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栀......”
“我好热啊......”
偌大的室内,只有少年一声又一声的轻叹在其中回荡。
谢妄清手中的冰块儿已经尽数化为了冰水,顺着他的小臂滴落在了地上。
他觉得也许是自己用的冰块儿太少了,所以才会这样一直觉得热。
因此,谢妄清干脆将那瓷罐里所盛放的冰块儿全部倒了出来,随后将冰块儿覆在了自己的衣袍前,两手捏着冰块儿,在自己的身前轻轻滚动。
然而冰块在他身前滚动时,却因为那冰块儿实在是太小了,倒像极了几片轻软的羽毛在谢妄清的身前抚弄。
谢妄清向后一仰首,薄唇微张。
他的两颊难得一见地泛开了霞色,一抹异乎寻常的霞色。
不仅如此,少年边用冰块儿消热的时候,喉中还不时发出轻哼嘤咛的声音。
随后,只见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眼角略微化开了些绯色,挂染了些水雾。
“怎么会这么热?”
谢妄清轻轻长叹一声,他觉得还得找陆明怀看看。
然而就在他这句话落下之后,谢妄清的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了云烟阁所见。
他本来已经将这些画面尽力从自己的脑海中褪去,却没想到还是不听使唤地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事。
女子平躺在榻上,单薄的衣衫被她用手揉出了褶皱,敞开的衣领之下,是一览无余的春景,是小衣也拢不住的浑圆。
冰块在她身前化成了水珠,最后水流顺着沟壑缓缓下滑。
就在女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而感到惊诧时,有人轻柔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其不要担心。
他说:“栀栀......别怕。”
随后,他转过了身,想要拿起一方帕子给苏念栀擦去那冰水。
就在他转身之时,谢妄清猛然睁眼。
他脑海中所看见的,为苏念栀擦身子的人是玉奴。
“呵......玉奴。”
少年嗤笑出声,额前堆积的细汗,聚集成水,沿着他鬓角而滑。
他一双清眸里,漆黑的瞳孔浮现了赤色。
谢妄清将装冰块儿的瓷罐搁放在了桌上,随后缓缓起身。
他起身之时,被冰块儿润湿的衣衫都贴在了他的肌肤上,衣裳内里,清晰可见。
随着他向前行走的步子,衣裳内,还时不时地滚出来了几颗碎冰。
最后,谢妄清在木桌前坐定,抬手拿起了刚才被他放在了桌上的针线,以及被鲜血染红的水蓝布。
烛芯子越来越短,明火渐渐向下一沉,室内的暖光也不如之前明亮。
却见白衣少年仍是坐在木凳上,埋下了头,一针一线地缝着香囊的花边。
然而,他每扎一次针,就要碰到自己的指腹,到最后,他的左手指腹落了许多的针印子,鲜血顺着那些针印流出。
谢妄清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他自顾自地将血点在了香囊上,当香囊最后一边被缝合后,他才直起了身。
“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
谢妄清望着香囊一时出神,片刻后,才见他轻轻一笑:“啊......原来忘记写名字了。”
他再次提起针线,借着微弱的光影,细针来回穿过软布,等到天光将明时,才见谢妄清放下了针线。
他举着绣好的香囊,对着天光一照。
只见水蓝色的香囊正中间嵌了一朵绯色的花印,而右下角的地方则有一个被歪歪扭扭的白线缝出来的“栀”字。
谢妄清望着香囊上的花印,轻笑而言。
“带血的花才是最好看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中却蒙上了轻雾。
“但......也许你不喜欢。”
金殿流辉,檀香环绕。
碧色帐幔之内,女子靠在金丝软枕上,一张妍丽的小脸显露了疲态。
“长公主,玉奴来了。”
婢女向着长乐通报了一声,随后便见殿门之前,一袭粉影闪过。
“玉公子。”
婢女朝着玉奴一礼后,立刻便转身走了出去,离去时还不忘将大门阖上。
“玉奴参见长公主。”
男子弯身作揖,嗓音温润。
却见长乐下了玉榻,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向了玉奴。
“玉奴,你已经很久没有送药来了。”
长乐的话音中带了些斥责的意味。
玉奴倒是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放在了妆台。
“长公主不必担心,玉奴答应您的事,便一定会做好的。”
“只是近来玉奴手里有些事,所以略微有些繁忙,还没来得及给长公主送药,您瞧,这一做出来了,我便给您送了来不是吗?”
