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宴会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温辞初问住了。
她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她心疼他?弥补?这是她应该做的?
不管哪一种回答,也会变成一种嘲讽。
反正落入他的耳中,都会变成是虚伪的回答。
她还未出声, 就听见裴之默冷淡的声音。
“算了。”
裴之默直起身, 眉眼恢复往常冷淡:“我不应该问你这些的。”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没什么事, 你回去睡觉吧。”
这一句话相当于下了逐客令, 他也直接站起身,转身离开。
独留温辞初一个人站在窗前。
男人心,海底针。
处理好陈以音的事, 她的工作也逐渐回到正轨,也在慢慢和身边的熟人联系。
助理苗安安刚刚放完长假回来, 得知她留在江城, 反而很高兴,她觉得江城的气候更适合她。
但楚倾却被她震惊得在电话那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 你现在和裴之默破镜重圆了???”
温辞初思索了一会:“已经结婚的话,算是吧。”
楚倾还没有完全消化刚刚那个震惊的消息:“……岁岁,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楚倾大喊:“你当初不是说破镜已经碎成纳米级别了吗?你这是怎么圆的?”
温辞初沉吟:“大概是因为科技改变世界吧?”
楚倾:“你能搞定裴之默一次已经很很厉害了,但你能搞定裴之默两次, 建议纳入吉尼斯纪录, 你是一个狠角色。”
“这种高岭之花能被你折两次, 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搞定的?”
不怪楚倾惊讶,主要是其实前期的裴之默,真的很难搞。
她全靠耐心。
之前靠着一些硬凑的偶遇和巧合, 温辞初自认为已经和裴之默混熟了。
本以为混熟了就好下手了, 结果在某一次, 温辞初靠着小心机,再次偶遇裴之默, 强行和他搭话后,裴之默少见地将她叫住。
“温辞初。”
清淡的嗓音恰在这时候响起,温辞初回身。
他眼中没有什么情绪,但话却说得很直白:“你对我感兴趣?”
温辞初微怔,旋即笑了,她歪头眨了眨眼:“这么明显吗?”
不过确实,据楚倾说,之前江城一中里想要追他的女生估计可以绕学校两圈了,只是无一成功,全部都在裴之默这里屡屡碰壁,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放弃了。
既然这样,他什么套路没见过,自然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他站在温辞初面前,眼眸轻抬,语气很平静:“放弃吧,你搞不定我的。”
当时的温辞初盯着他,神情很认真。
“没事的裴主席,我这个人最喜欢高难度挑战了。”
原本已经稍微降温的胜负欲瞬间被激起了。
当时临近考试,温辞初和楚倾去寺庙临时抱佛脚,楚倾站在庙前,虔诚地念念有词:“这次别再倒数,这次别再倒数,这次别被姜老头叫办公室了……”
她拜完后,转头看见温辞初只是站着,忍不住推了推她:“赶紧拜拜,听说这边求学业可灵了。”
温辞初问了句:“真的灵吗?”
楚倾没想其他:“当然。”
“那好吧。”温辞初顿时饶有兴致起来,“那就希望奋战九十天,拿下裴之默。”
楚倾无语:“……这里是求学业的,姻缘直走左拐谢谢。”
随后楚倾信誓旦旦:“而且我压十块钱,你真的拿不下他的,收手吧宝贝。”
“你看季宛这么好看,不照样在裴之默身上碰壁?”楚倾晃晃手指,“这种男人世间第一品,可遇不可求。”
温辞初轻挑眉梢:“能不能赌个大的,别玩不起啊。”
楚倾轻哼:“九十天,你能拿下裴之默,我围着操场一边跑十圈一边喊爸爸,怎么样?”
随后楚倾坏笑:如果你不能成功,你就在围着操场跑十圈一边喊楚倾你是我的小宝贝。”
最终,楚倾在某天中午,一边在操场跑圈一边喊爸爸,这是楚倾一辈子不想提及的污点。
电话那边的楚倾嘤了一声:“不行了,一提到这件事就想起我那光荣事迹,真的受不了我自己了。”
温辞初闲闲道:“这个赌约可是你自己定的,愿赌服输。”
但她没有告诉楚倾,这根本不是破镜重圆。
只是蓄谋已久迟来的报复罢了。
不过她也心甘情愿。
陈以音的事情解决了,温辞初的工作也逐渐恢复正轨,但先前比赛时季荔作品的事还没有后续,她花了一些时间去整理资料,正当她还在工作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辞初,是我。”
对方是一位年长她许多的姐姐,也是江城名媛圈子里的,虽然没有深交,但之前关系一直不错。
前段时间,她刚刚订婚,温辞初免费为她定制了一条裙子作为她的新婚礼物。
对方语气很好:“最近我的朋友看见你给我设计的礼服,不断缠着我,让我给她介绍设计师,我拗不过她,就只能来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我最近准备办一个生日宴会,那时候我朋友她会过来,再给她介绍你,怎么样?”
