的朋友, 他在书院的老师跟前虽然是个乖乖的好学生, 在外面还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纨绔二世祖。
乱七八糟的朋友多, 消息自然就灵通。
不知道是谁先传起万福禅寺起了火, 郡主活生生被烧死在了火里。
姜叙白前些日子还因为姐姐和裴闻的婚事而生闷气, 倒是好些天没有来侯府烦过他的姐姐,骤然听闻消息,整个人吓都被吓清醒了。
裴闻语气平静:“没有。”
姜叙白并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你让我见她一面。”
裴闻现在实在没有什么耐心来应付他:“她病了,不能见任何人。”
男人冷下了声:“周述,送客。”
姜叙白的功夫自然是比不过从战场上回来的周述,他那点拳脚对付普通人还行,却完全不是周述的对手。
姜叙白几乎是被扭着送出侯府的大门,他气不过,但是冷静下来想了想,若是他姐姐真的出了什么事,裴闻相瞒也瞒不住。
一定是他那些不靠谱的朋友在胡说八道。
姜叙白有些懊恼,默默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要离这些呼朋狗友远远的。
什么东西,竟然敢传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
国公府,岑澜这两日也没睡好。
她万万没想到那日姜云岁竟然有本事甩开了车夫,悄声无息独自就逃了。
她原以为姜云岁对她没有这么强的戒备。
看来姜云岁也没有那么蠢。
车夫也不知她跑去了哪里,岑澜心里头更多的是不安,如今裴闻不知道是她使计帮了姜云岁,姑且还算没什么动静。
若是之后让裴闻查出了点什么,裴闻只怕要厌了她。
岑澜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这两年拖着迟迟不肯谈婚论嫁,全然是因为对裴闻还没有死心。若是这杯子一定要嫁人,为什么不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呢?
她定是要为自己争上一争的。
倒也不是她不喜欢姜云岁,换做其他人,她依然会这样做。
岑澜今日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在姑母面前还有些心不在焉,认真思考者姜云岁孤身在外活下来的机会大不大。
她什么都没有,便是找个固定的居所都很困难。
小郡主无忧无虑过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自然不知道人间疾苦,她给她的那些银两,姜云岁都不见得能保得住,兴许不是被偷就是被抢了。
岑澜想了会儿就不想了。
这件事,她在姑母面前都守口如瓶。
不过岑澜还是故意叫人在外面将郡主被烧死了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人死了,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消息传得哪哪儿都是,侯府这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婚期照旧,连推迟都没有往后推迟。
岑澜回府之后,多多少少有些恼怒。
她原本想要利用姜云岁,怎么感觉反过来被她利用了?
她万分懊恼。
在寺庙里不该傻傻信了姜云岁说的话,无形之中倒是给她做了嫁衣。
*
姜云岁出城之后顺利登上了客船,她觉得自己以前看得的那些话本,还是有用的。
她这次出逃,每天都刻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
看起来就像个逃难的乞丐。
又穷又脏。
登船时,她还故意装得特别窘迫和船家讨价还价,恳求船家路费收的便宜些。
为此她还被船家骂了一通,指着鼻子说她是穷酸鬼,没有银子就不要出门等等,还有好些比这儿更难听的话。
姜云岁当众挨了骂,又故意装得垂头丧气。
其他人闻声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对她的印象便只有穷这个字,连个路费都拿不出来的穷鬼。
姜云岁觉得遭人嫌弃也比被人盯上要好。
她上了船,天色尚早,船家没有急着开船。
她心里不安,频频往岸上张望,忍不住去催了船家两声,又遭了一通痛骂。
“人都没齐!开什么船!我这会儿动身可是要亏本的,赚不到钱我一家老下吃什么喝什么,你若是有钱就包下我的船,没钱就一边儿去给我等着。”
姜云岁窝在船板上,忍着不安等了半个多时辰。
船夫这才慢吞吞的动身。
这边船才驶出码头,官差就气势凛凛的杀到了渡口,挨个审查。
为首的将士盯着湖面上已经远去的那几艘船,眯了眯眼睛,随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开船跟上去,仔仔细细的给我搜一遍,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姜云岁这两天赶路,一个安稳的觉都没有睡成。
她蜷着双腿,抱紧膝盖坐在地上,忍着周围难闻的气味,勉强有了困意。
船只却在半道被人拦了下来。
摇摇晃晃了两下。
四周围满了官船,船夫被吓得够呛,不知哪儿惹了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军爷。
“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都在、都在。”
船夫是半句都不敢隐瞒,极力配合。
“一个个给我搜。”
“是!”
姜云岁刚才被挤到了船尾的角落里,她听见前面传来的声音,脸都白了。
这两天这些人好像在大肆追捕逃犯?搞得她做贼心虚,担惊受怕。
她觉得应当不是来抓她的人。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母亲他们该在帮她准备后事了。
官兵也不会费力气要抓一个死人的。
饶是如此,姜云岁还是不安,尤其是瞧见这些人一个个盯着别人的脸瞧的时候,心里更是发凉。
她若是会水,这下子就要跳进河里,宁肯游走,也不想被人这样盯着看。
姜云岁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躲进了船舱的大箩筐里。
船舱的入口几乎窄的不能进人,幸而她骨架小,倒是让她钻了进去。
等着搜查的声音渐渐淡了。
姜云岁才长长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劫。
她也不敢那么快就从里面爬起来,船只在下一个渡口靠岸的时候,姜云岁匆匆忙忙的下了船,走的时候还不忘问船夫要回之前多给的铜板。
姜云岁就这样稀里糊涂到了苏州。
她还记得苏州是阮洵期的老家,他那温温柔柔的好脾气便是在同样温温柔柔的江南水乡养出来的。
想到阮洵期,姜云岁还是会难过,忍不住又恨起了裴闻做的那些事。
她在客栈里住了两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不用再装作落魄的乞丐,总算能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算了算自己身上剩下来的银两,实在不能多多。
于是姜云岁就去找了间当铺,将她那日去寺庙里佩戴的朱钗首饰给当了。
当铺的掌柜认认真真看过簪子的做工,盯着簪头上镶嵌的宝珠看了许久,“姑娘是哪里人?”
姜云岁不喜欢被人打量,“你要便要,不要就还给我。”
掌柜的眯了眯眼睛,顿时笑了起来,“您消消气,姑娘开个价。”
姜云岁不记得这些簪子是她花多少银子买的,她屋子里那些首饰,都是旁人送的。
裴闻每次出远门时都会给她带这些漂亮的小玩意。
想想也知道应该不便宜。
“五百两。”
掌柜的比她想象中要爽快许多,笑眯眯的好像占了大便宜:“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银票。”
姜云岁见他这么痛快,感觉自己肯定卖的便宜了。
她有些懊恼,想要改口却又来不及了。
姜云岁从当铺里出来,怀里多出了张五百两的银票。
她紧紧揣着银票回到客栈,又去同客栈的老板打听从哪儿能买到家仆。
她得买一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回来防身。
另一边,掌柜在苏州经营了这多年的当铺,还从来没收过这么好的簪子。
方才那位姑娘不识货,不知道簪子上那颗金粉色的宝珠,是难得的孤品。
便是有钱也想买都买不来。
他将这根簪子放进儿子的箱笼里,“你这次回京,顺道将这根簪子也拿去卖了。”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卖个几千两。”
作者有话说:
岁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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