长乐的目光顺着玉奴所指向的地方瞧去,只听她哼声一笑:“哼,你要我找的人,我哪一次没有按时给你送过去?”
“怎么找你要点儿药,就得拖这么久?”
长乐虽然嘴上是在呵斥玉奴,然而还是抬手将那妆台上的药瓶拿起。
她倒出了两颗碧色的丹药,和着温水吞服,随后长乐又走到了铜镜面前。
铜镜之中倒映出女子明艳的面容,她肤白若雪,樱唇微张,点有朱色。
长乐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弧,可突然之间,她却将铜镜扔了出去。
“怎么会有皱纹?”
“玉奴,你给的什么药?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了?”
长乐将药瓶甩给了玉奴,玉奴不怒反笑:“您也不是第一次用这药了,应该知道玉奴是不会骗您的,只是您心中太急了,才会觉得这药无效。”
“如果长公主认为玉奴是在骗您,大可中断你我之间的合作。”
“长公主不会以为,离开了您,玉奴就找不着人了吧?”
往日文雅的公子突然面露厉色,长乐也是一顿。
她还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玉奴。
只见玉奴将药瓶放回了妆台,朝着长乐一礼:“玉奴离开了长公主,还可以自己找人,然而长公主离开了玉奴,或许是找不到第一个能够炼出这丹药的人了。”
“天色不早了,玉奴便先回去了,长公主不妨好好想想。”
玉奴不等长乐回话,转身便出了殿门。
殿门阖上的一刹,他嘴角的笑意立刻便散去。
风吹梨花落,飘来的梨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
玉奴瞧着那洁白的花瓣愣了一会儿,片刻后,只见他右手紧攥成拳,将花瓣捏碎。
随后,叹然出声:“啊......这世间怎么会有洁白静澈的物件呢?”
“分明这是一个被填充的世界。”
他轻声一笑,将手中的碎花丢弃。
就在他经过那棵梨树时,脚步却倏然一顿。
玉奴深吸了一口气:“今年的梨花好似不够香啊,那就让玉奴来帮宫里的梨花添点儿香味吧。”
翌日,天光晴好,从窗缝窜进的光线洒落在室。
苏念栀被刺眼的晨光所惊醒,才发觉自己已经从云烟阁回了明安皇室。
“嘶......头怎么这么疼啊?”
苏念栀深吸一口气,昨日在云烟阁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愣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我记得我明明喝醉了......然后玉奴让谢妄清带我去房中休息,然后......”
苏念栀两眉轻攒,只觉得刺疼。
她只记得从云烟阁出来后,是谢妄清带她回来的。
“对了!”
“香囊!”
苏念栀猛然想起,自己从玉奴手中接过的香囊,那香囊的味道和梨花树下所闻见的味道极其相似。
况且主角团是在抓这血妖,也许当真与那梨树下的枯骨有关呢?
因此苏念栀洗漱一番后,正打算拿着香囊去找扶翎等人时,却发觉自己拿回来的香囊不见了踪影。
“去哪儿了?”
“我记得明明是攥在手上的啊,那我回来睡觉了,也应该是放在了身边的啊?”
苏念栀将床褥掀开,找了半晌也没看见那香囊的影子,也没有闻见半点儿香囊里的花香。
就在苏念栀打算放弃时,目光一瞥,却瞧见了烛台旁边的碎灰。
轻软白净的绸布此时化为了灰烬,留下的残角还依稀可见花印。
正是玉奴给苏念栀的香囊。
“谁烧的香囊?”
