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花束跟礼物放进车里, 上楼时电影正好开场，vip影厅有免费的爆米花跟可乐提供，沈谧要了一份。
这是她第一次来电影院。
之前柯展和室友们也约过她几次, 那时为了赚驾校的报名费, 沈谧一下课就去餐厅打工，晚上还要上游戏代练, 两个小时的电影对半工半读的沈谧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上一次看这种大屏幕还是小的时候，村里组织老头老太太带着一群留守儿童观看年代久远的谍战片。初次体验3D大屏幕, 沈谧有点不适应，看了十几分钟都没怎么入戏。
旁边的谢容琢专注地看着屏幕，荧幕光影投射在他清晰的下颌轮廓上，这样的矜贵公子在穷乡僻壤是看不到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沈谧不会相信有真人可以长出漫画男神脸。
她转头看了眼屏幕，视线再次回到谢容琢脸上, 他比电影男主好看。
“嘶”——
吃爆米花咬到手指，十指连心，沈谧痛到倒抽气。
谢容琢侧过头来, 身体微微斜向她, 低下脖颈轻声问：“怎么？”
他离得很近, 气息过耳，沈谧的耳朵被挠了一下。
心有点痒。
“没事。”怕吵到其他人观影，沈谧捻了捻手指，没再出声。
手被捉住，沈谧先是一愣, 随后清晰地感知到谢容琢的体温,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咚咚”乱跳。
忘了收回手, 她偏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谢容琢的侧脸。
他表情平静继续看电影，捏着她的食指，安抚般地在她指腹来回摩挲。
动作自然，好像做这一切都是本该有的反应，就像她在游戏里代练被同行欺负，他直接买号空降替她出气。
那种满满当当的安全感，让旁边坐着的这个男人变得熟悉起来。
沈谧奇迹般地不觉得手指疼了。
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想法，谢容琢松开她的手，轻哂一声：“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不用照镜子沈谧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
从电影院出来，沈谧听着周围讨论剧情的声音，脑子里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有那么一段。
可能她看的不是电影，是谢容琢。
刚才谢容琢帮她揉手指那一幕闪回脑海里。
而此时那只握过她手指的大手正托着手机，谢容琢是冷白皮，手也白，黑手机衬得那几根细长的手指惊人的漂亮。
回想当初还不知道谢容琢就是师父时他发过来那张手拿药盒的图片，沈谧内心便止不住一阵悸动。
那张照片简直要了手控的命。
她至今还保存在相册。
跟谢容琢的手比起来，沈谧感觉她的手像熊掌。
沈谧将她的“爪子”放进大衣兜，低头默默往前走。
她不是腼腆的性格，再严肃的场面都能做到端庄大方，面对谢容琢时却突然像换了个人，变得紧张无措，就跟第一次去面试时一样，掏空了这辈子所有的胆量。
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明明之前跟他语音更亲昵的话都说过。
“不喜欢这部电影？”
谢容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
沈谧反应慢半拍，愣了一下才答：“还行。”
谢容琢又问：“以前跟人出来喜欢看什么？”
沈谧：“没来过。”
谢容琢侧过头来，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沈谧抬起头，撞上他的目光，下意识放慢步子，“以前都在餐厅打工，晚上一有空就在游戏里代练，没时间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乖乖解释，可能谢容琢刚才的眼神太摄人，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沈谧那一秒有很强烈的预感，如果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就会很惨。
谢容琢“嗯”了声，停下来等电梯。
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
灯光在他眸子里闪烁，映着她的脸，那种不自在的怪异感觉又上来了，沈谧移开眼，不敢再看他。
他说：“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想到谢容琢晚饭没怎么吃，沈谧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我定餐厅。”她拿出手机，职业病发作。
谢容琢没有回答：“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请你。”
沈谧收起手机看向他：“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
谢容琢选了一家老字号粥铺，已经开了二十多年，这个点不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还有靠窗位。
点完菜没多久，一盘炒河粉上了桌。
谢容琢突然说了句粤语。
他的粤语发音非常性感好听，沈谧没听懂，注意力都在他清冷磁沉的声音上，感觉心有点痒。
他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我外祖母是广东人。小时候吃她炒的粉，很好味。”
这时，服务员送来热腾腾的砂锅粥。
谢容琢拿起一只空碗，盛小半碗递给沈谧：“这儿的粥很清甜，你尝尝。”
“谢谢。”沈谧拿起勺子，低头喝了一小口，扬起嘴角：“好喝。”
谢容琢说：“还有家烧鹅饭很正宗，改天带你去吃。”
谢容琢是个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的人，他今晚不再惜字如金，突然变得接地气。
消失掉的熟悉感回来，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锐兴银行的总裁，而是师父。
沈谧不自觉放松下来：“好啊。”
*
车停得比较远，从夜宵店出来，沈谧跟谢容琢并肩走在人行道。
清月悬空，晚风微凉。
今晚路上人很多，年轻人都出门了，路边的小情侣牵手拥抱，互相诉说着爱意，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眼中只剩下彼此。
不过那都是属于别人的浪漫，沈谧和谢容琢一直没说话，沉默似乎要继续蔓延下去。
她抬起头，谢容琢有所感应一般，突然侧过头来。
四目相对。
这次沈谧没再躲，大方迎上他的目光，开口打破静谧：“那个，有个事，我想跟你谈谈。”
谢容琢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
“想通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形成的默契，只要她一句话，一个眼神，谢容琢就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做什么。
这种被“拿捏”的默契原本对沈谧十分不利，此刻却省去了开场白铺垫的麻烦，变成了好事。
“我想了一下，确实应该给你道个歉。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沈谧清了清嗓子，撇开脸，表情不太自然道：“是我自己误会了，你不是渣男。”
谢容琢：“你误会了什么？”
沈谧：“误以为你是在故意散发魅力，引诱我。”
谢容琢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谧：“？”
“你继续。”
“好的。”沈谧继续说：“你没告诉我你是青青的小叔这个事，而我说了你的坏话，”她避重就轻：“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不如就此扯平。你觉得怎么样？”
谢容琢抬了抬眉梢：“不怎么样。就这么扯平，我亏了。”
“啊？哦。”沈谧忙拿出手机：“冰箱跟空调钱我给你转——”
谢容琢按住她的手：“不是说这个。”
沈谧手指微微一颤，抬头望他：“那是？”
谢容琢收回手，低眸睨她：“你赔我徒弟。”
“……”
这是拿她之前的话堵她呢。
刚得知谢容琢就是师父那会儿沈谧犹如遭遇晴天霹雳，人有点懵，行为语言都变得离奇，现在被谢容琢旧事重提，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她别开脸，假意四下张望。
“啊是不是走过了呀？我记得车停在那边。”她指指马路对面。
以为打个岔这事就翻篇了，然而谢容琢不受她干扰：“我记得有人说过，下班后我就是她的师父。”
他抬手看一眼腕表，撩起眼皮，意有所指道：“你是还在加班么？”
最近确实躲他躲得有点明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是——”沈谧找借口道：“女大避父。”
“……”
谢容琢眼里的情绪几经变换，倏地哂笑：“嗯，那几晚整夜的连着语音，我都在哄女儿。”
沈谧脱口而出：“你喜欢玩这种？”
“……”
今晚怎么回事！嘴有点不听使唤。
她偷偷瞥向谢容琢。
沈谧从没在谢容琢脸上看过这么多的微表情，他欲言又止，下颌紧绷，唇线慢慢拉直，似乎已经隐忍到极限。
绿灯亮，沈谧还愣在原地，手腕一紧，谢容琢拽着她过斑马线。
他手劲大，沈谧被抓得生疼。
过了马路，谢容琢收回手，盯着沈谧看了几秒，轻叹一声：“沈谧，你的精力是不是全放在赚钱上了？”
确实。
但他这个嫌弃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夸她。
好在她脸皮厚，沈谧揉着手腕，扬脸微笑：“那您能让我做项目吗？”
谢容琢阴沉着脸，淡声问：“为什么想做项目？”
“因为佣金高。”沈谧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想赚更多的钱。”
谢容琢低头看着她，镜片镀光，眼神深邃：“沈谧，你是不是傻？就不知道走捷径？”
沈谧：“什么捷径？”
谢容琢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
“没什么，走吧。”
不是，话说一半不说几个意思？
沈谧厚起脸皮追上谢容琢，侧头笑眯了眼：“师父。”
她向来能屈能伸。
“给徒儿指条明路？”
谢容琢冷笑：“现在知道认我了？”
“我一直都认你的啊，这不是因为觉得丢脸，无颜面对，才会留出一些空间，让你接受我的大逆不道啊。”
“这些天徒儿一直都在反省，做徒弟的为什么会做到这份上，连师尊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简直不可理喻，无法原谅。”
“不仅不知道尊师重道，还总打扰师父睡觉！”
“矫情，娇气！就应该狠狠收拾收拾，多让我做做项目吃点苦头！”
回应她的是谢容琢冷漠的背影。
谢容琢腿长，沈谧穿着细高跟跑不快，追得喘气呼呼。
“师父！师父你等等我。”
“你跟我讲讲，有什么捷径啊师父！”
*
沈谧也不知道她踩到什么红线了，谢容琢直接连车都不要，把车钥匙丢给她，阴沉着脸让她立刻消失。
别人过的是情人节，沈谧是在历劫。
两个小时后，她回到家，点开谢容琢的微信，心虚地打字。
沈谧：师父，您到家了吗？
沈谧：我明天把车给您开过去哈师父～
沈谧：晚安师父
谢容琢没回。
沈谧丢开手机，躺在床上认真分析做项目的捷径。
个人能力、魄力、对市场的嗅觉与判断力，都取决于是否具备充足的资金，不然就是纸上谈兵。沈谧的老师说过她有天赋，要等一位培养她的伯乐，欠缺的是一个机会。
说白了就是没钱。
钱？？？
沈谧终于理出头绪。
——做项目的捷径就是谢容琢！
谢容琢他有钱！！
沈谧陡然清醒。
反应过来猛地一下坐起来。
不就是网恋失败吗多大点事？
她为什么要得罪谢容琢跟他赌气闹别扭？
抱住大腿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宝贝你终于醒悟了！！-
◉ 第 22 章
第二天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 谢容琢一整天都在开会，沈谧也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大部分会议跟沈谧都没关系，但她的参与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每场会议都在认真记笔记。
大家都看得出谢容琢在带沈谧, 没人会傻到真把她当普通小秘书，察言观色是职场必备技能, 很多时候沈谧不用开口求人，老总们就会主动把资料给她。
之后又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 各种合作商的预约，电话，会客不断。
一直忙到下午，合作商过来签合同沈谧才闲下来。
会议室里，合作商正在说话，谢容琢低头翻看资料，偶尔回应几句, 大多时候都在认真听。
他身上有股矜贵气质，那种贵气很压人，其他人显然也很敬畏他, 言谈过程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很难想象, 这样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昨晚会气到摔车钥匙走人。
沈谧在脑子里复盘, 好像是从她说“女大避父”开始，谢容琢的脸色就开始变幻莫测了。
八成是那句说他有“特殊情趣”的话惹的。
沈谧懊悔地扶了扶额，像谢容琢这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感禁欲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癖好？？
她怎么就跟他扯到那事上去了！
真是，心脏一“咚”准没好事。
手机发出嗡鸣，是张芷青, 沈谧接起, 往工位走：“喂。”
“谧谧你还在加班吧？我帮你定了很好吃的烤鸡！我的工卡刷不上去, 你下来食堂呀。”
沈谧先把谢容琢的晚餐送去他办公室，给他发了条微信，这才下楼去食堂找张芷青。
金融行业加班是常态，傍晚的员工食堂依然坐满了人。
见到沈谧，张芷青很有觉悟，主动认罪伏法：“呜呜呜对不起嘛谧谧我错了，我其实也没想到我小叔真的会去。”她拉起沈谧，可怜兮兮道：“给你占了位置，你坐你坐。”
沈谧坐下，没吱声。
某些时候她跟谢容琢很像，特别沉默下来面无表情看人时，张芷青害怕极了。
“你别用这种表情，你笑一个。”
沈谧皮笑肉不笑：“嘻。”
还真是张芷青把人骗来的，她就说谢容琢怎么会突然带她去看电影。
张芷青趴在桌上，眨眨眼睛，委屈巴巴地：“既然我小叔去了，那我肯定不能再去当电灯泡啊对吧？”她撇撇嘴：“念在我是初犯，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下次我还敢。”
“你是真敢。”沈谧装不下去了，打开桌上的袋子，被烤鸡香到直咽口水，撕开手套开动：“你怎么会突发奇想撮合我跟你小叔？”
“因为我想让你当我的小婶婶！”张芷青毫不掩饰：“我小叔很有钱的！你不是想搞钱吗？直接搞谢容琢就好了呀！”
“……？”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
“……”
“以你的聪明与美貌，再加上我诸葛亮一般的推波助澜，咱俩里应外合，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叛徒啊你？被你小叔知道，你可就是吃里扒外的罪人。”
“你怎么能算外人呢？你是我的恩人，我最好的姐妹！而且等他知道的时候，还说不准谁拿捏谁呢！”
沈谧撕下一只鸡腿给张芷青，“可我昨天把他狠狠得罪了，他到现在都没理我。”
谢容琢今天早上见到她，一个眼神都没给。虽然开会带着她，但是全程把她当空气。
“啊？我小叔生你气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快快，跟我讲讲。”
“什么叫，怎么做到的？”沈谧咽下鸡肉，“难道他平时从来不生气？”
也不是不生气，只是那种近乎冷漠的不在乎会让人误以为他只是性格冷淡，如果不是谢容琢表现得特别明显，沈谧不可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张芷青无比好奇，到底什么事能让谢容琢情绪失控到无法掩饰。
她一脸八卦：“你怎么知道我小叔生气了？他凶你了？怎么凶的？是不是抱着你的肩膀边摇边咆哮？”
沈谧差点被噎着：“你觉得，谢容琢做得出来这种事？”
张芷青：“那不好说，高岭之花爱上之后是疯批高发人群。”
沈谧：“你好像很有经验。”
张芷青骄傲道：“经验嘛谈不上，但肯定比你知道得多。别忘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沈谧把昨晚的情况跟张芷青讲了一遍。
不过省略掉了“网恋”情节。
她知道谢容琢一定不想让侄女知道这个事，不说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
张芷青表情震惊：“气到连车都不要了啊？！”
沈谧：“对啊！”
“他让你从他面前消失？？”
“是啊！”
“36度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冰冷的事！”
“就是！”
“不不不不对，你等会儿……”张芷青顿了顿：“我小叔，把他的车，留给你，然后他自己走了？”
沈谧：“嗯啊。”
“用脚走？”
“不然咧？”
“这么看……好像也不算太冰冷。”张芷青有点懵，瞅着沈谧呆愣几秒，“我怎么感觉，你俩像两口子吵架，男的把房子留给老婆，自己离家出走啊？”
沈谧：“？”
张芷青突然感觉谢容琢的行为好怪。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算是张芷青也不能随便开他的车，之前她看上一辆跑车想开，求了谢容琢好久他都没答应。
她抬起头：“谧谧，有没有可能，我小叔喜欢你啊？”
沈谧笃定道：“不可能。”
她在游戏里撩了他那么久，谢容琢一点反应都没有！导致她一度以为他性别为女。
后来知道性别后沈谧迅速动了心，迫不及待想跟他网恋奔现，各种有意无意的情话骚话硬撩，结果怎么着？谢容琢把她当女儿哄！
张芷青也觉得不太可能，谢容琢不是随便动心的人，不然早结婚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些年那么多漂亮女生追他，也没见他跟谁谈过。而且他跟沈谧才认识多久啊，哪那么快坠入爱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叔对你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张芷青也说不上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他？”
沈谧哪儿敢。
谢容琢可是她的衣食父母，万一谈崩了，她的五险一金，买房计划，全都得泡汤。
