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并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还能以祁王侧妃的身份留名,那一箭深深的扎在他胸膛之上,向来最能忍痛的他只觉这一箭比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都痛上千百倍。
而那股疼痛蔓延的中心,却是那颗叫嚣着不甘的心脏,密密麻麻的钻心疼痛远超胸膛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撑着最后的力气,在那个赶来的黑衣手下的护送下逃离了皇城,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等离开皇城之后,有一批护城军追捕着他,温朝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逃离皇城之后才有禁军追杀,他只知道要活下去。
他已经不记得杀了多少人,等他彻底摆脱追捕回到组织才昏迷过去,再次醒来,却是两个月以后。
两月时间,外界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温朝从组织内的情报处得知,祁王侧妃死于刺客暗杀,祁王悲痛之下带兵剿灭夜鹰好几处隐秘基地。
在王妃丧事结束后,祁王励精图治,在朝中锋芒尽露,引得陛下偏爱,而这段时间里,前太子祁修恩主动辞去储君之位,在太子位置空悬之时,朝堂上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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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祁王府内。
不过短短数月就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坐在主位上,案桌上摆满了需要他查看批阅的奏章,而书房内还坐着五六位朝中大臣,正在喋喋不休的商议着最近陛下交付于祁王,有关大祁税收等大事。
听到那些大臣们的声音,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他扶额闭上了眼,自打他接受朝政以来这样繁重的事务数不计数,父皇的期待,政务的压力。
想到这祁泽就不禁越发佩服起大哥来,他才承受了几个月就倍感烦躁易怒,祁修恩可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居然还能保持温润有度的气质实属不易。
一直关注他的褚安自然是发现了少年的不适,主动出声道:“各位大人,今日之事容后再议,各位大人还请先回府吧。”
褚安在朝中地位居高,他的话没人敢反驳,见祁王殿下没有说话,众臣也都识趣的告退离开。
等人都走完后,书房内总算恢复了安静,祁泽随意的将手里奏折一扔,眉宇间的带着烦躁之意。
这时一双手贴近了他的额头,微凉的指腹力道正好的帮他按压着太阳穴,少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褚安垂眸看着少年顺从的模样,低声道:“殿下,近几日东南一带有夜鹰之人出没,不过并没有查到温朝的消息。”
祁泽闭着眼睛,并没有回话。
没得到回应褚安又继续说道:“臣查到,那夜鹰首领温朝刺杀一事,并不是兰妃的手笔,而是燕王指使。”
话音刚落,祁泽睁开眼,猛然抓住了褚安的手腕,他抬头看着褚安,两人一个坐一个站着,明明是仰视,却让褚安有了无所适从之感。
“殿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祁泽突然说道,手下力道更重。
感受到手腕的疼痛,褚安眸色微动,面上却满是不解之色。
少年站起身,抓着褚安的手强迫他靠近自己,“你早就知道刺杀一事是二哥安排的,你也知道他们互相争斗,所以你把我推上来,想让我登位,有利于你们褚家是吗?”
“不是,不是的殿下,臣绝无二心!”褚安急忙说道。
他是有意将祁泽推到高处,但除了有主线任务的原因以外,他更多的是出于担忧祁泽的安危,怕祁修允会对他下手。
他的辩解过于无力苍白,祁泽只是轻笑一声,松开他的手,目光冰冷。
“你私自下令派兵追杀温朝,又瞒着我彻查燕王,褚安,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褚安内心慌乱,大脑却保持着理智,他跪在地上请罪,“殿下,褚安的确有些事瞒着您,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对殿下不利之事,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为了我?杀温朝也是为了我?”
“他该死。”褚安低着头,掩去眼底的杀意。
“那好,那我问你,你原本是大哥伴读,又杀敌立下战功,前途一片光明,为何要选择我。”少年又问道,说这话时他笑容讽刺,眼底带着怀疑和不信任。
褚安抬眸看向少年,“殿下您真想知道吗?”