苏念栀将那灰烬捧了起来,目光一沉。
昨夜的事情她记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谁将香囊给烧了。
她沉思片刻后方才抬眸:“难道是谢妄清?”
苏念栀想,既然昨天她是和谢妄清一起回来的,想必谢妄清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此,她收拾了一番,将香囊的灰烬用一方木盒装好,打算去找谢妄清。
苏念栀轻轻将门推开,然而推门的刹那,她却呆愣在了原地。
她推开门时,所看见的并非是耀眼的晨光,而是黑压一片。
除了黑压一片的笼罩外,还有的“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苏念栀的耳边徘徊。
突然之间,她觉得额前落下了一抹温热。
苏念栀怔愣着抬手一摸,指腹却染了猩红。
她慢慢抬头,双唇微颤。
在她门前挂了一具无头尸。
一具被吸干了精|血,整个身子只剩下枯骨的尸体,而更让苏念栀惊诧的是......
那具枯骨的皮囊,被扒了下来,头骨和皮囊一起被人用钉子钉在了门顶。
从苏念栀的角度往上看,恰好可以看见那人的唇微微张开。
尸体的嘴正对着苏念栀而笑。
“栀栀,先喝杯水缓缓吧。”
扶翎从桌上为苏念栀斟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苏念栀抬手接过杯盏时,两眉轻轻攒拧。
“你是说你一起来便看见了门前挂着的尸体?”
扶翎边问边在苏念栀的身侧坐了下来。
苏念栀点了点头:“今早我刚刚打开门,便瞧见那一具被人扒了皮的尸体,而好巧不巧的是,那尸体被扒下来的皮囊与被血妖残害的无辜之人的死状是一样的,都是干枯且没有血色的。”
扶翎颔首应声,目色复杂:“的确,刚才禁军将尸体拖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与血妖的杀人之法是一致的。这血妖敢杀宫中的人,还故意将尸体挂在了你的门前......”
“难道说......”
女子突然话音一沉,随后猛然抬头:“他是在挑衅我们?”
苏念栀也附声道:“这血妖既然已经敢这样挑衅我们了,便证明他出入皇宫是自由的,那今夜的春日宴......”
“应该立刻告诉明安主君,让他撤了这场春宴呐。”
“不行。”
苏念栀话音刚落,便被扶翎抬手打断:“正因为血妖入了皇城,在此挑衅我们,才更应该办这场春日宴,不能乱了人心。”
苏念栀有些疑惑:“自从青安庙的事传出后,人心不是早都乱了吗?”
然而扶翎却叹声道:“可这是皇室,是不一样的,况且明怀今日已经去见了明安主君,答应了他务必会抓住血妖,没准儿今晚的春日宴正是引出血妖的好时机。”
“这样啊......”
苏念栀的眸光在扶翎身前上下一扫。
只见女子青衣飘动,有凌然霜雪之态。
可是苏念栀却眉头一皱。
她觉得扶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从前的扶翎可不会一口否定他人的提议,而是会斟酌再三后才下定论。
并且,近来的扶翎面上总是显露忧色,似乎是从来了明安皇室后,她便有了异色。
“对了,栀栀,你说玉奴怎么了?”
