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汀雨的长相比汀嫣弱了不少, 但胜在性子活泼,两人一静一动,已经和袁度等人玩成一片。

    两人都是个谨慎性子, 施了个隔绝术, 才放心说话。

    在墨子弦灵海“沉睡”的那些时日,凝渊恢复的极快, 若是在其他地方,他现在定然是无法听到两人的话, 但此时, 听清不成问题。

    只听汀雨问:“如何了?”

    汀嫣面色沉重:“墨子弦身边的随从护他护的紧实,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但是他确实最像是凤帝。”

    “凤凰容貌绝美,墨子弦符合,那个凝渊是他的随从, 长相也是人间少有, 不知是不是也是凤凰。”

    “不过想来不是, 若不然他昏迷时, 凝渊应该要贴身陪着才是, 更何况他没灵根,凤凰一族受天道喜爱, 修炼如人喝水,不可能连个灵根都没有。”

    “家主说凤帝身受重伤, 现在最多金丹修为, 天机阁那日后,墨子弦昏睡了十五日, 现在金丹五层, 这点也对的上。”

    “而刚才我送元气丹, 那个随从面露急色,像是怕极了墨子弦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如此紧张,定然是墨子弦出不得岔子。”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汀雨虽说看不惯她,但大事上不会任性,认同道:“我也觉得应该是他,出来皇朝学院时,他应该是压制了修为,重伤期间难以自制,才会让修为释放了出来,若不然,哪有人会在睡梦中突破。”

    皱起眉头道:“只是他是墨家旁支的人,来历太过清楚。”

    汀嫣裙摆落上两只蝴蝶,她自信笑道:“你怕不是忘了,有夺舍和奉赠这一说,那墨子弦被他爹抽了三十鞭,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城,怎么还能有命活。”

    “不过夺舍这事,当时的凤帝不一定会做,说不定是奉赠,我们待看日后墨子弦怎么对墨封,如果他是真的墨子弦,虽恨,但是肯定也会顾及父子之情,不会赶尽杀绝,如果是凤帝,墨封定会落不得好。”

    夺舍和奉赠身体这个事在修仙界不少见,汀雨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而且当时毫无修为的墨子弦,能活到现在,委实可疑。

    两人越走越远,凝渊收回神识,坐在树下,慵懒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现在除了墨子弦没有别人,从纳戒中取出玉笛,指尖缓慢的转动。

    她们竟怀疑墨子弦是他,那下一步是要如何?总归不是好事。

    两人不再说话,凝渊收回神识,垂着的眸子抬起,夕阳薄暮,留下橘红的余晖落在山间,墨子弦额头快练出薄汗,凝渊摸不准汀嫣、汀雨是否要对他不利,把凤凰精魄尽数放进墨子弦灵海。

    凤凰精魄有着他七成的法术,就算是她们真的想下手,应该也是够了。

    那边的两人走下了山,汀雨才皱着眉头问:“那家主给的元气丹墨子弦吃了没?”

    汀嫣从袖口中掏出丹药瓶,倒出里面的丹药。

    不等汀雨失望,就笑着道:“这是一颗四品丹药,却不是我们的那一颗,这墨子弦怕是脑子不灵清,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直接吃了,这是随从偿还的一颗,嗯哼,我们白得了一颗四品元气丹。”

    那是四品的元气丹不假,但是里面夹杂了霸道的春风散,两人原本是打算好,提前给墨子弦吃下,等到了空元秘境刚好发作,汀嫣守在他身旁与他成了鱼水之欢,之后就能把他捏在掌心里。

    凤凰于人不同,一生一世一双人,忠贞无比,成了事不管喜不喜欢,汀嫣都将成为陪伴他唯一的人。

    若是两人猜测错,墨子弦不是凤帝,那也无妨,就冲墨子弦那长相,那气度,汀嫣也愿意和他春风一度。

    若是凤帝,那是最好的,垂眸看向自己的身段,嘴角露出一抹自得,多少灵药养出来的,白皙嫩滑,弱若无骨,她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沾染了一次可以不心神荡漾的。

    就如这皇朝学院的人一般,跟那闻了味的畜生一般,日日来她眼前打转,只求她抬眼看他们一眼。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汀雨眼一撇就知道她又开始臭美,心里嫉妒成狂,自己只是容貌略差了一些,就被家主安排走了另外一条路,天天和臭男人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汀嫣只用美美的就好,凭什么,她也想被男人捧着,谁想和一群臭男人当兄弟。

    她容貌虽说比不上汀嫣,但也是不差的,不过家主的安全,借汀雨十个胆,她也不敢反驳。

    “吾之灵气,吾身自然”墨子弦一次一次试着,中间他成功了好些次,系统都说不对,重新来。

    等到夕阳还剩最后一抹余晖,才得到系统的天籁之音,说:“嗯,这次的吐息是对的。”

    墨子弦第一次,飞的不高,忘记了和凝渊的“爱恨情仇”,站在剑上哈哈大笑:“凝渊,你看我厉不厉害。”

    凝渊抬头看他,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嗯,厉害。”

    两人身上批上霞红,凝渊坐着靠在树上,平静祥和。

    墨子弦挥的胳膊都要断了,转头看了看残照,不管刚才摔下来身上沾的草屑,一屁股坐到地上,有气无力道:“今天不练了,累死我了,你要求太高了。”

    系统像是轻笑了下:“你不是要剥了凝渊的皮,扒了凝渊的筋,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入秋的草地已经泛黄,墨子弦累的躺在地上,听到这话一乐:“系统,我发现你挺单纯的,是不是气话都听不出来。”

    风起云荡,吹动满天云霞,墨子弦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凝渊,刚好撞进他深邃的眸子,心里踏实了起来。

    “其实吧!我是挺气他的,不是气他和我打架,两个男的吵架了打一架也正常,我就是气他说走就走,名字是假的,地址是假的,我连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这里又不能花钱弄个寻人启事的广告来着,他没有灵根,凡人一个,我要是修炼个五十年然后去找他,他就变成一个老头子,说不定儿女成群。”

    说着捂着胸口:“艹,不能想,一想我就想拿剑把凝渊个狗东西劈了,我情愿死男友,也不能被人渣。”

    树下的凝渊嘴角抽了下,心还挺狠。

    树叶微晃,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鸟叫,墨子弦心里压的话许久未说,憋的难受,迷茫的问系统:“我就是想不通,凝渊为什么就突然发神经了?我真的错了?”

    为什么呢?之前凝渊不惧人间,打算和他说自己是凤凰的身份,现在一切犹如迷雾,凤凰蛋液还在墨子弦身上,不知他有没有喝过,凝渊犹如一个胆小鬼,不想去问。

    不问,两人还能好声好语的说几句,问了,若是答案是喝过,凝渊不知道自己要如何。

    他不想把他当死敌,却肯定做不成朋友,更做不成道侣。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吗?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像是空中的落叶,无力的坐下,墨子弦手掌一拍地坐了起来:“你可真能忽悠,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道在哪里,而且就算不同,他和我好好的说就可以,我也觉得自己是墙头草,他对我好,我就跟着他的道走。”

    在墨家挨打的时候,他想的是早晚有一天要杀回去,初遇到凝渊,他想的是暂时委曲求全,后来在星辰城,有依恋有喜欢,哪怕凝渊不能修炼,他也想和他在一起,觉得心里开心踏实。

    放弃了那些宗门,只想找个能收留他们两个的地方,如果凝渊喜欢他,墨子弦对皇朝学院是满意的,虽然学不到什么,但是也不会受欺负。

    可是现在,墨子弦每天骂自己一句:你TM的恋爱脑。

    立誓要当个人物,最起码在自己还喜欢凝渊的时候,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自己都能把他捉回来。

    墨子弦自小就是,爱之深,恨之深的人,只要是他喜欢的,他就要把人弄过来,骨子里带着偏执。

    找到了目标,一时间干劲十足,之前自己在凝渊手底下讨生活,现在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指着凝渊猖狂道:“随从你给我过来,扶本少爷回房休息。”

    他刚才的迷茫让凝渊生出的两分心疼,被这句话冲的烟消云散,额头青筋跳动了两下,咬着牙根站起来,伸手攥着他后背的衣领,把人提溜了起来,神情不测道:“你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墨子弦现在胆子大到没边,双脚离地也不挣扎,双腿勾住他的腰,双手从侧面环住他的肩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现在是金丹,一个小拇指就能碾死你。”

    凝渊被他姿势怪异的熊抱住,都快气笑了:“呵,金丹,可真了不起,你用一个小拇指碾死我试试。”

    墨子弦腿动了动,又挪了下位置:“那不行,现在碾死你,谁伺候我。”

    夕阳完全褪去,零星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可以说是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两个人,缓慢的走着。

    腹部的双腿动来动去,凝渊的两条胳膊都被抱住,想捏捏眉心都做不到。

    闭上眼平复了下胸膛的起伏:“你先下来,我背着你。”

    墨子弦像个树袋熊一样,下巴搁在他肩头,轻轻摇了摇头:“我就不。”

    这姿势其实他也不好受,但是就想看凝渊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真叫一个神清气爽。

    渣男,让你说走就走。

    还算墨子弦要脸,等见到了人,直接从凝渊身上跳了下来,喜滋滋的回了寝房。

    尹无用依旧在看书,袁度和郁夷坐在桌前,上面摆了酒菜,看到两人拍了下大腿高兴道:“可算是回来了,我今天特地准备的,给凝渊接风洗尘。”

    那日没出去找他,袁度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特别是看到乾坤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够朋友。

    知道他没死,可把袁度高兴坏了。

    凝渊不是一个牵连无辜的人,天机阁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被煽动的人除了墨子弦,其他人他都不放在心上。

    此时看了眼袁度,也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两句。

    尹无用放下书主动走了过来,他们说说笑笑,凝渊时不时的恩一声,表示自己再听。

    他左侧坐的尹无用,中途打量了他两次,见凝渊看过来,问了句:“受伤了吗?”

    外面风声渐起,凝渊对上他平静的双眼,说了句没有。

    袁度拉着墨子弦说着话,郁夷凑在一旁,像是特别好玩的事,三个人都嘿嘿的笑着,尹无用点点头不再细问,只说:“不知你发生了何事,现如今我应该是帮不上忙,若是心里压的难受想倾诉,可以找我,我的嘴很严实,用命相保。”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每个人细微末节的变化, 尹无用都看在眼里,擅观人心,是他在皇朝宫殿活下去的本事。

    和袁度不同的是, 他一方面是记了凝渊增乾坤袋的情意, 一方面有种昔昔相惜的感觉,虽然此时的他还不懂,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凝渊转动手中的杯子,没再对他说什么, 尹无用这人, 从第一眼见到,凝渊就觉得他心思深沉,而且带着秘密。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无心去探究。

    墨子弦,袁度, 郁夷三个人像是小孩贪酒一般, 一杯接一杯, 不知不觉间, 就有了醉意。

    墨子弦歪着头看向凝渊, 随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嚷嚷着:“我家有的是钱, 你别在会所干了,当鸭子没前途, 跟着我, 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就往他身上靠,想要一亲芳泽, 凝渊按着他的肩膀,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先告诉我, 鸭子是什么?”

    抱不了,墨子弦抬起头沉迷于他的美色中,傻愣愣道:“没事,你是鸭子我也不嫌弃你,不过以后只能服务我一个人,不能再和其他人上床了。”

    咔嚓,中间的桌子断成两截,趴在桌子上的袁度一头倒在地上,只是清醒的两个人现在都没空去管他。

    稳重如尹无用,此时也是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看着正一步步找死的墨子弦瞠目结舌。

    凝渊揪着墨子弦的衣服,额头青筋直跳:“墨子弦.”

    三个字冒着杀气,哪怕是头脑晕乎乎的墨子弦都察觉到了危险,捂着嘴惊恐的摇摇头:“你不愿意,那我不选你了,我选他。”

    手指指着尹无用,左右看了看,补充道:“他长的也挺帅。”

    说完看着凝渊傻呵呵的笑:“不过还是你最和我心意。”

    尹无用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傻在原地,说是五雷轰顶也不过分,外面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吗?

    上床的话随口就说,还选尹无用,凝渊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眼眸好似墨海的水,面上沉寂,里面却翻涌不止。

    手上用力,直接提着墨子弦出了门,忘记了想要低调的心。

    留下尹无用和两个酒醉的人,把两个人扶到床上,袁度闹的厉害,就找绳子绑了起来,嘴里塞上破布,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墨子弦的话而震动的心,还未缓过来,他好男色?

    没过一会,凝渊抱着墨子弦回来,墨子弦安静的趴在他怀里,这模样,尹无用不得不多想。

    惊恐道:“你们做什么去了?”

    凝渊把睡着的墨子弦放在床上,蹲在地上给他褪去鞋袜:“没做什么,把他扔后山的湖里醒醒酒。”

    尹无用:

    次日,墨子弦捂着脑袋坐起来,宿醉后的不适感倒是没有,就是抱着被子有些奇怪,他怎么记得自己昨天掉水里了。

    应该是错觉,昨天就喝酒来着,谁会大半夜的跑到后山。

    一转头发现一旁的床空了,瞬间跳了起来,凝渊这狗东西又跑了?

    凝渊醒的时候墨子弦还在呼呼大睡,帮他掖了下被角,自己出门来找吴老头。

    吴老头打着哈欠,慢悠悠的朝学室走,瞥见路一旁的人停下脚步,奇怪的指着他道:“你不是那什么,墨子弦的随从吗?大清早的不睡觉,跑这里做什么。”

    凝渊抬头看了看高升的太阳,他去过宗门,去过世家,弟子都是天色不明就起床练剑,修习术法,皇朝学院,日上三竿还说大清早的。

    而皇朝学院是天澜皇朝唯一一个培养修士的地方。

    突然觉得墨子弦去合欢宗也是不错的,总比在这里蹉跎时光的好。

    “吴师父,我想报名去空元秘境。”

    吴老头摸着胡子,上下打量着他,小眼眯成一条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有灵根,一介凡人。”

    “自古进入秘境的凡人,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那机缘也好,灵兽也罢,就算送到你面前,对你也是无用的,何苦去冒这个险。”

    凝渊拱手道:“弟子自小喜欢稀奇,想去见识一番,秘境危险弟子能猜到,生死有命,绝无怨言。”

    “你是想去保护墨子弦?”吴老头捋胡子的手顿住,两眼精光,身子前倾着确认。

    凝渊一时没想出为何说到墨子弦,他去秘境想保护墨子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看看汀嫣,汀雨两人想做什么。

    但此时有些猜不出吴老头问这话的意思,未多说,只点了点头。

    吴老头手背在身后,像是有些紧张的勾着,脸上的不着调也褪了去:“我会先带着皇朝学院的人到冷峭,冷峭的寒冷修士都难耐,武者更是承受不住。”

    “你怕是不能跟着我们,若不然可能会没命,如果你一定要进去的话,就装成普通修士,在冷峭外等着,如果墨子弦能出冷峭,就能和你遇见,如果出不了冷峭,那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吃点苦。”

    他说的真诚,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反倒让凝渊更加疑惑,顺着他的话问:“那为何一定要去冷峭?”

    吴老头含糊道:“皇朝学院进入空元秘境,都要先去冷峭,回来后,才会教习术法。”

    他不想说,凝渊也不再追问,那新到学院的弟子天天听他废话,怕也是因为时机未到,才不多教,但袁度这些人来学院许多年,怎也未见有多长进。

    若是他问,吴老头定会回答,因为无人走出冷峭,连冷峭都走不出去的人,无甚可教。

    凝渊不知那冷峭到底是何地方,和弟子修习术法有和干系。

    其实不问吴老头,他自己也能进空元秘境,只是他想盯着汀嫣、汀雨,所以还是跟着皇朝学院的人比较方便些。

    现如今不能同行也无妨,冷峭中他可以藏在墨子弦灵海。

    道了谢,凝渊转身打算先走一步,又被吴老头犹豫的叫住。

    回头不解的看向他。

    吴老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近日皇朝学院新来了几个人,修为虽一般,但看那衣着气度,怕也是家世不俗,墨子弦现在虽说是金丹五层的修为,但现在毕竟是虚弱中,体力还未恢复,不易起冲突,若不然那不俗的家世会替小辈出头。”

    “另外学院后山多有妖兽,你们还是要多加提防才是。”

    一番话说的遮遮掩掩,但不难听出是善意,凝渊先道谢,转身后才把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想了又想,那日之后新来的人,也就三个,一个是化名为吴景的薛景,另外两个就是卜家的汀嫣、汀雨。

    那日后山汀嫣送元气丹,吴老头说后山多妖兽,这应当是让他们提防汀嫣、汀雨。

    这吴老头怕不是也和汀嫣、汀雨两人一样,把墨子弦猜成了他,觉得墨子弦重伤未愈,劝着收敛脾气,不要和世家起了冲突。

    远处的山间,浓雾还未散,凝渊站在学室门口,眼神晦暗难懂,良久突然笑了出来,这皇朝学院藏的真是深,外人都拿它当个笑话,却不知它对一切了如指掌。

    这皇朝学院的每一处,应当都在掌控之中,汀嫣、汀雨从踏进来时,就被人盯上了。

    若是这一切他没猜错,吴老头的话就是处处透着友善。

    天机阁那日,薛家,王家,卜家,墨家,凌云宗,天衍宗,万佛宗,灵兽门,天澜皇朝,九家都参与了其中,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皇朝学院此番主动示好,究竟所谓何意。

    凝渊把对皇朝学院的警惕提了上来,此时的他,谁都不信。

    只是想不通,猜不透,有如此能力的皇朝学院,为何被仙盟和世家欺负的还不了手,只能卑躬屈膝的求饶。

    墨子弦风风火火的来到学室,居然没逮到人,又提着剑风风火火的出来,见到人,直接拿剑抵在他胸口:“跑哪里去了?”

    垂眸看向胸前的剑,凝渊伸出两根手指推到一边:“去找吴老头说去空元秘境的事。”

    “那你怎么不等我一起?”

    “你在睡觉。”

    墨子弦嘴角抿了下,想找事又觉得自己没理,就这样算了,又气不过。

    两人僵持着,薛景刚好走到,见到凝渊直接把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扔了过去,目下无尘道:“赏你了。”

    全程未看凝渊一眼,像是高傲的帝王不屑路边的乞丐。

    凝渊抬手接过果子,垂眼看了看,一个咬了一口的灵果,活了四百五十年,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施舍的滋味,倒觉得听好笑。

    墨子弦傻了片刻,随后直接炸了,抓过果子就砸薛景身上:“一个破果子用你赏,你算哪根葱。”

    就像是自己心上不可高攀的人,现在被人看不起侮辱,墨子弦又疼又怒,一副要找薛景拼命一般。

    薛景被果子砸的一疼,脑袋也有些发懵,他明明是好意,这可是灵果。

    好心没好报,瞬间也怒了起来:“一个凡人能吃到灵果是他三生有幸,一个随从罢了,也值得你因为他得罪我。”

    妈的,这话说的墨子弦火气压都压不住,捋了捋袖子就想干架:“随从也是我的随从,和你有个屁的关系,你居然有脸和他比,你TM的算个屁。”

    薛景自小就没被人这样骂过,他修为不低,自然不怕墨子弦,气的脸色铁青,直接拔出剑。

    学室的人听到动静,都忙跑了出来,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大火气。”

    “大家同门师兄弟,应该是有误会。”

    墨子弦像个小牛犊一样,拿着剑就想冲,外人只知道他是金丹五层,只有凝渊知道他这个金丹五层有多虚。

    拦腰抱着他,抬脚就把薛景踹了三丈远。

    “啊唔”

    薛景在空中飞起又落下,惨叫声止住后,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墨子弦傻傻抬头,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崇拜,自己这男朋友,还真TM的帅。

    凝渊的手还在墨子弦的腰上,见他嘴巴微张,不自觉的笑了下,把人放下,拿过他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睥睨看向薛景,等着他爬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自己被一个武者踹飞了,对薛景来说是奇耻大辱,满脸阴鸷的站起来,剑已带了杀气。

    汀嫣、汀雨两人四目相对,皆是露出惊喜,齐齐走上来站在墨子弦身旁,示好道:“墨师兄莫怕,有我们在,定不会让吴景随意欺负师兄。”

    挨了一脚的薛景表示有些懵:谁欺负谁?更何况他是打算对凝渊动手。

    墨子弦也觉得这俩姑娘脑袋不灵光,扯了扯凝渊,让他站自己身后。

    袖子上的手指修长白皙,瘦高的人挡在自己面前,凝渊这一刻忘记了所有,只觉得心软成海:“有我在,你别怕。”

    墨子弦正全神戒备,就听到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似有似无的温柔,嘴角上扬,控制不住的得意。

    吴老头在凝渊的估算下,姗姗来迟,一进来,就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景,特别是还有个墨子弦,吓的心肝都抖了抖。

    小短腿疾步过来:“干嘛呢!干嘛呢!都给我把剑放下。”

    自己刚和凝渊说不要让墨子弦和薛景几个世家的人起冲突,这才多久,就要打起来了,看了眼被墨子弦护在身后的凝渊,气的胡子颤了颤。

    薛景明面上只是皇朝学院的学生,吴老头一来,这架肯定打不起来,若不然因为这些小事被皇朝学院赶出去,那家主定是饶不了他。

    看着凝渊和墨子弦两人,眼神闪过暗光,今日一事,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日后定要讨回来。

    墨子弦偷偷松了口气,虽说吴景只有筑基八层,但自己这个金丹五层有点虚,不一定能打得过,再加上还要保护凝渊。

    凝渊察觉到他绷直的后背松了下来,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下,那针像是裹了蜂蜜,泛疼中还带着甜,锋利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吴老头把人都赶进学室,让为美色所困,天天来蹭课的袁度几人把薛景拉到学室,和墨子弦一左一右坐着,相隔甚远。

    凝渊是随从的身份,只能坐在墨子弦身边,美其名曰伺候他。

    刚才那场景,凝渊能感受到墨子弦有些怕,他对自己有气,说话夹枪带棒的,要是自己直接说话,他怕是会硬气的吵回来,转了身份,用系统的身份问:“既然怕,怎么还火气这么大?”

    墨子弦觉得系统现在挺八卦的,理所当然道:“谁让他侮辱凝渊的,那是我喜欢的人。”

    “欺负我可以,欺负他不行。”

    吴老头的废话说不完,凝渊却只觉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墨子弦的话回荡,胸腔快要压不住狂跳的心。

    指尖碰了碰墨子弦放在桌子下的手,被墨子弦警惕的躲开,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面上傲娇的不可一世,心里却得意洋洋,和系统说:“看,这渣男感动了吧!感动也没用,这次一定让他先认输。”

    白云飘动,凝渊想,他是感动的,也是喜欢的,这一路都是墨子弦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这次,他也想向他走去。

    心中轻松了不少,想着以后他把墨子弦看紧一些,只要他没有伤害族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无碍,袖手旁观也没事,等到事情了结,他和他在人间生活。

    至于自己是凤帝的事是不是要与他说,这个日后再说。

    “嗯,他认输了。”系统说。

    “他喝了凤凰蛋液才算认输。”墨子弦信心十足的树立了目标。

    凝渊:自己是凤帝这件事,估计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他说了。

    墨子弦的神情变来变去,吴老头背着手来回走动,瞪了他好几眼,唯恐他再闹了起来。

    墨子弦撇撇嘴,他又不傻,打不过有个台阶就下了,再说他和凝渊又没吃亏,刚才凝渊那一脚可把薛景踹的嗷嗷叫。

    偷摸的把乾坤袋从怀里掏出来,语气生硬的问:“喝不喝?不喝以后更会被人欺负,咱们俩现在没关系,以后休想我替你出头。”

    凝渊拧巴的心现在恢复了过来,似笑非笑道:“我不喝,你也不准喝,要是偷偷喝,我饶不了你。”

    艹,狗东西,墨子弦恨恨的把乾坤袋塞进怀里,不让凝渊把凤凰蛋液喝了他誓不为人。

    这关乎以后自己的家庭地位,自己一定要占据家里的主导地位。

    空元秘境出发前夜,凝渊能感觉到墨子弦的恋恋不舍,冷着脸在他面前晃荡,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想说话又拉不下脸,很不开心。

    凝渊闷笑了声,直接起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来了。

    第44章

    寝房后面此刻无人, 几棵树木随风摇曳,墨子弦两步跑到他面前,用剑指着他:“空元秘境为期一个月, 你要是敢跑, 我杀了你。”

    凝渊向前一步,锋利的剑尖刺破他的衣服, 墨子弦忙把剑扔在一旁,手指按在他的胸口, 扣着他的衣服往里看是否破了皮。

    边检查边骂:“你个神经病, 是不是嫌自己的命长……”

    凝渊自小山野长大,摔摔打打常有的事,阿嫫会关心他,但是此刻的墨子弦,让他感受到被人心疼的感觉。

    心疼他受了辱, 心疼他受了伤, 按住在自己胸口摸索的手, 紧紧握住细腻修长的手指。

    那把剑被丢在了一旁, 凝渊握的是手, 墨子弦却觉得握到了他的心,瞬间红了眼眶。

    嘴角委屈的颤抖, 他天天骂凝渊,夜夜骂凝渊, 可骂的都是他的委屈,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 他还凶他, 还掐他脖子。

    凝渊懂他的委屈, 那日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满腔的愤恨,见他去抢夺小凤凰的蛋液,只觉得悲凉,一时失了理智。

    他红了眼,凝渊的嗓子口也堵的慌,平生第一次低头认错:“那日是我没了分寸,让你受了委屈,我应当好好和你说。”

    语气比今日的月色更温柔,这是墨子弦第一次听出他对自己的情意,垂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落。

    抿着唇不想哭出声。

    凝渊帮他擦着眼泪,只是那眼泪越擦越多,心里揪的疼,痛恨自己为何不会哄人。

    想了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日我不该对你动手,你打回来。”

    墨子弦不想搭理他,抽回自己的手,蹲在地上抽泣。

    原本想着让凝渊先认错,要不然他就不原谅他,现在凝渊认错了,墨子弦觉得自己的委屈更多了,还是不想原谅他。

    凝渊也知道这次他委屈狠了,蹲下身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墨子弦感受到身边的人,蹲着挪了挪,背对着凝渊,抽了抽鼻子。

    “喝不喝蛋液?”

    凝渊刚抬起手,想替他擦擦眼角,说以后都听他的。

    听到问话手邹然落了下来,无力道:“其他的我可以依着你,这件事真的不行。”

    “凤凰肉也好,凤凰蛋液也好,并不能给人带来修为增进,和平白生出灵根,这一切不过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你日后不要掺和这些。”

    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哪怕凝渊想要哄他,但话语中却带了不自觉的命令口吻,

    墨子弦转过头,眼中水意朦胧,像是被霜打过的叶子,有了些颓败,随后垂下头不再说话。

    凝渊单膝点地,蹲在他身旁也不再说话,天上月光皎洁,他回想和墨子弦的点点滴滴,过了良久,才嘴角带笑的开口:“你被打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身无分文的跟着我,恰巧我对你还不错,给你吃穿,替你束发,从安江城到皇朝学院,两个人相伴着走了一路。”

    墨子弦猛的转头,原本就哭红的眼,气的更像是要滴血:“你什么意思?现在翻旧账,让我还钱是吗?”

    见他误会,凝渊想要碰触他的肩膀,被墨子弦一巴掌打开,怒瞪着他要个答案。

    凝渊软了语气:“不是,我就是突然在想,你对我是风情月意的喜欢,还是雏鸟之情的依恋。”

    他知道墨子弦是从异世而来,来到这陌生之地,初来就受了大罪,遇到一个对他还不错的人,就像是雏鸟睁开眼的瞬间,会不自觉的把遇见的第一个人当成依恋一般。

    那些脱口而出的话,凝渊一字一句都未忘,墨子弦说他清高,虚伪的让人恶心,刚才的那一刻,他看着繁星 ,突然就在想,他在墨子弦心中是如此模样,他怎么会对自己生了情爱。

    或许是东荒大陆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而他还没有遇到其他相熟之人。

    凝渊想的出神,墨子弦傻傻的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你觉得我笨到连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都分不清楚?”

    “你对我好?你对我哪里好了?把鸡腿喂狗都不给我吃,还故意丢钱折磨我脆弱的心,眼睁睁看着我在水里泡了一夜,把我气晕了好几次,你告诉我,你对我好什么了?”

    墨子弦越说越气,刚才的失落低沉消失不见,白皙的脸又生动起来。

    凝渊躲避他充满火气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此事是他理亏,当时谁能想到两个人走到今日。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 这话问的墨子弦一时语塞,心绪被凝渊带跑偏,也开始琢磨起来,第一次心动欢喜时,是凝渊站在他背后,轻柔的给他束发,那一瞬间的感觉,让他心悸难忘,哪怕是此刻想起,还是心跳异常。

    后来,后来心动的就太多了,具体说,却说不清了,但是总不能真的是雏鸟情节吧?

    见他真的认真想了起来,凝渊膝盖点在地面,支撑着身体,有了些疲惫,这些时日,他的心神紧绷,一刻都未放松。

    他没有和阿嫫、桑榆说过,在他沉睡的那半月中,像是有人在拼命的想要告诉他一些事情,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这一生,结局应该算不得好,如他那个阿父。

    自己面前的路通着悬崖,他一步步寻找答案,只不过是离死期更近一步,却又不得不走。

    阿父死了,阿母殉葬,提前刨出他,凝渊并无埋怨,因为凤凰一族始终如此,相爱的两个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独活。

    而墨子弦,凝渊看向他还有些稚嫩的脸,他应该有另外一条路。

    “如果我死了,你会随我一起死吗?”

    墨子弦还在思考喜欢凝渊什么的问题,冷不丁听见这个问题,吓的三魂没了两魄,震惊的抬头,看见他眼里的认真,只觉得见了鬼,谈个恋爱而已,还得搭上命。

    殉情这两个字,在现代问十个人,有十一个人都会说傻,不理智。

    墨子弦在现代是富二代,自小耳濡目染,心里有着利己主义,就像是他发现自己喜欢凝渊,就会直接厚着脸皮去追,看见凝渊和尹无用的四目相对,有了危机感,立马寻到机会把人扒拉到自己碗里。

    他喜欢,他就去做,让自己开心,幸福是前提。

    现在他喜欢凝渊,愿意冒险,为了凝渊不顾危险去抢凤凰蛋液,但是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这个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很现实,人这一辈子很长,他现在修了仙,以后说不定能活上千岁,而凝渊,一个无灵根的凡人,最多百年。

    他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爱,但是,这并不代表为了爱殉情什么的。

    这在墨子弦看来,实在是傻的没边。

    凝渊不会存着他百年后,自己给他殉情的念头吧?墨子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凝渊从他清澈的眼中看到答案,不由的轻笑了下,如此就好,墨子弦不是凤凰,和他阿母不同,这样也好。

    摸了摸已经没那么红的眼角,眼带笑意:“把乾坤袋拿出来。”

    不知怎的,墨子弦觉得有些心虚,虽然他觉得自己没错,一边掏一边干巴巴的问:“干什么?”

    “给你一些东西,明日去了空元秘境,一切小心。”

    墨子弦挣开乾坤袋的口,就看着凝渊从纳戒中掏出一瓶一瓶的丹药,一沓一沓的符咒,一袋一袋的上品灵石,跟不要钱的一样。

    墨子弦有些别扭:“那什么,咱俩还没和好呢!就给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好?”

    听出他的口是心非,凝渊挑了下眉梢:“那还给我?”

    墨子弦把乾坤袋搂在怀里:“进我口袋的东西就没有往回还的道理。”

    凝渊不再逗他,掌心朝上,一把清月剑凭空出现,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拔出一截,银白的剑身泛着清冷,墨子弦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觉得周身都冷了些。

    “这把是清月剑,算是灵器,你拿着防身。”

    说着就拿过墨子弦的手在剑刃上划了下,鲜红的雪滴落在剑身,清月剑在凝渊手中挣扎开来,像是不满意墨子弦这个修为低弱的主人。

    凝渊剑眉微皱,五指收紧,直到片刻后,清月剑认输般的安静下来。

    把剑入鞘,凝渊往前递了递,墨子弦看着他,没接。

    心里酸酸甜甜的,好像更喜欢他了,凝渊好久没有和往常一样笑了,也不爱打闹了,或者是因为两个人闹了别扭。

    此时也未笑,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像是石塑般,就蹲在他面前,没有表情。

    那双深邃看不透的双眼,直直望过来,墨子弦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深深包裹住,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有种感觉,他会爱凝渊很久很久。

    没接那清月剑,扯了扯他的衣袖,软了语调,像是撒娇般,哄着说:“你就试一试行不行?我知道你不信凤凰蛋液能长出灵根,但是万一呢,如果是我们没有,你说没用我肯定不会去寻,但是现在已经到手了,试一试又没坏处。”

    “凤凰蛋也是蛋,最多和野鸡蛋一样,腥一些,你就捏着鼻子喝了,行吗?”

    夜风掠过,刚才平和的气氛不在,凝渊嘴角动了动 ,把清月剑放在地上,起身离去,如那日般,望着有些孤寂。

    这次墨子弦没有挽留,他拿起剑,用凝渊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去秘境的时候 ,如果你再次消失,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不会再原谅你了。”

    墨子弦说的是心里话,再喜欢也不会原谅了,凝渊脚步微停:“不会消失,只是有时有事发生,需要出去一趟,我刚才在你乾坤袋放了些传话卷轴,你回来时若是我不在,你可以传信给我。”

    墨子弦刚才只顾得上看他豪气的动作,东西一放一堆的,他都没仔细看,掏出乾坤袋打开翻了翻,果然有一些卷轴,嘴角上扬哦了声。

    心里有开心,有失落,可惜凝渊不能和他一起去。

    广阔天地,天高云淡,墨子弦把清月剑放到了乾坤袋里,手里还是拿着那个花枝招展的剑。

    老话说,财不外漏,清月剑一看就不是凡品,昨日氛围不对,他也未问凝渊到底是何来历,以后要找个时间问问,不知道他是否会说。

    此次皇朝学院是吴老头带队,一行人下了飞梭,和仙盟的人碰了个正着。

    仙盟的人见他们这阵势,不由嗤笑道:“吆,这次又是怕死的躲在冷峭中?不过也是,你们要是敢去别处,怕是要死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这话讥讽的明显, 吴老头却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乐呵呵道:“是这个理,不过我们学院向来都有自知之明, 也就来空元秘境历练, 不像凌云宗他们,都看不上空元秘境, 这次来人了吗?”

    他话说完,还不等仙盟的人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吴老头身后的一群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自来熟的走到仙盟那边。

    勾肩搭背道:“嘿,你今年怎么也来了,还是筑基修为?不应该啊,你不是牛气哄哄的吗?”

    “哎,你, 你是哪个, 谁谁谁, 我看你面熟, 你也筑基?哦哦, 你金丹了啊,那你怎么还来, 在宗门受排挤了?”

    那领头人脸色铁青,吴老头拢着手, 眉飞眼笑道:“你看, 多么和谐友爱。”

    墨子弦第一次来,站在吴老头身后看热闹, 赞叹道:“咱们学院真不要脸。”

    吴老头自己就不是正经的, 平时和大家打打闹闹斗斗气, 墨子弦学了个十成十。

    吴老头气的胡子抖了两下,回头瞪他:“不要脸的保命经验你要不要?”

    墨子弦瞬间嬉皮笑脸起来:“要要,保命要紧,脸算个什么东西。”

    凝渊在墨子弦灵海,看着这群人耍宝,不要脸确实好用,把仙盟的人气的牙痒痒,还不好动手,刚想着,袁度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袁度,你和他们几个说。”吴老头指了指被仙盟弟子忍无可忍,踹到地上的袁度。

    袁度把那弟子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被踹了也不恼,拍拍屁股站起来,嘿嘿笑了两声。

    招了招手,让墨子弦,尹无用,郁夷几个人过去,离仙盟的人有了点距离,左右勾着郁夷的脖子,右手想勾墨子弦,被墨子弦一个闪身躲开。

    灵海内,凝渊手中的玉笛又收了回去,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下。

    袁度手勾了个空,也未在意,刚张开嘴,就听到一声不满:“袁度,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不带我们。”

    几个人齐齐望去,汀雨抱着剑,身后跟着汀嫣,两个人向这里走来。

    汀雨不过几日,就和袁度等人熟了起来,此时一脚踹到袁度的膝盖:“说什么秘密呢?”

    袁度捂着腿,哎吆哎吆的,夸张的喊了两声,脸故意皱成一团:“姑奶奶哎,你真是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汀嫣见他耍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不好意思道:“汀雨性子直爽,袁大哥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袁度忙站直身子,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没事,闹着玩的。”

    场面算的上和谐,墨子弦捉摸不定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许久。

    汀嫣像是无意间发现他的注视一般,先是微楞,随后害羞的笑了下。

    汀雨就直白的多了,直接用剑指着他,大大咧咧的问:“你一直看我们做什么?”

    一句话把视线都引到了墨子弦的身上,墨子弦耸耸肩,没意思道:“你长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啊?”汀雨露出微傻的表情,和汀嫣站一起时,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

    心中犹如温泉般,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少见的,露出女儿家的娇羞:“那你看吧!”

    “好看吗?”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高耸的冰山,凉飕飕的。

    墨子弦心里打了个寒颤:“还行,不过我看她们不是因为这个。”

    冰山融化了一些:“那是因为什么?”

    “就是她们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每次看到她们,墨子弦心里拧巴的厉害,像是一张纸,被反复的揉搓。

    墨子弦觉得她们奇怪,凝渊稍感意外,他也不过是凑巧听到她们的对话,此时两人都未做什么,若不然,自己怕是也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第六感这东西,实在不好解释,墨子弦嘴唇不自觉的抿着,垂眸道:“就是,怎么说呢!她们俩的性格太互补了,就像是一个攻击一个防守,给我的感觉很巧妙,像是故意而为之。”

    “当然,不排除两种性格的人互相欣赏,成为形影不离的挚友,但是这两个人吧,像是对彼此都不满意,硬凑在一起的。”

    “就那个汀雨,依我的观察,肯定对汀嫣很不满,刚才我错过汀嫣夸她好看,她的得意的嘴角都没压住,汀嫣表情倒是无懈可击,不过总感觉像个绿茶。”

    不由的有些好奇:“如果我猜的是真的,我还挺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把她们绑在一起的。”

    他不被美色所诱,分析的头头是道,凝渊嘴角上扬,心想还挺聪明。

    墨子弦和系统分析的走神,胳膊被袁度撞了下才回神。

    袁度:“你想什么呢!围过来,我和你们说个保命的法子。”

    一群人紧张兮兮的围到一起,看着袁度双眼发亮,凝渊也坐直了身子,想看看皇朝学院有什么能耐。

    袁度清咳了两声,先垫着脚看了看离仙盟的距离,见距离可以,才低下头。

    这幅做贼的模样,让新生们更加紧张,咽了下口水,等着听大秘密。

    袁度:“进入秘境,保命的法子就是不要脸。”

    新生们:……???

    凝渊:……

    “空元秘境开启时间是一个月,虽然这是个初级秘境,但是里面妖兽还是有的,跟着吴老头不要走散了,万一走散了,也不要好奇,见到妖兽的影就跑,逮到一个仙盟或者世家的人,就扑通一声抱着他们的大腿,打死都不松,大腿不方便,跳到后背上也行,这个自由发挥。”

    新生们:果然不应该有期待。

    袁度:“他们出来历练,宗门都会发丹药,保命符的,世家更是不用说,把族中小辈护的厉害,所以我们能蹭点就蹭点,你们要是脸皮薄,到时候丢了命可没有人去给你们收尸。”

    墨子弦:每天都要后悔几次,这是非要把他往闲鱼的方向养,他可是有龙傲天系统的人啊!

    郁夷举手提问:“那他们就老老实实的让我们蹭?不会杀了我们吗?”

    袁度肯定道:“不会,他们要脸,不过要是把他们气急了,有可能揍一顿,但是不敢下死手,要不然我们给他们宣扬出去,毁了他们良善的形象,毕竟我们皇朝学院弱是出了名的。”

    墨子弦悠悠道:“那人家就不能下黑手,背地里解决?”

    “一般不会,但是不排除有阴险小人,如果是这样,那就生死由命了。”袁度两手一摊,翻脸无情的说道:“你们踏入修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修仙是很残忍的。”

    因为死皮赖脸被杀的残忍,和争夺机缘被杀的残忍,好像不是一回事。

    墨子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凝渊在他灵海,嘴角抽了抽。

    世家的人姗姗来迟,三方聚齐,除了他们,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散修,站成四方,没想到今年凌云宗也来了,看样又是甘泰带队,周顺柏三人都在,孙梦儿看到墨子弦,笑着挥了挥手。

    凝渊看到碧霞宗的人,诧异了一瞬,卖馄饨的小姑娘进了碧霞宗,看来过的不错,笑容与往常一般纯真,一旁的师兄师姐也是和声细语,和她说着空元秘境。

    时辰一到,七彩光柱凭空出现,仿佛彩虹揉碎星空,缓慢转动,化为神秘莫测的门。

    散修门争先恐后的往里闯,吴老头打了个哈欠,看到人空了,才带着皇朝学院的人进去。

    这里他来了很多次,拢着手,带着人直奔目的地。

    落雪飞舞,冰封千里,白雪皑皑无尽头,抬眼望去,天地一色,唯有雪山之颠一抹红色。

    只是除了墨子弦,其他人全都无法顾及,脸色发白,冻的瑟瑟发抖。

    吴老头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哆哆嗦嗦的拿出乾坤袋,从里面掏出来两把鸢羽伞。

    尹无用在袁度和郁夷的帮助下,引气入体不久,此时冷的厉害。

    见一旁的墨子弦脸色红润,四处环顾,和一群紧抱胳膊的人格格不入。

    哆哆嗦嗦问:“你不冷吗?”

    墨子弦发挥自己演戏的天分,抱着胳膊抖了起来,牙齿打架道:“冷,冷啊!我都冻傻了。”

    他猜得到不冷原因,垂眸看向身上的衣服,才分开一天,就想凝渊了:“M的凝渊,这么好用,也不知道多给我一件,有个替换的。”

    凝渊打了个喷嚏,无奈扶额,自动那日在城外后,墨子弦现在就是开心骂他,不开心骂他,吃饭骂他,睡觉也骂他。

    哪怕现在关系缓和也没改掉,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

    他一天能从墨子弦嘴巴里听到八百遍自己的名字。

    尹无用侧目看他拙劣的表演,真冷假冷他还是看的出来的,不过此时也无心多管闲事。

    汀嫣,汀雨两人都快冻哭了,带着哭腔问:“师父,为什么取暖的术法没有用?”

    吴老头手都冻僵了,指头抖抖嗖嗖的打不开鸢羽伞:“要不怎么说是秘境呢!空元秘境是初级秘境,金丹修为以上的进不来,只要是能进来的人,驱寒术法和符咒都没有用。”

    就在大家冻晕过去之前,吴老头终于打开两把鸢羽伞,合二为一,小短腿灵活的跑进去,才冲着面色惨白的一群人喊:“快进来。”

    外面冰寒地冻,鸢羽伞中暖和如春,墨子弦第一次进到鸢羽伞,好奇的伸手碰了碰,水波纹四处晕荡,不像是伞,倒像是一个小型结界。

    郁夷嘴唇青紫,擦了擦冻出来的眼泪,冲着吴老头问:“这空元秘境都是这样的吗?”

    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么冷怎么待一个月。

    吴老头缓了过来,蹲下身,不停的从乾坤袋里面掏东西出来,火折子,木柴,青菜,看不出是什么灵兽的肉,油盐酱醋。

    边翻边说:“当然不是,这里叫冷峭,空元秘境的一个角落,其他地方不会有这么极端的天。”

    知道吴老头不靠谱,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这句话直接点燃了一群人脆弱的内心,哭诉道:“那你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现在他们都不敢出这鸢羽伞。

    墨子弦蹲在地上,已经丧失了所有的雄心壮志,什么垃圾玩意,跑着度假来了是吧!

    吴老头给自己倒了被热茶,双手捧着喝了一口,眯着眼舒服道:“这里安全,冷的谁都受不了,他们都不愿意来,等他们在外面先厮杀半个月,我们到时候再出去。”

    “那我们到时候出去了,还能有机缘吗?”墨子弦转过头,眼神哀怨。

    吴老头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没想到他们皇朝学院居然有如此野心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虽然他怀疑墨子弦是凤帝, 但是这凤帝他观察了这些时日,性子估计也和袁度他们差不多,而且, 凤帝还需要在初级秘境找机缘?吴老头不由的又怀疑起, 他是不是凤帝。

    袁度等人已经摸到吴老头身边,各自给自己倒了热茶, 欣赏着这群师弟师妹的生无可恋。

    墨子弦垂头丧气,双眼呆滞, 凝渊无可压制的, 心里起了涟漪,用系统的身份安抚道:“不用如此沮丧,哪怕只有半个月,我也可以帮你寻到你想要的。”

    “我在想,不知道合欢宗还要不要我。”墨子弦也挤到前面, 摸了杯热茶, 皇朝学院氛围是不错, 这烧烤的烧烤, 煮饭的煮饭, 熬汤的熬汤,只是他想努力, 想奋斗,金丹修为还是太低了, 连吴景都打不过。

    就冲着皇朝学院这没出息的样, 他感觉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金丹出现的太过容易,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眷顾他, 让他睡一觉就到了元婴。

    凝渊手指点在玉笛,半阖着眼:“你知道合欢宗是怎么增进修为的?”

