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儿看了谢岫一眼,有些好奇外面到底还有什么传言了,于是问道:“所以外面除了认为张贵人因为三皇子的原因气死,还有别的话没有?”
“也还有,说是你和她争夺三皇子,所以你动了手。”谢岫眨了下眼睛看向了谢岑儿,“这说法相信的人也不少,众说纷纭,其实没有定论。”
谢岑儿点了点头,道:“猜测多也是正常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谢岫好奇问道。
谢岑儿看了他一眼,平淡道:“你就随便找个流言当真吧。”
谢岫一听这话倒是也明白过来,便也不再多问,又转而去问了三皇子陈粲:“说起来,三皇子的满月会不会大办?娘亲在家里想着要送点东西进宫来,但这会儿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让我问问你。”
“应当会办——不过还早呢!”谢岑儿说道,“等定下来了再说吧!”
谢岫发现了,自己进宫来问了一串问题,没有哪一个能有个确切答案的,就算他再怎么也缓过劲来,知道不能多问。
于是他便只与谢岑儿又说了说康都最近的趣事,不在提别的。
用过了午膳准备告辞时候,谢岑儿亲自送了他到甘露宫门口,笑道:“等小皇子过满月那日,让两位嫂嫂和母亲一并进宫来好了,大嫂如今在康都但深居简出总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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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岫答应了下来,揣着一肚子心事出了宫。
他坐上了自家牛车,想着今日从谢岑儿那边听到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又想到康都最近奇怪的流言蜚语,还有已经有十多日没出现在人前的陈瑄,心里七上八下。
宫里必须是已经出了事,是和张贵人有关?
但看起来并不像,张贵人的丧事是如常办了的,并且也和从前所有三夫人的葬礼一样高了半个规格,这死后哀荣是给到了的。
若真的要说,就只有一点比较蹊跷,那就是琅王陈耀没有回京来送张贵人一程。
不过琅王陈耀与张贵人本来也就只是记名母子的关系,没有陈瑄的旨意的确也不可能回来,这事情说是蹊跷,但也没那么让人在意。
宫里面除了张贵人的事情便就是裴婕妤生了三皇子陈粲,尽管是早产,但陈粲并没有传出体弱的流言,方才他在甘露宫与谢岑儿聊起陈粲,也是听着说陈粲的身体结实,养了十多日已经能吃能睡。
谢岫摸了摸下巴,他也不觉得陈瑄会因为多了个儿子就多日不上朝,他之前又不是没有过皇子,之前陈粲出生时候那三天的庆贺已经算是表达过了开怀吧?不至于开怀到十多天只看着儿子不上朝吧?
所以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了陈瑄不露面?
谢岫重新转换了思考方向,他想到自己妹妹谢岑儿方才的平静,还有舅舅梁熙最近也十分淡定。
就在朝臣们都有些窃窃私语时候,这两个离陈瑄最近的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事情。
那说明了什么?
两种可能,第一,陈瑄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突然不乐意理朝政了;第一,陈瑄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然后把事情托付给了谢岑儿和梁熙。
谢岫倾向于是后一种。
因为他今日没有能从谢岑儿口中得到哪怕一句肯定的话语。
换了个姿势靠在了凭几上,谢岫漫不经心地从窗户看向了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陈瑄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大家的?
不,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重要,或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宫中的谢岑儿打算做什么?
谢岑儿与梁熙如今应当是联手了,所以才会对谢家有所保留。
放下与自己天然立场一致的娘家而去与梁熙联手,梁熙能给予她的,是谢家给不了的?
谢岫眉头微微皱了皱,谢家如今还差什么呢?谢岳在琉州,兵权在手功劳也在手,他在康都也算是陈瑄近臣,他们谢家如今并不比梁家差什么,甚至梁家的几个表哥还不如他们兄弟呢!
也不对。
谢岫坐直了身子,他想到了关键,梁家和谢家或者现在看起来已经相差无几了,但梁家有梁熙,陈瑄就是信任梁熙,陈瑄对梁熙的信任是谢家所没有的——除非现在把他们老爹谢应从土里挖出来复活了,否则这一份信任就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谢岫眼睛有些发直——他有点不敢想他妹妹打算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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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后殿中,陈瑄靠在窗边的凭几上,神色恹恹地翻着面前的奏疏。
谢岑儿安静地上前来,笑着把陈瑄面前的奏疏给收拢起来,交给一旁的于司放到书案上。
“太医说了陛下要多休息,不能太劳心费神。”谢岑儿在他面前坐下了,“方才是看了什么,陛下这眉头都要皱成结了。”
“梁熙太宽和了一些,你让他把那些奏疏拿回去重新批了。”陈瑄声音嘶哑中带着不满。
“舅舅毕竟是丞相,这些丞相批复太严苛,再加上陛下推掉了两次小朝会,两样加起来,还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们会怎么胡思乱想呢!”谢岑儿温和说道,“早上一哥进宫来与我说了外面流言,都已经开始有那些捕风捉影的话语说是我害死了张贵人,这还是把贵人的丧事如实办了的情况,若是当时压下来先不办,还不知要怎么传。”
陈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烦闷地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奏疏,他沉思了一会,拿定了主意:“你替朕把奏疏批了。”
谢岑儿平静地笑了笑,道:“陛下这是要让朝中流言蜚语比这夏天的雨还多了。”
“等再过几日大朝会你也与朕一并去。”陈瑄看向了她,“云霓,你敢不敢?”
谢岑儿道:“跟着陛下又有什么不敢?”
陈瑄宽慰地点了点头,最后叹了一声,道:“这世上最令朕欣慰的事情便是,朕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朕信任的人也敢站出来替朕做事。梁熙是这样的人,你也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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