“谧谧，你一直不肯谈恋爱，是不是还在为柯展他妈的话耿耿于怀啊？”张芷青说，“你别听那个老妖婆胡说八道，你这么优秀，值得最好的，是他们家配不上你。”
想到这事儿张芷青就来气：“不就开了间小破公司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小叔从手指缝漏一点都能把他家盘下来！”
沈谧突然想起：“对了，这些钱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两捆钱放到桌上。
张芷青茫然道：“给我钱干嘛？”
“你爷爷让谢容琢给我的。”
“小叔送你的？”张芷青把钱推过去：“那我不能收，你要还就还给他吧。”
她正色道：“其实昨晚也不全是骗局，确实是小叔答应了爷爷，要亲自请你吃饭答谢你来着。”
这么说谢容琢对侄女还挺好的，为了答谢张芷青的恩人不惜奉献自己。想到这里，宁欣蕾那句“老板准备献身白月光”突然冒了出来。
沈谧拨了拨头发，表情不自然道：“问你个事。你小叔，有喜欢的人吗？”
见沈谧对谢容琢有了兴趣，张芷青兴奋道：“没有！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快问我快问我。”
沈谧目光闪烁：“那他，有没有那种，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明着的女朋友我知道，肯定没有。这种暗恋的，我还真不知道。”
张芷青努力回想，沈谧饭都快吃完了，她才终于想起：“啊，好像有一个！”
沈谧倏地抬起头，竖起耳朵听着。
张芷青说：“是上次在医院，听我爷爷说的，说我小叔心里有人什么的。”
知子莫若父，谢老爷子说的，那就是真的了。
沈谧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难怪谢容琢在网上那么难撩，原来是心里有人。
“但我感觉不太可能。”张芷青认真分析道：“我小叔是个想要什么就会直接去争取的性格，暗恋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除非……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
“或者跟你一样，有心理阴影，不愿意谈，越追越躲，他不敢追。”
否则谢容琢这么优秀的人，不可能卑微到去暗恋谁。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谧确实有张芷青说的问题。前两年追她的男生很多，可越是优秀的男生向她示好，沈谧越是躲得远远的。
虽然沈谧不完全赞同柯展妈妈的话，但她说的有一句没错，像沈谧这样的出生，非但帮不了另一半，反而还会被她那个奇葩妈和一堆穷亲戚纠缠，拖别人后腿。
那样的家庭，一旦出手就是无底洞，谁敢沾上啊。
而且她连个落脚的家都没有，确实配不上有房有车的大少爷，还不如给人家一个痛快，拉黑不来往，断了别人的念头。
“果然。”张芷青一看沈谧的表情就知道，叹气：“你还是介意柯展他妈的话。”
“谧谧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小叔有感觉吗？不提柯展妈妈那些话，抛开你的出身，什么也不想，就单纯对我小叔这个人。”
沈谧不假思索道：“没有人会拒绝谢容琢。”
“那就行！”张芷青拍桌而起，“有你这句话，我这吃里扒外的诸葛亮当定了！”
“不是，”沈谧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过脑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乱来啊他还在生我气呢！”
“放心吧我自有妙计！”
*
沈谧上楼时谢容琢已经开完会，十分钟前他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先下班。
总裁办公室大门敞着，沈谧坐在工位朝里望了一眼，谢容琢正低头认真工作。坐到他那个位置，不再用钱来衡量成功与否，好像反而更忙。
收拾好文件，沈谧关掉电脑下班。
穗城日落得早，不到七点，夜幕已经全完笼罩下来。写字楼的灯光照亮了广场，整条街灯火通明，沈谧包里装了不少现金，不想挤地铁，点开打车软件，排队三位数……
“沈谧？你也等车啊，要不咱俩拼一个吧。”宁欣蕾抱怨道：“前面路口好像出交通事故了，今天好难打车，我都等半个多小时了。”
沈谧：“我们好像不顺路？”
“对吼。”
等车的时间枯燥，宁欣蕾忍不住跟沈谧分享八卦。
“你知道吗，老板昨天去陪白月光吃饭了！还送了那个女孩一只稀有皮铂金包！！”
沈谧：？？？
搞半天八卦女主角是她自己？？
“有钱还浪漫，羡慕！”宁欣蕾没注意到沈谧的表情，盯着手机自说自话道：“我有点好奇，像老板那种高冷挂，在女朋友面前是不是也那么正经。”她满脸好奇：“你说老板会不会真的献身？”
沈谧：“……”
明白了，八卦不可信！
……
小区外的广场正在施工，沈谧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自己步行过去。
一路上的绿化带已经修好，周围全都是电子眼，夜晚灯火明亮，再也没有脏兮兮的臭水沟和不三不四的人，安全感满满。
这地段这么好，等广场建好，商圈也会形成，附近的房子肯定紧俏。沈谧现在住这套房子家电齐全，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布置变得非常温馨舒适，她已经舍不得搬走了。
她打听过，只要是正式员工，表现特别突出的，入职不满十年也可以购买福利房，近几年公司每年都有少量名额，部门领导批了以后再跟公司签订一份合约就行。
沈谧站在阳台，望着对面楼的墙壁。
除了阳台视野不太美观，晚上有点黑之外，这套房的地理位置与价格无可挑剔，她想买。
发现对面墙壁搭了一张防水布，好像是在施工手绘壁画，看样子已经涂了有一段时间，地上掉了不少彩墨。
沈谧突然有点期待，毕竟她才是最佳角度的“观众”。
连壁画都在挽留她，这套房子她势在必得！
沈谧不想利用师徒关系走后门，但她表现突不突出，就只有谢容琢一个人可以评价。
也只有他，可以帮她批购房申请，她没别的门可以走。
回到房间，沈谧抓起手机，给谢容琢发消息。
沈谧：我已经到家啦！
沈谧：你还在加班呀？
沈谧：房子外面好黑哦。
沈谧：应该没人会买它吧，真可怜啊！
沈谧：要不，把它批给我呗？
同一时间。
办公室落地窗前，谢容琢双腿搭在凳子上，合上笔电，摘下眼镜，抬手按了按眉心骨。
手机不断弹出消息。
敢这么骚扰他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捞起手机，点开消息查看。
锐兴华尚是谢容琢一手创办，为了留住高级人才，几年前他跟地产商合作盖了几栋楼，去年已经全部交付。
其实他刚审批完一份人员名单，总裁办员工已全部拥有购房资格。
也包括调过来的沈谧。
她在每句话的后面都加了语气助词，连标点符号都没漏，可以说是非常刻意做作了。
跟在游戏里一样。
谢容琢看着手机，无声地笑了一下。
*
沈谧盯着手机，十分钟过去了，谢容琢没回。
正准备放弃，聊天框突然弹出谢容琢的回复。
dsm：在公司。
嗯？什么意思？？
像是猜到她会茫然，他又发过来一条。
dsm：上班时间，公事公办。
沈谧：“……”
懂了。
没关系，她可以等！
一个小时后。
沈谧点开谢容琢的微信头像，继续骚扰他：师父，您下班了没呀？
谢容琢回复：没
两个小时后。
沈谧孜孜不倦：师父，您现在下班了吧？
谢容琢秒回复：不卖。
沈谧：“……”
作者有话说：
谢老板你这样调戏你老婆就不怕睡地板吗！！
◉ 第 23 章
第二天, 谢容琢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沈谧。
她穿着浅色衬衫，鱼尾裙勾勒出成熟的曲线，马尾利落地高高束起, 发梢微卷的弧度有些俏皮, 笑容明媚，看上去优雅又温柔。
“老板, 早。”连带着声音都变得甜腻。
谢容琢低头，眯起眼睛打量她的表情, 脸上仿佛写着“请开始你的表演”。
沈谧一只手拎起糕点盒子，笑得比糖还要甜：“您吃雪媚娘吗？樱桃馅儿的。”
实际上谢容琢并不喜欢吃樱桃。
他选樱桃味，是因为知道沈谧爱吃蓝莓。
“不吃。”
沈谧保持微笑，脑袋微歪，举起另一只手：“吃炒河粉吗？”
谢容琢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炒粉。
“你做的？不吃。”
这意思是不吃她的东西。
“不是我做的，买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沈谧把袋子放到餐桌上, 卷起袖子去洗手，在谢容琢即将碰到水杯时先一步拿起，帮他接满热水, 嘴角扬起：“您当心烫。”
谢容琢端着水杯坐到餐桌前：“上哪儿买的？”
“您上次带我去那家。”
那间店早上不开门, 沈谧通过各种途径连夜找到厨师家门, 拎着食材过去，硬生生把人从床上叫起来帮她炒粉。
谢容琢哂笑：“有点本事啊。”
沈谧谦虚道：“一般一般。”
这都是当秘书的基本操作，之前在王薄手底下谋生更离谱的活沈谧都干过。
她打开食盒，将筷子双手递给谢容琢。
“少油，去葱, 肉是上好的里脊, 您喜欢的口味。”
谢容琢伸手接过筷子, 夹起一块嫩里脊送进嘴里。
见他吃了，沈谧立刻递上纸巾，谢容琢将纸巾放在嘴角印了印，抬眼看她：“沈谧，你是我从王薄手里抢过来的。以你的工作能力，去任何一家公司都能保住你的五险一金。”
他知道她的需求沈谧并不奇怪，谢容琢非常了解她的生活状况。
那四年里，她已经被他完全吃透了。
沈谧眉眼弯弯地回望他：“您是在考验我。”她一本正经道：“我不会走，我要待在师父身边，继承您的衣钵。”
谢容琢倏地一笑，暖光灯倾照在他身上，缀在镜框的潋滟流光闪动，衬得他本就冷感出尘的脸堪称绝色。
沈谧被他这个笑晃了一下眼。
发现谢容琢也正好在看她，视线萦绕莫名缱绻，沈谧慌忙移开眼，打开糕点。
“早餐，不宜吃太重口，您吃点果子。”她语气有些不自然。
谢容琢垂眼，视线掠过软糯的糕点，又再次回到沈谧脸上。
她天性可爱，包装出来的端庄优雅并不能掩盖真性情，至少在他这里藏不住，甚至漏洞百出。
在谢容琢的注视下，沈谧嘴边的笑有点僵。
他一直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到底卖不卖啊！
沈谧心里那根弦被谢容琢意味不明的眼神拉得绷紧，下一秒就要断裂，几乎屏住了呼吸。
“首付钱够吗？”
他的这一声，沈谧仿佛听见了天使唱歌。
“够！”
这种时候不够也得够，沈谧立刻从包里掏出文件。这是她昨晚连夜问老高要的申请表。
“那，这份申请书，您给签一下？”乖巧的笑容又回到她脸上。
谢容琢伸手，沈谧赶紧把钢笔放到他手上，他低头，爽快地签了字。
居然没有为难她。
沈谧心情无比激动，把申请表收进包里：“谢谢师父！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对我的栽培。”
她知道谢容琢一定会有交换条件，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果然，谢容琢偏了偏头，沈谧心领神会，半个身子越过桌台，附耳上去。
谢容琢眼睑一垂，鼻尖贴近她脸颊，低声：“不要到处跟人说我有养女儿的癖好。”
沈谧：？？？
“但其实——”他又补了句：“我最喜欢玩的是老板跟秘书。”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沈谧机械地转过头，对上谢容琢的目光，努力掩饰眼睛里的震惊。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谢容琢侧眸斜睨着她。
“记住没有？”
沈谧吞了吞口水：“记住了。”
讷讷地保证道：“我不说出去。”
谢容琢目光轻缓地在她脸上扫过，转过头去，神色倏地柔和下来，低头继续吃沈谧做的点心。
*
得到谢容琢的批准，流程走得很快。
给的合同也非常合理，一条是规定为锐兴华尚效力不满十年，跳槽须退还补贴款。另一条是卖房锐兴华尚有优先购买权，避免有人恶意炒房。
福利房原本就是半卖半送，再加上那一大笔补贴，首付不算多。
沈谧把所有的存款清算了一下，又找张芷青借了点，凑够了首付款。
拿到房屋合同的时候，沈谧感觉像在做梦。
她有房了。
她终于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沈谧躲在洗手间，很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她感激当年那个没有放弃读书的自己，让她有机会享受高级人才的待遇。
也感激谢容琢，要不是他创办锐兴华尚推行这项福利，她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房。
“等交够三年社保就能过户了。”
老高在合同上盖下公章，拍手笑道：“恭喜沈秘书，这房是你的啦。你是今天第六位来签合同的，这是六六大顺呐！”
沈谧难掩激动的心情，紧紧地捏着合同：“谢谢高总。”
老高说：“我买房买早了，来的时候谢先生还没接管公司，亏呀！该说不该说你这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是呀是呀。”沈谧笑眯了眼。
“真羡慕你们这群还没买房的年轻人，公司年前刚验收了两栋新楼，今儿一早通知也下来了，总裁办名下无房的员工，全部都拿到了购买资格。”
老高这张嘴抹过蜜，逮谁都会夸：“不过这次大家也可能是沾了沈秘书您的光，老板给您批，顺手把其他人的也给批了。”
咦，全部人的申请都批了吗？
那谢容琢早上说的那些话……是在调戏她？！
无所谓，有房了，其他都是小事。
只要大老板高兴，随他玩得有多花她都能奉陪到底。
别说他想玩养女儿，就算谢容琢现在想玩祖宗养孙子她也能给他演！
沈谧脚步一顿。
不对，她怎么能因为一套房丧失底线？呸呸呸，不演。
*
晚上，沈谧抱着合同，躺在床上笑了一个多小时。
兴奋完之后，又有点惆怅，她这等于是卖身给谢容琢。
十年，她得给他干十年。
沈谧点开谢容琢的微信头像，拍下合同发过去，准备卖个萌维系一下师徒感情。
沈谧：呜呜呜我要给你干十年
但过了很久谢容琢都没回，沈谧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手机点开对话框，盯着刚才那条消息。
她脸一红，赶紧打字：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谧：你不要想歪啊！！
dsm：？
dsm：想歪什么？
沈谧：“……”
dsm：你不想跟我干？
“……”
为什么感觉谢容琢他是故意的？！
*
第二天，见到谢容琢那张矜贵寡欲的脸，沈谧确认她昨晚想多了。
谢容琢就不是那种会说脏话的人。
但当她想到那句话从谢容琢嘴里冒出来时，竟然觉得很羞耻带感。
“沈谧，你怎么回事。”谢容琢低头看着她，“领带都不会系了？”
沈谧这才注意到领结打错了，慌慌张张地拆开，“对不起老板。”
谢容琢：“有房了，不想努力了？”
“不是。”她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沈谧稳了稳心神：“……昨晚没睡好，糊涂了。”
谢容琢低笑一声：“紧张什么？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么。”
沈谧总感觉谢容琢在对她放电，眼神勾得她心痒。
她移开视线，指指餐桌：“吃早餐。”
谢容琢抬了抬眉梢：“嗯。”
*
又是忙碌的一天。
下班回到家，沈谧站在阳台看对面那栋楼。这两天下小雨，壁画师傅没有上班。
外面太黑，沈谧怕黑，转身关上门躲进房间。
等她有钱了，就去买根电线杆，在外面造两盏路灯，天一黑就打开。
躺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这种归属感从未有过。沈谧心想她真是个俗人，一个年纪轻轻就甘愿当房奴的俗人。
俗就俗吧，俗人好过流浪者。
人生中第一套房子，沈谧准备攒钱装修，那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必须赚更多的钱！
*
第二天傍晚，沈谧突然接到王薄的电话，说给她两个项目选投，问她接不接外快赚佣金。
沈谧现在很缺钱，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警惕，以前兼职上过的当太多了。
王薄这人阴险，沈谧不信任他，要他把项目报告及分析师给的材料一并快递给她，免得当烂摊子接盘侠。
王薄爽快答应，沈谧更警惕了。
她打给张芷青，让她帮忙牵个线，找赵柏笠打听一下A2项目。
这项目是赵柏笠在负责，她最清楚情况。
张芷青虽然不喜欢上班，但人脉这块是妥妥的，直接拉了个群讨论。
赵柏笠直接发起群语音：“其实很简单，这是我手头第一个项目，竞争对手是毕氏二公子。王薄不敢得罪我，也不敢得罪毕家老二，所以想让你出来背锅。”
张芷青：“太恶毒了吧这男的！”
沈谧却想到了另一层利益，冷静道：“赵小姐觉得，这锅值得背吗？”
赵柏笠：“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阿笠就行。我的项目我当然有信心，你问我的意见，我肯定希望你加入我的阵营。”
沈谧：“阿笠，你跟我说实话，我老板是不是不想参与。”不然王薄不会想到利用她。
赵柏笠笑：“在王薄手底下待过的人确实不一样，都被他骗精了。没错，表叔对我的项目没兴趣，他的精力都放在二级市场，本就不想搀和我们的试手业务，是王薄，他感兴趣。”
沈谧：“你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吗？”
赵柏笠也不瞒她：“你是表叔的人，把你拉进来，表叔有很大概率会进来，人多有安全感。”
说白了就是翻车大家一起翻，有谢容琢在，他们翻得不会太惨。王薄这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又大，要找个垫背才敢玩。
两人继续聊了半个多小时。
沈谧问：“阿笠，等我看完材料，如果对毕家公司的项目更感兴趣，你不会找我麻烦吧？”
赵柏笠承诺：“我会直接找王薄麻烦。”
沈谧很直接：“如果我替你拉到投资，最多能给我多少？”
“不低于两个点。”赵柏笠说：“当然，也要看合同金额。如果你能拉来表叔的投资，我可以给到你三个点。”
“行，我看完材料联系你。”
“保持联系。”
手机里传出轻微鼾声，沈谧试探道：“青青？”
赵柏笠：“应该是睡着了。”
……
三天后沈谧就收到王薄寄过来的材料。
一单是毕家子公司的大牌网购平台，另一单是赵柏笠的短视频软件。
沈谧对赵柏笠的项目非常心动。
但她不知怎么去说服谢容琢。
虽然是在诚心拉投资，赚了钱大家也是共赢，但她总感觉带着那三个百分点去拉，有点像骗子……
收了钱，没干坏事也心虚。
沈谧躺在床上，摸着良心试想，如果没那三个点的佣金，她还会不会想跟赵柏笠合作。
答案是。
——会！
无愧于心，她翻身坐起，点开谢容琢的微信：师父，有空聊聊吗？
谢容琢在国外参加行业峰会，已经去了两天。
几秒后，屏幕弹出“dsm”的视频邀请。
这是谢容琢第一次给她发视频，沈谧理顺头发，跪坐在床上，举起手机接通。
谢容琢那张无死角的俊脸放大在屏幕。
她微笑着，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声音夹得非常刻意。
面对她这种假惺惺的绿茶行为，谢容琢似乎已经免疫，平静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沈谧被他盯得一阵心虚，眼神有些飘忽，保持着表面的乖巧：“师父，您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呀？”