    墨子弦小口小口抿着茶,烟雾蜿蜒上升,照不清他的眉眼:“凝渊又不愿意喝凤凰蛋液,只能活个百年,我可以先修炼其他的,等到凝渊百年之后,我再修炼双休术法。”

    “感情这东西,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话说的坚定,只是垂着眼,眼帘遮住所有情绪,脑海中不由浮现两个人的初见,他双腿一高一低蹲在地上,手里的鸡腿香气扑鼻,眼中带着一抹坏笑,柔声问他,饿不饿。

    心里突然疼的厉害,这才说说就受不了,到时候凝渊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墨子弦嘴角下垂,眼神发狠道:“不行,我还是要让凝渊喝了凤凰蛋液。”

    他天天闹着让自己喝凤凰蛋液,现在凝渊已经听的心里平静了,从纳戒中掏出一个瓷白瓶,里面就是墨子弦口中的凤凰蛋液。

    为了防止他一气之下自己喝了,凝渊直接给他换成了水,至于他说的去自己死后他找别人双修,凝渊闭上眼压制心中怒躁,手中笛子转个不停。

    百年后他要是还活着,墨子弦想都不要想,要是自己真的比他早死,那就随他的便吧!

    墨子弦还不知自己乾坤袋中的凤凰蛋液被人掉了包,现在在心里做着计划,明的不行来暗的,到时候想办法给他掺在别的地方喝下去。

    他双手捧着茶想的出神,尹无用呆呆的坐着,连茶都不喝,袁度走过来撞了撞他们的肩膀。

    “吴老头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们丹药符咒都没有,阵法术法全不会,现在出去太危险,等半个月,外面的人把厉害的妖兽就杀的差不多了,而且还有散修,他们可没有仙盟和世家要脸,杀人不眨眼,想杀就杀。”

    “仙盟和世家的人他们不敢动,皇朝学院他们不放在眼里,所以出去后,别惹散修,万一惹到了,就抱仙盟和世家弟子的大腿,一般情况下,他们顺手的话就会护一护。”

    袁度就像唠家常一样,平淡的说着这些话,墨子弦身为外来者,除了叹自己选错了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尹无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心里的耻辱快要把他淹没,猛的站起身,一脸怒气:“你们就不会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吗?我们是皇朝学院的人,只能死皮赖脸,毫无尊严,被别人踩在脚底上还要仰起头赔个笑脸。”

    他平日是个存在感不高的人,不爱说话不爱笑,无论何事都捧着一本书,热闹的人群中,很容易把他忽视。

    此时那双眼露了光芒,几句话掷地有声,闹哄哄的鸢羽伞内,猛的静了下来,除了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再无一丝声响。

    吴老头依旧是捧着热茶,垂着眼不说话。

    墨子弦抬眼看了看尹无用,在脑海中跟系统说:“果然,老实人生起气来吓人,都把人镇住了,不过他说的也对,就皇朝学院这样,我都看不上。”

    凝渊嗯了声没说话,尹无用算是皇朝学院,少见的还存在血性的人,凝渊能隐隐约约感受的到,他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

    像墨子弦看不上皇朝学院,会想着换个地方,尹无用是恨其不争的神色,就如看自家家业一般。

    自家家业?凝渊一闪而过的念头飞走又被他抓了回来,尹?殷?尹无用还是殷无用?

    凝渊又打量了下尹无用,把此事放在心里,打算有空再探查。

    锅底的柴火噼啪一声响,吴老头不说话,其他人也皆是低着头不言语,尹无用失望的看了眼众人,弯腰拿起脚边的剑。

    冲着吴老头抱拳:“师父,我不愿再次蹉跎时日,还请师父给我指个方向。”

    吴老头指了个方向,尹无用道了谢,决绝离去,哪怕冷的抱着胳膊颤抖,也未回头。

    墨子弦和大家一起看着他的背影,含着胸,冷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袍,脑海中和那一日凝渊走向黑暗中的画面重叠。

    都是孤身一人,都是如此决绝而坚定,毫不留情,毫无回头之意。

    不知怎的,墨子弦觉得他们是同样的一种人,心中升起深深的挫败感,就像是卑躬屈膝的人遇见了蹈节死义的人,鄙视,看不上,心中嘲笑他傻逼,但是也有一种望尘莫及。

    他从小就是个差等生,做事平衡利弊,之前并不觉得这样不好,现在,他有了变一变的念头,他要当个高傲的人,以后凝渊再对他说教时,就抬着下巴对他说:我现在是个正直善良高尚的人,你已经不配说我了。

    拿着剑站起身,冲着吴老头抱拳告辞:“师父,我也去了。”

    吴老头傻傻的抬头看他,尹无用的所作所为,他能理解,但是墨子弦这人,横看竖看都不像一个闯将。

    墨子弦大步迈出,学着刚才尹无用的姿势,抱着胳膊往前。

    凝渊又在他周身加了层灵气驱寒,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要出来?”

    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墨子弦埋着头往前走,脸上是要冲锋陷阵的英勇:“我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的有血性,从前不要脸,贪生怕死的墨子弦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重生的我。”

    凝渊怀疑道:“你如果没有凤羽衣,会出来吗?”

    墨子弦脚步微停:艹,杀人诛心。

    不确定回:“应该,应该会吧!”

    “你为什么要想着改变自己?”墨子弦从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既然无错,凝渊想不通他怎么就想着改变了。

    墨子弦抿着唇不想说,凝渊又追问了一遍。

    想着他是系统,身边也没个能说心里话的,墨子弦摸了摸耳朵,难堪道:“我觉得凝渊有点看不上我,是因为我没脸没皮,没有骨气”

    黑靴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凝渊也听了个明白,指尖的玉笛掉落在脚边,久久失神,心里被他的话搅成了一汪春水。

    “他没有看不上你,你很好,不需要改。”凝渊如此说。

    墨子弦撇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那一日凝渊的话,就是说他没底线来着,墙头草,唯利是图。

    凝渊挑动眉梢,嘴角带了一抹笑道:“你不觉得尹无用很傻?”

    墨子弦微楞了下,像是遇到了知音,疯狂点头:“可不是,我也觉得他的做法完全是没脑子,如果真冻死了,这就是无畏的牺牲,整的这么壮烈,看着像个英雄,我脑子一抽就跟着出来了。”

    “不过你还别说,站在人群中央,吴老头傻眼,一群人给我行注目礼,那滋味还挺爽。”说完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凝渊捡起落下的玉笛,失笑,他的生命力一直很顽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离去的两人,渐行渐远,鸢羽伞内,依旧是寂静一片,汀嫣、汀雨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抱拳:“师父,我们也去了。”

    想到刚才的寒冷,两人心中都有些胆寒,但走的两人皆在名单上,墨子弦更是她们怀疑之人,只能跟着去。

    更何况,她们也看不上皇朝学院的做法,既然来到了秘境,还是想去闯一闯的。

    两人大义凛然的离去,身材娇小,衣袂飘飘,走在雪地中是如此的渺小,鸢羽伞内响起一道道声音。

    “师父,我也去了。”

    “师父,我也去了。”

    “师父,我也去了。”

    今年新入学院的人一个个离去,在皇朝学院混吃等死的老生,终究是生起了一些羞耻心,迟疑上前:“师父,那我们也去了?”

    像是吴老头客套的说一句留下,他们就会立马坐下吃肉取暖一般,吴老头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询问,闭上眼装作睡去。

    一群弯腰拱手的老生们:面面相觑后,垂头丧气的出了鸢羽伞。

    茫然天地中,一行人的身形微乎其微,望着万里雪飘,顶着寒风前行,身体煎熬,心中竟开阔了起来。

    远处几棵雪树傲立,微风吹来,扑簇簇的掉着雪团。

    静坐在鸢羽伞中的吴老头,不知何时变幻了神情,手中的茶水换成了酒,不靠谱的老顽童有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鸢羽伞外,松软无形的雪地有了一条小路,这条路,经过雪山的红莲,向着修法处走去。

    不知何时吴老头盘着的双膝上落了一本书,书面无字,翻开第一页:修法先历心。

    抿了口酒,看着那一个个背影,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他和师兄弟们一步一个脚印,嬉笑打闹着向前,谁要是跑的慢了,就把谁摔到雪地里,恣意快活。

    汀嫣、汀雨两人跟着出来,在凝渊的意料之中,也在凝渊的意料之外。

    散了神识过去。

    汀嫣、汀雨彼此靠近,哆哆嗦嗦的向前,两人回头看了看身后。

    汀雨给两人周身布了个阵法,才掏出怀中的名单:“当时没有听烟娘煽动跟着喊杀凤凰的人,一共有八十六人,这次全都来了秘境,我念名字,你回头看有没有跟出来。”

    她的阵法对凝渊来说,简单不过,直接破开容易打草惊蛇,直接寻了个缝隙,让神识钻了进去。

    汀嫣念一个名字,汀雨就回头确认一次,凝渊神识向后,视线跟着汀雨的目光,落在那些陌生的人脸上。

    核对完,两个人心里有了快意。

    “后面八十四人,还有前面的尹无用和墨子弦,加起来八十六人齐了。”

    墨子弦三个字像是砸到了凝渊的心上,不由的看向前面闷头走的人,脸上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随后笑出了声。

    就像是柳暗花明一般,原本他只想着墨子弦没有正面伤害族人就好,现在却发现,他比他想象中的好。

    汀嫣笑着道:“全都跟了来,那就好办了,家主说找到凤帝,其余八十五人全都杀了,这几日解决掉。”

    汀雨认同点头。

    落雪白了黑发,凝渊站在白茫雪地中,一身黑衣无人能见,看着一行人艰难行走,良久后,抬了手,给那后面的八十四人施了个驱寒术,为了不引人怀疑,成效降了又降。

    墨子弦走的快,后背都出了薄汗,弯腰捡了把雪,在手里捏着玩。

    没留意脚下,直接被绊倒,吃了一嘴的雪,不过雪地松软,除了脸上一凉,也没感受到疼,拍拍打打的站起来,踢了踢那个鼓包。

    “什么东西?”

    鼓包说话:“墨子弦?”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又晚了,去街上赶集了大家新年快乐,哈哈

    第47章

    墨子弦:“尹无用?”

    “嗯, 是我。”他刚才冻的双腿僵硬,直愣愣的倒了下去,身体像个冰条不能弯曲, 想起身都起不来。

    原以为死定了, 闭上眼回顾这一生,脸上片片凉意, 他躺在雪地中,静心等待死亡。

    不知是不是幻听, 他好似听到了每一片的雪的心声, 忧愁的,开心的,活泼的,文静的,犹如这尘世间的每一个人, 虽形状相差无几, 却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情。

    遗忘寒冷, 遗忘身体, 他的嘴角挂起了微笑, 开心的迎接着每一片来到人世的雪花。

    再然后,就是被墨子弦踢了一脚。

    墨子弦把他拉起来:“你真幸运, 还活着。”

    尹无用似是换了个人,少了几分阴沉, 笑着回他:“嗯, 很幸运。”

    凝渊立在他们身旁,看着尹无用若有所思, 随后伸手接过落雪, 闭上眼感受。

    他手中的雪花像个话痨, 一会开心说:“啊啊啊,我下来了。”

    一会忧愁说:“哎,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融化呢!我下次想当一滴雨,可是我运气不好,这里的雪万年不化。”

    一会又开心起来:“啊啊,这人的手掌好大,好温暖,肯定可以把我融化掉的,融化成水就可以结成冰了。”

    然后又开始发愁:“哎,结成冰也不好,还是万年不变,如果可以飞出冷峭就好了,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凝渊失笑,他之前,也是心心念念的想出山,只是出来了,才发现一切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当真想出去?外面可能和你想的不同。”

    雪花安静了下,奇怪道:“这人怎么像是在和我说话,可是我是雪花啊!应该不是和我说,不过没人和我聊天,那我就当成和我说话吧!”

    “咳咳,现在我回答你哦,就算外面的天地和我想的不同,我也是想出去的,我想变成雨落在田间,我想变成雾笼罩山间,我想变成霜打了芭蕉我想做很多很多,最后的最后,我想再变成雪,落在屋檐。”

    “虽然我只是一片渺小的雪花,但是我爱这璀璨的人间,我奢望这变幻的四季。”

    这片雪像是飞到凝渊的心间,白色覆盖了那一角墨黑,狭长的眸子尽是笑意,手掌暖意浮现,轻声道:“去吧!”

    雪花一瞬间,触碰到雪山之巅的红莲,感受到身体融化,兴奋的啊啊大笑,唱着歌飞过结界。

    它唱:“雪花雪,落啊落,锦绣画卷换新衣啊”

    凝渊看着它消失在雪山之巅,再望着纯白无边的天地,心中竟广阔了起来,经脉上时时刻刻泛疼的裂痕,犹如被温热洗涤般舒慰。

    他那日的损伤,竟又恢复了两成。

    尹无用和墨子弦耽搁了一会,后面的人追上来不少,凝渊抬手间,把刚才给那八十四人布的驱寒术撤了下来。

    那些人打了个寒颤:“我,我怎么感觉现在又冷了起来。”

    “我也是,好冷好冷。”

    墨子弦脸色如常,嘴唇红润,凝渊想了想,也隐了他凤羽衣上的驱寒,这是他身上的翎毛所制,自然受他掌控。

    “啊!!!!凝渊你个狗东西,给老子假冒伪劣的货。”

    一瞬间寒气入体,墨子弦大骂一声,一蹦三尺高,缩着脖子脸色惨白,那叫一个见效快。

    尹无用吓的后退几步,后面的人更是吓的停住脚步,啥情况?

    事关墨子弦,这个疑似凤帝的人,汀嫣、汀雨忙上前关心:“墨师兄,你还好吗?”

    墨子弦冻的眼泪汪汪,鼻子一把泪一把,没空回答她们,嘴唇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哭唧唧,开倍速骂凝渊。

    凝渊掏掏耳朵:“有这么夸张吗?他们也没像你这样。”

    “你一个系统感受不到冷,坐着说话不腰疼,冻死小爷了,我就是个傻逼,为什么要出来,凝渊也是个不靠谱的货。”

    回头已经看不到鸢羽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墨子弦鼻子通红,每一步都觉得像是快死了,要是凝渊在这里,他肯定哭给他看。

    说什么怕他哭,哭个水漫金山,怕死他。

    凝渊不忍他如此模样,但有些路不得不走,无法让他风雪不惧,那就如他所言,陪着吧!

    手指微动,刺骨的寒意袭来,确实是冷。

    刚才墨子弦扶着尹无用走,现在是尹无用扶着墨子弦走,经过刚才,尹无用似乎习惯了这风这雪,脚步稳健了下来。

    扶着墨子弦的胳膊登雪山,想着和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指了指红梅:“在鸢羽伞中,看这红梅傲骨,像远又像近,现在快到跟前了,终于能见见真面目了。”

    墨子弦脚步猛的停住,随后身子一僵,咕噜噜的滚了下去,撞到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惨叫不止。

    尹无用:太过突然。

    忙跑下山,这一个个的都埋在雪里,都不知道应该先挖谁。

    把人一个个从雪里抠出来,尹无用走到面朝雪地背朝天的墨子弦身旁,刚想抓他起来,就见他抬抬手:“你们让我冷静冷静。”

    尹无用无奈的收回手,见这一个个都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如他先前那般,忙说道:“大家闭上眼静心,躺着休息。”

    脸埋在雪里,呼吸困难,墨子弦自己翻了个身,生无可恋的望天,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上眼。

    在这里,凝渊不敢伸手护他,单膝跪地,低头看着如鸵鸟一般的人,用系统的身份问:“怎么了?还是冷的受不住了?”

    墨子弦苍白的嘴唇翕动:“我发现凝渊是个色胚,他肯定是贪图我的美色,所以那一路上勾引我,想把我掰弯。”

    这说法,实在是不讲理,凝渊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为何这样说?”

    墨子弦:“之前我以为鸢羽伞是里外都看不清,那一天晚上我换药,全身脱了个干净,一丝不苟的,连鸟都露了,他肯定把我看完了,我的清白没了。”

    凝渊的记性很好,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别扭,但也没多想,现在听他再提起,那一丝一缕,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明了,洁白的牙齿,歪头咬着黑发,手指上勾着草绿的药碎,在身上一寸寸滑动,从脖子到脚趾,所有所有。

    碰到伤处时的俊眉微皱,身子轻颤,闷哼出声。

    孤拔的喉结滚动,这寒冷的天凝渊竟然有些燥热,蹲着的双腿动了动,想挥去那月光下的白皙,却发现那回忆越来越清晰。

    心神不由的楞了瞬,没注意到不远处,应该闭着眼的汀嫣、汀雨,此时坐了起来。

    等到他察觉到,为时已晚。

    汀雨,汀嫣两人相视一笑,得意道:“家主给的幻阵果然无敌,凤帝又如何,进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幻阵 ,破不出来,那就只有一遍遍的杀戮。”

    “阵中杀人,戾气重百倍,那颗心只要生了魔,就将再难祛除。”

    “你说,凤帝毕竟是凤帝,会不会这阵法对他无用?”汀嫣秀眉微皱。

    汀雨肯定道:“只要进了阵,就算知道是假的就如何,那愤怒,杀戮,不会因为他的知道是假的而减少。”

    “更何况家主说凤帝受伤颇重,哪怕受天道庇护,也要休养个三年两载,只要是还在学院,最多是金丹修为,这阵法他逃不脱,而且他在阵中无法变成凤凰,术法自然弱了大半。”

    “还有一点,进阵的人在阵中只会受伤,不会死,只有杀,把心中的杀魔一点点唤醒。”汀雨说到最后,嘴角露出一抹笑,仿佛这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幻阵中,天空艳阳,一切都刚刚开始,喧嚣的天机阁,烟娘静立而笑,墨子弦几人邹然出现在房间,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四周的房间热闹非凡,仿佛回到了那一日,一切都熟悉异常。

    “怎么回事?是我又穿越了?”墨子弦嘀咕了句。

    袁度的嬉皮笑脸不在,面色发沉道:“我们应该是被牵扯入了阵。”

    墨子弦心里松了下,还好,他们都有记忆,不是他又穿越回之前了。

    郁夷害怕的抖了抖:“入了阵?什么阵,怎么出去?”

    袁度趴在木栏朝四处张望:“不知道,不知道是只有我们几个,还是其他人也入了阵,事情应该会按照那日的情形走下去。”

    “再有两个拍卖品,应该就是凤凰了。”

    那一日,那一日有凝渊,墨子弦拉开门,不知道阵中有没有他。

    尹无用猜他应该是找凝渊,解释道:“凝渊没在冷峭,真人不会来这里,就算这里有凝渊,也是假象。”

    墨子弦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还好他不在。

    黑暗角落,凝渊提着剑,眼神冰冷的看着楼下,不过一个失神,就被扯入了阵,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让他生恨。

    视线紧紧看向烟娘身后,囚禁邬君的地方,邬君已死,此处为幻阵,他分的清楚。

    只是无论真假,他都不会让邬君再经历那日的一切,那也的耻辱,那也的狼狈。

    手中的本命剑感受到他的悲戚,震颤不已,凝渊带上金黄的面具,遮住寒意的脸庞,脚尖轻点,带着凌厉的杀意而下。

    “下一个就是凤凰了。”尹无用无力沉闷的话刚落下,就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瞬间,四周响起了尖叫声,娇笑连连的烟娘声音戛然而止,美目圆瞪,喉咙鲜血喷涌。

    “他是谁?”袁度问。

    “他是谁?”郁夷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墨子弦眼中还留有一片衣角, 傻傻的看向在人群中厮杀的人,他一个人,而天机阁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把他包围。

    那是, 那是凝渊啊,他不会认错的凝渊。

    头顶响起浑厚的声音:今日有不懂规矩的来到天机阁, 恳求诸位道友出手相助,为了报答诸位, 我天机阁决定, 抓获他之后,凤凰讲不再拍卖,免费削成片,赠与来到天机阁的诸位。

    一番话如水滴热油,翻滚开来, 凝渊成了孤身者, 成了所有人的敌人, 修士的手像是已经碰触到了凤凰肉, 只是前面挡了一个人。

    这样的事不会有人能够忍受。

    刀剑劈到自己抱过的后背, 墨子弦心都窒息了起来。

    这一刻他什么都管不了,手中清月剑凭空出现, 脚尖用力就想纵身跳到那个人身边。

    只是胳膊猛的被人抓住,转头看到尹无用冲他摇头, 肯定道:“冷峭中入的阵, 只有在冷峭中的人才是真实存在的,这可能是冷峭对我们的考验。”

    墨子弦急的团团转, 像个无头苍蝇:“我知道, 我知道, 可是”

    可是那是凝渊啊!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凝渊。

    入阵的人趴在木栏上惊恐的朝下看,那底下好似蝗虫压境一般的修士,连绵不绝,只有一个人坚定的站在玄铁墙前,招式凌厉,脚步却纹丝不动。

    身下的衣衫和他们如出一辙,都是皇朝学院的白衫,可带着金色面具,却无法让人分清他是谁。

    墨子弦一手提着剑,一手紧紧握着栏杆,心提到了嗓子口,他想下去,却找不到一个能下去的理由,理智告诉他,底下的是假的,是假的凝渊。

    尹无用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遮住他手中不凡的剑,袁度和郁夷注意着楼下,也没发现墨子弦换了剑。

    阵中,凝渊被压制了凤凰修为,哪怕招式狠厉,自身也受了不少伤,那白衣染了雪,变成红,墨子弦咬着唇,再也忍不住。

    灵光一闪,找到理由,急忙道:“刚尹无用说是冷峭的考验,那一定是考验我们是否有勇气面对不公。”

    袁度几人还没说话,就见身边嗖的一下冲出去了个人。

    吓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墨子弦你疯了?”

    他现在和吴老头是一个想法:没看出来墨子弦是这样的人。

    尹无用拔出剑,望向楼下的那道厮杀的身影,他知道墨子弦为何而下去,底下那人,无论真假,应当都是凝渊,只是此时他有些分不清,这是真的凝渊,还是假的凝渊。

    血溅入眼中,周围一片雾红,凝渊守在玄铁墙前,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知还有多少人。

    身上的白色衣袍又染成了鲜红色,滴滴答答的落着血水,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杀的久了,凝渊双眼猩红,已经麻木,全都是一张张狰狞的脸,跳动的心像是染了黑雾,此时隐蔽的难以察觉,却也在悄悄落下。

    后背贴上一片温热,紧跟着听到一声天籁:“凝渊。”

    握剑的手不由的怔了下,胳膊被人砍了一刀,墨子弦一边护着他,一边气的哇哇大叫:“你是不是傻,现在还走神,想死啊!”

    俊美的脸气呼呼的,像个孩子,凝渊看着他不顾四周的汹涌,弯了眉眼,笑出了声,因为杀戮而生出的淚气也少了不少。

    墨子弦第一次杀人,手都是抖的,凝渊还笑,刚想骂他,就听到他说:“你来,我很欢喜。”

    墨子弦慌乱的心一瞬间定了下来,不由的也笑了起来,抬起下巴,肆恣自得。

    算了算了,古人不是说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凝渊眼中的爱炙热,墨子弦心漏跳了一瞬,不知怎的就问了一句:“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说着就要摘掉脸上的面具给他看一看。

    墨子弦急忙道:“别摘。”

    他虽然不知道凝渊为何要带面具,但此时天机阁还有别人在,还是保险起见,不摘为好。

    只是依旧不敢确定凝渊是真是假:“我不是说你是不是凝渊,我是想问你是真的凝渊,还是假的凝渊,你不在冷峭中,怎么入的阵?”

    “怀疑我是假的,还不怕死的下来?”凝渊的话低沉,里面却有无限的笑意:“我在冷峭,一直在你旁边,听到你大骂我狗东西,说我给了你假冒伪劣的货。”

    两人的话语如常,可只有凝渊自己知道,他的心,因为墨子弦而胀的发酸,哪怕觉得自己是假的,他还是下来了,如此的不理智,如此的不权衡利弊。

    墨子弦把剑狠狠的握在手中,嘟囔道:“要是知道你是真的,我早就下来了。”

    两个人背靠背,并肩而战,墨子弦一边扔符咒,一边往自己嘴里和凝渊嘴里塞丹药。

    “死了死了,这人怎么杀不完,我们俩要死在这里了。”

    凝渊:“不会,进去阵中的人只会受伤,不会死。”

    刚扔出去的符瞬间被墨子弦抓了回来,嘴里的丹药入口即化,他心疼不已:“你怎么不早说,我用了这么多丹药和符,多浪费。”

    知道死不了谁还用这些啊!

    因为一个人,凝渊心里的灰暗都退了去,宠溺道:“不浪费,我还有很多,出去了都给你。”

    墨子弦的心像是泡在了糖水里,甜滋滋的,凝渊这家伙肯定要爱我爱的无法自拔了。

    高兴的劲还没过,就看到尹无用跳了下去。

    墨子弦:还好自己跳的快,是第一个冲过来的。

    尹无用只有练气修为,实在太弱,眼看要被人一掌打在胸口,凝渊夺过墨子弦手中的符就打了出去。

    手中一空,墨子弦说不出来的气恼,抽空撞了下凝渊:“我是第一个下来的,尹无用是第二个,我是最爱你的。”

    这对比让凝渊眉头皱了下,他没想到尹无用会下来,也没想到墨子弦会下来。

    至于下来的原因,尹无用可能是因为看不惯天机阁的做法。

    而墨子弦,凝渊嘴角扬了下,仅仅是因为他,要不然这么趋利避害的人,早跑远了。

    “哪怕你不下来,我也喜欢你。”

    墨子弦手腕一软,剑差点掉在脚下,矜持的哦了一声,嘴角都快要列到后脑勺。

    三个人相聚,守着玄铁的高墙,仿佛黑暗的世界有了一盏灯,指引着怯懦的人。

    其他入阵的人站在楼上,只觉得心像是被谁撕扯着,他们看不惯天机阁残忍的虐生,但是也只能看不惯。

    他们无法明面上表达对天机阁的不满,连说都不敢说,不跟着众人喊杀,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而现在,在这个阵中,有了个领头的人,而他们,也像是有了勇气。

    有人徘徊犹豫,有人冲动果敢,那一个个冲上来的人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凝渊看着他们,心头震动,久久不散。

    就像是吴老头和袁度对墨子弦的了解一样,墨子弦对皇朝学院理解也不少,此时站在凝渊身旁,也是诧异不已。

    感动油然而生,这一刻,他觉得皇朝学院挺好的,有些不想去合欢宗了。

    郁夷提着剑想往下冲,被袁度一把拉住:“你疯了。”

    郁夷心里也是怕的不行,但是依旧打算和同门共进退:“你看底下的人,是皇朝学院的人,我要去救他们。”

    袁度心里也在天人交战,像是骂郁夷,也像是骂自己:“你下去有什么用,也就你们新弟子天真的可笑,傻傻的往下去,一个个平白送命,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渡劫修为,我赞你了不起,可你自己是个什么,我是练气,你是金丹,还不够别人一指头碾死的,别人打你你都不敢还手,你下去是杀人还是被人杀。”

    郁夷说不过他,甩开他闷着头往下走:“我师父说过,丹医是救死扶危的,我不会杀人,我可以救他们。”

    一个房间只剩下袁度一个人,气恨的踢了下桌子:“全都是疯子。”

    说归说,还是提起桌上的剑跟着郁夷跑了下去,嘴里嘀咕着:“没想到这辈子英年早逝。”

    一个人,十个人,二十个人,八十五个人,八十六个人,九十个人,九十六个人,一百一十六个人

    天机阁的人何止上万,犹如被人操控的傀儡,不停的上前,皇朝学院入阵的人杯水车薪,他们修为低,他们连灵兽都未杀过,很多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来。

    很多人知道自己下来是个错,说冲动也好,说头脑不清醒也罢,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跑到了人群中。

    凝渊站在中央,脚下尸体遍布,他的心却一片平静,脑中是阿嫫慈爱的话语,她说:少帝,这人世间,凡人也好,修士也罢,何止万千,就如这漫山遍野的果子一般,有好的,就有坏的,我们不可一概而论。

    袁度碰到卓将安,龇着牙一乐:“你居然也跑了下来。”

    卓将安把一旁的修士踹飞,狐狸眼中都是恼火:“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能下来,今年新来的师弟们跑下来,我居然觉得惭愧了。”

    袁度躲他身后:“哎,谁说不是呢!郁夷这个爱哭鬼都下来了,我在上面都坐不住了,这次怕是要死翘翘了。”

    卓将安:“不会,你看四周,哪怕受伤再重的人,也都好好的活着,我估计,入阵的人应该不会死。”

    不会死,那还怕什么,袁度从他身后出来,找了个高桌子踩上去,挥着手臂大喊:“大家不要怕,这是冷峭对我们的历练。”

    “你们看 ,入阵的人不会死,大家把这当成一场历练,他们都不是真人,只是阵中的傀儡,上啊!”

    袁度的话让凝渊心头一动,直接把一旁的墨子弦推了出来。

    墨子弦心肝欲裂,大喊:“狗东西,我来救你,你居然背后插刀。”

    墨子弦修为增长过快,对他来说根基不稳,不是件好事,一边踹着人,一边用剑打在他的丹田位置:“不要用蛮力,用你丹田之气”

    墨子弦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话走,稍微有那么些精神恍惚,自己一个金丹,被无灵根的人教着怎么用术法,而且好像还挺有用。

    刚开始灵气游走的阻塞,慢慢消失不见,招式更加凌厉顺畅。

    “金羽疾空”

    “菩提梵天”

    “痴木摘星”

    墨子弦:啥情况?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墨子弦全神贯注跟着凝渊的话走。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大家新年快乐,噼里啪啦放鞭炮,啾啾啾啾放烟花……留言前20的发红包撒……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第49章

    凝渊时不时的扫过人群, 教墨子弦的招式完全没有章法,像是想起来什么就教什么。

    尹无用眼馋不已,想开口让凝渊顺带教教他, 又不知是否合适。

    犹豫间, 凝渊的剑点在他的肩头。

    墨子弦撇撇嘴:稍微有那么点吃醋。

    离得近的,凝渊就顺手教那么两下, 墨子弦越打越轻松,抽空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这么多?”

    凝渊:“现学的。”

    说着抬头示意他看远处, 仙盟的人, 世家的人,散修,凌厉的招式,术法,纷沓而来。

    凝渊凝神听上一遍, 也就学的八九不离十了。

    若不是在幻阵中, 皇朝学院的人不堪一击, 早死了千百回, 只是这幻阵只伤不死, 反倒成了一个契机。

    见墨子弦他们能顾得住自己,凝渊就往后走了走, 每个人都多少指点了些。

    皇朝学院的人,一个个学的认真, 此时全把幻阵当成冷峭的试炼, 把凝渊当成了冷峭试炼的师父。

    汀嫣,汀雨两人混在人群中, 脸色青一阵, 紫一阵, 她们是想让凤帝心生魔刹,而非历练,环顾四周,那八十六个人的脸庞,大多带着喜意,哪里有一丝悲伤仇恨。

    而那墨子弦,脸上更是轻快。

    又不由的看向游走在人群中的凝渊,汀雨摸不准道:“空元秘境冷峭这处,除了皇朝学院来的人不多,此时看确实存着蹊跷,此人难道真的是冷峭意识入阵,带着他们试炼的?”

    汀嫣觉得此事怪异,但又说不出另外的解释:“不知,总不能凭白出现一人,此事稍后再说,现在不能再让他们在阵中待了,若不然,这里还真成了他们试炼的好地方。”

    汀雨不甘道:“可是就这样放他们出去,也太过容易,所有的功夫都白费。”

    茭白的衣服变成血色,皇朝学院的人却越打越起劲,骤然间,一切归于平静,所有人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那些修士呢?”

    “那是阵破了吗?我们怎么还没出去。”

    凝渊的身形朦胧,仿佛被团团白雾遮住,皇朝学院的人或躺或站,齐齐望向他,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问些什么。

    墨子弦转头看向清晰明了的凝渊,虽说带了面具,但是也不至于看不出来是凝渊吧!想了想没多说。

    凝渊无视众人,回头看向身后的玄铁墙,带动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他们知道墙后面是什么。

    凝渊静静的站着,好像在与谁道别,墨子弦眼中划过心疼,走上前手帖在冰凉的墙上:“可惜现在是假的,若是真的就好了。”

    要是真的,那对凤凰母子,可能就不会死了。

    邬君死了,小凤凰也死了,这个事实,凝渊清楚明白,逝者已逝,上次他无能为力的看着她痛苦,残缺的身躯□□的面露众人,这次,无论真假,他守住了她最后的尊严。

    不知是谁,先小声的开了口:“其实,我挺难受的,好几日都没睡好,我觉得天机阁的人说的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我也是,凤凰也好,人也罢,她就要生产,是个母亲了,孩子从身体滑落死在面前,想想都太过残忍。”

    一个人垂头抖了抖:“还有那拿着刀要生割肉的屠夫,我日日梦到,梦到自己被关在了牢笼中,那个人对着我残忍的笑,我吓的满头是汗的醒来。”

    他们良心未泯,他们还有纯真,不曾见过修仙界的污秽肮脏,被那日吓破了胆,只是所有人都拥护天机阁,仿佛那是真理,他们的害怕不敢说,不敢说这样是不对的,为什么不对呢!他们说不出来。

    他们吃过野鸡,要是真的那么善良,觉得吃凤凰不应该,那为什么吃野鸡的时候没有丝毫同情心,那日结束后,这个问题他们问过自己很多次,烟娘的嗤笑让他们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傻的可笑。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像是找到了同类,一个个说着自己心里的难受,想找个答案。

    “杀生不虐生。”墨子弦说,迷茫的声音突然停住,看向他。

    墨子弦又说了一遍,给出自己的答案:“杀生不虐生,我们吃野鸡也没有过一片一片的割肉过,更何况,凤凰不是野鸡。”

    他在人群中,说着自己的见解,自信坚定,在凝渊眼中,比星辰还耀眼。

    墨子弦:“无论是人也好,是动物也罢,只要开了灵智,那就是一样的,天机阁的人说的话不过是偷梁换柱的说法。”

    “她只说灵兽,但没说我们吃的是什么灵兽,我们吃的都是未开智的灵兽,那高阶灵兽通人性,修士当成宝贝还来不及,是并肩作伴的伙伴,与朋友一般,哪里吃过。”

    “凤凰是百鸟之首,出生时说不定就开了灵智”

    拨开云雾找到真相,有人不顾身上的伤,猛的站了起来:“是这样的理,而且我爷爷曾告诉我说,不打三春鸟,不吃四月鱼,就算是没开灵智,我们也不会去吃怀孕的动物,我们没错,就是他们太过残暴。”

    知道自己没错,他们欢呼不已,墨子弦站在原地,遍体生寒,刚才劝慰他们,话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是凤凰,神兽神鸟,开了灵智是一定的,杀生虐生,把那对母子代入成人,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残忍。

    墨子弦捂着怀里的乾坤袋,手指都在颤抖,眼眶发红,抬眸看向凝渊,想要寻求安慰。

    “我,我好像错了,我们不喝了。”

    一双桃花眼中有着忐忑和愧疚,凝渊喉咙滚动,想把人抱在怀里,只是此时人多不便,沙哑的嗓音轻声回他:“好,别怕,一切还来得及。”

    他们终究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他的神情带着安抚的以为,墨子弦的心平静了些,他那日无意抬头,和那凤凰对视了一眼,里面悲戚弥漫,痛苦煎熬,现在细想,只觉得心里冷的发寒。

    他能想到这些,说出这些,凝渊已经很是惊喜。

    “我们在这里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吧!”

    墨子弦恳求的提议,凝渊微楞。

    其他人追问:“如何好的结局?”

    墨子弦:“那日凤凰母亲被凤凰救走,凤凰蛋落下被人抢夺,无论生死,母子都分离了,今日,我们让小凤凰平安出生。”

    “好,让小凤凰平安出生。”

    “这次我们守好。”

    卓将安嫌弃的看着一圈新师弟:“明知是假的,还折腾。”

    话音刚落,就被郁夷踩了一脚,不满的瞪着他。

    卓将安猛吸了一口冷气 ,抱着脚诧异的睁大了眼:“你长胆子了,居然还敢踩我。”

    扫兴的人,郁夷不想理他,直接走到一旁躲的远远的。

    墨子弦敲了敲玄铁墙,举起自己手中的剑看了看,问一旁的凝渊:“我这能劈开吗?”

    凝渊点了点头,清月剑是上品法器,一个玄铁墙自然不在话下。

    墨子弦刚准备劈,就被尹无用制止。

    “我知道怎么开,那日我看见他们是怎么做的。”

    “你别一剑不知道轻重,把凤凰劈伤了。”

    这个可能性还真有,墨子弦悻悻然放下剑。

    尹无用走到一旁摸索,凝渊从纳戒中取出一件凤羽衣,对众人说:“你们转过身去。”

    又看向墨子弦:“还有你。”

    墨子弦不解:“为什么?”

    凝渊紧攥着衣服:“她没了凤羽,相当于人没穿衣服。”

    “那不行啊,那你是男的,你也不能看啊!”墨子弦想也不想的反驳,自己男朋友,怎么可能看别人的身体呢!

    随后寻找着:“汀嫣、汀雨呢?她们应该也在的,这事还是女子做方便些。”

    汀嫣、汀雨晚一步入阵,来的时候,只看到墨子弦和一个面容看不清的人在和其他修士厮杀,两人一直站在后面看着,此刻听到墨子弦找她们,忙往前走了几步:“我们在这里,墨师兄找我们什么事?”

    墨子弦把凝渊身上的衣服递给汀嫣:“等下你们把衣服给凤凰披上。”

    汀嫣温柔点头:“你放心墨师兄。”

    凝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把这事交到她们手中,放心不下,只是也唯有她们最合适。

    脚步缓慢的转身,手掌轻抬,留了一缕神识在她们身上,若是有异动,那她们也不必活了。

    尹无用的手按在一旁微微凸起处,那玄铁墙便如那日一般,变成了粉末。

    皇朝学院的人,男的背过了身,汀嫣,汀雨捧着衣衫,看向牢笼中的凤凰,没忍住露了些嫌弃,好血腥。

    刚想上前把衣服披凤凰身上,那怀中的衣物就自己飞了去,轻柔的落在凤凰身上。

    嘶叫的凤凰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声音猛然停下,艰难的抬起头,四处寻找着。

    汀嫣说了声好了,众人匆匆转身,围在了牢笼旁,郁夷慌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丹药箱:“你们都让让,我要给她治伤了,她伤的好重。”

    卓将安和袁度几人站在最后面,看着一群人来回折腾,不知怎的也笑了起来,师弟们傻的还挺可爱。

    卓将安用眼神示意袁度看凝渊:“你知道他是谁吗?”

    袁度翻了个白眼:“他身上裹了一层的雾,我能看出来才有鬼,可能真的是冷峭的意识吧!”

    又皱着眉头说:“不过他刚开始下来时的身形,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凝渊站在几步远,邬君像是看到了他,轻柔的笑了笑,随后虚弱的垂下了头。

    郁夷的丹药像不要钱一样,往邬君口中送,又碎成粉末涂抹在伤口。

    时间流逝,凤凰痛苦□□,郁夷吓的跳了起来:“她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是丹医,你给她接生啊!”

    “我们哪知道怎么办?”

    郁夷急的快要哭出来:“我不会啊!”

    他看向汀嫣、汀雨,两人吓的连连后退,她们也不会接生啊!

    凝渊上前,伸手覆上凤凰的侧脸,无声安抚,凤凰生产,原就不易,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地方。

    若是有凤凰伴侣用灵力引着凤凰蛋出来还好一些,现在荀北不在,凝渊只能试着和小凤凰交流。

    天机阁中,除了邬君痛苦的喘息,其余再无一丝声响,全都屏息转过身,害怕惊扰了她。

    终于,凤凰蛋从腹部而出,邬君虚弱的笑了笑,她一直很温柔,哪怕是在幻阵中,也是这样。

    凤凰中有个说法,只要飞翔过,就能有涅槃重生的机会,凝渊手放在凤凰蛋上,源源不断的凤凰灵气注入。

    知道不可能,知道是假,凝渊还是想给他这个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喝凤凰蛋液,不是因为凝渊是凤凰,而是因为墨子弦自己想通,懂的了有些事不可为。大家都在慢慢成长。

    第50章

    一声啼鸣响起, 落在每个人心间,小凤凰破壳而出,弱小的翅膀上下挥动, 带动身子摇摇晃晃。

    凝渊指尖微动, 邬君身上的凤羽衣化为根根羽毛,遮住她的身躯, 那袖子变成了翅膀,恢复往日的神采。

    一大一小两只凤凰, 在头顶盘旋, 五彩的羽尾流光四溢,震撼人心。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看向那绝美的生灵。

    婉转的凤鸣如歌似水,像是在说着什么,墨子弦等人只觉得如仙乐一般, 洗涤人心。

    只有凝渊身躯猛震, 他听见邬君说:“荀北已死, 荀北未死。”

    抬头向上望去, 小凤凰围着邬君嬉戏, 飞出天机阁,飞向苍穹。

    今日的一切都是那日的种种, 这一切不过都是幻象,可那句话, 凝渊知道不是, 可为何邬君会说这句话,是那日不曾说出的话, 还是后面感受到了什么?

    手指包裹在掌心, 想不通她的话是何意, 荀北已死,荀北未死。

    墨子弦看着头顶的天,有些失神,心里想着,若是这一切是真的多好,凤凰平安生产,没有争抢,母子俩飞出天机阁,飞回了家,和小凤凰的父亲相见。

    牢笼已空,这些人的心里也有些空,想问凤凰去哪里了,但是又觉得没必要问,结果显而易见,不问还有份希翼,问了,只会更加失落。

    整个天机阁,只余他们一行人,此阵乃是古阵,汀嫣和汀雨相视一笑 ,就不信这群无用之人能破的出去。

    凝渊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眸流转,对着众人道:“这里说假是假,说真也真,像是天机阁宝物众多,此处也会有,现在你们都是不死之身”

    话说了一半,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墨子弦兴奋道:“那搜起来啊!就算不能拿出去,也能开开眼啊!”

    一个个的双眼都发亮了起来:“那我们把天机阁摸个透彻,到时候出去了,说不定有机会混进来偷个一两件,天机阁的东西,可没有凡品。”

    这话一落,一旁的人连忙离他三丈远:“方舟,你居然有这个狗胆。”

    方舟奸笑道:“这就是先想想,你们不想吗?”

    “这当然是想啊,嘿嘿。”

    不少人露出如出一辙的坏笑,捋了捋袖子打算先大干一番。

    汀嫣和汀雨脸色猛变,天机阁宝物众多,现在在幻阵中,一个个都是不死之身,若是真的翻找,哪怕有机关也无法完全杀了去。

    野心勃勃的人刚四处散开,打算去寻宝,就脚步猛的一晃,入目一片雪白。

    墨子弦站稳脚步,刚想和凝渊说话,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尹无用等人都站在一旁,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来凝渊的名字。

    没有把天机阁搜刮一遍,袁度等人都失望不已,不过能出来也是好事,要不然被困在阵里出不来,就太可怕。

    每个人都寻找了起来:“哎,刚才那个带面具的人呢?”

    “没有出来,那真的是冷峭中对我们的历练吗?如果不是他领头,我们肯定没有人敢下去。”

    “应该是,冷峭除了我们,就只有吴老头了,总不能是吴老头吧?”

    这个假设,让所有人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肯定不是吴老头,吴老头才到我肩膀,刚才那人虽然看不清具体身形,但是也能看到,比我高了一头的。”

    “哎,哎,我不冷了,你们还冷吗?”

    一个人惊呼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此时,他们站在这冰天雪地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了。

    汀嫣和汀雨脸色苍白,抱着胳膊,声音发抖道:“我们还冷。”

    其他人:猜测道:“是不是因为你们是姑娘家?我们比你们耐冻些。”

    汀嫣和汀雨快要气哭,这也太欺负人了,此时被冻的也管不了墨子弦是不是凤帝,也无法去想幻阵中带着面具的人是谁,只祈求让自己不要再冷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凝渊走在墨子弦身旁,看到他的手小幅度的挥来挥去,像是找着什么,不想瞒他,伸手牵住他的手。

    虽说阵中的凝渊说自己是真的,但是墨子弦依旧不能确定,此时只是试一试,手真的被温暖包围,脚步微停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只是指甲按在他的手背,狠狠用力,无声的表达不满。

    凝渊肯定有秘密,等下找到机会,一定要问个明白。

    手背被他掐的疼,凝渊松开五指想抽出自己的手,刚有动作,就被墨子弦的五指狠狠夹住,索性也就随他去。

    心里也在琢磨,等下怎么说。

    雪山的红莲依旧矗立,凝渊越是走近,越能感受到灵气汹涌。

    艰难的走在上山路,墨子弦觉得身子轻飘了起来,不由的问:“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接的地方?”

    除了那双牵着的双手,其他人都看不到凝渊,尹无用站在他旁边,以为是问自己:“浑身舒畅了不少。”

    郁夷探过头,悄摸的说了一句:“我在涨修为。”

    听到的人都猛的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看他,凝渊站在墨子弦身旁,也是眯起了眼。

    墨子弦不可置信道:“你在干嘛?”

    发现引人注意了,郁夷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涨修为,我现在金丹五层了,好像还没结束,还在涨。”

    墨子弦捂着胸口,惊的后退了一步:“不是,你做什么了,怎么就涨修为了?”

