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因为本身经历和职业,一向喜思多想,而这种习惯,曾数次帮他提前规避风险,并反制住想要坑他的人,故此,他从不会对想不通的事情一笑置之,深挖才是保命人的长寿秘诀,哪怕最后发现是个乐子,也能当八卦听。
所以,前世他还有个绰号,叫小灵通,只要他想扒,就没有扒不到的。
宁振鸿那小子现在乖觉的很,每次他娘给他捎信捎东西,他都会也跟着捎一份,攒的月钱,得的赏赐,就连他爹藏书房里的私房,都叫他翻了出来,一并给他打了包。
他娘陈氏还在信里忏悔,说本来想要迁怒这小子,可这小子现在天天天不亮就去给她请安,好几回因为吸了凉气咳嗽,却仍坚持每日晨昏定省,知道她不喜他母亲,就主动劝了其母去家庙莲安堂静修,为凌湙祈福,这下子倒叫她没了找茬的由头,总不能真跟一个孩子计较,何况那毕竟是侯府长孙,本心里仍是看重的。
陈氏给他的信里,尽显一个母亲的操心本质,什么节气里该穿什么,吃的用的都做了安排,甚至连她自己吃的养神丸都给凌湙捎了一盅,弄的酉一跟定点闹钟似的,到了点就来催他吃一丸睡觉,衣服也是每日帮他添换,活活要往男保姆方向发展。
而宁振鸿捎的信里,就多了些京中传闻,他人小不能常出府,就在父祖的书房里腾了一个柜子,每日估着点钻进去,耳报神似的将听见的消息记下来,如此半月或隔月一报的跟着陈氏的信就来了。
比蛇爷开出来的信息渠道要慢点,却因为地位的关系,有些消息是蛇爷手里的乞丐没有的,比如朝中老大人们又集体开始请立太子了,然后谁谁谁又故技重施称病请致仕,被陛下当朝充准,直接傻在了当场,回家后就真病了,再有就是,京效西山狱走了两个死囚,一同离奇消失的,还有一千斤铁。
陛下震怒,朝野震惊,京畿最近风声鹤唳,而作为西山铁矿的原持有者宁柱国侯府,受到了皇帝御麟卫的盘查,阖府都陷入恐慌,整十日不许人进出,好在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就又还了侯府安宁,只经此一事后,满京里都知道了陛下对宁侯的不待见。
陈氏在信里则是抹着泪的告诉凌湙,家中幸好有你哥,凭本事娶了你嫂,让陛下即使不喜宁府,也忍下了夺爵的危险思想,你哥就是咱家的救星,当然,最后为了安抚凌湙,照常夸了他是家中福星的话。
早把当年私底下骂嫂是山里的土鳖,生生抢了她预备尚公主的美貌儿子的咒语,给吞进了肚子里。
被流放的福星凌湙,黑线的望着信纸,他哥宁琅娶的是怡华郡主,凭的是貌比潘安的本事,于上元灯会一举迷倒了人家姑娘,然后主动去请旨赐的婚。
问这怡华郡主为什么能直面皇帝请旨呢?