温辞初笑了笑:“不好意思哦,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别的设计师的。”
温辞初实在不想再和江城的圈子扯上关系,只能找了个借口婉拒。
只是那位姐姐好像不愿意放弃,一直坚持只想让她过来:“但是我的朋友真的很喜欢你的设计,只要你愿意过来,你开多少都可以,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这样吧辞初,你和我朋友在宴会的休息室见一面,就见一面,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温辞初也不太好拒绝,只是强调:“那谈完我就离开。”
“没问题!”
对方答应得很爽快,温辞初也稍微放下了些顾虑,毕竟多多少少会见到之前的熟人,虽然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也被议论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还不如放平心态,安静搞钱。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一连几天,她和裴之默好像完全不住在一起,他们俩的时间完全遇不上,等她醒来的时候,裴之默已经离开了。
就处在一个完全碰不上面零交流的状态。
她收拾了测量身体尺寸的工具,一个人前往宴会。
抵达宴会后,有人把她引进一个休息室:“温小姐,你在这边稍等一下。”
只是进去的时候,路过庄园长长冷清的走廊,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交谈。
“听说今天裴之默也会过来。”
“难得啊,据说见他一面都难,员工要见他,都要提前半个月和助理预约时间。”
这两句话猝不及防落入温辞初的耳中,她心中微动。
她确实也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手机,给裴之默发了一句话。
温辞初:【你在周家这边吗?】
裴之默回复很快:【嗯。】
真的无话可说。
温辞初只好耐着性子再回一句:【真巧,我也在呢^^】
裴之默:【不巧,我知道。】
温辞初:……
裴之默最后回了她一句:【结束后和我一起走。】
温辞初只能回了个“哦”,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
她坐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见到人来,她只好站起身收拾一下手边的工具。
“辞初姐姐……”
温画萤的身影出现在温辞初面前,她的神色好像有些胆怯局促,站在门边没有进来。
温辞初回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是你找我定制礼服?”
温画萤点头:“不好意思,我让周家姐姐找了个理由让你出来。”
如果是她亲自出面去找温辞初,她一定不会同意来见她的。
她迟疑地问了一句:“辞初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温画萤的话让温辞初的动作顿住。
她直起身,看着温画萤,反而坦然:“我不想见到温家的任何一个人。”
言外之意,也包括她。
“但我欠你的,我会努力补偿的。”温辞初神色平静,“霸占了你的人生,我真的很抱歉。”
“等等。”温画萤拦住她,大着胆子,“那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温辞初停住,抬眸看着她。
温画萤稍微愣住。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清楚温辞初的长相,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其实平心而论,温辞初长得和她传说中早逝的亲生母亲很像,至少比她像多了。
“你想说什么?”
温辞初的话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温画萤轻轻咬唇,先前走近几步:“爸爸他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回温家的,如果你想补偿我,能不能回家?”
温辞初很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之后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但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但她随后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回去?”
温画萤犹豫:“因为……”
温辞初率先出声:“是张优柔的主意吧?”
继母张优柔在之前就和她不对付,现在却反常地想要她回温家,不用想就知道没有什么好心思。
温画萤被温辞初戳破心思,轻声辩解:“其实小张阿姨也是为了温家好,你回去大家都会开心的,我也不会介意的。”
她其实在温家过得不是很自在,虽然温父有意弥补她,对她很好,但她总是感觉自己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家庭,小张阿姨人很好,还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劝温辞初回家,这样也能表现出她很懂事,爸爸自然会更喜欢她。
所以温画萤才这样努力地劝温辞初回温家。
但温辞初却心平气和地劝了温画萤一句:“少听张优柔的话,你再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温画萤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辞初,画萤当然希望你回去,毕竟她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张优柔出现在休息室,正笑盈盈地看着温辞初。
第32章 拥抱
温辞初对于张优柔出现在这里, 毫无意外。
毕竟是她一心策划让她回温家,估计她和温画萤的对话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张优柔笑了笑:“辞初,这么久没见, 没想到你还是对我这么有意见。”
温辞初鲜少在温家, 但只要回温家, 必定不会给张优柔一点好脸色。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应付张优柔:“张女士,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回了温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你爸爸的意思。”
张优柔自顾自坐下,姿态也分外咄咄逼人:“就算是养一条狗, 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难道不是吗?”
其中的讽刺意味温辞初不可能听不懂, 但温辞初没有出声。
她不是很相信张优柔这一句话。
除了母亲和温言和, 温家最疼她的人就是温老夫妇,反而是她的父亲, 好像对她一直淡淡的。
什么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字都不能信。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
“辞初,别在这里任性了。”
刚刚才提及的所谓父亲温旭,此时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
这一家出动, 不得不说, 人还挺齐。
温辞初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看来这是一定要逼她回温家的意思。
“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温旭走进来,表情明显对她不满,“是觉得画萤回家后, 我们会忽视你吗?”
