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吴老头:……确实, 他之前也不信凝渊是凤帝来着。

    在五灵塔中凝渊被压制无法化为凤凰,所以墨子弦不信,现在出了五灵塔, 凝渊有办法让墨子弦相信。

    只是, 想到他看到尹无用化为凤凰的惊喜,凝渊又迟疑了下来。

    墨子弦的脉向现在一切如常, 丹医试了几次丢开手,心里对徒弟失望不已, 怎么就给一个男人摸出喜脉了呢!学艺不精, 丢了师门的脸。

    他和墨子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墨子弦时不时的看向关闭的房门,让他觉得聊的没意思。

    挥挥手:“得了,去找他吧!”

    墨子弦露出一副不情愿,但是又听他话的样子走到门前, 原本想着轻轻一推就看了, 谁知道那门纹丝不动。

    里面传来吴老头闷闷的声音:“等会。”

    凝渊一拉开门就看到墨子弦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拿着根小棍, 无聊的数蚂蚁, 心里骤然一软。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顶:“走了。”

    墨子弦等的久,无力的伸出手。

    凝渊伸手握上, 用了些力拉他起来。

    走出了吴老头的院子,他才问:“我们是现在去安江城吗?”

    凝渊的脚步停了下, 视线落在他的腹部, 随后移开:“你还记得离至吗?”

    在外面两个人亲热少一点,拉他起来的手已经松开, 墨子弦的手有些不习惯, 觉得凉飕飕的:“记得啊!之前跟你一起的人, 他比你好。”

    两人走在檐廊上,凝渊看他垂下的嘴角,觉得这话再问自己会落不得好,但是又实在好奇,还是问道:“他哪里比我好了?”

    墨子弦呵呵一笑:“当时他想拿个鸡腿给我,你不让,冷眼瞪他,他就吓的又放回去了。”

    凝渊:心虚的躲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他出了什么事吗?”墨子弦现在心情好,不翻旧账,主动揭开话题。

    凝渊:“不是,我们不去安江城了,我让他跑一趟,把墨封绑回来,到时候你再出气,可以吗?”

    其实去不去安江城,墨子弦都无所谓,只是凝渊的主意变来变去,让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而且离至这么厉害吗,能把墨封绑回来?”

    凝渊也不能说为了你肚子里的胎儿,怀孕凤凰一事还未确定,凤凰未成型之前是何种模样,他一概不知,还是要去问问阿嫫。

    当时邬君有孕,他只知道那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具体如何,凝渊没细问过。

    再加上白树说族人快要苏醒,亦初山是一定要回去一趟的。

    “嗯,墨封只不过是墨家一个旁支,我之前去安江城的时候见过,他们家没什么修为高的人,让离至把人绑了,做一个修炼的假象,到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就算被人发现了,那也不妨碍,不用俱他。”

    墨子弦:“哦,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去了?”

    “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你再学院等我可好?”这句话凝渊说的艰难,缓慢。

    说完又急加着解释:“不是不带你,是有些事需要处理,下次带你回去,可好?”

    凝渊在墨子弦面前,一直是掌控全局的存在,此时的话里,却带着小心翼翼,唯恐他低了眉眼,变成生人勿进的模样。

    同样是不带他回去的结果,墨子弦这次感受到他的在意,虽然还是不高兴,但是比之前好上许多。

    撇了撇嘴:“行呗,早去早回。”

    还没分开,就觉得想念了,忽略掉心中的难受:“你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吗?”

    “等离至回来,要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离至修为不错,先让他守着你。”离至一个人赶路,应当用不了几天。

    墨子弦垂下的嘴角又放松了起来,微微上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现在已经是元婴一层的修为了,而且我就在皇朝学院等你,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两人双修,墨子弦受益良多,再加上修炼的时候凝渊在一旁指点着,这短短的日子,已经是元婴一层的修为了,只是怕太过引人注目 ,凝渊又教了他一个隐蔽修为的术法。

    “早去早回。”

    皇朝学院有吴老头他们坐镇,虽然城中还有没有散去的修士,只要墨子弦不出城乱跑,平安是无碍的。

    现在皇朝的情形宗门和世家摸不住,故也不敢乱动。

    凝渊衡量了一番:“那我快去快回。”

    他一步三回头,墨子弦推着他往前走:“下次带我一起。”

    凝渊的身影消失,墨子弦邹然失落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回到寝房。

    两个人无话不说,这一次凝渊没有说回去做什么,墨子弦手指点在桌角,暗自思索着,他家,那就是皇宫了。

    说下一次带他回去,这次回去和他父皇摊牌的吧?

    墨子弦越想越有可能,回去和家人说自己出柜了,殷帝不会把凝渊的腿打折吧?

    毕竟,人家家里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的,自己又不能给他生个继承人。

    他想的出神,连白树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

    等到面前落下阴影,他才发现白树坐在了他对面。

    墨子弦不由的想,凝渊现在回家也挺好,要不然他天天和白树碰面,自己得酸死。

    回头问问尹无用,白树什么时候走,希望在凝渊回来之前离开。

    墨子弦不知道这叫不叫自卑,只是害怕凝渊对着别人露出一丁点感兴趣的神情。

    因为他知道,他小心眼,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膈应一辈子。

    只是他不知道,他觉得白树长的好看,白树在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墨子弦,比他长的好看,怪不得少帝会心动。

    不过,少帝心动,因为长相的原因极小,他陪着少帝长大,知道少帝喜看颜色,但也只是单纯喜欢看而已。

    凝渊算着离至最多三日回到皇朝学院,给他去了片梧桐叶,让他回去后每日给墨子弦吃一枚落羽果。

    亦初山上,鸟儿似有所感,齐齐向着一处飞去,待见到破光而入的凝渊,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凝渊回了家,心中松快,手中凭空出现玉笛,在掌心转了几下。

    随后放在唇边,一首曲子清脆温和。

    仿佛微风吹过,带上爽意,连他脚下的草儿,都向着一旁摆动起舞。

    凝渊一曲罢了,也到了凤凰所居处。

    阿嫫和一众凤凰站在树下等他,看到人笑着跑了过来。

    阿嫫打量着凝渊的神色,虽说不如之前,却也少了戾气,满意了不少:“白树应当刚到皇朝学院你就回来了,怎么回来的如此快?”

    “族人虽说快醒了,不过应当也要些时日,不急这三五日的。”

    凝渊扶着阿嫫,边走边说:“这个我知道,这次回来除了这事,还有另外一事。”

    “什么事?”阿嫫问。

    凝渊:“等看完族人我再和你说。”

    阿嫫点了点头:“好,山脉阵石已变碧绿,想来过不了多久,族人就会醒来。”

    阿嫫事无巨细的问凝渊山外的情况,凝渊也挑能让她安心的说。

    把话说完,一行人也齐齐来到了族人沉睡的山脉,凝渊手掌放在碧绿的巨石上,那连绵的山顶像是被谁大力推动,向着一旁移动。

    他和阿嫫等化为凤凰,羽尾拂过草木,直冲天际,从山顶往下俯瞰,如水流一般的凤凰气息波动,确实如阿嫫所说,族人快要苏醒。

    他们落了下来,山顶又慢慢合起,只不过这次没有布结界,无论里外,都可打开。

    少年的凤凰们兴高采烈,身上化为人形,翅膀却还在扇动,见凝渊没有和他们玩的意思,四处散开了去。

    人走完,阿嫫才侧身问道:“你刚才说还有另外一事,是何事?”

    这事凝渊心里没准,只说:“阿嫫,您先带我去看看那像伴生梧桐的小树吧!”

    阿嫫不曾想他猛的说起这个,边往前走边笑着说:“白树连这个都说与你听了?那应当不是伴生梧桐,只是叶子轮廓像了些,而且我们现在并没有小凤凰,不可能有梧桐树长出。”

    凝渊跟在他一旁,垂着眼想了片刻:“阿嫫,凤凰怀崽,小凤凰在腹中时是什么样的?”

    两人走过,梧桐树叶飘落,阿嫫回想着说:“是一颗蛋的模样,会慢慢长大,凤凰怀崽不易,生崽更不易,人类怀胎十月生产,我们凤凰是怀胎十二月生产。”

    “那刚开始怀孕时,胃口是否会变大,或者嗜睡,是刚开始就是一颗凤凰蛋,还是一粒米粒大小的东西,再慢慢变成一颗蛋?”凝渊一口气问出所有的问题。

    阿嫫:

    拄着拐棍的阿嫫,第一次看到这么认真的凝渊,睁着眼睛,等着她解惑。

    可是阿嫫这一生,也无生养过,还好经历过其他凤凰怀产:“胃口不会变大,也不会嗜睡,刚开始无反应,不是刚怀就成了一颗蛋的模样。”

    说着拍了他一下,好笑道:“要慢慢长的,等到怀崽后面两个月,才会慢慢结壳。”

    凝渊哦了一声,心里更加拿不准,但这个隐隐约约的怀疑,让他的心在烈焰与冰凌之间拉扯,墨子弦怀了他的崽,他自然是高兴的,可若是怀的真是他的崽,那可就难办了。

    一棵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下,手指长的小树萎靡不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要不是凤凰们实在无聊,也不会发现亦初山新长了一个辨不清名字的树。

    只是那根足够粗,看起来像是也能撑些日子。

    阿嫫带着凝渊走到那处,弯腰指了指:“就是这个。”

    这棵树确实称得上一个怪字,矮,粗就不说,正常来说,这么小的树,不到该长叶子的时候,它却长了两片绿叶。

    凝渊蹲下身,单膝点地,两片叶子左右晃了晃,耷拉的更彻底了。

    阿嫫打趣的说:“这四处无风,它却垂了头,像是不喜欢你的样子。”

    凝渊指腹碰了碰树叶,那树叶又抖了抖:“阿嫫,男人会怀孕吗?”

    阿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男人如何会怀崽。”

    凝渊又拨了下树叶,有些犹豫的问:“凤凰和男人欢好后,男人会怀凤凰崽吗?”

    虽然时间对不上,不过凝渊还是做了这个猜想。

    阿嫫此时才察觉到不对:“你今日为何对怀崽如此感兴趣?莫不是你未成婚,就与所喜欢的人”

    后面的话没说出,凝渊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在阿嫫面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随后,一拐棍就落在了他的背上,满头白发的阿嫫气的不行:“你,你怎么如此不争气,太过欺负人了。”

    这一下没收力,凝渊背上疼的侧了下身子,勉强稳住脸上的神情,小声辩解:“他也愿意的。”

    “愿意也不行,你,你,你怎么如此不争气。”阿嫫指着蹲在地上的凝渊,斥责着。

    凤凰一族就没有这么丢脸的事,既然未成婚,就有了欢好之事,而且还是他们的少帝。

    又猛的想起他问凤凰怀崽之事,不由的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道:“你,那女子有孕了?”

    她一急,忽略了凝渊问的是男子怀崽之事。

    凝渊肩膀下意识的下垂,含糊说:“他是男的。”

    阿嫫:????

    她顾不上少帝未婚之前欢好的事了,转过头,年迈的脸上带着迷茫:“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凝渊依旧拿不准墨子弦是否是怀了小凤凰,站起身,衣袖对着身后的梧桐树拂过。

    一条树干伸了过来,凝渊扶着阿嫫坐下,他自己站在一旁,虽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还无法确定,我喜欢的那个人是男子,确实有过欢好之举,之前人间的丹医摸出他的喜脉,这是在我们欢好之前,但是我很确定,他不会有过别人。”

    “我原本不曾往凤凰一事上想,但是白树说我的梧桐树下长了一棵小树,恰似梧桐树,我才有此想法,但是还未确认,他腹中是否是我的崽子。”

    这事对于阿嫫来说,无异于是日月颠倒,男子怀崽?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发现梧桐树上,那被束缚的龙傲天系统,也听的入神,像是在看凝渊的笑话,在他看来,这十有八九是个虚晃,就算是男子能怀孕,两人欢好之前人家有孕,这孩子如何能是他的,这凤帝怕不是当了乌龟。

    “他叫什么名字?”阿嫫问。

    “墨子弦。”凝渊回。

    龙傲天系统脸上的嘲笑猛然僵住,只觉的天崩地裂,聪明反被聪明误,所有的一切全都白费了,算天算地,也没算到有这一出。

    “阿嫫,若是怀了凤凰,要如何养着,和如何脱胎。”

    阿嫫按着胸口的位置,脸上惊魂不定,今日的起伏,比这一生都多,脱胎,这两个字听着就心惊肉跳。

    “若是怀了,生下来就好,为何要脱胎?”阿嫫喘着气,好一会才说完这句话。

    他和墨子弦的崽,凝渊如何不爱,只是:“阿嫫,撇开男女不谈,他更是人,孕育凤凰辛苦,需要灵气滋养,他,供不起。”

    供不起三个字,他说的慢,像是钝刀剌着自己的心,也剌着阿嫫的心。

    胎儿越大,需要的灵气越多,凤凰一吐一吸间都在吸收着天地灵气,可墨子弦不一样,他是人。

    在阿嫫的记忆中,凤凰从未有过脱胎一说,可凝渊说的有理,墨子弦是人,哪怕前期熬了过去,后面也难以支撑。

    一瞬间,她像是苍老了许多,扶着凝渊的手站起身:“你等我两日,我去查查典籍。”

    夜晚的亦初山像是蒙着一次清冷的荧光,凝渊躺在梧桐树上,轻柔的风吹动他的衣摆,他看着天上繁星失神。

    亦初山外,人来人往,连天上星星都像是蒙着一层纱,亮的不透彻,凝渊看的时候,总是想念亦初山的夜晚,哪怕已经看了几百年。

    鸟儿叼着一张卷轴浮现眼前,他未打开就先笑了出来。

    打开后,却迷惑了,上面写:在吗?

    凝渊无师自通的回:在。

    只是还未把卷轴送走,鸟儿就叼来了另外一张:艹,忘记这不是聊天了,两个字太浪费了,你把上面那个无视,我重新写,我是想说: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想我了吗?还有,你们家还有那个落羽果吗?我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就馋那个,好了,到此,结束,

    凝渊嘴角的笑扬起,偷瞄他的龙傲天系统抖了又抖,这一脸春意的人,太恐怖。

    凝渊把两幅卷轴看了几遍,才回:过两日就回去,想你了,落羽果有,这次我多带些。

    为了怕袁度这些人看到卷轴,在寝房外无聊跺脚的墨子弦:

    这直男男朋友,问一句回一句,把天聊死了

    自从凝渊走后 ,墨子弦就突然没了胃口,吃什么都吃不下去,做梦都是落羽果。

    想的直咽口水,可惜凝渊鞭长莫及,他还要等几天才能吃到。

    失落间突然想起自己是个龙傲天,还有个龙傲天系统。

    可是思来想去,这系统都太过没用,还不如秘境中寻宝的空桑鸟,可以当时混乱,一时顾不及,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空桑鸟早跑没影了。

    哦,也不能说系统太过没用,就是感觉太咸鱼了,不会主动找机缘,他想起来问一句,系统就给他找点东西,不问,绝不会主动。

    那本书是的,在秘境中捡的东西也是,都要自己先开口问有没有。

    墨子弦一跳到了屋顶,坐下后才开始唤:“系统?”

    亦初山上刚刚闭上眼的凝渊:……

    他从这两个字中间,听到了不测。

    慢了几拍才回他:“在。”

    墨子弦坐在青瓦上,双腿微微分开,清冷的月光落下,他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你是龙傲天系统是吧?”

    系统像是断线了,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子弦从这个字中听到了含糊。

    “系统,我现在想吃落羽果,你能找来吗?应该能吧!毕竟你是龙傲天系统。”

    龙傲天三个字咬的比较重,有种逼迫和嘲讽的意味,仿佛再说,若是连这都做不到,那要你何用。

    直接坦白凝渊心怯,旁敲侧击委婉道:“那落羽果,是凤凰一族的东西,长在凤凰山脉,千年开花,千年结果。”

    凝渊说出这句话,想把他往自己身份上引,现在露些话,日后挑明了,墨子弦也不至于太过震惊。

    可惜,那黑甲士兵跪下喊他储君的场景印在墨子弦心里,他是一点都不往那处想,眉头像是打了结:“那落羽果是凤凰一族给皇朝的朝贡?”

    亦初山的凝渊差点从梧桐树上掉下去,他给天澜皇朝朝贡??

    “或者是互赠的礼物,那凤凰和皇朝认识,凝渊和尹无用,是不是也老早就认识了?”墨子弦的思绪翻飞,嘀嘀咕咕的琢磨。

    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少帝,说认识也不为过。

    但是两人之前的状态,像是第一次见,不过当时两人都隐了身份,也有可能是故意装不识,等凝渊回来了问问他。

    长在凤凰山脉的落羽果,墨子弦觉得是太为难系统了,摸着肚子说:“那算了,我忍忍吧!不过我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还是觉得有小肚子了?”

    “估计是之前凝渊把我喂的太好了,什么都往我嘴里塞。”

    屋脊上,那双水润的眼眸有着失望,凝渊轻声问:“很想吃?”

    墨子弦翻了个白眼:“不想吃我能劳驾你这个系统吗?不过算了,去凤凰的窝里偷人家的果子,听着就是个危险的事,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太宝贝了,凝渊说他还有,到时候我要省着点吃了。”

    “不过我家凝渊真受宠,估计殷帝弄点果子都给他了,之前就给我吃了七个了,这样一算,凝渊对我真好。”

    墨子弦自己一个人傻乐了会,又回想他吃果子的时候,凝渊不吃,只看着他吃,墨子弦自我猜测,是果子少,凝渊舍不得吃,瞬间又心疼起来他。

    墨子弦脸色变来变去,凝渊想着他是饿的。

    留在他灵海中的凤凰精魄化为系统的模样-五彩鸟:“那你等着,我去帮你找。”

    若是连墨子弦都养不起,让他挨了饿,凝渊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没用。

    颜色亮丽的鸟儿舞着翅膀飞走,墨子弦捂着心脏的位置,只觉得自己不是人,系统对他多好,这句话说的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刀山火海都要去。

    而他,却嫌弃系统没用,咸鱼,虽然,没用是假的,咸鱼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打了个哈欠, 想回寝房睡觉,又觉得系统为了他去偷果子,自己连等都不等, 有些过分。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月亮, 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随后跳下屋顶, 回屋睡觉,系统肯定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小翅膀, 肯定飞不快。

    等凝渊的精魄从白树那里回来,只见到空无一人的屋顶。

    他真身在亦初山,鞭长莫及,想着白树那边可能有,就去搜刮, 可惜白树也只有两枚。

    原想明日再给墨子弦, 可看他睡的不踏实, 舌尖探出唇瓣, 在唇角轻轻添了下, 仿佛在吸着果子的汁液。

    “醒醒,还要吃落羽果吗?”凝渊在他灵海唤着。

    “吃吃吃。”墨子弦还没反应过来, 就坐直身子喊了出来,把袁度, 尹无用等人吓了一跳。

    迷茫了会才搞清楚情况, 看尹无用想下床点灯,忙喊住:“我没事, 就是做梦了。”

    郁夷揉了揉眼:“做梦吃好吃的了?你听见你说吃吃吃。”

    肚子咕噜一声响, 墨子弦尴尬的笑笑:“饿了, 我出去吃点东西,你们继续睡。”

    他弯着腰穿鞋,尹无用问:“你有东西吃吗?若是没有,我这边乾坤袋中有一些。”

    墨子弦回头问:“落羽果有吗?”

    凤凰一族的东西,这个少帝应该有吧?这果子他实在馋,能多一个是一个。

    尹无用掏出火折子点了灯,立在桌前沉默了会,这果子他听都没听过,可是墨子弦问,他就觉得是和凝渊有关。

    可能是凝渊给他吃过,自己现在是凝渊的身份,这个问题就不好回了。

    他垂着眼不吭声,墨子弦以为是果子金贵,尹无用舍不得给,没打算为难人,忙又加了一句:“我自己有吃的,你们早点睡。”

    说着就疾步出了门,无论尹无用有没有,人家不给他吃也没错,墨子弦心里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走到院中的樱花树下,摸着肚子开心的问:“系统,回来了?战果如何。”

    片片樱花落在树下的石桌上,五彩鸟站在桌边,顷刻间,两枚金澄的果子落在桌上。

    墨子弦真想抱着这鸟亲两下,肚子里像是有股气一样,横冲乱撞的想要吃,不难受,就是急迫,他把这当成是饿的。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果子,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水囊,倒着洗了洗,饿归饿,卫生还是要讲的。

    “我帮你洗过了。”而且亦初山的果子,在干净不过。

    墨子弦刚咬了一口,就听到这句话,果肉鼓着脸颊,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鼻尖闻到的灵气就是无法得到,还凡事不知的小凤凰来回乱窜,不知不觉,泄露出了一丝凤凰的气息。

    亦初山梧桐树上的凝渊,猛的坐了起来,只是细细感受时,那气息又不见踪影,像是隐藏了起来。

    但是哪怕只有一瞬,他也确定了下来,那腹中,是他和墨子弦的崽子。

    可,是何事怀上的呢?秘境中?秘境中,他和墨子弦虽日日胡闹,但并未行至最后。

    亦或是男子怀孕与女子的过程不同,除了这个,凝渊想不到别的原因。

    至于秘境前墨子弦的异样,可能确实是修为增长过快,身体无法支撑所致。

    虽是这样想,但凝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眉头皱成了山峦。

    不论如何,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他和墨子弦的崽。

    肚子里那股气乱蹿,墨子弦一边嚼着果子,一边伸手摸了摸五彩鸟头上的羽毛,手感真好。

    感动的泪眼汪汪:“系统,你真好,真的去凤凰的地盘给我找吃的去了,这一趟可有受伤?”

    心里又加了一句:冲着这真心,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没用了。

    凝渊站在他肩头,用翅膀帮他擦了擦嘴角。

    墨子弦表情僵硬了下,他竟然从这个鸟眼里看出了两分的宠溺和心疼,这也就算了,动作那么亲昵做什么,这也就是个鸟,要是个人,就是活脱脱的耍流氓。

    不过想到人家刚帮他找了果子回来,也不好发火,假装肩膀痒,把肩上的鸟轻推了下去。

    感动归感动,他还是要替凝渊守住贞操的,一个鸟都不行。

    凝渊从白树那边要了两个果子,墨子弦只舍得吃一个,另外一个放到乾坤袋中,打算等下次馋的时候再吃。

    亦初山上,那颗伴生梧桐上面积了露水,凝渊单膝点地,蹲在面上,用手拨了拨,只是这次动作轻了些。

    “你”

    他说了这一个字,就不知要说什么了。

    他和墨子弦的崽,只要想想,凝渊心头就颤动不已。

    若是墨子弦身体允许,若是墨子弦愿意,他会学着做一个好阿爹。

    哪怕他的阿爹没有教过他怎么做一个好阿爹。

    他身后梧桐树伸下一条树枝,凝渊半躺在上面,胳膊弯曲,手掌垫在了脑后,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色想着自己的阿爹。

    凝渊很少想起他,一个,从未见过的凤凰。

    清晨,一缕斜阳落入眉间,凝渊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少了个人,哪怕是梧桐树,也无法让他睡的踏实了。

    说来也奇怪,和墨子弦在一起,他竟也习惯了外面的住处。

    阿嫫踏着晨光走来,因为年迈而下垂的嘴角紧绷,凝渊心中猛的下沉,觉得结果可能不如意。

    “阿嫫,如何?”

    阿嫫摇了摇头:“我这两日,和桑榆翻了不少古籍,人类怀了凤凰如何保胎的法子未曾找到。”

    她心里终究是存了些奢望,若是可以保全,说不定这小凤凰可以出生,这是他们下一任的少帝,若是不能,以后

    远处的湖泊,鱼儿跃出水面,凝渊的眼眸垂了下,随后抬起头,指尖收拢到掌心:“那脱胎法子,找到了?”

    应当是找到了,要不然阿嫫会说,保胎和脱胎的法子都没找到。

    阿嫫叹了口气,虽舍不得,但还是想的明白,小凤凰若是和凤后康健有了冲突,自然是要做取舍的。

    “脱胎的法子,是找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阿嫫的眉头紧皱:“不过也是不易,凤凰血脉不易,凤凰一族更是少有脱胎之说,唯有一法,需要凤帝心头之血做丹引,以及千年的月妖泪,玄凤丝,山海翅,天极藤,千年毒蛇兽的牙后毒液,练成五品以上的罪业丹服下。”

    “每一样都是极其不易,若是要凑齐,怕是孩子已经生了出来。”

    凝渊手指搭在纳戒,在里面的锁灵盒上过了一遍:“月妖泪,玄凤丝,山海翅,天极藤我有,现在只差毒蛇兽的毒液了。”

    毒蛇兽在北方极寒之地,通体雪白,实在难寻。

    阿嫫眉头皱的更深:“这些不说,只说凤帝的心头之血,少帝,你未涅槃,算不得凤帝,就算你不怕损伤了身体愿意取心头血,那也要等到五十年后,那个时候,你的孩子都破壳了。”

    这个道理凝渊知道,心中有个思量,只不过现在未打算和阿嫫讲,省的她牵挂。

    淡笑道:“阿嫫,我知道,说不定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代替,阿嫫莫要替我操心。”

    他太过平淡,仿佛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反倒让阿嫫放不下心来,只是一时也想不出缘何。

    墨子弦一人在外,凝渊不放心,事情得以确认,也有了解决之法,阿嫫和一群少年凤凰们送他到山脉结界处,望着他离去。

    而被忽视的梧桐树叶上,龙傲天系统再也安耐不住,咬牙发狠,舍了全身修为,终于把一缕意识送了出去。

    皇朝学院的墨子弦,掰着手指头算凝渊走了多久,闲着无聊时,寻思着在修仙界连师父都没有,说出去丢人。

    直接跑到吴老头的院子里,掀了衣袍跪下:“弟子拜见师父。”

    当时悠闲的吴老头正和丹医下棋,刚端起茶喝了一口,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去。

    丹医摸了一把脸,恶心的快要吐出来。

    吴老头僵硬的转头,指着墨子弦:“你这是做什么?”

    墨子弦把衣袍摆正,连嗑了三个头:“拜师,弟子拜见师父。”

    吴老头:“我答应收你为徒了?”

    这墨子弦一副已经双方谈好的模样,吴老头说话都慢了半拍,心里回想着往事,自己应该没答应过吧?

    墨子弦精神抖擞,高兴道:“多谢师父。”

    说着拍了拍膝盖站起身,走到吴老头身旁坐下,给他和丹医添了茶水,笑眯眯说:“师父请喝茶,师叔请喝茶。”

    打蛇上棍这一招,吴老头见过的不少,但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冷着脸:“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你为徒了?”

    墨子弦面露诧异:“刚才啊!我说拜见师父,你说:我答应收你为徒了。”

    “丹医师叔在的,不信你问他。”

    丹医端起徒侄倒的茶,笑呵呵的抿了一口,眯着眼看吴老头被为难,想争论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急的脸红脖子粗。

    吴老头动了动屁股,双手大腿上,要和他掰扯个明白:“我刚才那是说:我答应收你为徒了?”

    后面两个字尾音提的高,都有些震耳朵,不难听出这是问句。

    只是墨子弦装傻,睁着单纯的目光,认同的点头:“师父,我不聋也不傻,听出来你的意思了,你说:我答应收你为徒了。”

    提起来的尾音又被墨子弦降了下去。

    一句话,从中午掰扯到夕阳薄暮,在吴老头的落败中结束,墨子弦规规矩矩的施礼退下。

    等人都走了,丹医才打趣道:“明明愿意收他,还争论这么久,也不嫌累。”

    吴老头嗓子都干了,连灌了两杯茶,才伸手捏了捏嗓子回他:“这小子,太贼,我原是说: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只不过省略了几个字,就被他抓住了话头。”

    夕阳落下,院中变的昏暗,袁度和卓将安几个人提着灯,轻手轻脚的走进院子,把院中的灯点燃,临走还都露出了一个傻笑:“吴师父,有事你吩咐。”

    吴老头嘴角抽了抽,挥了挥衣袖,让他们赶紧走。

    自从从五灵塔出来,就日日献殷勤,目的不言而喻,想要拜师。

    天色不早,丹医看了半日的笑话,心情舒畅:“行了,我也走了,这几个人资质不错,品性也不错,你教一个是教,教四个也是教,要不就一并收了吧!”

    吴老头鼻孔出气,哼了下:“你既然这样说,为何自己不多收几个?”

    丹医叹气:“我不如你,无人来我面前献殷勤,想收也没得收咯。”

    这话不过是说着玩,自从五灵塔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暗恨自己有眼无珠,悔的哭天抢地。

    只是,之前日日烦他们的师父,如今已经不是他们能日日见到的了,不过皇朝自是派了其他的师父教导,只是,终究是和吴老头他们差许多。

    次日,墨子弦正在呼呼大睡,袁度从外面跑到寝房,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乱晃:“大师兄,大师兄,快起床。”

    “八戒。”墨子弦睁开眼回了一声,又闭上眼翻个身睡觉。

    “大师兄,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师父等着我们呢!”说着蹲下身把他的鞋拿起来撑开,就等着那双脚落下。

    这狗腿子的样子,让墨子弦嘴角抽了下,一边起身,一边说:“你都知道我不是凤帝了,还这么殷勤做什么?”

    两个人脾气相投,袁度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说假话:“你虽然不是凤帝,但是凝渊是储君啊!你这水涨船高的,我不得巴结下,更何况,从今往后,你还是我大师兄,我就更得对你好了。”

    这话说的墨子弦迷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师兄?你比我大的有五六岁吧!”

    袁度:“师兄师弟排位不论年龄,你比我早入师门一天,那就是我大师兄,我是二师兄,卓将安是三师兄,方舟是四师兄,尹无用是小师弟。”

    前面的也就算了,最后一个墨子弦实在忍不了:“艹,凭什么尹无用是小师弟,他比我还大几个月。”

    袁度迷茫脸:“大师兄不好吗?大家都想当大师兄啊!”

    墨子弦不知道吴老头怎么突然想通了,之前一个都不收,现在一收收一堆,收多少个他不管,但是自己年纪最小,当个大师兄,他不干。

    “大师兄,一听就是吃苦耐劳的位置,小师弟才是被宠着的,我要去和吴老头说,这前后脚进师门的,不能这么欺负人,就按照年龄排,我最小。”

    对于他想当小师弟的事,其他几个人都没意见,最后吴老头背着手瞪了他一眼,排名就此落下。

    袁度大师兄,卓将安二师兄,方舟是三师兄,尹无用是四师兄,墨子弦小师弟。

    从吴老头的单独小课堂回到寝房,就见刚从门里出来的人,墨子弦傻了会,随后大步跑过去,有外人在,他不太好有太亲密的动作。

    只是心中的欢喜眷恋,从眼中全露了出来:“你回来了?”

    这句话,比月光还温柔,凝渊心软成海,脸上不由的笑了起来:“嗯,等急了?”

    墨子弦先跑了一步,尹无用几人落后了半步,此时看到凝渊,皆是开心。

    袁度张嘴就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和墨子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子弦踹了一脚:“你走开,这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你把话都说完了,我们俩说什么?”

    几个人说说闹闹,关系也未曾因为凤帝,储君的身份受影响。

    房中不便,和袁度,郁夷,尹无用三人聊了会,墨子弦拉着凝渊往外走:“我们出去玩会,你们早点睡。”

    郁夷看着他们手牵手,跑着离去的背影,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捧在下巴羡慕道:“我也想找个道侣。”

    袁度叹了口气,也学着他的姿势:“哎,谁说不是呢!如果是凝渊这样的,男的也行啊!”

    郁夷:???默默把凳子往旁边拉了拉,他不喜欢男的。

    尹无用依旧坐在窗前,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带了一抹笑,眼下的泪痣都柔和了不少。

    现在的他,阴郁少了些,话虽然还是不多,但也时不时的笑一笑,仍由袁度几人闹。

    院中的樱花树上,三只小鸟并排站着,垫着脚看凝渊的背影。

    离至:“啧啧,你看少帝那样子,乖乖的仍由人牵着跑,也不怕人家偷偷把他卖了。”

    白树:“不用偷偷,墨子弦说一声,估计他就自己给自己找好买家了。”

    山衔震惊脸:“真的吗?那万一少帝真的被墨子弦卖了怎么办?”

    离至+白树:

    山谷空旷幽深,瀑布哗啦啦的流淌,苍劲有力的老树下,两人借着夜色的遮掩,亲的忘我。

    墨子弦不管背后开裂的树皮,勾着凝渊的脖子,贪婪的纠缠着他的气息,探索彼此的每个角落。

    许久后,两人额头轻触,都在大口的喘息。

    “我想你了。”墨子弦说。

    “我知道。”凝渊回。

    黑夜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两人都知道,此时彼此的双目中,火热如出一辙。

    “你呢?”

    凝渊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这风,这水,这树,见证了他有多么的想他。

    墨子弦头后仰,刚好点在了凝渊的肩膀,喉咙滚动,夜风吹动腰间的衣袍,露出脚腕处散落的棉白,裤脚依旧扎在了黑靴中。

    夜程过半,凝渊躺在草地,墨子弦半趴在他身上,双眸像是被一旁的瀑布洗过,湿润朦胧。

    凝渊单手搂着他,在他唇上亲的轻柔。

    “想你,担心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麻烦。”

    两人的胸膛同时跳动,墨子弦心中悸动不已:“没有遇到麻烦,皇朝学院我都混熟了,更何况我们俩的关系别人都知道,他们也不敢。”

    “我闲着无聊,就去拜吴老头为师了,还有袁度,尹无用,卓将安,方舟几个人,我年纪最小,所以是小师弟。”

    “我师父说,因为五灵塔的出现,会有很多人来皇朝学院求学,到时候学院就会复杂了,说是另外两个皇子也会来,就是你俩哥。”

    “怎么样?你们的关系好吗?”他抬起头,下巴点在凝渊的肩头,眼尾哭的红晕还未散去。

    凝渊轻笑一声,指腹在上面擦了两下,那红着的眼尾更加红了。

    “你猜。”

    墨子弦:

    “猜个屁,肯定不好,我都打听了,之前的储君是殷傲滦,现在突然变成了你,这仇是结下了。”

    “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以前也是看过权谋剧的,夺嫡最是残酷。”

    墨子弦分析完,故意露了话,等着凝渊追问。

    凝渊出神想到皇朝的情形,被墨子弦推了一把,才回神低头看他:“我听着呢!你说你看过权谋剧,夺嫡最是残酷。”

    凝渊说的平淡,墨子弦心中疑云骤起:“天王盖地虎?”