    郁夷迟疑道:“没做什么吧!我们都是一起的,就是越往山顶走,越能感受到灵气往我身子里钻。”

    天才的世界凡人不懂,墨子弦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剑,说不羡慕是假的。

    不止墨子弦扎心,周围的人静寂无声,围了郁夷一圈,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人和人为什么不一样,连尹无用都不可避免的生出羡慕来。

    一行人继续往山顶走,只是刚才的热闹不在,都在默默的悲伤。

    汀嫣、汀雨身边也冷清了下来,齐齐咬牙骂了一句:一群狗男人。

    又把郁夷看了看,心里打鼓,凤帝受天道喜爱,难道是他?

    像是惹了祸,郁夷有些忐忑:“我是不是让你们不开心了?”

    他一张娃娃脸长的可爱,脾气性格也好,皇朝学院也没什么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因为没资源可分,所以平日里大家都把他当个弟弟一般对待。

    此时那点兄弟情短暂的消失,独自沉浸在羡慕的海洋,不回他的话。

    这下郁夷更是不安,问一旁的墨子弦:“我是不是不应该说?”

    墨子弦往旁边走了两步:“我离我远一点,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郁夷眨眨眼不解:“为什么?”

    “嫉妒使我丑陋。”墨子弦有气无力的说,凝渊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闷笑出来,竟觉得可爱极了。

    郁夷叹了口气,苦恼:“其实我也不想的,修为涨这么快,我的寿元又要加了,想想就不开心。”

    就像是矿主和乞丐说家里的金矿花不完一般,让人气的牙痒痒,袁度捋了捋袖子:“你们都别拦我,我今天不揍他一顿,我消不了气。”

    旁边的人一遍咬牙一边拉着袁度,郁夷吓的拔腿就跑。

    凝渊眉头深皱,想着郁夷和别人的不同之处,除了灵根外,一行人一起出来,一起入阵,一起出阵,无一不同。

    不,在幻阵中不同,郁夷四处躲闪,剑都未出鞘,见谁伤的重,就喂颗丹药过去。

    凝渊不知道郁夷修为突增是否和这个有关,如果是因为这个

    凝渊心里不由的发寒,黑眸微抬看向无边天际,洁白一片丝毫无暇。

    他不想去猜,天道是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不问因果,举了剑的就是错,就给予厌恶。

    虽然自己睡梦中到了金丹五层,但是墨子弦还是羡慕,手晃了晃,想要寻求安慰。

    这一切不过是猜测,凝渊垂眸掩下所有情绪,想着或是因为灵根,拇指在他手背摩擦了两下给予反馈,墨子弦心情好了一些。

    他垂着头闷闷不乐,凝渊不方便出来,只能用系统的身份哄着:“每个人的机遇不同,说不定你的机遇是在冷峭外。”

    墨子弦诧异:“系统,你还挺人性化的,没想到还会安慰人。”

    只是他这话一问,墨子弦猛的反应过来:“你不是龙傲天系统吗?我怎么发现,我自从绑定了你之后,除了那本书和桃木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完全不是龙傲天的待遇。”

    “还是因为凝渊才是原本的龙傲天,哎,不对,是凝渊也不对,凝渊都没有灵根,他怎么当龙傲天?一介凡人称霸修仙界?”

    墨子弦疑心起,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个问题抛出,直把凝渊问的沉默下来。

    “还是说凝渊体质特殊,没有灵根也能修炼?”墨子弦脑洞大开,试图找个答案出来。

    往旁边看了看,一团空气,但是他知道凝渊在,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要不然这冷峭他都受不了,凝渊一介凡人怎么能来。

    额,好像也能来,凤羽衣还挺有用的。

    他怀疑的目光凝渊看的清楚,不想骗他,又觉得此时不适宜说出自己是凤凰,一时沉默了下来。

    墨子弦势要问个清楚,不顾一旁的人,弯着腰往前跑。

    袁度冲着他喊:“你跑什么。”

    墨子弦:“我在前面等你们。”

    黑靴踩在雪地上,吱吱响个不停,等和后面的人有了段距离,墨子弦才停了下来。

    直接问:“你怎么来的?是又穿了隐身衣吗?”

    问过之后还给个理由,凝渊顺着他说,嗯了一声。

    墨子弦:“那在阵中呢?你到底会不会术法?”

    凝渊沉默了会:“会,我没有灵根,也能修炼。”

    墨子弦一瞬间悲喜交加,悲的是他男朋友骗他,喜的是男朋友五十年后不是小老头了。

    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就说,凝渊是上一届龙傲天,怎么这么没用,连个灵根都没有。

    气愤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

    凝渊:“你之前也没问过我。”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两个人刚确定关系,就发生了凤凰蛋液那事,后来凝渊回来,墨子弦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没有好好说过话。

    墨子弦自认是个讲理的人:“知道你寿元不止百年,我还让你喝什么凤凰蛋液,我们俩真是瞎折腾。”

    他脚步轻快的叨念着,凝渊心上的雪像是被风吹了去,逐渐温热起来,墨子弦一直如此,像是正午的阳光,永远灿烂。

    两人走在上坡的雪山,从后面看,只有一人。

    第51章

    墨子弦单方面的宣布两人和好,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随性随心,喜欢还在, 他就不想管三七二十一的和凝渊在一起, 要是凝渊以后对他不好,喜欢消散, 那凝渊在他心里连棵草都不如,俗称:敢爱敢恨。

    他高兴, 凝渊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了抹笑意。

    雪山之巅, 一朵红莲独自摇曳,红的如烈火一般,动人心魄。

    近在眼前,又远似天边,两个人站在山顶, 等着尹无用等人上来。

    墨子弦小声的说着话, 凝渊看着那红莲, 蹲下身, 伸手轻轻触摸, 红莲颤了颤,却如空气般从指间划过。

    凝渊收回手, 指间不由的轻搓了了两下,看来他之前想的是对的, 这冷峭不过是个阵法, 而这红莲,是虚无的阵眼。

    虚无的阵眼, 那就是说这个阵是活的, 破无可破。

    站在雪山顶往下看, 能看到下面青枝绿叶。

    墨子弦伸着头往下看:“这是要跳下去吗?”

    话刚说完,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推动后背,他啊的一声消失在原地。

    尹无用被墨子弦的叫声吓了一跳,抬眼间,那道身影已经不在,急忙上前查看。

    随后一声声大叫声传出,雪山的红莲依旧矗立,冷峭中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热闹不曾发生。

    发生的太过突然,凝渊只来得及用凤凰精魄护住墨子弦。

    晚了一步落下,凝渊还未走进,就听到墨子弦抱着剑,怀疑的问他:“你是不是修为比我高?”

    凝渊轻笑:“嗯。”

    墨子弦的修为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是元婴修为?”

    凝渊犹豫了下:“不是,我没有金丹,也没有元婴,只是能修炼。”

    墨子弦惊奇道:“这么神奇?”

    说着抓起他的手腕:“你别动,我进你丹田看看。”

    进丹田握生死,墨子弦却理所应当的,仿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凝渊手指动了下,任由他在自己丹田闯荡。

    墨子弦确实不觉得这是个事,两个人谈恋爱,看个丹田怎么了,凝渊要是想看自己的,他一天看八百遍都可以。

    丹田的位置真的是空荡荡一片,墨子弦松开他的手腕,啧啧称奇:“你真是仙界第一人,没灵根都能修炼。”

    不愧是龙傲天。

    想到他太过稀奇,嘱咐道:“你以后在人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法术,你没有灵根,被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说不定被人抓去切片了。”

    “对了,你要不要再把隐身衣穿上,毕竟大家都不知道你来了秘境。”

    凝渊见他摸肚子,像是饿了,拿出一个鸡腿给他:“不用,吴老头知道我来秘境,他让我和散修一起进来,在冷峭口等你。”

    墨子弦接过鸡腿,不满道:“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只告诉我说你没灵根,不能进来。”

    他肚子饿的难受,咬了一口鸡腿,还未咽下就说:“一个鸡腿不够。”

    凝渊又拿了一个出来:“纳戒中还多着,够你吃的。”

    墨子弦笑嘻嘻的填肚子,意犹未尽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的是什么吗?”

    他的眼中露出怀念,凝渊捏了捏他被鸡腿撑的鼓鼓的脸颊,莞尔道:“你想吃什么?我应当都有。”

    墨子弦翻了个白眼给他:“净说大话,你肯定没有。”

    说着咽了下口水,馋道:“我想吃一种金黄色的果子,就我找到你的那个山上,我从一只乌鸦口中抢过来的,那味道”

    墨子弦嘴撇了下,像是快要馋哭了,当时虽然觉得好吃,但也只是觉得好吃而已,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心中跟百爪挠心一般的想吃。

    咬了口食之无味的鸡腿,垂着头摸了摸肚子,在心里默默劝自己不要这么馋了。

    只一瞬,一直金黄的果子映入眼帘,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墨子弦揉了揉眼:“出现幻觉了?”

    凝渊拿着落羽果,在他鼻尖绕来绕,心虚道:“吃吧!”

    如玉的指尖拿着澄黄的果子,清甜的味道直往心里钻,墨子弦的肚子又叫了起来,仿佛在催着他赶紧吃。

    墨子弦狠狠拍了下不争气的肚子,没接果子,眼神不测的盯着凝渊。

    “解释解释?”

    凝渊错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尴尬道:“就是,那时候逗你玩的,看你饿哭了,有些心疼,就让乌鸦给你送了枚果子。”

    墨子弦呸了一声:“你心疼我个屁,你要是心疼我,后面能那么折腾我?你就是耍我呢!”

    凝渊理亏,视线看向别处,声音虚道:“当时也没想到,我们会有今日。”

    这样一说,墨子弦想想也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果子,长大嘴巴咬了一口。

    心里想着还是男朋友的身份管用,要是之前,凝渊肯定故意逗他,馋着他不给他吃。

    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吃着:“这果子叫什么名字?”

    “落羽果,我纳戒中剩的还有六个,够你吃的。”

    墨子弦:就六个好像不够吃。

    一个果子吃完,凝渊见他摸了摸肚子,奇怪问:“没吃饱?”

    落羽果长在亦初山最高处,是被天地精华滋养而成,一颗足以饱腹,墨子弦哪怕再能吃,也不会还饿才是。

    墨子弦摇摇头:“吃饱了,就是肚子暖和,浑身都很舒服。”

    抬头望天,这老半天也没落下来一个人。

    凝渊拿出手帕,给墨子弦一根根擦着手指:“出冷峭的人,应该落的不是一个地方,尹无用他们应该在别处。”

    他擦的认真,墨子弦心里开心,故意无理取闹:“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说尹无用?”

    凝渊收了帕子,转身就走。

    墨子弦:沉默就是默认,凝渊果然对尹无用另眼相待,自己即将被绿。

    凝渊没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墨子弦一个人留在原地傻笑,走回来无奈道:“你又在想什么?”

    墨子弦乐呵呵:“我在想,无理取闹还挺好玩。”

    日光透过树叶,斑斓落下,见他高兴,凝渊也不由的柔了眉眼。

    两个人都没有穿皇朝学院的衣服,遇上打量他们的修士,都不用凝渊做什么,墨子弦就抱着剑,睨视过去。

    两人气质出众,皆带着些高傲,不像是能随意得罪之人。

    摸不准两个人修为如何的修士,抱拳打个招呼,错身而过。

    墨子弦撞了撞凝渊的肩头,得意道:“装逼还挺有用,我一个眼神就把他们吓住了,不过我现在也很厉害,金丹五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一觉到元婴,想想都刺激。”

    凝渊听着他的话掏了掏耳朵,表情一言难尽。

    墨子弦奇怪道:“怎么了?你怎么一副便秘的样子。”

    “你说话,能不能文雅一些。”凝渊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委婉一些。

    灿如星光的双眼瞬间冷了下来,墨子弦闷着头往前走。

    凝渊心头一慌,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我说错话了吗?”

    像是暖阳披了一层薄纱,墨子弦很少见的安静了下来,摇摇头不说话。

    凝渊第一次见他这般,攥紧他的手腕,六神无主:“我不曾有过道侣,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你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和我说,我改。”

    他的话真诚,带着几分着急,墨子弦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介意的要死,面上却一副吊儿郎当不在乎的样子。

    “你能有什么不妥,反正我自己不怎么样,让人嫌弃也是应该的,反正你一直都嫌弃我,我知道,都习惯了”

    “我没有嫌弃你。”凝渊打断他的话。

    墨子弦梗着脖子跟他吵:“你就有,你一直都嫌弃我,上杆子的不被人珍惜,我脸皮厚怎么了,说脏话怎么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轻了语气,别过脸不看他。

    墨子弦有时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但是他凡事看的明白,当时是自己死乞白赖的赖上凝渊的,凝渊对他要是说有多深的感情,那肯定不可能。

    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凝渊对他的在意。

    烦躁的挥挥手:“烦死了,不说这些了,以后我不在你面前说脏话就是了。”

    说着又嬉皮笑脸的笑了起来,踮起脚勾着凝渊的肩膀:“怎么样,我很好吧?”

    五指捏着凝渊的肩头,像之前一样占便宜。

    凝渊看着他带笑的双眼,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他情愿见墨子弦冲他发脾气,也不想见他这样受了委屈,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薄唇轻启,一字一字的说:“便秘,装逼,老子,艹,M的。”

    一身清贵的人认真的说着脏话,像是背着四书五经一般,墨子弦傻傻的看过去,仿佛五雷轰顶砸到头上。

    过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干嘛?”

    “我只记得这些,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和你一起说。”

    凝渊乌黑的瞳孔只有他的身影,墨子弦想明白他在哄自己后,嘴里笑出了小括号。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就泛了红,突然觉得凝渊傻的还挺可爱。

    口是心非道:“谁喜欢说脏话了,你以后别说了,语气都不对,只看口型,还以为你在作诗呢!”

    他的笑变的明媚,凝渊心慌退了去,第一次主动把墨子弦抱在怀里。

    墨子弦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凝渊那句脏话,已经让他心生感动,什么气什么怨都没了。

    原以为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谁知放在腰间的手用力,把他按在了怀里。

    凝渊的怀里有着草木的清凉,墨子弦心砰砰的跳着,他抱过凝渊,但这是凝渊第一次主动抱他。

    这一刻,好像感受到凝渊对他的喜欢了。

    “墨子弦,我从未嫌弃过你,还有……我心悦你。”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萦绕,墨子弦心里的小人狂笑不止,谈恋爱真TM开心。

    刚才短暂的多愁善感不翼而飞,直接拍了下凝渊的肩膀,豪爽道:“叫什么墨子弦,叫宝贝。”

    凝渊瞳孔微张,面露震惊,这比刚才的脏话还艰难,轻轻推开他,脚步虚晃的向前走。

    宝贝两个字实在张不开嘴,让他缓缓。

    墨子弦看他逃走的背影乐的哈哈大笑,小跑着追上:“凝渊宝贝,凝渊宝贝,亲亲老公……”

    凝渊耳朵通红,似羞似恼道:“你能不能矜持些。”

    墨子弦抬手碰了下他发热的耳垂:“咱俩本无缘,全靠我不要脸,礼尚往来,我叫了你,你也要叫回来,要不然以后我不让你睡。”

    第52章

    “你……”

    凝渊知道他脸皮厚, 没想到这么厚,猛的一听额头青筋都跳动了两下。

    喉咙滚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他不高兴的样子凝渊心里泛疼。

    现在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 更何况,这话没法接, 总不能说不睡。

    舔了舔唇,微张的嘴巴合上, 想了想不由的轻笑了出来。

    “现在叫不出来, 等以后睡的时候再叫。”

    说着往前走,墨子弦反应了会才听明白,他是说以后睡的时候再叫宝贝。

    不由的开心跳了起来,不是因为睡和叫宝贝,是他发现, 凝渊开始学着事事顺着他了, 就如他刚才说的, 他不会, 但是他在学, 在改。

    大步追上去,开心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睡一睡啊!”

    就像是温火钻进耳朵里, 这么直白的话凝渊听再多次都觉得烫耳,揉了揉耳朵, 毫无震慑力的说:“你安静一会。”

    墨子弦笑的露出大白牙, 勾着他的脖子,猛的亲了下他发热的耳朵:“凝渊宝贝老公,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你呢?喜欢我吗?”

    凝渊无奈, 学着表露自己的内心:“嗯,我也喜欢你。”

    见他开心傻乐,凝渊想,这些话说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不过宝贝这个,还是再缓缓,一时叫不出来。

    “凝大哥。”

    一声大喊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清脆如莺啼,三个字全是激动,两人同时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桃衫的少女提着裙子跑过来。

    双眼亮晶晶的,直接忽视一旁的墨子弦,抬起头看着凝渊高兴道:“凝大哥。”

    墨子弦:艹头上有点绿的迹象了。

    当时的馄饨姑娘如脱胎换骨般,多了些飘逸,遇见秀宣,凝渊也没意外,看了眼往这边走过来的碧霞宗的众人,浅笑道:“去了碧霞宗?”

    秀宣重重点头:“嗯,我听凝大哥的,去了碧霞宗,碧霞宗真的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

    秀宣现在心里庆幸无比,还好她听了凝大哥的话,没有去凌云宗,她在碧霞宗好快乐,师父师祖们都很喜欢他,师兄师姐也很宠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她一份。

    爷爷也被接到了碧霞宗,记得当时师父提这件事时,她诧异不已,傻傻的问:不是说修仙要斩断尘缘的吗?

    师父大笑道:尘缘尘缘,是缘为何要斩断,我们又不修那无情道,无论是活百年,还是活千年,随心就好。

    唯一拿不准的,就是身边的清溪师兄,好像不太喜欢她,大多数就冷冷的看她,不过他对别人也是如此。

    墨子弦牙根发痒,凝渊对小姑娘还真是热心肠,当时都没建议他去哪个宗门。

    勾着凝渊的脖子,吊儿郎当道:“介绍下呗。”

    凝渊被他勾的身子一歪,站稳后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勾着。

    “她叫秀宣,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墨子弦怀疑的看着两人,见一面就这样了?这小姑娘跟见情郎一样,可是飞奔而来的。

    秀宣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凝大哥,这是你好友吗?”

    凝渊刚要点头,就听一旁的人说:“害,什么好友,你凝大哥喜欢我,一直想当我道侣,不过我还没同意。”

    凝渊:???

    秀宣:???

    刚走到跟前的碧霞宗的人:???

    墨子弦现在恃宠而骄,有恃无恐,不管一群傻掉的人,拍了拍凝渊的肩膀:“我现在同意和你结为道侣了,高兴吗?”

    说完像是觉得刺激不够,直接亲了下凝渊的侧脸,笑嘻嘻问:“开心吗?”

    碧霞宗的人手一抖,剑掉了一地,弯腰慌乱的去捡。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吓死人了,两个男人结为道侣原就少见,他们还在大庭广众下亲……

    让她们这些旁观者多不好意思,一个个脸颊通红。

    秀宣也是吓的小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墨子弦凭着得瑟劲做完这一切,见众人的反应大,心里才忐忑了起来。

    想起来这不是现代,话和动作可能不合时宜,其他人怎么看他,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凝渊,别又生气了。

    “嗯,我喜欢他,想和他结为道侣。”

    这回楞的是墨子弦了,肉眼可见的,凝渊对他的宠溺深了不少,心像是被放在了炉子上煮着,咕噜咕噜的冒着小泡。

    秀宣双手拿着剑,结巴道:“那,那他同意了,恭喜凝大哥达成所愿。”

    碧霞宗的人不管心里怎么翻涌,面上都稳了下来,拱手道着恭喜。

    秀宣到了碧霞宗,凝大哥不离口,见到谁都要说一遍凝大哥有多厉害,连宗主都知道凝大哥了不起。

    现在一看,确实了不起。

    清溪站在秀宣身后,平日清冷的脸柔和了下来,拱手道:“多谢凝道友替碧霞宗说好话,才让秀宣选了我们。”

    “无需道谢,也是你们宗门自身清正。”

    两个人都不是会客套的人,勉强说了两句,因要去的方向一样,就一同向前。

    凝渊和墨子弦走在后面,墨子弦不满道:“碧霞宗好,你当时怎么不让我去碧霞宗?”

    凝渊:“你们不同。”

    这话又让墨子弦想到之前,抱着剑瞪了他一眼:“哪里不同?你对她怜香惜玉,对我就百般捉弄。”

    当时的罪孽辩无可辩,凝渊理亏的解释:“你们灵根不同,她是天灵根,要是去了凌天宗,怕是落不得好。”

    天灵根墨子弦还没见过,小声问:“天灵根是不是修炼起来很快?”

    凝渊点点头:“嗯,就像郁夷的突然和稀里糊涂。”

    墨子弦:“郁夷也是天灵根?”

    凝渊:“嗯!”

    “你怎么知道的?”墨子弦怀疑问。

    凝渊含糊道:“我切脉能切出来。”

    “厉害了我的男朋友。”

    一行人走走停停,空元秘境开启有上千年,被称为死秘境,除了因灵气生长的灵植外,其他的宝物早被人洗劫一空。

    现在也不过是修为低的人历练之地,墨子弦还跟凝渊吐槽,真的像是踏青的。

    清溪要带着碧霞宗新入门的弟子,去妖兽处历练术法,墨子弦靠近凝渊小声说:“我不想去了,在幻阵中,我感觉我都快杀麻了。”

    凝渊侧身认真听着,想到幻阵中他不顾生死的来到他身边,心里软了又软。

    “你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

    开口和清溪他们说明意愿,互相道别。

    清溪带着师弟师妹们离开,凝渊一回头,就被抱了个满怀。

    墨子弦贴近他的胸口,感动道:“你现在对我真好。”

    想想之前老是捉弄他的狗凝渊,简直都不是一个人。

    偶尔经过一两个修士,凝渊看着怀里的人,抬手回拥他,轻声道:“我会学着对你好。”

    他最近的改变,墨子弦能感受的出来,就如现在,要是之前,要脸的凝渊肯定不抱他,还会把自己推开。

    心里酸酸胀胀的甜,体贴的松开他。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别人都说此处是死秘境,凝渊见过那冷峭后,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手中的玉笛凭空出现,还没放到嘴边,就被墨子弦抢了去。

    凝渊现在无奈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扶额道:“你”

    “我什么?”墨子弦恐吓的看着他,仿佛他只要多说一句,他就会生气。

    凝渊认输:“你喜欢你就拿着吧!”

    墨子弦把笛子插进自己腰间,洋洋得意:“那这算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就勉强收下,反正你也不会吹,上次吹了半天都没吹响。”

    “你还真是不客气。”

    “和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客气的,我身上要是有你喜欢的,你也可以直接拿去。”

    凝渊上下打量了下他,意思不言而喻。

    墨子弦想想也是,自己身上值钱的,都是凝渊的,转念一想,他好像吃了凝渊的软饭。

    不过他心态贼好,完全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玉笛陪了凝渊几百年,这被墨子弦要了去,手中空空如也,舍不得没有,就是有些不习惯。

    走到一旁摘下一片绿叶,放在唇边。

    轻缓的声音传出,如清风拂过山岗,安静祥和,墨子弦侧身去看,只见凝渊低垂着双眼,一抹阳光照在他的眉梢,仿佛和这山色融为一体。

    墨子弦捂着自己的心口,露出一抹姨妈笑,还是要找帅的男朋友,看着让人高兴,就冲着脸,吵架也能多原谅他两次。

    凝渊吹了片刻,一只翠绿色的鸟儿缓缓而来,豆大的眼儿露出胆怯。

    凝渊停了声音,把树叶从唇边拿下,伸出手,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鸟儿挥动翅膀落在了他的掌心,墨子弦才好奇问:“这是什么?”

    想伸手戳一戳细软的毛,又怕把这胆小的鸟惊走。

    凝渊示意他把鸟接过去:“这是空桑鸟,擅寻宝,性情温顺。”

    墨子弦把小家伙接到手里,擅寻宝?

    突然想起来,他好像有个龙傲天系统来着。

    在心里咋咋呼呼道:“系统,你不是说能寻宝,寻机缘的吗?咱们都绑定多久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找到?”

    凝渊:

    他这个虚假的系统,只能感受到哪处灵气充盈,具体是何宝物,在什么方位,感受不到。

    所以他才燙淉想到平日很隐蔽的空桑鸟,试着唤了一唤,不曾想真的来了一只。

    空桑鸟只待有宝的地方,这处秘境,怕是真的有宝物存在。

    之前凝渊把墨子弦当死敌,伪装成系统捉弄他,现在两人如此关系,再瞒他就太不应该了。

    只是这话要说出来,人怕是不好哄了。

    第53章

    他一时有些退缩, 装作随意的问:“有人骗过你吗?”

    墨子弦:“当然了,之前有个人找死骗我,我直接把他的腿打断了。”

    见凝渊不说话, 不满道“怎么了?是他先骗我在先, 不是我不讲理。”

    凝渊微笑点头:“你做的很对。”

    指尖的树叶松了下去,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还是先瞒着再说。

    趁他不注意,丢了些东西在旁边, 用系统的身份告知他。

    墨子弦一路捡的不亦乐乎, 不过有一半都又回到了凝渊手中。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好东西咱们一人一半。”

    圆盘大小的薄片被塞到怀里,凝渊又递回给他:“这是护身法器,你留着。”

    墨子弦也不客气的接过来, 顺嘴调戏道:“是不是不放心我?担心我一命呜呼, 你就没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了?”

    他话说的直白, 凝渊闷笑出声, 顺着他说:“嗯, 很担心。”

    空桑鸟挥着小翅膀向前指着方向,两人齐步跟着。

    汀嫣、汀雨两人恼怒不已, 不曾想到从冷峭出来,和墨子弦居然不是落在一处。

    和皇朝学院的人找了这么半天, 连墨子弦的衣角都未看到, 想到之前给他吃的元气丹,怕是过不久要发作了。

    汀嫣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的凶狠, 抬起头担忧道:“袁度师兄, 我们都走快一些吧!墨师兄只有一个人 , 我怕他出事,或者受人欺负了。”

    袁度:“应该不会,别看墨子弦长的龙眉凤目的,其实人可贼了。”

    他把汀嫣堵的没话说,汀雨直接用剑柄狠敲了下他的后背:“让你走快点就走快点,那么多废话。”

    袁度疼的猛吸了口凉气:“行行,姑奶奶,听你的。”

    此时的凝渊和墨子弦跟着空桑鸟,正站在几千年没人来过的灵药园。

    哪怕墨子弦是个不识货的人,也不由的心动。

    “凝渊,这鸟真有用,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凝渊也未想到这秘境中还有这处地方,推开木栅栏走了进去,天极藤,山海翅,玄凤丝,月妖泪,全都是无价的灵药。

    而这些,最少的,也生长了上千年,无论哪一颗,都值一条灵脉。

    还有其他说不清的灵药,虽不如那几个,却也是随便拿出去一株,都能让无数丹修抢破头的。

    从纳戒中翻出几十个锁灵盒:“别愣着了,要不然等下有人来了,可就没你的分了。”

    墨子弦瞬间急迫了起来,捋了捋袖子,跑进灵药园,吭哧吭哧的采药。

    他半蹲在地上,衣摆都沾了泥土,凝渊拿着盒子站在一旁,墨子弦一抬头,表情莫测,停了动作,胳膊搭在膝盖上,冲他勾了勾手指:“蹲下来。”

    这一看就是又要使坏,凝渊依言蹲下身。

    墨子弦夺过他手中的盒子,站起来:“你挖,我监工,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再是当时受欺负的那个墨子弦了。”

    一手拿盒子,一手打开自己的乾坤袋,准备装灵药,他一半,凝渊一半。

    分的如此清楚,倒不是因为亲道侣明算账,主要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凝渊嘴角抽了下,站起身。

    “哎,你不挖我就哭”

    一句话还没落在地上,满院的灵药就消失了个干净,墨子弦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

    凝渊收了衣袖,猛的笑出来,眼中打趣的意味明显。

    墨子弦抬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抱歉,还不太适应。”

    虽然已经来到修仙界这么久了,但是遇到事情,墨子弦还是下意识的用凡人的想法做事。

    “挖灵药都这么快的吗?”

    凝渊:“不是,其他人不行,我可以。”

    “为啥?”

    凝渊试探着回:“可能,是因为我牛逼?”

    还好墨子弦此刻没喝水,若不然真的能一口水喷出来,墨子弦摸了摸耳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感,都把凝渊带坏了。

    哪怕境界到破虚的人都无法直接挖取灵药,只能一颗颗小心翼翼的挖去,封存好。

    墨子弦对凝渊还是很信任的,这不是一个会吹牛的人。

    后退了一步打量凝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在心里对系统说:“不亏是龙傲天,真是牛,还好我当时没嫌弃他,眼疾手快的把他扒拉到自己碗里。”

    “虽然还是有些小毛病,不过我相信,经过我的调教,他肯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凝渊揉了揉眉心,仿佛看到了自己往后的坎坷。

    灵药洗劫一空,隐蔽的结界自动散开,四周的修士纷纷而来。

    凝渊拉着墨子弦从无人处离开,恰巧和皇朝学院的人遇见。

    汀嫣、汀雨惊喜向前:“墨师兄,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眼中的高兴不像是假,墨子弦一时都有些迷糊了起来,他和这俩人很熟吗?吃她的丹药,凝渊不是还她了吗?自己没义务保护她了吧!

    凝渊心中微沉,幻阵就是两人所致,现在如此开心,怕是又要不怀好意,心里的防备提了又提。

    墨子弦客套笑道:“我们也找了你们许久。”

    尹无用看到凝渊眼眸闪了闪,上下打量了下他的身形,心思转动,什么话都没说。

    袁度诧异道:“凝渊怎么也在?他不是没修为,不能来秘境吗?”

    墨子弦替他回答:“能来,只是冷峭去不了,吴老头让他混在散修中,一起进来的。”

    怕他再问,忙问:“你们这是要往哪里走?”

    尹无用少见的主动开口解释:“之前是打算去妖兽山,历练一番,只是刚才脚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开,所以打算去看看。”

    随后看向两人的身后,正是去往那处的路径。

    凝渊眼眸幽深,看向尹无用意味不明道:“我们也是感受到东西,才往这处来的,刚才听到脚步声,所以停下来等了等。”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行人向着灵药园而去。

    两人跟在最后面,墨子弦咬着牙关,心里不得劲。

    “怎么了?”凝渊能感觉到他情绪低沉,开口问。

    墨子弦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他问,那就直接说:“你以后别和尹无用说话了。”

    “为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及尹无用,凝渊回想几人的相处,他和尹无用说话并不多,远不及袁度和郁夷,可墨子弦并没有说过袁度和郁夷。

    墨子弦有些烦躁,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第六感吧!

    “他长的好看。”

    “没你好看。”

    他话刚落,凝渊就接了上来,墨子弦心里的烦躁猛的消散去,忍不住偷笑出来:“有眼光。”

    转头看他礼尚往来道:“你也很好看。”

    见他开心,凝渊眼中也露了笑意,他很喜欢墨子弦这点,无论是何种事情,都能很快的转变心情。

    解释道:“尹无用应该是看出来幻阵中的是我了,和怀疑我们是从灵药园出来的。”

    墨子弦:

    凝渊:“还不高兴?”

    墨子弦:“不是,我就是觉得我需要动动脑子了。”

    这就相当于自己是个学渣,找了个学霸男朋友,然后学霸男友和学霸伪情敌讨论问题的时候,自己只能傻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听不懂。

    真TM的沮丧。

    凝渊眉头皱了又皱,实在猜不透他又如何转到这个事情上的。

    故意装作怀疑道:“脑子,你有吗?”

    墨子弦怒目拔剑,威胁道:“给你一个重说的机会。”

    凝渊推着他的手,把出鞘的一截剑身推了回去:“你有我就够了。”

    “哦~~”一句话让墨子弦害羞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一行人走到灵药园的时候,里面已经争论起来,甘泰为首的人,包围住几个散修。

    几个散修一脸屈辱:“我们没有拿灵药。”

    甘泰友善笑道:“既然几位道友说没有拿灵药,我们也是相信的,只需要把衣衫褪去,乾坤袋打开,我们查看之后,自会放你们安全离去。”

    “毕竟这泥土是刚翻新的,灵药的气息还未散尽,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你们在,这么多极品灵药总不能不翼而飞了。”

    碧霞宗的人离的稍远了些,秀宣看到他们踮起脚挥了挥手。

    凝渊和墨子弦走了过去,袁度想着都是皇朝学院的,带着皇朝学院的人也跟着过了去。

    甘泰为首的仙盟人,盛气凌人,几个散修心里冤枉不已,但也深知若是不应,今日无法全身而退,怕是要丢了命。

    满腔的怒火不敢发,受辱的脱下衣服,只留了一件里衣,把乾坤袋打开给他们看。

    除了合欢宗的女修,其他女修都齐齐转身,不去看那几个脱了衣服的散修。

    一个合欢宗的女子,娇笑上前,对着其中一人的胸膛抚摸了两下:“道友,可有兴趣找个地方双修?”

    现在围着的人少说也有几百,这话直白大胆的吓人,墨子弦不由的抖了抖,在心里跟系统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喜欢皇朝学院。”

    凝渊侧目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只听合欢宗的人行事放浪,今日亲眼一见,远超心中所想。

    要是墨子弦进了合欢宗,变成这样,凝渊就算是死了,也会气活过来。

    合欢宗的女子和那男修结伴而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想都能猜到。

    墨子弦叹道:“我长的这么帅,进了合欢宗还不得跟进了狼窝一样,而且好像听说合欢宗男女不忌的。”

    想到这里,他又吓的抖了抖,不去,打死也不去合欢宗了,修为是小,情非所愿的失身是大。

    最先到的散修身上没灵药,那这满园的灵药去了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世家的人站在外围,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仙盟的人大张旗鼓的寻找线索,那问话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郁夷小声说:“仙盟的人就是想找出来抢走, 还是世家好, 他们连问都不问,没有想抢的心思。”

    墨子弦笑了一声, 靠近他教道:“你太过天真,仙盟也好, 世家也好, 想抢灵药的心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傻一些,一个高明一些,处事章法不一样。”

    郁夷不解:“什么意思?”

    袁度插话:“就是一个明着来,一个暗着来, 仙盟喜欢明着来, 不把比他弱小的放在眼里, 世家是面上和气, 暗地里来阴的。”

    他抢了自己想说的话, 墨子弦表现的机会没了,冲一旁的凝渊说:“他说的我都想到了, 我是不是长脑子了?”

    凝渊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真诚夸道:“在人心人性上, 我不如你。”

    墨子弦瞬间笑嘻嘻, 踮了下脚,贴近他耳边说:“咱俩天生绝配, 刚好互补。”

    知道真相的碧霞宗众人, 八卦的眼神齐齐望了过去:他们感情真好。

    一群人的视线太过明显, 墨子弦丝毫不在意,继续贴在凝渊身边,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凝渊倒是在意,只是这点在意和墨子弦的不开心相比,他直接忽略了去。

    甘泰把散修问了个遍,一无所获脸色有些阴沉,碧霞宗和皇朝学院的人站在一处,他先挑软柿子,皇朝学院问。

    袁度当即夸张的跳了起来:“我们可是最后来的,我们来的时候你们都到了,再欺负人也不能这样。”

    说着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皇朝学院这次来的大多都是新生,几个老生跟着袁度坐在地上哭诉他们欺负人,新生们握着剑,尴尬的站着。

    甘泰被他们哭的头疼,怒道:“闭嘴。”

    手里的剑被狠狠的钉在地上,剑气蔓延到底下,额,袁度几人止了假哭声。

    小打小闹的,世家的人不放在眼里,王家和墨家不觉得皇朝学院能拔走这满园的灵药,不说别的,就那山海翅等物,就不是一般地方能存的,只有锁灵盒才可以,而皇朝学院,不是他们小看它,一个都拿不出来。

    卜家这次的领头人看向皇朝学院那处,汀嫣眼神转向墨子弦,无声的传着消息。

    袁度等人皆是冷了脸,严阵以待,灵药珍贵,仙盟的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了,只是脱衣服打开乾坤袋,也太过耻辱了,还未想好怎么办,脚下就地动山摇了起来,一道女声懒散道:“谁敢在我的灵药园放肆?”

    只闻声不见人,凝渊往墨子弦身前站了半步,以防不测。

    不知哪里来的红色霞光笼罩住凝渊和墨子弦两人,女声继续道:“这两人把满园的灵药拿了去,是我允了的,你们休要伤他们,不过是区区:月妖泪,玄凤丝,山海翅,天极藤”

    念了半盏茶的功夫,女声才把灵药名念完,念完后如同死了一般,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凝渊和墨子弦:她是故意的吧?

    皇朝学院的人都傻了,他们是打死也没想到,这灵药还真的和皇朝学院有关,这俩师弟这么厉害?

    这东西,连卜家的人都听红了眼,更何况其他人,看着凝渊两人,眼露痴狂。

    “快把东西交出来。”

    墨子弦躲在凝渊身后,心里明白,无论说什么好话,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他和凝渊。

    把东西交出去?开什么玩笑。

    “你们想的美,一群强盗,你没听那女主人说了,是她送给我们的,你就算把我们杀了,东西你们也拿不到,我们的乾坤袋已经绑定了,我们死了,东西谁也取不出来。”

    甘泰拔了剑:“你是五灵根我知道,你身旁的凝渊,没有灵根,怎么绑定?你既然说你们,那就是说着,你的乾坤袋有灵药,他的乾坤袋也有灵药,而他,绑定不了乾坤袋。”

    墨子弦的身子一僵,指尖轻颤,慌了起来,是自己太蠢,还是敌人太狡猾?

    凝渊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别怕,他们不是对手。”

    墨子弦傻傻抬头:“真的?”

    凝渊:“真的,空元秘境只有元婴修为以下的能进来,他们最多金丹。”

    虽然圈外有几百人,墨子弦看着凝渊的眼睛,心慌都退了去,觉得他说的肯定是真的,不是真的也没办法。

    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墨子弦不甘心,这些人听到药名,眼睛都红的快要滴血了,无论是求饶还是讲理,都是无用的。

    墨子弦拔出清月剑,骂道:“来啊,老子不怕你,你个狗娘养的,不要脸,狂什么狂,觉得老天第一你第二是吧?早晚有一天一道雷劈死你。”

    那剑出鞘时,仿佛日月都失了颜色,配上金昭玉粹的墨子弦,忽略掉他出口的脏话,犹如天外之人。

    卜家领头人看着那剑,目光一厉,心中想着此人应是凤帝,秘境开启不久,这药何止千棵,若是寻常人,只怕是一个月也无法采完,唯有凤帝,才有可能。

    凝渊:掏了掏耳朵,扯了下他的衣服。

    墨子弦回头,脸上忐忑,凝渊看懂他的表情,这是问:估摸错了?打不过了?

    凝渊收回手:“没事,你继续骂吧!”

    他骂的难听,把想抢灵药的人全都骂了进去,皇朝学院的人对他露出敬佩的目光。

    袁度悄声说了句:“活该是我们皇朝学院的人。”

    甘泰等人怒目横眉,拔了剑,剑上聚了灵气。

    尹无用提着剑,站在红色霞光圈外,表明了自己护人的态度。

    经过幻阵,皇朝学院的人多了几分勇气和血性,有人领头,一个个也都护在墨子弦和凝渊身前,到了手的宝物拱手相让,他们心里能呕死。

    一群练气,筑基修为的人,把他们护着。

    凝渊的指尖颤了下,五指虚握成拳,这一刻,他好像也成了皇朝学院的人,而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墨子弦嗓子有些堵得慌,还挺感动的,皇朝学院万般不好,就冲这一幕,他觉得就够了。

    不说仙盟和世家的人,只说散修,都不是尹无用他们能对付的人,凝渊不可能让他们替自己丧命。

    一群金丹修为的人,还不值得他用本命剑。

    手心向上,墨子弦送他的那把花枝招展的剑落入掌心。

    剑尖刚划破红色霞光,整个地面又动了起来,凝渊只觉得脚下的地裂开,身子直往下坠,忙把墨子弦护入怀中。

    灵药园的地面缓缓裂开,留下一间房大小的地方,站在外面,只能看到底下破旧的宫殿。

    凝渊和墨子弦落入其中,尹无用跪在地上朝下看,不知道里面是何情形,其他人犹豫着还未跳下。

    郁夷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捆绳子往下扔,那绳子像是落在了地面上,无法下去。

    伸手试探着拍了拍,像是拍在了地上一般结实,拿出刀像凿冰一样凿了几下,依旧丝毫未变。

    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空无一物,能看到底下的情形,怎么就结实无比,那他们怎么出来?”

    卓将安拍了下他的头,扯着他往后退:“你傻不傻,不能出来更好。”

    示意他看一旁扔符咒,用剑劈的仙盟和散修,以及世家的人。

    郁夷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凝渊躺在地上,把墨子弦的头护在怀里。

    这突然来这么一下,墨子弦摔的有些懵,揉了揉脑袋翻了个身,枕着凝渊的手臂,看向上面。

    “过年了?”谁家放的烟花?噼里啪啦,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凝渊动了动手臂,让他起来,墨子弦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忙坐起来扒拉他的头:“你怎么样?脑子没摔坏吧?”

    凝渊的头被他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头发都乱了起来:“你先松开我。”

    墨子弦丢开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墨,子,弦”他说话时常没分寸,凝渊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

    墨子弦有时话比脑子快,说出来也觉得理亏。

    道歉不知道说什么,直接倾身在那薄唇上印了下,头顶上的烟花突然消失,修士们傻了片刻。

    刚才是眼花吗?怎么看到底下的两个人亲了下?

    袁度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一觉,拉着傻了眼的尹无用退出人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凝渊和墨子弦待的久了,脸皮也厚了许多,只抬眼看了下上面,舔了下唇角,略带无奈。

    “我错了,不应该说你是狗。”

    认错的话说的豪梗无比,仿佛是找茬的,凝渊轻声道:“现在先别闹。”

    示意他往上面看,墨子弦抬头望去,就和一个修士四目相对,那一张张往下看的脸,狰狞的渗人。

    “现在什么情况?我记得当时脚下裂开了,然后我们就掉下来了。”

    头顶像是空无一物,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下来,就如同隔了一层无形的东西。

    凝渊站起身,转身又拉着墨子弦起来:“上面有层结界,不过应该撑不了多久。”

    “再确定一次,你能打过他们吧?”

    “打不过。”凝渊吓他。

    墨子弦急道:“哎,你别打不过啊,你刚才不是说能打过的吗?”

    身后的殿门大开,凝渊转身凝望了片刻,本命剑出现在手中:“我们进去看看。”

    墨子弦也把自己的清月剑拿在手里,跟着他往里走。

    破败的宫殿,无人清扫,高台上的宝座上已经落了不少灰尘。

    凝渊让墨子弦走他身后,小心往前。

    待走到宫殿正中,那道女声又突然出现,似怒似笑:“小贼,居然敢偷我的灵药。”

    四周空无一人,唯有余音回荡,察觉到对方无恶意,凝渊也露出善意,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如何,但能感受到,这处不过是她留下的一缕神识。

    把剑入鞘,拱手恭敬道:“多谢前辈赠灵药,也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墨子弦看了看凝渊,跟着把清月剑入鞘,他不懂什么情况,听凝渊的总不会有错。

    女声停顿了片刻,才又笑道:“赠药需要道谢,出手相救不用谢,毕竟让你们身处险境,是我故意为之的。”

    “为什么?”墨子弦忍不住问道:“你既然好意送灵药给我们,那为何又故意把灵药都念了出来。”

    要不然谁也不知道是他们拿了灵药,神不知鬼不觉。

    女声:“好玩。”

    凝渊:

    墨子弦:

    “你上前来,我看看。”

    第55章

    她没说让谁上前, 但凝渊和墨子弦莫名的知道,这是让凝渊上前去。

    墨子弦不放心的拉住凝渊,凝渊回头拍了拍他的手背。

    沉稳的脚步一步步上前, 走到台阶前, 抬起的脚还未落在台阶上,霞红的光凭空出现, 把凝渊包围。

    “放松,我只是看一看, 算是你拿我那些灵药的回礼。”

    “我许久没见过没有灵根的人了。”

    女声少了笑意, 仿佛疲惫不堪,凝渊眉头闪过纠结,心里提防万分,却也没挥开这团霞红。

    片刻后,霞红的光在他周围, 凝固不动, 许久后, 才颤颤巍巍的散开。

    刚才墨子弦在外看不到凝渊, 心急如焚, 喊了两声凝渊都没回,更是怕他出了事。

    现在看他好好的站着, 再也顾不得那女声的话,大步跑过去, 牵上凝渊的手心里才踏实。

    凝渊回握住他的手, 转头看他,嘴角露出一抹宠溺。

    不知何时, 高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红衣女子, 看着两人, 眼带笑意。

    “不曾想,竟等到了。”

    看到她,凝渊莫名感到亲切:“不知前辈何意?”

    红衣女子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墨子弦,微微摇头:“无意,我即将消散,能有人说说话,心里高兴。”

    “你是谁?”墨子弦问。

    红衣女子站起身,笑着道:“我啊!叫司语,是一只很老很老的凤凰了,已经死了许久许久。”

    凝渊猛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名叫司语的红衣女子,她若是凤凰,他为何感受不到。

    红衣女子看着他,眼露笑意,像是看向小辈一般。

    墨子弦也被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是说凤凰不能变为人形的吗?那你怎么”

    他如此说,反倒让红衣女子楞了下,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眉头皱了下,随后又松开来。

    轻轻叹气道:“可能我是一只特殊的凤凰吧!”