谢容琢：“看看你。”
沈谧脸颊微热：“看我干嘛？”
谢容琢：“看我的宝贝徒弟算计我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沈谧：“……”
作者有话说：
承认吧谢小叔你就是想看MM！！
◉ 第 24 章
沈谧立刻反应过来, 谢容琢已经知道了。
“你会犹豫这么久，”谢容琢说：“还算有点儿良心。”
其实她没怎么犹豫。
这几天没找他，是因为在等王薄的文件。当然了, 不能告诉谢容琢是因为这个。
沈谧眨眨眼睛, 讨巧卖乖道：“因为您是我的宝贝师父呀。”
谢容琢说：“沈谧，你不适合撒娇。”
“……”
沈谧装不下去了, 撇开头，声音恢复正常：“谁撒娇了。”
虽然隔着屏幕, 但沈谧能感觉到谢容琢在盯着她看，从她嘟哝完之后，他就没眨眼。
就在沈谧以为网络卡了准备挂断的时候，又听见谢容琢改口说：“适合。”
什么意思？？
不是，她什么时候撒娇了！
谢容琢他干嘛一直盯着她……
沈谧移开眼，低头将落在肩上的长发全部拨到背后，被窝里的脚趾不自觉蜷起。
“我下周三回去。”谢容琢打破静谧, “这期间你跟赵柏笠多接触。”
沈谧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让我多了解她？可是，她不是你表侄女吗？”
“沈谧，做生意, 不要通过任何人去了解你的合作伙伴。”谢容琢说, “哪怕这个人是我。”
沈谧思忖几秒, 明白谢容琢的意思了。
虽然赵柏笠是他表侄女，也是他好兄弟的未婚妻，但赵柏笠的能力与心性他并不了解。合作跟交朋友是两码事，再好的项目也需要优秀的合作伙伴，一旦跟不负责任的合作人绑在一起, 再想退出就晚了。
“你很聪明, 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谢容琢继续说, “这几天你好好考虑。如果确定要做，我给你钱。”
“你——”沈谧看向屏幕上的男人，表情里全是不可置信，内心的愧疚感瞬间到达顶峰。
几千万的项目，谢容琢轻易就答应给她钱，还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而几个小时前她考虑的却只有自己的利益，满脑子都是如何说服他。
沈谧的脸因为愧疚而泛红：“我没想坑你……”
“不用你坑。”谢容琢松懈地靠着沙发，语气有些慵懒：“我也会自己往里跳。”
沈谧：“师父……”
谢容琢垂眸看着屏幕：“怎么？我的宝贝白眼狼徒弟良心发现了？”
沈谧摇头：“不是。”她注视着屏幕：“我只是突然发现，你挺上镜的，这个死亡角度都没有双下巴。长得真好看啊。”
谢容琢：“……”
两秒后，视频被挂断。
沈谧：？？？
拍马屁翻车了？？
谢容琢不会以为她是在调戏他吧！？
……
*
第二天沈谧去见了赵柏笠，又到目标公司考察了半天。
赵柏笠说：“是表叔提醒的你，让你先了解一下我再决定投不投吧？”
沈谧：“你别生气。”
“不会，表叔这么做是对的。”赵柏笠笑：“以前的我，确实是个混吃等死，满脑子只想着男人的废物。”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谧就知道，她低估了这位豪门大小姐的决心。
这种憋着一口窝囊气的感觉沈谧太懂了。
人在被不断否定打压的情况下，但凡尊严尚存，是可以被激发出强大潜能。赵柏笠让沈谧看到了当年那个想考名牌大学的自己。
赵柏笠不是在赌气，而是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她比沈谧更想做好这个项目。
沈谧决定帮她，也是帮自己，赌一把：“等老板回来我就跟他说，投你的项目。”
“你是第一个肯相信我的人。”赵柏笠红着眼眶，抱了抱沈谧，说：“谢谢你的支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沈谧，如果最后这项目做亏了，钱我赔给你，一分钱不让你亏。下个项目你别退，我们继续做，我一定会让你赚到钱。”
她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沈谧：“看来你对项目很有信心。”
两个女生相见恨晚，聊到天快黑了沈谧才同赵柏笠道别。
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柯展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他比沈谧年长两岁，看上去却还是很稚嫩，穿上西装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他站在车边：“沈谧，有空聊聊么？公事。”
*
坐在咖啡厅，柯展没问沈谧想喝什么，直接点了丝绒拿铁跟雪媚娘。
柯展把糕点推到沈谧面前：“你不是最喜欢吗？怎么不吃？”
沈谧说：“我现在不太喜欢吃外面的点心。”
“也是，”柯展自嘲地笑了笑：“以前你条件不好，什么都没得吃，就觉得什么都好吃。现在已经不稀罕了。”
沈谧听出他话里有话，直言道：“向前看，往上走，对自己有要求，学会选择，有什么问题吗？”
柯展脸上的表情有些丧：“是人都会这么选，你没问题。上次是我说话太过分，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沈谧笑：“小事。”
她越是平静，柯展内心越痛苦，说明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话，不在乎他这个人了。
“我知道你上次是骗我的，谢容琢根本没结婚。”
沈谧端起咖啡，低头抿了一小口。
“哦，那又怎么样？我们迟早都会结婚。”
“你别骗我了，你们根本没在一起。”
沈谧没再继续编。
编造一个谎言就要继续编无数个小谎，柯展还不值得她费心思花精力去圆谎。
她没有接话，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随他去想，沈谧不在乎。
柯展知道沈谧现在对他没什么耐心，还肯跟他坐下喝咖啡是因为当年他帮助过她。
他言归正传道：“我是想跟你聊聊你们这次的项目。忘了说，我现在在我大伯的投资公司做事。”
沈谧跟他本来就是同专业，同行正常。
这个圈子大家都熟，谁家赚了亏了，投了什么项目，所有人都知道。明知赵柏笠在接触，柯展还来插手，答案显而易见。
“你想劝我不要跟赵柏笠合作？”
柯展说：“美纳资本的大小姐上头有两个哥哥，她父亲虽然宠她，但并没有打算把公司交给她，只把她当成辅助两个哥哥的工具，利用她跟钟光埔的儿子联姻。”
沈谧：“正因为家里不支持，她才会出来拉投资不是吗。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柯展：“我之前去这家公司考察过，都是一群出来创业的大学生，软件做的是不错，可惜制度一团糟，我大伯不看好这项目，才会轮到赵柏笠，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沈谧：“你太绝对了。”
柯展：“我是为你好。”
沈谧：“谢谢，不需要。”
静了一会儿。
“这些项目想看到成果短则一年，长的至少三到五年，等待过程很煎熬，心态不好的人根本扛不住压力。赵柏笠比你大不了两岁，你能保证她能抗住？”
沈谧：“我相信我的合作伙伴。”
柯展：“是，你敢相信她，因为你只用负责拉投资，拿着投资人的钱去空手套白狼。但你想过没有，一旦失败你将会面临什么？赵柏笠父母有钱，可以帮她摆平送她出国，她仍是大小姐。你呢沈谧，谁来替你收拾残局？你以为到那个时候谢容琢还会管你？”
沈谧倏地笑了：“学长你知道吗，当初我说我想考大学，想去大城市买房，我舅妈她们也是这么泼我冷水嘲笑我的。”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相信你的能力，我是在用我大伯的经验劝你，我大伯做了十几年投资人，经验丰富，他不投的项目，那能是什么好项目？我是在救你！”
“连股神都会陷入庞氏骗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大伯不会看走眼？”沈谧弯唇笑道：“再说了，我了解过你大伯公司，也不是很赚钱嘛，去年账面好不容易做平，实际亏的不少吧？”
柯展答不上来，因为他不清楚这些。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多得是人给我通风报信。”沈谧皮笑肉不笑：“而且这种事，本来就纸包不住火。就像今天你来找我，根本不是为我好，而是替毕家当说客，劝我放弃赵柏笠，改支持毕家二公子，对吧学长？”
柯展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某些男性的劣根，莫名其妙看不起女性。赵柏笠跟毕家二公子同时去找的你大伯，她的材料你大伯看都没看一眼，就劝她安心嫁人相夫教子，这不是欺负人嘛。”
“可我大伯说了，这项目真不行，不然也不会跟毕家二公子合作……”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沈谧声音温温柔柔，却让柯展背脊发凉，她起身，笑里藏刀：“期待顶峰相见哦。”
“沈谧。”柯展叫住她，“你还缺钱吧？我可以帮你出一部分。”
“好啊。”沈谧坐回去，把爱马仕包往桌上一搁：“你准备出多少？”
柯展看了一眼她的包，斟酌几秒：“七百万。我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占股多少回头我们再谈，也可以算我借给你。”
沈谧：“可以。”
王薄说的没错，进来的人越多越有安全感，谁也不敢保证项目百分百赚钱。
柯展：“但我有一个条件。”
沈谧早猜到了：“你说。”
“给我一次机会，跟我在一起。”柯展说，“只要你答应，那些钱我可以不收你利息。”
“那不好意思了。”沈谧想也不想便拒绝，“我家老板有的是钱，我不需要出卖自己。”
柯展看着她的脸，露出一丝预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的表情：“如果我是谢容琢，也会给你钱。”
“可惜你永远不会是他。”
沈谧踩着高跟鞋，挺直腰板离开咖啡厅。
爽，太爽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硬气过。
走到没人的地方，沈谧举起包包亲了一口。身在名利场，面对势利眼，战斗工具果然重要！
她抱住包包，钻进地铁站，给包的主人发消息。
沈谧：师父，您后天几点的飞机呀？
沈谧：我去接你。
谢容琢很快回复：接我，还是接我的钱？
沈谧：“……”
沈谧：当然是接你呀！
她发了个萌兔爱心表情包。
dsm：心情不错
dsm：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得很开心
这几年沈谧一直都觉得很神奇，文字明明不带感情，她和谢容琢却都能准确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莫非这就是精神上的一种契合？
正准备编点什么哄他。
聊天框弹出新消息：三分钟了
dsm：还没编好？
沈谧：“……”
谢容琢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
她心虚地打字：刚在过安检，没有看到。
*
这两天沈谧很忐忑，怕谢容琢回来以后会反悔，毕竟他跟毕家关系不错。
突然收到谢容琢的转账，沈谧激动到差点跳起来。
还没详谈，他居然就直接把钱打过来了！？
正想给他打电话表示感谢，微信就弹出谢容琢的消息。
dsm：钱到了，还来接人么？
作者有话说：
谢容琢：她会来，她不会来，她会来……-
◉ 第 25 章
第二天沈谧先去谢容琢家拿了车钥匙, 开他的车提前半小时到机场。
接机厅大屏幕显示谢容琢乘坐那班机已经抵达，沈谧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鞋包，转身对着反光玻璃整理了下刘海, 这才站到出闸口等待。
不用刻意寻找, 沈谧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谢容琢的身影。
他穿了件深色商务风衣，身形瘦高挺拔, 那股矜贵气质跟机场其他人格格不入，再加上他身边跟着一群保镖助理, 经他身边的乘客会下意识多看两眼，惊艳着猜测这又是哪位名人明星。
沈谧也是这群人当中的一员，目光不自觉在谢容琢身上停留。
像是有所感应，谢容琢倏地抬头，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对上沈谧的眼睛。
沈谧笑眯眯地停在原地，等他走出来, 伸手接过他的行李，嘘寒问暖：“师父累不累呀？我定餐，是去餐厅吃还是送到您家呀？”
谢容琢盯着她看了几秒。
“沈谧, 你正常点。”
“……”
沈谧用正常的语气重新问了一遍。
谢容琢：“你吃没有？”
沈谧：“没。”
谢容琢：“出去吃。”
沈谧：“行。”
谢容琢：“吃西餐。”
沈谧：“好。”
谢容琢低头, 看着惜字如金的女生：“叫你正常点儿, 没让你只说一个字。”
沈谧：“好的。”
两个字。
谢容琢：“……”
“这几天在忙什么？”他又问。
沈谧：“不忙。”
依然是两个字。
谢容琢眉心微跳：“你还是不正常吧。”
沈谧无缝切换风格：“给您收拾房间，床单，被罩，还有窗帘都帮您换了。”
谢容琢：“你是把家政那份工资挣了？”
沈谧说：“阿姨收五百，我收的二百五！”
谢容琢看向她：“缺钱了？”
她哪天不缺钱：“还好, 积少成多嘛。”
来到车位, 张文渚跟另外两名助理上了老周的车, 沈谧冲他们挥挥手，转头拉开后座车门，问：“师父你明天有空吗？赵柏笠想约你谈占股比例。等把合同签了我再给她打钱过去。”
“不用。”
谢容琢没坐后面，绕到另一边，说：“这笔钱走的我私人账户，算我借你。”
沈谧：“借、借给我？”
那她不就真成空手套白狼了吗！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谢容琢坐进副驾座：“借给我的白眼儿狼徒弟，空手套白狼。”
他气质偏冷，脸上又不带表情，配上这种话其实并不幽默，沈谧反而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攻击。
他不会是知道她去见过柯展吧？
沈谧莫名心虚。
关上后座车门，坐进驾驶座，瞥一眼旁边的男人，嘀咕：“……怎么说一样的话。”
“还有谁这么说过？”谢容琢侧头，镜片后那双摄人的黑眸压着她。
像是在等她主动坦白。
沈谧偷偷瞥他一眼，被谢容琢逮个正着。
他说：“不白给，要算利息。”
沈谧被他盯得有点心慌：“当然当然，利息是一定要给的。”
她就算把自己抵押给银行也不可能贷下来这么大一笔巨款，如果赚了，她只需要归还本金给谢容琢。赔了的话，把她卖了她也还不上，亏的是谢容琢。他投什么也好过借给她吃利息。
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她占了谢容琢便宜。
沈谧知道谢容琢是在帮她，但她又有点想听他亲口说。
“师父啊，这么多的钱，”她观察着谢容琢的表情：“万一到时我还不上怎么办？你就不怕压错宝？”
闻言，谢容琢偏头，视线不紧不慢地在她身上巡视一圈，最后缓缓落到她脸上，评价道：“是个宝。”
说完又补了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我当然是你的！”
沈谧赶紧表忠心：“以后我就是师父你一个人的宝，有难一同当，有钱一起赚！”
谢容琢靠着椅背，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弧：“我怎么听着不像宝，反而像个瓶？”
沈谧愣了一下：“……拖油瓶？”
谢容琢：“不是我说的。”
知道他是在拿她打趣，沈谧轻哼一声：“那我这拖油瓶说不准是古董呢，能升值，能给你赚钱，还能抱回家摆着看。”
谢容琢睇她一眼：“不敢抱。”
可能是乘坐长途飞机的原因，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懒倦，连带着语调也变得暧昧不清。
车内空间狭小，沈谧莫名有点紧张，下意识问：“你腰不好，怕闪着？”
谢容琢：“……”
她好像又把天给聊死了。
沈谧系上安全带，握住方向盘：“开车了，禁止跟司机聊天。”
回答她的是谢容琢冷漠的侧脸。
*
周末沈谧找赵柏笠签了合同，把钱给她打了过去。
赵柏笠邀请沈谧到她的公司，又拿出另一份合同：“亲姐妹明算账，咯，股权分配，看完签个字啊。”
沈谧看完，抬起头：“这么多？”
赵柏笠：“两千万，你说呢？”
沈谧开玩笑道：“那你退点给我。”
“进了我的口袋，休想再拿回去！”赵柏笠笑着把合同递给公司法务，“投的多赚得也多，你可是我们项目第二大股东。”
沈谧：“我能为公司做点什么呢？”
“等着分钱就行。”赵柏笠起身拎起包，“好了沈总，小的给您卖命去了。”
沈谧：“赵老板谦虚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钱要赚，也别太拼命。”
“临死之前也得把钱给你赚回来。”赵柏笠伸手：“合作愉快！”
沈谧伸手同她握了握：“合作愉快。”
“对了，”赵柏笠说，“还有一个甩手掌柜，你帮我把合同给她，人家说懒得签。还是走个流程吧，显得我们公司正规。”
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用问也知道是谢容琢的有钱侄女。
沈谧给张芷青打电话：“私房钱不少啊张总。”
张芷青反调侃道：“心情好啊沈总。”
沈谧：“还行吧。”
“啧，买了房就是不一样，我们沈总这是遇贵人了？风水宝地啊你家房子。”
“那张总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坐坐，给寒舍增添点金钱的气息？”
“镇宅辟邪你找我小叔啊！”张芷青说，“他才是活财神好吗？我只要一没钱就去拜拜我小叔，三秒内必有钱！”
确实。
财神爷从没给过她钱，谢容琢给了。
谢容琢就是人间活财神。
“怎么啦找我什么事？”张芷青问。
沈谧把合同塞进包里：“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张芷青走出电梯：“在我小叔家呢，你直接上来吧。”
这还是她今年头一次来谢容琢家，奉她爷爷的命带了两瓶红酒给谢容琢。
看到门口贴着的对联，张芷青有点纳闷儿，谢容琢往年从来不贴这些，也不过年，整天就知道加班加班，今年搞得这么喜庆。
她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锁自动打开，张芷青推门进去，东张西望道：“小叔，这都三月份了，你家过年的窗花怎么还没撕啊？”
张芷青走到酒柜边，放下怀里的红酒走向落地窗，献殷勤道：“我来帮你撕掉吧！”
谢容琢：“别碰。”
“哦。”张芷青吓得赶紧缩回手，没搞懂为什么帮忙干活也要挨冰雹眼刀子，指指远处的沙发，“我坐到那去。”
谢容琢瞥她一眼：“还有事？”
这是送客的意思。
“我想在这儿等谧谧来着。”张芷青从沙发上起来，“那我叫她去我家好了。”
“是吗？”
谢容琢抬抬下巴：“就坐那等吧。”
没有爷爷撑腰，张芷青在谢容琢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想在这里待又不敢吱声，只好坐回去，也不敢玩手机，平时叽叽喳喳，这会儿安静如鸡。
她刚才伸手去撕窗花时，谢容琢眼里明显带着怒意。
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窗花吗？犯得着那么宝贝……
难道是女生送的？！
怪不得突然在家贴对联呢！张芷青反应过来，她刚才看到那些字就觉得很熟悉。