    这句话后,紧紧盯着凝渊的表情,看到他面上的迷茫,才切了声:“我还以为你也是穿越的呢!”

    凝渊在他背上拍着的手停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拍着,他知道墨子弦是穿越的,但是现在的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手掌移到了墨子的腹部,墨子弦自己可能未发现,他的腰已经不如之前紧实平坦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一上手,就会发现。

    把手又收回到他的背上,沉默了会,顺着问:“穿越是什么意思?”

    墨子弦被他拍的昏昏欲睡:“不想说了,现在的你不配知道真相。”

    心里想着,如果凝渊追问,他就满足他的好奇心,把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事说一说。

    墨子弦再一次觉得自己是恋爱脑,不过他就是对喜欢的人心里藏不住秘密,心情好了,凝渊问什么他说什么。

    啧啧,还好不是在现代,要是在现代,凝渊要是有个坏心,自己肯定没钱又没人了。

    不过,恋爱脑就恋爱脑,他高兴。

    凝渊看出他犯困,轻声道:“那以后再说,你站起来,我背着你回去睡觉。”

    墨子弦一边往他背上趴,一边嘀咕说:“那等快到了你叫醒我,要不然被尹无用他们看到就不好了。”

    “我要了一个单独的住处。”凝渊胳膊穿过他的膝盖处,把人背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

    墨子弦楞了下,随后嘿嘿的坏笑了两声,贴近他耳边说:“你喜欢打野的?”

    那个坏笑挠的凝渊心痒痒,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什么打野的?”

    墨子弦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若有若无:“就是,明明有单独的地方,你偏偏带我来这里,还迫不及待,猴急猴急的。”

    凝渊直接笑出了声,拆穿他的话:“若是我没记错,应当是你带着我来的。”

    墨子弦——败,“困了,我睡了。”

    说完一秒入睡,完全不给自己尴尬的机会,好吧!其实,迫不及待的是凝渊,猴急的是他自己,两个人半斤八两,天生一对。

    背上的气息平稳,凝渊指尖微动,遮住了墨子弦的五感,走到一棵树下,踹了一脚。

    三只鸟哗啦啦的从树上落下,顷刻间变成人形。

    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凤凰,全亦初山找不出第二只来,他自己喜欢,凝渊也不再管。

    只是白树不解:“少帝,墨子弦,这个未来的凤后,为什么不喜欢我?他问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想我早日走。”

    对于这个,凝渊勾了勾嘴角:“两个原因。”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凝渊,山衔抬着头,眼睛眨巴眨巴,心里想着,知道了原因,以后他就不会惹凤后不开心了,坚决不和白树哥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凝渊:“第一:他比较在意我, 第二:白树长的好看。”

    迷茫三人组:???

    随后恍然大悟的三人组:???

    都是一起长大的人,凝渊嘴角的嘚瑟未遮掩,离至转了头, 觉得自己没眼看。

    白树对这个结果, 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高兴的一点是, 凤后觉得他好看。

    不高兴的一点是,凤后觉得他好看, 其他的缺点他可以改一改, 只是长相这事,实属难变,那日后他不会被赶出亦初山吧?

    墨子弦腿长个高,却并不重,凝渊背的轻松, 和他们说闹了这几句, 视线落在离至身上, 眼中暗了不少:“你去墨家是怎么回事?我原本想着你最多三日就能回。”

    离至只比凝渊早了半日到皇朝学院, 目前还未出现在墨子弦面前, 之前和白树一样,装成了鸟儿, 等着凝渊回来。

    听到他问,离至脸上的笑意不在, 眉头皱成了一团:“绑墨封这事不难, 他刚巧要闭关修炼,我等他关了门, 还没进密室的时候, 直接把人绑了, 用袋子一装,扔到了星辰珠里。”

    “然后找人问,之前的墨子弦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记了些他的生辰八字,母亲的名字,这些。”

    凝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听他继续往下说:“一切都很顺利,等到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在城外遇到了一个老婆子,喝醉酒了和人说,墨家的那个少爷,叫做墨子弦的,其实从小就是个傻子,不会哭,不会笑,是个哪怕饿十天半个月的,都饿不死的傻子。”

    “你说什么?”

    凝渊五官硬朗,犀利的眼缩了下,显得狭长幽暗,离至脸色凝重:“那个婆子这样说,别人都觉得是扯谎,我一开始也不信,毕竟那日我们看到的墨子弦,灵动多彩,而且城中人那日也说,墨子弦之前如何如何,这说明他们都见过墨子弦。”

    “但是事关墨子弦,我就还是多留意了些,又找人问了问,所有人都说,墨子弦空有皮囊,人品不堪,但是傻子肯定不是,我走之前,想找那婆子再确认下,谁知我问到了她家,才知道那一家十几口,在夜里失火,死了个干净。”

    山衔听的汗毛竖起,扯着白树的袖子,直往他身后躲,又怕又好奇的问:“后来呢?”

    离至:“我觉得事情不对,就继续查,只是这件事就像是被布蒙着,滴水不漏,我越来越心急,就”

    “就被人发现了?”这个结果,凝渊有着八分的肯定。

    离至低着头,有些惭愧:“嗯,不过还好,被那城主发现了,后来他帮我一起查,我像个无头苍蝇,那城主比我强一点。”

    凝渊:“是强一点?”

    离至:扎心。

    “强很多,最后查出,墨子弦生母是一介凡人,难产死亡,墨子弦出生后,长的粉雕玉琢,只是不哭不笑,连傻子都不如。”

    “在墨封觉得这个儿子丢人,想把他溺死的时候,一个得道仙人落在他院中,说此子乃气运之子,需好生养着,若是养的好,以后他们封家这一支,满门飞升是必然,若是养死了,墨家全族都会不得善终。”

    山衔从白树后面露出头:“所以那墨封就留下墨子弦了?”

    离至点头:“嗯,虽然嫌弃,但还是让人好生伺候着,后来就是墨封娶妻,取了那什么面善心毒的乐绵仙子,那老婆子的话,也是出自那一次,乐锦不想自己动手,就吩咐人不给四岁的墨子弦吃食,连连饿了七天,才让人开门,打算收尸。”

    “谁知道门一打开,墨子弦依旧是之前那个模样,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不哭不闹不喊饿,连白里透红的脸都未变。”

    “当时的人只觉得自己见了鬼,吓的爬了出去,可那乐锦想着是有人偷偷送吃的给他,所以才没饿死。”

    “就又饿了他七天,这七天她自己,和她身边可信的人看着,确定是一口水都没喝。”

    远处的湖水泛着清冽,天边已泛鱼白,露水不知何时凝聚在树叶上,滚动的想要落下,凝渊感觉到背上墨子弦的温热,心里的寒气才散了些。

    山衔把白树的袖子抓的更紧了:“那就是前后饿了十四天,他当时是四岁,就这都能活的下来”

    离至:“活的下来不说,而且连个脸色苍白,奄奄一息都没有,和十四天前是一模一样。”

    白树:“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墨子弦是怎么回事?”

    凝渊:“假的。”

    离至摇摇头:“不全是,时真时假,墨子弦被人领着出门,只要站着,底下的人就会扑上去给他抓美貌女子,砸街边小摊,一点都不要他沾手。”

    “时不时的来上一回,再抢一些有妇之夫回墨家,说是大少爷要的,谁还不恨死他,名声自然就坏了。”

    “这个倒也查了清楚,不是乐锦所为,是墨封的意思,那安江城的城主揣测说:应当是那得到仙人的话,让墨封时刻记挂在了心上,满门飞升太过诱人,但是墨子弦这傻不傻,疯不疯的样子,墨封不知道算不算是照顾的好,就想隐瞒真相,造成墨子弦过的很肆意的假象。”

    “不过十几年过去,墨子弦依旧如故,并未给墨家带来一丝气运,墨封就有了怀疑,开始渐渐待墨子弦差了些,想看看是否会得到天道的惩罚,日子如常,墨封待墨子弦的差就越来越过,等到连鞭打三日,天上的阳光依旧明媚,墨封就觉得被人耍了去,恨透了墨子弦。”

    “后面就是我们遇见墨子弦的时候,我们走后他醒了过来,当时一身里衣,跌跌撞撞的出了城,大家直以为他还是原样,就没再管。”

    凝渊听的双目猩红,恨透了当时的自己,他应该把墨子弦抱起来,疼着爱着的,现在回想当时的所作所为,都想抽自己几巴掌。

    离至:“不过据说有两个武者回去禀,说是杀墨子弦时,被墨子弦躲了过去,不似痴傻,无人相信,那墨封的二儿子觉得是武者办事不力的借口,直接把两人都杀了。”

    太阳露了头,凝渊的眼中却露了杀气:“墨封鞭打后不用送回去了,直接带到僻静处,杀了。”

    一个不大的院子,凝渊用脚踢了下门,把人放在床上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一旁的枕头是墨子弦用惯了的,昨日被凝渊提前拿到了这处,此时手掌从墨子弦耳边插到脑后,微微抬起,把那枕头塞了下去。

    墨子弦脸在枕头上滚了两圈,随后怕在上面看凝渊,笑如带蜜。

    凝渊坐在床沿,一边帮他拆发一边说:“离至从安江城回来了,他把墨封绑了过来,你要自己出气吗?”

    墨子弦震惊的睁大了眼:“离至牛逼啊!真把墨封绑过来了?”

    心里暗暗惭愧自己之前狗眼看人低,他以为离至年纪不大,修为应当也一般,说是绑回来,最多偷摸打一顿,没想到也这么靠谱。

    嘴唇紧抿,嘴角一会向左扬起,一会向右扬起,纠结了会才说:“直接让离至打吧!我不想看见血肉模糊的场景,恶心人。”

    而且他占了原身的身体,那墨封总归是原身的爹,亲自动手怕遭天谴,墨子弦是不怕的,就是想着天道糊涂,这个天谴别跑到原身头上了,要不然真是太对不住他了。

    不过也是奇怪,墨子弦和原身的长相完全一样,他当时照镜子,还以为连身体都穿越过来了。

    不知道原身在哪里,会不会穿越到了现代,如果是,墨子弦自豪的想,他一定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凝渊捏了捏他的手腕:“好,甩鞭子也是个力气活,给离至吧!”

    墨子弦:“对了,离至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见他?”

    凝渊:“他路上有事耽搁了,也是今日回来的,现在在”

    总不能说在树上:“在城里住着。”

    桌上的大红蜡烛刺啦一声,烛光映的人影在墙上修长,凝渊云淡风轻的说:“子弦,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墨子弦:“记得啊!天天除了玩还是玩。”

    他说的是他在现代的小时候,凝渊分的出,挑了下眉梢,故意道:“那我们一样,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墨子弦嘿嘿笑了下,翻了个身,抓住他的手,依恋的嘀咕着:“凝渊,陪我睡,你不在,我都没睡好过。”

    凝渊一手把鞋脱掉,躺在他身旁,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没有你,我也没睡好过。”

    这句话很轻,像是一阵风吹过耳廓,墨子弦心中猛的浮现的悸动,把睡意驱赶,睁开眼,双手紧紧握着他胸前的衣服,在他怀中仰着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掩不住紧张忐忑。

    “你,家人同意我们在一处了吗?”他以为凝渊这次回去是和家人说他们的事,心一直提着,虽然不管同不同意,墨子弦都不会和凝渊分开,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被承认,被祝福。

    凝渊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道道,亲了下他的眼角:“自然是同意的。”

    微凉的唇落下,墨子弦心中的紧张并未少,提着一口气,继续说:“他们知道我是男的吗?以后不能生孩子,就算你当了帝王,也不会有个继承人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选妃纳妾的,有我一个,只能有我一个。”

    有机会后宫佳丽三千,应当没有人愿意守着一个人到白头吧?更何况,父母反对,这段感情,更是前途渺茫。

    听他说起孩子,凝渊的手缓慢下移,不知不觉,就停在了他的小腹上。

    墨子弦心一沉,直接翻了个身,咬着唇,不知不觉就流下了泪,只是一丝声响都没露出。

    来到这里,凝渊好像成了他的全世界,他变的敏感,变的患得患失。

    凝渊还未说话,怀里的人就远了去,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哪怕两人在一张床上,身体触碰,还是觉得远了许多。

    把人从背后揽到怀里:“怎么了?我家人自是知道的,我说你叫墨子弦,是要和我共度一生,要成婚的道侣,我家人比较多,到时我一一指给你认识,你会喜欢他们的。”

    等到怀中的人身子颤抖,凝渊才察觉到不对,忙坐起来翻到另外一边,就看到墨子弦的泪水无声的流,嘴唇都快咬破。

    伸手擦,却发现擦不过来:“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咬出牙印的下唇被人强迫的掰开,只是依旧什么话都不说,凝渊拿他毫无办法。

    最后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嘴巴微张,直接低头含上。

    墨子弦的挣扎就像挠痒痒,双手被按在头顶,伤心的哭声慢慢转了调。

    墨子弦第一次知道,原来凝渊的力气是如此的大,那臂膀硬的如铁一般,直撞的他头发凌乱,头顶发麻。

    浪潮扑来,快要无法承受,墨子弦心里又委屈的不行,时不时的抽噎两声。

    “这次为什么哭?”凝渊的声音发狠。

    墨子弦头脑空白了片刻,才颤抖着回:“你,我刚才说不能生孩子,你为什么摸我的肚子,你是想以后再找个人帮你生孩子吗?”

    凝渊刚才手伸了过去,他自己都未反应过来,此时听这破碎的委屈,动作停了一瞬。

    许久后,才泄了力,倒在床上,把已经哭不出来的墨子弦再次抱住,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轻声说:“你说的我从未想过,这一生,无论你会不会陪我走到最后,除了你我都不会再有别人。”

    “孩子”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莫有的情绪,墨子弦用通红的眼瞪他,凝渊打趣说:“除非是你能帮我生个孩子。”

    墨子弦把视线垂下,又缩回他怀里:“生个屁。”

    凝渊垂眸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忍不住问:“子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可以无损害的生下孩子,你愿意吗?”

    “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不愿意,我是男的,让我怀孕生孩子,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我。”墨子弦想也不想的说。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他又说:“这个事情,没有任何一个男的可以接受,要是这个孩子让你怀,让你生,你能愿意?”

    仿佛想的到答案,墨子弦最后的尾音上翘,嗓子口准备好了下一句话:看,你自己都不愿意,还跟我说什么。

    可是,他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回:“愿意。”

    墨子弦的额头贴着凝渊的喉咙处,他能感受到缓慢的滚动,两个字说的很轻,轻的有些缥缈了。

    不知怎的,墨子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又听见凝渊说:“我和你的崽,若是在我腹中我愿的。”

    凝渊是愿的,只是无论墨子弦愿不愿意,这个崽都留不住,凤凰要以灵气养之,人的躯体,无法供养。

    墨子弦很累,闭上了眼,大脑却清醒着,凝渊说:我愿的,轻飘飘的三个字,砸到了墨子弦的心上,他想,自己终归是有着大男子主义,爱面子还怕吃苦。

    只要想着挺着大肚子,被一群人围观,墨子弦就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话对于凝渊来说,有些沉闷,他低头捏了捏墨子弦的脸颊,轻笑道:“你不是拜了吴老头为师吗,现在不需要过去听讲?”

    墨子弦往他怀里钻了钻:“下午,吴老头比我懒多了,上午要睡懒觉,而且,他讲的没有你讲的好,脾气还大。”

    之前凝渊一边讲,一边塞他点东西吃,坐累了,墨子弦就倒在凝渊的肩头,走神了也没事,大不了凝渊再讲一遍。

    现在在吴老头哪里,就没这个待遇了。

    “不过吴老头现在讲的我都会,你之前教过我。”

    凝渊:“我都是看书学来的,吴老头他懂的比我多,你拜他为师不亏。”

    墨子弦合上眼:“嗯,这个我知道,那我好好学,以后走到哪里,我护着你。”

    凝渊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好。”

    两人睡到中午才起床,推开门,就见院中一棵桃树,主干粗壮,上面没有特别大的侧枝,把院墙遮在其中,一半身子探出墙外。

    粉白色的桃花开的正旺,上面几只蝴蝶飞舞,树下一桌两凳,景色中,用绿草和青苔点缀。

    站在其中,只觉得岁月静好。

    这院子离寝房不近,但却僻静,靠在角落,需要拐两个弯才能看到,凝渊没回亦初山之前就看上了,让人提前收拾了出来。

    院子不大,格外合墨子弦眼缘,指着桃树稀奇:“这季节,桃树怎么还在开花?”

    两人站在门槛外,凝渊穿着凤羽衣,袖口宽大,隐去了上面的金丝缕,墨子弦喜欢穿的爽快些,袖口被袖封束着。

    此时衣摆错落着,两只手牵着隐在了凝渊的袖子下。

    凝渊说:“不怎么实用的法术,可以让桃树一年四季都开着。”

    凤凰生性温和,最喜欢琢磨这些养眼却无用处的法术。

    墨子弦双眼猛的一亮,转头看他:“其他的花也可以?”

    凝渊:“都可以。”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若是喜欢雪,我也可以让这院中常年下雪。”

    他这次回去也翻了下术法古籍,凤凰自带强大,术法就弱了些,能伤人的实在不多,这种为饱眼福的术法,以及玉笛,古琴,长啸的乐谱倒不少。

    凝渊觉得无用,墨子弦却觉得牛逼坏了,艹,真TM浪漫。

    要不是吴老头现在变成了火药桶,骂起人来可以半个时辰不换气,墨子弦真想下午翘课。

    为了赶时间,只来得及大致的看了看院子,原本是没打算让凝渊送他过去的,现在直接牵着他往前走。

    边走边规划着:“我们把桃树移到左边那个角落,在院中的石桌旁边,栽上一棵大的银杏树如何?然后弄一条青石板的小道走路,路两旁变成翠绿的草坪,墙角种一片寒梅,你让那一处常年下雪,其他的地方种,春天的海棠花,夏天荷花,秋天的菊花。”

    “你能做到吗?”

    凝渊沉默:“能。”

    “荷花能长在地上吗?我不想弄个池子养花。”

    凝渊:“能。”

    墨子弦纠结着:“要不还是弄个小池子养荷花吧,要不然总感觉差点意思,再养几条鱼,最好再种些藕,种些莲蓬。”

    凝渊想提醒他那就是个小院子,不够大,放的东西太多反而少了美色,显得拥挤不堪,想了想算了,由他折腾吧!

    把人送到吴老头的院门前,墨子弦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对了,我要是放银杏树的话,你能让它变成五颜六色的吗?”

    凝渊:????

    墨子弦:“不是,我是说,可以随意改变颜色吗?例如今天是金黄色,明天是大红色,后天是青绿色,大后天是淡紫色”

    他问的认真,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凝渊看着他沉默了会,才沉重的点头:“能。”

    墨子弦心满意足的走进吴老头的小院,凝渊回到院子里,坐在桃树下,把这院子细细打量,这是他画出来后,交由旁人布置的,很不好看吗?

    凝渊第一次,怀疑其自己的审美来。

    知道墨子弦不在,离至带着蹦蹦跳跳的山衔来找凝渊,他们也是第一次来,看到这风景如画,优雅别致的院子,露出惊喜道:“少帝,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凝渊还未回,离至就坐下来,在山衔的头上拍了拍:“你问错人了,问墨子弦去,现在这事,我们少帝已经不做主了。”

    没看白树因为长得好,都装鸟了。

    凝渊撇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这事,确实是墨子弦做主。

    桌上茶水温热,凝渊端着茶,抿了一口,不确定的问:“这院子,不好看吗?”

    离至+山衔=迷茫脸

    “好看啊!”

    吴老头院内

    墨子弦心情好,坐在袁度后面的位置,不自觉的哼着歌,等到吴老头被丹医叫了出去,袁度才敢转身问他:“发生什么喜事了?你昨天和凝渊去哪里了?”

    墨子弦笑眯了眼:“我和凝渊不回去住了,等下我指下地方,你们有空过来玩。”

    对于这个结果,袁度几个人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是储君,肯定不可能再委屈自己和他们住在一起。

    不过奇怪,尹无用这个凤帝怎么还没搬出去,多少也是一族的老大,皇朝学院肯定给这个面子的。

    尹无用翻着书,耳朵却听着他们的说,他是否搬出去还未定,初时觉得吵闹,现在已经习以为常,如果单独一人住,怕是会觉得寂寞。

    第75章

    墨子弦心情好, 转过头看尹无用像是融不到热闹中,身形孤单,主动拉他进来, 看着他肩头的鸟笑着说:“尹无用, 我发现你这鸟还挺好看的,怎么天天跟着你。”

    好看的鸟脚一软, 直接从尹无用的肩头栽到桌子上。

    尹无用知道这鸟是白树变的,忙伸手双手, 把他捧在手心中。

    墨子弦无辜脸:“这不关我事吧?我就夸它长得好来着。”

    说完默默的转回头, 看来,他是真的和尹无用八字不合。

    白树躺在尹无用掌心,生无可恋,他现在就怕从墨子弦嘴里听到好看两个字。

    估摸着吴老头是有事,回来了一趟, 扔给他们一人一把桃木剑, 让他们自己去院子里练基本的招式。

    随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墨子弦把脸举到自己面前, 嫌弃的叹气:“我怎么又觉得吴老头不靠谱了, 再怎么说我都元婴修为了, 还让我用桃木剑,还练最基础的, 故意逗我们玩的吧?”

    袁度笑嘻嘻的凑上去:“小师弟,你那个剑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眼馋许久了, 之前以为你是凤帝, 都没敢问。”

    知道他问的是清月剑,墨子弦大方的从乾坤袋中取出, 剑身震动, 气势波动而来, 袁度几人围着看了又看,眼里的光比火还炙热。

    墨子弦给他们看了一会,就收了起来,袁度,方舟,卓将安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随后齐齐转头看向身后,也站着看清月剑的尹无用。

    六只眼中赤裸裸的写着:凤帝的剑,应该更不同寻常吧?

    尹无用僵硬的转身,走到角落,用桃木剑练着招。

    袁度几人失望不已,没有人会觉得凤帝的佩剑不好,只会以为,是尹无用小气,不舍得给看。

    尹无用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不过那也无法,他是真的没剑,说来也可笑,他明面上是凤帝,暗地里是储君,可是,他用的剑还是皇朝学院发给新生的剑,那剑没几个人看的上,可那是尹无用唯一的一把剑。

    一把剑凭空落在吴老头下棋的桌子上,袁度和墨子弦咦了声,都小跑了过去,蹲下身细细看着。

    一只鸟靠近脖颈,顺滑柔软的羽毛蹭的尹无用发痒,他听见那鸟儿贴着他的耳边,懒倦的声音说:“送你。”

    尹无用心里不知怎么的,被这两个字震了下,他应该拒绝的,可是他听见自己问:“这剑叫什么名字?”

    白树:“没取名字,不如墨子弦手上的那一把,但是撑场面是够的。”

    没取名字,不是因为这把剑可有可无,只是因为他懒而已。

    尹无用垂眸说:“那叫白送吧!”

    白树:??那确实是白送。

    “依你,你喜欢就好。”

    说着又趴在他的肩头睡了去。

    白树再怎么说,也是个凤凰,在尹无用脖颈处,头倚靠在他的衣服边沿,平日里尹无用再怎么动作,他都不会掉下去,今日纯粹是被墨子弦吓的。

    尹无用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现在,他却下意识的轻了肩膀的幅度,想稳一些,再稳一些。

    袁度几个人和墨子弦都不是识货的人,只看出来这剑厉害,泛着荧光,微微一颤,身下的石桌就碎成了两块。

    自己却飞到了尹无用面前,剑柄朝着他,等着他握住。

    墨子弦看看地上碎着的石桌,又看了看尹无用面前的剑,赞了声厉害,心里有些羡慕,他的清月剑,现在还瞧不上他,虽说也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握着,但是一点都不主动。

    “尹无用,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尹无用把剑入手,微微低眸,看着睡觉的白树一眼,回他们:“白送。”

    墨子弦几人齐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随后又齐齐伸出大拇指:“好名字。”

    几个人听话的练着剑,墨子弦不知不觉动作就慢了下来,察觉到脸庞气流微动,刚皱了眉头,就听到一句苍老的声音,有些傲:“我是龙傲天系统,发现气运之人。”

    墨子弦听的眉头紧紧皱起,假装偷懒的走到一旁,掏了掏耳朵,没说话。

    “你可愿意和我绑定。”

    墨子弦:继续沉默。

    系统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叫墨子弦,异世界而来,抢了别人身体,才得以存活,我说的可对?”

    墨子弦的眼帘颤了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上,我说的每一句,你都听得懂,我是龙傲天系统,是所有人梦寐以求之物,今日便宜了你。”系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听的墨子弦心里反感。

    “你说你是龙傲天系统,你有什么证明的法子?”

    系统:“你们后山的悬崖下,有一把鬼弩,是个上品法器,有雷霆之势,可破万军。”

    墨子弦:????“你确定?”

    系统如其名,自信狂傲:“我若连这点事都不知,如何当得起龙傲天三个字。”

    对于这点,墨子弦觉得说的有理,这样一看,自己的小花鸟龙傲天系统,是有些惭愧了。

    此时在心里问自己的小花鸟:“系统,你能感受到哪里有什么法器之类的吗?”

    凝渊在院中布了个聚灵阵,正在树下修炼,听到这话,不解的睁开双眸,想着墨子弦可能是想要什么东西了。

    凤凰精魄在他灵海中回:“你想要什么?”

    墨子弦:“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是随便问问。”

    随后像是怕他为难,主动找借口说:“应该是没有吧?毕竟这里是皇朝学院的地盘,要是有好东西,早被人拿走了。”

    凝渊-这个假系统默认了下:“嗯。”

    墨子弦坐在角落,修长的腿错过两个台阶,落在地上,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系统有些恼怒,却并未表现出来:“我当真是龙傲天系统,你若和我绑定,这东荒大陆任你闯,纵横无敌。”

    这话说的霸气,要是之前的墨子弦吧!哪怕这第二个系统脾气不好,他也会屁颠屁颠的绑定,可是现在有老公没孩子的快活日子,让他流连忘返,无敌不无敌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没兴趣。”墨子弦站起身,不再搭理他,哪怕只有寥寥几句话,他也能看的出来,这系统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他有自己的龙傲天系统了,虽然,小花鸟的本事可能没它的大,但是小花鸟对他好啊!一点都不狂。

    墨子弦最烦狂的人,偷了这会懒,不知道吴老头什么时候回来,走到袁度身边,跟着练。

    系统从没见过这么没有出息的人,如此说都不心动:“就算你不心动机遇法器,那你肚子里的崽子呢?我可以让你除了他。”

    墨子弦手一颤,差点没把剑扔了,走到一旁低声骂:“你TM的神经病吧?老子是男的,有个屁的孩子。”

    系统楞了下,未想到他不知道这事。

    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是不是说谎,你日后自知,你之前可有身体不适?估计再过些时日,肚子怕是要鼓起来了,到那时,你再求着我绑定,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光影,墨子弦站在墙角,面无表情,心里却起了波涛,身体不适这个可以解释的过去,可他知道,他的小腹,确实比平日鼓了些,精瘦的腹肌都撑没了。

    这两日和凝渊翻来覆去,他都故意不让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日头洒下余晖,夕阳把小院笼罩,显得祥和安稳,凝渊估摸着墨子弦回来的时辰,提前倚靠在院门外等着。

    见一抹衣摆绕过拐角,见墨子弦向着这边走来,只是那脚步沉重的,和分别时判若两人。

    凝渊心中猜想着,怕是被吴老头骂了。

    走上前,牵过那只手,手指摩擦墨子弦那有些直的嘴角,走到院落才问:“还没被骂习惯?”

    墨子弦心烦,晃了晃相连的手,听到他的话不解抬头,刚巧一抹斜阳落在他的唇角,带着柔光。

    “你说什么?”

    凝渊微微低头,含住那抹光,转身用脚把院门关上。

    一吻后,他回到刚才的话:“你不开心,不是因为被吴老头骂的?”

    墨子弦挂在他身上,瞬间笑了起来,他觉得他装的挺好的,没想到凝渊这都能看的出来。

    “就是吴老头骂我,他伤害了我这颗脆弱幼小的心灵。”

    院中点着紫檀莲纹长灯,墨子弦看到又起了布置新家的心思,大手一挥,用着指点江山的霸气说:“到时候把院子布置好,咱们捉些萤火虫回来,你布置个阵法,别让他们跑了,到时候,咱们这里就是人间仙境。”

    凝渊按照他说的,在脑中勾勒了下画面,按了按眉心:“你觉不觉得,我们的院子小了些?”

    墨子弦丝毫领悟不到他的意思:“是小了,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到时候一个院子有春夏秋冬四季,多热闹,我感觉肯定是全天下头一份。”

    说着下巴微抬,挑了挑眉,有些骄傲。

    凝渊舔了下唇角,退而求其次:“你喜欢热闹的景象,那我们就布置热闹些,只是萤火虫是否就不用了?把它们困与这个小院中,有些过于残忍。”

    墨子弦虽然失望,但是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那到时候我们捉几只回来,它们要是愿意留,那就留着,若是不愿意留,那就让他们飞走好了。”

    见他是真的喜欢那景象,凝渊说了声好,心中开始想着如何让萤火虫留下,这院中有了聚灵阵,再给萤火虫加个山谷幽深的幻象,也就够了。

    墨子弦进了浴房,凝渊抬脚刚想进去,就被一双手推了出来:“我先洗。”

    凝渊好笑道:“这次不一起了?”

    “下次下次,我今天练剑练的胳膊酸疼,支撑不住你的狼性了。”

    还不等凝渊回,墨子弦就一把把门关上,毫不留情。

    凝渊摸了摸鼻子,决定今天斋戒一日,放他休息。

    墨子弦听到凝渊回了房,才解开衣衫,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随后用手指戳了戳,原以为是软绵的肉,会出现个小坑,谁知道戳不动。

    又用力戳了戳,小坑还是没出现,他不知道别人怀孕是什么样,但是,他这状况肯定是不正常的。

    怀孕?墨子弦只觉得恐怖,当大家都一样,只有他是异类,那就是妖怪,而且,他接受不了生孩子这件事,他也想象不出,这是一副多么令人恐慌的画面。

    墨子弦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就头冒冷汗,这和他爱不爱凝渊无关。

    只是,心里依旧存着一份侥幸,不想接受这个可能。

    凝渊站在书桌后,挥笔写了几个名字,看到墨子弦湿着发进来才停了笔,拿过一旁的帕子递给他:“你先擦一擦。”

    墨子弦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接帕子,坐在凳子上,意思不言而喻,想让凝渊帮他擦。

    凝渊抬了抬手面给他看:“我刚才给小院取了几个名字,手有些脏,我洗了再过来给你擦头发。”

    说着眼神微动,墨子弦情形不对,哪怕他尽量掩饰,凝渊还是能看出,他眼中未全退下的慌乱,以及脸上的苍白,若是之前,他从热气腾腾的房间出来,脸上应该被熏的微红才对。

    凝渊拿着帕子去净了手,回来给他给他擦着头发。

    月挂柳梢头,两个人相拥着闭眼睡去,只是谁都没睡着,墨子弦今日不对,心里藏着事,话少了许多,凝渊问了一句,被墨子弦敷衍了过去,知道问不出,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心里琢磨着难以入睡,若是之前,墨子弦定是要闹他半天,今日,乖巧的搂着他的腰,安安静静的睡着。

    许久后,墨子弦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看到凝渊睡的沉,才轻轻的收回自己的手,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黑暗中,凝渊的眼眸猛然睁开。

    后山狂风不止,墨子弦站在悬崖,底下漆黑一片,犹如黑暗长着利齿,一不留神就把人撕扯成泥。

    他后退了一步,想要回去,觉得自己神经病,这大晚上的不抱着凝渊睡觉,跑这里做什么。

    就算来,也要白天来,冷风一吹,脑子都清醒了,抱着剑怂的往回走。

    他原本是想着,如果这第二个龙傲天系统说的鬼弩真的存在的话,那他怀孕的事情可能就是真的了。

    脑子一抽,就大半夜的想要跳悬崖,真见鬼一样。

    墨子弦的身影渐渐走远,同一个地方,凝渊站在了那处,悬崖下像是有着可怖的东西,连月光都不敢照下,他凝视着深渊,处了深不见底,察觉不到任何异样,片刻后,转身离去。

    起了和墨子弦一样的心思,等白日再找个机会去探一探。

    墨子弦怕被凝渊发现他不见了,一路上跑着回来的,只是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就见床上空无一人。

    “凝渊,凝渊?”

    小声喊了两句,就往外走,找着人。

    凝渊踏进院门,和他撞了个正着。

    “你去哪里了?大晚上瞎跑什么?”墨子弦气势汹汹的问。

    凝渊拉过他进到门内,关了院门:“我醒来不见你,就走到拐角处找了找,没找到就回来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理亏的墨子弦:“我就是梦游,走着走着撞到了墙上,撞醒就回来了。”

    “撞到哪了?我看看有没有撞伤。”凝渊故意逗他。

    “哎呀,没有没有,赶紧睡觉吧,困死我了。”拉着凝渊想看他额头的手,直接按到床上,盖着被子,三秒入睡。

    墨子弦心大如天,刚才慌的手抖,现在从悬崖处回来,照样睡的沉。

    凝渊感受到他呼吸平稳,忍不住笑了下,想来应该没大事,可能是小孩子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那悬崖,明日还是要去一去。

    次日,两个人上街做了匾额,凝渊取的名字一个都没用上,因为墨子弦觉得他的名字最好,所以取名叫:凝与墨。

    凝渊:也行吧!