    凝渊牵着墨子弦的手紧了紧,心里犹如百爪挠心,欺骗不是他本意,可是他确实对墨子弦隐瞒了许多。

    司语已近虚弱,坐下说着自己的事情:“在很久之前,我是凤帝之女,是少帝,是下一任的凤帝,后来不谙世事,和天澜皇朝的帝王相恋,再后来,我就被囚禁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只知,好久好久了,只是不知外面过了多少岁月。”她看着殿外,嘴角带笑,眼中都是想念。

    “我,没有听说过你。”凝渊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只是,为何这一切阿嫫一丝一毫都未和他说起过。

    司语神情恍惚了下,苦涩一笑:“那怕是阿爹恨透了我。”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知道她是凤凰,凝渊心里揪的疼,凤帝血脉自古同出一脉,这应是他的长辈。

    司语语气轻飘道:“是我阿爹,我阿爹很生气,把我关在此处,直至我死,他都未来见过我,还抱走了我的孩子。”

    “孩子?你和天澜皇朝那帝王的孩子?”

    “嗯,你”

    想到墨子弦不知道凝渊是凤凰,司语改口道:“你们听过他的名字吗?他叫殷澜。”

    “因为我是凤凰,他是人,当时我们说好,生下来是凤凰,就送回山,是人,就随他姓殷,留在天澜皇朝。”

    凝渊:“他叫殷澜,那你生的孩子是人?”

    司语点头,再次问:“是的,你们听说过他吗?”

    她目光中充满希翼,凝渊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无论是在亦初山,还是在人间。

    司语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失落的笑道:“我在这里不知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岁月漫长无边,那孩子是我心中的牵挂,但我也知道,或许他已经不在了。”

    “我听过。”墨子弦猛的出声,底气十足。

    两人转头看他,墨子弦直视司语的眼睛,坚定道:“殷澜,我们天澜皇朝的人都知道他,他当了天澜皇朝两百年的帝王,后来退位游山玩水去了,在位期间带领天澜皇朝蒸蒸日上,百姓衣食无忧,东荒大陆的修仙者皆是已天澜皇朝马首是瞻。”

    说着撞了撞凝渊:“你忘记了?就我家还供奉的长生排位,只不过大家太过尊敬他,所以不敢直呼他的姓名,一致叫他澜帝。”

    墨子弦看着凝渊,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样子。

    他真诚的,凝渊都以为自己是真的忘记了,顺着他说:“原来是澜帝,一时没对上名字。”

    看向司语解释道:“我之前一直住在山上,刚下山不久,所以对这些事不是很清楚,但是澜帝的长生排位,我是见到过的。”

    司语笑看两人,仿佛看透了一切,等到他们话落,才看着墨子弦说:“是个好孩子,喜欢什么,我送一份见面礼给你。”

    墨子弦面前出现一本朴素的书,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丹书。

    殿内突然冷意浮现,冷峭的红莲悄然出现,停在凝渊面前:“我没有什么东西送与你,我看你没有灵根,这红莲是我的法器,可化作你的灵根,助你修炼,人与“人”修炼法子不同,没有灵根,那人类精通的,丹,阵,符,器,你怕是只能学到皮毛,无法精进。”

    “还有一本阵法图,一并给你。”

    娇艳的红莲不停转动,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凝渊紧盯着红莲,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司语:“怎么了?这红莲法器有何不妥吗?”

    对着是自己长辈的司语,凝渊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有一处不解,但找不到答案,皇朝学院的一行人,在这秘境的冷峭中被迫进入幻阵,在幻阵中皆有杀戮,只有一人,不举刀,拿着丹药四处救人。”

    “出了幻阵,一行人走上山巅,所有人都无所获,只有他,灵气向他涌去,修为不停突破。”

    “哪怕他是天灵根,应该也不至于此,我原想着或许是这阵眼红莲之功。”

    墨子弦转头看他,眨了眨迷茫眼睛,他想这么多的吗?害,当时自己只顾着羡慕来了。

    司语边回想,边缓慢摇头:“我被关在这里前,这秘境中好像没有一个叫冷峭的地方,不过我的红莲不会如此,它日日夜夜陪着我,有一日它像是遇到了有趣之事,日日出去,我见它无碍,就任由它去。”

    “至于你说的,之前我阿父曾说过,天道不喜杀戮,所以自小就不准我触碰鲜血,说是涅槃前的少帝担不起那份孽。”

    “我曾无意间杀过一个作恶之人,终年晴朗的族中第一次下起了暴雨,我跪在雨中,阿父用噬魂鞭抽了我三百下,那雨才渐渐退去。”

    “冷峭中,想来许是天道碰巧瞧见,对那善良的孩子喜爱至极,便给了他一些机缘。”

    时间太久,当时的疼痛早已忘记,司语说的平淡,墨子弦却一脸气愤道:“那这天道好”

    双唇犹如长在了一起,不讲理三个字到了嗓子口,无法吐出来。

    墨子弦啊啊了两声,转头对着凝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凝渊冲着他摇了摇头:“没事,等下就好了。”

    说着看向给墨子弦施了封语术的司语,两人目光对视,仿佛在说着什么。

    随后,司语笑道:“这孩子说的不错,这天道最是良善,是极好的。”

    她抬了抬手,眼前的红莲消失不见,凝渊丹田处犹如被烈火灼烧,片刻后安静下来。

    一抬头,座椅上的人已然离去,环顾四周,只有他和墨子弦两人,心里邹然怅然若失起来。

    他不知自己能做什么,知道她是长辈,却不知应该叫她什么,轻掀衣袍,跪了下来。

    墨子弦有样学样,也猛的跪在他旁边,两人对着座椅,拜了三次。

    两人站起后,墨子弦手里拿着丹书,脸上毫无笑意,挫败的又蹲下身。

    凝渊随着他蹲下身:“怎么不高兴?丹书不满意,想要我的阵法书?那给你。”

    说着把手中的阵法书往前送了送,墨子弦又推回给他,从乾坤袋里掏出装着凤凰蛋液的瓶子。

    “不是,我觉得我做错了,还好你之前坚守住,没有喝凤凰蛋液,要不然我肯定愧疚一生,此时也不好意思拿这丹书。”

    “你说,她要是知道我有这凤凰蛋液,会不会后悔给我丹书,想要杀了我?”

    “而且凤凰居然有机会化为人形,那”

    墨子弦垂着头,声音发颤,那天机阁的凤凰母子,他不敢想,而他,不是刽子手,手中的凤凰蛋液却提醒着他,他也参与了其中。

    两人的手依旧牵着,凝渊微微用力,唤回他的思绪。

    墨子弦像个可伶的小兽,委屈巴巴道:“我是不是错了?”

    凝渊好笑道:“你哪里错了?错在不该对我好吗?你的初衷不是杀戮,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让我找出灵根而已。”

    “子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很感动,只是那一日发生了不少的事,你把凤凰蛋液递给我时,我实在难忍心中的悲愤。”

    子弦,这是凝渊第一次这么叫他,墨子弦的耳朵发痒,揉了揉耳朵,控诉道:“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事后我自己都诧异,我居然为你拼了命,我自己都感动坏了,谁知道你居然骂我,还掐我脖子。”

    “不过,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在城外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

    他清澈的眼眸没有染上尘埃,凝渊喉咙滚动,似真似假的说:“那日我家人来找我,半路遇到了抢夺的修士,我有两个亲人丧了命。”

    墨子弦嘴巴微张,又轻轻合上,心里泛疼,也起了悔意,抬起胳膊抱住凝渊,给他晚来的安慰:“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这一刻,他心里的疙瘩消失殆尽,凝渊的家人因为身有钱财或者宝物被人劫杀,而那天机阁的凤凰因为血肉能增长修为被人残忍杀害,都是如出一辙的无辜。

    丧失了亲人,他还能回来找自己,要带自己回家,墨子弦又想起当时凝渊那抹虚弱的笑,怕是心里正在剜心的疼。

    而那时的他不知,还捧着凤凰蛋液给凝渊。

    凝渊回抱住他,能听到殿外符咒不停打在结界上的声音。

    墨子弦心里泛起燥热,像是三天没喝水一般,嗓子干涩。

    他在凝渊怀里蹭了蹭:“我有些难受。”

    他垂着头,顶着凝渊的胸膛,凝渊的手指碰触到墨子弦的脸,只觉得像是碰到了一团火,热的发烫。

    忙扶着他的肩膀,抬起他的头,只见白皙的脸庞变的通红,双眼迷离有了水渍。

    第56章

    少了怀抱, 墨子弦心痒难耐,手指扯了扯衣领,发火道:“我难受, 你还不抱着我。”

    凝渊忙抱住他, 眉头拧成一团,想到汀嫣、汀雨的惊喜, 墨子弦这样应该是出自她们之手。

    墨子弦浑身像是被火烧一般,碰触到凝渊才好受许多, 脸庞不住的往他脸上贴, 想要寻求凉意。

    知道他难受,凝渊一边躲闪着他蹭来蹭去,一边从纳戒中找出丹药,喂进墨子弦口中。

    只是丹药入口,墨子弦的神志越发不清晰, 挂在他身上, 哼哼唧唧的喊难受。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 结界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凝渊不惧他们, 但是墨子弦现在如此模样怎能出去。

    抱着墨子弦往殿门口处走,他刚进来时, 看到那处不同,应是有阵法才是。

    墨子弦得不到安抚, 难受的快要哭出来, 在他怀里发火,双手无章法的挥舞, 抽打着他。

    心爱的人在怀里, 贴着, 亲着,蹭着,凝渊不是神,抱着墨子弦的手都不稳了起来,额头有了层薄汗,轻声哄着:“忍一忍,我先把阵门开启。”

    这阵门是五级阵法,凝渊把阵法书快速的翻了一遍,找到阵眼,把灵石注入阵眼,金光四起,阵门流动起来,他才长出了口气。

    此时的他,衣衫凌乱,仿若堕入了人间的神。

    凤凰一族,大多是成婚后才可行合欢之事,此时他和墨子弦并未成婚,日后如何还不知,凝渊哪怕忍到血脉倒流,也没打算要了墨子弦。

    更何况,他对这事并不精通,也怕伤了墨子弦。

    放任墨子弦如此难受,也是万万不行的。

    在墨子弦灵海的凤凰精魄,如繁星点点,散到他全身血脉,待看到血脉中流动的斑点,就知这多半是那颗元气丹的问题。

    凤凰精魄四处游走,吸附着数不清的斑点。

    待所有的斑点吸附干净,凝渊额头已经冒了青筋,双臂颤抖的放下墨子弦,取出鸢羽伞,把自己困与其中。

    墨子弦身上的热渐渐退出,意识也渐渐回归。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气的喊:“凝渊你个狗东西,我这么难受,你居然还把我扔在地上。”

    空荡的大殿回声响起,无人回话,墨子弦忙站起来:“凝渊,你人呢?”

    四处寻找,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鸢羽伞。

    跑过去,抬脚想进去,被鸢羽伞轻轻阻挡。

    墨子弦着急问:“凝渊,你是在里面吗?”

    凝渊在鸢羽伞内,躺在洁白的羽毯上,脖子青筋暴起,感觉那处快要爆掉一样。

    怕他担心,轻声嗯了一声。

    这声音沙哑喘息的不成样子,一听就不正常,墨子弦又急又气:“你怎么了?你让我进去。”

    凝渊手握成拳,再难说出一句话,他比墨子弦强一些,理智还在,只是这丹药实在霸道,那处犹如万蚁啃咬。

    墨子弦毕竟是金丹修为,里面粗重的喘息声他听的断断续续,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拿出清月剑,试探着划了一道。

    鸢羽伞犹如锦缎一般,被划开一条缝,墨子弦见这有用,忙又划长了些,撑开鸢羽伞就弯腰钻了进去。

    一进去就傻了眼,捂着屁股惊吓的咽了下口水,不怪他没出息,实在是那擎天一柱太过恐怖。

    凝渊额头沁出细汗,双目猩红,墨子弦只觉得像是被匹饿狼盯上,刚才的事情他记得,现在回想,自己像是中了C药一般。

    而此刻他完好无损,凝渊却变成了这样,不由的他不多想。

    走过去蹲下,眼泪汪汪:“是不是你把C药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唇如三月桃花,眸如秋水澄清,直直的望过来,凝渊喉咙一紧,差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你先出去,我过些时日就好,殿门上的阵法能撑些时日,你在外面是安全的。”

    墨子弦:???

    出去?艹,事已至此,他都准备顺水推舟,做解药了,凝渊个狗东西居然让他出去。

    这药的霸道性子他刚才可是体会过,那钻心的难熬,是个人都扛不住。

    也顾不得操心自己的屁股了,难道自己对凝渊没有吸引力?

    不可能啊,他这身材,这长相,凝渊现在居然还能把持的住,没有扑上来?

    墨子弦站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腰带,手腕的束封撤掉。

    凝渊双眼红的快要看不出其他颜色,咬了下舌尖唤回一丝清醒,咬牙道:“你在做什么?出去。”

    他又凶人,墨子弦心里气个半死,吃软不吃硬道:“我就不出去。”

    赌气的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这就是个倔性子,刚开始认识时还知道退一步,现在两人关系变幻,凝渊是拿他毫无办法。

    眼前通体雪白,凝渊喉咙一股腥甜,生生咽下,闭上眼不再看。

    墨子弦大受打击,两人在一起,这事不是早晚的吗?凝渊情愿痛苦熬着,都不碰他。

    想一走了之不管凝渊,但看他那副样子,又心疼的慌。

    终究是退了一步,主动了起来,蹲下身手指碰触到他的腰间。

    凝渊腰腹一紧,险些失了神志,昂着脖子,大口喘息。

    墨子弦再大胆,终归也是又羞又怕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们不是互相喜欢吗?那我就在这里,你怎么不要我?我让你在上面还不行吗?”

    一句话说的怨气十足。

    凝渊舌尖咬出血,唤回一丝理智,抬起手,拇指碰上他撅着的嘴巴。

    声音沙哑道:“成婚后才可以要你,现在不行。”

    一个要字说的缠绵悱恻,墨子弦身子酥麻了半边。

    他肩头披着一件红色里衣,一头黑发字遮在身前,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

    听出凝渊对他的重视,墨子弦心里甜到发腻,只是成婚才可以上床,他才不要。

    挪了半步,抱住凝渊的脖颈,不自觉的撒娇道:“不要,我想要你现在就要我,凝渊宝贝~~”

    墨子弦的侧脸在凝渊的脖间蹭来蹭去。

    凝渊胸口喘息到发疼,迫不及待的双手抬起又被他强制压下。

    “我失了理智后,会伤到你。”

    那地方,墨子弦看一眼就被吓的腿软,凝渊要是真的失了理智,没了分寸,他觉得自己肯定血流成河,直接死这,心颤了颤,不敢再撩拨。

    凝渊浑身已经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虚弱笑道:“怕了?你先出去,这东西不害命,只是折磨人罢了,撑过去就好了。”

    “饿了么?你去吃果子。” 说着从纳戒中取出几个果子,放到他怀里。

    只是动作缓慢的,像是垂暮的老人。

    果子的清甜传入鼻间,墨子弦垂着头,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睑。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落下,安静无声。

    凝渊很多时候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像是六月的天,一会晴一会雨,艰难的直了直身子:“怎么……”

    话未说完,墨子弦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捧着凝渊的脸庞,对着那薄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刚才那一刻,是墨子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自私,凝渊对他这么好,害怕伤他,担心他饿,他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难受。

    外面的结界像是蜘蛛网一般,裂出了许多痕迹,快要支撑不住。

    鸢羽伞中,墨子弦被紧紧的压在身下,口中空气稀薄,凝渊如同入了魔,像是要生吞了他。

    金灿的阳光下,一群修士破了结界,纷纷跳了下来。

    看到那殿门上的阵法又气的骂了起来。

    鸢羽伞中传出墨子弦气急败坏的声音:“我艹,凝渊你不是人,这个时候还能忍得住。”

    随后传出翻滚的声音,两人在地上打了起来,凝渊的声音像是抖了起来:“别,别闹,我们还未成婚,你别急。”

    “你TM的憋死你。”

    墨子弦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气过,自己这是找了什么老古董。

    可是见凝渊躲的远远的,额头的汗啪啪的往下掉,快要疼的抽搐起来,墨子弦又心疼的想哭。

    红着眼气道:“你别动,我用另外的法子,不做应该也能解。”

    凝渊双眼红的快要滴血,脑袋混沌不清,反应慢了半拍,听到他的话,迷茫抬头,里面的警惕清晰可见。

    墨子弦真想骂娘,这怎么像自己要强了他一样。

    “宝贝凝渊,听话躺好,闭上眼。”墨子弦蹲在他身旁,轻声安抚。

    凝渊喜欢他的话语,跟着他的话躺下,闭上迷离的双眼。

    刚才的打斗,两个人早已□□相见,想到等下要做的事,墨子弦心中胆怯,咬着唇,不由的去牵凝渊的手想寻求力量。

    趴在他怀里,声音发颤说:“你,之前说要叫我宝贝的。”

    凝渊脑中天人交战,五指不自觉的用力,墨子弦肩头瞬间留下五个手指印,疼的猛吸了口冷气。

    他疼痛的声音,让凝渊的理智回归了一些:“宝贝,你先出去,我快忍不住了。”

    墨子弦听话的从他怀里起身,凝渊犹如鱼儿离开了水,心里的空虚,快要窒息到无法呼吸。

    下一瞬,便猛的绷直了身子,头脑一片空白,指尖酥麻到颤抖。

    快要失智的眼眸只看到一个俯身的脑袋,垂在他腰腹的黑发不停转动,丝丝痒痒直接钻到了心里。

    凝渊想要直起身,刚动就猛的一疼,墨子弦像是故意惩罚他一般。

    迷迷糊糊中,凝渊像是回到了蛋壳中,全身被紧紧的包围了起来,温暖柔软让人沉迷,像是到了极乐。

    殿外的地方不大,一些人跳了下来,一些人留在上面。

    尹无用等人换下了皇朝学院的衣服,悄摸的跟着跳了下来,不敢离近,在后面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两人看着鼓起来的肚子沉默,这里面啥东西?

    再后来……

    第57章

    汀嫣、汀雨也换下了皇朝学院的衣服, 随着众人跳下来,见四周没有皇朝学院的人,小心谨慎收起来了些, 慢慢挪到卜家人所在的地方。

    尹无用几人蹲在后面角落, 袁度无意间看到汀嫣、汀雨和世家的人站在一起,惊吓道:“刚才没人和汀嫣、汀雨说吗?我们要离世家和仙盟的人远一些, 她们怎么又凑上去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 我去叫她们回来。”

    说着就直起身打算往前去, 被尹无用一把拉住。

    袁度回头不解:“怎么了?”

    尹无用抬了抬下巴:“再看看。”

    汀嫣、汀雨和卜家的人站在一块,融洽的像是本该如此。

    袁度虽然喜欢美色,但是也不是蠢笨之人,此时冷下心来,也觉得事情不对。

    几人站在角落里, 细细观望, 片刻后, 卜家领头人跳了上去, 汀嫣、汀雨两人等了会, 也跟着跳了上去。

    尹无用几人对视一眼,紧跟其后。

    远离人群处, 树木寂静,汀嫣、汀雨和卜家领头人停下脚步。

    汀雨这才惊喜道:“书哥哥, 这次居然是你来了。”

    卜书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随后对汀嫣笑道:“空元秘境金丹修为以上的无法进入,只有我修为缓慢, 出发前才跨入金丹。”

    汀嫣冲汀雨丢了个得意的眼神, 称赞道:“书哥哥好厉害, 我们三个都是五灵根,你都已经金丹了,汀雨也到了筑基八层,只有我才七层,太不中用了。”

    最后一句话带了些失落,卜书忙安慰:“嫣妹妹莫要难过,等回了卜家,我来协助嫣妹妹修炼。”

    汀雨站在一旁,抱着剑气的胸闷,每次都是这样,索性转过身不再看这两人。

    远处,尹无用一行人怕打草惊蛇,不敢上前,躲在草丛后,让金丹八层的郁夷偷偷去听,几人说的什么。

    进来的都是元婴修为以下的,郁夷在冷峭中修为涨到金丹八层,如果不是运气背到极致,应该不会遇到金丹九层的人,让他偷听,想来是安全的。

    不过想是这样想,一行人还是做好了随时跑的准备,万一那个卜家的人是金丹九层,他们还是要逃命的。

    郁夷小心试探了下,发现那人毫无所觉,放心大胆的偷听了起来。

    一字不漏的复述给他们听,一句一个书哥哥,一句一个嫣妹妹。

    风声掠过,把汀嫣奉为仙女的袁度等人,沉默不语,糟糕,心好痛。

    郁夷惊讶的咦了一声,尹无用忙问:“怎么了?”

    袁度等人也回了神:“说什么了?”

    郁夷像是傻了一般:“那个男的问:确定墨子弦就是凤帝吗?”

    那边说到正事,汀雨转回身,汀嫣也收了笑:“应当就是他,天机阁那日后凤帝身受重伤,墨子弦回到皇朝学院就沉睡了半月,家主说凤帝最多金丹修为,而墨子弦在沉睡中,从练气修为到金丹五层,也刚巧对的上。”

    汀嫣说的肯定,卜书回想那人的气度,更是又信了几分。

    汀雨懊恼道:“可惜他现在躲在了殿内,现在算算,那元气丹附带的药性怕是已经发作了,可惜汀嫣没有跟他一起落下去,白白浪费了这次的机会,要不然就能确定他到底是否是凤凰了。”

    “什么药,春风散?”卜书问。

    汀嫣:“是的,原想着,凤帝变成金丹修为,定然抗不过春风散。”

    汀雨撇撇嘴故意道:“汀嫣要是和凤帝成就了好事,到时候就是凤凰一族的凤后,可惜,这想法行不通了。”

    话语中有些嘲讽,汀嫣声音冷道:“这是家主交代的事情,要是成不了,我们俩都落不得好。”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卜书劝解了几句,随后道:“无人给他做解药,那凤帝不会□□焚身,撑不过死了吧?”

    汀嫣面露犹疑:“应当不会,他要是凤帝,总不会连这个都撑不过去,若不是凤帝,那十有八九熬不过去。”

    “如果他出来时安然无恙,那应当就是凤帝了,毕竟春风散霸道无比,无人能承受。”

    汀雨面色微红,小心翼翼问:“刚才墨子弦亲了凝渊一下,你们应当也是看到的,会不会他们?”

    一时之间,无论是他们三人,还是远处偷听的袁度等人,都呆愣了起来,这

    最后还是汀嫣想了想说:“他们是否能行合欢之事,我们对于此事不甚了解,合欢宗对于此道精通,想来应当知道,等下找机会私下里询问一番。”

    三人离去后,皇朝学院的人还未回过神来,汀嫣、汀雨是卜家的人,这个他们听出来的,但是此时现在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墨子弦,是凤帝?凤凰不是无法变成人吗?

    郁夷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不确定问:“凤帝是凤凰吧?那当日在天机阁中”

    回想那日,袁度头皮发麻,他当着墨子弦的面,喊的大声,而且还回头让墨子弦喊杀凤凰。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那凤凰出现时,墨子弦是在房间内。”

    郁夷:“是啊!当时那凤凰出来时,他是在的,当时不在的是”

    “分身”尹无用打断他的话,沉稳道:“凤帝的修为定是很高,分身之术不在话下,为了避免众人怀疑,先用分身转移视线,随后再寻机出去。”

    这话说的有理,袁度想了想道:“应该是这样,当时凤凰刚出不久,他就寻了个理由跑了出去,而且卜家都觉得墨子弦是凤帝,那应当就是了。”

    他听出郁夷的话,是说当时不在的是凝渊,可凝渊没有灵根,堂堂一个凤帝,总不至于没灵根,更何况卜家这个世家都觉得是墨子弦,那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郁夷小声提醒:“可是,卜家要害墨子弦,我们要提醒他吗?”

    “不用,我们装作不知就好,若他真是凤帝,卜家这几个人,不是对手。”尹无用直接开口,像是下了命令一般。

    其他人心里没个主意,对尹无用的话点头应下。

    袁度勾着头,小声道:“尹无用这话说的对,你们怕是还不知那一日出来的都是谁,薛家老祖,王家老祖,墨家老祖,卜家老祖,还有凌云宗,天衍宗,万佛宗,灵兽门老祖,另外天澜皇朝的老祖都来了。”

    尹无用是皇家人,可是消息却还不如袁度灵通,不曾想自家老祖也牵扯了进来。

    袁度身边围了一圈人,认真的听着他的话,袁度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那凤凰以一战九,王家老祖直接死的透透的,另外八个老祖也是身受重伤,现在应该全都在闭关修炼。”

    “嘶”

    惊吓住的抽气声同时响起,这凤帝居然如此厉害。

    有人恐慌道:“可是那日我喊了杀凤凰,墨子弦会不会对我生了仇恨,到时候要了我的命,好像从那日起,他冷淡了许多,我和他说话,他都不太理了,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我,我当时也喊了。” 颤颤巍巍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袁度后背被吓湿了一片,他当时为了拿凤凰肉,可是用了全力嘶喊的。

    顺着身旁人的话回想,好像那日后,墨子弦对他也有所不同,虽说是一处玩,但是时不时的发呆,有时候不经意间,还看到他眼神恨恨,嘀嘀咕咕的骂着。

    看到他过来,一瞬间就变成笑脸,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诡异的吓人。

    突然不敢回学院了。

    尹无用任由他们恐惧害怕,想着墨子弦和凝渊,垂眸思量着,这两人,他更偏向于凝渊是凤帝,一种直觉。

    袁度等人担心被报复之事,尹无用觉得不会发生,因为凝渊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想到了一个补救的法子。”袁度脑子转了又转,随后双眼一亮道。

    “怎么补救?”

    “你们看,墨子弦现在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是凤帝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凤凰的尊重,喜爱,以洗清我们的过错。”

    “仙盟和世家有寻凤门,那我们就成立一个护凤队,到时候把这事委婉的和墨子弦说,他肯定会感动,从而不计较我们那日的过错。”

    微风拂过发梢,袁度等人仿佛找到了生机,开心的计划起来。

    “可是你们不会愧疚吗?不会觉得那日真的做错了吗?”

    郁夷的眼眸清澈如水,不含一丝浑浊,看着他们发问,话语中没有迷茫不解,没有指责非议,只是横平竖直的讲了一句话,如白水一般平淡。

    可那热闹的声音却停了下来,静悄悄,无一丝声响。

    郁夷问过后,耷拉了肩头,心中充满了难堪愧疚,不是因为怕被凤帝报复,也不是因为凤帝是墨子弦,是他相熟的人,就是觉得,那时的他错了。

    无论那是凤凰,还是一只灵兽,都不应该那么残忍对待。

    “我想真的加入护凤队,不是为了应付墨子弦而成立的护凤队。”郁夷看着地面,嗓子难受到发酸。

    四周沉默,片刻后,卓将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笑骂道:“谁说我们是为了应付墨子弦成立的护凤队了,这就是真的护凤队,不过我们可不收你,你连只鸡都不敢杀,要你有什么用。”

    沉重的气氛邹然轻松了起来,其他人也乐呵呵道:“卓将安说的对,你一个金丹八层连个练气都打不过,要你做什么?”

    “就算墨子弦不是凤帝,我们也愿意加入护凤队。”

    “凤凰能化为人形,那和人也没什么两样,世家和仙盟这就是虐杀人。”

    郁夷辩解道:“我是丹医,你们受伤了,我可以帮你们治,等这次回去后,师父说教我炼丹,我有用。”

    看他着急,卓将安哈哈大笑:“那你就加入吧!护凤队唯一的丹医。”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前走,尹无用站在后面,阳光落在他的发间,那双阴郁的眼,此时笑了起来,犹如朝阳一般夺目。

    这些人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们在慢慢改变,心里多了份力量,少了些随遇而安的贪生怕死。

    郁夷被人打趣,也不恼,高兴说:“我还有一个用处,可以帮你们偷听,刚才要不是我,你们肯定不知道那三人说什么。”

    说到这个,袁度哎吆一声,拍了下大腿:“那汀嫣说找合欢宗问问,怎么看是不是凝渊帮墨子弦解的春风散,我们再去偷听下。”

    月圆高挂,郁夷支棱着耳朵,小心翼翼听着,其他人弯着腰守在一旁,不敢出声,怕打扰他。

    片刻后,郁夷收回神识,脸上的表情纠结成了一团麻。

    几个人忙问:“怎么了?说什么了?”

    第58章

    郁夷:“那个合欢宗的人说, 男男之事和男女之事不同,若是真的成了合欢之好,那承受的一方必定身有异样, 例如走路姿势与往常不同, 后脚跟不敢落地。”

    “又指了指屁股,说如果上面那人厉害, 承受的一方这里定是疼的厉害,连坐都不敢, 特别是第一次时。”

    一道道视线落在郁夷的屁股上, 郁夷忙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背靠在大树上:“合欢宗的人是这样说的,然后卜书还问是否有什么丹药,可以消了这些异样。”

    皇朝学院的人七嘴八舌问:“然后呢?合欢宗的人怎么说?”

    郁夷脸又皱成一团:“然后合欢宗的人冲着卜书一直笑,笑的还挺渗人的, 最后说:那处可与身体上的其他地方不同, 柔软紧实要小心护着, 寻常丹药用处不大, 你们卜家是丹药之最, 高级丹药不少,但护着男子那处的丹药, 定是没有的,我们合欢宗自然有这种丹药, 若是你需要, 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些。”

    “然后,那卜书像是恼怒了, 脸色一会青一会红, 道了谢转身就走, 合欢宗的人在后面笑着说:不要害羞,这丹药整个东荒大陆,可只有我们合欢宗有,你不要,日后有的苦头吃。”

    “我们合欢宗的男弟子,擅长此道的不少,卜家这位少爷,你要不要让他们带你极乐一番,学一学?”

    郁夷一字不落的把那场景复述出来,皇朝学院的人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脏了。

    袁度低声归纳着消息:“那就是看走路姿势,后脚跟是不是不敢落地,还有屁股敢不敢坐。”

    鸢羽伞内,凝渊紧实的腹部收紧绷直,身子一颤,随后放松了下来。

    头上的手掌没了力道,墨子弦转身就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眼泪流了满脸,脸上因为快要窒息产生的闷红,浑身酸软,转头指着凝渊。

    嗓子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吐出来的带着血丝,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就不该管他的死活,太欺负人了,墨子弦那一刻,都觉得自己看到了死神。

    发软的手指想掏出水囊,漱漱口,可手软的直抖,连乾坤袋都打不开,歇了会,才算是漱了口。

    随意的给自己披了件衣服,实在气不过,抓起凝渊的手就咬了上去,刚才就是这只手掌,死命的按着他的脑袋往下压,动都动不了。

    边咬边看向凝渊,日角偃月,鼻梁高挺,英气俊朗,那犀利的双眼一睁开,自带杀伤力,哪怕是认识这么久,墨子弦每次对视,还是会心脏怦怦跳。

    只是此刻闭着,脸上是爽快过的靡足神情,像是清冷的月染上了清/yu,显得勾人无比。

    想着想着就咬不下去了,开心的想,找个男朋友这么帅,还是要对他好一点。

    在那咬的地方又啪叽亲了一下,从乾坤袋翻出来个羽毯,扒拉开凝渊的胳膊,躺下后缩到他怀里睡觉。

    擅长阵法的薛家人,对着那阵门看了半天,越看越心惊,他看不出来是何阵,但这阵绝不是一个初级秘境应该有的。

    当下就让人传了消息回薛家。

    日落稀薄,破败的殿内漆黑一片,只有鸢羽伞还发着荧光,凝渊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怀里的人。

    垂眼看了下跷在自己腰上的腿,以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把人又往怀里抱了抱。

    当时的事他失了神志,但此时醒来,却全都一清二楚,墨子弦那无法说话,呜呜哭泣的模样,抬着眼祈求的看着他。

    凝渊想来,心中对自己恼怒不已,也心疼墨子弦受了罪。

    从纳戒中掏出丹药,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他一定是累极了,丹药吃了下去,人还未醒。

    人抱在怀里,凝渊心里安心,开始分神想这些事情,司语说是凤凰,这应该不假,可是为何因为她和天澜皇朝的帝王在一起后,就要被关在这里?

    杀了一个作恶的人,就要受三百下噬魂鞭才能让天道消气,这和他之前所想一致,天道不喜杀戮,不分青红皂白。

    凝渊轻呵一声,真想把这天道拉下来,让他也经历一番邬君之痛,看看他会不会对着刽子手良善,不起杀意。

    闭上眼,遮住里面的幽暗,嘴角泛起冷笑,司语长辈杀了一人就如此,他杀的人有多少,自己都记不清了,天道又会如何对他?

    司语说的话遮掩不清,却也说了涅槃,涅槃前的少帝担不起那份孽,涅槃后是否就能担得起了?

    想来应该是的,那涅槃,看来不如他之前想的那般随意。

    墨子弦迷迷糊糊醒来,未睁眼,就在他怀里蹭了蹭,嘴角弯起,手指戳了戳那腹肌。

    凝渊被他戳的回了神,轻笑道:“醒了?”

    从他怀里抬起头的人,笑眯了眼,仿佛烈日骄阳,凝渊喉咙一紧,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

    凝渊吻的霸道,墨子弦舌根发麻,只觉得身子都酸了起来。

    对于这事,墨子弦不杵,恨不得凝渊现在就办了事,修长的胳膊勾住他的脖颈,紧紧贴着,想让他吻的更深一些。

    只是吻的墨子弦迷迷糊糊,也不见凝渊有下一步动作,难受的哼唧了起来,像是快哭出来。

    从唇边溢出:“呜呜,凝渊,我好难受。”

    随后便像是被人握住了命门,身子猛的绷直,下一瞬就忘乎所以,颤了起来,只是那强横的吻并未褪去,凝渊闭上眼,吞进他所有的呜咽哭泣。

    丢盔弃甲后,墨子弦躺在他怀里,酸软无力,真是见了鬼了,自己找的这是什么狗东西。

    凝渊忍的不嫌难受,他还觉得难受呢,他又不是不同意,两人都这样了,凝渊今日居然还不上他。

    要不是昨天自己面目狰狞的快要死了,他都要怀疑凝渊不是男人了。

    凝渊愿意忍,他可不愿意,不就是成婚后办事吗!出去了就打听打听这里结婚的规矩,把婚事给办了。

    他的小脸变来变去,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凝渊松开他,从纳戒中拿出两套凤羽衣。

    墨子弦坐起身,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眸光闪了闪,随后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觉得我的手好看吗?”

    那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圆润白皙,犹如上好的美玉,想要让人放在手心时时刻刻把玩,想到昨日,凝渊凸起的喉咙滚动,沙哑道:“好看。”

    墨子弦希翼的看过去,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然后呢?你就不觉得上面少了些什么?”

    这话就是在直白的说想要纳戒,凝渊听不懂就是个傻子。

    垂眸看了指间的纳戒片刻,轻轻取下,抬起墨子弦的手指。

    墨子弦心诧异道:“你干嘛?你把自己的戒指给我做什么?”

    凝渊把纳戒套在他指间,皱眉道:“你不是想要吗?”

    “不过这枚纳戒上有我的印记,我身上现在药劲还未全退,等过几日我再消除印记。”

    微凉的戒指朴素无华,要是在现代,墨子弦都不带正眼看的,而此时,他却弯曲手指,喜欢的看了又看。

    “这纳戒对你重要吗?”

    手指一空,凝渊不习惯的搓了搓指尖:“还好。”

    墨子弦歪着头问他:“那玉笛呢?对你重要吗?”

    凝渊眸光闪了下:“还好。”

    两件都是凤帝传承法器,纳戒可纳万物,可护本心精魄。

    而玉笛,凤凰擅音,可聚灵气,驱污秽,召百鸟,一音一符,都可化为杀意。

    凝渊的大方,墨子弦见识了几次,他说个还好,他就知这两件的重要性。

    耸拉个眉眼,把纳戒取下又套回凝渊指间,从乾坤袋中,把玉笛取出来塞他怀里。

    墨子弦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凝渊摸不着头脑,想着应该还是纳戒和玉笛的事情。

    又想取下来给他,被墨子弦一把按住。

    凝渊:“怎么了?你不是喜欢吗?”

    墨子弦盘腿坐好,背挺的直直的,一脸正色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

    凝渊抬抬眉梢,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我不是想要你这枚纳戒,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个纳戒是一对的,另外一枚是要给你的道侣。”

    “所以,我想要的是另外一枚纳戒。”

    墨子弦气势汹汹,狗东西一点情商都没有,但想想能把自己手上的纳戒给他,他又很感动。

    凝渊眼角皱起,纠结道:“另外一枚现在还给不了你。”

    “为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墨子弦眼神不测,死死盯着他。

    “那一枚不在我手中,要等成婚时,族中长辈才会取出。”

    这个理由,墨子弦勉强接受:“那你到时候再给我,你自己的纳戒和玉笛拿好。”

    “下次如果是对你比较重要的东西,你可以和我说,我不是非要不可,就像是玉笛,我以为是对你没用,才拿了来,你要是明说重要,我又不是不讲理。”

    他闷闷的说着不满,凝渊眼带笑意,仿佛雪山乍暖:“无妨,你喜欢,那你就拿着。”

    被人宠爱的感觉,墨子弦脸上发烫,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耳朵:“我拿着也没用,我们一直在一处,我想玩的时候找你要。”

    “嗯。”

    墨子弦对上他的视线,心跳停了一拍,嘴角是压不住的甜,他能感受到,现在凝渊是真的很喜欢他,时时刻刻的顺着他。

    两人穿戴整齐,凝渊见清月剑划破处,蹲下身,带着灵力的手掌拂过,裂开的地方再次严丝合缝起来。

    墨子弦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这个鸢羽伞你有多少,重要吗?”

    第59章

    他故意露出无辜的眼神, 凝渊单膝点地,闷笑道:“想要?”

    墨子弦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好东西我都想要。”

    “你是不是没看过你的乾坤袋,那晚我已经给你放了两个鸢羽伞在里面。”凝渊站起身。

    话刚说完, 墨子弦就猛的跳到他身上, 抱着脑门直接亲了一口:“艹,凝渊你真好。”

    空元秘境开启一个月, 此时刚过七日,虽然凝渊说外面的人不足为虑, 但是墨子弦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万一估摸错了打不过,那可就玩完了。

    “要不咱们就待在这里?等一个月之期到了,我们出了秘境就跑。”

    阵外数不清有多少人,黑压压的像是乌云,有阵阻隔着, 墨子弦不怕他们, 拽着凝渊到阵前, 冲着外面清晰可见的人嘚瑟道:“有种你们进来啊!”

    凝渊走到一处, 放入灵石按下, 外面的声音扑面而来,墨子弦诧异的看向凝渊, 凝渊解释道:“刚才你能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 现在你可以骂他们了。”

    墨子弦:

    外面把凝渊的话听了个完全的人:

    躲在角落里的袁度等人, 赞叹道:“不亏是咱们皇朝学院的人,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不见有人接话, 转头去看, 就见一群人直直盯着凝渊的脚后跟和走路的姿势。

    哦哦, 对,要看他们有没有办事,没办事,那撑过来的墨子弦就应当是凤帝了。

    一旁的卜书几人,也是紧紧的盯着阵里的人看。

    墨子弦在里面和仙盟的人对骂,凝渊检查门阵,四处走动。

    最后墨子弦骂累了,拿了块羽毯放在地上,自己坐下后,冲凝渊勾了勾手指:“坐下来歇歇,甘泰那些人太不要脸了,想当强盗还振振有词的。”

    外面的甘泰等人气红了脸:“先不说秘境中原就是可以抢夺的,你们守不住只能怨你们废物,只说那么多灵药,你们拿了也是无用,我们仙盟只是想用丹药换你的灵药,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你了。”

    墨子弦撇撇嘴:“对对,很对得起我们了,想用那垃圾丹药换我的好灵药,想的美,算盘打的真响。”

    里外你一句我一句,又骂了起来,凝渊看墨子弦挺来劲,小脸红扑扑的,把那门阵检查的差不多了,索性坐在他旁边,掏出灵泉水,倒了一杯给他。

    阵外,皇朝学院和卜家,看着淡定坐了下来的两人,心里更加确定墨子弦是凤帝。

    墨子弦指着外面人的鼻子骂,论骂人,他还没输过,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凝渊就坐在一旁顾着他,喂口水,喂口果子,再来个鸡腿。

    等到墨子弦骂累了,肚子也吃饱了,打了个哈欠:“把那什么关了吧,一个个长的这么丑,看的我都反胃了。”

    外面的人气的鼻孔冒烟,还没来得及回骂,眼前的阵门就变成了雾蒙蒙一片,里面的情况再也看不清。

    像是一口气堵在嗓子口,上不去下不来,憋的难受。

    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墨子弦站起来,直接跳到了凝渊的身上,双腿夹住他的腰,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盯着凝渊的嘴唇,舔了舔牙齿:“亲爱的,我想接吻。”

    话说的没羞没臊,凝渊看了眼墨子弦通红的耳朵,挑了挑眉梢笑道:“我不想。”

    墨子弦面露凶色,舔了舔唇:艹,我才不管你想不想。

    (我投降了,就是俩人亲了。)

    墨子弦耳朵红的像火烧一样,面上却淡定的夸奖道:“不错,我很喜欢,下次继续。”

    凝渊把他抱在怀里,闷声失笑,喉咙滚动,声音微微沙哑:“嗯,我也喜欢,下次继续。”

    墨子弦:艹,尴尬了。

    因为一句话就那啥了,实在太没出息,墨子弦背对着凝渊,小跑了两下坐在羽毯上,盘着的双膝微微抬高,撑着衣袍遮住尴尬处。

    凝渊装作无意的又扔了个羽毯给他。

    墨子弦一口牙快要咬碎,你要是想装不知道,就装作没看到就得了,扔你妹的羽毯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还有,他都这样了,凝渊还坐怀不乱,禽兽都不如。

    凝渊坐在一旁,微微转身,等着他平息。

    其实,不止墨子弦有了反应,他也如此,只是,他比墨子弦隐藏的成功些。

    过了半晌,见墨子弦脸上的红退了去,才转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柔了眉眼:“喜欢炼丹吗?”

    墨子弦把盖在身上的羽毯扔回给他,纠结道:“这东西,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多学一点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

    掏出怀里的丹书拍了拍:“到时候我们一起学,最好当个全能型人才,不过现在没有炼丹炉,可以先看看理论知识,等出去了,再试着练。”

    说到这里笑弯了眼:“这次来真是收获大,一园子的灵药,还有丹方,我有种预感,咱俩的未来一片光明。”

    只是想想外面的人,又觉得前途一片暗淡,估计以后要走上逃难的路了。

    凝渊从纳戒取出一个炼丹炉:“刚好里面有一个无垢乾坤炉,你用着。”

    墨子弦没接无垢乾坤炉,手摸着凝渊的脸左看右看,稀奇道:“我发现,你这就是个百宝箱啊,怎么什么都有。”

    他的手不老实,手指快要钻进凝渊的耳朵,凝渊把他的手抓了下来。

    故意问:“怎么,现在想要纳戒了?可惜,不想给了。”

    知道他逗自己,墨子弦也不生气,嘴甜道:“不要,我想要你家里的那枚,这枚是你的,等我们结为道侣的时候,你记得把那个给我。”

    原以为凝渊只能陪他百年,现在他能修仙,也有了灵根,他们自然要在一起千年万年的。

    墨子弦美滋滋的想,只要凝渊一直对他这么好,他肯定会永远都喜欢凝渊。

    两人盘腿而坐,凝渊闭目凝神,那红莲化为的灵根,融洽自得,毫无违和。

    凤凰的修炼法子和人不同,凝渊把一身之气集聚丹田,尝试着用人的修炼法子,看两者是否有冲突。

    墨子弦捧着下巴,沉迷男色,丹书被他放在腿间。

    看了一会,开始叹气,凝渊真的是每根睫毛都长在了他心里,要是在现代,就算他是个渣男,自己也会砸钱和他玩玩。

    墨子弦虽说爱慕美色,但还是有颗努力的心,收回视线,翻开丹书。

    两股灵气在周身游走,犹如两股不相容的水流交汇,碰撞时疼的彻骨,凝渊眉头紧皱,额头泛起薄汗,一缕缕分着两股灵气往不同的方向游走,直到各自有了自己的脉络,互不打扰,才吐出浊气睁开眼来。

    睁开眼就看到墨子弦看着丹书傻乐,疑惑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墨子弦把书转过去给他看,捋了捋袖子兴奋道:“你看,这居然有龙精虎猛丹的丹方,灵药材我们这边都有,我打算先拿这个练手,品质差的到时候送人,品质好的我给你留着。”

    龙精虎猛丹,两人合欢时用的丹药,凝渊看着墨子弦,似笑非笑:“只要你不怕,我都可以,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墨子弦:艹,他怕。

    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尴尬的笑了两声:“算了,咱们也用不上,元气丹吧!这个用处大一些。”

    凝渊拿门阵练手,修修补补,墨子弦用无垢乾坤炉炼元气丹,炼了一炉又一炉。

    嘭,嘭,嘭

    声音传到阵外,吓的其他人抖了抖。

    “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阵都压不住声音?”

    “我听着怎么像是炼丹炸炉的声音?”

    这人随意的话落,四周突然寂静了起来,个个吓的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道:“他,他不会是想鱼死网破,情愿把那些灵药材浪费掉,也不愿意卖给我们吧?”

    角落的袁度呸了一声,明明就是抢。

    不过听到那炸炉的声音,捂着心口心疼了起来,好想哭,那可都是有钱难买的东西啊!