因为,她是皇帝母家那边的姑娘。
洗脚婢上位,家中亲属鸡犬升天,这姑娘就是他姨表姐的小闺女,进京就封了郡主,待遇比公主还亲,后各贵亲豪门就私下猜测这姑娘的真实身份,大家眉来眼去的,就给人定了个皇帝私生女的名号,但具体有没有证明,却是无人能出的。
反正,就因为有怡华郡主的脸面在,宁侯府还是宁侯府,哪怕她嫌弃宁侯府门旧庭院破,非要婚后住自己的郡主府,他娘作为婆婆长辈,也是半个字不敢反对的,至于他哥,跟倒插门似的,除年节不回府,凌湙统共也只见过他十次左右,包括他跟怡化郡主生的两个孩子,无来往,无情分。
凌湙非常鄙视他的这个哥,觉得他滥无怂用,没有男子气概,哪天人老色衰,迟早要被那女人抛弃,撵出门。
至于那没什么姿色(单指颜色比不上他哥)的怡华郡主,二婚,年长他哥五岁,拖着她前夫家的小女儿,混迹京中各高门,骄傲的跟庄上人家门口的芦花鸡似的,哦,这话凌湙是从他二嫂嘴里听见的,挑挑捡捡,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只有脸能看的小郎君,足足笑翻了一群人。
果然,乡下来的,门第、家世、才干什么都不看,就看颜了,有再多陛下荣宠又怎样?其人不过如此。
然而,这次宁侯府的危机,恰恰就是这个被家中女眷诟病的怡华郡主解决的,人也没去宁侯府摆排场耍威风,得知侯府被围,直接一家五口人连夜从度假庄里回来,临夜进的宫,往陛下的宣仪殿里一坐,哭天抹泪唱了一顿,当日天没亮,御麟卫就撤了。
宁振鸿在信里逼逼,说早知道婶娘这样威猛,就该在发现父祖有换孩子的意思时,去求助她,还说哥得知他被换走后,拎着把剑就去了延景观,直直把祖父拜的沉香神龛给劈成了两半,连带着他爹也被揍了一顿,全家这才从震惊里得知,那个文弱的提笔就说笔重的废柴少爷,竟躲在自己媳妇的庄子里偷偷习武,而武师还是怡华郡主花费重金亲自给他找的。
两夫妻以令人意外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怡华郡主依然嫌这嫌那骄傲非常,琅公子却已不是面敷香粉,偷闲度日的纨绔子了,他被自己的媳妇拽到皇帝面前,夸的殿内人人脸红尴尬赔笑,然后顺利拿到了一个秩五百担的司京校慰,也就是季二原来任职的城门卫上官,好说也是个手下有兵的实权官。
凌湙:……这世界是个圆啊!有人从城门卫出走,有人凭老婆上位守城门。
他这哥,有意思!
他那嫂,更有意思!
刘氏以为凌湙话说完了,看他捏着信纸发呆,就悄悄的起身准备离开,却是刚动,就听凌湙道,“刘婶能把那边的林婶叫来么?哦,还有卫氏。”
两人不明所以,被刘氏领到凌湙面前时,拘谨的很,尤其卫氏,缩着肩膀不敢与凌湙对上,凌湙先撂着她,眼睛盯着林氏,单刀直入,“我听刘婶说,你在家中时,一向与钱氏亲密,事事以她为马首是瞻,林婶,我这有一为难事,不知你能不能为我解忧?”
林氏弯腰带着一脸僵硬的笑,神情里透着非常矛盾的色彩,是想与凌湙交好,又顾虑着自身立场的那种犹豫,但见凌湙眼睛盯着她,又不敢不答,忙道,“湙哥儿有什么为难事?二婶能办的一定帮你办了。”
凌湙就故做难过道,“家母日前来信,说府里新进的那个孩子,不大好,似是胎里带的弱症,一日药不间断,吃一半吐一半,恐……”
林氏话都没听完,厉声急色的打断了凌湙,“不可能,我儿身体强健,从落地时起就很少吃药,他……”但见凌湙陡然沉下的脸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而旁边的卫氏则突然侧脸笑了一声,虽然非常短促,却真实的是笑出声的,叫林氏闪电般捕捉到了,扭头就与她对上了,“你笑什么?”