    至于墨子弦想种的花草这些,今日时间来不及,就没有买。

    吴老头院中,多了一个郁夷,据他说,是丹医赶他来的,说是虽说以后做丹医,但是其他的事情还是要懂一些的,既然吴老头教,那他就不再多费口舌了,让郁夷有空直接来听。

    墨子弦:懂了,这就是主修课和辅修课呗!

    随后墨子弦和袁度等人嘀嘀咕咕的商量,既然如此,那他们闲着无事,也可以去听听丹医怎么教徒弟的。

    后来,灵药材日日减少的丹医: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话说回来,墨子弦趁着吴老头不在,偷偷把郁夷拉倒一边,两人面对着墙角,做贼一般:“你还记得在五灵塔中,你给我把脉,说我是喜脉的事吗?”

    昨日墨子弦心情起伏,凝渊不放心,今日更是留神了些,听到他问郁夷的话,心中一凛,眉头打了结,墨子弦察觉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亦或是,开始往怀孕那处猜了?

    在无心修炼,从聚灵阵中走了出来,凝神继续听着。

    原本是打算今日下午趁墨子弦不在,去悬崖下走一遭,现在却不放心离他远了。

    郁夷心里一咯噔,磕巴回:“记,记得啊!但是不是说把错了吗?我学艺不精。”

    墨子弦把手又伸给他:“你再帮我把把脉,看看。”

    郁夷颤颤巍巍的把手放上去,心中忐忑,等下万一把到喜脉,他是说还是不说?

    所幸,脉象平稳,他松了口气,如实说。

    墨子弦理了理袖口,心里沉的发闷,他总觉得,自己肚子里真的有问题。

    取名为凝与墨的小院中,有凝渊在,龙傲天不敢踏入,吴老头的院子里,它敢出来一会,此时又在墨子弦耳边说着:“你应当信我,怀孕之事,我不会骗你,你若是拖拖拉拉,到时候就要顶着大肚子,再也难脱胎了。”

    墨子弦脸色沉的像是快要滴水,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忍不住低吼道:“滚开。”

    两个字带着厌恶,像是雷霆砸到凝渊心上,龙傲天系统为了不让他发现,用了全力的隐蔽,凝渊只觉得墨子弦的滚开,是对着腹中的孩子说的。

    那白净的手放在腹部,墨子弦昨日与今天的异样,有了来由,怕是,墨子弦已经有了感觉,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怀孕了。

    龙傲天系统丝毫不惧他的狠厉,依旧笑的狂妄:“我要是滚了,你想再寻我就难了,这孩子就会在你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所有人都会耻笑你,对你指指点点。”

    “你猜他们会怎么说?他们肯定会说,哈哈,原来墨子弦是个女人啊!不对,应该是个不男不女的人,长了根东西却能生孩子,怪物。”

    “直到最后,凝渊也会嫌弃你,毕竟,没有一个人会爱一个怪物的。”

    “女人生出来的是顺应三纲五常的孩子,你这个男人生孩子算什么?妖怪?亦或者,是一颗蛋,一块石头,哈哈。”

    墨子弦脑中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绷断,挥舞着手中的剑,仿佛疯了一般,大喊着滚啊!

    吴老头和尹无用一群人急忙从屋里出来,就看见他如疯了魔一样。

    凝渊在凝与墨的小院中,看到墨子弦脸色渐渐惨白,心里揪的疼,直接大步走了过来。

    还未走到院中,就听到墨子弦的大喊大叫声,脚点地面,直接到了墨子弦面前,把人束缚在怀里。

    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别怕,别怕,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感受到凝渊的气息靠近,龙傲天系统早跑了个没影,少了刺激的话语,墨子弦手中的剑无力的落到地上,趴在凝渊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吴老头几人站在廊下,目光关心,却未走上前,他们见过墨子弦的嬉皮笑脸,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哭,肩膀颤抖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样的委屈,怕是只有凝渊才能安抚一二。

    凝渊牵着他出了吴老头的院子,牵着他走进两人临时的家。

    凝渊能感受到他的怕,只牵着他坐在桃树下,拿着温水帕子给他擦着脸。

    只是他越擦,墨子弦哭的越急,只是抿着唇,把哭声都压了下去。

    凝渊与他面对面坐着,膝盖相触,身子前倾,对着他的唇押了上去。

    五指揽过他的脖颈,迫使墨子弦微微探身过来。

    只是亲着亲着,墨子弦打了一个哭嗝。

    墨子弦尴尬的脸通红,也不好意思哭下去了。

    知道他好些了,凝渊心中也轻松了些,拇指习惯的摩擦着他哭红的眼尾:“和我说说?”

    墨子弦抽噎的说了句:“你等我想想怎么说。”

    第76章

    他想着, 这还没确定的事呢!万一这邪恶龙傲天系统是说谎呢!墨子弦想问一问,那个虽然没用,却善良对他好的小花鸟龙傲天系统。

    在心里问着:“小花鸟系统。”

    凝渊摩擦他眼尾的手指顿了下, 随后用系统的身份, 在他灵海回:“嗯?”

    墨子弦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开始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这句话说出来, 他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眼角刚擦干的水润, 又快要出来。

    不知怎的, 凝渊眼眶也有些发热。

    小花鸟系统回他:“嗯,你是因为这事哭的吗?可以脱胎的,别怕。”

    墨子弦怔楞住:“脱胎?”

    小花鸟:“嗯,用月妖泪,玄凤丝, 山海翅, 天极藤, 和千年毒蛇兽的牙后毒液, 炼成五品以上的丹药, 服下就可。”

    丹药的名字唤罪业,凝渊不想说给墨子弦听, 丹引是凤帝心头血,他也没说, 因为那对于不知道凝渊是凤帝的墨子弦来说, 太过遥远。

    他知道,墨子弦就算再不想要这个孩子, 也不会去取明面上的凤帝-尹无用的心头血。

    若是墨子弦知道了凝渊是凤帝, 他应当更是舍不得的。

    可, 凝渊不愿意他做郁郁寡欢的事,墨子弦,就该大声的笑,笑容比天上的太阳明媚。

    小花鸟系统:“月妖泪,玄凤丝,山海翅,天极藤你都有,现在就差千年毒蛇兽的牙后毒液,这个虽说难得,但是也不是不可做到,脱胎不是不可能的。”

    这傻鸟一句一个脱胎,墨子弦听的心里像针扎的一样,这小孩突如其来的时候吧!他心里恐慌,恨不得这个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现在知道他可以离他而去,此生再也不复相见,墨子弦心里又酸的想哭,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担当,怯懦的人,心里害怕面对这一切。

    现在的生活日日幸福,他害怕这个孩子让他的生活面目全非。

    手不知不觉的移到肚子上,豆大的泪珠滚落,聚集在线条流畅的下颚,砸到凝渊的手上,只是温热,却烫的他发疼。

    凝渊想哄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到墨子弦哽咽着问他:“你之前说,如果我们俩能有孩子,你愿意生的。”

    问过后墨子弦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想要看清凝渊脸上的神情。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骄纵,像是两人打闹时的样子。

    晚风吹过,两人膝盖挨着的腿上,都落了些桃花,鼻尖是带着些甜味的幽香。

    现在,凝渊依旧猜不透他的想法,双手捧着他的脸,抹去泪痕:“嗯,我说过的,如果我们的孩儿在我腹中,我愿意的。”

    “那你变个大肚子给我看。”墨子弦鼻头发红,不讲理的提要求。

    凝渊:“好。”

    他给墨子弦擦泪的手落下,手指刚触到腰间,就被墨子弦一把抱住胳膊。

    凝渊不问原因,毫不犹豫,让墨子弦心里的害怕退了些,脑袋埋在他颈肩,闷声闷气的说:“凝渊,我是男人。”

    凝渊手放在他脑后轻抚:“嗯,我知道,所以你什么都别怕。”

    墨子弦:“凝渊,我怀孕了。”

    脑后的手停住,许久未动,院中静悄悄,毫无声响,不知多久,凝渊才重新说:“对不起,你别害怕,我们想法子把它去了。”

    他以为这句话会给墨子弦定心,告诉他别恐慌,会有法子的,只是话刚落,就被墨子弦猛的推了出去。

    凝渊没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

    他看到墨子弦委屈到哭,却故意紧绷着脸,快要发怒的样子,不敢置信的问:“你觉得我不正常,生的孩子也是妖怪?”

    凝渊想上前,墨子弦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站起来慌不择路的后退了一步。

    两人相处的久,凝渊把墨子弦的脾气摸的透,知道此时不能任由他胡思乱想,强硬的扯着他的手腕,把他拢到怀里:“我没有。”

    墨子弦手肘依旧低着凝渊强健的胸膛,气的哭个不停,系统的嫌弃,恶心,妖怪,字字砸在他的心里:“你有,我说我怀孕了,你为什么说要把孩子除了?”

    凝渊眉头皱了下:“你刚才哭的那么厉害,吓的都快抖起来了,不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是吗?是吧!墨子弦确实是这样,可当凝渊直接说不要的时候,他的愤怒大过了害怕,艹,两个人的孩子,凝渊个渣爹,凭什么说不要。

    “如果我要这个孩子呢?”墨子弦用眼神逼视着凝渊,像是只要他回答的不甚如意,他就拿把剑把两人刺个对穿。

    万幸凝渊燙淉看懂了里面的内容,紧紧搂着他没放手:“我们的崽,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崽会伤了你,留它不得。”

    当知道自己怀孕时,墨子弦一丝想留下的心都没有,但是现在系统一句一个有法子脱胎,凝渊也没有一丝让他生的意思,他就突然愤愤不平了起来。

    犹如起了逆反心理,揪住凝渊的衣领,死死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会觉得我奇怪,孩子也奇怪,厌恶我们娘,不对,是父子或者父女俩吗?”

    凝渊目露震惊,把外强中干装样子的人抱在腿上坐着:“子弦,你就算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我也喜欢,怎会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就觉得你不好。”

    这句话的真心,墨子弦分的出来,咬咬牙,狠了狠心,拍了下肚子:“艹,生就生,老子给们家生个继承人。”

    凝渊:???

    前面哭的要死要活的不要孩子,现在摸着肚子准备当个准爸爸,态度转变太快,凝渊一时都没跟上。

    墨子弦双腿岔开,坐在凝渊的腿上,心里的恐惧少了,慌张却越来越多:“我还是有些怕。”

    说实话,凝渊也怕,他怕墨子弦真的存了要留下凤凰崽的心,这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满足怀胎凤凰的灵气。

    手放在墨子弦的心脏处,里面是如擂鼓一般强劲的跳动,仿佛快要从胸膛跳出来,凝渊能想到他是怎样的挣扎。

    “男子怀胎从未有过,定是凶险万分,我们要不然还是”

    凝渊话说的小心,斟酌后才开口,只是墨子弦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眼一瞪,挺着肚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凝渊:

    墨子弦心大如牛,可再心大,怀孕这事还是慌的,只是他知道,如果把这孩子去了,他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他和凝渊的孩子,生下来应当会很好看吧?可是,可是,墨子弦真的怕。

    把凝渊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垂着头不满的说:“凝渊,我现在心定不下来,你别说扫兴的话。”

    他做了一个决定,只是害怕,墨子弦想要得到是肯定的答案,想要凝渊抱着他,说会陪着他。

    凝渊听得出来他的意思,心里一疼,嗓子口的劝说不知道怎么说出。

    墨子弦低着头,朦胧的灯光照的他有些孤寂,凝渊伸出胳膊,把人拉回温暖的臂弯,亲了亲他的眉眼,说着他想听的话。

    “别怕,有我陪着你,你怕别人的目光,我们就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你怕顶着大肚子难看,我就也做个假肚子,和你一起,墨子弦,有我在,你什么时候都不用怕。”

    墨子弦趴在凝渊的怀里,无声的泪水打湿他的肩头的衣服。

    凝渊的话像是定海神针,牢牢定住墨子弦飘荡的心,他突然就不怕了。

    一条独木桥有个人陪,是一件幸福的事,更何况这个陪着的人,还是自己所爱的人。

    凝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覆在他脑后,胳膊斜跨了他整个背部,像是抱孩子一般,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

    凝渊不可否认,他心中像是今晚的月色,明亮温柔,他爱的人,是如此的让他感动,愿意以男人之躯为他生孩子。

    在缠绵的桃树下,凝渊抱着爱人,抱着爱人腹中的崽子,心里被这人间的烟火塞满。

    墨子弦的愿意,让他心存奢望,万一有什么法子呢!他应该再去找找的。

    远处腾空的烟花,让墨子弦吓了一跳,从他肩头起来:“怎么了?”

    烟花璀璨,把黑夜点亮,凝渊想了会,才想到:“好像是说月夕,凡人的节日。”

    墨子弦抬头看着月亮,圆的像个月饼:“今天是八月十五?”

    更多的烟花在天上炸开,照出人间景象,把墨子弦爱玩闹的心燃起,从凝渊腿上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今天城里一定很热闹,我们去逛一逛。”

    着急的模样,像是刚才的哭闹都是没有发生的,凝渊被他拉着走,无奈而笑:“你等等,我把院门关了。”

    关了门,两个人大步往外走,谁都没有提刚才的话。

    走过两个拐角,热闹猛的袭来,墨子弦吐槽说:“你选的位置确实偏,要不是看到烟花,我们就过错过月夕节了。”

    凝渊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管点头,把错都认了下来。

    被偏爱,被宠爱,墨子弦嘴角的小弧度再次弯起。

    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袁度,尹无用,郁夷三个人站在路边,袁度推着郁夷,郁夷挣扎着。

    凝渊和墨子弦走到尹无用身边,奇怪问:“他们做什么呢?”

    尹无用站的离袁度和郁夷远些,哪怕凝渊两人都过来了,袁度两人还是没发现。

    尹无用视线在墨子弦脸上转了一圈,随后若无其事道:“我们打算去街上玩,袁度让郁夷去喊你们。”

    墨子弦:“那他自己怎么不去?”

    说完后反应过来,估计是因为在吴老头院子里闹的那一出。

    墨子弦往凝渊身后躲了躲,只觉得自己的形象全毁了,尴尬。

    凝渊侧身遮住他,对尹无用说:“分开走吧!”

    若不然,今日双方都会少了自在,缓几日,就墨子弦和袁度的性子,也就忘的差不多了。

    尹无用点点头:“那你们先走吧,让他们再推搡会,我等下喊他们。”

    他的脖间衣领处,窝着一只鸟,肩头还有一只鸟,实属奇景。

    凝渊揉了揉眉心,觉得丢人,白树也就算了,爱睡觉,现在怎么山衔也喜欢睡了。

    尹无用察觉到他一言难尽的视线,微微侧头,垂眸看着靠近颈窝的鸟儿笑了下。

    凝渊带着墨子弦走在皇朝学院的小道上,墨子弦看着树上挂的红灯笼,随意的说:“尹无用不亏是凤帝,白鸟之首,你看着鸟多喜欢他。”

    “不过他脾气也够好的,居然让鸟息在他的肩上,这两只鸟真有福气。”

    说完突然想起来:“哎,奇怪,那白树和山衔哪里去了?我都好些天没见过了,白树好像在你回来之前就走了,山衔多待了几日,不过后面就没见了。”

    因为怕白树和凝渊对上,墨子弦唉声叹气了好几日,知道白树走了,可高兴坏了。

    路上时不时有人经过,看到两人都会停住脚,拱手行礼,凝渊觉得不便,带着墨子弦转到偏僻些的路上。

    “你刚才不是见过白树和山衔了。”

    “嗯?没有啊!”

    凝渊:“那两只鸟。”

    墨子弦:“原来凤凰也能变成鸟啊!”

    凝渊等着他在心中质问系统,是不是凤凰,只是,墨子弦感叹完,完全没有多想。

    凝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出了角门,直接来到缥缈城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路两旁悬挂着通草灯,旛灯,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两人依旧买买买,喜欢什么就塞到乾坤袋里,走过半条街,一包银子已经快花完,成了这条街最受摊贩喜欢的人。

    凝渊一回头,就看到墨子弦看着前面失神。

    他跟着把视线转过去,孩子坐在阿爹肩头,两个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穿着素裙的女子提着花灯,头上带着桃木簪子,转头看着,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凝渊走了一步站到他身旁,捏了捏他的手掌:“想什么呢?”

    墨子弦回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我们的孩子少了个娘,不过多个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驮着他。”

    “不过儿子可以驮,女儿好像喜欢抱着,那就每个人抱一会。”

    凝渊嘴角带笑,想着,墨子弦想的还真远。

    墨子弦像是打通了当父亲的任督二脉,直接焦虑了起来。

    一遍逛着,一遍着急的问凝渊:“孩子出生了,我们怎么照顾?男孩子也就算了,摔摔打打的长大就行,女孩子要娇养着的,我不会啊!”

    “还有还有,小孩子要喝奶的,我怎么喂奶?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养头牛,再养头羊?”

    “衣服怎么办?城里有卖小孩衣服的吗?我们去看看。”

    刚才哭的死去活来,和现在完全是判若两人。

    两人到了成衣铺子,铺子老板诧异道:“这是没有的,那么小的衣服,一般都是孩子母亲亲手做的,成衣铺子是不做的。”

    然后,墨子弦就买了一堆的针线布料,出了铺子发誓:“别人有的,我们家的孩子也要有,不就是做衣服吗?学学就会了。”

    凝渊心里发虚,也有可能是颗蛋,不需要穿衣服。

    “可以不用学,我家有长辈,到时候会准备齐全的。”

    他找了个借口,想避免两个人学针线的苦。

    可惜墨子弦父爱泛滥,完全不买账:“长辈是长辈的,意义不一样。”

    两人腿长,迈的步子大,把几条街逛了,最后买了河灯,走到河边。

    各自在上面写了字。

    河灯是莲花的模样,墨子弦在里侧的莲瓣上写的字。

    如狗爬的字写着:明年一家三口来放河灯。

    写完后半是甜蜜,半是忧愁的在那三字上戳了戳。

    凝渊一手捧着河灯,一手提着笔,墨子弦把写字的那面转给他看,见凝渊写的认真,就没喊他。

    盛开的莲瓣,被中间的蜡烛照的温暖,一盏盏花灯,沿着水流而去,带着思念,祝福,希望。

    凝渊落了笔,就看到墨子弦捧着河灯,在等他。

    见他抬头收了笔,墨子弦把手中的灯举给他看:“你看我写的。”

    凝渊心漏跳了一拍,随后是悸动不已,他看的出来,墨子弦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不愿。

    墨子弦就是这么个人,想明白了,就不会再被困扰,生就生呗,多大个事,仿佛之前吓的哭泣不止的人不是他。

    他探着身子:“你给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凝渊手腕微动,转给他看:墨子弦平安。

    “五个字你怎么写了这么半天。”

    “不过字还挺好看的,以后书法你教孩子。”

    自从接受了事实,墨子弦是三句话不离孩子。

    凝渊有种预感,以后,自己在墨子弦心里,要排在孩子后面了。

    两个人蹲在河边,把手里的河灯放在水面,在水面上打了个转,继续向前。

    墨子弦睁大了眼睛,指着还未走远的河灯:“我怎么看到有行小字?写的什么。”

    凝渊拉着他起身:“没有,你看错了,就写了五个字。”

    刚巧那河灯被一旁的灯撞了下,又悠悠转了一圈 ,墨子弦很确定,就是有行小字。

    重要的不是字,是凝渊居然对他说谎。

    这就扎墨子弦的心窝子了,直接探腰去捞那河灯,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掉到水里。

    凝渊吓了一跳,忙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

    只是这重心不稳,墨子弦直接把河灯按到了水里,哪怕手迅速的把河灯捞起,那行小字也花的差不多了。

    墨子弦看花了眼,也就看出来后面四个字:伴他一生。

    一瞬间想了许多,直接把河灯砸到河里,失望的看了凝渊一眼,不说一句话,闷着头走。

    凝渊觉得头大,想不通自己为何要加那句话,果然,真不能贪心。

    他许了两个愿,一是:墨子弦平安,二是:风雨过后,伴他一生。

    游玩的温情蜜意邹然消失,凝渊捏了捏眉心,抬脚追上。

    那被发狠砸落到河里的莲花灯,再也无人看一眼。

    两个人走在最热闹的人群,耳边是数不清的欢声笑语,可是墨子弦却心里冷的厉害,如果凝渊是想和他相伴一生,不至于瞒着他。

    瞒着他的,前面一定是别人的名字。

    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自己的恋爱脑上头了,他觉得凝渊不会如此渣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呸,渣男

    凝渊想抓住他的手指,只是街上人多,终究是不方便,与他肩并肩,解释着:“我那句话写的是:和墨子弦,相伴一生。”

    墨子弦冷冷看过去:“你觉得我会信?如果是写的这个,为什么不给我看,也不和我说。”

    凝渊解释了一路,墨子弦就是不听的态度,咬死了他心里有鬼。

    等走到无人处,凝渊直接把人扛在肩上,扛着他来到后山山谷。

    墨子弦刚开始挣扎了两下,最后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爱扛扛吧!渣男。

    凝渊拿他这拒绝交流的样子毫无办法,把人按在上次两人胡闹的老树上,狠狠吻了上去。

    把人亲安静了,才举起两根手指:“我发誓,如果我对你有二心,就让我被你剥皮抽筋,放在火上烤着吃。”

    身为现代人,墨子弦不太信发誓这个,只是,心里的天平终归是倾向了凝渊。

    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头:“你这誓发的,我都听恶心了。”

    剥皮抽筋就算了,还烤着吃,他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人。

    “既然是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害羞,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感情?”

    墨子弦的老毛病,问过之后自己给个答案。

    凝渊顺着说:“嗯,怕你笑我。”

    墨子弦又放了一堆狠话,随后圈着凝渊的脖子,手指玩着他的耳垂:“你怎么又带我来这里了?”

    凝渊哄好人,听着他的若有所指,闷笑了一声:“因为,我喜欢野的。”

    今日河灯这一出,是平白闹的,两人心中都有些遗憾,觉得第一次一起过节日,不应当闹个不愉快。

    所以在圆月下,在瀑布旁,四处无人的地方,两个人都极尽疯狂。

    凝渊抱着怀里的温热,纵身来到了瀑布后面的只能容得下一人身的洞穴。

    夜晚的瀑布,水流微凉,神魂颠倒的墨子弦猛然被浇了个透彻,被激的汗毛竖起,大口喘息。

    不大的洞穴被两个人挤满,两人的头发湿透,余水流过两人的轮廓,来到下巴,滴落下去。

    墨子弦还未缓过神,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凝渊趴在他肩头大笑,笑的是少见的肆意,和两人初遇时差不多,狭长的眼里都是坏的。

    墨子弦喜欢这样明快的他,也笑了出来,两人离的近,能感受到因为笑,凝渊胸腔的震动。

    “艹,没想到你喜欢这么野的,都把我吓软了。”他的声音带着笑,凝渊笑的更大声。

    咬了下那嘴边的耳垂,痴迷说:“你是我的墨宝。”

    墨子弦晕头转向中,过了会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艹,你就是不想叫我宝贝。”

    不过,这个名字,他也喜欢。

    两人折腾回去,夜已过半,原本想着人都该睡了,谁知道学院内,依旧灯火通明。

    两个人转了方向,往人多的地方去。

    皇朝学院的寝房分东,西两侧,墨子弦之前住的,就是东侧寝房,现在学院崛起,来学院的姑娘也多了,学院又把南侧收拾出来,供女学生住。

    而此时,人都围在了南侧。

    凝渊走到跟前,人多,看不出里面的情形,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前面人回头看到他,吓了一跳,拱手说:“储君好。”

    凝渊回礼,这才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面的人让了让位置,让他和墨子弦更近一步,自己站在边上说:“是凤帝,尹无用在街上遇到了修士截杀,所幸吴师父去的及时,这才无事。”

    第77章

    凝渊手中玉笛转了下, 流苏扫过衣摆,并无诧异,自从尹无用是凤帝的消息传了出去, 总是有些人不怕生死, 想撕他一片肉尝尝,以求得道成仙的。

    不过尹无用在皇朝学院, 出去的时候不多,再加上有白树在, 还算安全。

    现在他未收到白树的消息, 想来是没出什么岔子。

    墨子弦心里直呼万幸,还好凝渊不是凤帝,要不然自己能担心死,从五灵塔出来,他都听过好几次尹无用被刺杀的消息了。

    有时候吴老头和他们说着话, 一转身就没影了, 大多时候都是因为有修为高的人想硬闯皇朝学院。

    说来说去, 还是凤凰肉太过吸引人, 更何况是凤帝的肉, 在修仙者眼里,比妖怪眼里的唐僧肉都金贵。

    不过此时还是惊呼了一声, 随后问这人,尹无用受伤了吗?

    这人说没有, 墨子弦不由奇怪问:“就算大家关心尹无用, 不是也应该去男寝房那边吗?怎么都跑到女寝房这里了?”

    对于这个问题,凝渊也是想不出, 一同看向那个人。

    只见这个人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笑, 这个笑容墨子弦异常熟悉, 写满了八卦。

    “今日来的不过是几个元婴修为的,尹无用当时和袁度等人在一处,他们人多,逃跑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当时刚巧汀嫣,汀雨师妹在一旁,见到尹无用遇险,一时间花容失色,嘴里叫着尹师兄,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

    凝渊:???

    墨子弦:???

    两个人听的有些发傻,还有这一出?那尹无用可真怨,如果汀嫣真的对他是真心还好,可是人家就是冲着凤帝来的,有个屁的真心。

    勾着头往里看的人听到他们聊这个,回头也参与了进来,继续给俩人讲八卦:“这还不算,汀嫣直接扑到了尹无用的怀里,后背被剑气所伤,一瞬间疼的梨花带雨,可还是扬起惨白的脸,冲着尹无用柔柔笑道:尹师兄,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随后晕倒在尹无用的怀里。”

    说到这里感叹道:“汀嫣师妹,对尹无用真的是深情。”

    他说的详细,仿佛画面就在眼前,凝渊和墨子弦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可怕,此女太过可怕,尹无用真是遭了大罪了。

    凝渊心里冒出来了个不地道的念头,还好是尹无用,要是自己,估计会膈应的三个月睡不着。

    只是这样想着,又觉得对不住尹无用,毕竟他是替自己受过,晚些和白树说,让他替自己多补偿一二。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尹无用把人送回寝房还未离去?”凝渊问。

    总不能是尹无用因汀嫣的奋不顾身感动,对她生了情,如果真是这样,凝渊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脑袋中的水倒出来。

    墨子弦也和他想了一样的可能,不敢置信问:“尹无用自愿留下来照顾汀嫣了?”

    那个感叹汀嫣深情似海的人说:“这倒不是,汀嫣晕倒过去后,尹无用一开始想把她给袁度,让袁度把她抱回学院,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改变了主意,自己抱着回来了。”

    “汀嫣拽着他的衣袖,他扯不开,就坐下来守着了,我看着,尹无用怕是因为感动,也喜欢上汀嫣师妹了。”

    依照他们所说,抱着汀嫣回来,守着汀嫣醒来,都是尹无用自愿。

    墨子弦震惊的嘴巴微张,觉得不可思议,尹无用不是知道汀嫣是冲着他凤帝的身份来的吗?之前猜测自己是凤帝,还给他下春风散来着。

    现在这美救英雄,一看就是故意的,说不定今日的截杀也是卜家安排的,明知是坑,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这么单纯的吗?凤凰一族是不是要完蛋了?太好骗了。

    凝渊眉头皱起,狭长的眸子闪过犀利的光,他好像有些猜得到,尹无用是打算用汀嫣做些什么。

    一手牵过墨子弦,一手拨开人群往里走。

    房内,尹无用坐在床前,袖子被人静静拽着,一旁的郁夷侧着身给昏迷的汀嫣把脉。

    片刻后奇怪道:“她怎么还没醒,只是剑气所伤,养个几日就好了,按理来说,在回来的路上就应当醒了。”

    见到凝渊和墨子弦进来,露出笑:“哎,你们来了。”

    凝渊打量了下房中的情形,抬脚往尹无用处走了一步,想到爱吃醋的墨子弦,又停了下来。

    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墨子弦低声问了句怎么了,凝渊摇摇头说无事。

    墨子弦未多想,只觉得他的咳嗽声都比别人的好听些。

    睡在尹无用肩头的白树猛的一激灵,冲到汀嫣的手上用爪子狠狠挠了下。

    汀嫣吃痛,惨叫一声,手忙缩了回去。

    凝渊:他只是让白树把汀嫣抓住尹无用的那只袖子划破而已。

    白树完成任务,又懒洋洋的躺回尹无用肩头,尹无用笑了笑,随后站起来。

    汀嫣的昏厥装不下去,这次是真的疼出了眼泪,泪眼朦胧的抬头:“尹师兄。”

    这娇嫩的声音像是软箭刺着耳朵,凝渊拉着墨子弦往后退了退,防止被误伤。

    尹无用冲着床上的人笑着说:“汀师妹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冲着凝渊几人说:“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又对其他人说:“汀师妹无事,夜晚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几个人往回走,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走到分叉路,凝渊才说:“买了些好酒,一起喝一杯?”

    说完转头看向墨子弦,问他是一起,还是先回去睡。

    墨子弦当然要一起,孩子爹怎么可以撒手呢!

    想到孩子,墨子弦忍不住艹了声,冒了句脏话。

    凝渊侧身问:“怎么了?”

    墨子弦把他拉到一边,贴着耳朵问:“我不是那什么了吗?听别人说三个月内不能做,刚才我们在山谷哪里弄了老半天,会不会出事?”

    说着细细感受腹部,有些慌:“我感觉我腰发酸发软怎么办?”

    凝渊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凤凰如果这么容易掉,他之前就不会回亦初山问阿嫫了。

    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下:“你要是不酸软,那就是我没用。”

    说着拽着墨子弦往前走,尹无用和郁夷见他们在说话,停在前面几步等着。

    墨子弦听明白凝渊的意思,红了耳朵,好像说的有理,之前也是酸软,凝渊都要给他揉半天,只是有时候揉着揉着,就更酸了。

    几个人回了之前的寝房,一推开门,皆是楞了下。

    刚才未见爱凑热闹的袁度,还以为他没在学院。

    墨子弦上下打量他,随后一副见鬼的模样:“你抽风了?怎么大半夜一个人喝闷酒了?”

    袁度耷拉着肩,整张脸上布满了伤春秋悲的落寞,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不懂,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心动,听到我喜欢的姑娘舍命救凤帝,心里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有两分醉了,说着醉话:“如果我是凤帝就好了,我就把她收进后宫,就算是卜家的人也没事。”

    如果是清醒着,他定不敢当着尹无用的面说这话,现在借着酒意,借故伤感。

    袁度的表情不似作假,凝渊把他和汀嫣两人在心里过了几遍,依旧想不出他这出为何,可能是因为他是凤凰,不懂人类的感情。

    侧头问墨子弦:“之前袁度不是也远离了汀嫣吗?我也未见他对汀嫣多么痴情,今日怎么仿佛失去了挚爱一般。”

    这个墨子弦还真懂,对袁度嫌弃的不行,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之前傻逼的自己。

    “他喜欢个屁,就是平时太开心没忧愁,突然想感受下苦闷。”

    想当年他在现代,最大的烦恼就是没烦恼,时不时的就要和狐朋狗友聚聚,喝点酒,从无所事事的生活里扒拉点忧伤的事出来。

    例如:我今天看到一个漂亮妹纸,可惜不敢去要电话,我好软弱,我怎么这么没用,这么没用的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说着大哭两声,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其实,那个妹纸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哭声之凄厉,别人听了都以为是家破人亡了。

    不过墨子弦没这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现在想想,真傻逼。

    凝渊不太确定的问:“这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强说愁的意思?你之前也这么做过?”

    墨子弦摸了摸耳朵:“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可没这样过,我才不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情。”

    对于过往,他坚决否认,反正现在没人认识他,上辈子的事情谁知道?

    突然想到之前为了纪念自己苦楚的生活,还录了几段,墨子弦一瞬间头脑发昏,自己在现代死后,狐朋狗友要用那视频怀念自己,他真是死都不得安息。

    尹无用和郁夷和凝渊一样,也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事,围着袁度看了会,最后把人提到床上,让他闭嘴睡觉。

    四个人坐下来后,墨子弦心里像猫爪一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尹无用:“那个,你还记得汀嫣,汀雨是卜家的人吧?她们之前以为我是凤帝,还对我下了春风散呢!”

    这话算是明着说,她们有所图,对尹无用不是真心。

    尹无用一手搭在桌子上,语气波澜不惊道:“生死一刻她不顾性命的”

    话还没说话,就被凝渊打断:“别编了。”

    尹无用话语停住,墨子弦和郁夷齐齐看向凝渊,编啥了?

    墨子弦看到有郁夷陪着他一起迷茫,心里好受了些,要不然他都觉得自己缺根弦了。

    “为什么?”凝渊直接看向尹无用问。

    他能猜到尹无用是想顺势而为,却没想到,他为何这样做。

    尹无用手指点在桌角,想了片刻才开口:“我有一个族人不知踪迹,我探一探。”

    不知踪迹的族人,那只有荀北,凝渊看向他肩上的鸟,眼眸漆黑,带着冷意。

    睡梦中的白树觉得头顶一冷,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随后一只手落下,安抚的顺了两下。

    “你别吓他。”尹无用手指敲在桌子上,无声的说。

    白树:???少帝又吓谁了?

