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关,宫里又传来皇上要南巡的消息。
这回幼蓁去不了,岁岁还太小,她不放心,四爷也待在京中,和八爷共同领了监国的重担。
四爷去年和十三爷巡视河工,差事办的不错,皇上特地将畅春园边上的一处园子赏给四爷,名为圆明园。
这圆明园地处西郊,与畅春园毗邻,如今正在修缮,四爷拿了图纸来给幼蓁瞧。
“这是园子里的图纸,你瞧瞧有什么想改的。过几月修好了,正好赶上夏日,咱们住进去避暑。”四爷说道。
幼蓁细细将图纸瞧了一遍,觉得没什么要改动的,抬头对四爷道:“我瞧着都挺好的,这中间叫什么名字?”
四爷看了眼,回道:“叫九州清晏,咱们到时就住这儿。”
幼蓁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跑进小书房,拿出一封信递到四爷跟前。
“表哥,你瞧瞧,这是我额娘派人送来的。”幼蓁说道。
幼蓁与佟府一直有书信往来,不过四爷从未提出要看她的家书,这还是幼蓁头一回将佟府的信拿给四爷看。
四爷抬眸看她两眼,见幼蓁坚持,才伸手接过。
信封不厚,里面只薄薄两张纸,四爷一目十行扫过,待两张纸翻完,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幼蓁早看过这信上写了什么,正是觉得万分重要,才拿给四爷的。
信上没写别的,只写了一件事。
直郡王欲告发太子门下凌普向江宁织造曹寅、苏州织造李煦索要贿赂,金额高达数十万两。
幼蓁不知家中人是如何得知的,但额娘既然能写在信中,那必是得了阿玛默许,告诉她,便是告诉四爷。
“表哥,我记得这朝中折子,应先交到京城,经由你和八爷之手,再送到皇上跟前。”幼蓁看着四爷,问道,“你之前可听到一些风声?”
直郡王敢告发,必然是手握证据,这朝堂上下,定有人知晓此事。
四爷神色凝重:“大哥此回伴驾南下,若要上报,直接将事情捅到皇上跟前就是了,以他的性子,怕是等不及绕过我和老八。”
八爷和直郡王向来走得近,四爷猜测八爷许是知道,但只是袖手旁观。直郡王告发凌普,就是告发太子,这几年太子行事越发乖张,多次惹皇上不喜。
直郡王挑中南巡时刻,既免了朝中诸多大臣拥护太子,又能直接抓到曹寅李煦等证人,待消息传到京城,想要为太子脱罪的大臣们,已经是鞭长莫及了。
四爷突然觉得这信封烫手起来。
若是他不知,只能待事情发生后,想办法为太子说情,全了兄弟情谊;可他如今知道了,那便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传信给太子,让太子早做准备;二是作壁上观,只当没听说,静待消息进展。
佟家向来是坚定的保皇党,从不站队任何皇子,哪怕是太子,在佟国纲和佟国维那里,也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这回佟府递信,是想他出手,还是不出手?
如果佟府想要保太子,何必经由他口告知太子?如果不想保,那这封信又有何目的?
是试探吗?
试探他什么呢?
四爷眉头紧锁,脑中思绪纷飞,一时乱作如麻。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快写信告诉太子这个消息!”幼蓁见四爷沉思许久,立即焦急提醒道。
她气愤道:“凌普身为太子爷的心腹,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居然还敢索贿,真是朝廷的蛀虫。他要来的那些银子也不知去哪儿了,我猜肯定是被太子爷拿了去。太子犯了这样的错,也不知皇上该有多伤心。”
幼蓁说着说着,发现四爷正抬头看着自己,不由得停了下来:“表哥,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这样想的?”
四爷眉心不展,道:“皇上知道此事,定是愤怒居多,怕是想不起来伤心。”
幼蓁听了这话,立即惊讶地瞪大眸子,蹲下.身来,手心搭在四爷膝盖上,抬眸注视对方:“表哥,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孩子犯错,做父母的固然生气,但也有懊悔内疚啊,会想是不是自己没管好没教好,才让孩子走上歧途。况且太子爷这回是贪了银子,但有凌普顶着,皇上顶多罚一罚他,总不会废了太子吧?”
四爷闻言,双眸一震,几息之后闪过明悟神色。
幼蓁又道:“直郡王这招棋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告发凌普,虽让皇上对太子添了失望,但也让皇上知道,直郡王是个不讲兄弟情谊的人。表哥,你与太子关系好,这时候更要直言劝谏,也要坚定地站在太子这边。”
四爷心中来回揣度佟家的意图,幼蓁却完完全全是站在四爷的角度上,为他分析这件事。
“你说的不错,我这就写信,快马加鞭交到十三手里。”四爷立即说道。
他方才是想岔了,佟家送这信,或许有试探意味,但也是把这份雪中送炭的人情交给他来做。太子不会因为一个凌普就倒下,但他送消息的情谊,太子是会一直记得的。
皇上春秋鼎盛,眼明心亮,难道看不透凌普是为太子做事,看不透直郡王那点小心思?自己继续做太子的好弟弟,才是最妥当的。
四爷抓紧时间,写好密信,着人连夜送往江南。这回南巡的人选中,他唯一相信的便是十三,这事儿也只能交给十三来办。
尽人事听天命,皇上究竟如何处置凌普,又如何“奖赏”告发有功的直郡王,只有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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