卫氏摇头,声音小的几乎叫人听不见,“没啊!你看错了。”
凌湙笑着拆穿她,“你笑了,我也看见了。”
卫氏脸上一瞬间又尴尬又恼火,但她不敢看凌湙,只得掩饰的掉头要走,“夫人那边该叫我了,我回去了。”
林氏才与她发生过矛盾,这会就更不会放了她走,一把薅着她的胳膊,瞪圆了眼睛质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那个孩子……”错了,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卫氏叫她捏着胳膊上的肉,疼的脸直抽抽,偏身子骨弱又挣不开,只得气??道,“你儿子那般贱命,有好事且轮不到他呢!就是条件再合适又怎样,老夫人不答应,你儿子就顶不了。”
林氏摇头激动的嘴直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时来接孩子的是……是……”是我舍了身份,舍了脸面,舍了一切尊严,从听到有这么个机会的时候,就使尽浑身解数勾搭到手的侍卫队长。
卫氏见她这模样,没忍住啐了她一口,“你当你那点小动作谁不知道?那侍卫队长和你儿子出了府门,就一起被灭了口,你当他做出如此背主的事还能活?你个蠢妇。”
林氏一瞬间脸显狰狞,抓着卫氏的胳膊怒声质问,“你们知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你们……”竟是如此不把我们庶房当人么?
卫氏不及再说,就见林氏猛的甩开她,掉头就往回跑,她愕然的看着只剩个背影的林氏,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却听凌湙问她,“卫氏,你的儿子呢?听说生来就养的尊贵,应该不会叫个小病秧子截了活路吧?”
刘氏在一旁都听呆了,她张张嘴望着没影的林氏,再回头看向卫氏,却见卫氏正埋了头当鹌鹑,一个字也不肯吐了。
凌湙打量着卫氏,第一次从头到尾的打量清楚她,非常典型的江南女子,小巧圆润的身姿,脸型细腻饱满,一头乌墨般的秀发,即使风餐露宿了这么久,也依然光泽顺滑,缩肩埋头看似乖巧不吭声,可那一对大大的眼睛里,没有被流放的绝望,相反的,里面充满着对人生的遐想,以及藏在最深处的笃定。
笃定她的人生不会这么悲惨,笃定会有人来带她离开,那是一种坚信。
可她一个妾,是什么给了她如此自信?
凌湙没有头绪,但不妨碍他天马行空的问问题,“卫氏,你是哪年与凌大公子遇上的?是怎么遇上的?”
卫氏见凌湙没再追问孩子的事,下意识松了口气,秀声秀气的答道,“天福十六年春,妾与……夫郎一见倾心。”说完竟还红了脸,羞涩的不行。
凌湙木着脸哦了一声,可怜他王老五了两辈子,很不懂一见倾心是个什么体会,只能假意装懂的道,“原来是真爱啊!怪不得凌大公子愿意为了你休妻,不惜得罪其岳家及一干亲眷,真爱无敌啊!”
卫氏以袖挡脸,似羞涩,声音更轻了八个度,“都是误会,妾能得夫郎垂爱,已是生有幸,哪敢再去肖想正妻名分?都是外面以讹传讹罢了。”
凌湙忽尔又问,“那孩子长的肯定很像凌大公子吧?能得他宠的比嫡子还过的,必然是继承了他全部优点,你家夫人就没醋过?”
卫氏把头垂的更低,低到凌湙几乎看不见她的表情,声音也更弱道,“别人都说像,毕竟……毕竟是亲父子嘛!夫人,夫人大度,从未克扣过我们母子二人饮食用度,待我……待妾如同亲姐妹。”
凌湙哼着笑了一声,失去了与她说话的兴趣,虚套的骗鬼一样的假话,打量谁不知道妻妾是怎么相处的一样,真要能亲如姐妹,哪还会有那么多宅门阴私!
他挥挥手让卫氏离开,自己转身上了马,杜猗的越刎被他给了幺鸡,他现在骑的是杜曜坚的爱马闪狮,两匹马之前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养了好些日子才算好,越刎算是闪狮的同族子侄,就是血缘不纯,俩马重逢,栓一起倒是比别的马处的融洽。
凌湙轻轻敲着马腹,边在扎营地转,边在脑子里过与卫氏的对话,总似缺了什么重要一环,叫人想不通她淡定的理由。
是的,就是淡定,她在钱氏面前装的小心,赔的假笑,哪怕面对他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时,都是淡定的,不慌不忙,看着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可实际上,她的心特别稳。
这不是一个失去丈夫,没了孩子的女人该有的样子,看看凌家那几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就知道了,真正一无所有的女人,是没有心思打理头发,也更加不会为了一块包头发的巾子与人争执,真的绝望会使人枯萎,而她仍在稳定的花期里。
她在等谁?