    又一声响,墨子弦坐在地上叹气:“我是不是没有炼丹的天赋,这灵药材都成灰了。”

    闭目修炼的凝渊睁开眼,走过来翻了下他的丹药:“你再试一次,我看着。”

    墨子弦哦了一声,失败成了习惯,随意的把灵药材丢在丹炉里,橘红色的火苗燃烧着,他往后退了一步,等着嘭的一声。

    四周散发出清香时,墨子弦鼻子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

    凝渊指了指丹炉:“成了。”

    墨子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成了?什么成了?

    “我艹,怎么成了。”

    十枚金黄的丹药圆滚滚的躺在丹炉里,墨子弦激动的语无伦次,不是,这怎么就成了,真的是失败是成功之母?

    他一惊一乍,生动活泼,凝渊眉眼挂了笑:“你想一想,这一炉和之前有何不同?”

    墨子弦蹲他旁边,玄青色的衣摆垂到地上,看着他认真回想:“我之前比较认真,这一炉抱着失败的想法,随意了不少。”

    随后搓了搓手,来了兴致:“我再试一次,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吧!”

    伸手把炉子里的丹药拿出来,直接塞到凝渊的手里,大气道:“你吃着玩,以后我能炼丹了,这玩意想吃多少吃多少,当糖吃。”

    凝渊嘴角没忍住抽了抽,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

    拿起丹药细细看了看,这金黄中带着几缕黑线,是一品丹药,虽说是最低等的丹药,但只练几炉就成了丹,实属罕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更浓郁的清香扑鼻, 墨子弦还未打开丹炉就双眼一亮:“这是又成了?”

    凝渊站在一旁笑道:“嗯,应该比刚才那炉丹药品阶高。”

    他取出元气丹,墨子弦着急问:“怎么样?”

    “刚才是一品元气丹, 现在是二品元气丹。”

    刚说完, 墨子弦就猛的跳到他身上,凝渊忙伸手抱住他, 叹气:“你能不能沉稳点。”

    “我这是高兴,你说我下一炉是不是就三品元气丹, 再下一炉是四品。”

    “哎, 对了对了,不是说有丹劫雷吗?这是延迟了?”

    在外时,墨子弦还有那么几分沉稳,在凝渊面前,像个不想思考的话痨, 想到什么说什么。

    双腿盘在凝渊腰间, 故意折磨他, 呵, 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凝渊额头青筋直跳, 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别闹,成婚后再说。”

    “炼出五品丹药才会有丹劫, 你现在还差得远。”

    墨子弦从他身上跳下来,转个身不想看他, 对于墨子弦不睡他这件事, 他颇有怨言。

    心里暗暗发誓,到时候自己炼丹大业成了, 一定要炼出C药, 让凝渊个狗东西求着他。

    想到这里, 他才猛的反应过来:“哎,奇怪,我怎么中C药了?”

    凝渊掏出一个丹药瓶,把墨子弦炼的丹药放进去,拧眉不解道:“C药?”

    墨子弦:“就是能让我们春风一度的药,不过这药不怎么行。”

    想起那日墨子弦毫不怀疑的吃了汀嫣的丹药,凝渊冷冷道:“还记得汀嫣送你的元气丹吗?”

    “不会吧?我和她无冤无仇,她给我吃这玩意做什么?更何况,就算是有仇,也不应该下这种药啊!”墨子弦有些发傻。

    “你没发现,自从进了秘境,她就一直若有若无的跟着你?”

    牵扯到自身清白,墨子弦咽了下口水,害怕道:“你是说,她看上我金丹修为,所以想和我那啥,然后让我对她生情,保护她?”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继续延伸想法:“而且我不知道元气丹的问题,到时候我对她用了强,她还可以装作无辜,从此以后,我肯定对她愧疚,不论喜不喜欢她,都要照顾她,护着她。”

    “她再给我来个虐身虐心的”

    墨子弦打了个寒颤,扔下手里的灵药就扑到凝渊的怀里,可怜兮兮道:“好可怕,我差一点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快,抱抱安慰安慰我。”

    他对自己的怂劲有认知,那份□□,凝渊能扛过去,他可抗不过去,万一自己清白不在了,后面的剧情墨子弦不敢想。

    凝渊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怕,手掌在墨子弦头上轻揉安抚。

    又见他脸上表情丰富,像是在做艰难抉择,好奇道:“又想什么呢?”

    墨子弦纠结了会,如实回答:“我就是在假设,如果我真的没了清白,我是离你远远的,还是继续和你在一起。”

    凝渊好笑问:“然后呢?有结果了吗?”

    “当然有结果了,那肯定是继续和你在一起啊,我又不是出轨,我这是被害的,不过我会告诉你真相,你要是敢嫌弃我,我腿给你打断。”

    墨子弦舌尖划过后槽牙,之前仗着自己是金丹修为,威胁了凝渊很多次,现在想想自己还是不如他,腿打断的震慑力就没那么强了。

    不过他说的是真话,自己喜欢凝渊,凝渊就跑不了,想了想,自己好像是挺自私的,不过自私就自私吧!

    在凝渊眼中,墨子弦就是兔子假装猛兽,嘴上说的硬,心里胆小的会躲在角落哭,无师自通的给他安全感:“不会,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嫌弃你,只会心疼。”

    如果早知今日,在墨子弦来的那一日,他就会出亦初山,把人接出来护着,不让他受那三日的鞭打之苦。

    想到那满身的伤,凝渊的心抽疼,抱着墨子弦的手紧了紧,也后悔刚开始对他的捉弄。

    墨子弦在他怀里,抿着唇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坚韧,虽说是个假设,但是也让他认清自己的卑劣,此时凝渊肯定的说心疼他,墨子弦开始眼角发酸。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遭,你看,凝渊多喜欢他,如果自己很垃圾,凝渊肯定不会喜欢他。

    “凝渊,我好喜欢你啊,以后你就算瞎了,瘸了,毁容了,我也不嫌弃你。”

    凝渊:

    冷峭的吴老头睡了个天荒地老,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随意一瞥猛然愣住,雪山依旧是那个雪山,只是动人的红莲却不见了踪迹。

    忙从鸢羽伞中出来,向着雪山跑去。

    凝渊和墨子弦两人像是在里面过上了日子,无聊的时候就和外面的人骂一骂,等到把外面的人气的眼歪嘴斜的要拼命,就挥手再见。

    这可苦了外面皇朝学院的人,最近真是夹着尾巴做人,仙盟的人已经看他们不顺眼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逮住揍一顿。

    袁度等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围成了一圈。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冷峭去?那么冷,他们肯定不会追过去。”

    “可以,我们再待两天,等到仙盟的人安耐不住,我们就跑路。”

    一行人商定好,心里踏实了不少,郁夷举手小声问:“可是,我们不是护凤队吗?墨子弦现在受了伤修为低,万一我们都走了,这些人破阵了怎么办?”

    话落,一行人寂静无声,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

    良久后,才有人说:“刚加入还不太习惯,一时把凤帝忘记了,不过郁夷说的对,我们要保护墨子弦,大不了和仙盟的人拼了。”

    “对,我们皇朝学院的人不怕死,仙盟算个屁。”

    “仙盟屁都不是,世家也不是个玩意,我们不用放在眼里。”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话像是说给别人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壮胆的。

    等到最后,神气十足的话说的多了,竟然心潮澎湃了起来。

    “去去,你们去揍一顿算个屁的仙盟和世家。”吴老头一来到就听到这些人不知死活的话,弯着腰背着手出声。

    皇朝学院的学生一瞬间回到了现实,有脸皮薄的面色已经通红了起来,刚才的大话真吓人。

    袁度这些脸皮厚的,嘿嘿的笑了笑:“吴老头,你怎么出来了。”

    吴老头哼了一声坐下:“跟我说说现在的事情。”

    想到袁度那废话连篇的嘴,指了指尹无用:“你说。”

    尹无用把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一遍,隐瞒了偷听卜书三人的话,和他们小打小闹的护凤队。

    刚刚来到的吴老头听完后,一阵风似的又走了,只留下一句:“我回冷峭了,咱们学院在见。”

    轻飘飘的他来了,轻飘飘的他走了,郁夷不太确定问:“他是吓走的吗?”

    袁度悠悠道:“要不然呢!”

    凝渊和墨子弦有羞有臊的过了大半个月,在这期间,墨子弦极近勾引,每次都是牙根疼,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被亲的,还是被气的。

    凝渊一天能亲他八百回,除了没有直捣黄龙,其他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墨子弦真想骂娘,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鸢羽伞内,喘息声撩人心弦,墨子弦俯身趴着,两颊鼓的像是小仓鼠,连说话都不能够。

    只能抱着凝渊的腰,委屈的快要哭了,那药效残留还未退完,凝渊不想在成婚前要他,他又不舍得凝渊受苦。

    这些天,墨子弦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凝渊难受,墨子弦也难受,凝渊手指撩开他的衣衫。

    许久后,两人才同时闷哼一声,身子不由的颤了颤,墨子弦软弱无力的倒在他身旁,朦胧湿润的双眼有片刻的失神。

    凝渊用帕子湿了水,给他擦拭留在脸上的痕迹。

    随后伸手把酥软的墨子弦搂在怀里,在他额头轻吻:“宝贝。”

    凝渊的声线清冷,此时却是qing事后的沙哑,两个字带出心疼的宠溺。

    墨子弦布满水雾的眼眸笑的弯起,往他怀里钻了钻:“再叫叫。”

    凝渊拿门阵练手,任凭外面不停的攻势,修修补补也撑了一个月。

    空元秘境一月时间到,所有人被推出了秘境。

    所有人都在痛心疾首的找墨子弦和凝渊,想揪着他问问,那些灵药是不是全被他炸炉了。

    如果是,杀了俩人都不解恨,那很多都是千年才长成的灵药。

    墨子弦穿着隐身衣在人群中嘚瑟:“抓我啊!抓我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有种抓我啊!”

    后衣领被人揪住,墨子弦哎了两声:“你让我玩一会,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就恶心。”

    看到不远处的甘泰,惊喜道:“凝渊,你说我现在踹甘泰一脚,他是不是也拿我没办法?”

    见他真的起了这个心,凝渊吓唬道:“隐身衣还有一刻钟失效,你确定要去踹甘泰一脚?”

    墨子弦:“艹,你早说啊!快跑快跑。”

    抓着凝渊就跑,这里的人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凝渊之前说打得过,他觉得水分比较大,就算万一侥胜,说不定也会受伤严重,他可舍不得凝渊受伤。

    墨子弦拽着凝渊的胳膊闷着头往前跑,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回头,问凝渊:“我刚才看到几个叫花子,怎么那么眼熟?”

    那脸全都灰扑扑的,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树枝刮破,一条条,一缕缕,惨的不能再惨。

    凝渊回头,看着那几道像是做贼一般的身影,琢磨不透:“是袁度他们,只是不知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或许是因为我们不出来,仙盟和世家迁怒了他们。”

    墨子弦诧异道:“不会吧!冤有头债有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想想仙盟和世家的尿性,又觉得凝渊说的很合理。

    “那怎么办?他们是不是疯了,被针对,怎么还往回跑,还不赶紧回皇朝学院。”墨子弦拿不定主意,他怕死但是还是讲义气的,要是袁度因为他和凝渊被人针对,自己知道直接跑回去了,心里多少会过意不去的。

    但是这隐身衣还有一刻钟失效,他和凝渊跑回去找袁度,自己搭进去不说,说不定更会牵连到袁度他们。

    凝渊把他脸上的挣扎猜了个十成十,双脚不由的后退了两步,摸了摸鼻子,心虚开口:“骗你的,隐身衣不会失效。”

    墨子弦傻愣愣的转头,对他的话反应慢了半拍,随后痛苦的捂着心口,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你,你居然骗我,我可是你最爱的宝贝老公,这颗破碎的心没有一块上品灵石是补不回来了。”

    第61章

    见他还愿意闹着玩, 凝渊笑如朝阳,走进两步捏了捏他的脸。

    墨子弦这次是真的痛苦了,哎, 这么帅的男朋友, 怎么就不能睡呢!自己这是守活寡啊!

    “一块灵石怎么够,以后我补你一条灵脉。”

    墨子弦:男朋友空头支票开的真6, 自己手缝大,他的手缝比自己的还大, 结婚后, 自己绝对要把经济大权拿过来。

    “走了,走了,皇朝学院都没几条灵脉,你这出口就是送灵脉给我,说大话都不走心, 我们先去找袁度。”

    怕他仗着隐身衣嘚瑟, 嘱咐道:“这隐身衣对元婴修为就没用了, 日后我不在的时候, 你用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好, 不要嚣张。”

    墨子弦点头应着,奇怪道:“隐身衣很少见吗?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过, 我们可能穿着隐身衣跑了。”

    凝渊:“因为一般的隐身衣,筑基后期就能看破了, 元婴期修为才能看破的少见。”

    墨子弦:“那你这隐身衣不一般啊!哪里来的?.”

    问过瞥了他一眼, 总觉得凝渊个狗东西,对他隐瞒了很多事。

    凝渊不想对他说谎, 但这个问题后面牵扯到无数问题, 只能含糊回他:“祖祖辈辈累积的, 以后带你回去,长辈也会给你很多,另外一枚纳戒中的东西,不比我这里的少。”

    墨子弦脚下一滑,要不是凝渊拉住他,定会摔个狗吃屎,回头再看凝渊,心态就不一样了,这男朋友瞬间闪闪发光了起来。

    自己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在现代啃老,在修仙界啃男朋友。

    狗腿子的给凝渊拍了拍肩头,拉着他的手真诚道:“亲爱的,就冲你家这么有钱,你只要不是特别渣,我都不会和你分手。”

    那双眼澄清无暇,凝渊能看出他的认真,无奈扶额:“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墨子弦看着他双眼发亮,心里回他,想自己傍上个富二代,不过他也不傻,听得出来凝渊不想和他说自己家里的情况。

    他不想说,墨子弦也不多问,反正他现在能感觉到凝渊喜欢他,而且刚才还说带自己回家。

    对于中了C药都不愿意和他□□这件事,墨子弦怨念颇深,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凝渊尊重他,虽然墨子弦不想要这份尊重。

    真是想不到,修仙界比现代还保守。

    袁度他们在人群中分散开来,眼睛四处乱转,缩着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和身旁的人小声嘀咕:“奇了怪了,那俩人去哪里了?”

    话刚说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下,转头看,身边空无一人,袁度吓出一身冷汗,虽说他不是凡人,但也怕遇见鬼啊!

    “不赶紧回学院,吓跑什么。”墨子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袁度恍惚转头,和同样恍惚的人四目相对:“你听到了吗?”

    那个人:“好像,听到了。”

    随后两个人转头看了一圈,同时说:“牛逼。”

    凝渊听力甚好,听见这两个字,脚下一顿,墨子弦回头问他:“怎么了?”

    凝渊遇见墨子弦后,都不知道叹气过多少次了,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不少,但看着自己的身影在他清澈的眼眸中,又不由的笑了起来:“没事,就是牛逼。”

    “哈哈,凝渊我爱死你了。”

    人来人往中,墨子弦一跃跳了起来,在他背上欢呼,像是天上的星星主动落了下来,凝渊在墨子弦心中的距离感,邹然消失。

    把人都通知了一遍,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坐上了飞梭,回到了皇朝学院。

    等到两个人睡了一觉后,袁度等人才回来。

    感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凝渊睁开眼想要直起身,和门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在那殿中,凝渊和墨子弦两个人抱着睡习惯了,刚才无人在,墨子弦就把两张床并在了一起,此时凝渊撑着胳膊半起未起,墨子弦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

    像是因凝渊的动作醒了一分,墨子弦在他怀里蹭了蹭,那白皙的指尖习惯性的往他腰间去,掀了衣袍就想进去玩玩。

    凝渊猛的抓住他胡闹的手,用的力气有些大,墨子弦吃疼,未睁眼的撒娇道:“呜呜,臭凝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门外的人眼睛瞪的老大,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像是痴傻了一样。

    凝渊推了推墨子弦,咬牙道:“你先给我起来。”

    腰间的胳膊搂的紧,他想起都起不来,垂头低声道:“别闹了,袁度他们回来了。”

    墨子弦:????艹。

    收回手,直起身,跳下床,离凝渊三步远,几个动作做的连贯,仿佛两个人不认识一样。

    让一群直男看着他们俩人腻歪,哪怕墨子弦脸皮厚,也还是觉得磨不开脸的。

    凝渊理了理衣袍,若无其事的坐起来,凉凉的看了眼望着房顶,装作若无其事的墨子弦,现在不闹了?

    墨子弦上看看,下看看,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凝渊和门口的那群人,等着凝渊善后。

    凝渊把并在一起的两张床推开,若无其事问:“你们在秘境还顺利吗?”

    “啊,顺利。”

    袁度顺嘴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尹无用最先回神,让身后的人先离开,最后剩下他和袁度,郁夷三个人。

    三个人走进来,袁度清咳两声尴尬解释:“那个,我们都有点没见识,下次就不会这样大惊小怪了。”

    郁夷忙跟着道:“对,下次肯定不会了。”

    墨子弦摸摸鼻子,肯定没有下次了,他又不想当猴,给他们围观。

    凝渊坐在桌旁,看向尹无用想问一问他们在秘境中的事,想起墨子弦不让他和尹无用说话,又转头看向袁度:“你们在秘境中,仙盟和世家为难你们了?”

    袁度大大咧咧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嘿嘿笑着:“我们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机灵劲可不少,见那些人快要压不住火气,我们就跑了,装成散修,然后混在外围,没敢往前去。”

    墨子弦赞叹道:“你们还真是看热闹不嫌命大啊,我在里面还想着你们估计跑回冷峭去了。”

    知道墨子弦的真实身份-凤帝,袁度和郁夷面面对他总觉得气虚,后悔,当时怎么就不辩是非,跟着瞎喊了呢!

    声音低了些表忠心:“这不是怕你们受欺负吗,想着我们修为不高,但是人多啊!”

    顺带卖一把吴老头:“吴老头太不是人了,他从冷峭跑出来,听到你们遇到了危险被人追杀,屁股都没坐热,直接起身跑回冷峭去了。”

    凝渊倒了杯水推给墨子弦,心里思量着袁度的话不太符合常理,吴老头的做法才合理,而他们这种不怕死的勇敢,总显得出入。

    袁度说完,郁夷和尹无用点头赞同他的话,凝渊垂眼,眉头拧了一瞬,随即松开,尹无用这人相处不多,但凝渊对他有那么两分信任,他既然点头,那袁度说的话应当不假。

    只是

    这做法,别说是凝渊怀疑,就是墨子弦都觉得不可信,直接面露怀疑道:“你们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袁度:说实话,这实话他自己都不信,都怪之前和墨子弦混的太熟了,皇朝学院这些人是什么性子都被他摸了个清楚。

    郁夷看着袁度沮丧,主动开口替他证明:“是真的。”

    低头怯懦道:“那日在天机阁,我和其他人没有信条的跟着喊杀,很后悔,所以以后我们打算改过自新。”

    凝渊转着空杯,微微抬眼,看了下袁度和郁夷,郁夷应当是真的后悔,袁度眼神闪了下,应当是不止有后悔,不过这也正常,皇朝学院的这些崽子们,说坏谈不上,只不过心性不坚定罢了。

    袁度心里后悔和害怕参半,虽说墨子弦现在对他笑脸相迎,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想起那日,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郁夷说的对,那一日后,我日日难寐,所以,我们在秘境中成立了护凤队,以后不顾生死的保护凤凰。”

    说完小心的瞥着墨子弦的神情。

    墨子弦直愣愣的看着袁度,许久后,才拍了拍袁度的肩膀,赞叹道:“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英勇的人物。”

    “不过我就不加入了,毕竟那日我又没喊,不需要赎罪。”

    一句话语气平顺,袁度却平白听出来赎罪两个字音高了不少,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赎罪,赎罪,我们肯定会赎罪的。”

    凝渊放下杯子,转动指间的纳戒,眼眸微缩,这人类怎么如此难懂,墨子弦的心思他时常摸不透,现在怎么袁度都看不清了。

    尹无用坐在他对面,见他想不破,便起了明说的心思,只是此时还需要私下里说才好,略有深意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望了过去。

    察觉到尹无用的视线,凝渊转头看去,尹无用什么话都没说,凝渊却能看懂他眼中的内容。

    是夜,后山。

    凝渊踏着月色而来,在尹无用身边站定。

    湖水清澈,星空洒满湖面,尹无用自顾自说道:“在秘境中,我们听到汀嫣、汀雨和卜家人的谈话,谈及怀疑墨子弦是凤帝,袁度等人怕凤帝到时候回过头报复,就想了个成立护凤队的事,想在凤帝面前表明态度。”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凝渊。

    “因为,我觉得你才是凤帝。”尹无一句话说的肯定。

    凝渊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尹无用:“袁度他们心思虽然不纯,但是并不是邪恶之人,也不曾做过坏事,只是为人处世自我了些,不知道凤帝如何想?”

    哪怕心中已经确定,他还是开口试探着。

    凝渊轻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滥杀无人之人。”

    微风吹过,月光下的湖水荡起波纹,尹无用很少见的笑了起来。

    两人不熟,却又像是熟了。

    凝渊负手而立,话语轻松道:“帮个忙。”

    尹无用:“什么忙?”

    凝渊:“你和袁度他们说,我是凤帝,把墨子弦摘出去。”

    下意识想问的为什么来到嗓子口,又被尹无用咽了下去,他心思剔透,不过一瞬变便明白了过来。

    现在的凤帝就是一个靶子,听着威风,却也危险重重,而凝渊,不愿意墨子弦替他担这个险。

    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情说完,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走,走到一半,凝渊停住脚步,舔了下唇角,有些过意不去的开口:“今夜月色不错,你要不在这山上再看会?”

    尹无用迷茫脸:????“为什么?”

    第62章

    墨子弦不让凝渊和尹无用说话, 凝渊这次是找了个借口出来了片刻,现在两个人一起回去,他不用想都能猜到, 墨子弦非把床掀了不可。

    只是这个理由, 总不好和尹无用说。

    尹无用见他半天不说话,不再追问, 笑道:“今日月色是不错,我再去湖边逛逛。”

    寝房内, 袁度和郁夷不知做什么去了, 墨子弦坐在床上满脸不高兴,看到凝渊进来,故意说:“还知道回来?”

    说真话,怕墨子弦闹脾气,对他说谎, 凝渊心里像是滴了热油, 煎熬的不敢看他。

    走过去坐在一旁, 叹了口气。

    墨子弦第一次见他这样沮丧的样子, 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解了束冠, 满头青丝披落身上,眉目如画, 精致如仙,凝渊喉咙滚动, 放出神识在屋外, 警惕着是否有人过来,手掌覆在墨子弦后脑的黑发上。

    对于后面的事, 墨子弦期待中又有点紧张, 抓着他胸口的衣服, 等着凝渊的唇慢慢落下。

    唇瓣相触,凝渊一如既往的霸道,把那唇珠反复吸吮,墨子弦后腰半弯,脸红如霞,任由他为所欲为。

    只不过是一个吻,墨子弦双目已经迷离,软弱无力的靠在凝渊怀里,低喃道:“你技术越来越好了。”

    凝渊心里藏着事,手指反复摩擦着他嫣红的唇瓣:“我刚才去后山见了尹无用。”

    话轻的像是一阵风吹过,里面清晰可见的心虚。

    墨子弦因亲吻而狂跳的心脏还没安定下来,就被他泼了一盆冷水,抬起头气红了眼。

    “凝渊,你TM的脚踩两只船,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人,你个渣男。”

    凝渊像是刨了他家祖坟,十恶不赦,墨子弦骂的停不下来。

    凝渊此时回想,也觉得自己行事欠妥,明知墨子弦介意,更应该提前和他说才是。

    强势的把人抱在怀里 ,轻声哄着,一句句说错了。

    墨子弦被他的反应吓的半死,从他的怀抱里出来,也顾不上骂了,着急问:“你们在后山干嘛了?睡了?亲了?牵手了?”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凝渊的回应太卑微,一副出轨后求饶的模样。

    凝渊听的脸都绿了。

    气的牙根咬的发疼:“墨,子,弦,你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墨子弦不假思索回:“睡你。”

    两个字让两个人都怔楞了下,随后又都笑了起来。

    墨子弦看他那生气的反应,想着也是自己猜错了,不过还是冷着脸问:“你给我解释解释,解释的要是我不满意,我就再也不让你亲我了。”

    这句话说的墨子弦自己都不信。

    凝渊坐在床边,清冷疏离的眉眼泛起无奈:“袁度说的话有隐情,我找他问问是什么情况。”

    袁度和尹无用,墨子弦也觉得尹无用靠谱些,怀疑道:“他会和你说?”

    “嗯!”

    八卦大过了吃醋,墨子弦盘着腿好奇问:“他怎么说?袁度这些人怎么就突然不怕死了?”

    凝渊手指捏着虎口,真真假假道:“汀嫣、汀雨是卜家的人,来皇朝学院寻找化为人形的凤帝,因为你昏睡了十五日,直接筑基到金丹,她们怀疑你是凤帝,谈话刚巧被袁度他们听到,所以,他们就以为你是凤帝,怕你日后报复,就故意弄了个护凤队。”

    “我们被追杀时,他们没有回到冷峭躲着,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墨子弦:“另外一半是因为什么?”

    凝渊:“另外一半,应是他们本心善类。”

    墨子弦现在头脑有些发晕,坐在床上,掰着手算着:“这意思就是,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那个凤帝,然后,汀嫣、汀雨是反派,要害我,袁度他们是不那么坚定的队友,我这突然就多了个高大上的身份?”

    “但是也不对啊,如果汀嫣、汀雨想害我,那为什么她给我下C药,难道是想试一试凤帝的尺寸?”

    凝渊一口凤凰血差点喷出来,气他胡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沉着声,一字一字叫他的名字:“墨,子,弦。”

    墨子弦翻了他一眼:“别跟训孩子一样的训我,除了这个,你还能想到别的理由吗?”

    见他不计较自己和尹无用见面的这个事,凝渊站起身,掀开自己床上的被子,躺到床上:“别想了,我和尹无用说了,让他和袁度他们说,我是凤帝,先把你摘出去再说。”

    他手臂枕在脑后,闭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像是沉睡了过去,一动不动,但是墨子弦的心却被撩拨的痒了又痒。

    趴在床上,脸枕在手背看着他,眼里都是密密麻麻的感动,凝渊可真爱他,情愿把危险揽在自己身上,也要把他放在安全的位置。

    墨子弦的视线像是夜里的篝火,夺目温暖,凝渊哪怕是闭上眼,也能感受的到,嘴角不由的弯了下,轻声说:“睡觉。”

    墨子弦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这些事情,凤帝,凤帝居然在皇朝学院,而且别人还怀疑是他。

    他肯定不是凤帝,那凤帝是谁?凤帝这名字听起来就霸气,可皇朝学院的人他基本都混了个脸熟,也不觉得谁像凤帝。

    墨子弦枕着手臂,看着房梁,靠墙的桌子上,蜡烛微微晃动,他把人一个个从脑海中数过。

    郁夷?尹无用?袁度?

    袁度肯定不是,袁度如果是凤帝,那凤凰一族完蛋了。

    尹无用太过阴郁,像是长在黑暗中,总感觉差点凤帝的意思。

    郁夷,郁夷这气运倒是不错,但是就是没有王霸之前,一族之帝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那凤凰一族也得完蛋。

    最有气度的,墨子弦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一张让他心动的脸,转头看向像是睡沉的凝渊,艹,自己男朋友不会是凤帝吧?

    一族之帝,家产丰富,凝渊的纳戒中的东西数不清,出手大方,这条对的上。

    气度,这个都不用说,整个皇朝学院,也就自己能与他比一比,不过自己是偏华贵一些,凝渊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还有,他对凤凰蛋液的在意,不让自己跟着其他人掺和凤凰的事情。

    艹,越想越像,猛的坐起来,抬起脚想踹他一脚,又怂的缩了回来,万一是凤帝可咋办。

    平等的男朋友突然高攀不起了。

    舔了舔唇,蹲在他床边,轻轻推了推,试探着叫他:“那个,亲爱的?老公?宝贝?亲亲宝贝?”

    “说。”凝渊眼未睁,伸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尖,这些亲昵的称呼,哪怕听过很多次,却依旧觉得烫耳。

    墨子弦嗓子发干,小心翼翼问:“那个,你是不是凤帝?”

    凝渊睁开眼,看着趴在他床头的人,猛然笑了出来:“你猜。”

    “你是?”

    “嗯,那就是。”

    “你不是?”

    “嗯,那就不是。”

    墨子弦:狗东西。

    凝渊眼中笑意浮现,心里想着,不容易,墨子弦居然学着动脑子了,他虽说没有直接告诉墨子弦自己是凤凰,但是凡事也并未遮掩,正常来说,他应该早怀疑他的来处。

    墨子弦看出他的打趣,气呼呼的躺回到床上:“猜个屁,你是凤帝也好,是普通人也罢,都是我男朋友,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咬死你。”

    过了片刻,闷声闷气说:“你要不是凤帝,就让尹无用给我澄清,你要是凤帝,就算了,不要澄清了,就让别人误会着吧!”

    说完蒙着头睡去。

    凝渊心里像是被石锤击了下,闷的疼,只想把墨子弦揉进胸膛,凤帝的身份会带来什么,彼此都知道,可墨子弦想替自己担这份危险。

    两人的床只有一步之遥,凝渊却觉得难以忍耐,下床掀开墨子弦的被角,侧身躺了下去。

    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抱了满怀的光,安心明媚。

    墨子弦从被子中冒出头,把被角盖他身上,凶巴巴问:“哥哥,做A吗?”

    凝渊:

    又用被子蒙着他的头,干巴巴的说了句睡觉。

    墨子弦在被子里冷哼了声:“禽兽不如的男人。”

    尹无用回来时,已至深夜,墨子弦睡的沉未有察觉,凝渊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已经提前回到了自己床上,

    和尹无用道了声抱歉。

    次日,天色将明,吴老头就直接推开了门,声音高昂道:“起床了,起床了。”

    凝渊离开墨子弦灵海,躺在床上的身体睁开了眼。

    墨子弦揉了揉眼,看到吴老头哀嚎一声:“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而且你不敲门直接进来,也没有礼貌了。”

    吴老头袖子一甩,冷哼道:“我讲礼貌,我讲礼貌你们怕是要没了命了。”

    这话吓人,墨子弦困顿瞬间褪去,直接坐起来着急问:“怎么了?”

    凝渊帮他理了理微微松散的领口,波澜不惊道:“应该是仙盟和世家的人追过来了?”

    吴老头赞叹道:“不错,凝渊的脑袋瓜子聪明不少,他们在秘境外搜寻了你们一日,现在反应过来,都齐齐往缥缈城赶,这次来的可就不是金丹修为的小虾米了,各大宗门宗主,世家家主,也都来了不少。”

    再看墨子弦就有了那么两分嫌弃,这疑似凤帝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沉稳。

    仙盟和世家往皇朝学院涌,哪怕凝渊觉得皇朝学院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也不认为能抵抗的住。

    愧疚的看了眼墨子弦,对吴老头道:“我们现在就离开。”

    墨子弦抿了下唇,走到凝渊身边,皇朝学院软弱无能,他们俩得罪了仙盟和世家,昨天能让他们进来就算不错的了。

    后面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还好,有凝渊在。

    第63章

    吴老头笑骂道:“走什么走, 我们皇朝学院的人,什么时候怕过仙盟和世家,仙盟宗主, 世家家主都来了又如何, 皇朝学院能护得住你们。”

    袁度和郁夷刚巧走到门口,这大话直接让袁度腿一软, 绊到了门槛上,摔到屋里。

    顾不上喊停, 直接爬起来看吴老头, 莫不是被夺舍了?

    墨子弦脑子转了又转,琢磨着吴老头的意思,最后想到一个可能,走到凝渊身后,假装小声说:“你说学院愿意护着我们, 是不是想要秘境中的灵药啊?”

    “可是我们俩当时太过气愤, 把灵药全放丹炉烧了, 一棵都没剩啊!”

    这话明摆着是说给吴老头听的, 吴老头又不傻, 直接气笑了:“放心,你烧没烧我们都不想着, 毕竟我们学院只有一个二品丹医,要那些灵药有什么用。”

    墨子弦尴尬的往凝渊身后躲了躲, 这不怪他多想, 老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他挫败的的低着头, 凝渊把他垂在身前的发移到身后。

    随后对着吴老头拱手道:“多谢, 不知道学院是如何打算的?”

    吴老头看着这两人的相处,不知怎的,脑中就冒出来一个书名:怂货小少爷和他的冷硬随从。

    想着想着兴奋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回到房内提笔,以这俩人勾勒个故事出来。

    屋内的人齐齐望向吴老头,想看看他有什么依仗,敢说出如此豪横的话。

    吴老头把心里的澎湃暂时压住,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塔楼:“学院的藏书楼你们应当都知道的,常年不关,可知为什么?”

    其他人丢了他一个白眼,肯定不知道的事问个什么劲。

    吴老头清咳了两声:“因为这楼一旦关上,再次打开就要两年后。”

    那这意思就是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一瞬间让凝渊想到窒息的天机阁。

    刚想拒绝,就听吴老头又说道:“不过,藏书楼有九层,只要有人走到第九层,就可从里面开启。”

    一旁的尹无用皱眉道:“我去过第九层。”

    吴老头摆摆手:“开启的藏书楼和关上的藏书楼不一样。”

    摸着胡子,高深莫测道:“你别看藏书楼遭人嫌弃,可我们天澜皇朝,也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

    “我去。”

    尹无用突然出声,目光坚定,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哪怕吃了不少丹药,之前亏空的身子依旧健壮不起来。

    墨子弦扯了扯凝渊的衣角,见他回头,才小声的说:“我听你的,上天入地我都跟你一起,不过现在不是在秘境,来了小的,又来了老的,会不会打不过?”

    他心里还是倾向于避一避,凝渊一直说打得过,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打的过,那受伤了也不值得。

    而且凝渊还有可能是凤帝,又说凤帝受伤了之类的。

    凝渊听出他话里隐晦的意思,却依旧不想去藏书楼,他对皇朝学院没有信任,对吴老头没有信任,谁知里面是不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踏入。

    只有尹无用一人说进入藏书楼,吴老头也不在意。

    “正午时分藏书楼会关上,墨子弦和凝渊,你们俩若是不打算去,就趁仙盟和世家的人还没到缥缈城,提前离去,要不然到时候插翅难逃。”

    像是蒙上面纱的人卸掉了装扮,皇朝学院的转变太过明显,不说凝渊墨子弦他们,就连袁度这个来皇朝学院几年的人都不解。

    “吴老头,藏书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现在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吴老头打了个哈欠:“藏书楼就是藏书楼,还能是什么地方,你去城中给我把酒都给我买回来,要不然在里面我断了酒,就要睡不着了。”

    “你也去?”凝渊未想到他也进去。

    吴老头:“当然,你以为你和墨子弦两人,就值得我们关一次藏书楼?你可知藏书楼每关上一次,就要耗费一条灵脉。”

    说完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气恼道:“我怎么说出来了,此事是机密,你们可不能说出去。”

    吴老头弯着腰走出门,凝渊握了握墨子弦的手,随后跟了出去。

    墨子弦没问他为什么,拿着梳子,乖巧的坐在床上,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怕,脑海中充斥着那日天机阁的喊打喊杀声。

    如果,如果凝渊是凤帝那他们俩能对付的来吗?

    这一刻的他忘记了老爸从小教的,有危险就跑,谁也不值得你冒险的话,第一反应是两个人怎么办,而不是立马把凝渊甩了。

    吴老头像是不知道身后有人,闷着头一直走到后山,停下脚步后,才回头上下打量了下凝渊,明知故问道:“有事?”

    太阳刚冒出头,凝渊的衣摆被风吹动:“嗯,不知皇朝学院此举是为何?而之前的,又是为何?”

    他说的话不清不楚,吴老头嘿笑一声:“你是想问,皇朝学院之前为什么装怯懦,而现在又为什么打算关上藏书楼?因为藏书楼一关,势必会引起仙盟和世家的注意。”

    他矮了不少,凝渊低头看他:“嗯,我是想问这个。”

    吴老头:“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的?凤帝的随从?”

    凝渊皱眉:“墨子弦不是凤帝。”

    吴老头:“墨子弦不是,你是?”

    皇朝学院处处透着奇异,凝渊未察觉到他们对凤凰的恶意,但也不敢轻易相信。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凤帝这个身份放在墨子弦身上:“我是。”

    吴老头仿佛猜到了他的回答,面露欣慰的点点头,这人间多少流行话本都是他写的,写过无数爱情,唯有这种不顾生死,替所爱之人遮挡危险的举动最让人感动。

    凝渊:怎么觉得吴老头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言归正传,无论是你是凤帝,还是墨子弦是凤帝,这都无碍,天澜皇朝之前的软弱,不是假装,是确实如此,而现在的举动,则是因为:风雨欲来,我们总要找些护国的法子才是。”

    凝渊:“之前隐忍了那么些年,为什么选择此刻关闭藏书楼?”

    若说是为了他和墨子弦,凝渊是绝不相信的。

    吴老头摸了摸胡子:“冷峭的红莲不见了。”

    那红莲仿佛一个讯号,她在,皇朝蛰伏以求安稳,她不在,风雨即将摇摆。

    “我们既然说开了,那我也不瞒你,无论你信与不信,殷帝传给我的命令都是,哪怕皇朝覆灭,也要保护好凤帝。”

    没谱儿的老头负手肃穆,遥望远方,仿佛是守护疆土的将军。

    凝渊心头一震,不由的想到秘境中,司语的话,五指蜷缩,问道:“你可听过殷澜这个名字?”

    殷,是帝姓,殷澜这个名字在吴老头舌尖滚了下,摇摇头:“没听过,天澜皇朝上至帝王,下至宗亲,没有过这个名字的出现。”

    亦初山也未听过这个名字,那司语之子,殷澜去了哪里?亦或是,是否有这个人。

    风声渐起,吴老头一瞬间变了神色,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走,边走边说:“我要赶紧去买酒去,不能指望着袁度,太不靠谱了。”

    后山独留一人,凝渊把那本《龙傲天称霸之路》又拿了出来,从头开始细细翻阅,书上的墨子弦去过空元秘境,但是没有去冷峭,没有遇见司语。

    遇见妖兽,回身去救同门,却被同门推进了妖兽群里,咬掉了腿,咬断了胳膊,一张俊美的脸也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

    最后龙傲天让时光回溯,回到墨子弦转身救人的那一刻,墨子弦完好无损的站定在远处,抱着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那同门被妖兽撕扯。

    凝渊的手指停在时光回溯四个字上,时光如流水不可逆,那系统竟然有这个能力。

    当时他以为是话本只粗略的看了一遍,后来发现自己被墨子弦剥皮抽筋了,也只想着那个结局,前面的记了个大概。

    再次翻到凤帝身死的那段,凝渊原以为会再次感受到彻骨的痛疼,谁知竟毫无意义,就如一张平常的纸张一般。

    仿佛之前那口吐鲜血,入骨之痛,全都是错觉。

    凝渊合上书,幽深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这本书,细细看完,像真又像假,真真假假难分辨。

    回到寝房时,太阳已经洒下暖阳,墨子弦还是那个姿势,安静的坐在床上,看到他嘴角下垂,委屈的明显:“你怎么这么久,没有束发,我都没饭吃。”

    凝渊接过梳子,揉了揉他乌黑的发顶,墨子弦的头发浓密顺滑,握在手里像是绸缎一般。

    袁度听到他的话,直接拍了拍大腿:“凤,不是,今天风真大,墨子弦,你想吃东西早说啊!我这乾坤袋里就吃的多,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刚才墨子弦垂着眉,冷着脸,他都没敢上前献殷勤。

    此时一边撑着乾坤袋,一边从里面掏东西出来:“你看,蒸烤煎炸,应有尽有,全都是灵植初级灵兽所做,我们护凤队一起凑钱买的。”

    那动作,那笑脸,纯纯一个狗腿子的模样,墨子弦可太熟悉了,在现代,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这猛的一看,还挺有亲切感。

    扯了扯凝渊的袖子。

    凝渊一手握着墨子弦的头发,一手拿着玉冠,见袖子动了动,弯腰低下头。

    就见墨子弦一副偷笑的模样,仰着脸在他耳边,小声的不能再小声:“我发现,做凤帝也挺好的,平时抠门的人,现在都凑钱巴结我了。”

    温热的呼吸直往凝渊耳朵里钻,那红唇张张合合,诱人犯罪,凝渊的视线不错眼的看着他的唇瓣,眼中缠绵,仿佛已经狠狠吻了上去。

    墨子弦不见他说话,抬头看去,就被他攻击力十足的眼神吓的心脏怦怦跳,脸红了起来,自己在他眼里,像是被剥光了衣服。

    而现实墨子弦垂眸看向自己身上严实的凤羽衣,呸,凝渊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凝渊放下梳子,墨子弦站起来伸手摸了摸,笑的眉眼弯弯:“小随从,手艺越来越好了。”

    尹无用坐在窗前,一手捂着耳朵,拒绝听俩人的黏糊。

    袁度和郁夷也缩了缩脖子,这俩人可能自己没发现,平常的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就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情意。

    一时之间,不由的也想找道侣了,袁度之前是喜欢汀嫣的,现在算了,人家想当凤帝的女人。

    墨子弦走到桌前,拍了拍袁度的肩膀,像是上级视察一般,满意的点点头:“今天做的不错,值得表扬,以后继续,争取做到最好。”

    第64章 元宵节快乐

    袁度挤出一个笑脸点头, 灵植初级灵兽所做成的食物贵的肉疼,这次都是掏空了他们的口袋,还怎么继续。

    可墨子弦昨日还说, 要让他们赎罪。

    墨子弦走近了两步, 弯着腰看这一桌子的饭菜,他现在是金丹, 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上面流动的灵气。

    转身叫凝渊和尹无用:“一起吃点,不能浪费了袁度的心意, 藏书楼正午才关, 还来得及。”

    几个人坐下,全都乐呵呵的看着凝渊。

    “这次又找什么理由不和我们一起吃?不想吃,还是不饿?”袁度问。

    每次吃饭,从没见凝渊动过筷子,理由翻来覆去就那两个, 没新意。

    墨子弦也在想, 在秘境中, 凝渊定时投喂自己, 但是每次也是不吃, 塞都塞不嘴里去,像是很痛苦的模样, 心疼的墨子弦也不敢逼他了。

    一开始担心,后来看他没饿着, 也就不管了。

    之前没多想, 现在有了个凤凰的猜疑,再看他目光就不一样了, 难道凤凰吃不惯人间食物?

    墨子弦侧颜看着凝渊, 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凝渊把他的头推过去, 拿起筷子,像是要一起吃饭一般。

    在几个人诧异中,夹了块蝴蝶暇卷给墨子弦。

    凝渊:“我辟谷了。”???“你辟谷了?可是你不是没有灵根吗?”

    “他一直都有灵根。”墨子弦急忙说,他怕凝渊不会说话,说漏嘴了,红莲变成灵根之事,肯定是咬死不能说的,要不然还不得变成小白鼠,被人扒出来。

    几个人都看过来,墨子弦缓了语气,似模似样的编瞎话:“这不是我当时不懂事,嫉妒凝渊,所以才不准他说出自己有灵根的事,要不然我这个少爷的脸往哪里搁。”

    他的心思很好懂,就是想护着凝渊,凝渊哪里会不懂,墨子弦的在意就是这样,明明白白,无论如何看,都能看到他的真心。

    看着那说谎的唇一张一合,凝渊只想狠狠的吻上去,但有袁度几个人在,他还是要收敛一些,满腔的感动让他的筷子一伸一缩。

    等到墨子弦把那三个人忽悠信了,就看到自己碗中满满当当,堆的冒尖。

    嘴角翘了翘,像是捡了一堆灵石的开心。

    对于墨子弦的话,尹无用总觉得不可信,但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可信。

    袁度好奇问:“那凝渊,你是什么灵根?”

    红莲化为灵根,丹田中和普通人的丹田不同,凝渊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灵根。

    实话实说道:“不知道,我现在是筑基三层,具体是什么灵根,这个不知,进学院的时候不测灵根。”

    皇朝学院不测灵根,记录新生是什么灵根,完全是靠自己说,如果不知道的,直接一律按照五灵根算。

    这不靠谱的操作让袁度有些心虚,毕竟当时是他哄骗两个人过来的。

    怕他们起怀疑,墨子弦嘴角的东西嚼吧嚼吧咽下去,补充道:“他是筑基的时候我才引气入体,所以我当时烦他比我厉害,就逼着他装无灵根。”

    “不过现在我是金丹,他还是筑基,就无所谓了,允许他说出自己有灵根的事情。”

    一副霸道骄纵,不讲理的模样,凝渊听的失笑,袁度和郁夷傻眼。

    郁夷看着凝渊呆呆的问:“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尹无用低头闷声吃饭,对于墨子弦这人,不说全了解,但也能摸清些本性,那话,怕是没一句真的。

    灵根危机解除,墨子弦就轻松了不少,一边吃凝渊给他夹的菜,一边随意的搭着话。

    只是吃着吃着,对面的三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停了筷子,齐齐看着墨子弦。

    墨子弦后知后觉的发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转头看向凝渊问:“我吃到脸上了吗?”