“我当初离开的时候说得很清楚, 一旦离开, 我就不会回去的。”温辞初淡淡出声,“我不会再回温家, 这是我对温画萤的承诺,毕竟她才是你真正的女儿。”
“辞初,你的小脾气也应该耍够了吧?”温旭的语气很不耐烦,“你回到温家,我们对待你和画萤都是一样的,不会厚此薄彼。”
听到“厚此薄彼”这四个字,温画萤表情很细微地变了变,但也是一瞬。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明天就搬回温家去。”
温旭的声音是不容反抗的强硬。
这么多天了,温旭只是觉得她在耍小脾气,觉得她不想失去温家千金的身份而已。
温辞初没有让步,她语气冷淡:“我不搬。”
这是她对温画萤的承诺,她不能再瓜分她在温家任何东西。
“辞初,画萤是不会介意你回来的。”张优柔看向温画萤,“画萤是不是?”
温画萤顿了顿,最后很小声地答是。
张优柔开口,似乎在劝导:“你哥哥马上就要回江城了,再加上最近家中要和周家合作,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温家小家子气,连个养女都养不起,以为我们苛待你。”
原来是为了维持面子,让她回去扮演一个感恩戴德的角色。
“辞初,你应该懂事一点,为温家着想。”张优柔慢条斯理,“就算你不是温家亲生的孩子,但温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要懂得感恩才是。”
“不然要让你妈妈在天之灵怎么想?养了一辈子的女儿居然不是亲生的,最后还不肯回家……”张优柔叹了口气,“那她得多伤心。”
张优柔太知道怎么戳到温辞初的痛处了,温辞初瞬间血色全无,身子微微颤抖。
“你不配提她!”
温辞初终于忍无可忍,快步走到张优柔面前。
“你是不是想利用她来刺激我?”
张优柔确实成功了。
她指尖微颤:“你还有脸提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当时她明明还生着病,是谁去刺激的她,是谁急得要坐上温家女主人的位置,你我都心知肚明。”
她当时还在念小学,刚刚从学校回来,天色很暗很暗,压得让人喘息不来。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兴致,她抱着在学校的美术作品,急于向她母亲展示。
只是却被人拦住。
“辞初,你妈妈她已经走了。”
当时的张优柔还站在一旁抹眼泪:“我只是和夫人聊了几句,没想到她却突然病发……”
温辞初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张优柔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辞初,你在乱说什么?什么刺激不刺激,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人礼貌地敲了敲,旋即被推开一个小的缝隙。
好像是周家的佣人:“请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没事,我们是一家人,只是在争论一些事情,声音稍微大了些。”
被人打断对话的张优柔放柔了嗓音,轻声细语地对门外的人解释,那人好像相信了:“那就好。”
对方重新虚掩上门,脚步渐远。
“再继续胡闹下去,别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你可不能一时气急败坏就泼脏水啊。”张优柔继续火上浇油:“你现在这么不听话,对不起你妈妈的人是你啊。”
温辞初倏然抬眼,一字一句:“对不起她的人是你们俩。”
温旭脸色也沉下:“我和你优柔阿姨是在你妈妈去世后才在一起的,不许乱说话。”
温辞初的视线在张优柔和温旭之间巡视:“你们之前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些事,好像要不顾一切地将脸皮彻底撕碎。
反正她不介意彻底闹翻。
“需要我帮忙回忆一下吗?十六年前的生日宴后……”
温旭似乎被温辞初戳到痛脚,勃然大怒:“你给我闭嘴!”
他怒极,伸出手厉风挥来,温辞初还来不及躲,以为要硬生生地挨上这一耳光,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但想象中的耳光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周遭一片寂静。
一道阴影覆在她身前,清淡熟悉的雪松气息盈盈于鼻前。
“贸然打断诸位的谈话,应该不会介意吧。”
很淡很冷的嗓音蓦然在寂静的休息室响起。
裴之默站在温旭身前,隔开他和温辞初,他松开温旭挥起的手臂,他向来沉静无波的眼眸,却涌动着沉沉郁色。
“裴……裴公子?”
温旭再也没有刚刚那种气势,震惊之余说起话来甚至有些卡壳:“您怎么来了?”
明明暗暗的光线落在裴之默的侧脸上,他微微转身,看向温辞初,视线微冷。
“我在找她。”
温辞初的指尖无力地垂下,只是直直地望向裴之默。
“是我姐姐找温小姐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聊聊,知道她在休息室就过来了。”
他眉眼疏淡:“我现在要带她走,二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句话好像是个问句,但裴之默的压迫感直接将这句话变成陈述句。
这不是询问,完全是通知。
但没有人敢反对。
温旭赔笑:“当……当然没问题。”
温旭很尴尬地笑笑:“让您见笑了,刚刚和小女有些摩擦,语气一时控制不住。”
“是吗?”裴之默眼眸微垂,俊美的侧脸轮廓带着锋锐寒意,“但我看你的动作,好像不是语气控制不住。”
闻言,温旭干笑几声,想要试图掩盖尴尬。
裴之默抬眼,冷□□致的面容透着冷峻:“任何事情都讲究你情我愿,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温旭连连点头:“我懂的我懂的。”
裴之默冷淡的视线一寸寸掠过温旭,旋即出声:“那就好。”
原本一触即发的冲突因为裴之默,骤然偃旗息鼓。
也让温辞初得以离开这边。
温辞初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一路紧紧地跟着他。
横穿过花廊时,温辞初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彻底触及裴之默忍耐的极限。
“如果我不过来,你就这么站着让他动手?”