一看就是人工手写！
张芷青在心里哼一声，会写毛笔字有什么了不起的，沈谧也会写。
外面的小妖精都已经找上门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张芷青远远地望向谢容琢，喊了一声：“小叔。”
“说。”
“你上次跟谧谧一块吃饭，还愉快吧？”
谢容琢盯着手机，没有抬头：“怎么？”
“那天……其实是情人节。”
张芷青试探道：“你知道的吧？”
谢容琢淡淡“嗯”了声。
张芷青：“你不介意吧？”
谢容琢终于抬起了头：“想说什么？”
张芷青立马调整一个端正的坐姿：“是这样，我最近感觉我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谢容琢轻嗤道：“所以？”
张芷青握拳：“我准备奋发图强，卧薪尝胆，自强不息！”
谢容琢：“所以把你爷爷的钱拿去挥霍，看都没看，就往赵柏笠的项目里砸了一千万？”
“……我，是没看，可是谧谧看过啊！”张芷青狡辩道：“我跟她投，不会错的。”
谢容琢哂笑：“你倒是信得过她。”
“我当然相信她啊，必须相信，她可是我未来小婶——”张芷青倏地收声，改口：“小神气一把，的人选。”
谢容琢没接话，像是懒得理她了。
“还有个事……”张芷青弯弯绕绕地打探：“你借钱给谧谧，是因为不想让毕静林姐姐伤心，所以不以你的名义入股。对吧？”
谢容琢漫不经心道：“我跟她很熟？”
“你上次不还送人家花了吗？大家都知道了，还传你们是两情相悦呢。”
“这事你该去提醒你的好姐妹。”谢容琢似乎不太高兴，“叫她没事少给我招桃花。”
原来是沈谧买的花。
张芷青稍微分析了一下局势，迅速总结出答案：“这么说，你借钱给谧谧，是因为喜欢她！？”
谢容琢翻阅资料的手一顿。
他一开始并不打算借钱给沈谧。
对他来说两千万不算多，但这对沈谧来说是一次很大的考验。他不想让她尝到甜头后再跌下来，想让她一步一个脚印，多历练，多见见行业真实的样子，稳扎稳打。
但职场对女性极不友好，他无法忍受沈谧被那些男人羞辱嘲讽，还不得不谄媚讨好。
这样的历练她不需要。
她跌下来，他接得住。
*
沈谧到的时候谢容琢已经出门了，张芷青窝在沙发上，歪起脑袋苦思冥想，像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想什么呢。”沈谧把合同放到桌台上，观察着张芷青的表情：“失恋了？”
“什么呀，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还不是为了你呀。”张芷青跟沈谧贴着坐：“我刚才问我小叔是不是喜欢你，你猜他怎么说？”
沈谧的好奇心瞬间被提起来：“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
“……”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喜不喜欢给个准话呗，跟我说，又不是跟你说！故作深沉的，猜得人难受死了！”
“先签字。”沈谧把笔递给她：“跟你说和跟我说，有什么区别吗？”
张芷青一愣：“也对哈，我肯定转头就告诉你了，万一答案是不喜欢，你得多尴尬。”
“不，我不尴尬，”沈谧埋头在张芷青肩上：“我只会伤心。”
张芷青转头问：“你爱上我小叔啦？”
沈谧唇线轻抿，卷翘的眼睫上下扇动，一双含情美眸惹人心醉。
张芷青差点被她用美貌蒙混过关，“你也不回答？”气到吹刘海：“真是待什么人身边像什么人！你最近越来越像我小叔了。”
她刷刷刷签完字，把笔一丢：“看出来了吗？我生气了！”
“看出来了。”沈谧依偎在她身边，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谢容琢。”
张芷青茫然：“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沈谧有点不好意思：“跟男人网恋过吗？”
“我从小到大干什么都跟秦之墨一起，有他在，我哪有机会跟人网恋啊。”张芷青愣了两秒，大为震惊：“你跟男人网恋过！？”
“谁啊？”
“不会是你师父吧？？”
沈谧不敢说。
在她短暂的沉默中，张芷青已经飞快脑补出所有剧情：“没成？为什么啊？！多神秘技术好，人又低调，还不乱撩妹。是不是他，长得报看？”
沈谧：“好看的。”
“那是他没看上你？”张芷青倒抽气：“这眼光，得是有多高？都快赶上我小叔了。”
沈谧：“……”
猜的可真准啊。
“没成最好，你俩要成了我小叔怎么办。刚说到哪儿了？哦，你对我小叔的感觉就像网恋，然后呢？”
沈谧给张芷青形容：“就，那种虚虚实实，真假混淆的情感，你能理解吗？”
张芷青摇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怎么还能混淆……”她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就像是追星，养成大明星那种感觉对吧？”
“对！”终于找到打比方的方法了，沈谧说：“就好比你追星，你很爱他对吧？可是如果他走到你面前，要跟你处对象了，你会懵，会害怕，会有很多顾虑对不对？”
张芷青用力点头：“对的！我是我家宝贝的毒唯粉，包括我自己在内，谁都不能染指！”
沈谧点头：“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张芷青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了。我小叔是你的男神，你崇拜他，尊重他，也爱他，但不敢染指，是这意思吧？”
沈谧也不太确定：“……差不多是这样。”
至于谢容琢对她。
应该也差不多就是优质偶像对粉丝的爱护，才会让她产生他也喜欢她的错觉。
“那完了，”张芷青愁眉苦脸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家宝贝谈恋爱……”
见她这幅模样，沈谧又开始怀疑比方打的不对，考虑要不要推翻重来：“为什么啊？”
张芷青：“因为她是女生啊。”
“……”
*
沈谧心想她对谢容琢可能真就跟追星一样，好不容易追到真的了，却被他耀眼的光芒灼到眼，看都不敢多看，更别提靠近。
但那种爱意却汹涌存在。
走出电梯，沈谧低头翻钥匙。
一抬头，看到坐在她家门前的陈桂芳，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陈桂芳满脸堆笑：“你这孩子，不欢迎四舅母啊？”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趁着你表哥休年假，我们全家出来旅游，我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你。”
沈谧非常反感：“你这样闯到我家，下次我会直接报警。”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四舅母知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上次呢，你表哥推了你，让你在老板面前丢面子是他的不对，现在他也很后悔，经常念叨不该推妹妹。四舅母在这里替他跟你赔个不是哈。”
“欧佩兰叫你来的？”沈谧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我的地址？”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是我自己找来的。其实……我也不赞同你妈的做法，太自私了，我们已经不跟她来往了。”陈桂芳套近乎道：“你这房子有五十平吧？小是小了点，不过一个女孩子住也够……”
沈谧打断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这样，你嫂子要你表哥买车，不然就要跟他离婚……她刚生完孩子，家里开销本来就大，你表哥公司今年不景气，前阵子又因为你被扣了年终奖……哎呀四舅母不是怪你，主要是我这，手头有点紧，你看，你房子也有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用买车，能不能借点钱给你表哥呀？”
又是这套女孩子就该怎么怎么的言论，沈谧气笑了：“女孩子怎么就不用买车呢？”
“一般的女孩子哪里买得起车哟，那些都是靠男人，做的不正当职业。你不一样，你是有真本事的姑娘。”
“你也是女人，对女性恶意这么大合适吗？”
“是是是，四舅母不会说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沈谧啊，你能不能跟你老板说一声，让他借一百万给你，你再借给我？”
沈谧：“？”
“你老板那么有钱，一百万就跟咱们的一百块似的，说不定他还不让你还，你还赚了呢！”
沈谧怒极反笑：“不好意思，没钱。”
“没钱？”陈桂芳说翻脸就翻脸：“你别当我傻，不想借就直说，你在银行老板身边，说你没钱？呵呵。”
“好，那我直说。”沈谧冷着脸一字一句：“不、借。再不走我报警了。”
她拿起手机，按下110。
知道沈谧这次是铁了心了，陈桂芳干脆跟她撕破脸，瞪她一眼，恶狠狠地骂：“贱人生的就是贱，难怪被姓柯那家人打耳光！别以为傍上大老板就了不起了，就你这身份也想嫁豪门，你配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没公主命偏得公主病！”
“连自己生的贱种都不养，还要我们替她养，现在人养大她倒等着享福了！我看你也是贱，这样的妈都认，反而不认我们这些养你……”
陈桂芳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
沈谧脑海中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童年被恶言侮辱，被讥笑，被拳打脚踢的黑暗日子占据全部感官，原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大多人可能已经不记得四五岁时的事，沈谧却记忆深刻。那天半夜她被噩梦惊哭，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妈妈丢到了门外，将门反锁。
农村人烟稀少，长长的乡路漆黑一片，无边黑暗瞬间将她吞没，连门前那棵风动的柚子树都变得骇人。
她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喊“爸爸”，换来一顿毒打。
她终于不哭了，但无论她多么害怕，颤抖的声音装得多乖，一遍又一遍地喊：“妈妈我错了。”门也没有打开。
她被丢弃在黑暗中整整一夜。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感情不和却不肯离婚，为什么妈妈要把对爸爸的怨气撒在她身上。
为什么把她生下来却又不养，不停地送来送去任人欺负。
沈谧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她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膝盖，外面天黑了，跟那个恐怖的夜晚一样。
她突然好害怕，想躲起来，想尖叫，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实。
除了谩骂，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机来电铃声第三遍响起。
沈谧才如梦初醒般倏地站起来，不管不顾抓起来就接。
不管是谁，只要有人的声音都好。
她颤抖着：“你、说话。”
“声音怎么回事？”是谢容琢。
他像是黑暗中突然降临的一束光，可怖景象被他的声音驱散，沈谧慢慢抬起头，终于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
“没。”
她克制住哭腔，却掩藏不住内心的脆弱：“师父。”
谢容琢：“在。”
听见他的声音，沈谧反而越发委屈了，声音哽咽：“外面好黑，我害怕。”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谢容琢感知到她的情绪：“乖，别怕。”他低声说：“去阳台。”
他声音很轻，说的话却充满力量，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被击碎，消失，淡出脑海，沈谧擦掉眼泪，扶着椅子站起来。
等眩晕感消失，才慢慢走到阳台。
黑暗像头巨兽吞噬了夜，阳台明明开着灯，沈谧却感觉不到光。
她闭上眼，身体仍在发抖。
虽然害怕，但她相信谢容琢。
谢容琢问：“到了么。”
沈谧：“嗯。”
他说：“向前看。”
沈谧听话地抬眼望向正前方。
对面楼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楼顶冒出微光，盖了半个月的防水布被揭开，于风中慢慢降下。
“啪”一声响，两盏大灯亮起，一片翠色映入眼帘。
是竹林。
对面楼的墙壁，被艺术家画成了沈谧家乡的竹林。
温馨的灯光倾照下去，生动立体感扑面而来，像极了一场盛大的日出。
安静，温暖，和沈谧记忆中家乡那片青绿一模一样。
“有灯。”
谢容琢说：“以后不用再怕黑了。”
◉ 第 26 章
他记得。
谢容琢还记得她之前说过外面很黑。
“下来？”谢容琢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还是我上去？”
沈谧怔了怔：“你、你在楼下？”
谢容琢：“不然谁给你点的灯？”
沈谧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楼顶, 谢容琢似是笑了一声：“往下看。”
她忙踮起脚尖探头出去，透过防护网，一眼看到站在楼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谧立刻转身冲下楼去。
她跑得满头大汗, 却在距离谢容琢几米外停下脚步, 攥紧袖子，改为缓步走向他。
谢容琢站在壁画边, 暖光灯将他俊逸的面容照得清晰无二。
他垂眼，见到她时, 眸色倏地柔和下去，漆黑的瞳仁缀着细碎光芒。
沈谧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从未有过的情绪席卷而来。
沈谧猜到了那是什么。
她变得惊慌失措，甚至不敢去深究。
可能是嫌她走得太慢。
谢容琢皱了皱眉，随后径直走到她跟前。
他低头盯着她泛红的眼：“哭什么，吵架吵输了？”
沈谧吸了吸鼻子, 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怎么会……我眼睛很红啊？”
脚下一个踉跄，她被谢容琢一把扯进怀里，耳畔响起他低缓的声音。
“难受就哭, 逞什么强。”
他的话像是触动了她的情绪开关, 沈谧眼眶一热, 眼泪出闸洪水般往外涌。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这个样子。
她没有这么脆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谢容琢的声音她就控制不住委屈。
后背一暖，谢容琢将他的风衣罩在了她脑袋上，头顶响起他的声音：“我看不见了，哭吧。”
衣服很大, 还残留着谢容琢身上的体温, 沈谧躲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放任被情绪打败，放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哭一场后，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不快尽数宣泄，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原来有人帮忙打掩护，痛痛快快哭一场这么舒服。
“我下次绝不会输。”
沈谧从风衣里探出半颗脑袋。
谢容琢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她一双眼睛像水洗过的琉璃珠，又黑又明亮，一如初见她那一眼。
他从不怀疑沈谧的自愈能力：“还难受么？”
“我想了一下。”下巴有点痒，沈谧扬脸，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她们就是拿住了我的弱点，以此来攻击我。”她倔强地哼了一声：“打败我的从来都是自己，她们没有赢过。只要放下过去，我就无敌。”
“才想了一下？”谢容琢轻笑一声，拎起衬衫领子：“我的衣服能拧出水来了。”
沈谧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薄衬衣，胸膛上全是她的眼泪。
“……你冷不冷啊。”沈谧去抓他的手，碰到他微凉的手指，又慌忙缩回来。
她扯下风衣，踮起脚尖给他披上。
“还你。”
她刚哭过，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一丝丝羞态，跟平时无懈可击的样子反差很大。
“还哭么？”谢容琢点点肩膀：“借你靠。”
沈谧脸颊微热：“不了，下次。”
“行。”谢容琢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镜片后那双黑眸带着笑：“真丑。回去洗洗，花脸猫。”
沈谧：“……”
今天就不该用睫毛膏！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夸张，沈谧迅速转过身去，一把盖住脸：“我、我回去了。”
谢容琢发出一声微促的气息：“嗯。”
沈谧听出那是他在笑，耳尖发烫，腾出一只手指指他身后的壁画：“那灯，会熄吗？”
谢容琢说：“天黑就会亮着。”
沈谧：“电费……”
谢容琢：“我出。”
“谢谢。”沈谧从指缝中偷看他一眼，快步跑走。
走进电梯才陡然想起，谢容琢怎么会知道她跟人起了冲突？
*
谢容琢站在路边，直到15楼阳台有人影晃动才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前，保安看到楼道监控里一名中年妇女跟沈谧起了冲突，小区物业没人不认识谢先生身边的沈小姐，立刻上报领导，告知了谢容琢。
谢容琢知道沈谧心情一定很差，于是提前了一天，把生日礼物送给她。
*
第二天下班，张芷青拉着沈谧去吃饭，说要为她庆生，沈谧笑道：“不用，我不过生日的。”
沈谧说她不过生日，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人陪她过，慢慢地她自己都相信她没这习惯了。
“你必须得过！”张芷青都计划好了：“你过生日，我小叔肯定不好意思不来。”
沈谧动摇了：“确定吗？”
“确定！”张芷青拍胸脯打包票道：“我已经给我小叔打过电话，告诉他地址了。他没说不来，那就是会来。”
沈谧了解谢容琢，他这人喜欢说反话。他说不，就是要的意思。
没说不来，那确实是会来的意思。
沈谧想到昨晚在他怀里哭的场景。
谢容琢多多少少对她也有点意思。
他一定也喜欢她！
“他是晚上来？”沈谧转头问张芷青，“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太素了。”说完又低头检查衣服：“这套会不会太职业冷淡，不够温婉？”
张芷青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她一番，“不会啊，你这套腿是腿，腰是腰，臀还翘，就很好看。”
