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仙跌跌撞撞、浑身是泥的狼狈跑回房间时,刘山的尸体都凉了。
他的伤口已经干涸,凹槽中的血也慢慢变灰变黑,不像刚才那样泛着红色的光,连带着的他所带来的玄妙阵法也在慢慢衰弱,他给这座宅邸带来的禁制在慢慢消退。
可是刘凤仙却顾不得这些,她径直冲向屋中,扑倒在昏迷的宋宝生身边。
刘凤仙的指尖冰凉。
从前没发现那藏在磅礴命气中的几缕恶魂,现在宋淮青将所有饲养的恶鬼倾数灌进宋宝生的身体里面时,这致命之处就再也无法忽略。
森然鬼气令她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颤颤巍巍开口……
“宝生啊……宝生,我可怜的孩子……“
如果说在此之前,刘凤仙不知道什么是从天堂跌进地狱,那么现在她大概已经能领略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曾斗志满满,野心勃勃,甚至畅想着儿子彻底痊愈之后的美好未来。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希望他出人头地,成为一个令母亲骄傲和自豪的男子汉。
可是现实偏不遂人意,宋宝生这个孩子,他出生便痴痴傻傻,只知道流口水和尿裤子,天知道那时刚生产完的她哭了多久。
她费尽毕生心力,连启用邪术之后灵魂不得超生得罪孽都认了下来,一心盼望他好,可是到头来,宋宝生还是遭到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她再谨慎一些、如果她再小心一些,那么……那么……
刘凤仙的心在滴血,同时,心头也一阵一阵的发寒。
好狠呐……
那个宋淮青,他真的好狠,他比他那个母亲还要狠。
不仅对别人那么狠,就连对自己,都毫不手软。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
在刘凤仙一阵一阵的哭嚎声中,宋宝生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布满血丝的双眼,因为恶鬼的影响愈发的浑浊。
他转了转自己的眼珠,然后张嘴,一副想要说话的模样,却又一副忘记了怎么说话的模样,只能任由涎水一滴一滴从口中流出。
刘凤仙哭了很久,才发现塌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急忙抹干自己的眼泪,朝他看去。
宋宝生与宋淮青不一样,宋淮青能忍住那恶鬼的侵蚀,可是宋宝生忍不了,从身到心都忍不了,那撕裂一般的痛苦在他体内驰骋,他几乎是在找回语言功能的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妈妈……我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
宋宝生痛苦的直接从塌上滚了下来。
“宝宝……你哪里疼啊,不要害怕,妈妈在这里呢。”
刘凤仙想把他扶起来,但是宋宝生不管不顾的在地上打滚儿,与此同时,那张脸的表情也变来变去,一会儿淫邪、一会儿痴傻、一会儿凶残……极快的变化让他的五官迅速扭曲,看得刘凤仙这个习惯了儿子不正常的人,都忍不住打怵。
宋宝生不知道别人现在怎么看他,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好难受。
刘凤仙快急死了,但她他根本控制不住宋宝生。
沉闷的大院中,重新响起嘶嚎与哭闹,比原来更加歇斯底里、比原来更加撕心裂肺。
外面的天空随着阵法的消退由灰败重新变得蓝白,那血月一样的东西也终是散了开去。
“你死吧,你就这么去死吧,大不了你那刚娶的老婆就是给你嚎一场丧,然后拿着你宋家的万贯家财去改嫁,找个更好的对象,生个大胖娃娃,人家没有你的日子过得照样滋润!”
“……”
“反正你也无法再进那轮回,你们也是有缘无分,你世世不得超生,就只能眼看着她世世与别人幸福,我看着也没什么不好!!”
不断下坠之中,熟悉的声音一阵一阵,如钢钉刺入脑髓般令他陡然清醒。
宋淮青空茫的双眼仿佛又集聚了一些光芒。
永世不得超生……
没办法在一起……
她……要嫁给别人,与别人结婚生子……
那些让他几欲发狂的字句不断重复交叠,在他脑中回荡,如一艘被狂风驱使的怒船,刺破了汹涌的海浪,大力拉回了他的神智。
他的魂上,无数鬼手的拖拽之中,宋淮青忽然清醒,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开始试图挣脱那些鬼手,往来时的路攀爬。
他那一双眼睛中,似乎洒了一片神秘又陌生的星域,那星域的力量来自远比这个世界还要古老遥远的地方,未知又强大。
慢慢的,那些满怀恶意、不断拉扯着他的鬼手,因为莫名的恐惧而卸了力道,宋淮青也越来越清醒,开始逆着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道,寻找他来时的方向。
徐道长使劲压着那痉挛不停的身体,几乎就要以为宋怀清诈尸了。
可是他又隐隐意识到什,眼中突然爆出亮光——
是不是……是不是成了!