见少年点头,褚安又语气真诚,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对您,并不是君臣之间的感情,而是想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殿下,褚安心悦于您。”
他嘴里说着直白的告白话语,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少年,自然也没有错过听到这话时少年眼底的错愕和茫然。
刚刚还在耍脾气的少年被他这番话说懵了,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白净的俊脸顿时涨红,全然没了之前的凌厉气势。
自小在威严皇城长大的小皇子哪里听到过这么大胆的话,他本就不通感情,褚安不说还好,戳破这层纸后,少年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和褚安相处的点点滴滴。
年幼相识,一起长大,和三位皇兄一般惯着他宠着他,三年未见,马背上的拥抱,生辰宴当天漫天烟花下的祝贺,以及这段时间来对他的照顾,这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令他不知所措。
褚安听不见少年心底在乱想着什么,但是他却看到了支线任务那栏里,不断上下变化的好感度。
一下涨到八十,一下又跌到了三十,最后,停在了七十九上。
“褚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再胡说八道,本,本王必治你的罪!!”祁泽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厉声问道,只不过已然没了之前的怒意。
看到他这羞恼模样,褚安眼底带笑,拱手认真说道:“臣所言,皆发自肺腑,殿下若是想要定罪,褚安绝无二话。”
“你!放肆!”小皇子气急,黑如曜石般的眼眸带着软软的水光,像那炸了毛的小兽。
真可爱。
褚安心想道。
可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只是露出一副挫败模样,“是臣僭越了。”
少年嘴唇张了张,刚想说什么,书房外却来了下人禀告。
打破书房内怪异气氛的,却是关于祁修景的消息,祁修景在这皇城之外的地方,失踪了。
听闻三哥失踪,祁泽将褚安刚刚的告白话语抛之脑后,条理清晰的下令,命禁军围着皇城附近五十里搜寻。
他在府上不过等了半个时辰就坐不住了,策马离开了皇城,褚安自然也陪同前往。
两人并驾齐驱,出了城门后一路行了好几十里地。
这里是出城后的主道,不少车马通过,地上马蹄、车轮印杂乱无章,很难辨认出祁修景所离开的方向。
在城郊处搜寻无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天空被黑云覆盖,褚安看了一眼天空,说道:“殿下,今日先回府吧,看这样子,好像要下大雨。”
像是应证他的话,刚说完,天空中就响起了一声闷雷,大雨前的风将树叶刮的沙沙作响。
少年的头发被风吹乱,漂浮在身旁的白团子体贴的为他标出了地图上祁修景所在的位置,此时的他正在被很多人追捕,或者说是,追杀。
在下一声雷响之前,少年一甩缰绳,马儿驮着他冲了出去,眼见他不听劝告,褚安也只得驾马追了上去。
骏马奔腾的速度极快,身边的景色飞快往后倒去,伴随着越来越重的雷声,风也越发猖狂,刮在脸上格外生疼。
眼看着距离地图上的小红点越来越近,祁泽高高扬起鞭子,还未等落下,一声酝酿已久的闷雷突然在他们头顶炸响,恍若雷霆降世,两人身下的骏马都被惊了一下,前蹄一抬,发出嘶鸣之声。
祁泽本来就很少练骑术,被这么一吓,他险些被马儿甩下去,而褚安善于骑射,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马匹,怕少年出现意外,他又像之前那样,一个翻身下马,坐在了祁泽身后。
发现缰绳上多出一双手,祁泽沉下脸,“滚下去!”
褚安没听他的,轻呵一声“驾”。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开始降下了倾盆大雨,褚安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响起,他说:“殿下,我会护着您的。”
褚安扯开自己的衣袍,将身前的少年拥入怀中,用衣袍为他避雨,两人共骑,朝着前方在雨中若隐若现的建筑而去。
这里距离皇城已有十几里地,在这雨幕中很难再继续寻找祁修景,道路泥泞,他们只能暂时避雨。
等冒着雨驾马到了那处建筑时,他们才看清那是座不知废弃多久的宅子,宅院墙倒了大片,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不过两人也只能先凑合一下。
将马儿牵到有挡雨的地方拴着,褚安扯去门口的蛛网后才带着祁泽进屋。
看着屋外的大雨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祁泽皱了皱眉,身边跟着的系统知道他怕祁修景出事,在检测到他脱离危险后急忙说道:【宿主别担心,你三哥哥已经没事了,有人救了他。】
“嗯?是谁?”祁泽在心底问道。
【是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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