“我觉得，”沈谧突然对自己要求变得很高：“发型是不是不太行？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做个头发？”
张芷青点头：“对对对，你整天扎马尾，应该换个发型，在我小叔面前增加点新鲜感。”
沈谧：“那你觉得我弄个什么发型好？”
张芷青想了想：“整个渣女大波浪？”
沈谧：“你小叔会不会不喜欢？”
张芷青也不清楚谢容琢的喜好，静默几秒，掏出手机：“我帮你问问。”
沈谧没有阻拦：“别说是我问的。”
“放心吧。”
电话接通，张芷青按了免提，沈谧竖起耳朵。
张芷青：“小叔，你喜不喜欢渣女大波浪？”
“不喜欢。”
谢容琢可能是没听懂。
张芷青：“不是，我是想问你，喜不喜欢大波——”
谢容琢：“不喜欢。”
张芷青：“还有一个……浪。”
“你很闲？”谢容琢的语气预示着他耐心告罄。
“也，不是特别闲。”
张芷青不敢再问，很怂地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沈谧，尬笑一声：“你别被吓到了，我小叔其实挺好的，平时没少给我零花钱，就是说话冷淡了点儿，他对谁都这样的。”
沈谧想起昨晚那个在她耳边低哄的男人。
对谁都冷淡，对她却那么特别。
谢容琢肯定是喜欢她！
*
沈谧最后选了张芷青帮忙挑的发型跟发色，不会太夸张，上班也适合。
做好以后，很认真地对着镜子观察左右两边弯曲的弧度是否对称，连刘海那一小撮都不放过。
“你太适合卷发了谧谧！”
沈谧皮肤很白，脸蛋美得像蒙了层雾气的仙女，明艳但很有少女感，配上一头弧线流畅的大卷发，又增添了女神范。
理发店内的男男女女全部被她吸引了目光，张芷青见状炫耀道：“我小婶婶，这我小婶婶。”
“美女你小婶婶这么年轻？你叔艳福不浅呐。”
张芷青不乐意了：“我小叔很年轻的好吧。”她付了钱，拉起沈谧就走，生怕被别的男人眼睛占了便宜。
*
张芷青在KTV定了包间，怕谢容琢不来，特意带了一群朋友过来暖场子。
一行人叽叽喳喳走进KTV，才发现谢容琢已经来了，他居然是第一个到。
包间里静悄悄，屏幕暂停在点歌页面，桌上摆着漂亮的果盘和酒饮，缤纷的甜点饮品冒出治愈的色泽，让人很有食欲。
“哇！这么多好吃的。”张芷青没想到谢容琢会这么给面子，领着一群小姐妹进去，“小叔，你来多久啦？”
女生们热情地打招呼：“谢小叔好。”
谢容琢侧过头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谧，像是没听见她们的声音。
知道谢容琢在看她，但包间灯光太暗，沈谧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几秒，他移开视线，目光平静地掠过众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大家随便坐。今天我小叔请客，喝什么随便点！”
“好耶！”女生们捧场欢呼。
大家非常默契，谁也没去坐谢容琢身边的位置。
“谧谧你坐这儿吧。”张芷青把沈谧摁到谢容琢旁边。
沈谧看了眼谢容琢，他低眸看着手机，似乎在查阅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新发型。
“哦，好的。”她坐到他身边。
刚坐下，张芷青突然推了她一把，沈谧没有防备，半个身子倒进谢容琢怀里。
鼻尖擦过他的衬衣，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木质香，短暂一瞬，心脏怦然起跳。
谢容琢没穿外套，窄腰被光影勾勒出清晰的弧线，而沈谧的手掌正好压在他腰上，他没有要躲的意思，只低头平静地注视着她。
沈谧的心跳快到像是要蹦出嗓子眼。
幸好她坐在角落，光线昏暗，其他人在聊天吃东西没注意这边。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谢容琢移开了眼，缓缓抬起头。
张芷青以为会挨骂，没想到谢容琢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反而挑了沈谧的不是：“多大人了？还这么坐不住。”
沈谧：“……”
他语气怎么突然这么师父。
张芷青觉得亏心，正要自我揭发，又听见谢容琢缓声说：“这儿坐不下了，你去那边。”
沈谧扭头，顺着谢容琢的视线看向张芷青，后者迅速挪到旁边人堆里。
剩下她独自一人的小尴尬在空气中流淌。
这群女生都很会玩，有她们在就没暖不起来的场子。
抢完几轮麦，女生们玩起了小游戏，张芷青把麦克风给谢容琢，问：“小叔，你要不要唱歌？我帮你点。”
沈谧从来没听谢容琢唱过歌，这人高冷，看着像一辈子都不可能当众张嘴的人。她正准备点一首免得张芷青尴尬，谢容琢却突然开口，说：“生日快乐。”
张芷青：“好嘞！”
包间里很快响起生日快乐歌的前奏。
谢容琢握着麦克风，转过头来看向沈谧，对着她唱：“祝你，生日快乐……”
他气息轻缓，声线偏低，咬字慵懒松弛，一声声钻进耳膜，带着撩人心弦的钩子。
沈谧止不住地脸红，连打在谢容琢肩上的灯光落到她脸颊都变得滚烫。
没想到谢容琢唱歌意外地好听，简单的歌词配上他的嗓音，别有一番味道。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听他唱。
沈谧就坐在他旁边，近距离感受着他的发音，仿佛能触碰到他的气息。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沈谧发现，谢容琢和师父一样宠她，只不过现实当中他的温柔一面藏得很深。
没有网络滤镜，也不是幻想出的美好。
这一刻，混乱的情感突然清晰。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一直以来喜欢的样子。
音乐声音停止几秒。
“啊啊啊太好听了吧！”
“救命我耳朵怀孕了！”
女生们的声音将沈谧拉回现实。
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沈谧偏头，与谢容琢短暂对视一眼，生怕被他发现她的小心思，迅速移开。
“生日快乐。”谢容琢对着麦克风说。
“……谢谢。”她变得拘谨起来。
“谢就完了？”谢容琢眉梢微扬，像是在等她评价两句。
沈谧现学现卖其他人的话：“太好听了吧，”因为紧张，她的语气毫无感情：“我的耳朵怀孕了。”
谢容琢：“……”
“别光耳朵啊，”其他人起哄道：“谢小叔什么时候让沈大美女肚子怀一个？”
沈谧耳根通红，转头看向谢容琢。
他垂眼放下麦克风，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玩笑。
但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哦，对，怀孕的是她。
不对，没有他，这孩子也生不出来啊。
沈谧：“……”
她在脑补些什么！！！
一群女生狂吹了一波彩虹屁，又开始进行新节目。
这些酒吧KTV常见的娱乐项目沈谧却还是头一次玩，玩什么都觉得新奇。谢容琢难得有耐心，虽然表情淡淡的，但一直配合，什么都愿意陪她们玩，一项一项玩到掷飞镖。
张芷青教沈谧玩法：“看到那个转盘了吗？掷中哪圈就得按上面的要求回答问题或行动，否则就得喝酒。”
要不是为了吃谢容琢的瓜，她才不会提议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沈谧点头表示会了，礼貌地把飞镖递给谢容琢：“老板先来吧。”
谢容琢接过去，随手一投。
他掷中的是：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沈谧侧眸不动声色观察着谢容琢的表情。
谢容琢看了她一眼，答：“四年前。”
四年前。
那不是他们刚在游戏里认识的时候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但他刚才看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神游了一会儿，飞镖已经轮到她这里。
沈谧掷中的是：给前任打电话。
张芷青怕沈谧真给柯展打电话，挪到她身边，小声提醒：“可以选喝酒。”
如果网恋对象也算前任……
那她的前任，就坐在旁边。
沈谧偷瞥谢容琢一眼。
总不能当众给他打电话吧？
她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选择了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的原因，谢容琢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
第二轮，谢容琢也掷中了给前任打电话。
张芷青：“这个不算，我小叔没前女友。”
谢容琢却拿起了手机，手指迅速点进通讯录。
张芷青：？？？
小叔居然背着所有人偷偷谈过恋爱！
沈谧看向谢容琢的侧脸，心口蓦地涌上一股酸意。
谢容琢有前任，还存着对方的手机号。
她突然没有勇气听他打完这通电话，准备找个借口去洗手间。
下一秒，沈谧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说：
吃瓜.jpg
◉ 第 27 章
听见手机响, 沈谧下意识准备接听，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愣住。
一群人安静下来, 好奇的目光在谢容琢和沈谧之间逡巡。
就在沈谧不知所措抬头看过去的时候, 谢容琢挂断了电话。
“打错了。”
说完，他微微俯身, 端起面前的酒仰头喝掉。
他这话反而引人遐想。
这种电话还能打错？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人大家可能还会相信，谢容琢是个极为谨慎的人, 绝不可能打错前任电话。
包间里的气氛随着安静时长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暧昧不清。
直到有人“噗嗤”笑出声打破静谧：“看什么呢你们？”
张芷青抱过沈谧的手臂：“难不成，谧谧还能背着我，跟我小叔偷偷恋爱啊？没的事儿，就是打错了！”
沈谧突然也分辨不清谢容琢到底是不是打错。
可他为什么打了一次又选择喝酒？
有女生八卦道：“既然打错了，那谢小叔您再打一个呗。”
张芷青看了看沈谧，见她脸色不好, 给说话的女生递过去个眼色，打了个哈哈：“那什么，该谁啦？继续继续。”
心想谢容琢要是真有白月光, 被沈谧知道还得了。
这人就算有也得没有！
从刚才那通电话开始, 沈谧就变得心不在焉, 飞镖轮到她时人还在走神。
“谧谧，该你啦。”
“……好的。”
沈谧盯着飞速转动的大转盘，在心里祈祷这次不要再选中奇奇怪怪的问题。
飞镖脱手而出，这次沈谧掷中的是：跟你右手边的人接吻。
她的右边，是谢容琢。
“……”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 大家都特别兴奋, 迫不及待想看热闹：“沈大美女, 这次再喝酒可就没意思了啊！”
张芷青一本正经地忽悠：“对，没这个规矩，喝一次酒就得执行一次，你刚才已经喝过了呢。”
“不能吗？”
沈谧第一次玩，不懂这游戏的规矩，也不能让大家扫兴，只好硬着头皮看向谢容琢，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她无所谓。
他长成这样，亲上去还不一定谁占便宜呢。
谢容琢偏过头来，明知故问：“你看我做什么。”
“老板，您看，”沈谧慌得要死，故作镇定道：“要不要……”她欲言又止。
谢容琢掀起眼帘：“你想要吗？”
沈谧：“……”
这要怎么回答！
安静几秒。
谢容琢：“想就来。”
沈谧：？？？
“哇——”人群一阵欢呼，大家举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惊心动魄的时刻。
“快亲快亲快亲！”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角落的壁灯，谢容琢清俊的面容与颀长身形变得清晰，沈谧屏住呼吸，看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到他的嘴唇上。
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短短几秒，手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相反谢容琢却很淡定，他没穿外套，宽肩窄腰，衬衫流畅地收进西裤，坐姿很随意，一双大长腿像是无处安放。工作之外的场合，他总是这样懒漫淡定。
沈谧往他身边挪了挪，暗示他可以开始了，谢容琢却并不配合，保持着刚才的坐姿，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自己主动。
——他就不能配合一下！
分不清是羞还是恼，沈谧豁出去了，扯住谢容琢的衬衫，半跪着扑到他身上。
谢容琢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身体僵了一下，缓缓低下头。
感受到他扑打下来的呼吸，沈谧紧张到快要窒息。
望着谢容琢漆黑瞳仁里的自己，沈谧眨眨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会接吻？”
谢容琢声音很轻，像是在跟她耳语。
“……”
沈谧想去死。
手腕被捉住，谢容琢突然用力一扯，沈谧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支撑，整个人跌到他身上。下一秒，谢容琢掌住她的后脑勺，两指抵在她颈后，拇指轻轻压住她的嘴唇。
他垂下眼睑，低头，吻在了他的拇指上。
脑子里“嗡”地一声，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像是被消了音。
沈谧怔怔地看着谢容琢的眼睛，他的模样太过专注，以至于让她忽略掉了隔在两人嘴唇间的手指。
像是真跟他接了个吻。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沈谧却感觉跟他吻到了天荒地老。
“啊啊啊啊啊好配啊！杀了我给他们助兴吧！”
“继续亲！不要停！！”
耳边的欢呼声变得清晰，脸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好在谢容琢松开了她。
压在她嘴唇上的手指稍作停留，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的唇角，有意无意地轻轻按了一下。
沈谧的眼睫也跟着颤了颤。
知道谢容琢在看她，她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
“……我们亲完了。”
“知道知道，”旁边一群尖叫鸡：“我们都录下来了！”
张芷青：“我也录了！发你啦。”
沈谧：“……”
谢容琢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酒抿了一口。冰凉入喉，然而根本压不下内心的躁意。
他低头拨了拨腕表，捞起外套：“你们玩，我还有事。账单记我账上。”
沈谧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她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我也得回去了。”她拿起包，笑容明媚，只有眼神泄露着她的慌张，“今晚谢谢大家，你们玩得开心点。”
“好的好的，”女生们集体露出“我们懂”的表情：“你们回去睡觉吧！”
沈谧：“……”
*
从包间出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并肩往外走着，空旷的广场也发散不了这股浓浓的尴尬。
老周已经把车开过来，谢容琢拉开车门，示意沈谧上车。
“送你回去。”
沈谧将长发抓到脑后，借这个动作微微偏开头，眼神闪躲道：“那麻烦您了。”
谢容琢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几秒，弯腰坐进车里。
轿车飞速行驶，城市喧嚣被车窗隔绝。
沈谧低头看着手机，没敢点开张芷青发过来的视频。
回想起刚才那个借位吻，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再次回升，呼吸间好像又闻到了谢容琢身上干净清浅的气息。
不能再想了！
不管是不是打错，那通电话既然拨出去了，就说明谢容琢那位“前任”是存在的。
只不过他后面像是后悔了，所以选了喝酒。
她这样花痴别人的男朋友不合适。
沈谧心里堵了一会儿。
转念一想，谁还没个难忘的初恋呢？更何况谢容琢这种高颜值，身边那么多漂亮优秀的女生，他谈过太正常了。
既然是前任，那就代表已经结束，她也不算夺人所爱。
可如果白月光的传闻属实，谢容琢心里还没放下怎么办？
算了。
还是努力工作吧。
赚钱比谈恋爱适合她。
她低着头，手机屏幕已经熄灭，仍是看得入神。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又抿着唇看上去十分伤脑筋。
像是突然想通了，她倏地抬起头，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有点像破罐子破摔。
又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谢容琢问：“在想刚才的事？”
沈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还挺会接吻。”
谢容琢：“？”
沈谧：“……”
她在说什么啊啊啊！！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夸谢容琢还挺会玩接吻游戏，知道用手指挡住。
但现在好像解释不清了。
谢容琢的目光向下偏移，盯着她的嘴唇：“我碰到你了？”
沈谧移开视线：“……没，没有碰到。”
谢容琢似笑非笑道：“那你是不是夸太早了？”
“……”
*
熟悉的小区大门出现在视野，沈谧解开安全带，等车停稳，推门准备下车。
“沈谧。”谢容琢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新发型很好看。”
他注意到她换了发型！
沈谧动作一顿，回头微笑：“谢谢。还有刚才……也谢谢。”
谢容琢的视线在她嘴唇上停留一瞬，抬眼：“谢我什么？”
谢他在她骑虎难下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借位把她给亲了？
“……”
这不能说。
“反正就是，谢谢。”她下了车，逃也似地跑回小区。
老周顺着老板的视线望去，没有马上开车，笑道：“沈秘书最近真可爱。”
谢容琢轻笑一声：“本来就是个小姑娘。”
*
回到家，沈谧把自己抛到床上，抱住枕头滚了两圈。
那种“网恋”时甜得冒泡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不想去触碰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但这东西偏要主动来找她。
既然找来了，她没理由推开。
男人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谢容琢不是。
谢容琢是她的师父以及债主兼老板。
她有必要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人，及时了解他的需求，帮他解决问题！
*