他们是不是成了!
是的,他回来了,他沿着看不见尽头的鬼道,找到了生的路。
眼前乍现光明,已经僵冷的身体忽然狠狠抽了一口气,气音从气管中倒灌而出,阵上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徐道长瞪着眼珠,眼球几乎从眼眶中暴凸而出,他慢慢咧开了自己干裂的唇,那唇上还有未擦去的鲜血。
“你……你你回来了!!”
这个男人真的回来了!!
宋淮青虚弱无比的在阵上蜷缩起来,身体因为还未消弥下去的疼痛而无法动弹,他疲惫的连眼球都转不动一下,只能直直的盯着徐道长,看他的模样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经历了巨大的惊喜之后,徐道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是他一点儿心虚都没有,反而还对宋淮青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混小子!这样的事情我是这辈子都不会再为你做第二次了!!”
“我是你的救命人,你还敢瞪我!”
“我说的又不是假话若,你真的把小命交代在那里,还想让人家姑娘为你守寡不成!!”
宋淮青喘着气,每喘一次气,肺里就连带着揪起一般的疼,他现在没有力气与徐道长争,只是心中一阵一阵的后怕。
他没有力气动徐道长,也没有力气起来,他们的不远处还躺着一堆处在昏迷中的人,他们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各自的地方,在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中,看外面的光亮慢慢铺散而开。
而那些被宋淮青剥离的恶魂,被彻底封死在了宋宝生的身体里面,宋宝生继续不管不顾的闹着,被刘凤仙用绳子捆在塌上都没有用,恢复神志的宋宝生用怨毒的眼睛看着刘凤仙,对她不破口大骂,让她放他出去。
刘凤仙被自己最爱的孩子这样辱骂,心里非常难受,可她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宋宝生怨毒的骂了一会儿,那张脸上再次换了一个表情,这表情刘凤仙也非常熟悉,那股淫邪令她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道:“我是你的母亲,你难不成还想对我做什么?”
宋宝生也不说话,只是用那样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她。
他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如同冰冷的蛇信一样,寸寸舔舐她的皮肤。
刘凤仙终于忍不住,“啪”的一下,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东西,我是你的亲娘,你不许这样看我!”
宋宝生被打了,竟是头一歪就晕了过去,刘凤仙见他晕过去,先是有点茫然,然后竟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她看着昏迷过去才终于安静下来的宋宝生,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刘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办法给她出主意了,她忍不住的想,想着一切的源头,便得出结论——都怪宋淮青!
是宋淮清把她的宝儿变成这样的!!
刘凤仙咬着牙,指甲嵌进肉里,转身就走,又要回去找宋淮青。
她转身的瞬间,晕倒的宋宝生忽然又睁开了眼睛,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刘凤仙的绳子——刘凤仙本也心疼他,没有绑得太紧。
现在这一心软的举动成了她的催命符,宋宝生从暴起,勒住了刘凤仙的脖子,刘凤仙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宋宝生反制在了地上。
他狰狞的掐着她的脖子,就这样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眼中的怨毒几乎要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心口上。
“你敢打我,你这个臭婊子,你居然敢打我,还把我绑起来!”
刘凤仙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最爱的儿子这样对待,面前那张脸一会儿变得陌生,一会儿又变得熟悉。
说他陌生,是因为宋宝生尽管是个痴儿,后来又变成了一个混不吝的小流氓,可他对于她这个母亲,从来信任又依赖、只懂撒着娇的索取。
求而说他熟悉,是因为她好像也见他这样对过那些命如草芥的□□与丫鬟。
“你他妈的叫啊,你倒是叫啊!!你不是神气得很吗……”
刘凤仙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让她脸色发青发紫,她双眼茫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那双手落在宋宝生的手腕上,双腿蹬踹,想要自救。
因为用力,宋宝生的手腕已经鼓起了青筋,他对刘凤仙存了极大的怨念,见刘凤仙此时已经吐着舌头翻着白眼,一副快要没气的模样,依然怒吼着,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叫你把我关起来!叫你不让我出去睡女人!叫你不让我花钱!我掐死你这个毒妇,现在就掐死你!!”