裴之默的话难得带起一丝怒气,但在侧过脸看到她的瞬间,那一点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她缓缓抬脸,素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眸已经泛红,潋滟动人,直勾勾地望着裴之默。
她嗓音很轻,但裴之默听清她说的话,那一句话带着很软的委屈劲。
“我想要你抱抱。”
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对他撒娇。
裴之默顿了一瞬,就伸手将她扯进怀里。
宴会的喧闹离这边很远,风声很轻,纤细的手臂地环过他的腰,温辞初纤长眼睫微微颤动,很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裴之默抱得很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心跳声逐渐清晰,渐渐和呼吸声重合。
但他的手很轻地拂过她微颤的背脊,无声地安抚她的情绪。
“别哭了。”
不得不说,裴之默哄人的话还是那么生硬。
温辞初松开他,仰头小声反驳:“我没哭。”
她只是莫名其妙地有些难过而已。
但裴之默只是垂眸看着她,难得没有直白揭穿她。
“你想要回去?”
温辞初摇头:“我想先去买点东西。”
裴之默看了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指尖抵在手机屏幕上,似乎在用手机联系谁。
温辞初以为他在联系杨池,只是站着等他。
但此时,温辞初手中的手机微震,收到一条短信。
【您的账户于3月13日20时21分转入人民币5,000,000.00元,余额为5,342,741.12元,账号末五位09321,退订余额请回复。】
还没等她看完,另外一条汇款短信再次弹出。
【您的账户于3月13日20时22分转入人民币5,000,000.00元,余额为10,342,741.12元,账号末五位09321,退订余额请回复。】
第33章 超市
“收到了吗?”
好的, 破案了,这天上掉馅饼的金额是裴之默转的。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再次数一下余额的位数:“一千万, 你转的?”
裴之默收起手机, 没有否认:“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
不是, 谁家买东西需要这么多钱?
温辞初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 好像被裴之默的壕无人性震惊到:“我只是想要去超市买牛奶而已,这些钱够买牛奶厂了吧!”
但裴之默只是盯着她的脸,眉眼沉静, 很低地问了一句:“不哭了?”
在他的认知里,不哭了那就是哄好了。
温辞初有点尴尬, 稍微提高音量强调:“我好像刚刚说过, 我没有哭。”
裴之默闻言,只是侧过脸, 轻嗤一声。
这个男人,他居然还不信?!
他们站在周家的花廊内,春天的晚风还是有些凉意,
裴之默目光垂落:“不是要去买牛奶吗, 走吧。”
温辞初如梦方醒, 立刻跟上他:“你现在离开, 没关系的吧?”
如果裴之默工作上的事因为她耽搁了,她真的会很愧疚。
但裴之默回身,很淡地反问她:“你觉得呢?”
温辞初看着他, 默默说道:“行, 我闭嘴。”
别人捧他还来不及, 怎么会有关系?
“就算是工作上的事搞砸了,我养二十个你都绰绰有余。”裴之默伸手开车门, 他下颔微扬,面无表情地示意她,“上车。”
他侧过脸看她:“明天我飞深城,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辞初正在系安全带,闻言只是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裴之默递过来一张黑金卡:“这是我的副卡。”
流光溢彩的灯影相互交织,落在温辞初手中的卡面上,温辞初把黑金卡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最后还给裴之默,“我不需要这个。”
“为什么?”
她半真半假回答:“我挺担心会不会把你的卡刷爆。”
“过几天有一个珠宝拍卖,有看上的直接刷卡。”裴之默没有接,“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把这张卡刷爆,我挺期待的。”
她也没有落魄到要让人接济的程度,也不会用裴之默的钱去买珠宝。
但她还是被裴之默的话哽住,转身默默地把卡放好,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打字。
温辞初:【我一直都很好奇,裴之默只是做风投吗?】
楚倾:【姐妹,能时时刻刻撒钱的男人不可能只做风投。】
楚倾发来一份资料:【这是裴之默名下的产业,他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所涉猎,而这些还只是不完全统计。】
温辞初粗略地扫了一眼,各种高级酒店酒庄琳琅满目,还有一些旅游项目也有所涉猎。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温辞初:【我懂了,他的职业是印钞机!!】
楚倾陷入悲伤中:【所以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会爆炸吗?】
把卡刷爆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决定找个时间把卡悄悄还回去。
抵达超市的时候,超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裴之默替她推着购物车,温辞初直奔牛奶的区域,开始专心致志地挑选起来。
准确来说,她买的并不是属于牛奶类,算是甜甜的牛奶饮料。
但她常卖的品牌出了新的口味,是巧克力口味,温辞初在纠结是要买自己常卖的,还是尝试一下新的口味。
她站在一堆牛奶前,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她托着腮,在认真思索到底要买哪一种。
她认真的表情好像思考什么大事。
清冷的气息倏然靠近,裴之默的身影拢下,直接给她拿了两种口味的牛奶。
他的声音由头顶传来:“再纠结下去,超市都要打烊了。”
他不理解温辞初为什么会纠结要买哪个。
其实温辞初不是因为价格而纠结:“如果巧克力味道的牛奶很难喝,也会很浪费的。”
温辞初伸手把拿了一排四瓶装:“还是先尝尝味道再说。”
裴之默再次把那一箱巧克力味的牛奶放回去,他推着车,缓慢出声:“其实巧克力味的还不错。”
“我觉得你会喜欢。”
温辞初觉得不可思议:“你喝过?”