扶翎突然出声,扰乱了苏念栀的思绪。
“噢,昨日我和谢妄清去了云烟阁,那云烟阁内全是男倌,而云烟阁的老板正是我们昨日见过的玉奴。”
“昨天他给了我一只香囊,香囊里的花香和长乐公主所居之处殿门外的梨香一致,然而这股梨花香却不同于普通的梨花香,总像是还加载了些其他的什么味道,谢妄清曾说那梨树下埋了枯骨。”
“我想,玉奴应该有问题,所以便打算将香囊给你瞧瞧,谁知香囊没了。”
苏念栀才想起,还得去找谢妄清问一问香囊的事。
扶翎闻言,也只是点头:“无碍,现在你既然这么一说,那我注意着玉奴便好,恰好今日春日宴他也会入宫,届时我再瞧瞧。”
苏念栀将杯盏放下后,才缓缓应声:“好。”
朗月台
春风抚境,夜澜微动,四下光影汇聚,划开流彩。
“苏念栀,坐谢妄清那边儿去。”
苏念栀刚想在扶翎的身边坐下,却被陆明怀提起了衣领,将她轻轻拉到了另一侧。
“为什么?”苏念栀有些不解,很明显扶翎所坐的位置离朗月台更近,也更方便看那台上的舞姬。
谁知陆明怀将苏念栀往后边儿一推,轻笑道:“你忘了你的任务了?助攻我和扶翎,所以你去那边儿。”
他抬手指向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谢妄清。
谢妄清像是察觉到了陆明怀和苏念栀这一处的异动。
他本是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右手攥着一方水蓝色的布角。
谢妄清抬头之时,目光与苏念栀相对。
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好热......”
谢妄清薄唇微张,分明昨晚的热意已经消退了,为为何现在还会觉得浑身泛开滚|热?
不仅如此,他觉得喉中也有点干涩。
于是抬手拿起了桌前的玉杯,将杯中所盛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刚刚沾到那杯中的水时,便觉一阵战栗。
酸麻刺痒的感觉在他的舌|尖泛延。
一杯玉液入喉,不仅没消热,反而更甚,连带着耳根都点了些微红。
反观苏念栀这侧,最后还是向陆明怀屈服了。
“呐,今日这舞姬我就先替你看了,等你的任务完成了,没准儿系统还会给你更多奖励呢。”
“听话,去那边儿坐。”
陆明怀朗然清笑,两手搭在苏念栀的肩头,将她转了个身,随后推着她走到了谢妄清身边。
而彼时的谢妄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苏念栀的到来。
他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谢妄清的右手搭在了桌沿,白皙修长的手指,指骨微弓。
他向来舒展的眉眼在此刻微攒。
一张清隽的玉面落了些细小的汗珠,顺着他的两鬓滑落。
“好晕......”
谢妄清觉得此刻除了浑身发热外,还觉得头有些晕。
“啊......”
“应该是许久没有用剑了,才会这样吧。”
他轻叹一声,只道是这些日子承影剑上沾的血太少,杀|的人太少,自己才会出了这么多的毛病。
就在谢妄清的头向着桌沿倾倒时,却有一只手将他轻轻拦住。
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花香。
“谢妄清,你不会是.....”
“醉了吧?”
苏念栀使了点儿力气,将谢妄清轻然向后一拉,才使得谢妄清没有倒向玉桌。
而也正是因为苏念栀这一拉,谢妄清向后靠在了软枕上。
他面色绯然,两目微眯,汗珠顺着他的鼻骨滑落,最后滴落在了他的有衣襟前。
而从他两鬓顺开的汗珠也在他的下颌处积聚,沿着他喉结微凸之处下落。
苏念栀有一瞬的愣神,然而下一刻,当她目光扫过桌上的杯盏时,突然清醒。
她抬手拿起酒壶,轻轻一摇,发觉壶中酒还剩了许多。
玉杯里的酒也还存了不少。
苏念栀眉梢一挑,随后看向耳根露出浅粉的谢妄清。
“谢妄清,你不会喝酒啊?”
“你这才沾了这一杯,就倒?”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玉杯和酒壶,确信谢妄清的确是只喝了一杯酒边便醉倒后,苏念栀唇边的笑弧越甚。
虽然她的酒量算不得好,但也不至于一杯倒。
那日在云烟阁喝了桂花酿,也是将足足一壶酒全部饮尽后,才晕过去的。
谢妄清如今只喝了一杯,就醉成这样?
“谢一杯?”