第二天午休时间，沈谧戳了戳趴在办公桌上玩手机的宁欣蕾，后者立刻摘下耳机：“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新八卦？”
沈谧递给她一杯咖啡，指指楼上，压低声：“去外面说。”
有八卦听，宁欣蕾跑得很快，两人来到天台。
沈谧酝酿了一会儿，开口：“你上次说的，试探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你，要怎么试探？”
宁欣蕾怔了两秒才想起来：“上次我说老板可能喜欢你那事？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
“不是，老板都有白月光了你还敢去试啊？”
谢容琢的这个白月光分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
假的不能再假了。
“怎么会。”沈谧干笑一声，转过头去，望向远处的车流：“是别人。我好姐妹，我帮她问。”
“那她可问对人了。”
宁欣蕾喝了一口咖啡，开始给沈谧支招：“我跟你说啊，搞对象这个事情，直接表白是下策。万一人家不喜欢你，以后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遇到人品不好的，还会吊着你，到处炫耀你追他，丢死个人！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嗯，不问。”沈谧心虚地纠正：“不是我，我姐妹。”
宁欣蕾：“你姐妹想追那个男人，人品怎么样？”
沈谧：“挺好的，不是渣男。”
宁欣蕾撇撇嘴：“有的渣男表面看不出，闷着坏呢！别信。主要你那姐妹平时跟他关系怎么样？”
沈谧：“无话不谈。”
“那好办，可以让你姐妹走保守的路子——情敌刺激法。”宁欣蕾一脸高深莫测：“当然，不是真让人家吃醋，就说有人追她，让他帮忙把把关，看他什么反应再排兵布阵！”
这方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哦，张芷青以前用过，拿她家竹马去刺激喜欢的男生，结果那男生没被刺激到，竹马先拉黑了她。
沈谧还不想被谢容琢拉黑：“还有别的，新颖一点的办法吗？”
宁欣蕾摇头：“没有。爱情的发生，就是这么土狗。”
“行，那我……我让姐妹去试试。”
“保持联系！”
回到工位，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沈谧点开谢容琢的微信：师父父，午安呀~
办公室门开着，谢容琢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抬起头，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有事”？
对上他的视线，沈谧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打字。
沈谧：跟您说个事
沈谧：有人追我
发完，她抬起头暗中观察。
这次谢容琢没有看她，低着头应该是在回她的消息。
然而沈谧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新消息。
“……”
不理她？？？
就在她准备摁灭手机的时候，聊天框弹出新消息。
dsm：带出来，让我看看。
他还特意补了一个句号。
沈谧立刻给宁欣蕾打电话。
“问了，他让把人带出来让他看。”
几米开外办公桌前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撞上谢容琢的目光，沈谧想起他会唇语，忙转动椅子，侧过头去。
“我……我朋友，现在该怎么说啊？”
宁欣蕾：“他就，一点也不生气？”
沈谧偷瞄一眼办公室里的男人。
“看样子没生气。”
宁欣蕾：“那他应该长得很帅。”
沈谧：“？”
宁欣蕾：“这是准备跟情敌当面一决高下，只有对自己的颜值与能力充满自信的男人，才敢如此口出狂言！”
沈谧内心暗爽：“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朋友。对吗？”
“不一定。”宁欣蕾十分负责地分析：“也有可能是长辈心理，想帮忙把关。”
沈谧扶额：“所以，你这个方法的判定，就是看对方生不生气？如果不生气就判定不出来？”
宁欣蕾：“是这样。”
沈谧：“……”
问了个寂寞。
“但是百试百灵啊！要是喜欢你的男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吃醋！不信你再继续观察观察他肯——”
“那个阿蕾，上班时间到了，先挂了啊拜拜。”
沈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埋头工作。
弄完资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
一抬头，看到站在她工位前的谢容琢，沈谧忙站起来，笑得有点僵：“老、老板，您有什么事吗？”
谢容琢的领带似乎松了一些，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了她一眼，转身丢下一句：“来我办公室。”
他这是不高兴了？？
谢容琢吃醋了！
沈谧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乖乖跟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其实谢容琢平时除了跟重要客户谈事情，很少会关门，他似乎很喜欢看外面的绿植。
但是这一刻，沈谧莫名觉得谢容琢是为了看她。
他靠在沙发上，衬衫解了两粒扣子，指指旁边示意她坐那。
等沈谧坐过去，谢容琢眼帘一掀：“谁在追你？”
他直勾勾看过来，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让人有点接不住，沈谧不动声色道：“一个男人。”
谢容琢：“比我会接吻？”
沈谧呆了好几秒才确信听到了什么。
“没认真体验过。”
大概是这问题对沈谧的冲击太大，在谢容琢摄人眸光的注视下，她直接把心里话抖了出来：“要不，你再亲我一次。”
谢容琢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指腹微凉，酥酥痒痒的感觉蔓延至全身，沈谧脑子里瞬间闪过昨晚KTV沙发上的场景，慌得赶紧撇开头。
谢容琢掰过她的脸：“不是要我亲么？”
“……”
“你躲什么？”
“……”
作者有话说：
他A上去了！！！-
◉ 第 28 章
见沈谧不说话, 谢容琢凑近了一些，他就坐在旁边，呼吸热浪灼烧着沈谧的脸。
“问你话。”他的目光扫过来, 盯着她的脸颊细细打量, 表情平静如常：“宝贝，徒弟。”
周围瞬间被他的气息笼罩, 热量上升，空气也变得稀薄, 沈谧强撑住表情：“我该，说点什么呢？宝贝师父。”
见她满面通红强撑的表情，谢容琢慢慢直起身子，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目光仍停在她脸上：“就说说，追你的那个男人，如何？”
话题又被他扯了回去。
哪来什么追她的男人全都是她瞎编的！
沈谧想打个电话问军师, 可惜谢容琢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缓缓道：“他比我高，比我帅, 比我会接吻？”
“……”
夸了一句他挺会接吻, 他怎么还显摆上了。
在沈谧的心虚沉默中, 谢容琢嗤笑道：“连我都比不过，凭什么把你追到手？”
沈谧：“……”
他这个语气，完全就是当爹的挑女婿，怎么看怎么嫌。
他是师父又不是她生父，谢容琢不会真拿她当女儿养了吧？这什么怪癖！
“沈谧, 我很好奇。”谢容琢沉声说：“之前那些追你的人无一例外, 全部都被你拉黑了, 这次这个你怎么会跟我说，喜欢上了？”
柯展母亲那一闹，沈谧心里一直有阴影。
她抗拒异性的示爱，边界感异常的强。
大学里追她的人很多，但她的通讯录里，一个追求者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没想到谢容琢连这个事都知道。
他的手臂就搭在她肩边靠背上，长得高，肩膀位置也比她高，挺拔的身躯将她笼罩住，沈谧感觉在谢容琢旁边她变得好小，明明她也不矮啊。
她控制着呼吸，心慌意乱到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正好有人敲门，沈谧趁机站起来脱离谢容琢的控制：“我、出去了。”
说完匆匆离开办公室。
与沈谧擦肩而过，张文渚目不转睛，见她脸蛋绯红，头发也有点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般瞪大眼睛。
……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谢容琢收敛表情，伸手捡起掉在沙发上的一根长头发，另一只手臂还搭在沈谧坐过的位置靠背上，懒懒地靠着沙发，淡声问：“那家公司什么情况？”
张文渚汇报道：“赵小姐抵押的那块地确实有纠纷，但手头的流动资金并不影响她们公司正常运转，她公司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竞争对手恶意打压。分析师，高管，都是美国公司挖回来的业界精英。沈秘书投的那项目我已经完成背调，也找借口查看过她手头的报告。沈秘书很专业，没有任何问题，您可以放心。”
“别让她知道。”谢容琢摩挲着那根长发，“发现问题可以暗示她，她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至于怎么做，就都随她的意，你不要插手。”
张文渚：“明白。”
“这些天辛苦你了。”谢容琢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拿出一张卡：“你上次看上的那辆车，抽空去提了。”
帮沈谧个小忙就赚了一辆车，张文渚表情兴奋：“谢谢老板！”
*
回到工位，沈谧拿起手机，宁欣蕾给她发了一堆消息，迫不及待要验收出谋划策的成果。
沈谧回复：失败了。
她跟谢容琢还有一层师徒关系，他有“长辈包袱”，这种土狗恋爱测试法对他貌似没用。
但他今天怎么那么……沈谧感觉要不是她躲开了，谢容琢可能真的会亲下来。
沈谧按了按嘴唇，动作一顿，突然想起谢容琢喜欢双数！
那晚只亲了一次，他该不会，一直惦记着补上吧？？
走了一下神，宁欣蕾已经弹出好几条消息：不可能！除非那男的不喜欢你朋友。
宁欣蕾：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情敌舞到面前！
宁欣蕾：一个都没有！
宁欣蕾：如果不在意，那就是不喜欢……
谢容琢是不是吃醋沈谧无法肯定，她也就在心里自嗨一下。沈谧其实不是一个自信的女生，她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工作需要，是被社会毒打磨平棱角后习惯性的伪装。
实际上她特别自卑，小时候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的过年，她一个人在路边闲逛，不敢看河坝对面，怕被人发现她在等爸爸。她自尊心强，害怕没有等到被同情被嘲笑。
越是可怜，越是装的若无其事。
对待感情也一样，面对谢容琢时沈谧是极度自卑的，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甚至还会自欺欺人。
她并不觉得这种自我哄骗有什么不好，至少短暂地感受过甜。
这种甜跟她努力工作不仅不冲突，还会为她带来力量。
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会让自己也变得优秀。
所以她不排斥去喜欢，去崇拜谢容琢。
但如果要在这种喜欢与崇拜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她的果断与勇气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沈谧叹气，注定要孤寡一生了。
办公桌被人敲了两下。
谢容琢把一份资料递过来，“不看消息？”
沈谧态度端正：“抱歉，没注意看手机。”
谢容琢：“晚上跟我出去吃饭。”
他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样子。
沈谧竟然松了一口气：“好的。”
*
以为今晚是有什么应酬，因为谢容琢没安排她定餐厅，出门前沈谧特意化了个淡妆，到餐厅后才发现只有她和谢容琢两个人。
餐桌上摆着情侣玩偶，烛光在谢容琢的镜片上摇曳，烛光中的谢容琢似乎永远都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看到这一桌子新鲜美味，沈谧咽了咽口水，把餐盘推过去：“老板，您多吃点。”
谢容琢说：“今晚不算加班费。”
沈谧把盘子端回来：“我先尝尝。”
既然不算加班，那她可就不讲专业素质了。
谢容琢扯了下唇角：“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
“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是谁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沈谧切了一块牛排，叉起来递给他：“咯，师父请用。”
她本来是做做样子，谁知道谢容琢犹豫了一下，突然低下头来，吃掉了。
沈谧的脸骤然一红，连拿叉子的手都忘了收回来：“我、我不是要喂你。”
谢容琢：“我想吃你喂的，不行么？”
沈谧重新切了一块，叉起来送进嘴里。
气氛有点尴尬。
为了缓和氛围，沈谧故意拖腔带调的装嗲：“哇——师父好爱我哦。”
“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不爱你我爱谁？”
谁要你的父爱！
沈谧继续发嗲：“爱你哟~”
谢容琢面无表情：“沈谧，你正常点儿。”
沈谧继续延伸话题：“我之前在北京的室友这样说话，月入百万，她说你们男人都喜欢夹着嗓子说话的女生。”
谢容琢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细细打量着她，不知道怎么得出的结论：“你还想让我怎么喜欢你？”
沈谧被哽了一下，咽下嘴里的东西：“您这话说的，那我可要自作多情了啊。”
她眨眨眼，开启口嗨模式：“你原本有多喜欢我呀？”
谢容琢把他那份切好的牛排摆到沈谧面前，顺势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沈谧被他弹得有点痒，揉了揉额头，摆好餐盘，奇怪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牛肉？怎么每次都给我。”
谢容琢戴上手套，开始给她剥虾：“刚才不是吃了么。”
沈谧顺嘴回答：“那是我喂你才吃的。”说完，赶紧喝了一口水缓解尴尬。
“对了师父，张助理最近好像对我投那项目感兴趣。”沈谧生硬地转换话题，但马上又认真道：“是你安排他来打探消息的吧？”
谢容琢低头剥虾，碎发垂了几缕在额前，冷硬的五官被暖光灯染上了几分温柔。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谧盯着他直挺挺的鼻梁，猜测：“怕我搞砸，还不上那笔钱，所以让他帮忙盯着？”
“确实。”谢容琢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么能吃，亏了再卖身给我，我养不起。”
“师父呀，”沈谧凑上前去：“有没有女生说过，你讲笑话真的很冷。”
谢容琢把最后一只虾递给她，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手：“没有，就你一个。”
沈谧看了眼旁边，她早就注意到了，从谢容琢给她剥第一只虾开始，邻座的女生就在敲打她男朋友，“你这个解压的爱好，容易让人以为我懒，连虾都不愿意剥。”
“担心这个做什么。”谢容琢掀起眼皮：“怕追你的人误会？”
“咳——”沈谧差点生吞了半截虾。
有人追她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又不能否认，只能吃哑巴亏。
谢容琢：“这周末到公司来加班。”
之前每个双休她都不用加班啊？沈谧有点奇怪：“周六周末两天都要加啊？”
“没空吗？”谢容琢盯着她：“要跟追你的人出去玩？”
沈谧忙摇头：“不、不是，我就问问。”
“那就过来陪我加班。”
“好的。”
*
第二天下班后，沈谧去找赵柏笠跟张芷青聊工作，算是月总结。
虽然有赵柏笠兜底，沈谧对这项目也很有信心，但她手头所有的钱都是跟谢容琢借来的，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行藏不住秘密，大家都知道沈谧是谢容琢带出来的，连谢容琢都扶不起来的人，谁还敢相信？“谢容琢”的大名是把双刃剑，既是捷径，也是压力。
赵柏笠瘦了很多，看得出来她的压力也不小。投资就是一笔煎熬人的买卖，有人暴富，有人破产，外行看光鲜亮丽，被小火慢炖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但这些精神压力跟沈谧从小被欺负到崩溃比起来，她愿意承受，也可以接受。
“最近有几位流量明星入驻网站，流量暴增，相反毕家的品牌折扣APP频频爆雷，已经有好几位大V公开表示买到假货。沈谧，你当初指出的问题他家全出现了，你牛。”
“他们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垄断大牌市场，遇到那些困难是必然。而我们做的是时代革新，这两年三线城市及偏远地区的信号塔已经搭建成功，不久后流量业务推广下来短视频用户还会继续增加。我调查过，目前直播带货这块口碑不好，但我有预感它会是未来大局势。”
“行，下周开会我提一下，让他们安排人重点抓这块。我很好奇，你这么有天赋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到投行或银行应聘，反而给表叔当起了秘书？”
“这事儿我知道。”张芷青举手：“有个四十多岁已婚男人逼谧谧给他当情人，谧谧不愿意，那老男人不知道动用了什么关系，搅黄她好几份工作，谧谧还被他老婆当街骂过几回，晦气！”
“往事不堪回首，不过这也许就是缘分。”沈谧抿了口果汁，不愿再提那些事：“对了阿笠，你手头那两块地皮能处理尽快处理，我听老板说近期政策变动，这两年尽量不要去碰房地产。”
“好，我知道了。”
“如果这次成功了，我能把分成拿来入股你的公司吗？”沈谧问。
“这是对我最大的认可。”赵柏笠举杯：“期待。”
沈谧跟她碰了碰杯：“期待。”
张芷青凑热闹道：“那我也要！”
“行啊，那就欢迎我们的甩手掌柜。”
“就这么说定了！阿笠负责社交应酬，谧谧负责套取我小叔手里的情报分析局势，我负责给你们拉人。我们三姐妹联手，把公司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咱们要做就做对女生没有潜规则的公司！去他妈的潜规则！老娘最近受够了！”
这一点沈谧深有体会：“没错！”
张芷青跟着附和，把群名字改成“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你们只管盯项目，人我多得是，要是钱不够，我就去找我小叔卖惨。”
赵柏笠：“有表叔在，这生意稳了。”