“……”
刘凤仙挣扎的力气一点一点变小,最后彻底安静。
宋宝生这才卸了力道,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一会儿怨毒、一会儿痴傻,他的力气都被用光了,颓然瘫坐在地上,这时好似又重新想起,这个尸体是他一心想要治好他的娘亲。
宋宝生突然被刘凤仙死去的模样吓得尿了裤子,就好像这人不是他杀的一样,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里屋,然后又看见了死去的刘山。
“啊!!”
宋宝生仿佛真的是一个被死尸吓傻了的孩童,他连滚带爬想要逃出这里,却被刘山的尸体绊了一跤,狠狠的摔在了那个字符上,身上沾满了快要凝固的血,还碰倒了几只蜡烛,蜡烛的火点燃了那快要干涸的血,令这一片飞快燃烧了起来。
缕缕黑色的烟冲向变白的天空,大火以不可阻挡之势沿着二夫人曾经的院子迅速蔓延,浓烟很快惊扰到了别处的仆人,也很快就被徐道长给看见了。
呆坐着的徐道长看见浓烟,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攒了些力气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拖着宋淮青,吸着气道:“快起来,这里着火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要烧到他们这边的。
宋淮青听见徐道长的话,也终于顺着他的拖拽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他拍了拍徐道长的胳膊,跟他说:“把朗伯他们叫起来。”
那些人肯定比他们有力气。
徐道长这才想起地上那些人,他慌忙爬过去,把朗伯给拍醒,朗伯又叫醒了那些仆人。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见地上虚弱的宋淮青被狠狠骇了一大跳。
不等他细问,徐道长就焦急的说:“快走!咱们快离开这里,那不是寻常的火。”
寻常的火可点不燃刚被浇湿的宅子!
火蔓延得很快,带着一股被诅咒的恶意,彻底吞掉了这座大宅……
“听说了吗,就宋家那场大火,那不是意外,那是宋家的二少爷放的。”
“听说了,可真是造孽,那么好一座宅子,就这样给烧了,什么都不剩了,这得值多少钱呀!”
“我早就说过,那二少爷不是好东西,早晚会闯祸的,也就刘凤仙那女人一直都宠着他,否则这样的纨绔,放在哪家不是好好管教的,你看现在,闯祸了吧……”
“嘿!你还别说,这二少爷原本不就是个痴儿么,傻子嘛……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说不定这场大火就是他一时犯傻点起来的。”
“说到这个傻子二少爷,我这还有个消息,你们肯定全都不知道。”
“你别卖关子,有什么消息就赶紧说,别在这吊着大伙儿!”
这阵子,茶馆里,一提到宋家,就有无数吃瓜群众围拢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一说出来,大伙就跟着兴奋。
那人神秘兮兮的道:“你们可知,这宋家二少爷为何生下来就是个痴儿?”
“能是为什么呢,天生的呗。”
“天生的也是有原因的,那是近亲产子的结果,你真别不信,这样的生出来的孩子多少会有些毛病。”
“你这是在胡说吧,二夫人和宋老爷能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当然不是宋老爷,我说的是二夫人和总跟在她屁股后边的那个管家!“
“嘶……你还真别说,我原先在大街上碰见那两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
“这便是了,你知道那管家叫什么吗?”
“不是叫刘山吗?”
“是,那个管家叫刘山,那你又知不知道宋二夫人叫什么?”
这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那人便说:“这宋二夫人叫刘凤仙,这两个人是一对儿亲生兄妹。”
“我的天,那可真是太恶心了!”
“这种罔顾人伦的狗男女,烧死都嫌多,老天爷恐怕都不会收他们!”