    凝渊把筷子上的鸡腿放他碗里:“没有,继续吃。”

    这张桌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袁度为了显示诚意,点心和菜摆了个满,原是想着吃不完,定会剩下很多。

    可吃着吃着,就发现桌子上的碗碟空了不少,就把空的碗碟收了起来,又从乾坤袋里拿出新的灵食。

    只是,现如今,桌子上空了一盘又一盘。

    凝渊的筷子没停过,墨子弦的筷子也没停过,低着头吃饭,肚子像是无底洞一样,连饱的迹象都没有,凤凰食量这么大的吗?那他们这些人养不起啊!

    对面的三人光看着,就觉得撑得慌,郁夷咽了咽口水,惊吓道:“你怎么吃这么多。”

    墨子弦看着空空的碗碟,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现在回想,这吃的是有点吓人了。

    凝渊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在碗里,淡定道:“想吃就吃,又不是吃不起,我养得起你。”

    墨子弦恍惚问:“变胖了呢?”

    修仙者很少有体态腴润之人,凝渊在脑中想了下墨子弦胖嘟嘟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无比,日日抱着睡觉定是很舒服。

    把糕点夹起来放在他唇边:“胖就胖,更何况有修体丹,你若不想,吃颗修体丹就好了。”

    酥软的糕点贴在唇上,墨子弦啊呜一口吃掉,既然不会变胖,那还怕个毛线,想吃就吃,就像凝渊说的,家里有钱,又不是吃不起。

    见他想通了,凝渊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这才拿着帕子擦了擦手。

    墨子弦食量渐长这事,在秘境中他就有所发现,初时忧心他身体出了岔子,后面连着几日给他把脉都是安康,逐渐放下心。

    或许是修为增长过快,身体的灵气跟不上。

    想到此处,从袖中取出一块上品灵石:“你握在手中,吸取灵力试试。”

    尹无用知道他是凤帝,袁度和郁夷也知道有凤帝的存在,他要把墨子弦摘出去,只能自己站出来,所以此时也无意隐藏,不怕他们知道。

    上品灵石一出,袁度搂着郁夷,差点流出羡慕的眼泪,他这辈子要是有块上品灵石,也算是活的值了。

    墨子弦盘腿坐在床上,依言握着灵石,尝试着吸取上面的灵气,片刻后,惊喜的睁开眼:“我不饿了,我刚才其实还没吃饱,但是灵气入体后,像是有指引一般,直接往我小腹去,现在身体里发暖。”

    那块灵石上的灵气还残存大半,凝渊淡笑了下:“那应当还是你之前修为增长过快,所以体内灵气流转不顺,灵气流失无法自顾,所以现在才每日吃不饱。”

    “这上品灵石,你每日吸取三分之一的灵气,应该就够了。”

    “不过吸灵石之灵气不是正途,不可多用,用两天好了,便不要再用。”

    郁夷忙掏出小本本,记着症状和治疗法子,师父说了,凡事要多听多看多记。

    事情解决,墨子弦神清气爽:“那等我补够了灵气就好了。”

    门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个个脚步匆匆,一个人抱着门喊袁度和墨子弦:“去城里买东西,你们去不去,我问过师父,藏书楼里不管吃,我们没有准备的在里面待着,怕是会饿死。”

    去楼里不管吃?袁度和墨子弦齐齐喊了声艹,凝渊揉了揉眉心,这俩人,还真是互相影响,墨子弦的口头禅朗朗上口。

    俩人不说话,外面的人急了:“我先走了,今天缥缈城肯定会被洗劫一空,去晚了就买不到东西了。”

    墨子弦也急了起来,拉着凝渊就往外走:“快走,你辟谷不吃东西可以,我要是饿两个月就死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被留在屋里的尹无用三人:

    皇朝学院的人一个个如饿死鬼,把缥缈城洗劫一空。

    糕点铺的掌柜哭丧着脸:“真的什么都没了。”

    最后赶来的人一把剑横在桌上:“再想想,有什么都行,我不挑的。”

    掌柜哭丧着脸:“真的全没了,就后院还有一些打算扔掉的糕点,那放了五日,全硬的不能吃了。”

    “给我,给我。”拿剑的人快要喜极而泣,天知道他现在是什么都没买到,硬的糕点也不怕,多少能撑着饿不死。

    吴老头通知的太过突然,大家都没准备,一窝蜂的出来抢东西,这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推搡争了起来。

    见到人群,墨子弦直冲冲的往里跑,凝渊抓都没抓住,想着他金丹修为,其他人应该不是对手,也就站在外围等着。

    谁知道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啊!凝渊救我。”

    那声音,像是快要丢了命,吓的凝渊三魂没了七魄,一脚踹一个,把墨子弦抓了出来。

    墨子弦站在人群中间,怀里抱着肉馅饼,看着围着他的人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地,人都傻了。

    “你干嘛?”瞪大了眼睛看着凝渊。

    凝渊见他身无残缺的站着,知道闹了误会,闭上眼平息了下心火:“你没事叫什么?”

    墨子弦胳膊抱着东西,腾不出手,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右腿:“有人踹了我一脚,腿疼。”

    问他为什么会受伤,还振振有词道:“都是师兄师弟,我总不能用修为法术,这样多掉面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墨子弦大获全胜,买了店里一半的肉馅饼,留了一半给其他人。

    不是他霸道,主要是他现在饭量大,要养身子不能饿。

    凝渊背着负伤的墨子弦往皇朝学院走,一路上脚步沉重,他就没见过像墨子弦这样不让人省心的。

    墨子弦理亏的趴在他背上,路上遇到相熟的人就哈哈大笑,互嘲一番,因为一个个就没有全身而退的。

    墨子弦在凝渊的后背上,像个常胜将军,高兴的对着一个不怎么对付的人做了个鬼脸,啧啧了两声道:“真可怜,你这一瘸一拐的都没人背,不像我,我们家凝渊贼靠谱,可以一直背着我回学院。”

    只把那人气的掉头就走。

    凝渊回头看了一眼,随意问:“他欺负过你?”

    要不然墨子弦不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

    墨子弦嘿嘿笑:“得罪倒是不至于,就是我们俩互相看不顺眼,偶尔争论两句,那人挺单纯的,我就是逗他玩。”

    “逗他玩?”这三个字从凝渊舌尖滚了滚,墨子弦莫名缩了缩脖子。

    随后想明白,不敢置信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凝渊脚步顿了下,嘴硬道:“没有。”

    今日的大街格外热闹,墨子弦面朝凝渊,趴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满足,只不过如果是在现代就好了。

    就算没有穿越这一出,哪怕是在现代,他遇见凝渊还是会喜欢。

    “凝渊,我只喜欢你。”

    他的话比风声更轻柔,犹如流水划过心间,凝渊深沉的眸子带了笑意:“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正午前夕, 皇朝学院的人聚集在藏书楼前,凝渊原是以为吴老头说的是让他和墨子弦两人避难进入,或是零星少数人, 不曾想是所有人。

    墨子弦自从知道汀嫣、汀雨给他下药之后, 把两个人列为第一危险人物,时不时的看两眼, 现在看到两人背着人发出一只纸蝶,忙拽了拽凝渊的袖子, 示意他快看。

    凝渊看了一眼, 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学院既然敢大张旗鼓的带人进去,又放人出去采买,就应该没想瞒过仙盟和世家。”

    墨子弦:“我知道,就是第一次见这俩人的真面目,挺稀奇的, 没想到还真是蛇蝎美人。”

    想到那颗元气丹裹着C药, 墨子弦就恨的不行, 早晚找个机会还回去。

    “你多说了两个字。”

    “嗯?什么两个字?”

    “是蛇蝎, 不是美人。”

    站在藏书楼面前的人, 少数也有上万,而面前的藏书楼,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装下的。

    皇朝学院的人懒散惯了,互相聊着天, 仿佛此处是闹市, 凝渊难耐的掏了掏耳朵。

    终于等到正午时分,藏书楼仿若蜕变般, 一层一层脱落, 露出里面刺眼的明黄。

    恍若仙境般的夺目, 皇朝学院的人抬着头,被震的不敢呼吸,不怪他们没见识,实在是奔着玩乐来的,谁能想到,学院是蛰伏的鹰。

    那藏书楼只脱落了个顶,凝渊就知皇朝为什么没想过隐瞒了,实在是,颜色太过显眼,想瞒也瞒不住。

    颓败的藏书楼变成耀眼的塔楼,还不待所有人细细打量,一阵柔和的风就吹了过来,而那站着的人,全都消失不见,等到其他的人闻讯而来时,只见到一个空荡荡的皇朝学院。

    外看不大的塔楼,内里自有乾坤,上万人四处分散着,却无一丝声响,每个人都张嘴想要说话,嗓子却像是被泥沙堵住,无法言语。

    凝渊左右两边不见墨子弦,选了个方向去找着。

    塔楼内里镶满了东珠,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凝渊想先找到墨子弦,只来得及粗略的看了两眼。

    头顶风声掠过,抬头去看,是吴老头和学院的一群不着调的师父们,踏剑而上,行到正中央,齐齐大喝一声:归来。

    衣袂飘飘,塔中四处发出沉闷的呼声,仿佛离体的魂魄找到了家,迫不及待的朝着吴老头们涌去。

    其他人只觉得平日里不靠谱,喜欢和他们打闹的师父们,一瞬间变的仙风道骨,只有凝渊看得出,这些人的修为转瞬之间暴涨。

    就如吴老头,现在已是破虚上层修为,若不是压了修为锁在这里,怕此时已经是大乘了。

    封语已被解除,却依旧无人说话,抬头看那熟悉的人,带着丝丝缕缕的陌生,面庞未变,就是显得遥不可及。

    凝渊站在人群中,想着皇朝学院是为何,这样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惧怕仙盟和世家,可他们却装弱了上千年。

    他想的出神,连墨子弦靠近都未发现,只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转头就看到墨子弦咬牙的神情。

    无声的冲他说:“你怎么都不找我?”

    凝渊身子微倾,靠近了些:“找了,刚停下来。”

    墨子弦这才满意,要不然自己跑来跑去的找他,凝渊没找他的想法,那可真的是气吐血。

    吴老头负手而立,仙风道骨:“这里为五灵塔,共九层,外围一圈有:炼阵房,炼丹房,炼器房,纂符房,以及剑气房。”

    “分别对应:阵修,丹修,器修,符修,剑修。”

    “只有练出一阶阵法,一品丹药,一品法器,一阶符咒,一阶剑气,才能上到第二层。”

    “由此类推,二层想上三层,就需要阵,丹,器,符,剑,到二阶才可。”

    皇朝学院的人不敢置信,接二连三的问了起来:“是阵,丹,器,符,剑所有的都要达到,还是只选其一就可。”

    吴老头一旁的丹医,也是郁夷的师父朗声道:“前两层是所有都需达到,第三层中,就可择其一而修,我与众位师父会在四层塔中等你们。”

    说完挥一挥衣袖,全都消失不见。

    留下上万名恐慌的人,墨子弦心里倒是还好,有凝渊在,他不是那么怕。

    怕被人冲散,两人靠的很近,肩膀挨着肩膀。

    凝渊环顾四周,打量着第一层的布局,正中间空无一物,随后是一圈高高的木架,上面放着书籍玉简,再往后,就是吴老头说的房间。

    周围的人明显躁动了起来,墨子弦握住凝渊的胳膊,又是靠近了半步:“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

    凝渊想着皇朝学院还挺狠,直接把人丢在这里不管,无水无粮,当真要把人饿死不成。

    牵住墨子弦的手转身往后:“怕是要闹一会,我们先去找个安静处。”

    无人管,无人问,恐慌瞬间蔓延,还不等两人走到外围丹方处,一些脾气暴躁的人就安耐不住,碰触中打了起来。

    邹然,几人高的地方响起闷雷,一道道闪电噼里啪啦的响,无形的恐吓着。

    吴老头淡漠的话又重新响起:“五灵塔一步一步都是大道,对于你们许多人来说,说是此生最大的一个机缘也不为过,你们若是不想修道,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出去,只是此后,将再也无法进入,也不在是皇朝学院的学生。”

    这世人有谁会不想修道,登山踏云,吴老头的话直敲心脏,齐齐冲着吴老头刚才站的地方跪了下来,拜道:“请师父恕罪,弟子知错了。”

    上万人的跪拜,只有凝渊和墨子弦站着,显得突兀,墨子弦拉着凝渊蹲下,藏在人群中,装作跪拜的样子。

    凝渊也随着他的动作蹲下,对于破虚修为的吴老头来说,如此糊弄,不过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见墨子弦低着头也忍不住的看向他,得意的笑,凝渊回了他一个夸奖的眼神。

    全场寂静无声,吴老头没再说话,头顶的闷雷与闪电却消失不见,表明不再追究。

    事情平息,墨子弦拽了拽凝渊的衣角:“那我们还找房间躲起来吗?”

    四处的人不甘放弃机缘,又不知如何得到机缘,凝渊看着那一排排书籍玉简,心中微动,侧身道:“一层人太多,我们先想办法去二层再说。”

    说着攥着墨子弦的手腕,脚步轻盈的来到书架中,手指在书架上点过,随后抽了一本给他:“丹的话你已经会了,剑气这个也会,那就剩下阵法,纂符,炼器,阵法我能教你,那我看纂符,你看器。”

    墨子弦接过书,哦了一声,随后看四周没人,才问出心中的好奇:“就是吴老头不是说进来之后这里就打不开了吗?要么待够两年,要么登顶而出,那怎么刚才说送闹事的人出去?”

    凝渊翻着书,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要么是骗我们的,要么是骗他们的。”

    他之前和墨子弦说的过目不忘并非假话,一手翻着书,一手想拿另外一本书下来,原以为不过是随手一抽,却指尖用力都没拿的下来。

    “你看看能不能抽本书下来。”

    墨子弦伸手抽书,那书纹丝不动,惊讶道:“这里的书还有真有假?”

    “应当不是。”凝渊说着就把自己手中的书送回到书架上,然后再抽刚才纹丝不动的书,轻轻一拿就拿了出来。

    “应当是每个人手中只能拿一本书,放回后,才能拿下一本书。”

    墨子弦也试了试,果真如此:“这样挺好,要不然一个人拿许多,其他人还看什么。”

    凝渊一页书视线扫一遍,就开始翻下一页,墨子弦还以为他是粗略的看一遍,随后再回头细琢磨,谁知翻到底,就放回去拿下一本。

    一本接着一本,墨子弦只见他翻的越来越快,傻愣愣问:“你干嘛呢?你不是说要快点去二层吗?还在这玩。”

    凝渊手中的书看完,合上放回原位:“没玩,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过目不忘,纂符和炼器的我都会了,等下试两次就行,我等你看完。”

    墨子弦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书,还停留在第一页,这,男朋友太优秀了怎么破,就冲过目不忘这一条,他拍马都追不上。

    试探着问凝渊:“你现在是筑基二层?”

    凝渊是凤凰时,修为一日千里,用红莲当灵根,像是要瞒过天道,逆天而行一般,自然少了天道的眷顾,如寻常人一样。

    能用这短短一月时间从练气到筑基二层,已经是不易。

    墨子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等着他回答,凝渊一阵好笑:“是筑基二层,怎么,又嫌弃我配不上你这个金丹了?”

    确认他是筑基二层,墨子弦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还算是有一项强过他的,要不然家世比不上,能力比不上,自己早晚会自卑。

    想到之前他没有红莲的时候也能修炼,撞了撞他的肩头,不由好奇的问:“你之前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有灵根也能修炼的人。”

    之前问凝渊,他含含糊糊的敷衍,后来遇到了司语之事,墨子弦也没追问出来。

    凝渊垂着的眸子飘忽了一瞬,眉梢微动:“小时候恰巧得到的机缘。”

    墨子弦:“那你怎么才筑基二层?”

    凝渊:“机缘只是让我能使用术法,但是无法如寻常人一般修炼,得到红莲后,才算是开始进入正常的练气期,不过中途用了两块灵石,若不然现在到不了筑基二层。”

    呵呵,墨子弦伸手把自己的头转了回去,一个月从练气到筑基。

    感觉他超过自己指日可待,那以后自己就是输了家世,输了修为,就这帅气的长相和他般配了。

    想到这里,墨子弦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要保护好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男朋友如此优秀,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凝渊:

    尹无用知道凝渊是凤帝,袁度念着墨子弦是凤帝,想着离的近了能蹭蹭好处,不由的寻了起来。

    郁夷刚巧和他在一处,也就一起寻。

    等到三人找过来的时候,凝渊已经把这一面的书看的差不多了,墨子弦跟在他身旁一副讨好模样,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自己看书头疼,还是抱大腿的好,等下让他手把手的教。

    见到三个人,诧异道:“这么巧?”

    此时缓过来的人已经不少,大多都抱着书籍认真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

    袁度笑出一副狗腿子的样子:“我这不是怕你饿了,我刚才遇到那啥队的人,搜刮了些吃食过来,等下全给你。”

    现在人多,护凤队不好说出口。

    这话凝渊听的别扭,刚想说墨子弦他养的起,就听到咕咕两声响。

    墨子弦摸着肚子,尴尬的笑笑:“刚才没觉得,现在确实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凝渊的话卡在嗓子里没脸说了,毕竟自己是真的让墨子弦饿肚子了。

    这处人多,吃东西多有不便,凝渊手指在书架上游走,抽出一本递给尹无用。

    尹无用不知为何,却也接了过来,随后凝渊又分别给袁度和郁夷选了书出来。

    此时的五人每人手中一本书,凝渊解释:“每个人只能拿一本书,我们刚巧五个人,凑齐了阵,丹,器,符,剑,此处人多,我们到外围的房内换着看,省的吵闹。”

    “看完后可以再出来换,或许,就不用出来换了。”

    郁夷奇怪道:“为什么?”

    这里的书少说也有上万本,看完不知要何时,虽说都拿着书细读,这一列列书架,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中,觉得有生之年都看不完。

    墨子弦想着凝渊怕不是要化身当老师,打算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把袁度几个人也一起教了吧?

    私教变小课堂,他砸了咂嘴,说不上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也行吧!

    凝渊见墨子弦像是不高兴,以为是饿的,用帕子包着一个鸡腿出来:“先吃着。”

    五个人中有两个人是金丹,周围的人低头看书,但耳朵却伸的老长,想听一听他们是否有什么心得。

    凝渊原本想示意几人边走边说,看到四周悄摸偷听的神情,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提点道:“阵,丹,器,符,剑,一阶都不是太难,这些书籍玉简殊途同归,无需把每本都看一遍,只需把一本钻研透,想上二层是不难的。”

    “若不然这上万本书,不说钻研一遍,哪怕是翻上一遍,怕就要用上不少时间,可以每人研读一本,随后几个人交谈心得,这样会更快一些。”

    他用的声音不小,刚才纷杂的话语声全都停了下来,四周静可落针。

    凝渊握着墨子弦的手腕,牵着他走出人群,尹无用三个人反应过来急忙追上。

    几个人的背影远去,人群的声音才渐渐响起。

    有人试探着问:“他说的对吗?”

    “对不对,我都愿意先试试,要不然这么多书,我要看到猴年马月去,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吗?”

    “我,我。”

    凝渊三个人一直往前走,直到眼前浮现炼丹房三个字。

    后面追过来的汀嫣、汀雨跑的气喘吁吁,喊着:“墨师兄,袁师兄。”

    五个人转身,汀嫣、汀雨刚巧跑到跟前,小脸通红,稳了稳气息,汀嫣嗓音娇柔道:“师兄们,我们俩可以和你一起吗?”

    “不可以。”

    凝渊,墨子弦,尹无用三个人同时出声拒绝,快的不留一丝余地。

    汀嫣脸色一瞬间煞白,眼中的泪似落不落,惹人心疼,她心中却无一丝伤心难过,只是不解,凝渊无论是人还是性子,都如寒冰一般,说这样无情的话实属正常。

    尹无用此人,喜欢独来独往,不同意也能理解。

    只是墨子弦,之前还笑脸相对,好声好气的说话,今日怎也变的这般冷硬。

    装作受了委屈的咬着红唇,牙齿都在微微颤抖,垂下的眼帘遮住里面的思虑。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汀雨叉着腰,气势汹汹:“为什么不可以,那我们跟着袁度师兄。”

    墨子弦实在是饿的慌,在外面不方便用灵石吸取灵气,咬了口鸡腿,冲袁度抬了抬下巴:“选她们还是选我们?”

    袁度又不傻,现在已经知道这俩人是冲着墨子弦来的,怎么还会被她们当枪使,当即拒绝了起来。

    “男女有别,我们一处多有不便,还是分开的好。”

    怕她们会找上自己,郁夷也紧跟着摆摆手:“我也要跟着墨子弦他们。”

    汀嫣、汀雨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稳住,在这之前,实在是想不到,他们五人会如此,特别是袁度,之前天天围在身边,现在反倒要兄弟了。

    汀嫣在心里啐了一口,臭男人,但骄傲使然,也放不下面子多说什么,勉强扯出一抹笑:“几位师兄既然不愿与我们一起,那我和汀雨就离你们远一些。”

    说完和汀雨转身离去,那背影缓慢,像是等着人改变主意,也像是受了打击,让人心疼。

    等人走远了,墨子弦小声对凝渊说:“也就是我不打女人,这要是换个男的,我揍死他。”

    他嘴里嚼着鸡腿,嘴唇被油染的发亮,看着汀嫣、汀雨的背影生着闷气,凝渊视线在他一张一合的唇瓣上移不开,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含糊的嗯了一声。

    墨子弦话语虽轻,但几人身有修为,不知不觉也入了耳,袁度想到那日听到的话,靠近墨子弦嘿嘿一笑:“是不是那春风散把你折腾惨了?”

    凝渊心里的涟漪褪去,冷厉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墨子弦也猜了出来,这名字一看就不正经,眼神不测的盯着袁度:“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乱七八糟的?”

    不妨一时嘴快说漏了,袁度拍了两下嘴,实话实说:“就是当时我们偷听到汀嫣、汀雨和卜家的那个人说话,说给你下了春风散”

    袁度猛的停下话,后面偷听合欢宗的话,说起来太过尴尬,不太好说。

    这事尹无用和凝渊说过,原想着不过如此,但见袁度如此神情,反倒是还有些别的。

    凝渊看的出来,墨子弦也看了出来,故意冷着脸威逼:“还有呢?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不然我等下单独问郁夷,你们要是说的对不上,我可要报复了,毕竟那一日”

    今日来藏书楼的事情突然,尹无用应该还没有和袁度他们说自己不是凤帝,刚好玩一玩。

    墨子弦恶作剧心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度,一手握拳,一手包在上面,指关节咔咔的响,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报复了两个字太过吓人,袁度心肝都颤了颤:“别别”

    身边有人走动,袁度小心翼翼的请示:“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是不是先找个炼丹房,进去再说。”

    墨子弦保持严肃,点了点头,准了他的提议,随后看向凝渊嘚瑟的挑了挑眉梢。

    凝渊疏离的双眼带着笑意,此时变得狭长,看起来心情甚好。

    金色的炼丹房三个字,在上空漂浮,眼前是浮动的结界,五个人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进五灵塔时,每人落的位置不同,凝渊摸不准这里面是否还会如此,伸手攥住墨子弦的手腕。

    墨子弦缓慢的转头,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在说:学会主动了?

    “省的走散。”

    “哦哦,那抓手腕有什么用。”

    说完就手腕一动,挣开凝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这样才保险。”

    原本打算学着手拉手的尹无用三人:

    和墨子弦在一起久了,凝渊也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了,一手拖住墨子弦,一手从怀中掏出三块近像石,递给尹无用三人:“近像石你们拿着,若是真的分开了,那就用近像石交谈。”

    想着又拿了一块出来,塞给墨子弦:“你也拿着。”

    背着是否有用,这个两人都不知道,墨子弦装了起来。

    一脚踏入结界,如进五灵塔时一般的眩晕再次传来,眼前雾气蒙蒙,白茫茫一片,墨子弦紧紧的搂着凝渊的脖子。

    雾气散去,墨子弦忙看向凝渊有没有被自己勒死。

    凝渊确实被他勒的不轻,时间再久一些,怕要丢了命,见他还不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墨子弦松开他,双手放在他脖子两侧,抬起他下巴,弯腰看凝渊的脖子是否受了伤,现在想想挺后怕,他刚才真是用了全力。

    凝渊下巴微抬,任由他的手指在他脖间一缕缕划过,眼神渐渐晦暗起来,等到那拇指停在喉结后,终是忍不住,伸手揽过那窄腰,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哪怕是缕微风都无法进入,四目相对,凝渊的欲/望不加遮掩,墨子弦心跳如雷,唇瓣抿着,唇角害羞的扬起,脸也不自觉的红起来,犹如熟了的桃子,让人不由的想咬一口。

    他很少有如此明显的害羞,凝渊手掌固着他的腰,闷笑了声,还不待墨子弦恼怒,就冲着想了许久的唇压了下去。

    墨子弦指尖泛酸,若不是凝渊依旧在搂着他,腿软的怕是要站不住,脑中酥酥麻麻的不知今夕何夕。

    两人亲吻过许多次,但从未有这次让他如此着迷过,仿佛凝渊清冽的呼吸随着一个吻,游走在他全身的每一处,连根汗毛都是舒展的。

    墨子弦平日咋咋呼呼,但每次亲热时,都乖的像个小猫,软的如一汪水,被凝渊捧在掌心,狠狠吻着。

    凝渊吻到他快窒息,那灵巧的舌恋恋不舍的退回,两张唇还未分开,身前的衣服就被墨子弦攥住,怀里的人不满的哼哼,踮起脚,想要得到更多。

    那双美如桃花的眼中,略带迷离,凝渊心间如同落了一滴热油,烫的厉害,如他所愿般,再掀风雨。

    许久后,凝渊缓缓抬头离开,墨子弦半躺在他怀里,喘着气,脸上犹如被蹂/躏过的艳丽,墨子弦像是还没从亲吻中抽离,一脸满足的呢喃:“嗯~好舒服。”

    像是浑身泡在温泉水中,轻飘飘的随风游动。

    他这反应与往日不同,犹如失了智,凝渊眉头皱了下,捏了捏他红润的脸:“墨子弦?”

    墨子弦转头看他,眼中的水汽还未散去:“啊?”

    凝渊:“你怎么了?”

    墨子弦眼中的迷离慢慢散去,望着头顶,回忆道:“爽的。”

    随后转过头看他,像是感动哭了一样:“几日没亲,你的吻技居然进步如此神速,要不是我们日夜在一起,我都要怀疑你找别人练去了。”

    “现在不能亲了,腿软的起不来了,等我缓缓。”

    不死心的问:“亲爱的凝渊,宝贝凝渊,老公凝渊,你真的不打算上/了我?我成年了,合法的。”

    要不是凝渊说一定要回家,在长辈面前成婚的话,墨子弦现在就按着凝渊的头拜个堂,名不名分的不着急,但是洞房这事挺着急,时间久了,怕是自己要得个早泄,阳/痿的毛病了。

    每次墨子弦提这事,凝渊都不敢接,因为一不留神,就被他抓住话头,自己只能理亏认错,毫无当时初遇时的脾气。

    袖中的近像石动了几次,凝渊让欲求不满的墨子弦坐好:“你还小,等再过五十年,我们再成婚。”

    涅槃是道劫,最少也要等他涅槃后,得了凤凰传承,才敢要了墨子弦,现在还是让他留了清白才好,这样墨子弦总有后路可退。

    作者有话要说:

    墨子弦:????多少年?

    第66章

    墨子弦傻了眼, 艹,凝渊居然打算让自己守活寡几十年?

    气的牙根直痒痒,但是也知道凝渊这个老古董难说通, 不再和他闹, 心里开始琢磨着法子,墨子弦想, 要是真的五十年才睡凝渊,自己直接一头撞死。

    凝渊手里的近像石轻轻动了下, 发出微弱的黄光, 墨子弦挑刺道:“去秘境前,你怎么给我的是传话卷轴,不给我近像石,这个能视频,不比写信好?”

    凝渊一边打开近像石, 边转头冲着墨子弦挑眉问:“这叫什么名字?”

    “近像石啊!”

    “所以”

    “所以什么?”

    “自己想, 你那脑子也动一动, 别有一天成了傻子。”

    墨子弦:艹, 刚才亲的那么起劲, 现在就开始嫌弃我笨了,渣男。

    显露画像的一瞬, 凝渊急抬手抹了下墨子弦的唇。

    墨子弦只觉得凝渊的衣袖拂面,带着他身上的清冽, 仿佛秋风吹过脸颊。

    不解的看过去, 见凝渊看他的唇,这才想起来, 刚才两个人亲了那么老半天, 怕是都红肿了, 要是被袁度几个人看到,真是尴尬死。

    五人的近像石开启,袁度三人才松了口气,少了凝渊和墨子弦,他们是实在没有把握能到二层,虽然,凝渊说的很简单,但刚才那书他们都粗略的翻过一遍,嗯可能人和人是不同的。

    从近像石中看,每个人的房间如出一辙,正中间一个小巧的丹炉,四周放着药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凝渊挥手间,把房间全都铺上了羽毯,又在羽毯上铺了个小桌,放了些墨子弦喜欢吃的灵食。

    拉着墨子弦坐下,把筷子递到他手中。

    这熟练的动作,袁度看的啧啧两声:“之前我还觉得凝渊不像是随从,现在看,还是像的。”

    心里又嘀咕了一句:凤帝就是与众不同,连随从都和别人不一样。

    “凝渊不是随从。”墨子弦纠正凝渊的身份,他可舍不得凝渊受委屈,把话题扯回之前的事,问袁度:“继续你刚才的话说,你们当时偷听到汀嫣、汀雨和卜家的那个人说话,说给我下了春风散,之后又如何了?”

    猛的回到这个话,袁度脸上的笑僵硬了下,眼神飘忽了起来。

    郁夷不用说,连尹无用都左看右看,不敢直视凝渊两人。

    凝渊和墨子弦坐在房中,齐齐皱了下眉头,异口同声道:“说。”

    袁度心肝颤了颤:“也没什么,就是那日他们三人说春风散一般人无法扛得住,可惜汀嫣没有随你一同落下,后来应该是想到你亲了凝渊那一下,就说,就说会不会凝渊做了你的解药。”

    最后一句话莫名气短。

    凝渊:“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打算找合欢宗的人问,如何能确定是两个男人做了合欢之事,说,说,如果是墨子弦自己撑过来的,那他应该就是凤帝,因为春风散一般人都撑不过来。”

    墨子弦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凝渊,自己撑不住,凝渊撑了过来,若是按照汀嫣的说法,那凝渊就是凤帝了。

    凝渊似是知他的想法,似笑非笑的抬了下眉梢,仿佛在说:就是我。

    “后面的你让郁夷说,他偷听的他比较清楚。”袁度忙把事情甩出去,要不然当着面的说他们俩是否合欢,这也太过尴尬。

    他觉得尴尬,凝渊和墨子弦也觉得有些尴尬。

    勉强撑住脸上淡定的神色,两人看向郁夷,示意他说。

    郁夷见躲不过,硬着头皮道:“合欢宗的人说,若是凝渊做了解药,那他到时候一定是走路怪异,脚后跟不敢用力,还,还有就是屁股受伤,不敢坐。”

    凝渊:

    墨子弦随着郁夷的话,不自觉的看向凝渊的屁股,随后往一旁挪了挪,忍不住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垂眸清咳了两下。

    气氛凝固下来,像是都在等着凝渊开口,凝渊不论心里如何怪异,面上还算是稳得住,斜眼看了下偷笑的墨子弦,问郁夷:“那他们如何确定是我受伤,而不是墨子弦受伤。”

    受伤两个字咬的有些重,提醒着看他笑话的墨子弦。

    墨子弦被他吓的想捂着屁股,手抬起看到对面的三个人,反应过来又放了下去,不敢再嘚瑟了,毕竟以后还是自己遭殃。

    郁夷回想道:“好像是说,若是男的中了春风散,只能只能是主导一方,若不然就算纾解了,也,也不行。”

    最难说的说了出来,郁夷又把合欢宗调戏卜书的话说了一遍:“其他的就没了。”

    墨子弦像是屁股下有针一样,屁股动来动去的快要坐不住,凝渊:“你们三个先把各自手中的书看一遍。”

    随后把近像石关了,伸手把坏笑的墨子弦拉到身边:“你又琢磨什么呢?”

    墨子弦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凝渊顺着他的力道低头。

    两人的额头快要贴在一起,眼眸中尽是彼此。

    “你说,万一那药不能转到你身上,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解药?”

    这个问题问的没有意义,但是墨子弦就是想知道,望着凝渊漆黑的双眼,他猜不透答案,应当不会吧!他了解的凝渊,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人。

    房间内尽是药材的香味,凝渊看着他越来越委屈的嘴角,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把人搂到怀里,无奈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有万一,这个事情,除了我做你的解药,还能有别人吗?”

    “子弦,我愿意的,虽然我的爱比你的晚了一步,但是现在,我对你的心,一如你对我。”

    凝渊眼窝凹陷,显得深邃,眼神自带攻击性,但此时,望着墨子弦,里面像是蔚蓝的海水,被日光照的温和。

    墨子弦的心尖暖洋洋一片,快要溺在里面,勾着他的脖子,眼眶泛了红,轻声道:“凝渊,刚开始的喜欢,我分不清是什么,或许是你说的雏鸟情节,或许不是,但是现在,我分的很清楚,我爱你,很爱很爱。”

    三个爱字,像是三滴滚烫的热油,滴在凝渊的心上,放在墨子弦背上的手掌慢慢上移,停留在后脑勺的三千青丝上。

    墨子弦闭上眼等待着,感受到他的气息喷洒在鼻尖,感受到微凉的唇落在嘴角,感受到唇瓣被人轻柔的含住,如玉手拨动琴弦般,被缓慢温柔的拨弄。

    两人之前的亲吻都犹如撕扯般的啃咬,仿佛想把对方咬到身体里,和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怎么做都觉得不够。

    现在只是亲亲的一个吻,却觉得无比满足,灵魂都在诉说着颤意。

    像是一呼一吸都是爱意,又像是一吻一亲都毫无情爱,纯净如白雪皑皑。

    墨子弦半躺在凝渊怀中,带着水润的眼帘缓慢睁开,看不见四周一切,只能看到凝渊吻的认真的侧脸。

    那个唇在他唇上辗转反侧,短短的两条路被他来回走过,犹不知足,凝渊乌黑浓密的睫毛轻轻扫过墨子弦的脸庞,带来丝丝痒意。

    墨子弦抱着他的腰,闭上眼,趁着空隙间,点了点他的胸膛,提着要求:“我不想等五十年。”

    一句话带着尾音,勾的凝渊心痒,他爱死了墨子弦撒娇的模样。

    亲了亲他发红的耳尖,声音沙哑道:“好,等出了五灵塔,我去合欢宗一趟,要些丹药回来。”

    随后贴近他耳边,轻声说:“要不然怕你受不住。”

    凝渊声线清冷,此时带着惑人的笑意,墨子弦一时没守住,抱着他忍不住的闷哼一声,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发酸的垂下,埋在凝渊怀中,脸上红霞遍布不敢抬头。

    凝渊先是楞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抱着人闷笑不止:“以后力气活还是我来吧!”

    墨子弦在他腰腹掐了一下,恼羞成怒:“不准笑我。”

    凝渊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下巴在他额头蹭了蹭,宠溺道:“好,不笑,宝贝。”

    带着磁性的宝贝两个字钻进耳朵里,墨子弦莫名的羞耻,含糊的怪罪道:“现在先别叫,要不然我要更丢人了。”

    只是埋在凝渊怀中的脸上,是幸福的笑意,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墨子弦想,他以后再也不说殉情的人傻了,因为,他现在就不敢去想,要是凝渊丢下他一个人,他会怎么样。

    近象石再次开启时,像中只有凝渊一人,袁度好奇道:“墨子弦呢?”

    凝渊:“他在忙。”

    袁度哦了一声,不再细问,和尹无用三个人问着自己对于书上的疑惑,凝渊听后犹如师父一般点拨几句。

    而他不远处,纯白的羽毯上侧身躺着一人,睡的正香,正是“忙”着的墨子弦。

    片刻后,坐着的人轻抬手,一张薄毯落在墨子弦身上,动作轻盈,睡着的人毫无所觉。

    五灵塔中无日月,不知今夕何夕,墨子弦睡的昏昏沉沉醒来,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反应了会才想到现在是何情形。

    见凝渊身前一个丹炉,又一推药材,迷迷糊糊的凑过去坐他旁边,看他忙活。

    袁度和尹无用之前未接触过炼丹,和凝渊学的认真,郁夷虽说拜了丹医为师,却也没学多久,此时也坐的笔直,把凝渊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听了一会,就觉得凝渊讲的比师父好。

    刚才在五灵塔中,丹医师父站在吴老头身边威风凛凛,估计之前是藏了拙,没有认真教导,郁夷不知道厉害了之后的师父,还会不会收自己为徒,心中有些忐忑。

    袁度拿着火折子点火,看见墨子弦随口问:“你干什么去了,忙了这么老半天,我们都跟凝渊学的差不多了。”

    墨子弦打了个哈欠:“忙着睡觉,刚睡醒。”

    尹无用手一抖,手里的灵药又掉了两根到丹炉里,起身走到角落,然后砰的一声炸炉声响后,才又淡定的回来坐下。

    墨子弦的耳朵被凝渊捂在手心里,只见尹无用那边的影像中一片火花四射,耳边是一丝声音都没听到。

    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心里爽歪歪的撞大墙,凝渊这小宝贝是越来越上道了:“刚才我在那边睡的时候一丝声响都未听到,是你帮我掩了声音吗?”

    凝渊点点头。

    见墨子弦开心的眼若星光,凝渊也不自觉的笑了下,收回自己的手,郁夷缩了缩脖子,嘀咕了句:“墨子弦是越来越娇气了。”

    袁度狗腿子的替墨子弦冲锋陷阵:“人家是未来的凤帝,娇气点怎么了,这才哪到哪,你去皇宫看看,那皇子肯定有十七八个人伺候,听说撒个尿都要人扶着。”

    尹无用手又抖了下,还好这次灵药材是掉在了地上,好想回一句,并没有,他是皇子,撒尿还是需要靠自己的。

    不过他这个皇子无名无实,那两个皇兄撒尿是靠自己还是靠别人,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到那场景,忍不住胆寒了下,吓人。

    刚才的炸炉声,震的耳朵疼,袁度掏了掏耳朵,奇怪道:“尹无用,你怎么犯了这么简单的错误,灵药材都能放多了。”

    尹无用:“不是,听墨子弦说睡到现在,我手抖了下。”

    墨子弦转头奇怪问:“为什么?”

    尹无用:“挺能睡。”

    对于这点,袁度和郁夷是疯狂点头:“你最少睡了两日。”

    墨子弦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问凝渊:“不会吧?我感觉我就打了个盹。”

    凝渊看了下他瘪下去的肚子,从袖中取出一枚落羽果:“你睡了三日,我见你气息平稳,就没叫醒你。”

    说着把果子递到墨子弦面前,墨子弦接过啃了一口,含糊着说:“那可能是因为在五灵塔里,我比较安心,之前在秘境中我老担心外面的人会冲进来,睡不踏实。”

    这个说法勉强还算立得住。

    墨子弦一个果子吃完,凝渊用帕子给他擦了擦手:“一品丹药简单,他们三个应当差不多了,我刚才看了房中备着的炼丹炉,这叫五行青铜炉,应该是五灵塔分化而成,每个房中一个幻影,滴血入内后放可进行正式炼丹,三次机会,若是炼丹失败,则再无上二层的机会。”

    这事没有提前和袁度三人说,刚才三人都信心满满,现在听到只有三次机会,不觉又忐忑起来,怕万一失了手。

    袁度抱着五行炉看了又看:“这就是六大丹炉中排行第五的,五行青铜炉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普通。”

    听他说着丹炉排名第五,郁夷宝贝的抱在怀里,爱惜的摸了又摸:“我出去后,这分化出来的丹炉能带走吗?”

    袁度:“想的真美,这可是五行青铜炉,你以为是普通的丹炉啊!排行第四的紫星八卦炉在卜家人手中,那可是当成宝贝一般,除了他们老祖宗和家主,谁都碰不得。”

    墨子弦对这些不懂,感兴趣问:“那其他的丹炉呢?都在谁手里,叫什么名字?”

    郁夷抢先回答:“这个我知道,师父和我说过,排名第一的丹炉叫:鸾歌凤舞炉,听说丹成时,空中会出现载歌载舞的景象,排名第二的叫:乌金盘龙炉,第三的是:无垢乾坤炉”

    听到无垢乾坤炉,墨子弦心头一惊,他怎么记得,在秘境中凝渊给他丹炉的时候,就说那个丹炉叫无垢乾坤炉。

    有尹无用三人在,他不敢声张,转头看向凝渊无声询问。

    凝渊冲着他微微点头。

    墨子弦:艹,这是什么神仙男朋友,那丹炉看起来朴实无华,被他随意的丢在乾坤袋里,太不应该了,晚点要擦擦干净,好好的给它做个窝。

    郁夷还在继续说:“排名第四的丹炉就是:紫星八卦炉,排名第五的是:五行青铜炉,排名第六的是:方寸聚炼炉。”

    “不过现在只有排名第四的紫金八卦炉,和排名第六的方寸聚炼炉知道去处,紫金八卦炉在卜家手中,方寸聚炼炉在丹清宗手中。”

    袁度有些兴奋的抢过话:“排名第五的,五行青铜炉居然在五灵塔中,那算不算是我们天澜皇朝也有了上古法器丹炉,比仙盟还厉害。”

    郁夷疑惑道:“应该算吧!那为什么要放在五灵塔中,如果说出去,就冲着五行青铜炉,仙盟和世家应该也不会这么欺负人。”

    墨子弦懒洋洋道:“当然是因为守不住了。”

    凝渊搓着指尖没言语,他倒觉得,皇朝学院若是真想守,应当不至于守不住,就冲吴老头和他那身旁的师父们的修为,仙盟和世家也不敢肆意欺辱皇朝。

    隐隐约约觉得,答案应当在这个塔中。

    五行青铜炉除了炼丹外,更有一处不同,可以借五行之法,行五行之阵,封存一些事情。

    墨子弦见他走神,伸手推了推他:“怎么了?”

    凝渊收回心神:“没事,我们先炼丹,从这里出去再说,我们是在一间房,应当是有一个人炼成就可以了。”

    说着拿出只有手指大小的软刀,在自己手掌划了一下,鲜红的雪滴落到五行青铜炉上。

    墨子弦刚想说自己跟着他躺赢,就看他手掌划了长长一条,心中一窒,从怀里掏出丹药就往他嘴里喂:“你是不是傻,扎一下挤出血不就好了,划这么长二百五啊。”

    随后就低着头想撕自己的衣摆给他包起来。

    他喂的是自己练的丹药,品级低,杂志多,一塞一大把,凝渊吃的眉头皱了又皱,随后老老实实的咽下。

    看着自己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和低着头想撕衣服的墨子弦,手指一动。

    等墨子弦抬起头时,就看见那手掌的血流的更欢了,忙从乾坤袋里找了快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包起来。

    “你送我的这衣服挺结实,我还想也学学别人撕衣摆包扎伤口呢!谁知道撕不破。”

    有袁度几人在,他没直接说凤羽衣。

    凝渊刚才手掌微弯,尹无用三人看不到里面如何,此时看着墨子弦抿着唇给他包扎伤口,突然觉得,有个道侣真好。

    但是心里也觉得凝渊脑子不好使,直接把指尖咬破就好了,偏偏不怕疼的划破手掌。

    袁度把手指咬破,挤了一滴血落在五行青铜炉上,随后奇怪的拍了拍:“我刚才看凝渊的血落上去,丹炉金光一闪发出一声嗡鸣,我这怎么没动静。”

    墨子弦原本是想在凝渊手背上系个漂亮的蝴蝶结,但手笨实在系不出来,听到袁度的话诧异的看向凝渊。

    凝渊冲他坏笑了下,转头认真的给袁度出主意:“或许是你这个手指头的血不够红,你咬咬另外几个手指头。”

    他眼中无笑意,袁度也拿不准,听话的咬其他的手指头,一个个试着。

    咬到第三个时,尹无用眼中带了笑意,咬到第五个时,墨子弦直接笑倒在凝渊身上:“他可真傻,你逗他玩的,他都看不出来。”

    第六个手指刚放到嘴里,就听到墨子弦无情的大笑,袁度有些发傻,不是他笨,实在是凝渊一直是个很正经的人,没见他开过玩笑,也不爱笑,他实在是没想到,凝渊会逗人玩。

    现在从那句话里跳出来,也想明白凝渊为什么划手掌了,怕不是只有掌中血才可以。

    用剑划了下,成股的血落在五行青铜炉上,果然出现了那金光与嗡鸣。

    可惜袁度身边没有一个替他包扎伤口的人。

    郁夷也落了血,只剩下尹无用一人。

    尹无用拿起剑,面不改色的把剑刃放在掌心,微微用力,手掌心瞬间划破,血落在五行青铜上。

    原以为会是和几人一样的金光和嗡鸣,谁知顷刻间,尹无用的房内暗淡一片,还不等几人问怎么了,就见一只五彩的凤凰在房内盘旋,嘹亮高吟。

    凝渊猛的站起来,墨子弦不知道什么事,也紧跟着站起来,紧贴着他。

    霎时间,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见,尹无用房内恢复如常,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可是那景象,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

    凝渊端视着尹无用,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怎么回事?”

    尹无用傻傻的摇摇头,他也有些懵,凝渊才是凤帝,就算是凤凰闪现,也不应该是在他房间才是,自己是人,从小就是人,不可能是凤凰。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凝渊面色发沉,不是因为尹无用,是觉得身边不解的事情越来越多,毫无头绪。

    墨子弦紧盯着尹无用,眼中怀疑与冷意并存,慢悠悠的问:“尹无用,你不会是凤帝吧?”