“不过嘛，”张芷青偏头笑嘻嘻瞅着沈谧：“现在我卖惨可赶不上谧谧，你不知道，我小叔可宠她了。那天玩游戏，还跟她接吻了呢！”
赵柏笠惊呆：“我去！？真接吻了？”
“千真万确！我还有录像，我小叔搂着谧谧亲得可甜了，给你看给你看。”
赵柏笠：“好啊好啊。”
沈谧：“……喂。”
*
赵柏笠晚上有应酬先走了，餐桌上只剩下沈谧跟张芷青。
沈谧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青青，如果秦之墨突然向你表白，你什么感觉？”
张芷青瞬间来了兴趣：“你想跟谁表白？”
沈谧不能跟她直说，目光闪躲：“我有个朋友，想跟她师父在一起，哦是工作上的师父，让我，帮忙问问。”
秦之墨是张芷青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竹马，和沈谧跟谢容琢一样，都是关系亲密朝夕相对的身边人，很适合用来做参考。
张芷青想也不想： “那我肯定跟他保持距离啊。我又不喜欢他，耽误人家干嘛？我们两家这么熟，万一将来谈不拢分手闹掰了，家长多尴尬。”
沈谧直点头。
是啊，万一求偶失败，以后还要一起工作，多尴尬啊。
“而且我俩最丑的样子都被对方看过，我还说过他不少坏话，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沈谧心虚起来。
没错，她十九岁那会儿最脑残萝莉的样子谢容琢都见过，她还当着他面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
“不对啊，”张芷青疑惑道：“你的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工作认识的同事？”
沈谧心虚地低头看杯子里的柠檬片：“对的。”
“师徒恋没什么，只要不是师生恋没人在意。”张芷青恨铁不成钢：“你呀，还有心思给别人当军师，你再不把我小叔追到手，我就要叫别人小婶婶了。”
沈谧紧张道：“有人追谢容琢啊？”
“追我小叔的人可多了，他就是个香饽饽，每天都有长辈在我爷爷面前说亲，我真怕哪天我爷爷耳根子软下来逼他去相亲。谧谧你不能再等了，喜欢就赶紧找机会先下手为强！”
沈谧：“你觉得我能行吗？”
张芷青：“我感觉小叔挺喜欢你，他以前不会抱女孩子的。不主动，可能是怕被你拒绝。说起这事儿我就要批评你，你对追求者也太残忍了！那个阿涛，还有小甑，都是大帅哥，还都对你那么好，人家一表白，你就把人好友给删了。”
沈谧思忖几秒：“青青，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有个人之前不喜欢你，甚至躲着你刻意跟你保持距离，然后有一天，这个人为了金钱，又来百般讨好你，还死皮赖脸的向你借了好多钱，没过几天，他突然跑来跟你表白。你会怎么想？”
张芷青一拍桌子：“这人肯定是不想还钱！准备骗财骗色！”
沈谧摊手，一脸“我就是那个骗财又骗色的渣男”表情。
张芷青怔了怔：“这个人就是你？借钱的人是我小叔？”
沈谧苦恼地点点头。
张芷青：“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主动？”
沈谧喝了一口水，抿唇认真想了想，说：“等把欠谢容琢的钱还上，我就去追他。”
张芷青问：“你借了他多少钱？”
沈谧抬手比了个二。
“二十万？”张芷青打开包包：“我有我有，先帮你垫上。”
沈谧：“两千万。”
张芷青拉上了包包：“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叫你一声小婶婶吗？”
*
因为家庭原因沈谧从小自卑，但她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这股劲儿恰好又给了她一份笃定与自信，只要是想拥有的，沈谧就一定会努力去争取。
做出决定后沈谧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得闲就忙前忙后帮赵柏笠出谋划策做方案做背调，整个人斗志昂扬，经常忙到半夜才回家。
每天夜幕降临，对面的壁灯都会打开，壁画一片翠绿欲滴，流光溢过竹叶缝隙，折出一片温暖的光，正好投映在沈谧家阳台。
不孤单的忙碌累的只有身体，精神上很充实，每天站在这里看对面的竹林，沈谧都会有一种幸福感。
并不是因为竹林画得有多美，而是为她造这片竹林的人，总能给她带来力量。
沈谧打开日记本，翻开新一页，写下下一个人生愿望。
——装修小家。
以及，谢容琢。
*
最近几个周末谢容琢嘴上说要加班，实际上到办公室后沈谧都在做自己的事，谢容琢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班费照付给她。
要不是看他每天都很忙，沈谧都怀疑他是故意把她绑到身边，避免她被外面的男人骗色。
沈谧抬起头，望着办公室里认真工作的男人，突然感觉谢容琢这个样子才比较像被骗色的那一个。
他的那个白月光，到底存不存在呢？
这事要是不弄清楚，谢容琢出去被人骗了怎么办？
能骗他的人，好像这世上也没几个……
但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最怕的就是清醒着沉沦了。
像谢容琢这种专注事业的工作狂，把心思全都用在了赚钱上，感情里就是小学鸡，最容易被骗财骗色！她不就轻松“骗”到两千万吗？
沈谧为自己找了无数个探查敌情的借口。
所以中午跟谢容琢一起去吃饭的路上，她的发言底气很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人品怎么样？”
谢容琢微微一愣。
倒不是奇怪沈谧突然问起这个，而是她理直气壮的表情。
以及正宫的气势。
他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我喜欢哪个女孩？”
在谢容琢耐人寻味的目光注视下，沈谧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她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你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全公司都在传呢。”
她视线向右平移，偷瞥他一眼：“难道不是。”
谢容琢比沈谧高出一颗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目光慢条斯理在她脸上巡视，直到她的脸颊慢慢爬上一层红晕。
他才意味深长地说：“他们传的，难道不是你？”
没想到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八卦谢容琢都知道，沈谧突然没了刚才的底气，声音弱了下去：“但我不是真的。”
谢容琢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反问：“传闻就一定是真的？”
“主要是，她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你。”
沈谧一副关心长辈，替他着想的样子，有所顾虑道：“这种一般都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让您吃求而不得的苦。”
“求、而、不、得。”谢容琢一字一顿，认栽一般倏地笑了：“我那么喜欢那个女孩，为什么不去追呢？沈谧。”
他突然这么问，沈谧不明所以，扬脸茫然地对上他的眼睛。
谢容琢眼里情绪翻涌。
苦涩、无奈、小心翼翼，这些绝无可能出现在谢容琢身上的情绪，在他黑眸中转瞬即逝。
“如果我追求你。”
他唇线拉直，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你会让我求而不得么？”
作者有话说：
谢·怨夫·容琢：卑微试探-
宝贝们元宵快乐！评论区发66只小红包~~
◉ 第 29 章
谢容琢的眼神太深情, 深情到像是喜欢了她很久很久。
这份感情沉重、深厚、压抑又克制。
这让与他见面还不到半年的沈谧不敢对号入座。
沈谧怀疑，谢容琢在诱惑她。
亦或者是他的眼睛天生深邃，看谁都容易让人想歪。
但沈谧有一种错觉, 谢容琢今天看她的眼神格外专注。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到了餐厅，心慌意乱地躲进洗手间。
心情跌宕起伏地跟张芷青描述完整个过程：你说说, 他这是不是没有心上人的意思？
张芷青：呃，就算有……那一定也是放下了！
沈谧：什么叫就算有？？
张芷青：我瞎说的, 加油姐妹拿下他！
沈谧总觉得张芷青话里有话。
回到座位，菜已经上齐，沈谧放下包包，抬眼偷瞥，谢容琢的目光正好扫过来，“你再不出来，菜都要凉了。”
沈谧感觉他想说的是心要凉了。
她“啊”了一声：“不好意思, 让你等这么久。”
“今天不拍吗？”好在谢容琢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你不是喜欢先拍照。”
“哦。”沈谧拿起手机，对着餐桌随意拍了一张图发朋友圈：“好啦。”
桌上摆着鲜艳的荔枝虾球，蟹黄蒸蛋看上去很嫩, 清蒸鱼肉质晶莹剔透, 看上去很有食欲, 都是沈谧爱吃的。
谢容琢把鱼眼睛夹起来，放进沈谧碗里，说：“小时候每次吃鱼，我母亲都会把鱼眼睛给我，说对眼睛好, 但我还是近视了。”
沈谧笑望向他：“可是你的眼睛很漂亮啊。”
谢容琢回望过来：“用漂亮来形容我, 合适吗？”
“我觉得……”借着谈论他五官的话题, 沈谧正大光明欣赏起谢容琢的美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如果在古代，你一定是一位清越脱俗的谪仙。”
谢容琢问：“现代呢？”
沈谧盯着他的脸，脱口而出：“冷美人。”
谢容琢：“你觉得我冷？”
他是不是对自己的气场有什么误解？
沈谧把鱼眼送进嘴里，抬眼对上谢容琢疑惑的目光，点点头：“挺冷的。”
谢容琢唇角微弯：“这样呢？”
他属于五官清冷的人，似乎天生就适合面无表情，没有感情的笑容就跟藏了把刀似的，沈谧撇开脸去：“你别笑吧，挺吓人的。”
谢容琢：“……”
*
一顿饭的功夫，沈谧的朋友圈已经有上百条评论，看到很多人问是不是男朋友，才注意到刚才随手一拍的照片谢容琢半个身子入了镜。
宁欣蕾：这你男朋友？？？手上这只表能买下一套房了，快说是哪位大佬！
张文渚回复她：你再仔细看看，这块表是不是似曾相识。
宁欣蕾兴奋道：问到了！是大老板的！！！
然后这两人直接在沈谧的朋友圈聊上了。
底下还有张芷青的评论：跟我小叔一起吃饭你真能吃下去啊（瑟瑟发抖ing
过了一会儿张芷青又评论了一条：他应该没你微信吧？我这条会不会被看到？
沈谧回复：有
很快，张芷青的评论显示已删除。
“……”
沈谧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条动态删掉，抬眼正好对上谢容琢的目光，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怕被追你的人看到？”
“怎、怎么可能啊。”沈谧立刻否认，摁灭手机倒扣在桌上。
不能再任由谢容琢误会下去了，这破情敌刺激法一点效果没有，必须把这事给翻篇了。
“其实，”她一本正经：“我不喜欢追我的人。”
谢容琢：“你比较喜欢追别人？”
沈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谢容琢就这么看着她，像是执意要等一个回答。
她只好点点头：“是的。”
然后开始往离谱的方向扯：“越是得不到，越能激起我的征服欲。我比较喜欢刺激点的感觉。”
谢容琢大概是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离经叛道，表情波澜不惊：“比如？”
这事要举例说明，那可就少儿不宜了。
沈谧心里其实很慌，但她没有露怯的习惯，为了伪装出镇定的样子，她捧着脸故作娇羞，朝谢容琢抛去一个媚眼：“比如师父您跟我这种关系，要是在办公室偷情——”
谢容琢：“？”
沈谧：“就挺刺激的。”
“害不害臊？”
“不是你先问的嘛。”
“……”
*
回去路上，谢容琢表情冷酷，迈着大长腿走向电梯间，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跟沈谧说话，高冷得让人总想去招惹他两下。
沈谧心想完了，浪过头了。
谢容琢会不会嫌她不矜持啊！
不对，这有什么好装的？她什么德行谢容琢早就知道。
“师父！”趁着没人，沈谧悄悄叫了一声：“你等等我呀。”
在谢容琢面前，沈谧现在越来越自然了。
“等你做什么？”他没有回头。
沈谧追上去：“我想——”
谢容琢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她看过来，镜片后那双黑眸深邃得令人疯狂心动。
“想我陪你玩点刺激的？”
沈谧：“……？”
他轻笑一声，拨开落在她肩上的发丝，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声音微沉：“办公室里可不行。”？？？
他什么意思！！
勾引她？
谢容琢肯定是在勾引她！
沈谧神经紧绷，脸上似乎还停留着谢容琢清浅的呼吸，每一根头发丝都像是炸开了。
在原地杵了好几秒都没缓过劲儿来。
“不进来？”
谢容琢摁住电梯。
沈谧赶紧抬脚进去，视线左右巡视，确定没人看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是想偷情么？慌什么？”
谢容琢低眸，目光带点玩味。
“……”
有他这么正大光明偷情的吗！
沈谧一声不吭，站姿看上去有点怪异，从谢容琢的视角看过去像是在面壁。
“叮”——
电梯门一打开，沈谧迅速转身，踩着细高跟健步如飞，麻溜地往外逃。
“沈谧。”谢容琢在身后叫她。
沈谧不得不刹住脚，不敢回头，只微微侧头：“干嘛。”
谢容琢与她擦肩而过，挺拔的身躯在她跟前站定，回头抬了抬眉梢：“你要是真喜欢在办公室，也不是不行。”
“…………”
*
晚上，沈谧躺在床上：我感觉谢容琢在撩我！
张芷青：会不会是一种错觉？你得详细跟我讲讲过程我才能分辨。
摆明了就是想听八卦。
沈谧不上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张芷青：？？别啊，他都搂你亲你了，肯定是对你有意思的！快说快说，你俩中午吃饭都发生了什么？
沈谧坐起来，飞快打字：我跟他说我不喜欢别人追，喜欢玩刺激的，就比如跟他师徒恋办公室偷情之类的……
张芷青：你怎么敢？？？
沈谧当时急于澄清没人追她这个事，没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够大胆的。
张芷青：那他怎么说？！
沈谧：他说，我要是真喜欢在办公室偷情，也不是不行。
张芷青：？？？
沈谧：你说他是不是在逗我玩？
张芷青回复：他在色、诱你！！
*
张芷青拎着礼盒站在门口，盯着聊天记录，心想小叔你完了。
她收起手机，抬手按门铃。
门锁打开，她笑眯眯地走进去：“小叔，这是我妈出差带回来的红酒，帮你放酒柜了啊。”
谢容琢“嗯”了一声，便往书房走。
“出去把门带上。”
“哦好。”张芷青走出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叔，你知道毕静林姐姐家最近合作那家投资公司吗？”
谢容琢：“不清楚。”
“那你知道柯展这个人吗？”
谢容琢转身：“怎么？”
“他追了谧谧好久好久，跟她还有一段……”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谢容琢打断她，面色阴沉道：“我对她的过去不感兴趣。”
“不是不是，”张芷青急忙摆手：“我想说的是，柯展也在打听我们的项目，我怀疑他是想跟谧谧合作，还没死心呢！谧谧工作能力那么强，要是被野男人骗走，损失的可是小叔你啊。”
谢容琢冷笑：“凭他？”
那样的懦夫，不配跟他抢人。
“他也不算很差吧？”张芷青说：“柯展当时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而且是本地人家境蛮好，追他的女生排着长龙呢。”
谢容琢讥诮道：“校草？谁封的。”
“他们那一届就他长的最帅，哦不过跟小叔你比起来，他还是差得很远的！”这话张芷青没有刻意拍马屁，柯展在学生时代的确看着不错，但是一毕业，就只剩张脸，显得有点花瓶。
当年谢容琢在校园里才是妥妥的风云男神，不说颜值，论气场柯展就被谢容琢甩了几条街。
但是现在她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张芷青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他是谧谧遇到的第一个城里的朋友，我怕她太念旧情，被柯展一哄，就回心转意了。”
“她有那么容易回心转意？”
张芷青故意火上浇油：“女孩子嘛，容易心软，毕竟是初恋。”
说完，张芷青转头快步走掉，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谢容琢的眼刀子冻死。
……
谢容琢倒了一杯红酒，站到落地窗前。
灯光将他的发丝镀上了层薄薄的金雾，朦胧光影笼着他的轮廓，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带有一丝不真实的孤寂。
窗外霓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将原本精致的窗花照得千疮百孔。
投在谢容琢脚边的几何影形杂乱，他的心也跟着乱。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倏地笑了声。
那个男人是她的初恋，那他算什么？
*
沈谧去赵柏笠的办公室帮忙整理了几份材料，回到小区已经快十点。
小区旁的广场已经建成，灯火通明的花坛边，一群老姐姐踩着节拍，动作整齐划一。
绿化带从广场一路修到小区门外，这条街干净整洁得焕然一新。
街边有小摊支着小灯售卖水果跟鲜花，沈谧过去买了一支玫瑰，低头闻了闻，刚要回家，身后响起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
“沈谧，你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柯展站在路口的树荫下，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看了眼沈谧捏在手里的鲜花：“你现在喜欢花了？那我再多买一点给你。”说着就要去买花。
沈谧很反感被纠缠，毫不客气道：“我只是不喜欢你送的而已。”
柯展脚步一顿，表情看上去像是很痛苦，他点点头，走到她跟前：“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你能给我十分钟，听我把话说完么。”
周围都是熟面孔，沈谧不想在家门口闹得太难堪：“你说吧。”
“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违心话，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沈谧，我是真心喜欢你，根本没办法放下……我每晚都在想你，想得根本睡不着觉。”
柯展说着红了眼，恳求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如果我妈不接受，我就留在这边跟你一起生活，你辞职来我大伯的公司，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想挖我的墙角，你问过我了么？”