在记忆中,裴之默根本不会喝这种甜甜的牛奶,因为这种东西完全就像是给小朋友喝的。
裴之默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购物车的把手上,他语调平常:“因为这个品牌,我也有投资,那边有送新品过来。”
温辞初一会才出声:“我现在看这些货架的东西,都觉得你是它们背后的男人。”
“没有这么夸张。”裴之默话锋一转,“可能有一半吧。”
可恶的有钱人。
裴之默听不见她的腹诽,只是站在她的身侧:“还有别的要买吗?”
他伸手点了点牛奶箱:“其实也不需要自己买,如果有需要,和家里的管家说一声就行,他会安排的。”
“家里”这两个字莫名有些奇怪,好像一根羽毛,很轻地扫过温辞初的心。
其实那只是裴之默的家而已。
温辞初垂下手,和裴之默并肩走着:“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自己逛超市比较好玩,因为可以发现一些比较新奇的东西。”
他们准备去收银台,因为相同品类的商品会在邻近的地方,他们正好路过卖奶粉的货架,却被销售的工作人员拦住。
推销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就差把奶粉罐子怼到他们面前:“二位家里有宝宝吗?我们这一款奶粉很适合宝宝喝的哦!需要了解一下吗?”
话音刚落,裴之默和温辞初同时顿住脚步。
“暂时不需要。”
“我们没有宝宝!”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话音落下时,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
销售人员打量着面前裴之默和温辞初,一时间以为自己猜错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情侣?还是普通朋友?还是兄妹?
很微妙的感觉,好像所有关系都不太像。
看来是真的认错了。
销售人员开始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以为你们二位是夫妻,不好意思。”
温辞初也不打算解释,正准备摆摆手说没关系时,裴之默的声音却横亘其间。
“我们是夫妻。”
销售人员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猜错了。”
接着销售人员再次敬业地卖力推销:“那二位有要宝宝的打算吗?可以提前关注一下我们这个牛奶牌子哦,品质真的特别好的!”
温辞初尴尬开口:“应该没有这个……”
“打算”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裴之默的话打断。
裴之默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
“如果以后有宝宝了,一定要试下我们家的奶粉哦!”
有宝宝?!
这是她一个纯洁少女应该听到的话吗?
温辞初耳尖的烫意直接蔓延到脸上,她用手背探了探,温度确实有点高。
她悄悄用余光观察裴之默,结果他完全和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是结束了一段极其稀疏平常的对话。
她收回视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裴之默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她也应该学着点,一脸淡定地满嘴跑火车。
但她的耳尖还没降下温,裴之默的嗓音缓缓飘来。
“你的脸皮应该更厚点。”
他抬手,带着冷意的指腹轻点过她的耳垂,冻得她一激灵。
裴之默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耳尖上,好像在仔细观察:“看上去好像要熟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耳尖更烫了。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脸淡然地调戏她的?
“你……”
温辞初抚上她的耳朵,一脸惊恐震惊地看着裴之默,嗓音还有点发颤。
好像刚刚裴之默不是碰了她的耳朵,而是做了更过分的事。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眉眼疏淡:“你别太双标,刚刚是谁要我抱的?”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都占了他的便宜,现在他碰一下她的耳朵怎么了?
他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一脸平静:“认真来算,我再多碰几次都不为过。”
温辞初还没说出口的话强行咽了回去,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很轻地哼了一声。
不愧是资本家。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温辞初转头,撞上他那漆黑清冷的眼眸。
她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裴之默问的是刚刚在休息室发生的事。
“我觉得好些了。”
温辞初突然出声:“刚刚在休息室里,那个清瘦的女孩子才是真正的‘温辞初’。”
白皙小巧的脸微微垂下,完全看不清表情:“是我霸占了她的人生。”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你的错。”
温辞初倏然抬眼,看向裴之默。
他一瞬不瞬地望向温辞初,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都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是一个受害者,没必要内疚,也没必要觉得可耻。”
“你也不是温家的附属品,是不是温家的孩子,对你来说根本没有这么重要。”
她的嗓音有些干涩:“但我还是那个既得利益者不是吗?也许是既得利益者这个身份,本来就是原罪。”
裴之默停下,微蹙了下眉:“没必要给自己加上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温画萤的养父母早就已经去世,她是由她的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从小的生活条件和她真的千差万别,每次意识到这一点,她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轻声:“如果没有阴差阳错,站在这里的人可能也不会是我。”
裴之默抬眼,语调很淡。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你,那也不会是别人。”
第34章 电话
温辞初身子微顿, 垂下的指尖微微一动。
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沦,这或许就是裴之默在那天雨夜里说的“玩玩而已”。
似真似假的话,好像将他们之间的嫌隙一举清空, 他们之间能和好如初。
这是不可能的。
就如裴之默所说, 他们之间, 她永远都还不清。
但她还是想要知道这句话到底有多少真心, 她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找到答案。
可惜她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温辞初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许久才移开视线,没有再接他的话, 而是很突兀生硬地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要在深城待几天?”