    尹无用猛的抬头。

    第67章

    袁度和郁夷心里也是大惊, 墨子弦不是凤帝吗?可卜家的人都说他是凤帝啊!

    但是刚才尹无用的血滴在五行青铜炉上,凤凰的出现他们看的真真实实。

    两人看着墨子弦,又看着尹无用, 分不清谁是真凤帝。

    尹无用错过墨子弦, 看向他身旁的凝渊,他很确定, 自己不是凤帝,也很确定, 凝渊是凤帝。

    但是此时, 有眼见为实,自己说什么都不可信,除非凝渊自己承认自己是凤帝。

    现在要是把凤帝的名头推到尹无用身上,轻而易举,但是凝渊不屑为之, 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 那也要自己跳。

    墨子弦心里气个半死, 是自己和尹无用说话, 他看凝渊做什么, 向前走了一步,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我是凤帝。”凝渊沉稳的声音, 在墨子弦身后响起。

    袁度+郁夷:这凤帝可真多。

    墨子弦回头打量着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你怎么证明你是凤帝?。”

    随后恶狠狠道:“你除非现在变身, 否则没人信你。”

    袁度和郁夷狂点头同意, 尹无用出场太高调,这凝渊不变成凤凰,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凝渊慵懒的转了转脖子, 手指折的咔咔响:“那就变个身吧!你往远处站站。”

    他信誓旦旦, 一点都不心虚,墨子弦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半信半疑的往后,站在靠墙的位置:“我好了,你变吧!”

    凝渊嗯了一声:“那我变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屏住呼吸,不错眼的看着他,时间流逝,五个房间全都寂静无比。

    凝渊站在房中间,垂眸皱眉,脸色越来越沉,不知为何,在这里,他的凤凰血脉像是被压制了一般,连化为凤凰都做不到。

    墨子弦等的心里着急,见他站着不动,抬脚又走了回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怎么了?不是要变个身证明自己是凤帝吗?”

    凝渊抬眸看他,摇摇头:“现在变不了。”

    墨子弦双手抱胸,呵呵冷笑,眼里嘲讽:你编,你再编,你个渣男。

    凝渊无奈:“我真的是凤帝,只是现在无法变成凤凰。”

    “那尹无用怎么变成了凤凰?”

    “我也不知道。”

    有外人在,墨子弦压着气,不想冲他发火,他之前以为凝渊是凤帝,可是哪一个凤帝像他这样,连个变身都做不到。

    之前袁度说自己是凤帝,凝渊让尹无用传出去他是凤帝,墨子弦能想的到,这是凝渊害怕他有危险。

    但是现在是尹无用被怀疑是凤帝,凝渊为什么还要抢这个凤帝的名头,是想护着尹无用?呵,渣男。

    尹无用低头看着掌中的伤口,他倒是不觉得凝渊说的是假话,如果凝渊真想把凤帝的身份按在自己身上,他不需要承认自己是凤帝。

    想不明白,走到五行青铜炉前,把手举在炉上攥了拳,没有愈合的伤口,鲜血又落了下来,房间黑暗,五彩的凤凰,高声吟唱,又再次出现。

    当尹无用的房间亮起,他再次出现在明处时,一切都寂静起来,那再次飞起的凤凰,仿佛坐实了尹无用是凤帝。

    尹无用无力的语气:“我真的不是凤帝。”

    凝渊苍白的解释:“我真的是凤帝。”

    袁度+郁夷:不信。

    墨子弦就抱着胸,冷冷的不说话。

    事实胜于雄辩,这个事情无法说,凝渊和尹无用只能按耐下来,不再解释。

    几个人开始炼丹,墨子弦怕两个人不在一间房,气鼓鼓的跳到凝渊背上,靠近他耳朵说:“等下再跟你闹。”

    凝渊:墨子弦闹起来,他真的不是对手,之前还好说,他是不怕墨子弦,现在只能说今时不同往日。

    丹药的轻微清香溢出,墨子弦紧紧抱着凝渊,凝渊打开丹炉盖,刚取出丹药,就一瞬间换了天地。

    再次停下后,房内已经变了样,成堆的药材不见,换成了画符的纸张,和金色的笔墨,这就是纂符房了。

    袖中的近象石轻微颤动,墨子弦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来来,咱们俩先聊聊。”

    凝渊脚步缓慢的走到他面前坐下:“聊什么?”

    “聊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凤帝。”

    “我真的是凤帝。”

    “那你变个凤凰给我看看。”

    “现在变不了。”

    墨子弦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高声道:“那你就不是凤帝。”

    他突然发火,惊到了凝渊,直直望向他的眼底,这才发现墨子弦平日清澈的眼中,现在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一瞬,他好像懂了,墨子弦不信他是凤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墨子弦不想他是凤帝。

    沉默了片刻,顺着他说:“我不是凤帝,逗你玩的。”

    墨子弦提着的气,好像松了,又坐了下来,脸色凶狠问:“那我问尹无用是不是凤帝的时候,你为什么强出头站出来?”

    想的通他介意的地方在哪里,凝渊抓过他的手,哄道:“哪怕不是尹无用,就算是袁度还是郁夷,我都会这样说的。”

    墨子弦盯着他,势必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凝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凤帝,听起来比较威风些,这里没外人,就玩一玩。”

    他没想骗墨子弦,可现在的墨子弦不认他是凤帝,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墨子弦就能再跳起来拍桌子。

    墨子弦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敏感,凝渊确实和尹无用没什么关系,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

    冷哼了一声不再计较,抠着凝渊的手心嘀咕:“你真不是凤帝吧?”

    凝渊掌心痒痒的,五指并拢,把墨子弦捣乱的手指攥在掌心,他能听出墨子弦想要的答案。

    故意打趣道:“你之前不是还说凤帝威风的吗?现在怎么害怕我是凤帝了?”

    墨子弦怕伤了他的心,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是凤帝吧?”

    凝渊想听听他心里的想法,故意玩笑着:“不是,要不然我怎么连变成凤凰都做不到。”

    他明确的说不是,墨子弦心里彻底轻松了起来:“就是,你都变不成凤凰,要是你是凤帝,那凤凰一族得完蛋,不过还好你不是凤帝。”

    他语气庆幸,凝渊心中微沉,面上却无变化:“为什么?你很不喜欢凤凰?”

    “怎么可能,我很喜欢凤凰,就是怎么说呢!我对事情了解不多,但是汀嫣汀雨都能找到皇朝学院了,也能看出现在凤帝的处境。”

    “你要是真的是凤帝也行,无论什么危险,我都陪着你一起走,如果不是凤帝那就更好了,咱们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逍遥快活的多好。”

    凝渊抬手捏了捏他精致的脸颊,嘴角噙着一丝笑:“好,到时候陪你玩。”

    如果到时候一切结束,凝渊还在的话,他想一直陪着墨子弦玩,去哪里都可以。

    墨子弦的脸被他扯的变形,不满的提要求:“到时候我骑马,你骑骡子。”

    凝渊:“行,听你的。”

    两人说开,才把近象石打开,一层中,凝渊和墨子弦在一间房,只需一个人画出一阶符咒就可以,但几人都不知道二层是个什么景象,所以墨子弦也老老实实的坐好,和袁度三人一起听着凝渊讲课。

    有凝渊保驾护航,几人顺利的走过炼丹房,纂符房,炼器房,炼阵房,以及剑气房,只是每一次都需要滴血,每一次尹无用的房间都会有凤凰腾飞,凤凰吟唱。

    到最后时,几个人已经心无波澜了,连尹无用都有种错觉,他是凤帝。

    墨子弦心里最后的一丝忐忑褪去,之前凝渊虽然承认自己不是凤帝,但是他总怕有个万一,是凝渊骗他的。

    现在看着尹无用,一丝怀疑都没了,就这样,他不是凤帝,谁是凤帝。

    等到五个人走到最后一个房间,剑气发出嗡鸣,四周一晃,出现在一层正中的位置,四周皆是看书的人。

    他们五人猛的出现,惹的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墨子弦刚拉了拉凝渊的袖子,就见从上而下的一条金色阶梯,一阶一阶的落下,停留在几人面前。

    皇朝学院的人齐齐站起来,视线落在金色阶梯上,眼中像是被点燃出了火苗,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恨不得现在就踏上去。

    阶梯不宽,最多只能一人而上,袁度,郁夷,尹无用三人都看向凝渊,示意他先上去,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能这么快从房内出来,全是凝渊的功劳,若不然,他们三个就算能上二层塔,也要许久后了。

    凝渊点点头,不打算推辞,这阶梯都能上,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

    只是他刚打算抬脚,就被墨子弦拉住胳膊,回头不解的看他,墨子弦嬉笑道:“上二层塔的喜事不能抢,袁度离的最近,先让袁度上,又不是只能上一个人,用不着抢。”

    说着催促着袁度:“快上去啊!大家就按照离台阶的距离远近上。”

    袁度就站的金色台阶旁边,一抬脚就能踏上去,凝渊和墨子弦站在最远的位置。

    等到三个人都消失在台阶上,墨子弦才扯着凝渊上前,小声嘀咕:“这么多人,不能出风头,咱们刚惹了大麻烦,要低调,低调。”

    “要是我们俩站的位置最近,那也没什么,但是我们是最远的位置,走过去第一个上,就显得很突兀了。”

    墨子弦虽然没做过什么正事,但是家里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的也通了人情世故,比凝渊想的多些。

    凝渊护着他先上,自己慢了两个台阶在他身后,听他嘀嘀咕咕的念叨。

    金色台阶随着凝渊的脚步一阶一阶的消失,徒留一群艳羡的目光。

    凝渊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耳边邹然清净了起来,墨子弦四周看了下:“凝渊,这里和底下一样,就是没有那么多人了。”

    袁度从远处跑回来:“我们去看了一圈,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布局和一层一模一样,也是中间是书架,上面放着书籍玉简,外围一圈的房间,依旧是分为炼阵房,炼丹房,炼器房,纂符房,以及剑气房。”

    墨子弦站在凝渊旁边,诧异道:“你们这么快?”

    随后看向凝渊,舔笑道:“我不想看书,等下你教我。”

    袁度几人紧跟其后,嘿嘿的笑着,意思不言而喻,希望凝渊能带一带他们。

    凝渊视线从袁度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墨子弦身上,好笑道:“嗯,那我先去把书看一遍,你找个地方玩一会。”

    二层塔中,正中间的香炉有半人高,点燃的熏香蜿蜒上升,凝渊立在一圈的书架前,低头翻阅,偶尔皱下眉头,脚步不急不缓的挪动。

    袁度放了桌椅出来,四个人坐在不远处,喝着茶,吃着糕点,轻松自在。

    墨子弦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的吃着糕点,望着凝渊的身影,不知不觉的露出痴迷,哎,认真的男人最帅。

    只是看了一会,就泛起了困,打了个哈欠道:“我去角落里睡一会。”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三两下吃完,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角落放了张羽毯出来,半歪着身子睡了去。

    两日后,墨子弦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三张脸,猛的吓了一跳,瞌睡全都吓跑了。

    “你们做什么?”

    见他安然无恙的醒来,袁度三个人松了口气:“郁夷,你给墨子弦看看,估计还是虚,这也太能睡了,有什么丹药都给他吃上,我和尹无用看书去了。”

    虽说他们是想让凝渊教,但是也不能连书都不看,说着就和尹无用站起来,向书架的方向走去。

    墨子弦盘腿坐着,不解道:“怎么了?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还有凝渊呢?”

    郁夷坐下后解释:“你睡了两天,我们也不敢叫醒你,凝渊还在看书,他看的入迷,忘记了时间,我们也没去叫他。”

    墨子弦站起来,垫着脚看了下凝渊的位置,书架他已经走过了一大半,估计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就看完了。

    不打算去打扰他,又坐下来,打了个哈欠,郁闷道:“我现在真的太能睡了,你说我睡了两天了,但是我感觉还是困。”

    随后双眼一亮,猛的精神道:“我是不是又在涨修为?”

    郁夷摇摇头:“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看了,修为没涨,就是”

    说到这里眉头凝成一团,像是很苦恼一般。

    墨子弦不解追问:“就是什么?”

    郁夷挠了挠头,奇怪道:“这两日,我每隔一个时辰就帮你把脉一次,其中有三次,我居然摸出了喜脉,就很奇怪。”????墨子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随后拍着郁夷的肩膀大笑:“郁夷你这不行啊,丹医到底教了你什么,居然给我把出了喜脉。”

    郁夷肯定道:“真的是喜脉,这么简单我不会把错的,只不过这喜脉时有时无。”

    他固执的像个老顽固,墨子弦手指弯曲,反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墨子弦,是男的,你见过男的有喜脉的吗?”

    郁夷诚实的摇摇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见说通了,墨子弦的困劲又上来了,伸手拍了拍嘴,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我再睡会,犯困。”

    郁夷总觉得自己不会错,见他又是这副模样,小声嘀咕:“虽然我没见过男人怀孕,但是你那真是喜脉,而且而且你这症状也挺像怀孕的,食量变大,怎么都睡不够。”

    说完往后挪了挪,这件事太过离谱,郁夷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一个简单的喜脉,他真的不会把错,而且他不止一次把出喜脉。

    墨子弦的哈欠打到一半,困的眼角都有了水渍,强撑起精神回想他这段时间的状态,是不太正常。

    眉头皱成小山峰的模样:“你们修仙界,不小心咽下去的也能让人怀孕?”

    郁夷:????

    墨子弦不过脑的话说出来,随后猛的反应过来,忙找补:“不是,我是说,先不说男的能不能怀孕的问题,就算能怀孕,那也要两个人那什么后,才能怀吧!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

    心里嘀咕了一句,没走到最后一步,应该算是清白之身吧?虽然两个人乱七八糟的做了很多次,但凝渊这个老古董,最后都守住了彼此的贞操不是。

    郁夷年纪小,对咽下去那句话完全不懂,见墨子弦岔开话题,也就不再细想。

    听了墨子弦后面的话,挠了挠头面露苦恼:“我也觉得你怀孕不太可能,难道真的是我学艺不精吗?但是,真的,真的是喜脉。”

    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医书,翻到一页指给他看:“你看看……”

    墨子弦随意的看了两眼,把手指随意的搭在自己手腕上。

    郁夷:“你的喜脉时有时无,现在不一定能把的到。”

    修长的手指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墨子弦只是好奇,想给自己把个脉玩。

    感受了一瞬,指尖微顿,诧异不已,他怎么也摸到滑脉了,像珠子滚过一般。

    “你这书是假的吧?”墨子弦鄙视的眼神落在破旧的书上,一万个不相信。

    他要是能怀孕,母猪都能上树。

    郁夷眉头皱起,扯着头发也是摸不着头脑:“不可能,我师父说,这是他最珍贵的书,也是唯一一本,见我天赋好,才传给我的。”

    在墨子弦看来,有吴老头在前,皇朝学院的师父,没有一个靠谱的。

    那丹医刚才看起来挺威风,看把郁夷教成了什么样,居然给他一个男的把出来喜脉,喜脉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小伙子呢!

    怕郁夷毁了他的清欲,眼角微眯,神情不测的问:“你没和袁度和尹无用说这么滑稽的事情吧?”

    郁夷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这事我没说。”

    墨子弦虽说不相信,但把郁夷打发走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近期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肯定是不正常的。

    直起身望了眼凝渊的位置,已经走到了书墙的末尾,走来估计还要一会,墨子弦闲着无事,盘腿坐下,气沉丹田,他有段时间没有修炼了,害,这咸鱼的性子。

    五灵塔中灵气充裕,墨子弦沉浸其中,游走在腹部时,不知怎的又想起来郁夷说的怀孕,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故意引着灵气在腹部,丹田等处嘚瑟的晃荡,空荡荡的,怀个鬼。

    凝渊拿起第一本书就忘了所有,像是寻找着答案般,一本本的摸索去,等到再抬手去抽书,手却落了空。

    抬起头去看,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最后,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心里猛的一窒,他看书看的把墨子弦忘了,墨子弦估计要大闹一场了。

    放回书,脚步沉重的向着墨子弦所在的角落走去,到了跟前,见他在打坐修炼,凝渊静静的坐下,心虚屏息,生怕打扰到墨子弦 ,到时候自己错上加错。

    远处袁度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凝渊和墨子弦所在之地,像是自带结界般,安详柔和,墨子弦闭着眼没看到,凝渊自己也不知,他此刻的眼眸带着多少情丝,嘴角又带着多少笑。

    墨子弦的睫毛轻颤,凝渊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准备接收他的狂风暴雨。

    只是身子刚动,就被墨子弦猛的扑过来抱住,贴着脸颊亲昵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四舍五入,我们都快十年没见,想死我了。”

    说着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啪叽一声,狠狠亲了下,这个角落偏僻,袁度三个人又离的远,不怕被人看到。

    可是他不知,四层塔上,吴老头和丹医等人围在一起吃茶,嘴里的茶被这响亮的啪叽声吓的喷了出来,弯着腰咳嗽不止。

    吴老头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嘴,赞叹道:“这墨子弦牛逼。”

    丹医摸着下巴,看不上吴老头的大惊小怪,手直泛痒:“我想给墨子弦把把脉,郁夷这孩子资质不错,到底是什么样的脉,才有喜脉的痕迹。”

    坐在他一旁的江珍捂着嘴笑:“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教的,你收的徒弟,居然能给一个男人把出来喜脉,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四层塔上看热的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二层塔上,凝渊心里庆幸不已,墨子弦这次没有借机发挥折腾他,算是冬日里的雨后彩虹,比较难得。

    伸手把人抱个满怀,笑出了声,笑的肆意:“我也想你了,你这两日在做什么?一直在打坐修炼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狭长的眸子倒映着墨子弦的身影, 凝渊一手放在他的腰上,一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怎么没来找我?”

    墨子弦这次乖的让凝渊觉得不可信,按照凝渊对他的了解, 应当第一天就忍不住追过去闹他了。

    墨子弦可不想和凝渊说自己睡了两日, 郁夷给他把出了喜脉的事,顺着他的话点头:“嗯, 这里灵气比外面充裕,我就打坐修炼了。”

    二层塔上只有五人, 凝渊就没带着墨子弦进丹房, 手中拿着一本丹书,坐在他身旁。

    墨子弦手中拿着落羽果,肩头碰着凝渊的肩头,看着他低头看过来的硬朗侧脸,心里怦然心动, 不知不觉傻笑了起来, 仿佛吃的是凝渊。

    凝渊拿着书, 一字一句的念给他听, 耳边响起的嘿嘿声, 让他微微抬头侧目,平常的眼神, 自带犀利,直直落在墨子弦的心上, 炸裂成五彩的心虚。

    “这本书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还是我好笑?”凝渊合上书, 淡淡的问。

    学渣墨子弦不敢再笑,自己不看, 凝渊念给他听, 他还走神, 说破天都没理。

    缩了缩脖子,不敢和他对视。

    凝渊见他低着头,以为是不想听,叹了口气给他解释:“二品丹药你能练的出来,但是估摸着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要是如此下去,你炼丹一行上会走不远,你吃着落羽果,我说给你听,听话。”

    听话两个字缱绻清冷,悦耳入心,墨子弦嘴里咬着落羽果,歪着头看他,乌黑的眼里都是凝渊,像是把他印在了心里。

    凝渊眉头皱了一瞬,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墨子弦咔嚓一下,咬了一口果子,摇摇头含糊不清说:“没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讲,我会认真听的。”

    耳边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墨子弦低头揉了揉眼,不知怎的多愁善感了起来,自己的命真好,上辈子靠老爸和老哥,这辈子靠凝渊,完全是躺赢两辈子。

    小口吃着果子,时不时的偷看一眼认真的凝渊,初认识他的时候,那一肚子坏水的样,让墨子弦气的牙痒痒,现在回头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那样的凝渊,也挺好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袁度三人走过来,就见墨子弦撑着下巴打瞌睡,凝渊把一句话掰碎了,揉烂了讲给他听。

    郁夷听了一会,快要留下羡慕的眼泪,抓着尹无用的胳膊,可伶巴巴的问:“你说,我要是拜凝渊为师,他会这样教我吗?”

    袁度抱着胳膊酸溜溜的道:“你不是有师父了吗?”

    他都在皇朝学院这么多年了,一个师父都没捞到,郁夷刚来就拜了丹医为师,袁度和方舟,卓将安他们郁闷了好几日。

    郁夷看着墨子弦,眼露羡慕:“我师父让我自己悟,还是凝渊教的仔细。”

    四层塔的人看着丹医,乐的哈哈大笑:“小丹,你这不行啊!唯一的徒弟都要跟人跑了。”

    丹医气的拍着大腿:“师门不幸啊,师门不幸啊!我教的可比这凝渊好多了。”

    吴老头等人撇撇嘴,没一个信的,就凝渊这样教,他们都动心,回想自己修炼的坎坷路,都是心酸泪,谁不想被人手把手的教导。

    其中一人站起来道:“剥离的精魄刚回来,还有些不太适应,我再去运转几个周期,他们就算能上来,也要过很久。”

    “我也去。”

    坐着的人一个个离去,独留壶中温热的清茶还在冒着余烟。

    二层塔中,不止郁夷羡慕,连尹无用都羡慕墨子弦,三个人悄悄靠近,距离两步远时,轻手轻脚的坐下,认真听着。

    凝渊话语不停,只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墨子弦垂着头快要栽到地上,凝渊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胳膊:“睡醒再讲。”

    墨子弦猛的坐直身体:“我在听的。”

    不止凝渊要叹气,他自己都想抓狂叹气,真的不是他不努力,就是很困,身子乏的想睡觉。

    见他困的厉害,凝渊也不忍心让他受折磨:“我守着你,等你睡醒了再讲。”

    墨子弦在他脸上反复确认了两遍,见没有生气失望的迹象,才敢把忍了许久的哈欠打出来,尴尬道:“那我睡一会会。”

    余光看到郁夷的欲言又止,用眼神无声的威胁了下:敢胡说你就死定了。

    郁夷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墨子弦躺下睡觉,凝渊给他盖了个毯子,转头对着尹无用三个人说:“你们自己先看书籍玉简,有什么不懂的,再过来问我。”

    尹无用三人:你刚才不是这么教墨子弦的。

    凝渊说完没看他们的反应,盘膝闭目,运转红莲化为的灵根。

    时间流逝,墨子弦睡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小娃娃的声音,带着哭腔道:“阿爹,我饿,好饿啊!”

    墨子弦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环顾四周,空荡荡一片,耳边的声音回荡不去,逗小孩玩说:“饿找你爸妈去,别出来乱喊吓人,跟鬼一样。”

    “哇哇哇”他话音刚落,喊饿的声音就猛的大哭起来,仿佛要哭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墨子弦被他吓了一跳,突然从睡梦中坐了起来,凝渊睁开眼就看到他惊吓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

    墨子弦擦了擦自己的不存在的冷汗:“做噩梦了,我梦到一个小孩一直喊饿,最后哭的天崩地裂的,真能哭,吵死我了。”

    听到是做噩梦,凝渊放心下来,看着他打趣:“还有人比你更能哭?当时你那哭的,我捂着耳朵都能听到,可惜我当时不会封语术,后来怕再听到你哭,我还专门去学了封语术。”

    墨子弦听他说起这个,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哭?我为什么哭,来来,咱们掰扯掰扯。”

    凝渊站起来后退两步:“我去看看袁度几人怎么样了。”

    只是刚转身,衣摆就被人拉住,墨子弦坐在地上,晃了晃他蓝色的衣袍:“我又不会吃人,跑什么跑。”

    刚才那小孩哭声余音绕梁,墨子弦心有余悸:“那个什么封语术,你教教我,我下次要是再梦到他,我就对他用封语术,要不然能吵死我。”

    说着又掏了掏耳朵,像是想把那哭声从耳朵里揪出去。

    墨子弦知道自己身体不正常,又偷摸的找郁夷给他把脉,郁夷还是那套不靠谱的说法:“你这真的是喜脉,之前像是躲藏着若隐若现,现在出现的频繁了些。”

    墨子弦把袖子放好,对着认真分析的郁夷敷衍的挥了挥手:“你换个职业吧!要不然我担心你以后被人揍,这也就是我们俩认识,要不然我都能砸了你的招牌。”

    “咱要是看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就说不知道,别胡说一气,我上次被你吓的都做噩梦了,梦到一个小孩不停的哭,吵死我了。”

    郁夷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那你应该是被我吓到了,就算是怀孕,小孩也不会来找你。”

    知道自己的不对劲,睡的太多,墨子弦克制着不让自己睡觉,咬胳膊,拿针扎大腿,翻丹书的时候看到定神丹,忙跑过去找凝渊。

    凝渊闭目修炼,听到墨子弦叫他,睁开眼挑眉笑道:“怎么了?想我了?”

    墨子弦一屁股坐他旁边,把书放他腿上,指着一页问:“这个定神丹,我是不是可以吃?我最近老是没精神,注意力集中不了。”

    凝渊手指翻过书,把定神丹这篇,从头到尾的翻了几遍,最后点头确认:“你可以吃,你现在是太过嗜睡,我给你切脉看一看。”

    说着就想抓过墨子弦的手腕,被墨子弦挥手躲过,敷衍道:“我找郁夷看过了,没事,就是注意力集中不了,所以想试试定神丹,这个定神丹我最多只能炼出二品的品质,不知道行不行。”

    说完一把抓过凝渊腿上的丹书,风风火火的炼丹去了。

    凝渊捏了捏眉心,对他的性子也是没办法,抬脚追了上去。

    空元秘境中,两个人收了一个灵药园,乾坤袋中什么灵药都有,定神丹的药材齐全,两个人用五灵塔中的五行青铜炉,不错分毫的放入药材。

    清香一出来,墨子弦用鼻子嗅了嗅,眼中带着希翼的问凝渊:“几品?”

    凝渊对气味敏锐,只闻了一闻,就知这不过是一品的丹药,边打开边说:“一品的,你再试一炉。”

    墨子弦困意又起,心里气恼,直接抓着一品的定神丹吃了两颗,才开始捋了捋袖子,打算下一炉。

    他抓的快,凝渊都没来得及阻拦,盯着他嫣红的唇色,语气带了些火:“你这什么都往嘴里填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他一生气,墨子弦就莫名气虚:“这丹药不是我们看着出炉的吗?不是别人给的,别人给的我肯定不吃了。”

    凝渊冷着脸不说话,气他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一直不懂小心谨慎,早晚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之前墨子弦不喜欢凝渊的时候,他生气,墨子弦就嬉皮笑脸的说软话,现在可能是被凝渊纵的,他脸色微冷,漆黑的眼眸不带笑意的看着他,墨子弦就委屈了。

    抿了抿嘴角,心里知道凝渊是为了他好,自己只要说一句以后不乱吃东西了,这件事就会过去了,但那话到了嗓子口,就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脚尖踢了踢凝渊,垂着头低声说:“不准凶我,哄哄我,我就听你的。”

    一句话说的含糊不清,话里是知道自己错了,却依旧咬死不认错的倔强。

    凝渊直接被他踢笑了,捏了捏他精致的脸庞:“行,哄你,不凶你,以后别乱吃东西,丹药更是如此,定神丹虽说是自己炼的,但吃多了你怕是要精神亢奋,三天三夜睡不着了,而且一品丹药,杂质太多。”

    墨子弦不用看都知道他打趣的眼神,故意不看他眼里的笑,侧过身,干巴巴的说:“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以后语气好点。”

    凝渊舔了下后槽牙:“行。”

    阿嫫说了,对道侣要宠着,顺着。

    墨子弦又炼了一炉二品定神丹,凝渊看遍二层塔上的书籍,里面不乏炼丹玉简,此时手痒上前:“我试一试。”

    墨子弦让出位置,把定神丹都塞到乾坤袋,等到凝渊打开丹炉,说这一炉是三品定神丹时,墨子弦都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心里努力搜刮着自己哪一处比凝渊强,搜刮到最后发现,好像没有。

    三瓶定神丹,墨子弦背着凝渊当糖吃,不是他不听话,实在是他发现,这东西对他好像没用,吃了之后过不一会,又想打哈欠睡觉。

    金光闪现,二层塔正中间,凭空出现六人,其中有汀嫣,汀雨。

    凝渊睁开双眸,理了理衣袍站起身,对着其他几人说:“既然有其他人上来了,那我们去丹房吧!早日上三层塔上。”

    墨子弦随着他站起来:“没想到还挺快的。”

    上来的六人,除了汀嫣,汀雨,其他四人都是袁度熟悉之人,小跑过去打了个招呼,又忙跑回凝渊所在的小队伍,怕被甩掉。

    汀嫣,汀雨脸上挂着惊喜,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凝渊等人转身就走,随后进了丹房,理都不理她们。

    汀嫣和汀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像是有仇一般?她们应当没得罪过他们,就算给墨子弦下了春风散,那也是在他无所觉的时候,不会被发现才是。

    二层塔的丹房内,墨子弦从凝渊的背上跳下来,摸摸桌子,摸摸灵药材:“我们一间房,看来我又可以躺赢了。”

    凝渊微微一笑,不怀好意道:“这一次,你来,你之前说我修为太低,配不上你这个金丹,我现在要抓紧修炼到金丹,才能与你相配。”

    理亏的墨子弦:“行吧!那我这次带你飞,你现在是筑基二层吧?”

    凝渊:“入塔前是筑基二层,现在是筑基四层了。”

    墨子弦:那凝渊超过他,指日可待。

    凝渊这些时日,丹,符,阵,器,剑全都教的仔细,墨子弦就算是时不时的走神,现在也都记住了。

    依旧是和袁度几人开了近像石,几人的血滴在丹炉上,同时看向尹无用所在的房间,不出意外,依旧是凤凰腾飞的景象。

    尹无用站在黑暗中,已经心无波澜,他自己都快相信,他就是凤帝了,就这景象,他要是和凤凰没关系,鬼都不信。

    不经意间和凝渊的视线对上,两人的眼眸一样的深沉,谁也不知为何。

    墨子弦带着凝渊游走在其他房间,凝渊坐着修炼,墨子弦用金笔一遍遍学着纂符,一次次学着布阵,一锤锤砸着精铁。

    力气使得多了,脑中突然闪现一阵眩晕,自从用定神丹撑着不睡觉后,他总觉得身体内里虚弱了不少,像是被掏空了灵气。

    把锤放在一旁,坐在桌前,从乾坤袋中取了些吃食出来,凝渊的落羽果已经吃完,墨子弦只能吃缥缈城中买的东西,啃着干饼,食之无味。

    结界中,凝渊仿若谪仙,墨子弦用美色裹着饼一起咽下,哎,可惜帅气的男朋友是个老古董,不过还好他松了口,等到时候出去五灵塔,去合欢宗找了丹药,就可以开荤了。

    墨子弦想想还挺美,傻呵呵的乐着,只是一个饼刚啃了一半,就感觉到腹部一紧,像是有东西在自己肚子里游来游去一般,翻身打滚的闹着,表达着不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无意识的覆在上面,不知怎的,就让灵气探了进去,闹腾的肚子瞬间静了下来。

    凝渊虽说是在修炼,但也留了一缕神识放在墨子弦身上,此时猛的睁开眼,只见墨子弦手放在腹部,像是失了智,脸色褪去血色,有些苍白。

    凝渊匆忙站起身,房中杀意遍布。

    墨子弦腹中之物察觉到危险,不敢再吸取他的灵气,缩起来,把自己藏的更深。

    凝渊疾步走到墨子弦身旁,拉着他的手,给他输送灵力,等到他冰凉的手渐渐暖了起来,才后怕的把人抱在怀里。

    细细回想,这些日子他忽视了许多,墨子弦的身体异常不对劲,而他却没有重视,一瞬间,懊恼如墨海之水,快要把凝渊淹没。

    墨子弦只觉得自己一晃神,就被凝渊抱在了怀里,手里空空如也,饼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只感觉身体有些累,头靠在凝渊的肩膀上,嘴角带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都不像你了,老古董。”

    凝渊单膝跪在地上,手覆在他的后脑勺揉了两下,眼眸微沉,声音却轻笑道:“喜欢吗?喜欢那我以后会越来越热情。”

    墨子弦笑着闭上眼,声音若有若无道:“喜欢。”

    肩膀上的人睡去,凝渊才抱着他放在一旁的软塌上,手指搭在墨子弦的指尖,探了半晌,一无所获。

    闭上眼,进入墨子弦的灵海,游走在他的全身经脉,依旧无一丝所获。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墨子弦的身子一如往常般康健,但刚才墨子弦那副模样在凝渊脑海中经久不散,心有余悸。

    想到墨子弦说郁夷之前给他把过脉,凝渊布了个结界,隔绝声音,另用了一块近像石。

    尹无用几人的画像消失,凝渊的面容突然出现,郁夷先是诧异了下,随后不解问:“是要单独教我?”

    凝渊未做寒暄,直接问:“不是,你可知墨子弦的身体怎么了?”

    他自己没查出来,来问郁夷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心态,谁知他问过后,郁夷脸上出现挣扎,纠结的神色,不由的追问道:“你知道?”

    郁夷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吧!事情不靠谱,不说吧!他又怕墨子弦出了事。

    “墨子弦不让我说。”

    凝渊指尖微动,让他看到墨子弦此时的情形:“他又睡了,我刚发现,那三瓶定神丹,他已经快吃完了,再不找出原因,我怕他的身子会越来越差。”

    墨子弦一动不动的睡着,郁夷心中一跳,不敢再隐瞒:“这事太过离谱,就是之前我们刚到二层塔的时候,你去看书籍玉简,墨子弦睡了两日多,叫也叫不醒,但是我给他把脉又是一切正常,我就没去找你。”

    “我每隔一会给他切次脉,其中有三次其中有三次,我切出他的喜脉。”说到这里,郁夷声音变的轻不可闻。

    “什么?”凝渊微微侧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郁夷抬起头肯定的说:“喜脉,墨子弦一直说是我学艺不精,把错了脉,但是我觉得我没错,那就是喜脉。”

    “但是我也不知道,墨子弦怎么就有了喜脉了,明明他就是个男的,而且他说他还是黄花小伙子,这就更不应该了。”对于这事,郁夷是百思不得其解。

    墨子弦对于郁夷的话哈哈大笑,凝渊则是和郁夷一个想法,喜脉太过简单,他应当不至于切错脉,而且还是三次一样的喜脉。

    只是,墨子弦怎么会有喜呢?他很确定,他和墨子弦并没做合欢之事。

    “我知道了,多谢。”凝渊对着郁夷点点头,随后关上近像石。

    丹房内静悄悄,只有墨子弦绵长的呼吸声,凝渊的心中像是六月的天,压满了沉甸甸的乌云。

    走到墨子弦身旁坐下,手指点在他的眉间,神识在经脉中不做停留,直奔他腹部而去。

    一寸一寸的找着,一遍又一遍,那神识走的缓慢,猛然间,停在一处不动。

    墨子弦的金丹旁,只有米粒大小的金黄色,隐在旁边,更像是故意躲在旁边,若不是凝渊找的仔细,怕是许久都不会被人发现。

    凝渊虽是凤凰,却自小没见过凤凰在腹中应该是什么样,此时眼中冷意浮现,把那米粒大小的金黄包围,带着利刃般的杀意。

    他此时摸不住是何情况,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到刚才那一幕,凝渊总想确认些什么。

    果不其然,他不过刚一靠近,那米粒就撞向墨子弦的金丹,睡梦中的墨子弦痛苦的呜咽一声,蜷缩着身子。

    凝渊又试了两次,墨子弦抱着肚子,快要疼出冷汗。

    凝渊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神识暂时退了出来。

    丹房内,药香清幽,墨子弦在凝渊怀中睡的安详,凝渊垂眸看他,抬手帮他把落在脖颈的头发移到身后。

    世间只有女子怀孕生产,男子有孕闻所未闻,墨子弦肚中这物,凝渊拿不准是不是胎儿,若是胎儿,应当不会移动才是。

    若不是胎儿,那这威胁人的做法,太过恐怖,故意藏在金丹旁,掩饰自己的存在,感觉到杀气,就直往墨子弦金丹上撞,明摆着是想让他投鼠忌器。

    若是胎儿,那这孕是怎么怀的?他和墨子弦两个人胡闹过许多次,但是自己真的没进去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凤凰:呜呜呜,我就是想活下去,墨墨阿爹你快醒醒,凝凝阿爹要杀我——

    委屈,我就是想吸一丢丢的灵气,实在太饿了嘛!

    凝渊:百思不得其解,孩子哪里来的?

    墨子弦震惊脸:我出轨了?

    第69章

    至于墨子弦是否和别人有过苟且, 凝渊想都未往那处想。

    想了半晌,在墨子弦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再次来到他的丹田处, 那金黄的米粒安静的待在金丹旁, 像是此处温暖些。

    凝渊试探着靠近,这次它却毫无所觉, 犹如虚弱到昏了过去。

    但凝渊不敢轻易动它,因为它虽小, 却有根血脉和墨子弦的身体相连, 吸收着墨子弦的体内灵气。

    把墨子弦轻轻放下,推开丹房门,走到一扇门前,敲了两下。

    郁夷刚把要用的灵药材准备齐全,就听到敲门声, 奇怪不已, 拉开门就看到凝渊立在他门外。

    “你怎么来了?”这里面是能串门的, 只是几个人都有近像石, 所以左右来回走动不多。

    说着把凝渊让了进来, 拖了两个椅子出来,两人坐了个面对面。

    郁夷猜测道:“你是来找我问墨子弦的事情的?”

    凝渊在房内又布了道结界:“嗯, 男子怀孕的事情你可懂?”

    郁夷震惊道:“真的怀孕了?”

    郁夷此人,凝渊有着几分信任, 此事可能还需要他帮忙, 便没想着瞒他:“我在他丹田处看到一物,与他血脉相连, 不知道是不是胎儿, 我想把它除掉, 那东西却像是懂得危险,直往墨子弦金丹处靠,我只要一动,它就撞墨子弦金丹。”

    郁夷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沉默半晌后只说了一句:“这要是胎儿,也挺牛逼。”

    随后反应过来,诧异道:“你为什么要把它除掉?万一真是胎儿呢!这可是条命啊!总不能孩子不是你的吧?”

    “不会真不是你的吧?”郁夷咽了下口水,不敢相信的问?

    凝渊眼神微凉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无论是不是胎儿,无论是不是我的,都不能留,墨子弦供养不起它。”

    一开始食量变大,后来开始嗜睡,现如今不过是吃了几日定神丹,都开始不顾墨子弦的死活,硬吸取他的体内的灵气了,再到大了如何了得。

    食量变大,凝渊猛的回过神来,没进秘境之前,墨子弦就有了变化,而他和墨子弦,是从秘境中才开始的,那若是胎儿,必定不是因为两人的胡闹。

    “你能看出,墨子弦有孕了多久吗?”

    “看不出来,不过凡间女子怀孕,大约三个月左右会有胃口变大的情况发生。”

    三个月,那就是墨子弦还在墨家的时候,而墨家的墨子弦,还不是现在这个异世而来的墨子弦。

    凝渊转着纳戒皱眉思索,自桃花树下遇见,除了两人上次分开的半月,墨子弦一直和他在一处,和别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不存在亲热之事。

    但原身的墨子弦,他确实拿不准,再加上时间,怕是十有八九是那人做的事,看来到时候要去墨家走一趟。

    “这件事你先别和墨子弦说,我找到解决法子,再告诉他。”

    凝渊走后,郁夷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他总觉的自己忘了点什么。

    墨子弦是被密密麻麻的吻唤醒的,这个怀抱,这个唇,他再喜欢不过,还未睁眼,嘴角就勾了起来,双手环住凝渊的脖子,撒娇似的嘟囔着:“老古董,又不和我睡,亲我做什么?”

    这事他时不时的提起,凝渊每次都心虚而退,此时却贴着他的侧脸闷笑出声:“这就睡。”

    他的笑声痒痒的,墨子弦被他半抱着,昂着头,想躲着他闷笑的气息,又舍不得去躲,一时难受的脸红。

    听他说睡,一点都不信,鄙视道:“我信你个鬼,有种你来啊!上啊!”

    丹房内,落下一个鸢羽伞,凝渊抱着墨子弦踏入,眼中意味不明。

    一副要真办事的架势,墨子弦却撇了撇嘴,一点都不信,凝渊这家伙,就是后劲不足,每次都是恨不得生吃了他,勾起火了,就拍拍屁股跑路,虽说也让他纾解了出来,但总归不一样。

    这一刻的凝渊温柔异常,不知不觉间,墨子弦就忘了所有。

    直到房门被远客扣响,墨子弦才回了一丝神志,朦胧湿润的双眸不解的看向他。

    凝渊停下所有,声音磁性沙哑,在他耳边轻声喊:“子弦。”

    子弦两个字像是在他的舌尖绕了千百回,缠绵入心,墨子弦毫无抵抗力。

    “你别老忽悠我,我没你这个定力。”一句话,声音都带了哭腔。

    墨子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到了此时,依旧不觉得凝渊是真的想,只以为是又想玩闹。

    房内静可落针,鸢羽伞内的声响,一丝都未传出,当突然的疼痛传来时,墨子弦有些发懵,来真的?

    他眼中带着迷茫,凝渊额头的汗水低落在他眼角,不敢再动。

    凝渊怕墨子弦吃不消,时时刻刻看着他的神情,刚才墨子弦的神色让他心疼,一时之间歇了心思。

    他亲了亲墨子弦的眉心,刚想起身,墨子弦就攥住他散落的头发。

    眼神不测道:“你干嘛?”

    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今日凝渊这狗东西要是再退,他非跟他拼命不可。

    (中间省略)

    风云震荡,闷雷呜咽,只有无声的雨滴悄然落下。

    许久后,凝渊抱着昏了过去的墨子弦躺下。

    不是他不心疼墨子弦,只顾自己畅快,是墨子弦腹中那东西缺了灵气,就折腾墨子弦,他要给墨子弦输送灵气,最好的法子就是如此。

    其他输送灵力的法子也有,但是效果不如此道,墨子弦也无法全盘接收。

    若是开始他要退时,墨子弦没有阻拦也就算了,最后昏过去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放弃就太过可惜。

    帮墨子弦披了件里衣,抱着他沉沉睡去。

    塔中无日月,凝渊平日都在墨子弦灵海睡,今日抱着他却也睡的沉,墨子弦醒来就对上他的睡颜,想往他怀里靠近些,身子软的动不了。

    刚想努力一下,凝渊放在他腰间的手就紧了紧。

    凝渊未睁眼,轻笑了下。

    墨子弦想问他笑什么,一张口,却发现声音哑的说不出话来。

    凝渊睁开眼,在他喉结处亲了亲,墨子弦吓的忙摇头,现在再来,他要死了。

    “我没想做什么,还疼吗?”

    墨子弦在他怀里点点头,无声的说:难受。

    “这里吗?”

    墨子弦揪着里衣,喉咙滚动,唔了下。

    过了半日,墨子弦猛的双眼发亮:“我修为怎么又涨了?”

    对于这点,凝渊并未多疑,他虽想拖着墨子弦腹中的东西,但是总会有多余的灵气,墨子弦修为增长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含糊的解释了下,墨子弦喜不自禁,还有这好事?

    这两日联系不到凝渊和墨子弦,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袁度三人在外面等的心急。

    两人穿戴好,墨子弦站都站不住,凝渊忙把他抱住,又放下让他躺着。

    用近像石传话,让袁度三人不用管他们,先往三层塔去,自己和墨子弦等下追上。

    等到墨子弦恢复如常,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他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此时是完全忘了疼,嘿嘿的笑着:“喂,你怎么突然忍不下去了?”

    凝渊手握金笔,立在桌前,心平静气的练着纂符:“我定力不好。”

    墨子弦倚在桌前,丢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定力不好?那秘境中是哪个老古董?”

    符成,凝渊随后丢在一旁,空着的地方有凭空出现一张未画过的纸张:“我心疼你,还有错了?”

    “错是没错,是挺疼的,不过这事第一次疼的彻骨,后面一次会比一次好。”

    凝渊的笔锋猛的停住,转头看他,眼神上下打量:“你怎么知道?”

    墨子弦:这里TXL不多,但是现代不少啊,他这常年混迹在各大酒吧的人,懂这个简单的道理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这话不好解释,尴尬的笑笑,扯开话题:“那个,你快点努力,袁度他们都上三层塔了,就我们还在这里。”

    说着伸头一看,诧异道:“咦,你这符是不是画错了?和我画的不一样。”

    凝渊知他来历,也不故意为难他,顺着他的话题走:“我这是四品符。”

    说完挑了挑眉梢,眼中故意露出两分嘚瑟。

    墨子弦:你行,你厉害。

    墨子弦“负伤”这些时日,凝渊抱着走过了炼阵房,炼丹房,炼器房,剑气房,此时只要画了符咒,就算完成了二层塔的要求。

    凝渊滴了血,一张符一气呵成,不消片刻,两人就出现在了二层塔的正中间。

    汀嫣汀雨两人刚刚站稳,就见凭空出现的凝渊,以及他背上的墨子弦。

    这姿势太过另类,汀嫣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娇笑道:“墨师兄,凝师兄,好巧,这次我们可以一起去三层塔楼了。”

    墨子弦从凝渊身上跳下来,冲她瞥了个冷眼,别跟他说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汀嫣:

    金阶还未出现,汀嫣眼中带泪,委屈道:“墨师兄,不知我哪里得罪过你?若是有,汀嫣给你赔罪可好?”

    墨子弦身子后仰,靠近凝渊问:“我可以硬刚吗?”