    凝渊又意外的看了眼白树,凤凰擅音,任何声音都可化作细语。

    殷澜当时以防万一,留下积攒下来的凤凰血液,为了大战,全身的修为却没有留下一点,尹无用现在虽然接受了凤凰血液,却也仅仅是够隐瞒够天道而已,与修为无用处,音律方面更不可能无师自通。

    那现在却懂了,凝渊不觉得会是山衔教的。

    他刚才倒不是吓白树,只是没想到白树这个懒凤凰,居然什么话都和尹无用说,所以视线留在了白树身上。

    眼中的冷意是想到荀北的事,冲着卜家的。

    尹无用能猜到凝渊心中所想,觉得这些不是他责任,不需要他去冒险,可是,他的命已经和凝渊相连,已经和凤凰一族的事情相连了,只有天晴日朗,才能结束这一切。

    “此事没什么危险的,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察觉到危险,随时可以撤出来,世家当时是怎么捉到凤凰的,那个没有下落的凤凰又去了何处,总是要查清楚的。”

    “近处的敌人,远处的对手,总要一一解决,我不会故意去找危险,可机会撞到手里,就这样放过太可惜。”

    最后又说:“我心里有数。”

    凝渊转动指间纳戒的时候,眉头都是深皱着:“你知对方是假意,对方也知你是假意,当日天机阁的事,双方都知道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没有人会信你钟情汀嫣。”

    “若是他们不知道你知道汀嫣是卜家的人还好,五灵塔中,互相都已经挑明,都知是敌对的阵营,他们更是不会相信。”

    尹无用脸色一僵,凝渊说的在理,天机阁的惨状,双方隔着仇恨,他就算是假装被汀嫣感动,卜家的人也不会相信。

    那他刚才忍耐了半日是为何?从街上把人抱了回来,还傻坐了一个时辰。

    墨子弦这个学渣听着凝渊和尹无用的你来我往,分析不停,完全插不上嘴。

    现在说到这个,他就来劲了,双眼冒光:“问我啊,这我懂,虐恋情深我可看过太多了。”

    这种双方有世仇,但是两个人互相被吸引,相爱相杀,痛苦缠绵的小说和电视剧,他可看太多了。

    他身子前倾,半趴在桌子上,冲着几个人勾了勾手指。

    随后出谋划策,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油然而生。

    讲完后嗓子都干了,但是很有成就感,自觉很满意,抓杯茶喝,才发现几个人听傻了眼,看着他像是呆了。

    墨子弦对着凝渊不解的眨了下眼:“怎么了?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凝渊心里的波涛还没褪去,现在只有后怕不已,还好这出戏要尹无用唱,要不然,他怕是会被吓跑。

    摇摇头,夸奖道:“子弦说的很好,这么精彩的故事,实在感人。”

    郁夷认同的狂点头:“要不是你用尹无用的名字,我怕是会哭出来。”

    刚说完,就听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的袁度哭了出来,还好这屋里被凝渊布了阵,若不然,怕是会吵到相邻的房间。

    袁度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故事。”

    清醒的四个人:有病吧?

    凝渊看向后怕的尹无用:“我觉得可以试试。”

    尹无用面露惊恐:“不用了吧?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此事太不保险。”

    爱恨交加的绝望,想靠近却只能转身的悲苦,默默守护的心碎,其中需要做的有,跳悬崖,挨鞭打,被赶出师门,与好朋友反目,在她门外受冷风吹,被大雨淋,眼泪混着雨水歇斯底里的吼叫。

    不能想,别说去做,就是脑中想一下,尹无用都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

    从寝房出来,凝渊看着不停怪笑的墨子弦无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想出来那些故事的?也太过吓人了。”

    路边的石灯把墨子弦照的暖黄,他嘿嘿一笑,背着手倒退着走,一脸高深莫测:“我聪明,你就说我那故事编的好不好?会不会让人相信?”

    对于这点,凝渊毫不怀疑,一边伸手护着他别撞到,一边点头认同:“相信,只是就如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凤凰一族就完蛋了,凤帝一心只想情爱。”

    “还有一点,如果尹无用演技好的话,说不定能策反汀嫣,让她为自己所用,不过这情爱骗人,好像有点不道德。”墨子弦说。

    凝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有什么道德不道德,汀嫣不是真心以对,虚假接近,尹无用若是道高一筹骗过她,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原是请君入瓮,自己技不如人变成了聪明自误,怪不得别人。”

    墨子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哇,凝渊你够狠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出的主意心思不正呢!”

    说完撞了撞他的肩膀:“哎,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变了,之前我们在城中买马,你看到有人乞讨,就丢一块银子,后来别人知道来了个傻子,就都往你这边围,最后你散了一包的银子。”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说到从前,凝渊哼笑了下:“自然知道,你当时的表情毫不遮掩,如果用两个字来说,那就是你的词:傻逼。”

    “我当时不过是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墨子弦故意捋了捋袖子,一副想打架的样子:“你还想和我计较?来啊!你看我怕不怕你。”

    凝渊目色温柔,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现在不敢了,以前都是我的错。”

    墨子弦脚步轻快,又回到刚才的话:“我当时还提醒你有些人是骗子,你说无碍,然而今日我们在街上看到城墙脚的乞丐,你只看了两眼,我留意了下,你的眼神都没变,像是看到了寻常物一样,没有了怜悯。”

    “而刚才,连我都觉得欺骗汀嫣的感情有些不对,你却说正常,就感觉你变化挺大的。”

    凝渊心像是被一记闷雷砸上,脚步停了下来,他对于自己的改变不自知,此刻墨子弦的话,像是揭开了一切,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了面目。

    墨子弦感受到手臂的牵扯,一回头就看到凝渊错愣的神情,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像是在挑凝渊的缺点,说他不如从前,忙开口解释:“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了,就说一说,你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受人欺骗。”

    “而且汀嫣确实如你所说,是她心思不纯,咎由自取,你无论什么样,我都觉得是最好的,你别多想。”

    初时的两个人,凝渊心无阴霾,见什么都是阳光,有些事哪怕知道是假,也愿意送一抹光出去。

    而那时的墨子弦一心只想活下去,仁义道德摆在一旁。

    而后来的两人,都不知不觉的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说不清道不明,自己都不知道。

    凝渊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天机阁那日吗?好像不是,在那之前,他就被墨子弦影响,慢慢认同了他的生存之法。

    而天机阁那日,扼杀了他悲天悯人的性子,让他知道了,他也不过是凡尘中,被暗光笼罩的“人”,有何资格去悯悲他人。

    墨子弦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更是说不清了,他心里骂着凝渊傻,却又心里生出羡慕,不自觉的向他靠近。

    毕竟,谁不喜欢心里充满暖阳的人呢!

    刚开始凝渊对他的捉弄,现在细细想来,并没做什么伤害人的动作,只是口头打击,随后像是理亏了,心虚了,再想个法子补偿些。

    如果不是他,墨子弦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在何处。

    月光下,两个人走的很慢,凝渊的步伐和之前一般,但墨子弦就是察觉出了几分沉重。

    他忽然就懂了,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在凝渊不解的眼眸中,问:“你是不是喜欢之前的自己?”

    凝渊因为这句话怔楞了下,随后摇摇头:“没有。”

    时间流逝,岁月推进,每个人都会改变,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就如墨子弦刚才所说,现在的他,不会受人欺骗,如此就好。

    这世间凡人千万,数不清,看不完,不是他的责无旁贷,更何况,有许多人还想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想到尹无用这个明面上的凤帝,隔几日就有不怕死的寻来,凝渊不由的笑了下,他只要护好自己的族人就好,其他人的苦难漂泊,与他何干。

    他自己可能不知,那抹笑里有着苦涩,墨子弦心里邹疼,像是被刀划了下。

    十指相扣的手突然用力,在凝渊尚不及反应时,带着他向前跑。

    圆月下的风,流淌在耳边,凝渊问:“去何处?”

    墨子弦只说:“跟我走。”

    一路跑到墙边,墨子弦拿出清月剑破开结界,跳上墙上,岔开腿坐着,弯腰把手伸向凝渊:“喂,天涯海角,你跟不跟我走?”

    肆意嚣张,像是料定了凝渊不会拒绝,脸上的笑之明媚,如春风拂面。

    凝渊心中的沉闷猛的消散,回了个同样的笑,脚步轻点,没有握他的手,直接跃身揽住了墨子弦的腰,带着他来到墙外。

    因为结界震动而赶来的巡哨人,看着墙上那行字嘴角抽了抽。

    上面写:墨子弦和凝渊出去玩,结界从外面补了下,你们从里面再补一下,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师兄,是墨子弦和储君吗?会不会是别人假冒的?”

    第78章

    最前面的师兄指着墙上的字:“这么丑的字, 别人应该假冒不来。”

    其他人:言之有理。

    城中,两人遇到巡哨的黑甲士兵,墨子弦指了指凝渊的脸, 问他们要一匹马。

    黑甲士兵自然不敢不从, 不消片刻,就牵了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骏马过来。

    凝渊:随他折腾吧!

    等到黑甲卫走远, 墨子弦才翻身上马,拍了拍自己屁股后面:“上来。”

    凝渊上了马, 从墨子弦身后圈住他, 双手拽着缰绳,让他指着方向。

    两人一路出了城,城外少了石灯照明,变的昏暗了不少,风刮到脸上有些凉。

    “你要去的地方, 只有骑马才能到?御剑和飞梭不行?”

    墨子弦背靠着凝渊的胸膛, 问他:“你不觉得两个人骑一匹马, 很浪漫吗?”

    凝渊低头轻笑:“你不觉得脸上冷就好。”

    两人穿的凤羽衣, 多大风雨都扛得住, 只是露在外面的头就没办法了,需要自己扛。

    墨子弦一点都不后悔, 在黑夜中同骑一匹马,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又温暖又踏实。

    凝渊不知墨子弦要去哪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骑,同一条路来回走了三次, 才见到一坐废宅, 破败的连个匾额都无。

    墨子弦翻身下马, 没等凝渊就穿上隐身衣,往里面走,待看到一个沉睡的人,才松了口气。

    凝渊紧跟着他进来,看到那人愣住,这一刻,他好像知道了墨子弦想要做什么了。

    这个废宅离城门口远,老弱幼的乞丐都会多走些路,到这里睡,因为离城门口近的地方,他们进不去。

    而缩在墙角,没了双腿的那个,正是今日在城中,凝渊看到的那个乞丐。

    刹那间,凝渊的眼眶泛了红,有了热,只把墨子弦的手攥在手里,紧紧的,包裹着。

    墨子弦单手从怀里的乾坤袋里掏出一袋银子,塞他怀里:“你去给他,还有其他人,都给,和之前一样的给。”

    凝渊心里甜的发腻,不顾情形,一把把墨子弦拉到怀里。

    墨子弦一手被他攥着,一手拿着银子,感受到他的心情起伏,用拿银子的那只手的手背,拍了拍凝渊。

    轻声说:“我知道,你也喜欢那个凝渊,给予时,你是高兴的,漠视时,你不开心。”

    对之前的周顺柏和孙梦儿也是,随后一个乾坤袋,不是因为凝渊傻,他只是觉得,真诚待人就好,你缺的,刚好是我无用的,那我就送给你。

    付出的那一刻,没想过要回报。

    无论我们日后是敌是友,无论会不会升米恩斗米仇,只要这一刻,随心就好。

    墨子弦:“去啊!”

    凝渊感动过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接那个银子。

    “你去给吧!”

    墨子弦:???弯着腰,仰着头去追凝渊的双眼:“你是在不好意思?为什么?”

    对于这个,墨子弦是真的不懂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凝渊:说不好意思,好像也对,被墨子弦挖空心思哄着,还不习惯。

    怀里被墨子弦塞了银子进来,凝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眼里是从来不从有过的腼腆,留恋。

    墨子弦的心肝颤了颤,艹,就这两步远的路,弄的他都觉得是天人永隔了。

    呸呸,不吉利。

    只是,这无心的一件事,对凝渊的效果这么好吗?

    如果说之前的凝渊,是从轻快明朗到了成熟稳重,此刻的他,则是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浑身冒着孩子气。

    凝渊弯腰分钱,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墨子弦。

    墨子弦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直接抱着剑笑成了傻子,自家老公真可爱。

    等到被人牵着出了门都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好疼。”

    身后的惨叫声传来,墨子弦吓的一激灵:“怎么了?怎么了?”

    说着就想回去看看,凝渊扯着他继续往前:“我给他吃了颗丹药,现在在长双腿。”

    墨子弦突然走不动了,若是他没记错,这样的丹药,是五品丹药。

    凝渊怎么又开始败家了呢?不过墨子弦只是这样想想,把合适的丹药给合适的人,没有什么不可的。

    不过,以后的钱还是要自己管,凝渊的手缝太大,容易让两人变成穷光蛋。

    回到皇朝学院,一缕朝阳刚好落在屋檐,折腾了一夜,墨子弦早就累了,被凝渊背着回了院子。

    凝渊把墨子弦放在床上,趴在床边,亲着他的眉眼,一下又一下。

    墨子弦困的都睁不开眼 ,脸上都快被凝渊温热的唇打湿了,推了推他:“等我睡醒后再和你大战一场,现在先放我睡觉。”

    凝渊按住他的手,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贴着他的唇边说:“我知道,我就是亲亲,不做别的。”

    墨子弦觉得这句话和:我就是蹭蹭,不进去。  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了会,发现凝渊确实是只亲一亲,没有别的想法,索性也就由着他去,自己闭着眼睡觉。

    “墨宝。”

    “嗯?”

    “墨宝。”

    “墨宝。”

    “墨宝。”

    凝渊不需要他回答 ,自顾自的叫着,像是叫不够一样,每一声都撩人心弦。

    墨子弦快要崩溃了,今天的凝渊怎么这么粘人。

    再又一声墨宝后,猛的反应过来,这不会是因为今天的事给刺激的吧?

    抬手搂着他的脖子,眨眨眼问:“你是不是发现很爱我,爱的不能自拔?”

    凝渊吻在他的鼻尖:“嗯。”

    墨子弦:“说你爱我。”

    凝渊毫不犹豫:“我爱你。”

    墨子弦:“再说一遍。”

    凝渊:“我爱你。”

    墨子弦:艹,真被刺激到了?之前想哄一句我爱你,比登天还难,叫宝贝,也只有在情难自禁的时候喊两声。

    现在见了鬼了。

    只是想着想着,墨子弦心里又开始难受了起来,怎么觉得凝渊是个缺爱的孩子了,他也没做什么,就是突然兴起的一件事。

    当那微凉的唇快要落在嘴角时,他微微歪了下头,把那唇全都接了下来。

    “凝渊,我也爱你。”墨子弦说。

    许久后,墨子弦仰天长叹,他都做好准备了,凝渊就是不为所动,说是亲亲,就是亲亲,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做。

    畜生不如啊!

    凝渊笑如朝阳,把唉声叹气的墨子弦抱在怀里:“睡觉!我知道你困了。”

    墨子弦:现在是真睡不着了。

    院中的桃树上,三只鸟儿叽叽喳喳,商量着是否要叫少帝起床,墨子弦要去吴老头哪里,现在都到时间了。

    离至站在离窗台最近的一截树枝,小声的叫了两声。

    墨子弦翻了个身,凝渊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继续睡。

    随后让离至找去尹无用,让他给墨子弦请假,就说今日不去了。

    离至拍了拍翅膀:好的,少帝,你继续睡。

    日悬高天,墨子弦睡了个神清气爽,搂着凝渊的胳膊抬起,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要去吴老头哪里了。”

    凝渊揉了揉他因为睡觉而绯红的脸:“不用去了,我让尹无用帮你请假了,吴老头说让你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去。”

    墨子弦目露震惊:“不会吧?吴老头这么好说话?之前袁度迟到了片刻,他直接把袁度踹出了院子。”

    刚离至来说,吴老头的语气和善,嘱咐一定要让墨子弦休息好,凝渊心思一转,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可能是因为你昨天太过吓人,吴老头也被你吓住了。”

    墨子弦:那是有可能,昨天自己跟鬼上身一样。

    看到凝渊嘴角的打趣,低着头摸着肚子,不满的嘀咕:“你这个孩子爹,怎么好意思笑我,这猛的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我现在心态扭转了过来,决定接受现实,好好当个爹,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心理强大。”

    对于墨子弦的心理,凝渊也是佩服,转变的太快,他都一时反应不及。

    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轻声商量着:“男子怀孕生子诸多不知,有什么风险更是难以预料,若是到最后因为孩子伤了你的身体,咱们就不要了可好?”

    对于这点墨子弦没异议:“那当然,肯定是我自己最重要的,我不是拼死生孩子的人,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会选择保大的。”

    “再说了,我要是因为生孩子死了,留个儿子或者女儿的在世上孤苦无依,也太可伶。”

    他如此想,凝渊就放心了,如果真的保不住,自然是护着墨子弦。

    “你如此想就好,那我们就保保看,我近些日子去多找些书典古籍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同样的事。”

    墨子弦觉得他大惊小怪:“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刚开始的嗜睡能吃,其他的一切正常。”

    说到这里,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能是刚睡醒,头脑还没清醒,想不明白也就丢开不管。

    “哎,我刚才说我要是死了,留下儿子或者女儿在世上孤苦无依,太可伶,你为什么不反驳?”

    墨子弦在被子底下踹他。

    凝渊伸手抓住他乱踹的脚:“为何要反驳,你不在了,他/她虽然有人照料,却终归少了阿爹疼爱,说句可伶不为过。”

    墨子弦刚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现在是直接瞪了眼:“什么意思?我死了,你就不要孩子了?你不疼他?”

    “你死了,我陪着你。”凝渊拇指在他虎口搓揉,垂了眼,话语很轻。

    墨子弦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不是,你开玩笑的吧?”

    这件事超出了墨子弦的认知,就,恋爱就恋爱,和生死挂不上勾吧?

    他的语气像是见了鬼,凝渊知道凤凰与人对待道侣之处不同。

    也不再吓他,抬起眼,里面带着打趣的笑意:“当然是开玩笑。”

    墨子弦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难受,垂了两下胸口:“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再说我要难受了。”

    凝渊说陪他死吧,墨子弦觉得凝渊疯了,凝渊说是开玩笑吧,墨子弦又觉得不舒服。

    艰难取舍后,决定不为难自己 ,毕竟这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

    墨子弦穿着黑色长袍,上面绣着金丝仙鹤,盘腿坐在床上,一头黑发披在身后,凝渊拿着桃木梳,熟练的帮他束发。

    今日不用去吴老头那处,墨子弦就想到了后山悬崖下的鬼弩。

    嘴角抿了下:“凝渊,你还记得我那天夜里,出去的事情吗?”

    凝渊:“记得。”

    墨子弦:“其实,那天我是去了后山悬崖处。”

    凝渊:“我知道。”

    墨子弦转头瞪他:“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凝渊怕他扯到头发疼,攥着他头发的手随着他的头移动:“不是你先骗我的吗?”

    好吧,这个事情,是墨子弦理亏,又转回身:“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后山吗?”

    凝渊:“这个不知道。”

    墨子弦半真半假的说:“后山悬崖下,有一个鬼弩,是上品法器,有雷霆之势,可破万军,我做梦梦到的,虽然我知道这个理由有些扯淡。”

    龙傲天系统的事他瞒了下来,因为他总觉得亏心,当时自己抢了他的小花鸟系统,虽然,小花鸟系统不如第二个系统那么厉害,但是也让自己在秘境中捡了很多好东西的。

    至于第二个恶毒系统,墨子弦还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凝渊手上动作没停,把翠玉簪插入他的发间,又帮他理了下披散在后背的头发。

    “那我们去看看。”

    墨子弦说做梦,凝渊未生疑,他还记得,墨子弦是龙傲天,应该是他的死敌。

    或许是天道知道自己把龙傲天系统困了起来,换了个法子给墨子弦指路。

    “好了。”

    凝渊跪坐着给墨子弦束发,现在好了,他便起来,拿着梳子走到镜子前,打算给自己束发。

    墨子弦自小,就是个喜欢被宠爱的性子,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对家人如此,对凝渊也如此。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着坐在桌子前,自己给自己梳头的凝渊,莫名的伤感,喉咙堵的难受,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

    凝渊后背的满头青丝,被墨子弦压在了怀里。

    反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转头:“怎么了?你等我一会,一会就好。”

    然后他听见埋在他脖颈的墨子弦,说:“凝渊,我学着给你束发好不好?我以后学着对你好。”

    阳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落在凝渊笑若星河的眼眸,他把墨子弦拉到自己怀里,开心说:“你不用替我束发,也不用学着对我好,因为对我来说,你已经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阿嫫和桑榆疼少帝,离至,白树他们也陪少帝玩闹,可是他们和墨子弦对凝渊的好,是不一样的。

    墨子弦因他这句话,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扯的生疼,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对凝渊的尽心,用了几分。

    他表面上是为了凝渊愿意去死的墨子弦,这是因为,他不怕痛快的死,只要别像墨封折磨他就好。

    对于有些人来说,轰轰烈烈的付出丝毫不怕,深情意重的感天动地,可是如果把他们放在漫长的岁月里,付出一些日常琐声,他们是一千个不愿意。

    而墨子弦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为了凝渊去抢凤凰蛋液,在幻阵中奋不顾身的杀到他旁边,但是日复一日的束发,夹菜,夜里醒来许多次帮忙盖被子,时时刻刻留意着他乾坤袋中的食物是否吃完,像伺候少爷一样的照顾着,墨子弦是做不到的。

    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床上凝渊是主导的一方,墨子弦就自然而然的享受着被照顾。

    可是昨日见过如孩子般对他依恋的凝渊,今日他独自坐着,墨子弦就开始反思,他也是想被宠着的吧!只是一件小事,他就能开心许久。

    抱着他亲着眼帘,喊着墨宝,说我爱你。

    墨子弦喜欢如靠山一样的凝渊,更喜欢一身孩子气的凝渊。

    不由的又想起初认识的凝渊,潇洒风流的少年郎,一看就是金枝玉叶养出来的,怎么现在和他在一起后,变成了这样妥帖的模样。

    凝渊刚开始,是不是也不习惯?只是自己太过差劲,照顾不好自己,心里依靠他,就把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全都丢给他。

    凝渊不知道他想了多少,只知道那双灿若桃花的眼,渐渐红了,慢慢有了湿润,低头吻掉水珠,好笑道:“哭什么?就因为想给我束发?”

    墨子弦重重点头:“对,以后每日我给你束发。”

    凝渊怕了他的眼泪,把梳子塞到他手里:“那你玩一会吧!”

    “我不是玩。”墨子弦纠正他。

    阳光照在身上,墨子弦对着一头长发兵荒马乱,凝渊在镜子里面看到无奈,拿起一旁的书看着。

    头上的疼就没断过,刚开始几次,凝渊头皮一疼,就从镜子里面看一眼墨子弦,后面,头皮疼麻木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凝渊的书上被拍下来一把梳子,拍梳子的人气的快要冒出火:“什么破梳子,一点都不好用,不玩了。”

    说完转身就走,全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生气。

    凝渊一边给自己束发,一边说:“你自己不行,还怪梳子。”

    墨子弦气的回来跟他讲理:“是我不行吗?你那头发又长,又顺滑,握在手里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我怎么都推不到头顶上去,我有两次小心翼翼的推到头顶,还没拿束冠,他就掉下来一缕,我就急忙去拿,拿起来后,你头顶上的头发,就虚实不平了,难看死了。”

    “我已经攥的很紧了,它还这样,怪我吗?这能怪我吗?”

    在他手里滑不溜秋的头发,到了凝渊手里乖的不行,三两下成了形:“不怪,怪我的头发长的不好。”

    墨子弦张张嘴,卡了壳,就这头发,他就是瞎了,也说不出一句长的不好。

    最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软话:“我肯定会学会给你束发的,你等着。”

    凝渊站起身,好脾气的说:“好,我等着。”

    学着对凝渊好的第一步,暂时失败,墨子弦斗志昂扬的心被打击的不轻。

    开始如往常一样被凝渊牵着走,只是对于凝渊的事情,留心了不少。

    在院中吃饭,墨子弦知道了,凝渊给他夹菜的手,会放在筷子偏上的位置,他喜欢时不时的摸一摸纳戒。

    他想事情的时候,喜欢垂着眸,不让人看到里面的情绪,无聊时,会拿出玉笛,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转着。

    彩云飘荡,山色日佳,后山的树上,鸟儿叫声不止,凝渊往一旁挪了两步,离墨子弦远了点。

    这一路上,墨子弦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全神倾注的,像是在故意找着他的错处。

    凝渊走,墨子弦就跟。

    “你正常些。”

    “我挺正常啊!虽然束发失败了,但是我会从别的地方弥补,我这是观察你的生活习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后山树木葱茏,白日,皇朝学院的人不少,两个人走的小道,凝渊因他的理所应当而高兴。

    “你可以直接问我。”

    墨子弦:“那不一样。”

    悬崖陡峭,两个人找了个无人处,隐了身形才走过来。

    扑面而来的风把两人的衣摆吹动,一玄青一明黄,都闪着金光,互相触碰交织。

    凝渊静心感受了片刻,丝毫察觉不到波动。

    墨子弦:“跳吗?”

    他问过后以为凝渊会回句话,谁知凝渊抓着他的手腕就跳了下去。

    太过突然,墨子弦吓的忙抱住他的脖子。

    看到凝渊嘴角的坏笑,气的拧了他一下:“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句,好让我准备准备。”

    凝渊一手提着剑,一手揽着他:“提前说就不好玩了。”

    墨子弦:“你就不怕我惊吓过度,孩子没了?”

    还好这是修仙界,要是现代,凝渊这就是谋杀。

    凝渊嘴角抽了下:这个是真不怕,凤凰没这么脆弱。

    悬崖下枯草丛生,黑雾朦胧,凝渊之前来过一次,所以对路还算熟。

    牵着墨子弦向前:“你的梦中可有说,那鬼弩是在何处?”

    墨子弦说了谎,心虚开口:“梦里说是东南方向。”

    脚下碎石遍布,灰蒙蒙的雾气遮住视线,两人四处环顾,走的很慢。

    一直朝着东南方向走,墨子弦走着走着,突然被绊了下,还好凝渊及时把他拉住。

    墨子弦的手下意识护在肚子上,凝渊低头看了眼,随后轻轻笑开。

    第79章

    两个人蹲下身细看, 只见数具白骨,不知死了多久。

    对视了眼,随后站起身, 更加小心。

    墨子弦见他手中的本命剑, 问:“我这本叫清月剑,你的叫什么?”

    凝渊:“醉月剑。”

    “清月剑?醉月剑?咦, 这俩还是个情侣剑?一对的?”墨子弦诧异问。

    凝渊小心看着四周,嗯了声。

    两把剑同时而生 , 一把凤帝剑, 一把凤后剑。

    墨子弦看不到凝渊脸上的神情,但是也不妨碍他心里的高兴,这算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了吧!

    只是高兴着,突然想到那一日凝渊把清月剑给他时,清月剑不满的挣扎。

    “那清月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墨子弦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后槽牙有些痒。

    之前他知道清月剑看不上他, 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知道是情侣剑了, 就不是滋味了。

    凝渊捏了捏他的手背, 示意他出去再说。

    在两人的想象中,宝物, 上古法器,最少也要经过一番缠斗之后才能得到。

    所以哪怕是凝渊, 也提着心, 只是走着走着,两人同时停了脚步。

    眼前的浓雾散去了些, 依稀可见插在石缝中的弩弓, 通体黑中发亮, 连弩线都是黑色,绷的笔直,显得威风凛凛。

    墨子弦转头问凝渊:“就这么简单吗?再近一些会不会有机关阵法之类的?”

    凝渊未发现有机关阵法,为了保险起见,松开墨子弦的手:“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他刚走一步,就见墨子弦跟了一步,回头看去,墨子弦抬了抬下巴:“我说过的,刀山火海我也跟着你的。”

    凝渊心中邹暖,哪怕是此刻,也忍不住露了些笑:“那就一起。”

    两人小心谨慎的走到弩弓前,所有的防备全都没用,凝渊侧身,伸手想去拿又黑又亮的弩弓,用了全力,那弩弓依旧纹丝不动。

    跳下悬崖的东南方,凝渊上次往这边走过,没有遇到白骨,也没有遇到弩弓,而今天,却都显现了出来。

    怕是因为这次有墨子弦在,后退了一步:“你试试。”

    墨子弦搓了搓手,手刚错过弩弦,还未放到弩弓上,弩弦就嗡了一声。

    仿佛被谁推动,直接划破墨子弦的掌心,弩弦染上鲜红血液,顷刻间直冲墨子弦的眉心处。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等凝渊跨过这一步,鬼弩已经没了踪影。

    凝渊忙检查墨子弦的身体:“怎么样?”

    墨子弦脚步挪动,衣摆翻飞,转身间,空空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张弩弓,高兴道:“这法器是我的了,刚才它自己滴血认了主,现在藏在我眉心。”

    随后奇怪不已:“为什么你刚才拿不出来,我不用拿就出来,还主动认主了?是因为修为不同?”

    他现在的修为比凝渊高了些,但是也没有高许多,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可除了这个,墨子弦想不到别的。

    凝渊把人检查了一番,发觉无事才放下心来:“这是属于你的,无论你多高的修为,都是属于你的。”

    犹如天道为自己准备的路一样,天道也为墨子弦准备了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哪里,两人都不知。

    不过多些法器防身总归是好的。

    两人从悬崖上来,日头还未薄暮,比想象中的快许多,也安全许多。

    次日墨子弦去吴老头院中,凝渊又踏上了五灵塔四层。

    丹医带着郁夷坐在四层塔中央,凝渊到了也未打扰两人,走到一旁的阵法区,他想去上面的塔层看看,有没有书是讲保胎的法子的,另又传信回了亦初山,让阿嫫再帮忙翻翻凤凰古籍,找一找。

    郁夷看到凝渊,开始坐不住,他有些担心墨子弦。

    丹医刚好也乏了:“我回去睡一会,睡醒了再过来,你自己悟一悟。”

    他走后,郁夷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小跑到凝渊旁边,小声问:“墨子弦怎么样了?还好吗?”

    郁夷是除了凝渊外,唯一的知情人,凝渊:“他现在还好,只是不知道日后如何,我担心墨子弦无法供养胎儿,会伤了他。”

    郁夷跪坐着,心里是和凝渊同样的担心:“我旁敲侧击,用玩笑的话问过师父,我师父说他也没见过,不过又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万变不离其宗,男子保胎之法和女子保胎之法大约相同,缺什么补什么也就是了。”

    “万变不离其宗,缺什么补什么?”凝渊眉头深锁,跟着说了一遍,心头的乌云瞬间消散,清朗了起来。

    墨子弦缺的就是灵力,现在虽不知道如何帮他补后面的灵力,但总归是有了个方向。

    吴老头的院子外,袁度一蹦跳到树上,冲着底下的墨子弦喊:“上来啊!师父还没来,我们摘几个果子”

    墨子弦站在下面仰头看他:“你自己摘,这么高,太危险了。”

    袁度:???

    尹无用:???

    郁夷:???悄悄凑过去看了眼他的肚子:“是因为这个吗?”

    墨子弦点点头,笑的开心:“嗯,你别和别人说。”

    随后又收了笑,看郁夷问:“这件事太过奇怪,你不会带着偏见看我吧?”

    郁夷急忙摇头:“怎么会呢!你是我朋友,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有偏见的,更何况这是件喜事,我为你们高兴的。”

    “我昨日在五灵塔中,见到凝渊,他说想去上层塔,看看上面有没有只言片语,我也会替你们留意的,我近日跟着师父修习医术,师父说我还算是有些长进,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来找我。”

    郁夷这孩子,让墨子弦感动:“嗯,我知道你靠谱,所以才告诉你的,咱们好兄弟,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郁夷点头如捣蒜:“对,好兄弟。”

    听到凝渊为了两人的孩子努力,墨子弦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墨子弦就怀孕如何养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了解,郁夷事无巨细,认认真真的回答。

    墨子弦一高兴,想说以后让孩子认郁夷当干爹,但是转念又一想,已经两个爹了,索性又把话咽了下去。

    袁度和尹无用从树上跳下来,就见两人蹲在地上勾着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的热火朝天的。

    “果子,吃吗?”

    说着就扔了过去,墨子弦和郁夷一人接了一个,吃了起来。

    墨子弦晒着太阳,和他们聊着天,觉得这日子真TM的爽,什么都顺心。

    “你不会是打算生孩子吧?”系统震惊的声音又响起。

    墨子弦冷哼一声,他自己想明白了,还怕他个毛线,昨天那仇,自己还没忘呢!

    “关你屁事。”

    这意思就是默认,系统急的团团转:“你怎么能生孩子呢?你是男的啊!”

    墨子弦脚腕搭在膝盖上,吊儿郎当的说:“男的怎么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系统:“男的生孩子违反三纲五常。”

    墨子弦:“哦,那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别人会把你当成妖怪。”

    墨子弦:“哦,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只要凝渊正常看他就好了,其他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系统像是气急,指着他大骂,论骂人,墨子弦就没输过,直接和它对骂,什么玩意,这系统就不是个好玩意。

    和小花鸟完全不同。

    最后站起身扔了果核,墨子弦直接丢了一句话:“反正无论你怎么说,这个孩子我都生定了。”

    “不过我就奇怪了,我生不生,和你有个毛线的关系?你这么恐慌做什么?”