凌湙由着闪狮驮他散步,与路过的孩童笑着招手,与坐在车边歇脚的灾民点头,与旁边列阵听口令做队训的新一批兵丁擦身过,渐渐绕到了队尾流放队处,郑高达正与袁来运低声说话,两人都一脸唏嘘,感慨人生无常的样子。
见了凌湙过来,忙替他牵了缰绳稳住马脚,仰头问,“五爷怎到这里来了?是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了?”
凌湙摇头,坐马上看见凌家女眷围成一圈在哭泣,奇怪的问他,“出什么事了?”将才遛马小半个时辰不到,林卫两人先后回来也该不久才对,能发生什么?
郑高达一脸不忍,小声对凌湙道,“凌家二太太不知怎的突然疯了,冲着钱大太太又咬又撕,结果脚下失足跘了一跤,把脑袋摔扁了,这会儿人已经不行了。”
凌湙啊了一声,立即一拍马腹赶了过去,离越近哭声越清晰,间或夹杂着属于凌嫚的叫喊,“我看见了,就是祖母伸的脚,就是大伯母推的我母亲,母亲,你醒醒,你醒醒……”
她哭着哭着仰脸看到了凌湙,这下子再不收声,哇一声嚎了出来,“五哥哥,怎么办?我姨娘没了,我母亲现在也要没了,怎么办?我以后就是孤儿了,我没家人了,哇”
她身边的凌媛要来捂她嘴,边捂边说,“嫚姐儿别瞎说,我们不是你的家人么?我们是一家人。”
凌嫚不要她捂,使劲推她,“才不是,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害死我母亲的坏人,因为我家是庶出,你们根本不拿我们当家人,母亲,五哥哥,我母亲……哇!”小孩学舌,句句扎心,却句句真实。
凌湙从马上跳下来,凌嫚挣开凌媛的手,一把扑过来抱住凌湙,蹭了他一袖子的眼泪,“五哥哥,你快救救我母亲,快救救她。”
林氏平时不见得待她有多好,可小孩子遭逢家变,已经懂了亲疏远近,她再不好,却也是她名份上的母亲,有她在,她才不算没人管,才不会轮落成无依无靠的孤孩。
凌湙拉着她蹲到了奄奄一息的林氏身边,林氏此时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瞳孔渐散,眼看着是救不回了,凌湙探手摸了一下她脑壳,侧边半勺凹进去了,这时代,确实无救。
可林氏看到他,却似突然生了一股劲,一把拽了他胳膊,撑起上半身瞪圆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说我不守妇道,给凌家蒙羞,你母亲卫氏又是什么好东西?每月旬半更被一顶小轿从府后门抬走,临天泛白才送回来,谁知道她去夜会了谁?哈,就连你,哪个地方长的像大爷了?没一处像,你根本不是凌家的种,哈,凌家的门楣早就是绿的了哈哈哈哈哈……呃……嗬嗬嗬!”
凌湙伸手替她将大睁的眼睛合上,转脸对上了脸色惨白震惊的卫氏,她如惊弓鸟般,迅速躲到了凌老太的身后,凌老太则能稳稳的站着,一张脸上尽是遗憾,“她糊涂了,湙哥儿不要与死人计较,哎,说来也是家门不幸,嫚姐儿……”
凌嫚身子一抖,立刻抓着凌湙不放,凌湙这才发现,她的两边脸又红又肿,五爪印清晰。
“一见倾心!”凌湙张嘴吐出这话后,望着卫氏笑的嘲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林氏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凌湙都得感谢她,因为她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这个时代的妾是可以送人的,那与卫氏一见倾心的是谁,可就有待商榷了。
卫氏肉眼可见的慌了。
之后,凌湙派了凌馥过来给林氏治丧,刘氏亲自找了身好点的衣裳给林氏换上,凌嫚替林氏披麻戴孝。
凌湙站到了凌老太太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老太太身子骨倒是强,一路颠簸,受马匪惊,挨虫子咬,居然还活的挺健在,看来,平时里的补品没少吃,比那些年轻的媳妇姑娘厉害多了。”
凌老太太眯着眼睛叹气,一脸无奈,“家门不幸,老身有责任在身,不敢死啊!就只能勉力撑着,好让家里的孩子有个依靠,不至于叫我凌家漂泊四散,成了孤魂野鬼,好耐我得给她们聚一起,生死都在一处才不孤单,哎,林氏走错了路啊!”