听见谢容琢的声音，沈谧蓦地回头。
他站在卖花的摊贩旁，矜贵淡漠的气质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沈谧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她和柯展多久。
以沈谧为中心，三人站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上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谢容琢眼帘一掀，薄薄的眼皮犹如两片锋利刀锋，冷冷地落在柯展身上。
他眸光冷冽，一个眼神扫过去，柯展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握紧拳头，满眼的不甘，却又敢怒不敢言。
谢容琢冷笑一声，连跟他多说一个字都不屑，他敛眸，目光轻轻落在沈谧脸上。
注意到谢容琢的神情不太对劲，沈谧看了看他的耳朵，他一喝多耳朵就泛红。
果然是喝酒了。
“老板……你怎么来了啊？”
沈谧扭头看了眼柯展，又看了看手里的玫瑰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心虚。
她下意识侧了侧身，背对着谢容琢，把玫瑰藏起来。
谢容琢低头，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女生卷翘的睫毛及微翘的鼻头，这令他想起四年前初次见她的场景。
那时她坐在院边桌前写字，对周围一切纸醉金迷都充耳不闻，一身手工缝制的长裙，麦色皮肤，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引人注意。
并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却过目难忘。
她提笔回头，突然展露娇俏笑容，那双眼清澈见底，周围奢华美景霎时成了陪衬。
那一刻，谢容琢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有什么东西砸在他心湖，瞬间激起千层浪。
他久久不能移开眼。
她看的却不是他，笑容也是展露给另一个男人。
甚至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而此刻，她看向的，仍然是那个男人。
身后的谢容琢一直没说话，沈谧心里打着鼓，正想回头，突然被一股力道扯过去，脚下一个踉跄，她差点没站稳。
谢容琢下颌紧绷，拽着她的手腕大步走进小区。
沈谧被谢容琢扯进电梯，他就跟回他自己家似的，拉着她一路上了15楼。
“开门。”
沈谧乖乖掏出钥匙，推开门的瞬间，脚下骤然一空，她被谢容琢拦腰抱起。
房门“砰”一声被摔上，沈谧应声被推到门后，后脑勺重重地砸在谢容琢掌心。
后背触到冰凉，她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师父，你……唔！？”
谢容琢低头吻住了她。
沈谧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全身血液直冲向脑门儿，体温冰火两重天。
尽管带着怒意，谢容琢的吻却极尽温柔。
他生涩地试探，用舌尖绕着她的唇描摹，再撬开她的牙齿滑进来，勾住她细细品尝。
沈谧尝到了他嘴里红酒的香气。
她喘着气，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
“你眼里有过我吗？”
谢容琢咬着她的嘴唇，语气霸道又无奈：“小白眼儿狼。”
作者有话说：
谢小叔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你们继续！！
◉ 第 30 章
家里没有开灯, 阳台对面壁画照进来的微光被跟前男人挡住，黑暗中，感官被无数倍放大。
沈谧踮着脚尖, 后背抵在门上, 下巴被谢容琢捏住，他咬着她的嘴唇在她口中肆意掠夺, 越吻越急。
她快要窒息了，不得不用力推他, 声音从齿缝传出：“谢容琢……”
谢容琢扣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起狠狠禁锢在臂弯，他的臂肌结实，力量感惊人，沈谧今天穿的平底鞋，身高差让她有一种谢容琢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的压迫感。
心跳仿佛在比赛，看谁的跳得快。
此刻的谢容琢非常危险, 沈谧有点害怕，慌乱得想逃。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抗拒，谢容琢的手臂松了力道。
“啪”——
客厅的灯被打开。
沈谧无措地扬起脸, 眸光闪烁。
谢容琢低下头,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眼神有些受伤。
沈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双手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你、你喝多了。”
谢容琢捉住她的手。
除了那双摄人的眼眸，他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是醉着还是醒着, 但他刚才走路的步伐明显不对劲。
即便怀疑他醉了, 沈谧仍是止不住脸颊泛红：“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
谢容琢没听她说话, 只是看着她的脸，说话间她的睫毛偶尔扇动，光影被剪切，落在微翘的鼻尖，红唇一张一合，他滋生出别的心思，想捏住她的下巴，把它堵上。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再次被霸道地提起来吻住，沈谧没有挣扎，踮起脚尖迎合谢容琢的身高，学着回应。
直到窒息感再次袭来，谢容琢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我就不该把你带走。”
缺氧让沈谧一双漂亮的眼睛被蒙上了层水雾，她扬脸，怔怔地将谢容琢望着：“什么？”
谢容琢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脸颊上，指腹压着她微红的眼尾，哑声说：“沈谧，你告诉我，那天我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感情结束得太突然，或许她就能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也就不会再有所留恋。
沈谧蓦地抬眼，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被柯母羞辱那个下午引来无数人指责，那些原本可爱的人们嘴脸突然变得狰狞，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也有说她勾引别人老公被发现原配故意拿钱打她脸……人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她录像拍照发到网上，周围什么样的骂声都有，她强忍着眼泪跑出学校，差点被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撞上。
钱撒了一地，司机下来帮忙捡起，问她去哪说可以送她，她只想快点逃走，哪怕这是一辆通往地狱的车，也好过人间这群魔鬼。
她坐在副驾，感觉后面还坐着人，但她当时太狼狈了，没心思去管别人。
原来那辆车里坐着的是谢容琢。
他带走她，把她安顿在公寓，她待在那个陌生的唯一净土，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来调整心态。
她一直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是爸爸在天上保佑她。
没想到一切都是人为。
沈谧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距离张芷青生日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谢容琢应该是在生日宴上见过她，知道她和张芷青的关系，才会出手帮她。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学校门口？
掌在腰间那只大手抽走，重获自由，沈谧发散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谢容琢挺拔的身躯立在她跟前，屋顶倾照下来的光折过镜框，他的脸部轮廓忽明忽暗，冷硬且立体，细碎光影缀在那双深邃的黑眸中。
他的眼睛比星空漂亮。
他也端详着她的脸，片刻后抬手，伸出手勾住她的衣领。
沈谧骤然屏住呼吸。
谢容琢垂眸，帮她把散开那一粒纽扣扣好。
再将她的衣领扯到两边对齐，抚平褶皱。
沈谧精神紧绷，眼珠子随着他的双手移动，完全不敢动。
弄好以后，谢容琢揉了揉她的发顶，收回手，依然是骄矜冷静的样子，表情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沈谧分辨得出谢容琢喝醉了。
醒着的时候他才没这么贴心。
帮她整理完衣服，谢容琢面无表情地转身，他的脚步不稳，沈谧担心他会踩空摔着，好在他只往前走了几步。
谢容琢低头，迟疑地看着她的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节省空间，这套房子的客厅连着卧室，中间就只有一张布帘隔开，谢容琢身材高大，在小小的空间显得十分突兀。
特别当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她的粉色小床帘边，就更怪异了。
可能是太紧张，也可能是职业病犯了，见谢容琢站着，沈谧下意识邀请：“您坐。”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家能坐的地方就只有床。
她忙过去拉开布帘：“不嫌弃的话，就坐床吧。”
谢容琢唇线紧抿，俊脸上没什么情绪，过了几秒才坐下去，一双大长腿占据了整个过道。
“……”
沈谧贴着墙，从他的腿上跨过去，问：“您喝水吗？”
谢容琢撩起眼皮盯着她，面容有些困倦，懒懒地“嗯”了一声。
沈谧受不了他的眼神，被他盯得面红耳赤，“行。”她转身，去厨房烧开水。
说是厨房，其实就在客厅门口，沈谧背对着谢容琢，表情纠结成一团。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是被强吻了吧？？？
谢容琢喝醉酒把她给强吻了！
他还平静得过分！
沈谧感觉她应该生气。
对。
这太不应该了！
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她贪图谢容琢的美貌。
到嘴的大帅逼，哪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跟谢容琢接吻，还挺爽的。
“……”
不是，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底线！？
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她跟他现在还什么关系都不是呢！
……也不能说没关系，算短暂的“前网恋对象”。
但谢容琢没承认啊！
她需要冷静下来捋一捋这个事情。
冷静。
沈谧守着开水壶，一直等到水开。
倒了一杯热水，转身，谢容琢已经倒在她的小床上，睡着了。
“……”
沈谧放下水杯，趴到谢容琢旁边，小声喊：“师父？”
谢容琢呼吸平稳，看上去像是睡熟了。
沈谧做贼似地凑过去，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睫毛。
小声喊：“老板？”
谢容琢的睫毛很长，雅黑一片，安静地覆在脸颊上。
装睡的人睫毛会动，沈谧确定他是真睡着了，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手机发出嗡鸣，是谢容琢的。沈谧怕他被震得不舒服，掀开被子，在他西裤兜里找到手机。
来电显示老周。
他应该还等在楼下。
沈谧接起：“喂老周我沈谧，老板睡着了，你先回去吧。”
老周秒懂：“好的好的，那沈秘书你跟谢总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
沈谧：“不是……”
老周已经懂事地挂断了电话。
“……”
*
沈谧打开电脑处理了几份文件，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抱着睡衣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往哪站了。
本想出去开个房间，但谢容琢还醉着，沈谧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沈谧的房子不到四十平，能利用的区域全都利用起来了，为了不显得压抑，她没有买太多家具，主要也没钱买。家里没有沙发，地上凉，又没有多余的棉被。
她趴在床边看谢容琢，他睡相很好，躺下后就没再乱动。
沈谧心想：亲都亲过了，睡一下怎么了？
在自己花钱买的房子里过夜还不能躺，哪有这么委屈自己的！
她拿出备用的床单，拧成麻花状，隔在床中间当成分割线，躺到床上，挪进被窝。
床是单人床，空间本来就小，谢容琢这么大个人躺在上面，中间还有一条分界线，留给沈谧的就只剩一点点位置。
沈谧侧躺着，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她扯了扯被子，终于得到一点点边角，赶紧把自己盖好。
旁边多了一个人，睡不着。
睁着眼睛到半夜，沈谧艰难地翻了个身，抬眼望着谢容琢的侧脸，帮他摘掉眼镜。这一摘像是解除了封印，冷漠高傲的贵公子瞬间变得有点奶。
沈谧坐起来，手肘撑在枕边，低头近距离欣赏谢容琢的美貌。
这么看，谢容琢平时给人的压迫感全都来自他的眼睛，睡着的样子毫无威慑力，安静无害，看上去很好欺负。
沈谧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
她盯着他俊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目光向下挪到他的嘴唇上，沈谧立刻想到几个小时之前谢容琢疯了似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她撇开脸，像只地鼠一样迅速缩回被窝，翻身背对着他。
她抬手抚着嘴唇。
谢容琢这个双数强迫症，还真亲了她两次。
亲也亲了，睡也睡了。
追他的时候，应该会容易一点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谧猛地睁开眼睛——
谢容琢有洁癖懿驊，如果不是神志不清，绝对不会跟她嘴对嘴！
咬她嘴唇，吃她口水，他肯定觉得脏死了！
这事不能说，得烂在肚子里！
*
天没亮沈谧就醒了。
隔在她和谢容琢中间那条床单早已经被踢到地上。
被窝里暖烘烘的，谢容琢像个火炉。
过了好几秒，沈谧才意识到，她的脑袋，枕在谢容琢手臂上！
膝盖压着他的腿，把他当玩偶一样抱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沈谧懊恼地闭了闭眼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和腿，一点一点挪出被窝。
见谢容琢闭着眼睛仍在熟睡，她忍不住伸长脖子，凑到他下颌边闻了闻。
他身上有股霜雪的气息，可能是衣服沾上了红酒，混在一起像一杯摆在炎炎烈日下的冰沙，让人口干舌燥。
不是说臭男人吗？谢容琢身上怎么香香的。
沈谧咽了咽口水，迅速翻身下床。
家里的电脑桌跟饭桌是共用的，就摆在床边，沈谧坐在桌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见谢容琢有苏醒的征兆，立刻背过身去，在键盘上乱敲。
听见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谢容琢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白得寡淡的屋顶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粉得刺眼的被子，他坐起来，眼眶有些酸胀。
他感到不适，皱着眉抬手按了按额角，转头寻找眼镜。
沈谧回头，甜声问候：“师父，你醒啦？”
听见沈谧的声音，谢容琢微微一愣，抬起头，透过薄薄的床帘布，眯起眼睛看她。
可能是看她一大早坐在电脑前，他的表情有些困惑：“我给你安排了很多工作？”
“没有。”沈谧合上笔电，帮他把眼镜拿过去，跪坐在床边，歪起脑袋笑盈盈地关心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谢容琢侧过头来，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大概是她异常热情，他有些愣神。
缓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撇开脸去，答：“好。”
好谈不上，她的床太小，他的腿搁不下，胳膊也酸的厉害。
谢容琢从她手里接过眼镜戴上，眸色不辨喜怒，又恢复了平时的疏冷。
“你呢？”他起身，一边穿外套，低声问：“昨晚睡得好么。”
他一站起来，身高差瞬间让沈谧有了压迫感，她避免与他对视：“一般，不太好。”
谢容琢挑剔，不可能允许她跟他一起睡。
如果被他知道昨晚她也在床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惨剧。
沈谧骗他说：“昨晚我在隔壁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天亮才回来。”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吵。”
“是么。”谢容琢低头整理衣襟：“住那多少钱一晚？”
沈谧心虚道：“……您问这干嘛呀。”
谢容琢：“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报销？”
“一、两百。”
“这么便宜？”
“好像是两百五，老板给我打了个折所以……”
谢容琢打断她：“跟我睡一起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吗？”？？？
沈谧的表情卡顿一般，僵硬地抬起头。
什么叫！这么！难以启齿！
这事换谁也羞耻啊！他是怎么做到这么理所当然的！？
“既然这样，”沈谧故作镇定道：“那我可要到处乱说了啊。”
谢容琢：“要不要通知各部门开会宣传？”
“倒也不用。”
注意到镜片后那双带笑的黑眸，沈谧反应过被耍了，羞红脸：“你好烦呀！”
作者有话说：
钢铁直女谧被迫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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