    对于这点,墨子弦是真的奇怪。

    只是他问过这句话,系统就不再言语,刚巧吴老头回来,见到收的小徒弟们偷懒的聊天吃果子,直接一人踹了一脚。

    踹到墨子弦的时候,墨子弦直接一个侧身躲过,开玩笑,他现在可是一个金贵的人,万一吴老头把他和凝渊的小宝宝踹没了怎么办。

    躲过之后嬉皮笑脸:“师父,我们不是偷懒,你刚才所讲的,我们全都熟了,这才出来吃点东西。”

    吴老头狠狠剜了他一眼,背着手气呼呼的,不过也没再踹他。

    墨子弦和袁度在后面嘀咕。

    “以前不是笑眯眯的脾气挺好的吗?我们睡大觉都不管,现在怎么变成了个炮仗,不点都着。”

    “估计是怕我们给他丢脸。”

    在墨子弦悠哉悠哉认真跟吴老头修习大道时,龙傲天系统反复回想那日凝渊和阿嫫在树下说的话,试图找到个破绽。

    他肚中的孩子,坚决不能出生,若不然,事情将会无休止的延续。

    日子一天天过去,凝渊和墨子弦的日子比蜜甜,一个跟着师父修炼,一个自己去五灵塔修炼,有时候凝渊来接墨子弦,有时候墨子弦来接凝渊。

    橘红的夕阳铺在脚下,两个人并肩回属于他们的小院,行到无人处,再偷摸摸的牵着手,两人笑笑哈哈闹成一团。

    回去后更是闹的厉害,闹过之后,两人就躺在床上,或是坐在床上,凝渊半抱着墨子弦,一起说以后如何,言语中都是期待和担心。

    他担心的很多,担心孩子不好看怎么办,担心两个人养不好孩子怎么办,担心以后孩子出生,凝渊只顾孩子不顾他了怎么办。

    这时,凝渊只能亲的他头脑空白,再也无力思考为止,因为无论他怎么保证 ,墨子弦都会说不信。

    刚开始凝渊是真的担心他想多了,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就墨子弦那心大的性子,说话不过脑子,也不过心,说过就忘。

    日升日落,朝朝暮暮,吴老头院中的静室内。

    盘腿闭目,莲花座的墨子弦,浓密的睫毛突然颤了颤,他能感觉到,是那个系统又来了。

    这系统,怎么像是认准了他?那这次就看看说什么。

    不过依旧是闭着眼,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

    龙傲天系统靠近他:“墨子弦,鬼弩你拿了吧?我是否证实了我是龙傲天系统?”

    “我说你怀孕,你就怀孕了,还有一件事,我未告诉你。’

    墨子弦的手指微动,不自觉的入了它的套,等着它的话。

    龙傲天苍老的声音,故意坏笑了两声:“你这孩子,可不是你道侣凝渊的。”

    闷雷突然炸起,墨子弦猛的睁开眼睛,他好像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心神波动,闭目的吴老头微微皱眉:“墨子弦,出了何事?”

    吴老头的语气并不严厉,带着关心,墨子弦回神:“哦,没事,就是突然进阶了。”

    随后不待别人细问,一边起身一边说:“我去去就回,人有三急。”

    若是平常人,进阶时的波动,吴老头定能感受到,墨子弦是凝渊给他设了道屏障,所以吴老头无法察觉到他灵气的波动。

    这些吴老头自己知道,所以也未有疑心,只笑骂了一句:“去吧!”

    今天勉强算是一个暖阳,墨子弦不知道自己怎么推开的门,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院子。

    他走到吴老头院子外的竹林处,才开始理这一切的事情。

    如果当初郁夷把脉是真的,那他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嗜睡,胃口变大,这些甚至是在进秘境之前,那个时候,他和凝渊最多拉拉小手。

    龙傲天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继续把自己想到的细节说出:“你与凝渊之前,就已怀孕,你算算日子,就会知道,我不会骗你。”

    墨子弦无力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垂着头,只觉得天塌了,像是一团黑暗旋涡,把他吸了进去,指尖颤抖不停:“你到底想做什么?”

    龙傲天仿佛不忍,叹了口气:“孩子,我只是想和你绑定,让你成为这东荒大陆唯一的霸主,让凡人百姓,修仙术士,全都能听你号令。”

    墨子弦全身紧绷竖起了所有的刺,手握成拳,垂眼遮住眼里的警惕:“为什么?我不想成为霸主。”

    急脾气的系统:“为什么不想?为什么不想?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必须要做到。”

    “鬼弩你不是很喜欢吗?这里的宝物我有许多,都可以带你去找,你只要听我的话,乖乖的,五年内,你就可以做到。”

    “如果,我要生下这个孩子呢?”墨子弦艰难的问出这句话。

    孩子两个字,像是把他的心五马分尸一般,只是,不是凝渊的孩子他定然不会生。

    只是哪怕墨子弦脑中混乱,他也听出了系统不想让他生孩子的语气,所有他想试一试系统。

    可能是近日的事一件件,墨子弦这次少了歇斯底里,不管心里怎么波涛汹涌,面上还算稳的住,只是脸色苍白如雪。

    系统实在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他还要生孩子:“你,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生,我带你来东荒大陆,不是让你生孩子的。”

    墨子弦猛的抬头,猩红的双眼看向面前的空气:“是你带我来的?”

    嘴比脑子快的系统:

    无奈承认:“嗯,所以你好好听话,等到事情了了,我送你回去。 ”

    “回去?”墨子弦突然怔楞住,双眼迷茫,原来,他还可以回去?

    可是,他有凝渊了啊,还怎么回去?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可以回去早知道能怎么样呢?不喜欢凝渊吗?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墨子弦脑子一片浆糊,笨的怎么都推不开面前的云雾。

    龙傲天认真劝说:“我的目的就是如此,让你成为东荒大陆的龙傲天,你跟我绑定,机缘宝物,我都可以带你去寻,我不会伤害你,也会护你周全,只用五年时光,五年后,你若是想留下就留下,若是想回到你那现代的家,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为什么是五年?”墨子弦问,系统说了几次五年。

    事到如今,系统放弃了让墨子弦受罪听话的心,半真半假的说:“只有五年时日,不要再问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好。”

    “你若是真的不愿,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龙傲天就好,只是少了我,你再难走上龙傲天之路。”

    “你就不想和凝渊并肩而行吗?我在皇朝学院待的这段时日,别人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你和凝渊身份不对等,等着看储君是否会娶个男人。”

    凝渊是凤凰,系统知道,只是此时,它认为还是瞒着墨子弦好些。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凝渊是凤凰,日后更加难办。

    朝晖夕阴,风起风止,墨子弦坐在竹林,像是被谁抽了魂魄,呆呆的坐着,一只鸟儿落在他肩头,他也无所知。

    山衔飞到凝与墨的院子里,想找凝渊来看看,只是凝渊去了五灵塔,他飞不上去。

    无奈又想去找白树,白树在尹无用肩头,而尹无用,在吴老头面前坐着,静心修炼。

    山衔站在静室外急的团团转。

    最后又飞回墨子弦面前,摇身一变换成了人形。

    蹲他面前招了招手:“墨子弦,墨子弦?”

    墨子弦恍然回神:“啊?”

    抬眼看了下天,喃喃道:“天都黑了啊!”

    他神情恍惚,山衔蹲在他面前关心的问:“你怎么了?我看你从房间出来就一直蹲在这里,动也不动,我去找凝渊,他不在,我想去找白树,找尹无用,吴老头太凶,我又没敢进去。”

    人形的山衔,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眼中纯真,墨子弦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就是饿了。”

    山衔忙掏了一个落羽果出来递给他:“是想吃这个吗?凝渊说他有时不在,让我看着你,你要是饿了,就找我要吃的。”

    说完对着落羽果咽了下口水,现在的果子阿嫫都不让他们吃了,说要攒起来,他和白树,离至找少帝告状,少帝却说,是他和阿嫫说的。

    山衔问为什么?

    凝渊背着手笑眯眯的说:墨子弦怀了小凤凰,要落羽果补充灵力。

    然后三只鸟就全从树上掉了下来。

    现在的落羽果,他们是一颗都不敢吃了,要全留给小凤凰。

    系统的事,墨子弦心大,觉得走一步看一步,他刚才想了半天,是在想,这孩子咋来的。

    首先,他肯定没有对不起凝渊,对于这点,他敢拍着胸脯保证。

    另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怀孕的。

    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孩子不能生,他愿意生一个和凝渊的爱情结晶,但是肚子里的这个不是。

    脑中不断闪过凝渊放在他腹部的手,哪怕是两人恩爱时,他也会无意识的把手放上去,事后又不承认,说自己肯定没有。

    墨子弦就和他闹,吃着飞醋,说自己以后肯定受冷落,凝渊低眉顺眼的哄了又哄,哄不好就把他翻过去,在屁股上打一顿。

    语气中,动作轻,打着打着,两个人就笑做一团,凝渊一句一个墨宝,最后认真说:你是最重要的。

    当时的甜蜜,现在回想,墨子弦只觉得犹如剜心,不知是不是太过伤心,此时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的彻骨,但是哭不出来,他大脑发胀,只有一个想法,他离不开凝渊,浑浑噩噩的想,不能让凝渊知道。

    墨子弦心情低沉,看到山衔扑闪着眼睛盯着他手中的落羽果,掰了一半给他:“一起吃。”

    山衔忙伸手推回去,不能饿着小凤凰:“我还有呢!现在不想吃。”

    “你不是凤凰吗?怎么还愿意帮着凝渊看着我?”墨子弦肚子确实饿了,就一边吃着,一边和他说话。

    山衔被问的挠头:“就是,凝渊愿意带着我玩,而且我挺闲的,尹无用那边有白树呢!”

    墨子弦:“凝渊还会带你玩?”

    “对啊!凝渊说他喜欢孩子,也最喜欢带孩子玩。”山衔点头,虽然,当时凝渊说这话的时候不怀好意,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扔到了天上。

    墨子弦咬了一口落羽果,却不知道怎么咀嚼,心里震的发疼,终于有了泪意,湿润的眼帘掩在黑夜里。

    天空下起小雨时,墨子弦扶着山衔的手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撑着伞走来的凝渊。

    凝渊走上前,朦胧的小雨落在油纸伞上,他抬手给墨子弦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我今日上了五层塔,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凝渊选了最为熟悉的阵法,上了五层塔,先选了丹书看了一遍,虽然还未找到保胎之法,但是看到一本书上有写,定灵丹,可以改变修仙者的血脉,使其劲升吸收灵气,并对服用者无损伤。

    只是丹方丢失,无法遍寻。

    但终归是有了法子,所以此时的凝渊,眉眼皆带笑。

    靠近墨子弦,把伞撑在他的头上。

    第80章

    山衔变回鸟儿, 落在凝渊肩头。

    此处光线暗,凝渊牵着墨子弦的手往前走:“你怎么和山衔在这里?”

    墨子弦急忙说:“我在这偷懒,山衔看到我饿, 就来给我送了落羽果吃。”

    他心里很慌很乱, 不知道要怎么办,让两人期待的孩子, 突然变成了来历不明,在他肚子里, 肯定是他的, 可是,不是凝渊的。

    孩子墨子弦不会再要,可是凝渊会信他吗?凝渊会接受一个怀过别人孩子的他吗?

    凝渊收回牵着墨子弦的手,想要摸一摸山衔的鸟头夸奖一下。

    谁知手刚松开,就被墨子弦一把抓住, 看过去, 就见他眼里的惊慌失措。

    “你为什么把我的手松开?”

    凝渊手掌转动, 把他的手又紧紧握在手里:“怎么了?你刚才说山衔发现你饿, 给了你果子吃, 所以我想摸摸他的鸟头。”

    “一日不见舍不得我松开?”漆黑的眸子在夜里看不清神色。

    墨子弦委屈的点点头:“嗯,那你摸吧!”

    只是话说了出来, 和凝渊相握的手却没有松开。

    凝渊一手撑伞,一手握着他, 哪里还有空余的手去摸山衔的头。

    抖了下肩膀, 冲山衔说:“去玩去。”

    山衔抖了抖翅膀,飞到雨中, 好无聊, 白树天天睡觉不和他玩, 少帝也不逗他了,离至又被少帝派去了那什么安江城。

    小雨变成大雨,青石板的小道,雨滴落下成花,凝渊能看出他的不高兴,四下无人,揽住他的肩膀,亲昵的问:“我近两日去五灵塔,陪你的时间少了些,是生我气了?”

    墨子弦心里堵的快要喘不过气,拍了拍他揽在自己肩头的手,闷闷不乐:“你蹲下,我要背着。”

    凝渊把伞塞他手里,背对着他蹲下身:“行,我背你回去。”

    后背趴上来一个胸膛,凝渊胳膊圈过他的双腿,站起身往前走,因为蹲下,衣摆刚才沾了水,湿了一圈。

    平日的墨子弦会说个不停,现在他搂着凝渊的脖子,脸趴在他的背上没了话。

    凝渊就知道,这还是没哄好。

    “别生气了,我明日带你去街上,买些花草种子树木可好?你不是说把院子改一改吗?又是海棠,又是荷花的,都随你,你想改成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

    “我今日去了五层塔,见到有处说,定灵丹,应当对你有用,只是丹方丢失,之前司语前辈不是给了你一本丹书吗?里面大多都是丹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定灵丹,回去后你拿给我看一看。”

    墨子弦搂着凝渊脖子的胳膊又紧了紧,勒的凝渊有些呼吸困难。

    “凝渊,你很喜欢孩子吗?”墨子弦想哭,却不敢哭出来,他怕凝渊发现,他怕凝渊知道原因。

    墨子弦心里藏着事,一把伞打的东倒西歪,雨水顺着伞沿,滴到凝渊的鼻尖。

    凝渊大步向前,随后回:“不是喜欢孩子,是喜欢我们的孩子。”

    墨子弦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怕被发现,脸埋在他的后背蹭了又蹭。

    蹭的凝渊心里发痒,脚下更是走的快,终于回到两人的小院里,凝渊用脚踢上门,反手抓着他腰间的束带。

    在墨子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按在了门板上。

    还沉浸在自己痛苦气氛中的墨子弦:

    凝渊添了下后槽牙,揉着墨子弦左边的耳朵,在他唇上咬了下:“你是不是故意的?一路上折磨我。”

    真没这个意思的墨子弦:

    只是,此时的墨子弦心里很空,他需要凝渊来把他空落落的心填满,微微踮脚,搂住凝渊的脖颈。

    “是,我是故意的,我想你了。” 随后欺身而上,主动的毫无保留。

    落雨砸落屋檐,两人都是食不知味的性子,墨子弦背后抵在门上,用雨声掩饰,把委屈哭了出来。

    凝渊只以为是他今日入情深,只是后面觉得他的哭声疼痛多,就想匆忙结束。

    “你今天不把我弄死,我就把你弄死。”墨子弦揪着他松垮的衣服,双眼红过院中的桃花,哽咽的放狠话。

    凝渊心疼他,他还不领情,凝渊一瞬间气笑了,用动作表明到底是谁要死了。

    院中的桃树下,出现一个鸢羽伞,凝渊转了个身,把墨子弦带离了门身。

    雨水淋在身上,不过一瞬,两人便落在了鸢羽伞内。

    乱七八糟的事,墨子弦再也没有精力去想,眼前一会是洁白柔软的羽毯,一会是落在鸢羽伞上的雨滴,和被雨滴打落下来的桃花。

    墨子弦委屈的哭声终于变了回去,变成了凝渊熟悉的调子。

    不知有多久,墨子弦哭着认输投降,一句句喊着凝渊。

    片刻后,凝渊终于放过了他,大红的绸缎盖住两人的迷乱,和墨子弦身上的斑驳。

    “以后别激我。”凝渊捏着墨子弦的鼻子说。

    墨子弦鼻子被捏住,连挥手推开的力气都没了,张开嘴巴呼吸。

    凝渊坏笑着又堵住他的唇,去看他的反应。

    墨子弦任由他堵着,乌黑的眼眸中沉静一片,直直的望向眼带笑意的凝渊。

    他想说,他不生了可不可以,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凝渊倾着身子,吻住墨子弦,手捏着他的鼻子,墨子弦上下都无法呼吸,微微摇了摇头。

    凝渊笑着把手放开,随后两人鼻尖相触,额头相抵。

    “怎么?还在生气?我明日陪你。”

    墨子弦收了所有情绪,嫌弃的把他推到一旁:“吴老头说明日是最后一天在院中上课,我若是不去,他怕是要杀了我。”

    两人并排躺着,大红的绸缎盖着凝渊的腰腹,墨子弦自己枕上他的胳膊,搂着他睡觉。

    凝渊侧身搂住他,手摸了摸墨子弦已经开始凸起的腹部,宠溺的叫了声墨宝。

    没看到他怀里的墨子弦,眼帘上又多了水珠。

    次日是个雨后晴天,凝渊在桃花树下给墨子弦梳头的时候随口说:“你把丹书拿出来给我。”

    墨子弦眼神飘忽了下:“哦,好,等会再给你。”

    昨夜他想了一夜,把时间算了又算,自己食量变大,是来皇朝学院不久的时间开始的。

    他和凝渊在路上走了大概半月左右,再那之前,就是在墨家,而墨家的他不是他。

    如果是怀孕,可能就是原主的问题,为什么怀孕,怀的谁的,就是原主的事情了。

    墨子弦认识凝渊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弯的,床上作为承受一方的事情更是不懂,回想当时和凝渊的第一次,他是疼的彻骨。

    但是依旧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是不是第一次,肚子里有娃,那应该就不是。

    墨子弦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爬满了蚂蚁,难受的想跳到水里把自己的皮扒了。

    他知道自己用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承受他所带来的一切,可是孩子这他真的接受不了。

    说也不敢说,应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怀了别人的孩子,虽然这过程男朋友没参与。

    换位思考,如果是凝渊,墨子弦非疯了不可。

    墨子弦不能接受失去凝渊,或者让两人心里有个旮沓,所以他决定不告诉凝渊。

    至于孩子,就告诉凝渊是乌龙,毕竟男人怀孕一听就是假的,然后再自己偷偷弄掉。

    墨子弦老老实实坐着,让凝渊给他束发,自己把夜里研究了一夜的事情又再想了一遍,以求万无一失。

    给自己定了定心,决定就这样说,只是还没开口,垂着的眸子就看到自己的肚子。

    艹,他的肚子什么时候凸起来了?怎么这么大了?

    这还怎么和凝渊说是乌龙。

    凝渊给他束好发,就看到墨子弦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肚子。

    也从后面勾着头看了眼,此刻墨子弦坐着,凝渊能看到他肚子微微鼓起,像是嫩牙把头顶的土顶了一个包。

    凝渊突然有些紧张,侧了半步蹲下来身,伸手打算摸一摸。

    他的手刚落到墨子弦肚子上,墨子弦就反应极大的把他推开,站起来后退了两步,脸上都是警惕:“摸什么摸。”

    再摸也不是你的孩子。

    凝渊单膝蹲的还算稳,被他推的后退了半步,没直接倒在地上。

    蹲在地上,揉了揉眉心无奈:“原来郁夷说的是真的,怀孕真的会性子多变,脾气变的暴躁,你这两日一会晴天一会下雨的,我都摸不透了。”

    墨子弦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激了,走上前伸出手。

    这推了自己还知道愧疚的来拉,凝渊伸手抓着他的手掌,借力站起来:“没事,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和我闹一闹,我知道你是因为怀了崽,不会和你计较。”

    墨子弦嘀咕:“不是因为崽,你就和我计较?”

    凝渊头疼的解释:“算我说错了,我什么时候和你计较过。”

    怕他再说,岔开话题:“你把丹书拿给我。”

    丹书墨子弦之前看过,定灵丹的丹方有,若是之前,他肯定屁颠屁颠的拿给凝渊,现在他都想好不要孩子了,哪里还敢给凝渊,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很突兀的抬头看看天:“啊!这么晚了,今天吴老头让早点去,说今天结束后,就让我们出去历练了,我先去了,丹书回来给你。”

    跑了两步又猛的停住脚步。

    凝渊双手抱胸倚靠在石桌上,已经放弃猜他的想法了,实在是猜不透。

    可是这次,他猜到了墨子弦的想法。

    墨子弦低着头,双手捂在肚子上,凝渊走上前,就看到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凝渊拉开他的双手左右看了看,一副真诚的语气:“放心,你现在的肚子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刚才是因为你坐着,等再过些时日,我寻个地方,除了我,不会有人看到你肚子圆圆的样子。”

    半信半疑的墨子弦刚来到吴老头的院子,吴老头就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怎么都有小肚子了。”

    墨子弦忙捂着肚子:凝渊我信你个鬼。

    墨子弦走后,凝渊又站在院中想了片刻,他的精魄在墨子弦灵海,除了察觉到墨子弦遇到危险,或是想看看墨子弦在做些什么,其他时候都是在沉睡。

    因为若是时时刻刻盯着墨子弦做什么,那和监视无二。

    墨子弦这两日心情起伏过大,凝渊又连续几日去了五灵塔,虽说知道他没出什么大事,却依旧无法放心。

    指尖的玉笛转了两下,放在唇边吹动,不过片刻,两只鸟就落在了院中的桃花树上。

    白树和山衔化为人形,站在他面前,墨子弦的原身有疑,凝渊又让离至去了安江城,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消息。

    白树打了个哈欠:“少帝。”

    山衔笑呵呵:“少帝,小少帝什么时候出来?我在街上看到许多玩意,我买了好多,到时候我陪小少帝玩。”

    凝渊皱着眉,伸手揪住他耳朵:“说过多少遍,不要随随便便乱跑,赶上街,胆子大了?”

    山衔哎吆吆的护着耳朵:“我是和尹无用,还有白树一起的,不是我自己。”

    凝渊放开他:“尹无用上街做什么?”

    白树站的有点累,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少帝你这两日忙,有些事情不知道,尹无用和那个汀嫣,在玩墨子弦说的虐恋情深。”

    当时尹无用死命挣扎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凝渊不敢置信的问白树:“你确定?”

    白树点了一下头,因为觉得累,最多点一次:“确定,第二日尹无用就约汀嫣逛街了,墨子弦说的若即若离的感觉,尹无用装的还挺像,要不是我知道是假的,还真以为他对汀嫣起了愧疚的心。”

    “不过说来也有好处,这几日尹无用再出去,就再也没有遇到挑事的修士了,昨日试了一次,出城也没人截杀。”

    凝渊冷笑,这也说明,卜家有更深的打算,并不是仅仅打算要凤帝的命。

    白树想到卜家,心里的恨不比凝渊少,只恨自己无法替邬君报仇:“少帝,我们什么时候杀到世家和宗门。”

    “还有,皇朝。”

    哪怕现在凤凰和皇朝纠葛到了一起,白树依然记得离至说的,当时是九家一起,皇朝的殷家也在其中。

    天机阁的仇,凝渊一刻也没忘,眼中泛起杀意:“快了,等到族人苏醒,这笔账也是该算的时候了。”

    到那时,这东荒大陆,他何惧,摸不到底的天道又如何,早晚要战一场。

    五灵塔九层,字字句句凝渊都记得,破解之法:去善存恶,凤帝涅槃:存善去恶。

    他杀戮已犯,是恶,且还要继续有仇必报的作恶,到时涅槃中的凶险可以预料,而尹无用,他的第二条命,会抵挡住这一切,替他金蝉脱壳。

    凝渊一想到此事,就胸口发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此事发生。

    谈过此事,凝渊问站在一旁的山衔:“墨子弦这两日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山衔:“没有啊!就在吴老头的院子里,哪里都没去,不过就是一会开心,一会不开心的。”

    “昨日他从静室内出来,然后直接走到竹林,蹲在哪里好久,我飞到他跟前一看,就见他跟失了神一样,我当时吓了一跳,来找你你不在,去找白树,吴老头在我没敢进去,等到我又回到墨子弦面前,叫了他两声,他就回神了。”

    “估计是想事情了,他说饿的,我就给了他一个落羽果。”

    他刚说完,凝渊的手指就折的咔咔响:“他这样,你还说他没事?”

    山衔吓的忙后跳了两步:“没事吧?他吃果子的时候还和我聊天,也没见他怎么样,之前白树不是也老是出神发呆吗?我就想着估计差不多。”

    凝渊冷哼:“白树?白树是懒的,我的墨子弦可不懒,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发呆出神。”

    平白无故受到打击的白树:招谁惹谁了。

    凝渊又细细问了山衔和墨子弦聊了什么,山衔抓耳挠腮的想了又想,力保每个字都是对的。

    最后终于被凝渊放过,让他走的时候,山衔都快哭了,跟白树说,少帝现在变的好可怕。

    山衔口中失神的墨子弦,让凝渊始终放心不下,明面上的事情没有发生,那是否是暗地中的事情?

    凝渊细长的眸子猛的收紧,他发现不了的事情,那就只有天道,亦或者被他束在梧桐树上的龙傲天系统。

    他立在院中,冷冽的双眼闭上,凤凰与自己的伴生梧桐仿若一体,伴生梧桐熟悉他的每一根羽毛,他也熟悉梧桐树上的每一片叶子。

    如果是龙傲天系统脱逃,他肯定会知道,虽是这样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静心感受梧桐树叶,他的脑海中,出现参天的梧桐树,茂密如往昔,而那树顶,龙傲天系统依旧困在其中,只是此时像是睡着了,老实了许多。

    至于另一个可能,天道背地里做了什么,凝渊查无可查,只看墨子弦愿不愿意告诉他。

    因为鬼弩的出现,凝渊心神不定,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凝渊隐了身,来到吴老头院中。

    骂着袁度的吴老头停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骂:“人剑合一,人剑合一,你怎么就做不到呢!连墨子弦都能做到,你这个大师兄连小师弟都打不过,你丢不丢人。”

    袁度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不丢人,大师兄是墨子弦不要的,而且墨子弦现在是元婴,我才是金丹,能打得过才见鬼呢!”

    吴老头只看见他的嘴巴动来动去,怀疑道:“你是骂我呢?”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袁度忙抬头,举手发誓:“师父可不能冤枉我,我要是骂你,那徒弟真的是遭天打雷劈。”

    话刚说完,耳边就响起一声巨响:轰隆。

    袁度和吴老头同时懵了,袁度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天可怜见的,他是真的没骂啊!

    吴老头比他好点,抬头看看天上的晴朗,在看一旁几个人的偷笑,直接踹了尹无用一脚:“怎么回事?”

    尹无用嘴角也是忍不住的笑,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树后面的墨子弦,意思不言而喻,刚才是他搞的鬼。

    凝渊隐了身,站在墨子弦身旁,笑着说了声调皮。

    他现在能笑能闹的,想来没什么大事,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墨子弦的捉弄,吴老头倒是也不生气,对这项口技实在好奇,像个老顽童一样的走过去:“你再轰隆下,我听听。”

    墨子弦刚才就是一时兴起,袁度赌咒发誓的,他就想应个景,谁知道直接把袁度吓跪了。

    自从昨日发现自己的肚子有了变化,紧实的腹肌依然不见,墨子弦今日走路总会一只手放在腹部遮挡着,但是还是不放心,挑挑拣拣的,从乾坤袋里翻了件春秋的披风出来。

    一手拽着一边,往中间一收,把肚子隐藏其中,这才有了安全感。

    此时墨子弦站在树后,拢着披风,清咳了两下酝酿,又是“轰隆”一声。

    吴老头只见他喉咙滑动,如闷雷的声音就穿了出来,一时赞叹不已,闹着要学。

    依旧跪在地上的袁度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墨子弦,最后终于反应过来。

    冲着站在一旁看笑话的方舟伸出胳膊:“来,扶我一把,刚才跪的太快,估计青了。”

    凝渊站在一旁,看墨子弦怂的缩着脖子,心里酸软一片,伸手碰了下他飞起的头发,动作很轻,墨子弦没有发现。

    他身上拢在一起,哪怕袁度追着他打,他都没有松开的披风,让凝渊心疼。

    不知道墨子弦愿不愿意跟他回亦初山养胎,亦初山的族人定不会用别样的眼光看他,只会惊喜又有小凤凰要出世了。

    过两日问一问,若是他不远,他们两个另寻一处风景秀丽处也好。

    看到袁度还在追墨子弦,直接走过去伸了脚,随后就是袁度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惹的其他人哄堂大笑。

    五灵塔中第五层的书凝渊还未看完,见墨子弦无事,他就放下了心,转身离去。

    袁度趴在地上不起来,非说有人伴他了,没一个人信他。

    吴老头看了眼门口,对着地上的袁度面露嫌弃:“绊你就绊你了,为师绊的,你待如何?”

    哭喊中的袁度,声音戛然而止,自己拍拍屁股爬起来:“师父绊的好。”

    师门和谐,连师父带徒弟都喜欢玩乐,说说笑笑,墨子弦心中的烦闷减了些,只是那疼却一刻都没少。

    不过好歹脸上挂了笑,也让尹无用放心了些,墨子弦这几日的神情反复,他想不注意都难。

    袁度这几人和墨子弦一样,都是贪恋口舌之福的人,迟迟未辟谷,到了中饭时汀嫣提着膳食,来到院外。

    围在一起吃饭的人齐齐看向尹无用,连墨子弦都是诧异不已,他那日不过是心血来潮,出的馊主意,和汀嫣委屈求全,何苦受这个罪。

    尹无用放下筷子,往自己空空的肩膀上看了眼,随后对着墨子弦几人说:“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他走后,袁度和墨子弦嘀咕了声:“当凤帝也不容易啊!”

    墨子弦点点头,谁说不是,还需要出卖感情。

    随后碰了碰坐在他旁边的郁夷:“你快点吃。”

    郁夷迷茫的啊了声,然后知道这应该是墨子弦想和他说事,嘴里的动作加快了些。

    等到墨子弦放了筷,他也忙放下筷子,跟着出去了。

    两人走到竹林,墨子弦找了个角落,左右看了看依旧不放心,又抬手布了个阵,不过他的阵法只有二品。

    但也算是聊胜于无,心里踏实了些。

    第81章

    在两人无所觉的时候, 无影的系统又再次出现,悄无声息的给墨子弦灵海加了一层遮挡,若是凝渊本人在, 它定是做不到的, 可现在是凤凰精魄,他无法长久遮挡, 但阻这么一时,还是可以的。

    只是原就虚弱的身体, 更加无力了, 紧紧看着墨子弦,希望他能选个正确的做法。

    看到他布阵,郁夷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吴老头说缥缈城开启了五行阁,让我们有空去看一看。”

    墨子弦转头:“五行阁?做什么的?”

    郁夷:“不知道,好像是会发放玉牌, 一品阵法, 就发放一品阵法牌, 具体的就不知了。”

    墨子弦了悟点头:“哦, 那就是考级呗!”

    两人坐在石头上, 郁夷大大方方,墨子弦把披风拢的严实, 仿佛那处见不得人。

    郁夷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看, 小声问:“你是肚子大了?”

    这虽然是事实, 郁夷也知道他怀了,但是墨子弦还是脸上一阵难堪, 哪怕他之前接受了生他和凝渊的孩子, 有些事, 接受是一方面,等到真的到了改变的哪一步,还是会觉得难以承受。

    墨子弦没回答这个明显的问题,咬了下抿着的唇瓣,低声问:“你能看出,我怀孕多久了吗?”

    郁夷摇摇头:“我摸不准,之前你的脉象若有若无,应当是刚有孕不久,但是你那时已经有了嗜睡和食量增加的反应,正常的有喜,嗜睡应当是三个月左右。”

    墨子弦掰着手指算,在秘境中开始嗜睡的,他和凝渊从认识那天开始算,一路上走到皇朝学院,有半月时间,在皇朝学院待了一个月左右,之后进的秘境。

    那就是说,秘境时=怀孕三个月。

    他和凝渊认识=1.5个月。

    孩子是原主的=100%。

    如果说在秘境中是怀孕三个月,到现在应该是五个月左右。

    墨子弦觉得自己把事情理顺了,肯定的说:“那怀了五个月左右,你就按照这个时间,给我开副堕胎药。”

    郁夷直接吓的滑到地上:“你说什么?”

    墨子弦伸手把他拉起来:“小声点,我说给我开堕胎药,我要把他弄掉。”

    郁夷心慌慌,冷汗直冒,他做不来这么缺德的事情啊!

    “为,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说愿意生的吗?”

    墨子弦心里骂贼老太,他是愿意生凝渊的孩子,可不想生一个父不详的,要不然他和凝渊怎么办?多膈应的慌。

    他没有那么伟大的心,要先顾自己的幸福再说。

    墨子弦把郁夷提溜到自己旁边,按着让他坐下:“这孩子生不了,生了他我就死了。”

    说着眯着眼看他,威胁道:“你帮不帮我?”

    保胎郁夷会用尽全力,可堕胎,他是真的害怕,杀生犯罪业的。

    如果有其他的法子,郁夷不愿就算了,可墨子弦肯定不能把这件事跟别人说,郁夷是唯一的知情人,还是个丹医,在合适不过。

    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一定要去掉的,郁夷心慌的眼神看的墨子弦烦躁。

    退一步说:“那我不用你帮忙了,你把医书借我,我自己来。”

    “你要是再不愿意,那我就想其他的办法。”

    小花鸟说的脱胎需要的那些,太过复杂,墨子弦之前古代电视剧看了许多,也没见那么麻烦的,不过是一碗堕胎药的事。

    郁夷摸不着头脑:“可是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挺开心的吗?凝渊也很开心。”

    他说凝渊,墨子弦心猛的提了出来,恐吓道:“你不帮我我不怪你,但是我今天找你说的事,你不准和凝渊说,要不然我天涯海角都要追杀你。”

    郁夷哦了声,随后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那我帮你。”

    墨子弦:??他都放弃郁夷了,郁夷又突然答应了?

    “你不是害怕吗?怎么又答应帮我了?”

    郁夷:“我不答应不完全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这是件喜事,不懂你为什么不要他。”

    “不过男子生产,确实凶险,你要是现在真的到了生产时,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把孩子接出来,为了你的安危,不要也好,这样一想,也不算是造罪业。”

    达成共识,两个人又嘀嘀咕咕密谋了片刻,最后确定,三日后熬一碗堕胎药给他。

    事情说完,墨子弦让郁夷先回去,自己从乾坤袋中翻出丹书,一页页找着定灵丹。

    等到看到一页上面写着定灵丹三个字时,想也不想的就用手撕,只是那手中的书无论怎么撕扯,都无法撕下,连褶皱都不曾有。

    “和我绑定,我帮你。”龙傲天系统的声音落在耳间。

    这几次老系统出来,小花鸟都没说话,而老系统,也没有说过小花鸟,墨子弦的眸子闪了闪。

    “我不会和你绑定,你去找别人吧!”