只听另一人又说:“只可怜那宋老爷也被烧死在里面了,也不知道他死前知不知道自己被戴了个绿帽子。”
“……”
角落的一桌,徐道长喝光了手中最后一杯茶,这才起身,悠然结了帐,然后朝外边走去。
他走过热闹的大街,笼罩在温暖的阳光里面,走向一处雅致的小洋楼,在门口遇见了宋二爷。
那场大火烧光了宋家的老宅,也烧死了不少人,剩下的都被宋二爷给安置妥当了。
看见是徐道长,宋二爷扬起一个笑。
他本不信这些神鬼之事,但经宋淮青的事情,他倒也对这些东西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宋二爷说:“道长是来看淮青的吗?医生刚走,快进去吧。”
徐道长笑得露出一口黄牙,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乔薇薇。
乔薇薇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这里了,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宋宅就如原剧情一样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所幸不同的是,宋家的大少爷从那场大火中活着出来了,宋家的许多人也都还活着。
徐道长热情的跟乔薇薇打招呼,然后低头去看她盘子中的东西,看清之后咧了咧嘴:“这嘴里怕不是都要淡出鸟来了。”
乔薇薇翻了个白眼儿,对送徐道长说:“病人就该这样吃。”
宋淮青调养了几日,精气神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只不过他那双原本被影响了的眼睛,现在依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东西,而且非常畏惧见光,所以一直缠着纱布,等慢慢恢复。
宋淮青已经开始忍不住期待复明了,他想,他第一个要看的就是他的小夫人。
……只不过说到乔薇薇,有一件事情令他相当不安。
乔薇薇醒来的时候,表现得极为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那时候相当虚弱,乔薇薇表现得也相当体贴,医生过来的时候,她始终陪在他的身边,端水吃药、甚至会喂他吃饭。
就是这种平静才让宋淮青相当不平静,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乔薇薇在生气。
可每当宋淮青忍不住问她是否在生气的时候,乔薇薇都笑着对他说:“我不会生你的气,你现在是个病人,不要为这些事情烦心,要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宋淮青每次都被这样软乎乎的堵回去,那一颗心非但没有落到地上,反而还愈发的坠坠。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事发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做过什么可以拯救宋家的事情,也不知道对方临死前知道多少事情,但后来,宋二爷派人回去那片已经被烧焦的土地,是在偏院发现他的尸体的,他运气不好,没能及时发现着火,身边也没有下人,被横梁压断了身体。
宋淮青没有很难过,只是很平静的叫宋二爷将他与那些死人一起下葬。
徐道长说,那个地方的风水已经被破坏掉了,就算重建,也没法还原宅邸原本的风貌了,宋淮青对那座宅院没什么留恋,甚至觉得烧没了也好。
原本的宋家主死了,现在他成了那个继任的宋家主,原先与乔薇薇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外面就有不少流言在传,说是他的眼睛已经好了,现在他的眼睛真的要好了,人都说那个当初惊才绝艳的宋家大少爷要回来了。
宋家本就根基深厚,现在宋淮青身边还有宋二爷支持,许多还想观望的人就都认识到,他们臆想中的宋家夺权大戏是不会有了,宋淮青就是板上钉钉的宋家主。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想要乘机拜访交好,可是宋淮青以养病为由,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也慢慢可以下地走路了,又过了一个月,连咳疾都好了大半。
人人都想讨好的宋家主整日拉着小夫人的手,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喜欢什么样的地方,想要新房子怎么装,挖空了心思的想要讨好她。
只是每当问到这种问题,乔薇薇都软软的对他说,这不着急,都等他好了再说。
可宋淮青却觉得根本没必要等,现在这处小洋楼是宋二爷名下的东西。
宋家倒是还有别的房子,但是太远了,他这身体不方便折腾。
宋淮青迫切的想要拉着他的小夫人住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里。
这天,医生很开心的告诉宋淮青,他现在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了。
宋淮青倒也没多开心,因为他的眼睛恢复得很慢,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光团。
乔薇薇却突然向医生确认:“他真的全好了?”
医生说:“除了眼睛,都好了。”
那眼睛是他看不懂的病症,所以一开始就不是他负责的。
乔薇薇了然。
医生走了,宋淮青又想去拉乔薇薇的手。
可是他的小夫人却后退了一步,冷笑道:“既然好了,咱们也该算算账了。”
宋淮青非但没有受惊,甚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对她说:“不要生气了,你想怎样都行。”
乔薇薇又后退了一步:“你就待在这,不许动。”
说完,她转身下楼了。
宋淮青不敢动,很听话的等了许久,可是乔薇薇一直没回来。
他终于没忍住,叫来了祥顺。
“夫人呢?”
祥顺恭敬的递上一封信:“夫人刚才走了,她让我把这封信给您。”
宋淮青心里犯嘀咕,随口跟他说:“你来念。”
“哎……好。”
祥顺打开了信纸,看清信上开头的两个大字后,笑容逐渐消失。
宋淮青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他:“怎么?”
祥顺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这……先生,真念么?”
如今宋淮青已经是家主了,所以不能称少爷了。
宋淮青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可他还是说:“念。”
这……
祥顺的冷汗不要钱的流,捏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他吭吭哧哧,仿佛不认字的模样,半天只念出了开头两个字——
“休、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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