裴之默倒是没有在意,径直回答她的问题:“三四天左右。”
第二天, 还是和往常一样, 一大早就见不到裴之默的身影,他很早就离开了, 温辞初照例处理一阵邮件和工作安排。
不知怎么,她莫名觉得整个空间好像空荡荡的。
之前裴之默还在景园时,虽然他们完全都是处于碰不到面的状态,但她却觉得是有人气的。
但是现在, 她却觉得空荡荡的。
她收拾了笔记本电脑, 在这边工作好像总会想起裴之默, 干扰到她的工作效率,所以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工作室那边工作。
一连两天, 她都泡在工作室, 她好像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中, 和裴之默结婚这件事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正好陈以音拎着咖啡过来工作室看她。
直到见到陈以音本人,温辞初知道她入职CR是正确的。
她整个人都变了, 精神状态变得松弛许多,整个人也更加自信了。
她难得眉飞色舞:“谢青晓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道歉,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我还是觉得很爽。”
温辞初笑了,甜甜的酒窝若隐若现:“感觉自己瞬间拿了打脸剧本是吗?”
陈以音却认真起来,双手交叠,倾身看向温辞初:“但是这个打脸剧本让你付出了什么?”
处理的速度之快,就连联系她的律师也完全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层次。
温辞初移开视线,不再和她对视:“其实没什么。”
“虽然我离开温家,但我也还有之前相熟的朋友,打声招呼也是可以的。”
陈以音好像信了:“那我请你这个朋友吃顿饭以表谢意?”
温辞初慌忙拒绝:“不用了,他还……挺忙的。”
让裴之默过来和陈以音吃饭,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让裴之默过来,估计陈以音也就能猜到怎么回事。
温辞初接着补充,一定要让陈以音彻底打消见面感谢这个念头:“师姐,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对了师姐,你来看看我整合的对比图。”
温辞初将笔记本电脑转过去,陈以音斜着身体看向电脑屏幕的资料,脸色逐渐凝重。
“这种设计完全就是一模一样了吧?”
文件上的裙子设计对比图,除了颜色,其他都几乎完全撞车,就连小细节位置都一样。
温辞初抬手滑下鼠标:“这份稿其实是废稿,是我一年前提供给第三方设计公司的初稿,后来没有过稿被打了回来,我也没有在意。”
她托腮:“时隔一年,却在比赛上见到似曾相识的设计,我觉得很奇怪。”
陈以音脸色不太好看:“灵感相撞也不可能撞成这样,估计是第三方设计公司将你的废稿二次售卖了,卖给季荔也不一定。”
这些证据和对比图完全已经算是实锤抄袭了,但温辞初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贸然定义季荔抄袭。
温辞初阖上笔记本电脑;“我会找个时间联系之前的第三方设计公司,询问一下之前的废稿处理,我这件事暂时还不能盖棺定论,再等等。”
她有耐心等到万事俱备的那天。
晚餐温辞初陪着陈以音一起吃,定的是港式茶餐厅,还有陈以音另外一个朋友,是一位珠宝设计师,温辞初也认识。
点的菜还没上来,朋友嗓音稍稍提高:“我靠,季宛真的傍上裴家了?”
桌子被撞了下,柠檬茶晃荡着冰块,发出清脆的轻响声。
陈以音凑上去看:“什么新八卦?”
朋友将手机递上,点了点屏幕:“看,前段时间季宛被拍到了,好像是和裴家现任掌权人见面。”
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视频,先是季宛缓缓走上茶楼,接着是一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茶楼间。
因为隔得很远,视频画质不是很好,但还是能看清杨池一身黑西装擎着伞,为他遮挡飘落的雨滴。
裴之默侧过脸,光线晦暗,但还是很懂事地投射在他伞下露出半截疏淡眉眼,矜贵清冷。
#季宛幽会神秘男子,疑似运恒资本决策人#
这个词条直接冲上热搜前三。
【对不起,但真的好帅。】
【?妈呀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贵,季宛也太会挑了吧。】
【不得不说,看起来确实有点配哈】
【楼上的,小心一会季宛粉丝来撕你,抱走他们家姐姐,不熟勿cue,狗头·jpg】
【估计一会就会辟谣了,季宛不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不谈恋爱的人设吗?】
【还轮不到季宛粉丝挑,这个可是风投圈的大佬,搞VC的,你现在疯狂敲的键盘可能都有他的投资呢^^】
【他不是看起来贵,他是真的贵,各种意义上的贵】
【他姓裴,是让人赔钱的裴。】
【如果这是真姐夫,季宛粉丝就偷着乐吧,风投圈大佬,手指稍微动动就能用钱砸死你的人】
只是季宛工作室居然罕见地安静,没有任何发声的架势。
同时反常的还有季宛粉丝,之前遇到这种绯闻恋情瓜,季宛粉丝一般都是冲在第一线上,一边撕人一边辟谣,但这次,他们却也异常宽容起来。
【季宛又不是偶像,她是演员,请大家多关注作品,少关注演员私生活谢谢。】
【美女谈恋爱与你无瓜】
【季宛谈恋爱了粉丝们也高兴,我们宛宛一定要谈甜甜的恋爱】
【美女的事你少管,多看美女保健康,来看我们家宛宛的新剧哦】
温辞初的视线落在那个模糊的身影上,身影挺拔清隽,确实是裴之默。
而建筑风格也异常熟悉,她这才想起,这里是她和季宛见面的地方。
她换了一碟漏奶华,还是慢慢地切开,对面的陈以音还在和朋友讨论这件事。
她神秘地说:“听说最近裴家那位在找人设计对戒,再加上这件事,感觉有些实锤了。”
“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啊?真是季宛?”陈以音的朋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吧,他的眼光这么差?”