    目前因为逃脱梧桐叶,变的苟延残喘的系统,差点直接消亡,最后退了一步:“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你若不放心,就让我寄宿在你眉中的鬼弩处,鬼弩已经认你为主,我宿在其中,若是害你,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鬼弩认主,系统宿在里面,墨子弦就对它有了生杀大权,对于这点,系统搞不了鬼,墨子弦有几分心动。

    毕竟之前不愿意绑定系统的主要原因,就是担心被系统反噬,让他做些他不愿做的事情。

    称霸东荒大陆,这个他不敢兴趣,但是和凝渊肩并肩齐名,这个是墨子弦想的。

    “那你宿在鬼弩中,岂不是时时刻刻知道我在做什么?和监视我有何区别。”

    其他的时候也就算了,他和凝渊那啥的时候被看,想想就恶寒。

    已经快要绝望的系统:“你可以遮住鬼弩,如此一来,也遮住了我。”

    说着念了个口诀,墨子弦试了一遍,当真好用。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过了片刻,系统才回:“等到日后,你自会知晓。”

    墨子弦攥着手里的丹书,终于点了头,心里想着,只要他自己立得住,不怕系统捣鬼,没绑定,系统对他做不了什么。

    这世间纷纷扰扰,有机会让自己强大些,总是好的。

    至于龙傲天系统能送他回去的话,被凝渊有意无意的遗忘了去,可能是怕,可能是不敢去做取舍,对于这事,他就想当鸵鸟。

    眉心一凉,墨子弦知道系统进去了:“帮我把这页书撕了。”

    微风抚动书页,那写着定灵丹的丹方,脱离丹书,墨子弦把那页塞到乾坤袋,想想不保险。

    想到系统能寄宿在鬼弩中,试着把丹方送到眉间,随后便见鬼弩中弩弦中,出现一纸丹方。

    直到此时,墨子弦才知道,原来这龙傲天系统,是一水团。

    冰凉的法器系统寄宿起来实在难受,可是墨子弦不愿和它绑定,只要暂时委曲求全。

    之前说的狠话去找别人,原是想逼迫墨子弦,谁知他不上当。

    五灵塔中,凝渊注意着时间,唯恐回去晚了墨子弦不高兴,太阳还未触碰到山尖,他就从内而出。

    直接往吴老头院中方向走,他们住的地方僻静,出来的时候不多,只隐隐约约知道,皇朝学院的人多了不少,教习师父也多了不少,日日带着他们修习术法,与之前的混沌度日天差地别。

    他走到一半,就看到往这边走来的人,垂着眼,躲着人群,犹如走在严寒天气,黑色的披风被裹在身前。

    凝渊一瞬间,心脏抽搐了下,像是被人一剑刺穿。

    大步走上前,张了张嘴,他想说,要不这个崽不要了,不受这个苦了。

    可看到墨子弦抬头看到他,惊喜的眼眸,把话又咽了下去。

    “我今日还是晚了一步,还想着去接你呢!”

    因为孩子,墨子弦心里对他的愧疚比海深,大方道:“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我师父说明天就不用去了,可以去五灵塔中历练,也可以去接学院任务出去历练,要不然一切都是纸上天兵。”

    两人向前走,随意的聊着天。

    “学院任务?”

    “对,可以换学院贡献,用贡献兑换自己所需的东西,如灵药材,纂符,丹药,一些入手的剑,之类的。”

    “如此挺好,算是给了一些想要修仙的人,指了个路子。”

    “对的,吴老头很过分,他给了袁度等人很多宝贝,就是不给我,连尹无用这个凤帝都捞到了不少,我问他为什么不给我,你猜他怎么说?”

    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墨子弦,气的连师父都不叫了,直接唤吴老头。

    凝渊陪着他慢慢走:“他说什么了?”

    墨子弦撇撇嘴,语气酸溜溜的:“他说:我这存了半辈子的东西,凝渊都看不上,你们俩什么关系,找我要什么,回去找他要去。你说说他气不气人。”

    他气呼呼的,显得可爱,凝渊把手伸到他面前,抬了抬带着纳戒的手指:“你找找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墨子弦的两只手都在披风里面,反攥着披风,被凝渊这个大方劲惹笑了:“这不一样,你的是自家的,吴老头给的是白得的。”

    凝渊因他这句话而心软,随着他说:“你说的对,那吴老头是挺过分,”

    高挺的鼻子皱了皱,很是替墨子弦打抱不平,哪怕墨子弦心里藏着事,也是忍不住的笑如春风。

    “对了,郁夷说缥缈城中开了五行阁,今天天还早,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墨子弦说的话,凝渊无所不依,目光落到他的腹部位置,略有担心。

    墨子弦顺着他的视线垂下,抽了抽鼻子,刚想说不去了,肩上就披上了雪兽大氅,黄丹色的大氅配上洁白的细毛,细毛碰到他光滑的下巴,柔软的没有任何不适。

    凝渊帮他系着大氅,解释说:“这样一来,就遮的差不多了,你只要一只手放在腹部,不会有人发现的。”

    雪兽大氅自带垂感,不会和披风一样风一吹就跑到两边,遮是能遮住,只是墨子弦瞧了瞧还未入冬的天,嫌弃的不行:“这天穿这个,跟个傻子一样,我不要。”

    话刚落地,就看到凝渊手上又落了一件宝蓝色的同款大氅,手腕抖动,随即披到自己身上。

    墨子弦听到凝渊说:“我陪你一起奇怪,一起当傻子。”

    这一刻的他,眼中无日月,只有凝渊的侧脸,一颗心如同泡在黄连里,苦的无法言说,他想和盘托出,又怕的张不开嘴。

    凝渊带着墨子弦从僻静处走到人群,路过之人无不侧目,皆是抬头望天,看看周围人的穿着,最后才敢确定,哦,不是我穿的奇怪,而是他们。

    从背后看,黄丹配宝蓝,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分外融洽。

    凝渊转头,视线落在墨子弦不自觉抿着的嘴角:“你若实在难以忍受这些目光,那我们明日就走可好?跟我回家,亦或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你心里不开心,我们也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了。”

    墨子弦大脑铮的一声,仿佛琴弦突然断裂,抬头傻傻的看他。

    凝渊只一眼就懂了他的震惊,解释说:“吃苦的是你,受罪的是你,你自然可以决定他的去留,之前我是不想让你冒险,可看你很想留下他,这才决定依着你观望一段时间。”

    墨子弦感动的同时,恨不得自己咬舌自尽,越是喜欢,越是不敢言说,而且,他能感觉到凝渊的欢喜,哪怕隔几日都要说一遍,若是不适了和他说,孩子就不要了。

    可是墨子弦知道,他也是期待着的,他看着他肚子时,里面有好奇,有星光。

    两人在街上找了一圈的五行阁,都无这个名字,无奈拦了个皇朝学院的学生,问了一番。

    最后才知,五行阁分五处:丹阁,阵阁,剑阁,符阁,器阁。

    每处都是人满为患,两个人想着来都来了,索性排在后面,排着队,聊着天。

    有皇朝学院的人认出凝渊,让了让位置想让他们先,凝渊让他继续站着,他和墨子弦来的晚,照常排着就好。

    两人排在末尾,不可一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让开,让开。”一群人推搡着排队后面的人,目不斜视的往前,直接插到最前面一个。

    奇怪的是,哪怕被推到,整条队伍中,皇朝学院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凝渊眯着眼打量着如王八过街的一行人,对那身份若有所思。

    墨子弦:“这人谁啊,这么嚣张?”

    前面的人,回头跟他小声的说:“是二皇子殷明锦,他脾气不大好。”

    墨子弦哦了声,回头看凝渊:“你弟弟。”

    凝渊玉笛点在掌心,看着前方似笑非笑:“既然是弟弟,那还是管一管的好,省的出来惹人嫌。”

    说着就抬步出了队伍,墨子弦忙跟上,小声劝着:“会不会冲动了些?他会不会跟殷帝告状?你受宠吗?他这样一看就是娇惯着长大的。”

    殷明锦是凌云宗弟子所生,从几岁大,就被带到凌云宗教导,自小就看不上天澜皇朝,以及皇朝学院。

    但也知道,凌云宗想要让他当殷帝,便一直把储君殷傲滦当成对手,谁知现在出了个殷子盼,直接越过他,成了储君。

    原就气不过,脾气更是暴躁了起来,偏偏能替他出头的凌云宗,这次收了脾气,只让他带着人来皇朝学院,打探五灵塔的秘密,最好是把里面的书籍都抄一份回去。

    殷明锦原本不当回事,后进到五灵塔一层,看到那数不清的书,直接撂挑子不干,这么多,非抄到老死不可。

    现在随他进皇朝学院的凌云宗弟子,日日困在五灵塔,他自己带着随从,出来逍遥快活。

    在凌云宗还有人管,来到此处,无人管他,竟也觉得开心。

    阵阁的门分了两边,一边进,一边出,排队的人都很守规矩的站在左侧,右侧则空着。

    殷明锦想着从一侧进去,威风就会减少一半,少了神气,心中不愿。

    此时双手抱胸的站在后面,目空一世,等着随从把人清理开,他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一旁的队伍往后退,殷明锦脸上的跋扈让人牙痒痒,凝渊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一声惨叫猛的发出,移动的队伍停下全都望了过去,只见刚才跟螃蟹一样的殷明锦,现在趴在地上,一抬头,鼻子里面的雪哗啦啦的流。

    疼的眼泪流了一脸,狼狈的让人发笑,皆是低声笑了出来。

    墨子弦捂着脸不忍看,偷偷给凝渊竖了个大拇指,心里庆幸,还好凝渊是自己老公,不是哥哥,要不然就冲这狠劲,他肯定见到凝渊就跑。

    哥哥?情哥哥?墨子弦思绪翻飞,在舌尖念了一声,只觉心潮澎湃了起来,今天晚上在凝渊耳边试试看。

    不过按照凝渊的狠劲,自己怕是落不得好。

    他一个人偷笑,凝渊视线从前面移到他身上:“你憋着什么坏呢?”

    墨子弦呵呵傻笑:“晚上再说。”

    殷明锦自小就没受过如此委屈,趴在地上顺着两双黑靴往上,看到那雪兽大氅,心里冒出来一个新学的词:傻逼。

    再往上看到两人犹如天外来客的脸,不由的和其他人一样,恍惚了下,抬头看了看天,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穿少了。

    等到最后,才反应过来,看个屁的天,自己是挨了打,眼前人打的。

    殷明锦抬着头,这一瞬间,对面的人要怎么死,他都想了几十种法子。

    凝渊察觉到视线,和墨子弦的说笑停了下来,转回头,低眸看去,眼中淡漠,如大漠戈壁。

    殷明锦像是被扔在了荒芜沙丘,四周皆是黄沙,空无一人,心里慌的无神,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等到前面的随从小心翼翼的拉他起来,他才从那种感觉中抽离。

    十几个随从站在身后,底气十足,殷明锦吐掉嘴里的血水,拔出剑,面带狠辣。

    只一眼,凝渊就明白 ,这个人杀过不少人。

    “你找死,出门前不打听打听谁是你惹不起的人。”

    对着一旁的随从说:“等下我弄死他后,你们把这个人给我剁碎了喂鱼。”

    殷明锦嘴角勾起一边,笑的嗜血阴狠,不过是金丹修为,自己可是元婴,杀他,轻而易举。

    凝渊握着拳,眯了眼角,五指咔咔作响,墨子弦略带担心的看了凝渊一眼,看他一点都不把殷明锦的元婴修为放在眼里,想着应该没事。

    往后退了退,准备看戏,要是凝渊受欺负了,自己再替他找回场子。

    殷明锦被那眼神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厉声问:“你是谁?”

    “我是皇朝二殿下,你刚才伤我,就是和天澜皇朝为敌。”

    凝渊一脚一个把随从踹飞。

    随后一拳砸在殷明锦脸上,快的他想举剑都来不及。

    不对,不对,这个人不是金丹,金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自己可是元婴。

    只是容不得殷明锦再想,那拳头压着他打,打的他惨叫不止,修为被压的使不出来,像个凡人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抱着头,大声喊着:“我是二殿下,我是凌云宗宗主的弟子。”

    他越喊,凝渊的拳头越重,逃都逃不出,余光看到队伍中,皇朝学院的学生,哭着喊:“我是皇族,你们若是今日不替我杀了这谋反之人,我明日定会把你们全都逐出皇朝学院”

    队伍中的人眼中露出同一个词:傻逼。

    丹阁前,凝渊拳拳到肉,专挑疼的地方下手,殷明锦摸清了他的意思,不敢再喊着威胁,最后疼的实在受不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天空橘红色团云,聚成一团,凝渊把殷明锦按着打,一缕头发落在身前,随着动作晃动。

    墨子弦看不到殷明锦的惨状,眼里全是凝渊挺拔有力的身形,鬼斧神工的侧脸,以及充满野性的力量。

    真TM帅,属于自己的。

    一旁除了排队的修士,更是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有留象石的,都偷偷拿了出来,留下殷明锦挨打的景象,打算回去给没看到的人看一看,出一出这些日子的闷气。

    墨子弦之前都不知道有留象石这玩意,见他们有,忙在自己乾坤袋中翻找。

    他乾坤袋里面有什么,自己都不清楚,都是凝渊打理规整,反正没缺过什么东西,想要什么都用。

    分门别类的一目了然,墨子弦只扒拉了两下,就看到了留象石,目测大概有五十多块。

    关上乾坤袋时,看到里面又被他扒乱了,心头一窒,凝渊爱干净,爱整洁,无论哪里,都见不得乱。

    墨子弦却是个相反的性子,怎么随意怎么来,很多东西随手一放,过后就找不到。

    凝渊被他气到无语,最后叹气的接过他的所有,每日检查一遍乾坤袋,帮他整理好,告诉他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日日如此,一日不落,墨子弦一开始嫌弃他唐僧念经一般,现在却发现,哪怕他没注意听过,什么东西放在何处,他也知道了。

    一切物品都有了自己的位置,白日墨子弦带它们出门闯荡,夜晚凝渊收它们回家。

    看着前面打殷明锦的凝渊,墨子弦的嘴角抿了抿,心里酸涩难忍,手中聚了灵气打开留象石,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自己收整,下次要随手放回原位。

    凝渊揍到手酸,才停了下来,黑靴踩在殷明锦的胸前,胳膊横在弯曲的腿上,弯着腰蔑视道:“用丹药堆出来的元婴也敢这么狂,记住了,我叫殷子盼,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不做人,哪怕你跑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打一顿,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了。”

    第82章

    凝渊说完拍了拍手, 收回脚,一脚把他踹到后面:“给我老老实实排队去。”

    殷明锦被他踹的,供着身子往后滑, 记起这个名字, 猛的睁大眼睛,大喊一声:“我是你皇兄, 你敢打我?”

    凝渊视线落在殷明锦的随从身上,一边给自己用了几遍清洁术, 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都是什么时候跟着他的?”

    十几个随从中, 有三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储君,我们是前些日子,城主送给二皇子的,他们都是自小就跟着二皇子的。”

    除了三个新来的跪了凝渊,其他人虽忐忑, 却无一个跪的, 凝渊侧身, 对着刚刚爬起来的殷明锦勾了勾手指。

    殷明锦皮又疼了下。

    “过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殷明锦腿一软, 差点摔倒,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一路上不停的说:“我是你哥,我是你哥, 你这是不敬兄长。”

    他鼻青脸肿的, 怂的墨子弦都难入眼。

    到了跟前,凝渊指了指那站着的人:“你的人, 敬我了吗?”

    殷明锦现在是疼怕了, 看到自己的人让凝渊不满, 唯恐自己再挨打,一剑砍了最近那人的手臂。

    凝渊未料到他如此动作,瞳孔一缩,后退了几步,才没让那血滴落在自己身上,看殷明锦的目光,更加幽深了些。

    凌云宗养出这么暴虐的性子,实属正常。

    墨子弦也是吓了一跳,把留象石塞回乾坤袋,上前两步站在凝渊身旁,与他并肩站着。

    刚才轻声说话的人群,也猛的禁了声,有那胆小的凡人,忙退了出去,不再凑热闹。

    失了一臂的随从在地上痛苦嚎叫,其他的随从哗啦啦跪了一地,声音都在发抖:“参加储君。”

    殷明锦收了剑,转身说:“你要是嫌一条手臂不过瘾,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不过是一群下贱之人,你想杀就杀。”

    都是些不中用的,要是凌云宗的师兄师弟们在,他今日怎么会挨了打,殷明锦发恨,面上却忍了下来,想着等日后再讨回来。

    凝渊狭长的眸子看着殷明锦,只把他看的想要转身逃跑:“他们不敬你,和我无关,你想揍揍他们去,剁了喂鱼也行。”

    “拿一颗生骨丹出来,或者把乾坤袋打开。”凝渊的声音淡淡的,却让殷明锦比刚才挨打时更害怕。

    墨子弦知道,凝渊这次是真的生了怒,不过也是,就殷明锦这样,要是他哥,他也愁,以后绝对是个拖后腿的。

    殷明锦捂着乾坤袋,一脸警惕:“生骨丹最低是五品,我只有一颗,决不能给你。”

    凝渊:“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用吧!”

    说着指尖的玉笛消失不见,换成了一把折扇,凝渊随意的转了下,殷明锦头顶的发髻断裂,缕缕头发落在地上。

    殷明锦大叫一声:“啊啊啊啊,我给我给。”

    说着忙打开乾坤袋,取出唯一一颗生骨丹,连着瓶子递给凝渊,眼中不舍。

    凝渊用扇子指了指地上的人:“给他吃下去。”

    他一身不符合天气的雪兽大氅,高挑的身形,随意的站着,话语更是轻的淡然,可却让所有人呼吸停了一瞬,连倒地的随从都忘记了疼痛。

    殷明锦怔楞过后,觉得自己被捉弄了,想要发怒,对上凝渊的眸子又不敢,忍着气解释:“你可知生骨丹难得,他一个贱仆,不配服用。”

    凝渊看向他戾气纵横的双眼,不气不怒的说:“他的错,还不足以断一臂,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皇朝自有一套律法,皇朝有律法言,凡人与修士发生冲突,需要移交衙门,不可私自动刑。”

    “你是元婴修为,而他不过是个凡人武者,无论是杀是剐,都要经衙门。”

    皇朝律法?什么时候的律法?几千年前的?

    不止殷明锦懵,其他人更是懵,皇朝的律法不是摆设吗?

    凝渊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殷明锦:“好好背书,我日后有空会抽查。”

    这本律法,殷明锦只目测,就知道比自己的手长都高,自己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倒霉弟弟说什么?

    背?背书?

    “不是,第一次见面的皇弟,他就是一随从,我是二皇子”

    凝渊直接打断他:“一句话,生骨丹,你吃还是他吃?”

    憋了一肚子火的殷明锦:“他吃。”

    冲站一旁的随从挥了下手,让他接过凝渊手中的书。

    又把手中的生骨丹直接丢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一旁,低头看着断臂的人笑的狠毒:“想吃?自己去捡。”

    断臂的随从慌不择路的爬到丹药旁,又爬到凝渊脚下,不住的磕头。

    “去城主府,就说我说的,让他帮你安排个去处。”

    “是,多谢储君,多谢储君。”

    他转身离去,凝渊扔了张符在他背上,冲着殷明锦冷笑:“在我眼中,你与众人都一样,二皇子的身份不值一提,他若是平白无故死了,你就是触犯了皇朝律法,你猜我会如何?”

    殷明锦那点报复的心思瞬间消散,丹药都被吃了,杀了人也拿不回来:“杀我我还嫌脏了手。”

    凝渊:“那就好,皇朝学院一人只准带一个伺候的,你在这三个人中选一个,其他的十几个都送回城主府。”

    他手指点的是刚来没几天的新随从,殷明锦想闹又不敢:“为什么是他们三个之中选一个?他们我都没用惯,我用我自己的人。”

    凝渊点头:“嗯,也可,那选一个。”

    等到殷明锦选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凝渊的,把伺候随从从十几个,改为一个人?

    他选的是一个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凝渊深深看了两眼:“你若是以后带着殷明锦不学好,我让你死都不能。”

    唯一的随从冷汗直冒,跪地:“储君放心,我再也不敢带二皇子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把人揍了一顿,殷明锦被凝渊踹着走到队伍最后,规规矩矩的排好队。

    只是他一看到面前的凝渊就浑身疼,哎吆了一声:“我难受,明日再来。”

    说着就带着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把墨子弦逗的一乐:“怂的。”

    要不是尹无用,凝渊懒得管殷明锦,只不过是尹无用替他想着荀北的事,委屈求全的和汀嫣相处。

    自己总要投桃报李,帮他做些什么,哪怕尹无用什么话都没有,凝渊都感受的到,他对于亲情的渴望。

    今日殷明锦刚巧撞到他手下,凝渊就想看看这个人还能不能救一救,若是能救,尹无用日后也多少有个兄弟。

    目前看来,凝渊觉得一半一半,回学校让吴老头把他身边清理一番,少了魑魅魍魉,日后再看看。

    凝渊觉得好笑,直接逗墨子弦:“你说他怂?我怎么感觉你比他还怂,以前你可是叫过我爷爷,喊过我爹,现在也是日日求着我,那求绕的话,怂的彻底。”

    墨子弦表情一僵,耳朵通红,前面的爷爷,爹,让他想翻旧账,后面的话又让他觉得羞的脸红,转回身低着头,把半边脸埋在大氅上,洁白的细绒里。

    他也不想求饶了,可是凝渊个狗东西不到他求饶就不认输,别以为没看出来,凝渊就喜欢他那个模样。

    等到两人把五处走完,街上已经华灯初上,两个人手中都多了五块牌子。

    凝渊全都拿的四品牌,阵法他能炼出五品,只不过五品就会有阵劫,天色已晚,不想再招摇,这牌子对他来说,用处不大。

    墨子弦把写着等级的牌子扔到乾坤袋:“这东西好像也没用。”

    凝渊给他解释:“五行阁一直都有,若说用处,对散修中的好处最大。”

    对这些,墨子弦没听过,转头看着凝渊,听他继续说。

    “以前只有皇朝和世家,宗门还未起势,散修比较多,且各行各事,剑修还好些,其他的总是无故消失,特别是无法自保的丹修。”

    墨子弦猜测道:“是不是都是世家干的?”

    凝渊:“不止世家,也有散修,谁都想抓个丹修养着,亦或是抓个符修,逼迫他用所有的灵气纂符后,杀掉。”

    “所有天澜皇朝就设了这个天机阁,记录修士在案,丹,阵,剑,符,器,凡是三品以上,都受皇朝庇护,只要无故消失,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墨子弦听的兴起,追问道:“后来呢?就没有了这些龌龊事?”

    凝渊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会,贪念怎么会这么容易止住,也是经过一番腥风血雨,才慢慢止住,后来世家脱离皇朝,又有宗门成立,天澜皇朝一下子势弱起来,久而久之,五行阁也就废弃了。”

    墨子弦叹了口气:“听起来还挺心酸的,不过这么久远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听到五行阁,在五灵塔中遇到丹医,打听过。”

    两人漫步回到小院,月亮已经挂了柳梢头。

    凝渊一手牵着墨子弦,一手推开门。

    小院中,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屋檐被白雪覆盖,院中的桃花在雪中,显得更加动人。

    “喜欢吗?”看到墨子弦眼中的惊喜,明知故问。

    墨子弦在现代,家在北方,每年冬天都会有雪落下,可唯有这一次,让他心动不已。

    “喜欢,怎么突然这么浪漫了。”

    凝渊手腕用力,带着他进了院子:“在雪中,我们的衣着就不会奇怪了。”

    墨子弦今日话少了,凝渊一直看在眼里,此时看到他露了开心,心情不由的也好了些。

    星月下,落雪中,凝渊转了两下玉笛,冲坐着吃饭的墨子弦笑的狡黠:“我吹笛给你听,不算好,你随意听听。”

    院中下雪,墨子弦的饭桌上却无一片雪花,他点点头,一边侧着耳朵听,一边继续吃饭。

    笛声起,墨子弦猛的愣住。

    院中被凝渊布了结界,这音这情只有墨子弦一人听得见,等到一曲终了,才走到墨子弦身旁,弯腰在他面前伸了伸手。

    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回神了。”

    墨子弦还未从那乐中抽离出来,只一曲,他像是看到了天上宫阙,高山流水上旭日东升,两只凤凰比翼双飞,恩爱缠绵。

    “你管这叫吹的不算好?”

    凝渊手中的玉笛收了起来,一手拢着袖口,一手拿起筷子给他夹菜:“阿嫫,就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长辈,她骂过我许多次,说我吹的难以入耳。”

    墨子弦好半天才回了一句:“那你阿嫫对入耳的要求还真高。”

    凝渊帮墨子弦挑出他不喜欢吃的菜,猛不丁听到一句:“我有件事没和你说。”

    不由的侧目看过去,墨子弦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数着吃,一看就是心里藏了事。

    “什么事。”

    墨子弦含糊道:“就是,我不是墨子弦,也不对,我是墨子弦,但是不是墨封家的墨子弦,就和夺舍差不多,我的灵魂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上。”

    “不过我不是夺舍,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没弄清楚。”

    他是异世而来,凝渊自是知道的,也听出墨子弦的小心翼翼,唯恐自己把他当成了夺舍他人的邪恶。

    放下筷子揉了揉他的黑发:“知道了。”

    墨子弦震惊的抬起头,双眼瞪的圆:“你怎么这么平淡?”

    凝渊挑了下眉梢,好笑道:“我认识的只有你这个墨子弦,从桃花树下开始。”

    墨子弦心里发甜,抬眼看了下头顶的桃花,突然觉得桃花挺好看,不想换了。

    顺着刚才的话题,引出自己的目的:“就是,我听说之前的墨子弦,做过许多很离谱的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私生活混乱。”

    怕他不理解私生活的意思,又解释了一句:“就是男欢女爱上很不讲究,也有可能是和男的,你听说过吗?”

    边说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凝渊的神色。

    凝渊倒是未多想,安江城墨子弦的传言,确实如此,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之前的墨子弦是傻子一事,疑惑重重,所以凝渊此时委婉说:“传言不可信,我们还不知道真相如何,先不做评论。”

    墨子弦忙放下筷子解释:“我不是说之前的墨子弦不好,我是想说,你要分清我是我,他是他,他做的事,无论是好是坏,你都不能按在我的头上。”

    眼珠一转:“例如,假如以后有个小孩跑过来喊我爹,就算是这具身体亲生的,你也不能怪罪到我的头上,怀疑是我不忠,从而嫌弃我。”

    凝渊直接用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我自然分的清,我知道你对我的心,这点信任自然是有的。”

    凝渊说的肯定,墨子弦被绳子扎起来的心,忽的一下就散了来,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坐的笔直,盯着凝渊,跟他要保证:“你发誓?无论前面的墨子弦做了什么,你都不准迁怒我,若不然”

    凝渊顺着他的胡闹,举起两个手指:“我凝渊”

    墨子弦:“殷子顾,你的大名。”

    凝渊:对不起了尹无用,借你的名字用用。

    举着手继续说:“我殷子顾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因为之前的墨子弦,迁怒与我面前的墨子弦,如有违誓,天”

    在坑尹无用和哄墨子弦之间,凝渊毫不犹豫:“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墨子弦心事解了,瞬间畅快了起来:“行,那过几天,我再和你说个事。”

    这事还是不能瞒着,要不然自己心里一辈子难受,不过等肚子里没孩子了,再和凝渊说,要不然顶着别人的孩子说这事,总觉得怪怪的。

    凝渊把他前后的话连起来想了一遍,察觉到不对,打量着他的神色,皱着眉猜测:“你是想起来之前的记忆,之前的墨子弦在外还有个孩子?”

    墨子弦瞪了他一眼:“瞎猜什么呢,没有的事,过几天告诉你,反正你说了,不准迁怒我。”

    凝渊的眼中猜疑不减。

    墨子弦直接推着他的后背,让他进屋睡觉:“真的不是,不是大事,最近不是学院的人增加了吗,我听说安江城的也来了不少,怕到时候你听到那些事,就以为是我做的,迁怒我。”

    这个解释有理有据,凝渊听了终于不在怀疑,帮两人拆了发,抵足而眠。

    次日天微亮,凝渊睁开眼,一片梧桐树叶浮现于眼前。

    上面写:荀北回山了。

    凝渊一瞬间瞳孔猛缩,荀北,荀北。

    秘境的幻阵中,邬君的话:荀北已死,荀北未死。

    那现在回山的荀北是怎么回事?

    他想着事,气势不由的凌厉了起来,墨子弦揉了揉眼:“怎么了?”

    凝渊先扶着他坐起来,帮他披上衣服:“家中出了点急事,我们今日回家。”

    墨子弦心里一咯噔:“很着急吗?晚两天不行吗?”

    凝渊一边给自己穿着衣服,一边回头看他,眉头紧皱:“我担心家里人出事。”

    邬君的那句话,他琢磨了许多次,如果是亦初山的荀北,定不会活到此时,就算世家的人没杀他,当邬君死的那一刻,他也会有感应,随后殉情。

    现在回到亦初山的荀北,是凤凰还是世家的傀儡,凝渊更偏向后者。

    而亦初山现在,只有老幼不说,那族人沉睡之地上次已经开启,阿嫫没说族人苏醒,那就是还未醒。

    还未醒的族人如同幼儿一般,对待拳头毫无反击之力。

    凝渊想的手指都在发抖,心里的恐慌四漫,恨不得一步跨回亦初山。

    “子弦,等不及了,我们要现在赶紧走。”

    墨子弦急的快要冒汗,他现在的肚子,如何能跟凝渊回家,而且回去了,他还怎么堕胎。

    “那个,我在皇朝学院等你?行吗?”

    说是等,心里却琢磨着,皇宫而已,到时候自己这边事情解决了,就去找他。

    凝渊没想到他会反对,不解问:“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回去?”

    墨子弦急中生智,慌忙解释:“当然不是,你不是说你很急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赶路,肯定拖你后退,飞梭没有御剑快,你自己一个人,会快很多。”

    “而且这一次有急事,皇宫里紧张的乱成一圈,我肯定会受到冷待,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我心里不舒服,所以还是下次去,我想要一个好的氛围,大家热热闹闹的欢迎我。”

    这话句句在理,是墨子弦的性格,凝渊不疑其他,把墨子弦留下,就像是把心留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

    只是他说了又说,劝了又劝,墨子弦都态度坚决。

    “我这一回去,若无意外,最快也要半个月,若是有事耽搁,回来还不知要何事,你真舍得我,不跟我走?”

    半个月?墨子弦心说舍得个屁,他这边一完事就跑去找他。

    面上坚定的摇头,说自己会乖乖等他。

    凝渊气急,把墨子弦按到床上,在他屁股上打了一顿,墨子弦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去不去就不去。

    直把还披散着头发的凝渊气的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步,最后无法,指着墨子弦:“离至昨晚回了缥缈城,我把他留给你,你乖乖的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后又像是真的生了气,背过身不再看他,墨子弦怂的缩了缩脖子,等下凝渊走了就去找郁夷,不等三天后了,就今天,把药一喝,如果身体能扛得住,他就立马去追凝渊。

    对于墨子弦的安危,凝渊倒是不那么担心,除却离至和吴老头他们,自己的凤凰精魄也在他的灵海,遇到危险也能替他扛一扛。

    只是凤凰精魄虽可以看到墨子弦,但总归是隔了一层,不能亲不能抱的。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分开。

    凝渊走到门外,最后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跟我回去?”

    墨子弦视线飘忽,不敢看他:“你快走吧!我这肚子不方便,就不送你出城了。”

    门外鸟儿鸣叫,听来像是寻常之声,凝渊却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劝墨子弦。

    只回头说:“我抽了身就回来找你,你乖一些,就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连发了几个传话卷轴,给吴老头,丹医,袁度,尹无用,郁夷等人,写的都是同样一个意思,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墨子弦平日喜欢折腾,请他们帮忙看顾一二,回来定有重谢。

    目睹这一切的墨子弦:败家玩意。

    还有,谁喜欢折腾了。

    不过他现在理亏,这些反对的话只敢在心里说。

    等到凝渊走了,忙写信让人送给那几个人,说刚才凝渊的话不作数,没有什么重谢,自己也不需要他们看顾。

    至于为什么不用传话卷轴,主要是墨子弦觉得那玩意也挺贵。

    第83章

    凝渊出了皇朝学院, 闪进一个拐角,眼前浮现的梧桐树叶上写:荀北去了族人沉睡之地,现在要离开亦初山, 被阿嫫拖住。

    凝渊广袖抚动, 浮在面前的金色字迹消失,事情太过突然, 更是一刻都不敢再耽搁。

    他这边刚出了城,墨子弦就找到了郁夷, 把郁夷从寝房内喊出来, 两个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刚蹲下打算偷偷摸摸的说话,背后就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话:“那个,主子?”

    主子两个字像是烫嘴,不知道这样叫对不对。

    墨子弦吓的一激灵, 心里直呼幸好没说, 拍了拍胸口回头看过去。

    就见离至站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笑的有点傻。

    墨子弦想到那个主子, 不确定的问:“你是在叫我?”

    “是叫你, 是叫主子吧?”人间好像是这称呼,墨子弦是少帝的道侣, 就是凤后,可是现在不能叫凤后, 叫名字怕墨子弦觉得自己对他不尊重, 自己以后日子不好过。

    没看到白树都成鸟了。

    这个称呼他陌生,墨子弦更陌生, 回想之前不多的接触, 离至对凝渊好像也没叫过主子。

    “你叫凝渊是叫主子?”

    离至摇摇头:“不叫, 在外就直接叫凝渊。”

    他们凤凰之间没那么多虚头,这不是听说凡人规矩多吗!

    墨子弦怕露了肚子,依旧是蹲着,抬头看着离至,觉得这人真是,说傻吧!还知道叫主子,说不傻吧!你就看不到我抬的脖子疼,自己蹲下来吗?