    凝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这句话,墨子弦就放心了,直接刻薄道:“我不是凤帝,你少勾引我,还给我下春风散,我现在没杀你们,都是我太善良了,有事没事别往我跟前凑。”

    刚刚站住的薛景:啥情况?勾引?春风散?家主让他盯着汀嫣两人的动作,他这么不尽职,错过了这么多吗?

    墨子弦直接把暗处的秘密点了出来,汀嫣汀雨两人皆是愣住。

    此时去往三层塔的金色阶梯浮现,凝渊把痛快过的墨子弦拉住,一前一后踏了上去,薛景也跟着上去。

    快到金阶消失时,汀嫣汀雨两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踏阶而上。

    三层塔楼,袁度三个人抓耳挠腮,仰天长叹:“凝渊呢?你快来啊!”

    金光闪现,三个人都猛的站起来,不用想,肯定是凝渊和墨子弦。

    袁度小跑过去,真的看见凝渊,高兴的跳了下,快要激动的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想往凝渊身上扑。

    被墨子弦一脚踹了过去:“也不看看是谁的人,凝渊是你能抱的吗?”

    他用的力道不重,袁度拍了拍屁股站起来,龇牙咧嘴的笑着:“得得,凝渊只有你能抱,我以后连他衣角都不碰了。”

    凝渊:“你碰到过我的衣角?”

    墨子弦猛的乐出来,补刀道:“就是,说的就跟你能摸到凝渊的衣角一样。”

    凝渊对墨子弦没有了洁癖,但不代表别人能跟他亲近相处,几个人住在一间房,袁度别说摸他的衣角,就算是靠的近些都不能。

    袁度被打击的脸疼,举手投降,看到他们身后的薛景,猛的一乐,上前拍着他的肩膀:“你行啊!你居然也上来了,前途不可限量。”

    话刚说完,就看到汀嫣,汀雨两人,忙拉着薛景往一旁走。

    凝渊和墨子弦也是看都不看两人,抬脚离去,像是躲避瘟神一样。

    汀嫣,汀雨两人自小被臭男人捧着,此时是真的气急,汀雨大步走过去,横着剑拦住袁度的去路:“姓袁的,你什么意思?”

    汀嫣站在墨子弦面前,也是落了泪:“墨师兄,我不懂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凤帝,什么春风散,我确实是爱慕墨师兄,但是墨师兄你不能因为我的爱慕,就无端冤枉我。”

    美人落泪,惹人垂爱,但此时的墨子弦却只有烦躁,重申道:“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是凤帝。”

    说着转头看走进了的尹无用,只一眼,尹无用就懂了他的意思:谁是凤帝谁心里清楚,快站出来,别让我背黑锅。

    尹无用把同样的眼神丢给凝渊:谁是凤帝谁心里清楚,快站出来,别让我背黑锅。

    袁度和郁夷两人还有些发傻,这就说开了?薛景一副看戏的心态,见他们不懂,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度+郁夷:哦哦,随后把视线也都落在了尹无用身上。

    薛景虽不懂,却和他们一起,盯着尹无用看。

    尹无用:他是真的冤。

    凝渊不想牵连旁人:“我是”

    刚说了两个字,墨子弦就给了他一肘子,瞪着他骂:“你是个屁。”

    凤帝不能变成凤凰,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一群人僵持住,袁度尴尬的笑了两声:“那个,凤帝不凤帝的咱们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上塔再说。”

    汀嫣低头擦泪,汀雨气汹汹的收了剑,一起向高耸的书架处走,袁度走着走着,冷不丁回头问:“对了,你们是叫卜嫣,卜雨,还是叫卜汀嫣,卜汀雨?”

    两人的脚步猛的停下,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袁度眨眨眼不解:“你们不是卜家的人吗?我记得卜家除了天资聪慧的,是不收外姓弟子的,你们修为这么差,应该不是外收的吧?”

    汀嫣,汀雨两人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连她们俩是卜家的人都知道了吗?只是点名两人资质差,好伤人。

    薛景一直觉得自己掌握全局,此刻才发现,他分明就是个局外人,这到底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傻傻问:“那你们也知道我是薛景了?”

    凝渊:

    墨子弦等人实诚的摇摇头:“现在知道了。”

    薛景:

    汀嫣,汀雨受到的打击更大了,这么个二愣子都没露了身份,她们俩到底是怎么暴露身份的?

    八个人分成了三伙,汀嫣汀雨在一处,薛景自爆了自己是薛家人后,袁度也不愿意带着他玩了,把他一个人赶到角落。

    他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舔着脸跟过来:“那个,带个我呗?”

    袁度偷摸看了眼翻书的尹无用,严词拒绝:“不可能,我们都是护凤队的人,你们薛家当日伤了凤帝,罪不可恕,我们现在是仇人。”

    那一眼被薛景看到,再回想刚才墨子弦和郁夷也看向尹无用,头脑猛的灵光了下:“尹无用是凤帝?”

    袁度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我身为护凤队的人,怎么能暴露凤帝的身份,快走,要不然凤帝看到你多闹心。”

    把薛景赶走,袁度对看过来的尹无用讨好的笑了笑。

    尹无用叹了口气,已经心累的不想解释了。

    有了凝渊,几个人犹如有了领头羊,墨子弦因为他的功劳,依旧享受着袁度送来的灵食,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吃着。

    他有喜的事,一直挂在郁夷心里,此时看到墨子弦落了单,放下书就小跑过来,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小心翼翼问:“你最近怎么样了?”

    墨子弦:“如你所见,我好好的,精神百倍,我就说你医术不精,还什么喜脉,我现在不嗜睡了,食量也恢复了正常。”

    “你还不如凝渊,之前凝渊就说我是上一次修为涨的太快的缘故,现在补上来了,就恢复正常了。”

    郁夷哦哦了两声,又前倾着身子打听:“那凝渊最近有做什么吗?例如给你吃了什么之类的?”

    墨子弦的筷子一顿,随后立马摇头,义正言辞道:“没有。”

    郁夷不信:“那你们怎么在二层塔中待了那么久?”

    “小孩别打听那么多。”墨子弦嘿嘿笑着,耳尖却悄悄红了。

    丹房中,鸢羽伞中,墨子弦喘息不止。

    “还疼吗?”

    墨子弦颠的说不出来话,雪白的肌肤染上了桃色,只摇了摇头。

    许久后,鸢羽伞的动静才算停了下来,两颗心跳动如雷,难以平复。

    凝渊见他还算适应,放下心来,只是依旧不知如何解决墨子弦腹中的东西,倚靠此事输送灵气,无异于饮鸩止渴,难以长久,因为谁也不知道,后面这东西渐渐长大,灵气会不会就不再够用。

    墨子弦累的浑身酸软,却依旧抬起头骄傲道:“这次我没晕。”

    他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凝渊原想说自己收着力呢,最后笑着改了口:“嗯,很厉害。”

    得到夸奖,墨子弦嘴角带笑的闭着眼,安心睡去。

    凝渊抱紧怀里的人,手放在他腹部毫无头绪,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先出了五灵塔,去墨家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三层塔就能择一而修,四层塔中有师父教导,凝渊哪怕心急,也还是把书看了一遍,对着几人细细讲说。

    趁墨子弦不在,凝渊走到汀嫣,汀雨和薛景面前:“尹无用和墨子弦都不是凤帝,我是,若是有什么阴谋,只管冲着我来,莫要伤及无辜。”

    袁度不带薛景玩,薛景就和汀嫣两人凑到了一起,此时三个人一起看书钻研,听到这话茫然抬头,只看到一道转身的背影。

    冲这气度风华,薛景点点头认同道:“说他是凤帝,我也是信的。”

    汀嫣,汀雨两人拿不准,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三层塔可以择一而修,袁度选了器修,尹无用选了剑修,郁夷选了纂符,让人诧异不已。

    郁夷挠挠头解释:“我师父之前说,我胆子太小,不能提剑杀人,也没有炼器的力气,丹医是丹修的分支,但和丹修不同,主攻治病救人的医术,也无法自保。”

    “让我有机会了就选一个能保命的,丹医为辅,我这些时日接触下来,觉得纂符也不错,既能保命,也无需对人动手。”

    这个理由,赢得墨子弦等人的一片认同。

    “你师父说的对,不过你为什么不选阵法,阵法也不需要和人动手?”

    郁夷:“我想过,相比较阵法而言,我觉得纂符更安全一点,而且凝渊也说过,我性子认真,纂符学的快,算是有点天赋。”

    墨子弦有司语送的丹书,自然而然的选了丹修,凝渊明面上选了阵法,只有墨子弦知道,他男朋友志向大,想当个全能型人才,背地里偷偷努力,把器,剑,丹,符,都学了又学。

    三层塔无需全修,所以无法在房内滴血,五人走到这层塔的中间位置。

    墨子弦在丹炉上滴了血,郁夷在纂符笔上滴了血,袁度在炼器炉上滴了血。

    尹无用的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反反复复,他真是怕了这五灵塔了。

    袁度几人看到也就算了,现在汀嫣,汀雨,薛景三个人也站在一旁观看,这是世家的人,要是再有那凤凰,自己凤帝的身份真的洗不掉了。

    墨子弦拉着凝渊的手,脸上的笑压不住,对着凝渊咬耳朵:“尹无用这人太贼了,让我给他背黑锅,这次洗不掉了吧?他现在就是死鸭子嘴硬。”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凝渊揉了揉眉心, 再一次无力解释:“其实,真的”

    好吧!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一个冷眼, 凝渊只能把话又咽了下去。

    他都和汀嫣等人说过自己是凤帝了, 她们应该不会再误会了吧?想到尹无用滴血时那腾飞的凤凰,凝渊一时不敢确认了。

    他先一步滴血在阵石上, 血液渗透进去,悄然无声, 对尹无用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尽力了。

    尹无用叹了气,认命的把掌中血滴在面前虚幻的剑上,果然不出所料,凤凰于飞,高亮吟唱。

    汀嫣三人呆呆的抬头, 仿佛像是重新认识了尹无用一样, 就冲这景象, 他不是凤帝, 谁是凤帝?

    凝渊吗?三个人加墨子弦一起, 齐齐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就你, 还装凤帝。

    凝渊:行吧!

    又试了下,依旧无法化身为凤凰, 冷清的眸子半合, 他能感受的到,五灵塔对他无恶意, 又似乎是故意让人误会尹无用是凤帝, 可是为何?为何是尹无用。

    五人稍有波折的来到四层塔, 原以为会见到吴老头等人,谁知却空荡荡的毫无人影。

    墨子弦抱着剑吐槽了句:“都是骗子。”

    袁度等人跟着吐槽:“就是骗子。”

    说完对着凝渊露出笑脸:“那个,你还能教我们吗?”

    凝渊走到桌前,弯腰摸了摸茶盏,收回手后,搓了搓指尖:“他们应该刚离开不久,茶还是温热的。”

    墨子弦上前也摸了摸,诧异道:“可是吴老头不是说进来了出不去吗?要么登顶九层塔,要么达到两年之期,他们现在是去了别的塔层,还是出去了?”

    墨子弦腹中的东西一日比一日大,凝渊原就心急,此时有了或许能出去的门路,他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急躁。

    只是想到吴老头他们的性子,直接问怕是不好得到真话。

    盯着茶盏道:“我们先躲起来,看一看他们是出塔了,还是去了别的塔层。”

    凝渊四处张望,找着隐蔽的地方,袁度拉着墨子弦偷偷的说:“吴老头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们躲起来,他们不会发现?”

    这个墨子弦也拿不准:“不知道,试一试呗,他们发现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就当和他们闹着玩。”

    凝渊说能躲,尹无用不觉得吴老头等人会发现,转头插了一句:“他们发现不了。”

    没想到他能接话,墨子弦以为尹无用是承认自己凤帝的身份,在做担保,让他们放心。

    这里都是自己人,他竖起大拇指,嬉皮笑脸道:“凤帝威武。”

    袁度跟着举起大拇指:“凤帝威武。”

    尹无用懒得解释了:“嗯,威武。”

    五个人躲在书架后,凝渊无形中把几人身上的结界加了一层又一层,静静等着。

    感受到破空的流动,几个人齐齐伸头去看,就见吴老头等人,要么拿着烧鸡,要么拿着烤鱼,还有一个摸着肚子打嗝的,一看就是吃饱喝足回来的。

    吴老头六人坐下,端起茶砸吧了下:“这茶都凉了。”

    江珍喝了口凉茶,嫌弃道:“你这茶不好,茶铺又来了一批新茶,我明日去买些回来,要不然在这塔中连杯好茶都没得喝,也太过可伶。”

    丹医想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心疼道:“你还能喝茶,那底下的学生们连口吃的都要没了,我那乖巧的徒弟,哎,心疼。”

    偷听的郁夷眼泪汪汪:师父对我真好。

    江珍捋了捋自己身前的青丝,好笑道:“刚才的野味也没见你少吃,你要是真心疼,明日我把你的那份送给你徒弟可好?”

    丹医一瞬间变了脸色:“那倒不用,五灵塔中饿不死,而且一品丹师就能练出辟谷丹,丹方都在书里,郁夷要是挨饿,那也是他不中用。”

    话说的无情,前后不像是一个人,凝渊转头看向郁夷,只见他吸了吸鼻子,一瞬间止住了感动,不由的觉得好笑。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指尖微动收了结界,闲聊的几人猛的喝到:“谁?”

    墨子弦一脚把郁夷轻踹了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郁夷一副乖巧的样子,吴老头几个人应该舍不得骂吧?

    可惜,这几个人心肠硬如铁,对着郁夷就是一顿盘问 ,郁夷退了又退,直接把墨子弦拉了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个的站成一溜。

    除了凝渊,几个人都缩着脖子,被吴老头训了一顿,主要是训他们不尊师重道,居然敢偷听师父墙角,罪大恶极。

    后又给予赞赏,他们用短短的时间能上到四层塔,说明天资不错,虽然这里面大半的功劳属于凝渊。

    最后吴老头挥了挥手:“你们先自行看书,其他不解之处,我们睡醒了之后你们再来问。”

    这师父们忒不付责任,凝渊微微侧身,冲着墨子弦低声说道:“我去找吴老头问怎么出去的事,你和袁度他们先去看书,不想看也没关系,我等下回来看了教你。”

    “行,你去吧!”

    凝渊离开后,袁度才对着墨子弦羡慕说:“凝渊真好。”

    墨子弦危机感邹然升起,眼神不测道:“你想干嘛?再好也是我的,你要是起了什么心思,我弄死你。”

    知道他不是凤帝,袁度对墨子弦随意了几分:“我就是感叹下,我又不喜欢男的。”

    墨子弦嘀咕道:“说的就跟我以前喜欢男的似的。”

    没遇到凝渊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是个弯的,继尹无用之后,又要操心袁度了,墨子弦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头顶,这一辈子,应该不会被绿吧?

    听到脚步声,吴老头停住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两下凝渊:“有事?”

    凝渊直奔目的:“我要带着墨子弦出去。”

    吴老头:“你们到了九层塔上,自然就能出去了,你天资聪慧,前面三层塔,墨子弦和袁度等人多亏了你,若不然现在应该刚上二层塔,你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上九层塔。”

    摸了摸胡子继续说:“自五灵塔成型以来,九层塔至今还无人上过。”

    这个事实凝渊挺意外:“你们只上到过八层?”

    吴老头摇摇头:“七层。”

    话偏了,凝渊把话又绕了回来:“我有事需要出去,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出去。”

    吴老头小眼露出精光:“是凤凰一族有事让墨子弦回去?”

    凝渊:“嗯。”

    吴老头:“哦,那行,到了四层,塔楼就会开个角门,不过三日开一次,今日刚开过,下一次要三日后了。”

    四层塔中,没有了划分开来的丹房,阵房等,只有几扇关闭的房门,凝渊和墨子弦推开一间。

    五灵塔算是一场机缘,一般人难以割舍,凝渊坐在一旁,明显是心里有事。

    墨子弦走过去把他修长的五指牵住,挠了挠宽大的掌心:“怎么了?有事和我说,看看我能不能替你想一想。”

    凝渊把他的手握住,斟酌了下才开口:“我要出去一趟,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办完事回来找你?”

    他快去快回,去一趟墨家,用不了多久,临行前给墨子弦输送一次灵力,应该够撑到他回来的。

    墨子弦嘴角抿了下,随后装作无所谓的甩开他的手,吊儿郎当道:“哦,那你走吧!办完事也可以不用回来找我。”

    凝渊心里一慌,抓着他的手腕就把人扯进了怀里:“我不是不想带你,只是五灵塔中灵气充裕,而且书籍玉简别处难见,你留在这里,益处很多,比跟着我好。”

    “嗯,我知道,你走吧!”话是这样说,语气却冰凉的厉害,脸上如腊月的天气,冷的入骨。

    凝渊知道自己是触了他的逆鳞,他真的怕墨子弦这副样子,哪怕生气闹个天翻地覆,也比这样好。

    一手搂着他的腰肢,一手轻抬他的下巴,低头吻上。

    墨子弦不反抗不拒绝,也不主动,只垂着眼,静静的看着凝渊的眉眼。

    凝渊知错就改,软了语气:“我错了,不该起这样的心思,以后上天入地都带着你。”

    墨子弦心里揪的难受,不想言语。

    直到两个人合衣躺下,凝渊才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上天入地,你带我,我就跟着你走,你不带我,我也不会去找你。”

    上一次的伤终究是刻在了心里。

    墨子弦在他怀里垂着眼,凝渊只能看到他睫毛轻颤,那双平日会迫不及待搂过来的胳膊,此刻放在身前,没有一丝想要搭过来的意思。

    凝渊心里像是被钝刀反复的拉过,把人抱在怀里,轻声说好:“子弦”

    叫了他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好一会,墨子弦的胳膊如往常一般搭在了他的腰间,嘟囔道:“笨,连哄人都不会。”

    凝渊笑了下,笑中有着心疼:“嗯,多谢子弦不嫌弃。”

    墨子弦也笑了下,心里回了句:不嫌弃,很喜欢。

    他知道凝渊是好意,只是他很不喜欢他想要丢下他的念头,这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很恐慌。

    檀香缓缓升起,墨子弦不知今夕何夕,像是离了水的鱼,快要无法喘息。

    “你,你之前是不是收着劲呢?”

    凝渊抽空回了他一声:“嗯!”

    “那你,你这次使了全力,我试试。”

    凝渊闷笑一声:“真的?”

    墨子弦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真。”

    潮起潮落,数不清的风雨袭来,等到止住的时候,墨子弦已经凡事不知,沉沉睡去,凝渊还是没舍得太过折腾他。

    给他盖了一层薄毯,自己拿过一件里衣穿上,只是还未等躺下,房间内就金光乍现,刺的睁不开眼,猛然间,凝渊消失在原地,而睡着的墨子弦毫无反应,睡的香甜,黑发披散,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潮红。

    金光裹着凝渊转动,一切不过是一瞬间,就落下散去,仿佛使命完成。

    凝渊看了眼四周,依旧是在塔中,只是这层塔小了不少,如果按照塔的形状来算,应当是八层或者九层。

    身旁凭空多了一道气息,他转头去看,看到尹无用竟丝毫不觉意外。

    尹无用手中握着剑,看到他也是笑了笑,并无诧异。

    从尹无用滴血化凤凰那一刻起,两人就知道他们有着某种牵连,现在,应当是知晓这一切的时候。

    原本以为需要自己一点点探查,现在看来,会有人告诉他们的。

    凝渊从纳戒中取了套衣服,抬手间穿上,一身明黄长袍,束着玉冠,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笛,流苏垂在腰间。

    尹无用笑了笑:“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穿了。”

    视线从那玉笛上,一闪而过。

    如果说天机阁之前的凝渊,是肆意,招摇无所顾忌,那天机阁之后重新回来的凝渊,就是低调沉闷了些。

    穿的也低调了许多,要么暗色一些,要么是皇朝学院的衣服。

    现在一换上明黄,只觉得贵气逼人,仿佛这才是他属于他的色彩。

    “你这两天做什么了?怎么和墨子弦没出来。”

    他问的随意,凝渊眉头却跳了下,已经过去两天了吗?他和墨子弦闹的欢,没注意时间流逝。

    “你叫什么名字。”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在耳边,仿佛在天际,威严的让人感受不到善意。

    凝渊和尹无用同时提了心,不自觉的靠近,背靠背的姿势站着,只是中间留了缝隙,没有贴着。

    尹无用拔了剑,凝渊手中的玉笛也换成了本命剑,摸不清情形如何,刚想开口回。

    就听到一道男音回:“殷澜。”

    这个名字同时让两个人怔楞了下,除了他们俩,四周静悄悄无一人,只有对话还在进行着。

    老者:“那个孩子?”

    殷澜:“是,那个孩子。”

    老者:“你想做什么?”

    殷澜:“和你讲道理。”

    老者哈哈大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慈爱:“孩子,道理不用讲,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不过是白费唇舌,就如我的道与你的理不同。”

    “这一花一木都有缘法,一人一物都讲因果,万物自有规则,你们只要沿着规则而行,就可。”

    殷澜的声音,始终平稳:“若规则不公,我们为何还要沿着规则而行。”

    老者:“这就是我的道与你的理不同,你觉得残暴不公之事,我倒觉得万分正常,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如棋子,要为大局着想,总会要有牺牲。”

    “你不懂我的道,只不过是你站的不够高罢了。”

    剑气嗡鸣,年轻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发怒道:“你的大局就是你自己,你的道不过是自私。”

    老者叹气:“可这世间有我才有一切,我本就是大局。”

    “哎,你这孩子,既然逃脱了我给你的命,何苦又偏偏寻到我面前,你可知,无论你是凤凰,还是天澜皇朝的帝王,都无法奈我何。”

    殷澜:“我知道今日必死,不过是想寻一个破解之法。”

    老者沉吟片刻:“破解之法,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四个字,去善存恶。”

    随后低沉的轻笑了声,带着一丝恶意:“可,凤帝涅槃存善去恶。”

    两者相冲,犹如死劫,环环相扣,却难以跨越。

    殷澜闷哼一声,道了声多谢。

    随后像是倒了地,大口喘息,鼻音和声音都有些发闷,是大口吐着鲜血的声音。

    四周吵闹起来,凤凰的哀鸣,人的嘶吼,这时,凝渊和尹无用才听出来,原来,殷澜不是一人,只是,哪怕拼劲了全力,也难抵老者的淡漠,一个个全都葬送在不知名的地方。

    没了动静,没了喘息,凝渊和尹无用的眼前突然破开一副画面,黄沙连天,尸骨遍布,一抹残阳犹如血色,苍鹰俯首,撕扯着腐肉。

    一阵风起,黄沙裹尸,苍鹰咬着碎肉离去,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我与尔命,尔当知恩,如此逆我,实乃寡恩。”

    随后像是转身离去,一句似有似无的话念叨着:“不涅槃就敢找来,当真是不怕死,不过你犯了杀孽,除非你有两条命,否则也过不了涅槃之路。”

    除此之外,再无声传出,凝渊和尹无用两人站着,许久无语,脑海中那副残尸画面,经久不散。

    凤凰与人,把无边际的黄沙掩盖,无人收尸,只能日日夜夜供苍鹰和野兽啃食。

    凝渊的嗓子像是堵了棉絮,沉闷到心颤抖不停,手中的剑快要握不住,眼眶也疼到泛了红。

    尹无用比他更甚,过了许久,才哽咽的说出一句话:“我不懂。”

    殷是帝姓,可殷澜又是凤凰。

    凝渊平息了片刻,才止住无法自制的情绪,坐在一旁的台阶,开口和他解释司语之事。

    尹无用:“这意思是说,殷家人的身上,也有凤凰的血脉?”

    凝渊摇摇头:“你没有,殷帝身上也没有,甚至你们那个老祖宗身上也没有,应当不是殷澜的子嗣。”

    有凤凰血脉在,他闻的出来,感受的到。

    “我滴血时有凤凰腾飞。”尹无用不是不相信凝渊,只是说着事实。

    凝渊:“我在这里,无法变成凤凰。”

    尹无用楞了下,如此一来,确实不对劲,总不能,现在他变成了凤帝。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知道吗?”

    凝渊蜷曲着双腿,手腕搭在膝盖上,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能猜个大概。”

    尹无用:“你说说。”

    凝渊抬头看了眼这塔,这里的声音和画面残存,足以证明此处的安全,开口说:“那个老声,应当是天道。”

    哪怕尹无用稳重,也忍不住惊了下:“天道?”

    凝渊:“嗯,这场抗衡与杀戮不知缘何而起,但是我们与天道,应当是对立的情况,只不过天道难以反抗。”

    “现如今,这残存的画面和声音,应当是想让我们提前知道真相,我还差五十年涅槃,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就像是走到了悬崖边,再也无法转身。”

    尹无用凝了眉头:“为什么?”

    凝渊习惯性的搓着指尖,垂着眼推想道:“破解之法,去善存恶,凤帝涅槃,存善去恶,一左一右,无法难全,而最后天道说,这战时,殷澜长辈未涅槃,我们凤凰一族,涅槃之前与涅槃之后,不可同日而语,此战重要,若不是知道无法涅槃,他定不可能就此过去。”

    尹无用心间一跳:“那就是说,他知道自己无法渡过涅槃之路。”

    两人终于捋顺到最后一句,天道的低语:除非你有两条命,否则也过不了涅槃之路。

    那反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两条命,就有可能过了涅槃之路。

    “可是你怎么能有两条命?”尹无用不加思索的问。

    凝渊的指尖猛的收到掌心,心跳如雷,这五灵塔中的事,不由的他多想。

    尹无用的凤帝身份被死死的按在身上,而他却连化为凤凰都做不到,像是故意替他隐着身份,推尹无用出来,挡在他身前。

    尹无用不是蠢笨之人,问过之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五灵塔做的太明显,他和凝渊把事情理到现在,再猜不出来,就真是没脑子了。

    嘴唇张合了两下,才像是确定又像是不确定的说:“我是你的第二条命?”

    凝渊很畏忌这个结果,谁的命就是谁的命,他的命他自己扛,不需要尹无用替他挡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苟延残喘。

    可是这九层塔中萦绕的凤凰之血,让他无法把否定的话说出口。

    “不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凝渊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尹无用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他很少笑,也很少喊疼,喊苦。

    随后目视前方,眼神无焦点,他在想他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想着想着,就又笑了下。

    “你知道吗?以前我娘还没死的时候,她跟我说,我父皇是个很厉害的人,有雄韬伟略。”

    “我当时不知道雄韬伟略是什么意思,就知道这个词很厉害,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却觉得我娘说错了。”

    他娘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冷清的院子里,一年四季,只有他和他娘两个人,所有的杂活都要他娘做。

    当时尹无用没觉得苦,被她娘抱在怀里,听着她说自己的父皇多么的了不起。

    四岁的时候,他娘死了,他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开始自己幻想着,父皇是什么样子的。

    尹无用从来没有过朋友,可能是因为那点没有血缘的血缘关系,把自己心里唯一的遗憾说给他听,好像说完了,以后他就变成了替身,成了明面上的凤帝。

    可能是他娘把父皇这个形象勾勒的太好,也可能是他自己幻想的太完美,哪怕现在,父皇两个字还是很重的存在,只是心里还是遗憾的,遗憾父皇相差甚远。

    九层塔上少了书籍玉简,除了通往墙上的台阶,其他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各自沉默着。

    过了会,凝渊才说:“你父皇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天道并不大度,殷家的帝王反抗了他,他不可能再允许殷家主掌这人间。”

    “吴老头他们压了修为,在外面混沌度日,像是迷惑谁,世家和宗门吗?可是这样的修为实力拿出去,天澜皇朝何惧世家和宗门。”

    更何况,世家和宗门崛起的太快了。

    尹无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应慢了半拍,等到想明白他说的话,脸上一瞬间露出惊喜。

    四周看了圈五灵塔,笑容更甚,少了阴沉,多了些明媚:“有五灵塔在,确实不惧世家和宗门,我父皇应该是迫不得已,我娘没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这是他愿意相信的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让他心里泛疼,疼他的父皇被迫的荒唐度日。

    随后收了情绪, 站起来笑着道:“那我日后就是凤帝了。”

    凝渊张嘴想拒绝, 被他打断:“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天澜皇朝, 虽然,具体如何还不得而知, 但是我信你说的。”

    尹无用没有得到过帝姓的优待, 却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姓殷的,殷是他的姓,天澜皇朝是他的家。

    他的脸上再无一丝遗憾,凝渊看着脚下的地面, 恍然失神, 还有比他更无用的凤帝吗?

    尹无用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脸上带着少见的明朗, 笑着劝:“金器打头, 玉器垫底,不是我替你挡, 是我指着你最后一击,让我天澜皇朝直起腰来, 不再受谁禁锢。”

    这话说的毫无心结, 凝渊知道他是为了天澜皇朝,只是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 沉甸甸的, 提醒道:“伪装凤帝的危险不在外, 世人已知有凤凰存在,我凤族不再隐世,我让凤凰来护着你,世家宗门伤你的可能不大,最为关键的是”

    “我知道”尹无用打断他,依然在笑:“我猜的到,涅槃之时,我应当是要与你一起去的,更是有可能,替你死在涅槃之路上。”

    替你死三个字,化成密密麻麻的绵针,扎的凝渊浑身泛疼。

    台阶之上,墙的一角,在这里那么突兀,像是一种指引,尹无用抬头仰视。

    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踏上,一阶一阶而上,手触碰到墙上的时候,凝渊猛的站起来:“你再想想。”

    声音很大,带着一丝急迫,尹无用手按在墙上,低头看他,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豪爽道:“没什么好想的。”

    殷澜残存的凤凰之血从墙内而出,血色与金色的薄雾把尹无用包围,他最后又大声的说了一遍:“我真的不是为了你。”

    这是他的真话,凝渊也知道这是他的真话,他的生命,是打算献给天澜皇朝的。

    可是,就如尹无用所说,如果最后他死了,这条命,是替凝渊的。

    墨子弦浑身酸软,身后的不适还未完全消退,未睁开眼嘴角就快笑到了后脑勺,往温暖的怀里挤了挤。

    嘴硬道:“也不过如此嘛!”

    凝渊平时睡的很轻,墨子弦有点动静他就会醒,现在他一句话说过,没听到回话,不由的抬头。

    头顶磕到凝渊流畅的下颚,随后看到一双难辨的眸子,墨子弦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夜晚的天空,有星星,更多的确是漆黑。

    “怎么了?”他轻声问。

    凝渊只看着他没说话,墨子弦小了声音,无意识的扯着他的衣摆说:“我说错了,很厉害。”

    墨子弦想着,两个人一直睡在此处,睡着前好好的,现在除了那一句说他能力不行的话,其他的再没有什么了。

    说着舔了舔唇,像是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一样。

    调戏凝渊,他驾轻就熟,只是还不等他得意,一个吻落在眉间,轻的像是落下了一片花瓣,他听到他唤:“子弦。”

    突然袭来的悸动,让墨子弦忘记了一切,颤着嗓音回:“嗯?”

    那个吻落在他水雾蒙蒙的眼角,落在他高挺的鼻尖,落在他红嫣的唇瓣,没落下一个,都会伴着一声:“子弦。”

    他唤,他应,心里的悸动不止,凝渊低压缠绵的嗓音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墨子弦困在其中,不愿出去,他此刻才知道,原来,温柔比猛烈,更让人难以抗拒。

    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一座山,压在凝渊的脊背,压的他心脏缩成一团,闷的发疼,怀里的墨子弦让他止了疼,有了两分平静。

    墨子弦的身子还没恢复过来,凝渊知道,所以他只是亲亲他,没有做其他的心思。

    落叶黄澄,五灵塔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启,还停留在一层的人皆是茫然。

    与此同时,皇朝宫殿内,一个小院失了火,烧死了所有知道三皇子长相以及名字的人。

    几百年不上朝的殷帝,坐在高坐,脸色有种病态的苍老,撑着头下了旨:废除殷傲滦的储君之位,立三皇子殷子顾为储君。

    这时,众人才想知道,天澜皇朝,有个三皇子。

    打听后得知,三皇子名:殷子顾,字:凝渊。

    五灵塔的变故,吴老头等人也不知为何,沉思了片刻,首先出了塔。

    走到塔前,对视一眼从一层塔进出后,一切如常,就如这是普通的灵塔一般。

    等到凝渊墨子弦出了门,吴老头等人已经确定好,五灵塔,可以随时进入了。

    五灵塔前,皇朝学院的学生欢呼雀跃,毕竟谁也不想一直饿着,没有自由的修炼。

    凝渊带着墨子弦晚了一步下来,其他人不觉得有异,毕竟他们已经上了四层,多感悟一会是正常的。

    只是两个人还是觉得尴尬,凝渊少见的摸了下耳朵,上面有些发红。

    墨子弦看他这样,反倒没了尴尬,站他旁边,笑嘻嘻的笑着,捣乱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又一下。

    凝渊往旁边让了让,耳尖红的像火烧。

    “别闹。”他无声说。

    墨子弦敷衍道:“行行,听你的。”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皇朝学院的人群渐渐熄了声音,一同望过去,人群自动像两边移动,露出一条道路。

    阳光下,一群士兵身穿黑甲,手握佩剑,威风凛凛,一步步走来。

    凝渊扯着墨子弦后退到人群,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用眼神问尹无用,是什么情况。

    尹无用轻微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

    黑甲士兵走入人群,目不斜视,气势威严的让一旁的人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墨子弦拽着凝渊的袖子,心里提防着,希望别是什么坏事。

    只是,当他们走到凝渊身前停住脚的时候,墨子弦微微挪动脚步,想把凝渊护在身后。

    这动作不经大脑思考,下意识的动作,凝渊看着自己身前的肩膀,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伸手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墨子弦:???现在好想把凝渊刚才的话还给他:别闹。

    “参见储君。”上百人齐整如一的声音,吓的众人一抖。

    墨子弦抖过之后喊了声艹。

    其实,凝渊也想喊一句。

    等到皇朝学院的人各自回到寝房,还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凝渊?储君?

    寝房内,四个人沉默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等到门口的光影暗了下,才齐齐看过去。

    四张脸,都有些傻。

    墨子弦看着门口的人,屁股起来了一瞬,又坐了下去,之前他猜测凝渊是凤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如何,可能是对凤凰了解不多,凤凰之帝,也没觉得有距离感。

    现在被黑甲士兵搞这一出,再知道凝渊是皇朝学院储君的身份,一时之间有了胆怯,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更何况,凤凰不知道讲不讲门第,这人是肯定讲门第的,自己能力不行,家世不行,一般情况下,殷帝百分之九十九,会棒打鸳鸯。

    艹。

    凝渊见他的手握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变来变去,走过去坐在一旁,手覆了上去。

    除了凝渊,其他四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两个人相覆的手上,墨子弦诧异他的动作,可手背上的温热却暖的他嘴角上扬。

    尹无用笑了笑,袁度嘴角抖了下,郁夷也笑弯了眼。

    袁度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你是储君?”

    凝渊手指微动,五指插入墨子弦的指缝,握着他的手背迟疑了片刻。

    “我是凤凰,以后的凤帝。”尹无用这句话说的突兀,把两人的身份定了下来。

    凝渊嗯了下:“储君,殷子顾。”

    坐在墙角的尹无用,无声的把这个名字念了又念。

    袁度直接蹦了起来:“厉害厉害,我们这房间,一个凤帝,一个储君,真是人杰地灵,好地方啊!哈哈。”

    他喜欢折腾,再加上和凝渊,尹无用两人认识不短,也没多害怕,嚷嚷着一起出去吃饭。

    皇朝学院,一瞬间变了风云,缥缈城的守卫全部替换,吴老头几人坐镇在皇朝学院,城中寻捉凝渊和墨子弦的修士一个个静了下来。

    变的太快,让人始料不及,不说世家和宗门,就是皇朝学院自己的人,都不适应。

    天澜皇朝,一百零八城,风貌焕然一新,百姓也直起了腰,笑呵呵的有了精气神。

    他们不懂具体出了何事,只知道,皇朝学院立了起来,天澜皇朝少了卑躬,他们的殷帝,也开始上朝理政,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可是凝渊知道,殷帝把牌全都露了出来,不过是做了背城一战的准备,对于自己的儿子被推了出来,他无怨言,只等着,凝渊带着他们,挣脱宿命。

    而凝渊,站在繁华街头,看着人间烟火,深深的无力感把他包围,他甚至都不知,这个宿命到底是何物。

    可是,无论何时,他都不能把这种无力表露出来,他要如定海神针般,稳着。

    凝渊买了墨子弦喜欢吃的桂花糕,提着往皇朝学院走,一路上,他从出亦初山的那天开始回想,想到最后才恍惚,原来才几个月时日,他怎么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了。

    夜晚露深,冷意浮现,皇朝学院后山,悠悠河水旁,凝渊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尹无用,随后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就听到后面的嚎啕大哭,他脚步微停了下,随后装作不知的离开。

    那张纸上,写: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注:明·汪广洋:画虎)

    殷子顾,尹无用的名字,是他的父皇给他取的名字。

    寝房内点着一盏灯,灯火摇曳,印在墙上变成大大的影子,凝渊轻推房门,墨子弦迷糊这眼,怕吵醒袁度几人,无声的问:“你去哪里了?”

    凝渊也无声的回他:“小解。”

    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都有些不习惯,一个怀里少个人,一个身后少个怀抱。

    墨子弦无意间,看到尹无用的床铺上是空的,也没多想,毕竟那是个用功的人,不,用功的凤凰,最喜欢整日整夜的跑五灵塔里。

    过了一日,清晨,凝渊给墨子弦梳头的时候说:“我们去一趟安江城。”

    墨子弦忘了是在梳头,脖子转了一半,头上一疼才想起来。

    又转回去老老实实的坐着:“为什么?”

    凝渊:“替你出气。”

    墨子弦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答案,矜持的哦了一声,只是眼睛快要笑成一条缝。

    两个人出了门到院子里,就听到大老远喊来的一声:“少帝。”

    这个声音熟悉无比,欢快清脆,墨子弦眨了下眼,刚想问凝渊这喊谁呢。

    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孩直直冲进他们的寝房里,抱着尹无用晃了晃。

    尹无用:???

    他昨天回来的晚,原本是躺在床上还没起,现在被一个小孩直接抱在怀里,抱的半坐起,他动了动身子,一点都挣扎不开。

    “你先放开。”

    不经意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凝渊:你的人你管管。

    凝渊装作没看见,转头给墨子弦理了理头发。

    “山衔,放开少帝吧!”

    “好困,这天气好适合睡觉。”

    一道如歌似水,却带着倦意的声音传来,墨子弦只觉得神清气爽,回头看,一身白衣的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一张脸比此时天上的太阳都耀眼。

    墨子弦心里都顾不上骂脏话,转身就垫脚捂住了凝渊的双眼。

    凝渊:

    刚走到门口的白树:???这人谁??

    随后冲着尹无用微微一笑:“少帝,山衔说想你,我带他下来寻你。”

    山衔忙点头:“是的少帝,是我让白树哥哥带我下来的。”

    两句话,尹无用知道了,小孩叫山衔,门口那个长的很好看的人,叫白树。

    凝渊眼睛还被捂着,透过他的指缝能看到太阳的红光,无奈说:“可以松开了吗?”

    墨子弦咬了下舌尖,不情不愿的放下手,凝渊是个颜控,这点他早就发现了,别说人,就是树上的鸟,他都只捡好看的看。

    手虽然放下了,视线却一直留在凝渊脸上,想看看他看到白树,是不是有惊艳的神色。

    凝渊捏了捏他的手掌,没看白树一眼:“我去找吴老头一趟,说我们要出去一趟,你要去吗?”

    墨子弦很满意他的做法:“去。”

    凝渊走之前看着山衔说:“你们少帝孤寂了些,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你们多陪他玩玩。”

    山衔傻呵呵一笑:“知道了。”

    尹无用:脖子一凉。

    皇朝学院很大,两人穿过檐柱,凝渊手心一烫,趁墨子弦不注意时,低头看了眼。

    一片金黄的梧桐树叶,上面写:有事要说。

    是白树的。

    凝渊回了片,让他在后山等。

    到了吴老头处,他正与丹医下棋,时到今日,吴老头也知道闹了乌龙,凤帝确实是凝渊。

    那日郁夷给墨子弦把出喜脉的事,让丹医手痒了多些时日,今日无事遇到墨子弦,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快坐,我看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墨子弦最近是吃的香,睡的香,丝毫不杵,直接坐下伸出手。

    凝渊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阵法一道,我有两处不解,我去问问吴老头。”

    墨子弦手腕搭在桌子上,转头怀疑道:“阵法?他懂吗?”

    吴老头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虽是剑修,阵法也确实懂的没有凝渊躲,但是说出来多丢人,此时打肿脸充胖子道:“我当然懂。”

    “哦,那你去吧!”墨子弦说。

    两个人走到屋里,凝渊关上门,吴老头摸了摸胡子,摆出老师的模样:“阵法”

    “我出去一趟。”说着就推开窗跳了出去。

    吴老头看了看紧闭的门,和摇摆的窗户,终于看出来,自己是给凝渊把风的了。

    后山僻静处,白树见大步而来的凝渊,微微诧异,他怎么从这步伐中,看出了火急火燎的感觉。

    待凝渊走到跟前,白树直接打了个哈欠问:“少帝,我和山衔是经过你同意出来的,你怎么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白树长的是亦初山最好的凤凰,就是说话有气无力的,看着就身体发虚,因为这副假象,自小离至等人被凝渊折腾的时候,他很少受波及,大多都是坐在树下,打着哈欠晒太阳。

    凝渊急着回去:“我没有,你先说山里出了什么事。”

    这语气,活像别人欠了他钱,白树:

    转头说起正事:“族人有苏醒的迹象。”

    凝渊破壳时,耗费了族人大半的灵气,只知道他们一夜沉睡,什么时候醒却没个日子。

    这突然能醒,凝渊面露惊喜,又再确认:“阿嫫说的?什么时候醒?”

    白树:“什么时候醒不知道,不过阿嫫说快了,应当就是这阵,让你有空回去一趟,族人沉睡之地如果从外破开,需要凤帝一脉的灵气才可以。”

    “要不然族人醒了,也只能在里面休养生息,补齐了灵气才能出来,这样时间就久一些。”

    阳光照在脚下,凝渊笑容有了几分往日的肆意,许久,他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好,我过些时日回去。”

    两人又聊了些,最后凝渊要走时。

    白树揉了下鼻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有一件怪事。”

    他用怪这个字,凝渊眉头皱了下:“什么怪事。”

    “亦初山上新长了一颗小树,连阿嫫都辨不出那叫什么树,亦初山上头一棵。”

    “远看像伴生梧桐,近看又不太像,而且还蔫头蔫脑的,山衔他们想拔了,被阿嫫拦了下来,说再长些时日看看。”

    凝渊:那这事,确实怪。

    “这棵一指长的树就长在你的梧桐树旁。”白树又补充道。

    伴生梧桐与凤凰齐出,但亦初山的凤凰没有有孕的。

    凝渊心间一跳,指尖微颤。

    此时墨子弦有了孕,虽觉得不可能,但却不由的他不多想,更何况,那伴生梧桐长在他的伴生梧桐旁。

    “你再跟我说说那小树的模样。”

    此事白树也算是随口一提,不曾想凝渊追问,回忆了下,继续说:“那树现在不过一指高,不过有两指粗,却奇异的生出两片叶子,叶子轮廓像是梧桐树,但是里面的树叶纹路在阳光下闪着红线,所以近看又不像。”

    “叶尖垂到地下,之前像是快要枯死了,最近好些,不过还是蔫巴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

    “阿嫫也说奇怪,因为亦初山灵气充裕,很少有花草树木活不下去的。”

    凝渊心中的猜想不敢确认,先不说墨子弦怎么会怀了小凤凰,如果真的是怀的凤凰,那亦初山的伴生梧桐冒土是应当的,蔫巴这个也能解释。

    刚开始墨子弦自身灵气不足,凤凰只能通过灵食吸取细微的灵气,自然无法长大。

    现在蔫巴,那应是还未恢复过来。

    凝渊把事情记在心里。

    “离至这次来了吗?”

    “来了,他说同一日出现在皇朝学院怕引凤后怀疑,他过两日再来。”

    凝渊转动纳戒,狭长的眸子眼尾上挑,沉思了片刻:“你让他帮我办件事,安江城的墨家,替我查些事情,顺便把墨封给我吊起来鞭打三日。”

    指尖停在纳戒上,又改口说:“还是把墨封给我绑过来。”

    从纳戒中取出星辰珠递给白树:“你把这交给他,把墨封塞到星辰珠里带过来。”

    有些仇还是自己报起来痛快,绑回来再看,墨子弦是想自己打,还是让别人代替。

    凝渊原打算和墨子弦去墨家,不过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现在倒觉得,还是先确定他怀的是不是小凤凰再说,如果是,那就和墨家没什么关系了。

    “你们保护好尹无用。”

    “是,少帝。”

    谈完正事,白树想到刚才胆敢捂凝渊眼睛的人,问:“少帝,刚才站你旁边的那人是谁?”

    “你们的凤后。”凝渊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话。

    等到白树愣神过来,他都已经走远了。

    白树??凤后??阿嫫也没说凤后是男的啊!

    少帝真是……厉害。

    不过想到刚才那人,白树觉得也挺好,他们的凤后,一看就有趣。

    吴老头闷在房间里,看到又跳窗进来的人,不由的冷笑了下,像看负心人一样。

    “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跟墨子弦说?”

    凝渊站直后理了下衣摆:“我说了,他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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