苏念栀突然给谢妄清想了个新的名字。
此时的谢妄清瘫坐在软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连举剑的力气也无。
当苏念栀这么唤他的时候,他存下的力气只够他轻抬眼帘。
眸中倒映出苏念栀藏笑的小脸,她眉眼轻弯,檀口一张一合间,像是春桃般润泽。
“好想......尝一口。”
谢妄清的双唇轻轻翕动,低声呢喃了一句。
然而苏念栀却听不清谢妄清在说什么,她上下打量了谢妄清一番,忽然觉得喝醉了酒的谢妄清,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她醉酒的时候,别说提剑了,连拿起杯盏的力气也没有。
而她清醒过来后,也完全忘记了在云烟阁雅室内发生的事。
苏念栀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想逗逗谢妄清。
“平日里你总是吓我,动不动就提剑,今日,我也该扳回一局了......”
如此一想,苏念栀缓缓朝谢妄清靠去,在他身前停驻。
不过在逗弄谢妄清之前,她还是打算先问问香囊一事。
“谢妄清......你还记得昨日在云烟阁时,玉奴给我的那只香囊吗?”
“我记得昨夜我和你一起回来的,我也一直有拿着那只香囊,可今日晨起时如何翻找也找不见香囊的踪迹,想问问你有没有瞧见那香囊。”
苏念栀的话音传入谢妄清的耳中,谢妄清虽然觉得头有些昏沉,倒还算不上完全失去了神绪。
“香囊......”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唇角划开轻笑:“玉奴给的......早就烧了。”
“你只能......用我的。”
“啊?”
苏念栀没听清,还想再问谢妄清一遍,然而在看见谢妄清额前的汗珠后,她选择放弃了。
谢妄清醉成这样,没准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住香囊的事情?
她转念一想,随即嘴角一扬,故意凑到了谢妄清的跟前。
只见少年桃花眼微眯,上扬的眼尾被月色点了明光,眼角的红痣在月色的映衬下,赤色愈发明显。
当苏念栀靠近谢妄清时,谢妄清觉得更热了。
苏念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谢妄清的异常。
只是当她想要开口时,却突然发觉谢妄清的墨发间窜出了两道白绒。
“这是......狐耳?”
苏念栀一怔,两只白绒的狐耳从谢妄清的发间而出,粉绒的内里正对着她,在清月流光下,狐耳也蒙了柔光。
因着谢妄清所坐的位子在最偏的地方,周遭并没有人看到谢妄清妖化时的模样。
唯有苏念栀不自觉地抬手,当她的指尖碰到那狐耳时,狐耳似乎很怕别人的触碰,立刻便向后一撤。
“难道,你喝了酒就会显出狐身?”
苏念栀轻声发问,还想抬手碰那狐耳时,狐耳却又突然隐匿。
女子黛眉一拧,暗道了一句“小气。”
随后,她敛去心绪,面上复归轻笑,她看着脸色发红的谢妄清,缓缓开口。
“谢妄清,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女子的话音轻缓柔和,像是潺流融进了花丛内,渗入花丛的底部。
谢妄清循着女子的声音,轻抬眼帘。
他顿了半晌,眸中漾开清波。
随后,谢妄清攥紧了苏念栀的衣袖,苏念栀本就是靠在他身前,被他这么一拽,倾身相覆,两手只能搭绕在谢妄清的脖颈后,才没有朝前摔倒。
只见谢妄清趁着苏念栀愣神之际,靠在了苏念栀的颈窝处。
苏念栀被这一靠,浑身僵凝而不敢动。
谢妄清的唇磨|蹭着苏念栀的耳垂,一呼一吸间,泛开轻微的气息,在她的耳垂流绕。
片刻后,才听谢妄清启唇而言。
“我好热啊......”
苏念栀不知为何,在听见谢妄清这句话时,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谢妄清所说的下一句话,却让苏念栀呼吸微滞。
明月落影,清风推开花香,在此间一隅内浮动。
少年靠在她肩头,漆瞳蒙上红影。
他薄唇微动:“我好热啊......”
“栀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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