    不过也挺好,他还挺喜欢离至。

    抬抬手让他蹲下来:“凝渊和我说让你来找我,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你对凝渊什么样,对我什么样就行,直接叫我墨子弦就好。”

    “不用太拘谨,我还记得你之前要给我一个鸡腿吃呢!虽然鸡腿没吃到嘴里,但是这份情我还是记得的。”

    墨子弦长的俊美温良,主动回忆之前示好,不过两句话,就把面前这个凤凰收拢了过来。

    离至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跟墨子弦告状:“凝渊从小就这样,没干过好事,对你还算是好的,对我和其他人更过分,不过我们都习惯了,从小就被他打到大的。”

    “不过他现在听你的,你以后管管他。”

    墨子弦心里说了句,这人真实诚,不动声色的套话:“行,我以后肯定管着他不让他欺负你们了,你们是有很多人?”

    离至:“有很多。”

    墨子弦点点头,陪着凝渊长大的,感情一定深厚,看来自己还要过一关兄弟关。

    墨子弦对自己有信心,到时候再和离至多打听打听。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墨子弦和郁夷,躲过所有人,跟做贼似的找到这个角落,离至这奇了怪了,他们前脚到,他后脚就跟来了。

    离至磕磕巴巴的解释不出来,余光瞥到树上的山衔,总不能说是问的鸟吧!

    墨子弦看他脸红脖子粗,就是说不出来话,大方的摆摆手,不再追问。

    树上的山衔松了口气,少帝说以后让他也守着墨子弦,不要让墨子弦发现了。

    山衔只好把自己的模样又变了变,变成了一只不起眼的鸟。

    墨子弦委婉的说了几句,离至都没感觉出自己的多余,最后墨子弦直接说让他走远些,自己和郁夷有话要谈。

    离至反应慢了半拍,这才懂他刚才的意思,站起来走的时候留下一句:“你以后有话可以直说。”

    墨子弦:日了狗了。

    他离开,墨子弦为了防止他偷听,给两人加了个结界,有用没用不知道,反正心里踏实。

    离至和山衔两个人,是完全没有偷听的打算,少帝是说保护墨子弦,又不是监守。

    墨子弦和郁夷嘀嘀咕咕半天,最后才敲定结果,明日郁夷去“凝与墨”的小院找他,带着药,郁夷让墨子弦准备好,据说很疼,血流成河。

    墨子弦听他的形容,吓的心里直发颤,不过最后还是咬着牙说:“疼死我也得喝。”

    凝渊日夜兼程,落到凤凰山脉,挥手把梧桐印记推入结界,亦初山此时静悄悄,连鸟兽都安静了不少。

    凝渊大步向前跑,随后化为凤凰之身,飞到天际。

    族人沉睡之处,从天空向下望去,空荡荡一片,凝渊心头一慌,差点栽下去。

    他不敢去想,若荀北不是荀北,带着世家之人找来亦初山,那会如何。

    随即又想到,刚才的结界没有破开的迹象,那应当无外人进来。

    那结界,只有有凤凰印记的凤凰才能进入。

    从山顶落到山中,凝渊猛的愣住。

    耀眼的光束从蓝天上骤然降下,照清无边的内里,他的族人们齐齐回头,许多许多。

    还不等他上前,两千凤凰同时化为人形,单膝跪下,一手放在地面,一手撑着弯曲的膝盖。

    山呼海啸的声音同时传来:“少帝。”

    跟凝渊从小疯惯了的小凤凰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吓的忙跟着阿爹阿娘跪下。

    凝渊脚步一停,随后忙上前把最前面,最威严的男人扶起来:“翼叔起来吧!其他的长辈们也请起。”

    他们沉睡时,阿嫫把人都指给凝渊看过,所以哪怕他们沉睡时凝渊还是颗蛋,现在也叫得上他们每个凤凰的名字。

    戈翼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细细打量了凝渊片刻,随后哈哈大笑。

    其他凤凰们也目光慈爱的看着凝渊,都笑了起来。

    “少帝长这么大了,我们这一觉可睡的时间够长的。”

    戈翼是凤凰里面的另类,凤凰身形俊美,容颜天资,只有他是身材魁梧,长的凶神恶煞。

    所以直至此时,依旧未找到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凤凰。

    躺了四百五十年,只觉得身体都僵硬了,转了转脖子。

    这粗鲁的动作,让一旁爱美的凤凰们,都嫌弃的转了转头。

    戈翼:“少帝,咱们切磋切磋,让我看看你的长进如何。”

    荀北的事还不知道如何,凝渊的心依旧提着:“翼叔我们晚些再切磋。”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人,问面前的戈翼:“阿嫫和桑榆呢?”

    戈翼皱眉道:“我们也是刚醒,还未来得及问。”

    东峙等人从各自阿爹身旁站出来,回凝渊:“荀北回来后,阿嫫怕出事,就把我们都赶到了这里,把结界封上,她和桑榆留在外面。”

    凝渊心中一紧,脸色猛的白了:“我刚才来时把亦初山看了一遍,并没有阿嫫和桑榆。”

    东峙等人也急了,跑到凝渊身边:“那阿嫫和桑榆去了哪里?”

    戈翼等人摸不着头脑,但也能感觉到出了事,忙追问:“怎么回事?荀北回来,为何阿嫫怕出事?”

    凝渊把邬君的事和族人飞快的说了一遍,刚苏醒的凤凰们,听的愤恨不已,眼中皆是增了杀气。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直接想去报仇,被旁边的人拉住,让他别急,看看少帝怎么说。

    凝渊眼眸如深潭,深不可见,问东峙:“你还知道什么?荀北你见了吗?”

    东峙忙点头:“见了,荀北回来我们心生警惕,阿嫫还看了他的凤凰印记,都是在的,一举一动都和荀北一样。”

    “若不是你提醒过,我们定然不会多想,后来阿嫫带着他去邬君的葬身处,他嚎啕大哭,甚至哭晕了过去。”

    “然后阿嫫就说,这个荀北不是荀北,把我们赶到了这里。”

    凝渊眼中暴戾横现,一旁的戈翼看到,只觉心惊肉跳,他可是知,少帝不能杀生的。

    凝渊心头恨意四起:“无论是卜家还是哪一家,他若是敢伤阿嫫和桑榆一根羽毛,我灭了他全族。”

    这话太过狠厉,可其他凤凰并不觉得过分,邬君之仇,不共戴天,要是再伤阿嫫和桑榆,哪怕把天捅个窟窿,也在所不惜。

    一时之间,刚刚苏醒还未完全恢复的凤凰门,飞向天际,朝着四处而散,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阿嫫和桑榆。

    皇朝学院内,墨子弦都快疯了,在院中来回走动,脚步凌乱。

    “郁夷你到底靠不靠谱,我这都一天喝八碗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郁夷蹲在地上,目光呆滞,嘴里念念有词:“不应该啊!为什么呢?”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墨子弦真想拿把剑直接捅了,气的直接一掌拍在肚子上:“这是什么怪胎,比石头还结实,你就认定我的肚子了是吧?”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肚子动了下,像条小鱼,从左游到右。

    墨子弦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浑身僵硬:“郁,郁夷。”

    郁夷忙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有反应了?”

    “疼吗?是不是可以了?”

    墨子弦手摸在肚子上,那小鱼在他掌心的位置顶了顶,把墨子弦吓的都快要哭出来:“可以个屁,他怎么动了?在我肚子里游。”

    郁夷又傻了起来,过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这,他都动了,要不就别脱胎了?”

    墨子弦:“绝对不可能。”

    小花鸟说能脱胎,但是还需要什么千年毒蛇兽的牙后毒液,墨子弦只想赶紧解决了去找凝渊,没有那个时间去找千年毒蛇。

    记得之前龙傲天系统也说能帮他脱胎,打发走郁夷后,唤出龙傲天系统。

    对着龙傲天系统,墨子弦就没了好脸色:“你之前说可以帮我脱胎,能做到?”

    龙傲天系统看了眼他已经挺起来的肚子,和桌上的凡药,嗤笑一声:“那是自然。”

    凤凰之子怎么是这些凡药能去掉的。

    去掉肚子的事情要紧,墨子弦也顾不上他的态度好坏,继续问:“那你帮我脱胎。”

    龙傲天系统:“我现在太过虚弱,你和我绑定,你修为到了渡劫,我就能帮你堕胎,在这之前,你准备好六品聚灵阵,让我恢复元气,我可以先帮你把腹中的崽子禁锢住,不让他生长。”

    它知道墨子弦身为男子为何会怀崽,自然也知道如何去了这崽子。

    墨子弦指尖点在腹部,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雪兽大氅,听到他也这样说,直接嗤笑出声:“你怕不是当我是傻子吧?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跟你绑定,六品聚灵阵,让你恢复元气?你做梦的吧!”

    系统气急:“我是真的有法子。”

    墨子弦懒得搭理他:“你这么狂傲,我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原来是没什么用的系统,堕胎都做不到,也说不出个一二三,还龙傲天,真可笑。”

    还不如小花鸟,小花鸟最起码还说了一堆灵药材的名字,除了千年毒蛇的牙后毒液,其他的东西他都有。

    毒液可比六品聚灵阵好弄多了,他就算要堕胎,何必舍近求远,听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系统的。

    龙傲天系统像是被气的团团转:“什么是我没什么用,你怀的又不是凡胎,哪里有那么好脱的。”

    墨子弦瞳孔猛的一缩,呼吸加快了些:“什么叫不是凡胎?”

    过了许久,系统都未说话,墨子弦脑中冷静了些,故意激他:“说我怀的不是凡胎,哪里不凡却说不出来,自己是个没用的系统就承认,偏要找什么借口。”

    系统这性子最是受不得激,闻言直接说:“凡胎怎会让男人怀胎,你肚子里怀的又不是人。”

    墨子弦身体突然僵直,心里发凉,快要喘不上气:“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这肚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脸色苍白如纸,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怪物?这一瞬,他想了很多种可怕的生物。

    堕胎需要千年毒蛇牙后毒液,不会是??

    墨子弦身子摇摇晃晃的快要站不住,系统只觉得他太过没用,不过也没再故意吓他:“你怀的是凤凰。”

    “什,什么?”墨子弦一时间一片茫然 ,怎么会是凤凰?

    凤凰?脑子里那些可怕的虫,蛇,全都飞跑,变成俊美强大的凤凰,墨子弦心里好受了些,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退了去,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怀孕凤凰?

    “我为什么会怀了凤凰?”不论怎么怀的,应当不是通过恩爱的方式来的,这样的可能,墨子弦心里又好受了些。

    原是打算掌控全局的系统,此时烦躁不堪:“我怎么知道,凤凰之子原就难去,你又怀的是凤帝的崽,哪里有那么好去的。”

    凤帝的崽?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墨子弦的感受,五雷轰顶不为过,青天白日,艳阳高照,他却觉得是乌云遍布,闷的可怕。

    “尹,尹无用?”墨子弦声音发抖,双腿软的站不住。

    系统:一时还未想好,是告诉墨子弦凝渊是凤帝好,还是不告诉他好。

    如何做,才能让事情按照应该有的轨迹而行呢?系统主意定不下来,一时沉默未语。

    墨子弦扶着桌子坐下来,心里如海浪翻涌,快要把他淹没,事情不对,怎么会是尹无用的孩子。

    他和尹无用清清白白,连个手都没拉过,总不能是自己体质特殊,和尹无用呼吸了同一片空气,就怀崽了?

    墨子弦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怎么走到的寝房,怎么站到了尹无用的面前。

    袁度等人现在不在寝房,尹无用蹲在床边,枕头上是一只白色的鸟儿,头顶红的一缕红色的羽毛,鸟儿此时正睡的沉。

    他伸手摸了两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等到看够了,撑着床站起来时,发现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人,吓的心跳骤停,猛的后退了一步。

    转头看到是墨子弦,什么话都没问,只说道:“我先缓一会。”

    走到桌边喝了盏茶,压了压惊。

    缓过之后,才细细打量墨子弦的神态,一时间心里咯噔了下。

    那人双目失神,仿佛被人抽了魂魄,脸上惨白,连双唇都没带一丝颜色。

    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何事?”

    他连问了三遍,墨子弦才转头看他,像是看他,又想是没看他,眼神无光。

    “我怀孕了。”

    这个事,白树和尹无用说过,尹无用想不通墨子弦怎么突然来找他说这个,过了会才回:“我知道,是现在身体不适?”

    墨子弦双眼猛的睁大,胃里翻江倒海的想要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声音高的刺耳,白树被吵的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墨子弦红着眼像是要吃人。

    忙化为人形:“这是怎么了?”

    尹无用摇摇头:“不知道,就说了两句话,他说他怀孕了,我说我知道。”

    两人都有些担心,凝渊现在不在,他们要把墨子弦照顾好,现在这人成了这样,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墨子弦死死咬着嘴唇,身子颤抖,尹无用着急的上前一步:“出了何事,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墨子弦大脑眩晕,眼前漆黑一片,声音颤抖着问他:“我到底为什么会怀了你的孩子?”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尹无用和白树都楞在原地:“你什么时候”

    过了好一会,才干涩的嗓音说:“你误会了。”

    墨子弦眼里腥红一片,心里有恨,都不知道恨谁,他以为是阴差阳错的事,可是尹无用说他知道。

    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却什么都不说,墨子弦都觉得恶心。

    他甚至都不想问自己误会了什么。

    尹无用和白树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觉得凝渊太不靠谱,这怎么就瞒了墨子弦,看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虽不知凝渊为何没和墨子弦说,但是两人的感情,尹无用和白树看在眼里,想着说出来应该无关大局。

    “你先别伤心,你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尹无用怕惊到他,声音放的很低。

    只是,墨子弦依旧被惊到,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像个困兽一样,在原地打转,找不到出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那这孩子哪里来的,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跟我说是凤凰,是凤帝的崽。”一桩桩一件件,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他跟个傻子,不知道自己怀孕,不知道自己怀的什么,都是别人指缝里漏一点消息给他,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

    从知道自己怀孕,他就很慌,可那个时候有凝渊,现在他肚子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他连凝渊都不敢说,他怕自己爱的人离他而去。

    他觉得凝渊不会,可是,他依旧是怕的啊!

    墨子弦像是被困在漆黑的房里,怎么都出不去,崩溃的抱着头,绝望道:“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怀的是凝渊的。”这句话,尹无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

    最应该知道的一个人,却被瞒的最彻底。

    墨子弦眼中露出懵懂,转头痴痴的看着尹无用,想要一个解释。

    尹无用不敢直接说出凝渊是凤帝,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句,举给墨子弦看后,点燃蜡烛烧了。

    白树转头看向尹无用细长如玉的手指,轻声说:“我在的时候不需要如此谨慎。”

    尹无用看向他,眼露诧异。

    远处的竹林哗哗作响,近处的天上飘动,聚成一团,像火烧一般。

    墨子弦呆呆的转头看向尹无用,茫然了许久,最后傻傻的哦了一声。

    很平静,平静的让尹无用和白树害怕,走上去,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样的事,应当怎么安慰?就算墨子弦不说,他们也能猜得出,从知道自己怀孕起,墨子弦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他不是有意瞒你的。”白树苍白的替凝渊辩解了一句。

    墨子弦点点头,没再说话,和来时一样,同样静悄悄的离开,只是那脚步,虚晃的厉害。

    两个人不放心,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直到他进了小院,才停住脚步。

    墨子弦躺在床上,双手交叠与腹部,望着房梁,眼神毫无焦距。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很平静,可能是最近心情起伏太多,现在真的气不动,怨不动了,亦或是,失望了。

    只是,心上密密麻麻的疼,刺的他快要无法喘息,是自己太过不靠谱,凝渊不愿意相信他吗?

    落落晨星,离至和山衔白树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墨子弦在里面安静的躺着,连个翻身的动作都没有,不哭不闹不骂,如果不是还有呼吸,他们真的要硬闯进去了。

    “你给少帝去信了吗?”

    “去了。”

    山衔急的抓耳:“少帝再不赶回来,凤后就不要他了。”

    亦初山上,一群凤凰肃穆以待,身穿战袍,望着站在前方的凝渊。

    这些日子,他们四处分散,依旧无法找到阿嫫和桑榆的下落,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和荀北出了山。

    梧桐树叶发了一片又一片,毫无回应。

    凝渊如寒潭之水,冷的入骨:“无论阿嫫和桑榆是不是被困在世家,我们都要走一趟,各位长辈既然醒了,那邬君的仇也到了该报的时候。”

    “若是阿嫫和桑榆的失踪真的和他们有关,伤了阿嫫和桑榆,那我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说完对着面前的各位长辈拱手施礼:“辛苦各位叔伯了,刚醒来就要操劳。”

    戈翼托他起来:“少帝见外了,我们是一族,少帝是未来的凤帝,无论有没有涅槃,都是统领我们的凤帝,你只要指个方向,我们无不从的。”

    旁边的凤凰也说着:“更何况世家伤了我们亦初山的凤凰,这世仇,天涯海角也要报,这次出去,定要让他们给邬君偿命。”

    戈翼:“少帝不要太过见外,这一去,少帝不要动手,凡事有我们。”

    凝渊眸子一闪,望向戈翼眼中的深意,就知天道的事,他怕是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戈翼知道多少。

    掌心微烫,转过身摊开手,只见上面写着:少帝,墨子弦知道你是凤凰了,情形有些不太好。

    第84章

    凝渊手指把梧桐叶快要捏碎, 恨不得现在就展翅回去,可是阿嫫和桑榆还未回来。

    哪怕再急迫,一时半会也无法回去。

    他背着身, 摊开掌心的时候, 身形一瞬间僵硬了下,戈翼等凤凰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忙追问:“少帝,何事?”

    凝渊把五指收拢, 回身道:“无事。”

    戈翼:“那我们现在出山?”

    世家也好, 宗门也好,对于凤凰一族来说,太过羸弱,当时不过是族中凤凰沉睡,他们又联手而动, 提前布置下天罗地网, 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现在, 去寻仇, 也不用一族出动。

    戈翼和另外三十只壮年的凤凰,与凝渊一起报仇, 其他的留守亦初山。

    这一次,哪怕九家再次联手, 凝渊想让他们覆灭, 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凝渊点头,手握利剑, 沉声道:“嗯, 现在出山。”

    亦初山, 凤凰嘶鸣,一个个凤凰甩着五彩斑斓的羽尾,冲破天际。

    不遮身形的,飞过青山,飞过湖泊,奔着山外而去。

    白树说墨子弦情形不好,凝渊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慌的厉害,把身形缩小,落在戈翼背上:“翼叔,带我一程。”

    戈翼哈哈大笑:“好,让少帝偷会懒。”

    凝渊在戈翼背上,闭上眼,去看墨子弦那边的情形。

    墨子弦躺在床上,像是痴傻了一般,眼中的灵动不在,只一眼,就让他心中抽疼。

    嗓子干的发痒:“你”

    一个字像是来自沙漠,墨子弦睫毛轻颤,继续等着他的话。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后面的话。

    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别以为他真的傻,他这两日把事情回忆了几遍,从来到的第一日,到现在,每一幕都想了个明白。

    他就说,那小花鸟系统怎么这么不对劲,说的好听,是龙傲天系统,哪里有系统是这样的,不会主动给他机缘,也不会发布任务,整日装死。

    那本引气入体的书,是自己开口后他给的,在秘境中,自己怀疑他的身份,他才丢了哪些物件到旁边,让他捡。

    他就说,怎么有机缘跟大白菜一样,不是在树上,就是在洞里,奇了怪了,这么明显,还没有人来捡。

    明摆着就是凝渊为了让他打消怀疑,边走边扔的。

    什么狗屁系统,就是凝渊捉弄他的手段。

    墨子弦心里骂自己傻的没边,之前没想到也就算了,见到了白树和山衔变成了小鸟,居然还没往这块想。

    小花鸟一直在,墨子弦知道,他躺了两日,前面是真的生无可恋,觉得人生没有了光,没有了希望。

    后面就是想看看,凝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看到他这副模样,他能狠心到什么时候。

    “死鸟,你怎么不说话。”墨子弦坐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发红的眼。

    躺两天累死了。

    五彩的鸟落在他的膝盖,睁着两只乌黑的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墨子弦。

    墨子弦压下去的火气又渐渐升了起来,艹,你TM的骗我这么久,你居然还委屈起来了?

    气的拿着枕头就把凝渊闷在了里面,闷死你得了。

    凝渊老老实实的让他闷了一会,看他越闷越气,从枕头边上溜出来,跳到墨子弦手腕上。

    “是谁惹你生气了?我近来找了许多机缘,灵脉也有一条,你喜不喜欢,我带你去?”凝渊知道墨子弦气头上,想哄他,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用系统的身份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的话,让墨子弦快要气炸,NM的凝渊,现在还装是吧?好好,那就看看谁能装。

    咬着牙问:“你知道凝渊是凤凰吗?”

    凝渊缩了缩脖子:“知道。”

    “那你觉得,我都怀了他的崽,他还瞒着我,做的是人事吗?”若是眼神能化为刀子,凝渊早被墨子弦凌迟处死了。

    凝渊小声解释:“那个,我记得他好像和你说过,是你不信。”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墨子弦更来气,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他要是真想证明,就没办法让我相信吗?”

    随后拿出清月剑,直接对着这小破鸟劈了下,指桑骂桑道:“我要去剥了凝渊的皮,抽了凝渊的筋。”

    墨子弦气归气,理智还在,把桌子劈的咔嚓断成两半,小破鸟的毛都没掉。

    凝渊身子抖了抖,后退了一步,忙不迭的附和:“对,把那凤帝剥皮抽筋了,拔了毛烤来吃。”

    心里庆幸,还好自己现在不是凝渊。

    这狗腿子的模样,让墨子弦生气中又带着些无语,眼神不测道:“人家可是凤帝,我怎么能打得过他。”

    凝渊:“肯定打的过,你可是龙傲天,这东荒大陆最厉害的人。”

    墨子弦把剑猛的:呵呵,这狗东西是把自己当傻子了?

    “你别气,等他回来,我帮你啄他,啄到你满意为止。”

    手掌大的鸟,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自己身边挪,墨子弦气的瞪他。

    冲着不敢看他的凝渊咬牙说:“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他回来了,你不帮我咬死他,我就把你这个鸟烤了吃了。”

    凝渊忙点头:“肯定咬死他,只要你心情好一些。”

    墨子弦眼中水雾浮现,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怨凝渊,但是他这样伏低做小,说只要你心情好一些,墨子弦心像是被温水泡了泡,还是软了起来。

    张张嘴想说一句我想他了,可是又觉得自己掉面子,把话又憋了回去。

    手腕上的鸟儿,小小的,墨子弦用掌心就能包住,把他捧在手心,委屈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水珠一颗颗落下。

    凝渊心疼他哭,但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还能发火,还能哭,那就是还有弥补的可能。

    若是和刚才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才是要出问题。

    伸出翅膀想给他擦泪,到了脸庞,又把翅膀收了回来。

    不是他不想把五花鸟也是凝渊的事说出来,只是他真是怕把墨子弦打击的太甚,心碎的拼不起来了。

    墨子弦看着那收回去的翅膀,泪流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骂:“TM的凝渊,狗东西,不做人,骗我,嘴里没一句实话,哇”

    他哭的山崩地裂,凝渊再也顾不上其他,一只翅膀摆动着飞了起来,用一只翅膀帮他擦着眼泪。

    墨子弦张嘴大哭,羽毛划过他的嘴边,一角滑到嘴里,他边哭边呸呸了两声:“哇我想拔你鸟毛。”

    凝渊的鸟身一顿,落在他的大腿上,随后转过身把屁股对着他,浑身紧绷:“你拔吧!”

    说过这三个字,用翅膀捂着脑袋,像是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墨子弦哭的眼泪模糊,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火气全变成了委屈,声音哽噎的停不下来。

    一手放在凝渊顺滑的羽毛上,一手抹着眼泪,想把凝渊这只破鸟看清。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为孩子不是凝渊的,我怕凝渊心里膈应,我怕凝渊不爱我了,我不敢和他说,只敢偷偷的找郁夷,让他给我熬堕胎药。”

    “可是那堕胎药根本就没用,我一天喝八碗,肚子依然在。”

    “后来我以为怀的是尹无用的崽,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差点没去后山把自己淹死。”

    墨子弦的泪如大雨瓢泼,和凝渊说着他的委屈,他的恐慌,嗓子像是堵了厚厚的棉花,怎么都推不开。

    凝渊不知何时转过了身,身形变大了些,展开翅膀,把墨子弦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

    对于自己的错,凝渊无可辩解,那几日墨子弦的情绪起伏不定,他发现了,却不知墨子弦当时心中如此煎熬。

    墨子弦被他抱在怀里,侧脸倚靠着毛茸茸羽毛,哭的打嗝,却还是没忍住的想,不知道抱着凤凰睡觉会不会舒服一点。

    只是凝渊这个大鸟头,老是动什么。

    心里气他,怨他,却还是好奇,凝渊在做什么,在他羽毛上擦了擦眼泪,一转头就又哭了起来。

    只见凝渊的半边身子,毛都快拔完了,光秃秃的一片,好丑。

    凝渊拔完一边,转了头就想拔另外一边,直接被墨子弦捏住鸟嘴,哭的歇斯底里:“你拔毛干什么啊?”

    凝渊用爪子从床头拿了块帕子,给他不停的擦着眼泪:“别哭了,再哭要把房子淹了,你刚才不是说,想拔我毛吗?我看你哭的凶,就想哄哄你,替你拔一点。”

    墨子弦伸手摸了摸没毛的地方,更想哭了:“可是,没毛好丑。”

    他背后的羽毛色彩夺目,墨子弦转过身,把秃了一边的凝渊推了进去,床上拔下来的五彩羽毛飘起又落下。

    “你给我长回去。”

    凝渊无力的趴在自己的羽毛里:“长不回去了。”

    墨子弦直接把丑东西一脚踹到地上:“分手,我要和凝渊分手。”

    凝渊急道:“别啊!他真的没想瞒你,当时在五灵塔中就想说了,只是当时被五灵塔压制了凤凰血脉,无法变身凤凰。”

    墨子弦现在回想,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凝渊似模似样的想要变身凤凰给他看,后来没成功,自己还嘲笑他来着。

    后来也提过几回,说自己是凤凰,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就认定了尹无用是凤凰,不愿意去相信。

    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秃鸟,越看越想哭,丑死了,不想要了。

    冷着眼逼问:“后来呢?出了五灵塔他可以变凤凰的,他就是想瞒我。”

    “没有,你当时知道尹无用是凤帝的时候很开心,眼中有着庆幸,他怕你担心,就又隐瞒了下来,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些,早知道你会有如此煎熬的时刻,他肯定一刻都不瞒你。”

    凝渊感受到他眼中的嫌弃,转了个身,把秃的那一面背对着他。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墨子弦伸手按住鸟头,大力的把他转过来,秃的地方又重新露了出来。

    “躲什么躲,丑还不让人看了?看看不就习惯了。”

    他瞪着眼气势汹汹,凝渊看了会,轻着动作跳上床,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猜出来了?”

    墨子弦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就想哭,一辈子都没受过这委屈,哪里会这般轻易的原谅他。

    “猜出来个屁,我笨的跟没长脑子一样,能猜出来什么。”

    这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凝渊缩了缩脖子,这话明摆着就是猜出来了。

    心虚的说:“其实我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子弦打了下:“你就是个不中用的龙傲天系统,我要称王称霸,我要在东荒大陆横着走,要是做不到,我就拔光你另外一边的毛,再把你烤着吃了。”

    凝渊:“哦。”

    把身形缩小,迈着小短腿靠在墨子弦身旁,耷拉着头,低声的唤着:“子弦。”

    两个字中包含了许多,最多的是懊恼,愧疚和心疼,墨子弦听的出来,眼眶一热又流下泪来,凶巴巴的说:“子弦也是你叫的?”

    凝渊的头耷拉的更低了:“我想你了。”

    弱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朵,墨子弦的心像是滴上了热油,烫的发颤。

    腿边的鸟儿萎靡不振,一边羽毛柔软顺滑,让人爱不释手,一边光秃秃的,露着浅红的皮肉。

    尹无用说凝渊是凤帝,他是发懵的,对凝渊更是一瞬间冷了心。

    可是现在看到他这样,垂着脑袋的说想他了,墨子弦心又软了起来,在心里不停的替他开脱。

    只是,原谅的话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说到底,他心里总归是怨的。

    凝渊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垂着眼,得寸进尺的跳到墨子弦的大腿根,贴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

    墨子弦低头看他,应该推他下去的手,始终抬不起来,恨一千,怨一万,心里的想念,是一丝不少的,他,也想凝渊了。

    日光如水,温柔流淌,房间内安静无声,墨子弦戳着凝渊秃的没有毛的地方,一下一下又一下。

    尹无用说是凤帝的身份太过危险,所以他帮凝渊明面上遮掩一番,可是没说,凝渊怎么变成了皇朝储君。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凝渊,可是他不想问了,他想让凝渊主动说给他听。

    他想知道凝渊刚开始为什么针对他,他想知道凝渊为什么还不回来。

    温热的手指戳到身上,不疼,有些痒,凝渊在他腿上不知不觉的睡了去。

    说来也奇怪,没遇到墨子弦之前,凝渊哪怕半月不睡也无事,现在一直墨子弦身边,就想搂着到床上去。

    等着他主动解释的墨子弦:

    手抬起想一巴掌拍他鸟头上,看到他睡的沉沉的鸟眼,像是许多天没有睡过一样,终究是没有落下,自己小心的挪动躺了下来。

    把鸟放在自己脸庞,轻声说:“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等到睡醒后,你要是解释的我不满意,我就带着你的崽跑路,让你翻天覆地的也找不到我。”

    说着脸蹭了蹭鸟儿,也闭上眼,安心睡去,只是睡着睡着,又突然想到,既然尹无用可以装成凝渊,那他岂不是也是凤凰?哼,刚开始凝渊和尹无用还装不熟,两个大骗子。

    算了,睡醒再说。

    哪怕心里藏着万千疑问,但凝渊在,他就不急了。

    风吹云动,凝渊在戈翼背上闭着眼,感觉到晃动,还未睁开眼,戈翼就一个俯冲往下,哈哈大笑:“少帝可休息够了?不能偷懒啊,来,趁着现在,翼叔刚好和你切磋切磋。”

    “翼叔,我们改日再切磋,我现在”凝渊脚下突然一空,往下坠了些,忙展翅稳住。

    可惜戈翼完全不听他的话,哈哈大笑着,嘴里突然喷出火焰,要不是凝渊反应快,多少要烧掉几根尾羽。

    一旁的凤凰哈哈大笑:“阿嫫带崽子还是太过疼爱,不舍得捶打,若是我们没有沉睡,四百五十岁的少帝能被戈翼烧了尾巴,我们就要羞愧而死了。”

    戈翼:“哈哈,还有五十年,现在也不晚。”

    说着招式更加凌厉了起来,其他凤凰围在一旁,教着凝渊应当如何。

    刚才凝渊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从未有凤凰敢对他奇袭。

    慌忙躲闪了两下,看戈翼追着他打,把想看墨子弦的心暂时压了下来,直接破云而下,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与戈翼对抗起来。

    四周的凤凰鸣叫高吟。

    “哈哈,少帝也是烈性子,不过就是这样,不要怕受伤。”

    凤帝血脉强悍,路程过了一半,凝渊就已经能和戈翼打了个平手,只是他身上的凤羽,烧了不少,背上黑乎乎一片,他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戈翼收了势,凝渊松了口气,再打,他的毛真的要烧完了。

    左右两侧的凤凰之火突然袭来,凝渊慌忙躲闪,只是依旧把尾羽的毛烧了一半。

    另外两位长辈的声音响起:“来,继续,少帝最少要打败我们三十个凤凰,才能去涅槃。”

    毛已经快被烧完的凝渊:

    皇朝学院内,墨子弦一睁眼,就看到枕头上的鸟没了,忙坐起来四顾环视:“凝渊?小破鸟?系统?”

    凝渊被一群凤凰围在中间,原本还算勉强能应付,但是墨子弦一声一声的喊他,把他喊的心神都乱了。

    凤凰太过随心了也不好,原本是飞去卜家寻仇,现在戈翼他们来了兴致,直接把他逼到连绵无人的山头。

    凝渊冲着戈翼喊有事,先不打了,被一圈的凤凰围住哈哈大笑,说:少帝可不能认输啊!

    墨子弦的喊声越来越大,喊声中的火气也越来越大。

    之前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凝渊可不敢再让他生气,忙躲了下,闭上眼在他灵海喊了句:“打架呢,等下啊!”

    背上被重重一击,戈翼他们是完全下了死手,看到凝渊的狼狈,仰天而笑:“少帝不错,以一对十,居然还敢出神。”

    墨子弦在房间里原是气到怒火中烧,猛然传来这一句,又吓的半死:“打什么架啊?你在哪里啊,凝渊,你在哪里啊?是不是受伤了?我去帮你啊!”

    “凝渊,你给我个地方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凝渊心疼的不行,直接冲向下面的凤凰之火,躲在一座山后,闭眼回他:“没事,是一群长辈,别哭,你哭的我发慌,老是挨打,别哭了,翼叔把山推到了,我再不跑,要砸我身上了。”

    墨子弦忙止住哭声:“好好,我不说了,你快跑。”

    睁开眼的凝渊,一瞬间又把眼闭上:“哎,跑不掉了。”

    等到凝渊九死一生的从倒下的山底折腾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四周一圈的凤凰,一时间苦不堪言,痛苦道:“还来啊?我们找阿嫫啊!”

    戈翼:“刚才收到阿嫫传来的消息,说她和桑榆无事。”

    意思不言而喻,凝渊:

    墨子弦在院子里踱步,心里直发慌,最后凝渊那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声音,把他吓的够呛。

    什么翼叔把山推到了??什么叫跑不掉了??跑不掉那不是埋山底下了?

    墨子弦双手相扣,紧紧握住,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肚子:“崽啊!你那个爹扛揍吧?”

    至于把凝渊再叫过来问问什么情况,他是一百个不敢,万一那叫翼叔的真把他打死了咋办?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凝渊是凤凰,那离至应该也是吧?