温辞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漏奶华,好像在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上次季宛自己设计妆容,和我的项链根本不搭,丑出天际,被她的粉丝追着骂了九条街,结果这位姐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手滑点赞了骂我的微博,之后秒取消赞,茶香四溢。”
但那个朋友好像很想知道,转而问了温辞初:“对了岁岁,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温辞初还在出神,没有听清刚刚问的问题:“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就裴之默的结婚对象。”
温辞初扯了扯嘴角:“……我不太清楚呢。”
她现在情绪有些复杂,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承认,当她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温辞初看向安静的手机,丝毫没有任何电话进来。
她伸手拿起手机,但只是一瞬,她就开始犹豫了。
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事情,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而且他们之间不是普通的婚姻关系,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质问他的资格。
她刚要拿起的手机,再次放下。
算了。
裴之默刚刚才结束峰会,热搜冲上前三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杨池正准备让人去处理这件事,却看见裴之默的身影。
“裴总,有一件事需要和您汇报……”
杨池条理清晰地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裴之默缓缓摘下腕表,垂眸一言不发地听着。
“对不起,是我这边工作失误,没有第一时间将热搜撤下,但我已经准备联系人了……”
但裴之默打断了他的话:“先不用撤,再等等。”??
杨池迟疑,这句话对于他来说真的太新鲜了。
往前也会有些有心之人搞一些捕风捉影的小动作,但还没发酵起来,就被裴之默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一次是季宛,身份特殊,一下子冲上热搜前几是他意想不到的。
但他真正疑惑的是,裴之默等的是什么?
直到他看见裴之默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滑动几下,就熄灭屏幕,伸手将手机放到一边去。
他终于知道裴之默在等什么了。
一连两天,温辞初没有给裴之默打过一个电话,就连关心的消息也没有一条,整个人像是沉寂了般,了无音讯,但现在出现这种事情,温辞初总会过来质问一下吧?
他在等温辞初的电话。
裴之默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一个小时过去了,暮色将至,灯光零星亮起,就连热搜的排序甚至变成第二位,他都没有收到温辞初的任何消息。
但裴之默的气压显然越来越低。
杨池一边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假设:“可能太太在忙,她没有看到这条热搜……”
裴之默轻嗤一声,昳丽精致的五官好像凝上寒霜,他的语气冷淡至极:“我为了等她的电话,在热搜上抛头露面了整整一个小时。”
“结果她连一条消息都不发给我。”
第35章 生气
杨池小声提醒:“也有可能是夫人在生闷气, 女孩子很在意这些事情的,而且女孩子生气是要哄的。”
他生怕裴之默错过机会,再次提议:“不然您给她打一个电话?”
温辞初的晚餐正要结束, 临时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不知怎么, 她今天的情绪好像恹恹的, 完全提不起什么兴致。
从看到那个热搜开始。
但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她只需要扮演好能讨他开心的角色就好。
归根结底,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她下意识阖上口红盖子,却忘记将口红旋回去,她稍稍用力, 想要阖上,却听到一声很轻地“啪嗒”声, 她松开手, 看见手中的口红被盖子压得变形的膏体。
很好,她的口红壮烈牺牲了。
无名的烦躁感一寸寸燃起, 她盯着口红看了一会,最后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补好的妆完美精致,透着淡淡粉色,香腮胜雪, 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
她这么漂亮不可能有错, 所以这是裴之默的错-
温辞初离开后, 被她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桌面上缓慢画出半圆。
陈以音凑上前去看:“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
好……好社会的名字。
陈以音看着面前的备注,盯了很久, 也没敢帮温辞初接, 电话足足震动了一分钟, 就自己挂断了。
裴之默挂断电话,眼眸低垂, 神色冰冷,仿佛要将周遭冻住般,寒意浸人。
短短的一分钟,却被这一通完全不接的电话无限拉长,杨池大气都不敢出。
该不是真的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吧?温辞初真的生气了??
但下一秒,裴之默握在手中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至少还会回拨。
裴之默的神色微缓,但视线扫到电话号码时,原先微缓的神色再次沉下。
但他还是抬手接通电话,语气冷淡如浮冰。
“三叔。”
对方的语气藏不住的欣喜,透过电流传来:“之默,我刚刚看到网上的消息,你和小季准备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裴之默打断他的话:“据我所知,上次能在茶楼见到季宛,是您和季宛透的风?”
