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满分学生手册 > 16、第 16 章
    冷月高悬,江凛风独自走在津华分外安静的校道上,月色的华光把这座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老教学楼照得灰亮,而她脚下的路越发幽暗,几乎看不清路面。


    她想了想,还是掉头,走向了教职工宿舍。


    视线尽头,银色的月光洒落在池行诩清逸的背影上,远远看去,好像与她不在同一个维度。


    为什么即便同在一座城市,一所学校,她们之间的距离总是那么远?


    ——“你看咱们社团里的,基本都有对象吧?江凛风呢?”


    ——“还没有。”


    ——“以前也没有吗?”


    ——“没有。”


    在她否认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池行诩有任何反应。


    于池行诩而言,她或许只是个有过一段师生缘分的学生,又或者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年少时,她便知道秦渐秋才是池行诩喜欢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默默观察着池行诩,慢慢熟知池行诩许多习惯。


    她知道池行诩喜欢喝蜂蜜柠檬水,喜欢吃甜食,在食堂吃饭都会点口味清淡的菜式;有点洁癖,会随身带消毒纸巾,最不喜欢别人碰她的笔和书本,也不会用别人用过的笔;批作业写评语都会留下日期······


    她知道她们分手了一直没复合,也知道池行诩心里始终放不下,甚至还知道池行诩都不知道的事——两人分开以后,秦渐秋每天都会在校外等池行诩,却从没有让池行诩发现。


    正是这样,她才允许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要去表露一次吧,虽然很可能会被拒绝。


    平安夜那晚,她跟着池行诩走进小树林,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向池行诩表达自己的倾慕,池行诩什么都没有点破,还维护了她十分骄傲却也脆弱不堪的自尊。


    被拒绝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让她真正难平的是下晚自习后,池行诩在校门口“遇见”了秦渐秋。


    看着车上下来的人,池行诩表情是冷淡疏离的,眼神却温和专注。那样的眼神,不是在看,而像在用目光一点点触碰、抚摸久别的恋人。


    “哎?那不是池老师吗,她旁边的那个小姐姐长得好正啊。”高个子男生转着篮球在她身边大声咧咧,这是她的同班同学陈新阳,书包斜跨在背后,草草卷起的课本和试卷倔强地顶开一条缝。


    “陈新阳,你不是想知道奥数卷最后一个题怎么写吗?”


    “你不是让我自己想?怎么?这会儿愿意告诉我了?”


    “帮我个忙。”她注视着池行诩带着秦渐秋进了街角的甜品店。


    平常总和陈新阳一起打球的几个同级生拍他肩膀,纷纷给他使眼色,“好好把握机会,哥几个就先撤了。”


    “滚滚滚!”陈新阳不耐烦地把球朝他们砸过去,收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板正地站直,“说吧,什么忙?”


    “一起去喝奶茶吧。”


    “好呀!我请客。”


    “但要假装我们是情侣,让池老师看见。”


    “啊???你在逗我吗。”男生马上想到,“你想用早恋这事儿引起你爸妈的注意或者是池老师的注意?这种事吧,我也不是没干过——哎哎哎,你慢点,等我一起。”


    她懒得跟陈新阳多费口舌,拉紧了书包带,朝那家甜品店跑了过去。


    “就是这事儿要是被咱们班主任知道了,会被叫家长吧?这么早就要互见家长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别跑那么快,我是开玩笑的!”


    甜品店柔黄色的灯光像一个浅金色的玻璃罩,池行诩站在取餐区,像是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江凛风正欲推门进去,陈新阳拉住玻璃门的把手,“你可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得有难同当。”


    “能发生什么?”她不屑地一哂,推门而入。


    “喝什么?香橙芝士奶盖?”陈新阳很紧张,演技也是真的很烂,眼神乱飞,还不停抖腿。


    “我不吃橙子味的东西。”


    “海盐芝士奶盖?”


    “我也不喜欢芝士。”她忍不住回头瞪了陈新阳一眼——能不能自然一点?你站直别说话。


    陈新阳同样用眼神回敬她——喝什么你自己点吧!


    江凛风牵过陈新阳的手,五指扣住。瞟一眼池行诩,还在低头玩手机,没有注意到他们。


    江凛风思考着怎么吸引到池行诩,看到台子上店员刚打出来的点单条,奥利奥燕麦奶、甜甜圈、焦糖布丁。


    “奥利奥燕麦奶,嗯,我要这个。”


    陈新阳对着店员超大声喊:“奥利奥燕麦奶,两杯!”


    “······”江凛风一阵无语。


    “燕麦奶是打包还是店内就餐?”店员过来帮他们点单。


    “打包。”


    不过这一招,倒让一直埋头玩手机的人抬头了。


    她看准时机,拖着陈新阳过去。一米七几高个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陈新阳瞳孔震惊,眼里仿佛在死命惊叫——不要命了?当着老师的面,要假装情侣逼真到这个地步!


    在陈新阳看向她的时候,她勉强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后,这个一米七几吹牛不打草稿的傻大个居然脸!红!了!