凌湙心里翻腾,感觉跟这老婆子再多说一句就得吐出来,可有些话不说又觉得憋的慌,“老太太这样心狠手辣,就不怕报应报在仅剩的那根独苗上?老太太,你也活这大年纪了,麻烦也偶尔长点良心,或者,你当真以为只要你们闭着嘴,我就查不出你们凌家的疑点么?凌老太太,雁过留痕,你们不开口,京畿地面上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咱们走着瞧。”
等回了自己车旁,凌湙立马招了蛇爷来,低声吩咐,“觑着空,单独抓了钱氏熬鹰,必须给我熬出点东西来。”
同一时间,凌老太太对着卫氏严厉教训,“收好表情,那小子手狠,从今天开始不许落单,与我一处寸步不离,你记着,你能死,我凌家不能陪你死,否则,你懂的。”
卫氏被她盯着发慌,紧张的搓着手,“他不会真查出来吧?老太太,我,我怕!”
钱氏陪在一旁,解气般的看着她,语带轻蔑,“你怕什么?该怕的是我们,卫氏,我们迟早要被你害死,你最好祈祷你儿子能被认回去,要是半年后的太后千秋宴计划没能成功,你就去死。”
卫氏被钱氏凶恶的眼神盯着,只感觉脊背发凉,整个人再没有之前的淡定,慌不叠的连连点头,“我听老太太的,我肯定半步不离您身边,不会叫他有机会抓到我的。”
酉一正带着剩余两个酉清点凌湙私产,侯府送来的东西目前都在他处,点了册子来跟凌湙说话,见凌湙杵着下巴一脸不高兴,疑惑道,“主子?五爷?”
凌湙摇头,接过他递来的册子翻,实则脑子里还在转着跟卫氏说的话,不自觉道,“天福十六年……天福十六年……”
酉二在旁边立即接着,“天福十六年,太子及冠,赐字闵仁,后改年号为天仁元年,以贺太子千秋。”
酉二擅听,擅听者擅记,故此,那一年的大小事,他街头巷尾只要能收录进册的,都有记在专门的汇报册里,可老侯爷基本懒得翻,故此,酉二的职业生涯过的一向沉默无人问。
可现在他遇到了凌湙,跟翻开一本八卦杂志似的,只要顺着他耳朵进了脑子的,事无巨细他都能给你回忆出来。
太子及冠,夜饮佳酿,与友人凌高逸醉卧一榻,上演了一出抵足而眠的君臣佳话。
嚯!
凌湙把册子一合,突然高兴的眉飞色舞。
凌老太婆,你完了,老子好像知道了。
感谢各大论坛里的狗血文章,真正扩大了人的思维,古人忌惮天威皇权,局限于一小片天空,不敢深想不敢挖,可他凌湙敢。
非常敢!
只要证实了这个把柄是真实的,那凌湙就不用再担心,自己这一路以来做的惹眼事,会引来大佬打压,连着之后他去了边城,都能借着这个把柄反制那些人。
他要把卫氏的孩子找出来。
能让凌家不惜用自家孩子为他打掩护的娃娃,嚯,身份简直摆明面上了。
凌湙简直要乐疯了,去边城发展的心头大患,那些眼睛盯着他的大佬们,不想死的就收好爪子,少来碰我。
“酉二,你收拾东西,马上回京。”
找,掘地尺,也要把那个小娃娃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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