    忙跑回房把雪兽大氅系上,拉开院门冲外喊:“离至,离至你在不在?”

    “在在。”

    声音从拐角的树后传出,离至慌忙跑出来。

    墨子弦看了看那棵树,无语道:“我都知道凝渊是凤凰了,那肯定能猜得到你也是,你不用慌的变成人才敢跑出来。”

    刚刚站稳的离至,双手攥着剑尴尬了会:“我还以为你没想出来,想着别刺激到你了。”

    说完往树上看了眼,山衔也飞过来,落在墨子弦面前,傻呵呵的抬头笑:“凤后,你不气少帝了?”

    墨子弦心肝颤了颤,屁的凤后,他怎么就凤后了。

    只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问,这个称呼的问题先错过。

    至于气不气凝渊?那当然是气的,只是气他和担心他是两回事。

    故意冷着脸问:“我问你们,翼叔是谁?”

    离至和山衔双眼一亮:“翼叔?翼叔醒了吗?”

    墨子弦边带他们进院子,边问:“醒了是什么意思?”

    山衔跟他进了院子:“翼叔他们当年为了少帝,耗尽了灵气,沉睡了四百五十年了。”

    墨子弦回头,迷茫脸??所以凝渊是的年龄是450+??

    一人两凤凰坐了下来,离至开始解释:“当年凤帝弃世,凤后怀孕八月,拿刀刨开了肚子,把还是一颗蛋的少帝取出来,自己殉情而死”

    墨子弦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倒水的手一抖,直接洒了出来,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你说什么?刨开?殉情?”

    离至和山衔同时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事有何不妥:“是啊!殉情,把少帝刨了出来。”

    “你们,不觉得殉情很离谱吗?”墨子弦艰难的问出这句话,觉得三观都碎了。

    离至皱眉不解:“这有什么离谱的?凤凰一生一世比翼双飞,一个去世,另外一个自然是要殉情,无法存活的。”

    一瞬间,墨子弦想到了许久之前,他和凝渊蹲在寝房后面的院落中,凝渊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随我一起死吗?

    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反应的呢?觉得凝渊傻逼,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过了这么久,墨子弦才发现,当时凝渊的表情他依旧记的清晰,当时的凝渊单膝点地,跪在他面前,眼中漆黑一片,像是从他眼中看到了答案,轻轻笑了下,笑里带着宠溺和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还有之前, 两人谈及生孩子风险,如果他死了,孩子就变成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娃了。

    当时凝渊的两句话, 墨子弦此刻回想, 只觉得心里发疼。

    他说:你不在了,他/她虽然有人照料, 却终归少了阿爹疼爱,说句可伶不为过。

    墨子弦气的瞪他, 问:我死了, 你就不要孩子了?你不疼他?

    “你死了,我陪着你。”这是凝渊之前的话,墨子弦一直当做是玩笑的话。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再多想他就要原谅凝渊了。

    可是, 他说少了阿爹疼爱, 说句可伶不为过, 凝渊自小就是没有阿爹, 也没有阿娘。

    呜呜, 凝渊个小可怜蛋,墨子弦心里泛起酸疼, 像是被谁扯住,想把凝渊抱到怀里拍拍脑袋, 告诉他以后有人疼。

    离至看墨子弦垂着眼不说话, 还以为是凤凰殉情吓到他了,忙说:“你们人没这个规矩, 你和少帝, 肯定是你先死的, 这个不用怕。”

    墨子弦:

    “你死了少帝一定会给你殉情,不过我之前问过少帝,我问他万一他死在你前面,你不给他殉情怎么办。”

    墨子弦转头看向离至,突然不敢听那个答案,因为答案,他早已知道。

    山衔好奇追问:“少帝怎么说?”

    离至像是随意的说,但是那眼却时不时的瞄一眼墨子弦的反应:“少帝把我打了一顿,最后说,墨子弦不是凤凰,自然不用遵循这个,就算有这个万一,只要墨子弦活着就好。”

    说完看着墨子弦摸摸头讪笑道:“我和少帝一起长大,看的出来,我们少帝真的是疼你疼到骨子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瞒你,肯定不是有意的,你要不就别气了?”

    墨子弦嘴角下垂,哀怨的看了眼离至,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怎么气,可是就这样放过凝渊,他又不甘心,气不过痛苦。

    “你继续说。”

    离至:“哦哦,凤后殉情后,留下少帝,凤凰是十二月怀胎,当时的少帝才八个月,并没有能力破壳而出,族中的长辈为了助他破壳,耗尽了灵气,都沉睡了去。”

    “只留下阿嫫和桑榆,照顾少帝还有我们这些小凤凰,上一次阿嫫唤少帝回山,就是因为族人有苏醒的迹象,让他回山打开沉睡之地的结界。”

    “这一次回去的匆忙,想来应该是醒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翼叔?是少帝之前和你说起过吗?”

    既然是族人,那凝渊应当是安全的,墨子弦安心了不少。

    “是凝渊说的,他说在打架,又说翼叔把山推了,他逃不掉了。”

    离至和山衔双目瞪大,同时咽了下口水:“那少帝惨了,如果阿嫫在还好,阿嫫要是不在,怕是要丢半条命。”

    他们这样说,墨子弦又紧张了起来,忙问:“为什么?不是族人吗?”

    山衔紧紧攥着离至的胳膊,怕道:“阿嫫说,翼叔他们心粗手重,因为我们凤凰生命顽强,他们下手不管死活的,荀北,比我们大许多,阿嫫说,当时刚破壳,就被摔地上,扔天上,砸水里的。”

    离至跟着点头:“少帝一定很惨,阿嫫还说,之前翼叔把荀北一身的羽毛都烧完了,荀北待在梧桐树上三年都没下来,还有一次,直接没留意砸山上了,昏了两年。”

    墨子弦心慌慌,他们要是说荀北,他最多跟着说个惨,但是换成凝渊,他可就坐不住了。

    这长辈有毒吧!下手这么重。

    墨子弦像是板凳上有针一样,再也坐不住:“你们那个山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离至见他吓到了,忙站起来安抚道:“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少帝死不了的,最多受点伤,你要是担心,我们现在就回亦初山。”

    墨子弦眼帘眨了下,停下脚步回头问:“你们住的地方叫做亦初山?”

    山衔:“是啊!”

    亦初山,凝渊之前和他说过的名字,墨子弦心里好受了些,多少还是有句真话的,名字和住址最起码没骗他。

    微风吹动桃花落了满地,离至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问的问题是什么,一边跟着墨子弦往外走,一边问:“少帝是留了凤凰精魄在你灵海吗?”

    墨子弦怔了下:“什么?”

    离至:“你刚刚不是说,少帝与你说了话,不是给你留了凤凰精魄吗?”

    墨子弦把离至的话想个明白,含糊的恩了一声,心里又骂凝渊王八蛋,这凤凰精魄是从伪装成龙傲天系统的时候就留了吧?

    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不过,墨子弦皱了眉,凝渊不是穿越的,他怎么会知道龙傲天系统这个名字?现在凝渊再挨打,问起来不方便,先记下来,下次问。

    走到院外的拐角,墨子弦停下脚步,察觉到四处无人,才回头低声问:“你们知道,为什么凝渊成了皇朝的储君了吗?”

    离至对他无隐瞒:“具体不知,应该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做遮掩的。”

    “哦对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说起少帝的事情。”

    墨子弦不解:“为什么?”

    离至解释道:“这次下山,少帝传了凤帝秘术给我们,让我们说话之前布上术法,防止隔墙有耳。”

    “哦。”墨子弦应承下来,眉头轻轻皱起,这么谨慎的吗?不过也是,世家和宗门,都想吃凝渊的肉。

    想到这里,墨子弦眼中闪现戾气,不管凝渊是储君还是凤帝,有人敢伤他一根汗毛,自己非扒了那个人的皮。

    有些事离至知道的不多,墨子弦想着尹无用可能知道的多些。

    调转了脚步往寝房走,凝渊在挨揍他不方便问,总是可以问尹无用的。

    只是到了寝房,却发现里面只有郁夷在,正在皱眉挠头的翻着医书,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墨子弦现在因为微挺的肚子,连院门都不出,哪怕是郁夷说他穿了大氅,别人定看不出,他也不信。

    墨子弦左右看了看:“尹无用呢?”

    郁夷茫然:“不知道啊!好像有两天没见他了,估计去五灵塔了吧。”

    墨子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问郁夷:“真的看不出来?”

    郁夷狂摇头:“真看不出来,边沿有雪兽绒羽,两边一碰,看不到内里。”

    “那我去五灵塔找尹无用。”

    “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在五灵塔找了几圈,连尹无用的影子都没有,问袁度,袁度也说两日没见他了。

    墨子弦摸着下巴猜测,不会是猜到自己会问他,提前跑了吧?

    算了,那就不问他了,反正他要去找凝渊,到时候直接问凝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说他要走,郁夷良久无言,最后盯着他的肚子问:“那你还堕胎吗?”

    墨子弦也盯着肚子看了好一会:“我还没想好。”

    郁夷吓出一身的冷汗,以后再也不听墨子弦的鬼话了,还好之前的堕胎药没用,要不然现在孩子没了,墨子弦跟他说后悔了,郁夷能哭死。

    凝渊一路上跌跌撞撞,等到了卜家所在的占星城,已经是一身的伤。

    一群凤凰飞在云层之上,一路上没有惊扰凡间,来到卜家之上,慢慢落了下来。

    三十只凤凰,展开身形,把卜家遮的严实,齐齐哀鸣,随后烧天的凤凰之火随之而下。

    凝渊一身黑衣,站在远处的城楼上,负手而立,城中的百姓仓皇而逃,谁都不敢近一步。

    他冷眼看着卜家,背在身后的手,指尖轻搓,凡人无辜,他不会牵连,卜家老幼,他也不会伤害,只是卜家老祖,不杀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只是,原本应该四处逃窜的卜家,此时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诡谲怪诞。

    凤凰之火悬在卜家之上,烧红了半边天,凝渊遮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凤凰之气,只用红莲化成的五灵之气,眉头深皱。

    卜家是提前收到消息跑了?只是天涯海角,一族之人能跑到何处?

    凝渊手指微动,戈翼把凤凰之火又往下压去,离卜家最高的塔楼,只有二寸远,像是风一吹,火势就会蔓延下去。

    顷刻间,阳光万里的天空,大雨倾盆,狂风怒号,雷电朝着戈翼他们的头上砸去。

    凝渊猛的抬头,今日动静过大,他想过会吸引天道的目光,却没猜到天道会插手此事。

    高高在上的天道,第一次,插手了人间事。

    只是,凤凰在浴火重生,天道就打算用这区区雷电?若是如此,那何惧。

    狂风怒号,天昏地暗,整个占星城再无一丝日光照射下来。

    凝渊的心提着,心神紧绷,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凤凰之火,岂是平凡雨水可以浇灭的,哪怕骤风暴雨,凤凰之火还是一点点向下压去,双方互相僵持了三日,依旧谁也不退让。

    一道道雷劈到头上,带着可怖的威压,他们死死抗住,终于有凤凰闷哼一声,随后把鲜血生咽了下去。

    凝渊心提着,时刻留意着凤凰的情形,凤鸣声在雨里嘶吼,声势浩大,带着无边的狂傲,每一声都在呐喊着不惧。

    到了凝渊紧张的双目赤红时,狂风暴雨急停,无边的阴云不甘的散去,仿佛这几日的情形都是虚幻。

    凝渊的心猛的落了下来,扶着城楼的围栏,双腿有些发软,大脑一片眩晕。

    天道,也不过如此。

    凝渊缓了一会,问天上的戈翼:“翼叔,你们如何?”

    戈翼扇动翅膀,仰头鸣叫了一声:“无事,这点雷电怎可能伤得了我们。”

    凝渊:“我刚才好似听到有叔伯受伤了。”

    戈翼:“无事,只不过是吐了几口血,羽翼和脖子都还在,还没死。”

    凝渊:

    刚才的改天遮日,卜家毫无动静,凝渊不方便露面,戈翼俯冲而下,顺着卜家绕了两圈,最后传话给凝渊:“少帝,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凝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刚好,不会伤及无辜了,全都烧了。”

    凤凰之火熊熊燃烧,橘红的火焰向上蔓延,未伤及城中的一草一木,凝渊掩了凤帝血脉,幻为巴掌大的鸟儿,藏在戈翼的羽翼之下。

    墨子弦在飞梭上晒着太阳,数着日子,凝渊好几日没来找他了,不会还在挨打吧?

    别和荀北一样,被打的昏睡了两年。

    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在喊他还是不喊他中犹豫不定。

    最后拍了拍肚子:“崽啊!你阿爹不会被打死了吧?”

    “没死。”

    墨子弦震惊的睁大了眼:“艹,你成精了?这才几个月,就会说人话了?”

    “傻不傻。”轻笑声从耳边传来。

    墨子弦转头一看,花盆上一直丑不拉几,秃了半边的鸟不知何时出现了。

    一时间又喜又怒,上下打量了他,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应该没受伤吧?

    心中还有气,拉不下脸问,抿着嘴不说话。

    凝渊展翅飞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墨子弦装作无意的动了动手腕,把掌心露出来。

    一只鸟儿从手背移到手心,像是找到了温暖,屈了爪子卧在上面,头靠在大拇指的位置。

    他闭了眼,像是脱了力,墨子弦心不自觉的又软了,轻声问:“很累吗?”

    凝渊睁开眼:“还好。”

    他说还好,墨子弦就知道他是累的狠了。

    “翼叔他们很过分?受伤了吗?”

    凝渊点点头,悲从心来:“毛都被烧完了。”

    墨子弦:“变丑了吗?”

    明知故问,凝渊把头埋在翅膀底下,不回答。

    墨子弦想给自己出出气,故意嫌弃说:“你看你秃的,多难看,凝渊要是变的比你还丑,我就不要他了,我可是颜值控的。”

    说完微抬下巴,傲娇得意。

    凝渊身子僵了下,随后消失不见。

    墨子弦手心一空,心跳停滞,随后嘴唇颤抖,眼泪如学院后山的小溪,静悄悄的流淌。

    他一点都不想哭,动不动就流眼泪,太没出息,可是,遇到凝渊,墨子弦的心不受自己控制,委屈从心脏一直蔓延到眼眶。

    一条手帕靠近他的脸颊,一点点擦拭,可是他面前却没了凝渊。

    墨子弦知道他没走,只是不愿意出来了,眼泪流的更是欢。

    “长出来,应该需要三年。”只闻其声不见其鸟,墨子弦心中的委屈比天大,再也不想原谅凝渊。

    他趴在桌子上哭的停不住,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住,他能感受的到,却无法看到,就像是一团空气长了手脚。

    依旧是微凉的唇,亲到眉间:“我化为人的面容不会变,只是现在无法显露出来,对不起,丑到你了。”

    凝渊的语气很轻,墨子弦的心切像是被利剑生生割成了两半,无法喘息。

    “我开玩笑的。”他的泪如雨下,眼中模糊一片,嗓子堵的发疼。

    凝渊把他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墨子弦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

    墨子弦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哭着说:“你讲不讲理,是你骗了我,我不跟你计较,就是开个玩笑,你现在跟我闹什么脾气?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我是受害人,我受了委屈,你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没做,现在还想让我哄你吗?”

    “我对你真的失望死了。”

    最后一句话喊出,他的声音猛的停住,仿佛一道雷,砸到两个人的头上。

    凝渊一瞬间,像是落入了无边的冰窟,连头发丝,都是冷的。

    他有在学着做一个好道侣,也想学着做一个好阿爹,他以为,墨子弦是开心的,原来,他一直很失望。

    这一瞬间,凝渊像是被人抽了脊梁,狼狈不堪,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看墨子弦,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便丢盔弃甲的落荒而逃。

    对不起三个字,慌乱无比,写满了惶窘,墨子弦大脑嗡的一声,脸色煞白。

    他不是,他就是口无遮拦习惯了,没想伤凝渊的。

    伸手去抱刚才凝渊所在的地方,空荡荡一片,再也没有了那个人。

    “凝渊,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话不过脑子的,你知道的,你别生气。”墨子弦慌乱无措,求救无门。

    一双臂再次把他抱住,揉了揉他的头:“嗯,我知道,我没生气。”

    离开到回来,时间很短,短到,凝渊刚才的失态可以忽略不计,声音如常,只是墨子弦看不到的地方,他脸色苍白如雪,笑意勉强。

    他用手摩挲着墨子弦的唇,言语带笑:“别哭了,再哭就要把飞梭变成船了。”

    说着把墨子弦抱起来,走到飞梭内,放到床上:“闭上眼。”

    墨子弦静静的拽着他,从旁边看,像是拽着一团空气,睫毛上沾着泪珠:“你要走?”

    凝渊揉了揉他的头:“不走,我输些灵气给你,要不然我们的崽又要吸你体内灵气了。”

    墨子弦松开手,指尖的触感消失不见,心里无端失落。

    离至说凝渊的凤凰精魄会在灵海来着,墨子弦闭上眼,想去灵海看一看,只是翻找了一圈,也没见凝渊的影子,猜不透为什么看不到凝渊。

    盘腿坐在灵海,仿佛在这里,就会离凝渊近一些。

    凝渊把源源不断的灵气送到墨子弦腹部,等到吸取的慢了,才停下来。

    大脑发昏,手掌撑着额头缓了一会,精魄上的灵气用后难以填补,若不是无办法,凝渊定不会用这个法子。

    对自己损伤太大,对小崽子也就如寻常灵气一般。

    这次自己走的久,他怕到时候别又出现五灵塔中,摄魂吸取墨子弦灵气的那一幕。

    睁开眼,摇了下混沌的脑袋,一抬头,就看到坐在灵海中间,四面乱看的墨子弦。

    凝渊隐藏在墨子弦的灵海处,除非他到了渡劫期,要不然就算日日进灵海,凝渊站在他面前,墨子弦也不会发现。

    原是想着,到时候要是如书上所写,墨子弦杀到了亦初山,自己和他大战中,可以操控他的生死。

    现在凝渊嘴角带笑,广袖挥动。

    刹那间,灰白空荡的灵海,变成了花团锦簇的明媚。

    墨子弦呆怔了一会,随后站起来,转身看到凝渊,直冲冲的朝着他扑去。

    凝渊坐着,张开双臂接住他,两个人倒成了一团。

    怀里的凝渊能看到,不是空若无人,墨子弦高兴了不少,抱着他不放手。

    撒娇道:“哥哥,我就是说话容易话赶话,怎么说占理,我就说什么,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自从上次叫了声情哥哥,这个称呼,成了凝渊的心头好。

    说对他失望的那句话,凝渊要是说没入心,那是假的,压下心里的酸涩,捏了捏他的鼻尖:“嗯,我知道,你就是个讨打的。”

    凝渊的眼中有笑,但不深,墨子弦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他坐着:“道侣间要坦诚相见,你现在是学会跟我说假话了?”

    “没有,我知道你吵起架来口无遮掩,就是”凝渊错开视线:“就是,心里依旧会难过,阿嫫说的依着,顺着,疼着,宠着,我都用心去做了,我以为,我是一个好道侣。”

    “对不起,忘掉刚才的话。”墨子弦捏着凝渊的鼻子,语气凶巴巴的撒娇。

    凝渊把人揽到怀里,低声说好。

    两颗心相贴,无所觉间,亲的忘我,锦天绣地中,一缕霞光照耀,一张大红的绸缎动荡不安,褶皱如云。

    水到渠成时,凝渊心神一震,猛的停了下来。

    墨子弦缓了片刻,迷离的双眼才重新见到这灵海中的绚烂。

    “怎么了?”他手指戳了戳那腰间。

    凝渊低头看他,眼中的震动还未散去:“我好像知道,你何时有的崽了。”

    墨子弦一楞,不解看去:“什么时候?”

    凝渊抱着他,笑开了容颜:“你还记得天机阁那日吗?我们分别后。”

    墨子弦点点头:“记得。”

    “那日九家齐聚,天机阁被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我烧了凤凰精血,不管不顾的带着邬君闯了出去,逃到无人处,让离至和阿嫫把邬君的尸体带回亦初山,自己又回到了天机阁,只不过当时的天机阁中无人,我寻着小凤凰蛋壳的气息,四处寻找,杀了许多人。”

    “后来在去城外寻你,我们吵过后,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你抖什么?”

    墨子弦头埋在他胸膛,抱着他,浑身抖个不停。

    凝渊起了起身,按着他的肩头,墨子弦嘴唇比咬的出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峰峦如聚,万道霞光把凝渊勾勒的灵海照的夺目,一旁的草儿轻晃,凝渊抱着墨子弦,一声声哄着。

    当时的受伤,他并不觉得有何疼,只是没想到,墨子弦的反应如此大。

    墨子弦想到他说的那些画面,心上像是被千把刀插上一样,一动就揪心的疼,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凝渊是凤凰,以为不喝凤凰蛋液,是多余的正义心作祟。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质问他,为什么别人可以,他不可以,说凝渊装清高。

    可是,那是凝渊的族人啊!当时,那双墨子弦喜欢的双眼,被逼的赤红,揪着他的领子,凶狠的说:他们可以,你不可以。

    那时的墨子弦只觉得凝渊不是人,对他动手,心里恨的要命,什么都不曾想。

    现在,他好想回到那时,在凝渊脚步微微晃动,快要绝望前,把人抱在怀里,乖乖的说好。

    “你继续说。”墨子弦像个孩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凝渊宽大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脑后,继续说:“因为我之前在你灵海内留了一抹凤凰精魄,所以我当时昏了后,就老马识途的寻了来,在你灵海滋养。”

    “我醒来后,浑身精赤,只不过当时身体一起如常,就没有想太多,现在细想,或许是我无意中,拉了你的来”

    说到最后有些发窘,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成婚后才能做这些尽欢的事,把墨子弦折腾的够呛,谁知道早就睡过了。

    睡过就算了,自己还忘记了。

    墨子弦也恍惚过来,顾不上哭了,啊了一声,指着他说:“所以,我当时昏睡了十五天,练气直接到金丹,不是遇到什么机缘,而是你拉着我几天,做了十五天?”

    说到十五天 ,墨子弦猛吸了口气,扶着腰后怕:“你知道我当时醒来后在床上躺了多久,腿软的跟面条一样。”

    当时觉得是机缘,总要有付出,现在看来,明明是凝渊这个人不做人,十五天,也不怕精尽人亡。

    “哎,不对啊!你现在不是凤凰精魄吗?我自己也躺着呢,进来的也是精魄,俩精魄做了,也能怀孕?”

    “要是这么说,岂不是男人也可以怀孕生子了?只要进到灵海就行。”

    “不过不知道男女尽欢会如何,如果也是男人怀孕,那还挺好玩的,找到规则,以后两人可以商量着来,看是谁怀孕。”

    墨子弦每次说事情,话都会跑的越来越远,八匹马都拉不回,眼看他又跑远了,凝渊捏了捏他的耳朵,唤他回神。

    “想什么呢!我们精魄尽欢为何会有孕,这个还不得而知,但是你身为男子有了身孕,定不是因为如此”

    “哦哦,对,你是凤凰,不是人。”墨子弦反应过来:“我就说,如果是如此简单的事,这千年万年的,怎么没人发现。”

    凝渊在他耳垂搓揉,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这应当是一个原因,但或许也和墨子弦有关,离至在安江城打听出来的古怪事,太过可疑。

    墨子弦的耳朵被他揉的红了一片,嗓子发痒,心里起了火,勾着凝渊的脖颈,拖着尾音叫了一声好哥哥。

    许久后,空谷幽兰,被凝渊掌控的灵海亦初山,万花齐开,随风摇曳。

    墨子弦飘在空中的心跳,久久无法落下,在外面凝渊还悠着点,在灵海内,有了十五天的历史记录,他算是尽了情。

    “你当时,为什么说你是龙傲天系统?这是现代的词,你怎么知道的?”墨子弦声音沙哑,低喘。

    凝渊手指在他背后点了点,像是想着些什么,片刻后,松开墨子弦。

    墨子弦随着他起来,肩上的衣服滑落,他也没管,凑到凝渊身旁:“你找纳戒中找什么呢?”

    凝渊打开一个墨子弦从来没有留意过的角落,震惊道:“你这是多少书?都够开书店的了。”

    凝渊:“以前阿嫫不准我下山,在山上四百五十年,就凭着这些书打发时间,我们见面的那日,是我第一次下山。”

    墨子弦楞了下,随后夸张的摸了摸他的头:“哎,我老公真可伶。”

    修长的手指从纳戒中抽出一本书,递到墨子弦面前,凝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墨子弦一脸狐疑的接过:“我是问你,怎么知道龙傲天的,你现在是转移话题?给我看什么书。”

    那三日,凝渊精神紧绷,没有一刻敢放松,灵海内的凤凰精魄虽不会觉得劳累,但是卧在戈翼身上的真身还是疲累的。

    此刻见墨子弦把书接了过去,揉了揉眉心,一棵梧桐树凭空出现在墨子弦后背的地方,片片梧桐叶飘落。

    金黄的落叶,伴着阳光洒落在眉间,风景如画,让墨子弦一时看的有些痴。

    凝渊亲了下他的嘴角,侧身躺在墨子弦的腿上,闭上眼说:“你自己看书,我有些累了,睡一会就好。”

    墨子弦是第一次听他说累,一时间什么都不再问。

    凝渊面朝墨子弦,鼻尖和他的肚子触碰,墨子弦低头看去,不知不觉眼中带了笑,如青葱的手掌放在他俊朗的侧脸,无声的说了句:那你睡吧!

    闲来无事,扫了眼书名:龙傲天的称霸之路???现代的书也穿越来了?

    墨子弦打开后,忍不住艹了声,忙开了眼沉睡的凝渊,见他没醒松了口气,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累了。

    只是,累就早点睡,拉着他翻来覆去的半天做什么,想到刚才,墨子弦伸手揪了揪通红的耳朵。

    视线落在书上,开头的名字就是墨子弦,难道自己穿书了?

    一页页翻过,虽然上面自己受了不少罪,但是不得不说,牛逼啊!

    直到书上出现一个叫做锦容的女子,自己追求她,与她定情,最后得知她被凤帝逼婚,即将大婚成为凤后,自己一怒之下,杀上了凤凰山,和锦容里应外合,把凤帝拔了毛,剥皮抽筋,烤了吃了。

    墨子弦手指抖的不成样子,颤颤巍巍的翻开下一页,凤帝-名曰:凝渊

    一本书砸到头上,凝渊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眸,微微转头看到傻掉的墨子弦,胸腔震动,笑出声来。

    “看完了?”

    墨子弦跟被人抽了魂,半天没反应,凝渊也不催,枕着他的腿打盹。

    过了许久,墨子弦才回了神,把人拽起来,语无伦次的问:“不是?什么情况?这本书哪里来的?就我这么凶残的吗?”

    凝渊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慵懒的倚靠在梧桐树上:“你说呢?总不能是我编的,哪里来的就不知道了,夹在一堆话本里。”

    墨子弦看了看两个人松松垮垮的衣衫,又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阵头晕:“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凝渊把人拉到怀里,低头吻上,片刻后低着他的额头说:“现在,你是我的凤后,后悔吗?如果按照书中所讲,你可以剥了我的凤帝烙印,自己当凤帝。”

    他的乌黑的双眸含着笑意,墨子弦直直望过去,就是看出了几分认真。

    心里涨的难受,知道凝渊在意答案,没闹脾气,也认真的回他:“不后悔,天高路远,我来这一场,只爱你。”

    凝渊柔了眉眼,心里被墨子弦三个字写满,刚想吻上他艳丽的唇,就被一双手推开。

    墨子弦刺激太大,没心情和他亲,恍然大悟:“我说你之前,怎么老说我把你烤了吃了,剥皮抽筋的,原来是因为这。”

    凝渊动了动眉头,没说什么。

    “不过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我,我真的会这样做。”墨子弦放狠话。

    最后又坐在凝渊对面,叹息一声:“我以前觉得你傻的可爱,太过好心,现在想想,幸亏是这样的性子,要不然,就冲着这本书,我肯定活不了。”

    毕竟当时的他,对于凝渊来说,就如一只蚂蚁一样弱小。

    把精魄留在墨子弦灵海这事,说来也是不对,要是墨子弦多想,定会后怕,觉得被人监视,操控了生死。

    凝渊坐直身子,顺势坦白认错:“当时一切和书中一样,我为了防患于未然,就在你灵海留了一缕凤凰精魄,想着到时候万一走到那日”

    “理解理解,都能理解。”墨子弦挥手打断他的话,毕竟这个仇挺大的,也就是凝渊,要是别人,早一刀把他咔嚓了。

    别说别人,就是墨子弦,都不确定自己会有凝渊善良。

    墨子弦又把书大略的翻了一遍,叹道:“我们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说完视线猛的落到锦容的名字上,心里的醋坛子打了个底朝天:“那锦容呢?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凝渊无奈,一边给他顺着后背,一边解释:“没有,锦容比我破壳早了两百年,当年她阿爹阿娘为了让我破壳,陷入沉睡,把她也带了去,所以我之前没见过她。”

    墨子弦捂着胸口:“不行,更心塞了,她们家还对你有恩。”

    “对我有恩的多了,亦初山上,每只凤凰都对我有恩,不止锦容,当时还有其他的小凤凰,不舍得与父母分离,都一起沉睡了,这次才醒来。”

    墨子弦躺在羽毯上,撒泼打滚:“不行,我还是吃醋。”

    凝渊眉飞眼笑,轻踹了他一脚:“你再吃醋,我亦初山都要没人了,你说了句白树好看,日日打听他什么时候走,他以为你不喜欢他,这才变成鸟守在尹无用身边的。”

    “之前的尹无用更是不用说,这锦容按照话本上来说,是你所爱之人,你和她里应外合把我烤了,现在还吃我和她的醋?你讲不讲道理。”

    墨子弦:装死中,请勿扰。

    凝渊失笑,又轻踹了他下:“起来,我教你一个护守灵海的法子。”

    凝渊带着墨子弦,告诉他自己在他灵海做了什么,把自己的撤下,让墨子弦布了防线。

    直到此时,墨子弦才后怕,还好有凝渊,要不然那龙傲天系统说不定会闯进来。

    刚开始不懂,后来吴老头提及过如何布守灵海,墨子弦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现在凝渊一指,他才知道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结束后,墨子弦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这里就是我做主了?”

    凝渊:“嗯,所有的一切,这一花一木,都不在受我控制,包括我的这缕精魄,你若是不想,可以把我困在这里,也可以赶我出去。”

    墨子弦背着手,调皮的嘿嘿一笑:“看我心情,你平日别出来瞎晃,要不然我做什么事情你都知道。”

    “你危险的时候我能察觉到,平日我没出去瞎晃过,每次都是你叫我,我才看一眼,日日在你灵海内沉睡。”

    “哦,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也就我心大,要是换了别人,定会觉得汗毛炸立,觉得自己被监视了。”

    凝渊学着他的哦了一声:“那你之前主动叫我出来,然后骂我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墨子弦: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开头明明是自己占理,最后都变成自己理亏。

    时间已经不久,凝渊最后跟他嘱咐道:“你和离至乖乖去亦初山,我现在有事,无法陪着你,你照顾好自己。”

    墨子弦拍了拍肚子:“行,我知道,你要天天挨打,毕竟毛都没了,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凤凰崽子。”

    最多几天不就能亦初山见面了,小意思。

    凝渊听到毛没了,身形一僵,随后按着他的脑袋,把人狠狠的又亲了一番,消失不见。

    他这缕凤凰精魄也能化为人形在灵海中沉睡,只是凝渊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墨子弦怕是日日守在这了。

    凝渊怕他心痒痒,干脆直接不见踪迹的好。

    身边的人一空,墨子弦的心也空了,不爽的揉了揉鼻子,在飞梭上醒来。

    磕着瓜子看云卷云舒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问清。

    什么事情来着?墨子弦翘着二郎腿,掰着手指头数着。

    龙傲天的事情问了,刚开始为什么捉弄他这个就不用问了,起因清晰明了。

    还有一件什么事来着?墨子弦皱着眉头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那算了,只要不是出轨,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想起来再问。

    最后磕着瓜子,嘀咕了句:“这亦初山的瓜子是好吃点。”

    凝渊在戈翼的背上转醒,戈翼侧目看了眼,声音少了笑意:“少帝,你的凤凰精魄,是不是少了一半?”

    凝渊未想过会瞒过戈翼,承认下来:“是,另外一半我放到道侣的灵海了。”

    戈翼一个不稳,差点没一头栽下去,难以置信道:“你这么小,就有道侣了?”

    他快三千多岁了,都没捞到一个道侣,少帝才多少?还不到五百岁,按凤凰的说法,就是个小崽子。

    少帝这个崽子都有道侣了?

    凝渊听阿嫫说过,戈翼日日想找道侣,只是没有凤凰看的上他,为了找道侣,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墨子弦快到亦初山,凝渊提前和他透个底:“翼叔,我道侣身怀有孕了,再过几个月,我应当就是阿爹了。”

    戈翼这次终于再也稳不住,一头扎了下去,其他的凤凰见状,齐齐飞下去。

    戈翼这个老凤凰,从湖中爬出来,在一群人的哈哈大笑中,找到罪魁祸首,依旧是不敢相信:“真的?”

    凝渊笑弯了眼,里面狡黠如少年:“自然是真的,我不会骗翼叔的。”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是真的?”

    戈翼指着凝渊:“他说,他有了道侣,道侣还怀了崽。”

    微风吹过,四周一片悄然。

    “少帝说谎的吧?亦初山上,也没有怀孕的凤凰,上哪里有崽。”

    这话有理有据,戈翼在水中的羽翼微动,飞了出来:“荣赤说的是,而且陪你长大的,都是小男崽,女崽都陪着阿爹阿娘沉睡刚醒,你哪里能找到道侣。”

    他就说,找道侣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不过少帝长相如冷玉生辉,找道侣应当会容易些。

    凝渊看着刚飞起来的戈翼,坏笑的嘴角勾起:“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我道侣不是凤凰,是凡间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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