    身后那道目光仍落在他们身上,可陈新阳的灵魂早已游离于世界之外。“待会儿我们去哪儿?”江凛风软软糯糯地问。


    “这这这,还,还不随你。”一向油嘴滑舌的他口吃得厉害了,惶恐的眼身仿佛生怕她说出什么我爱你这种万劫不复的话。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她死都不会叫陈新阳帮忙了。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


    “行吧——”他心虚地用食指碰了碰鼻尖。


    “打包的燕麦奶好了。”


    这场闹剧的最后,她确定池行诩看到了她和陈新阳的“亲密动作”,可池行诩只是告诉他们——“放学了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幼稚。


    走出门,陈新阳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我觉得池老师是不大可能告诉班主任的,你是不是真想谈恋爱了先拿我试水?我是那个传说中的憨批大冤种对不对?”


    甜品店的落地窗边,秦渐秋眼里闪动着温暖明亮的爱意,而池行诩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不知道秦渐秋说了什么,池行诩的眼底慢慢蓄满了水光。


    “喂?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现在知道害怕了?”


    “没事,走吧。”


    “那题的解法——”


    她停下脚步,借着昏暗的路灯在甜品店的餐巾纸上写下一串公式。


    “看得懂吗?”


    “呃,还行吧大概。”


    “看不懂就多看几遍。”


    ······


    江凛风跟着池行诩身后一路走到了教职工宿舍楼下,那个人再次隐入了黑暗。她站在夜色中,仰头注视着那间房子,等待那盏灯点亮,她心底的沟壑才能又一次被填平。


    回去的路上,江凛风想,上一次这样跟在池行诩身后送池行诩回去是什么时候?


    那时池行诩租的房子与她家在同一方向,距离一中只有两个红绿灯,除非天气不好,池行诩都会步行上班。


    每天下课后,她远远尾随池行诩,一直目送池行诩走进小区。


    在她心里,路上短暂的十五分钟是独属于她的时光。


    她从未奢求过别的什么,这样,她就感到很满足了。


    在秦渐秋那天来找过池行诩后,她们便重归于好了。


    秦渐秋每天开车接送池行诩上下班,常常是她走在路上,那辆车与她擦身而过,她知道车里的人此刻一定是眉眼弯弯,笑容温软,也知道池行诩不会注意到她。


    也是从那以后,池行诩一下班便离开学校,池行诩在学校的时间比从前少许多,她能见到池行诩的时间就更少了。


    上课或者自习时,池行诩的笑容仍与从前一样,不一样的是,池行诩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脸上鲜少再有黯然忧郁的神情。


    她喜欢的人能够过得开心,她也应该高兴,可她不是圣人,只是个十三岁半大不大的小孩,有更多的嫉妒。


    她把大量课余时间用在学习击剑上,进步的速度让江若禹和沈郁瑶都感到惊讶。


    闲暇时,江若禹也会和她切磋,指点她。


    江若禹步法沉稳,出剑利落,最让江凛风叹服的是江若禹无比精准的预判。无论自己如何出招,都能被江若禹轻松挡过,像有杨戬的第三只眼睛,甚至在她自己都没想清楚的时候,江若禹便预料到她下一步会出哪些招式。


    她尤其讨厌这种感觉,一再地错失机会。


    “欲速则不达,越是急于求成,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剑尖出其不意抵在江凛风的腰上,她与江若禹同时收剑,退到开始线,摘下护面,看屏幕上的比分。


    她输了。


    “你的胜负欲写在脸上了,宝贝。”江若禹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无论是多么想要迫切地做成一件事,都要耐得住性子,学会韬光养晦。”


    期末考试的前一晚,她温书到深夜,去客厅倒水的时候经过了江若禹和沈郁瑶的房间。


    她们还没睡,两人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你说,小风和班上的男同学在谈恋爱?”


    “嗯,今天下午班主任陈老师打电话告诉我的。”江若禹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清冷。


    房间里沉默良久,江若禹轻笑,“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


    “只要不是小风亲口承认的事,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沈郁瑶停了话头,说起另一件事:“不过,她最近倒是对击剑特别有兴趣。”


    “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年纪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再正常不过,只要他们能够懂得分寸守住界限。”


    “现在我们都能被老师提醒注意早恋,小风真是转眼就长大了。她啊越来越像你,无论是性格还是喜好。”


    “她这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性格确定是像我吗?”江若禹反驳。


    “你以前可不就是这样的么。”


    “阿瑶,她这么像我,会不会和我一样喜欢上与自己同性别的人呢?”


    “你可别告诉我你接受不了。”


    “不是接受不了,我们努力地工作,不就是为了能够给她创造一个宽松环境,让她自由随心地作出选择。只是这条路并不容易,我会很担心她。”


    “从她出生以来,她成长中的每一件事你都很担心,可你从来不在她面前表露出来,只知道欺负她,今天练习击剑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她几招?”


    江凛风轻手轻脚地从门前走过,忽觉郁结已久的心结解开了。


    她从前一度抗拒甚至想逃离的家庭,是最温暖的港湾。


    从前她为什么接受不了她有两位母亲?


    因为这样很异类?


    江若禹和沈郁瑶不仅深深了解对方的一切,且十几年如一日地恩爱陪伴。她们给足了对她的陪伴和关爱,努力地经营这个家,她们的感情从来没有影响到别人,更不会伤害到别人,她不需要为她们感到羞耻,甚至应该庆幸和骄傲,庆幸她有这样的家人,让她看到两个同性的人也有执子之手与子白首的可能。


    她和池行诩,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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