对方瞬间好像结巴似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个之默,其实……”
裴之默握着手机,轻笑一声,但眼眸却一片阴沉:“三叔,别紧张,我只是问问,最近确实有好事。”
“你也知道,小季一直很喜欢你,我作为长辈,想着你们小辈工作忙,根本没时间联络感情,就和小季提了一嘴,小季温柔漂亮,我觉得很不错的。”
对面的心情很忐忑,虽然说他是长辈,但也完全要靠裴之默才能在生意上混得开,这个小辈是他得罪不起的,在加上最近不知怎么,有几个项目的竞标本来还谈得好好,却临时突然黄了,现在有些着急上火,才不得不和裴之默联络感情。
“既然三叔这么喜欢她,不如就娶了她?”裴之默眸底暗色涌动,听不出什么情绪,“相信有季家的帮衬,三叔您的项目竞标也会顺利些。”
对面好像被扼住喉咙般:“竞标是你动的手脚?”
裴之默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挂断电话。
原本攒着的怒气完全没有宣泄,他心情不好,难免会迁怒一些人,季宛首当其冲。
这些视频是谁授意拍的,完全不言而喻。
他抬手扔下手机,压迫感似乎被逼到爆发边缘,但嗓音还是平静的:“让季宛自己想清楚,是她自己让人删掉还是要我动手。”
“另外,在我投资过的项目中,我不想看到她的名字。”
季宛的用意昭然若揭,她只是想要赌一把,她觉得只要能入得了裴家长辈的眼,她就成功一半了。
可惜裴家的长辈也要忌惮裴之默三分。
裴老爷子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裴之默,在他看来裴之默很懂事,对他们没有一句怨言,所以裴老爷子向来有求必应,就连放权也格外痛快,恨不得将幼年的忽视全部补回来。
裴之默也来者不拒,也很争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等他彻底掌控全局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沉默温顺。
他是天生的掌控者-
温辞初补完妆回到位置上,却见到陈以音一脸古怪地盯着她看。
“岁岁,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社会人士?”
“?什么社会人士?”温辞初一头雾水,直到陈以音的视线落在她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备注上。
手机屏幕上显现出来自“AAA专业收拾烂摊子裴哥”的两个未接来电。
确实很社会。
温辞初尴尬地拿起:“没有没有,我和我……朋友闹着玩的,我先去接个电话。”
她急于逃离社死现场,直接走到茶餐厅外,周围的商店亮起温暖的灯光。
忙音并没有响很久,电话接通,对面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温辞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怎么了?”
裴之默语气很淡:“热搜看了吗?”
她佯装不是很在意:“看了,有什么事情吗?”
裴之默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垂下眼睫,轻描淡写:“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没事我就先挂了。”
她正要放下手机,却听到那边传来裴之默的声音,清越的嗓音压得很低,却是难以言说的动听。
“岁岁。”
温辞初指尖微顿,才听到那边轻飘飘的语句传来。
“你在生气吗?”
出乎意料,温辞初似乎察觉到裴之默的心情有所好转。
怎么感觉他好像还挺乐意看到她生气的。
想到这里,温辞初连带着被他戳穿心思的慌张,就更生气了。
“对,我确实在生气。”温辞初稍稍提高音量以表理直气壮,但还是很倔强地口是心非:“但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的口红断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只是裴之默很有耐心关心她的琐事:“你的口红为什么会断?”
当然是被他的花边新闻气的。
但温辞初面不改色地撒谎,对面的玻璃窗映出她的脸庞,显然情绪不高:“我自己摔断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半句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明显,以至于温辞初陷入害怕被发现心思的小小慌乱中,不过很快就稳住情绪,装作不在乎:“每句话都是真的,我这个人很宽容的,对你的事真的不是很在意。”
“是吗?”裴之默嗓音没有什么情绪,“如果你的脸没有鼓得像个河豚一样,那就更可信些了。”
温辞初蓦然抬眼看向玻璃窗,语气是掩不住的慌乱:“你在附近?”
不然怎么会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裴之默顿了下,淡淡出声:“原来你现在真的是这个表情。”
温辞初:“……”
是他猜的。
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裴之默盯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眼眸微垂,但没有再回拨过去。
杨池此时也将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原本还是前三上的热搜一时间全部撤得一干二净,一些转发的营销号直接查无此号。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这么避之不及难道是真姐夫?】
【没事,我还有截图嘻嘻。】
【毕竟是真豪门,不想被人窥探私生活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在争辩这件事情的真假时,季宛却出来发声了。
季宛:【只是一个朋友而已,请大家不要再猜测了,他会不高兴的。】
本来前半段没有什么问题,但后一句的“他会不高兴的”就让人起了无限遐思。
【磕到了,这种该死的暧昧感。】
【我不相信是朋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事情却出现了反转,陆续有几家品牌开始发文声明终止与季宛的合作。
字里行间没有表明什么原因,但扎堆的终止合作,也会品出一些意思来。
【季宛粉丝该不会说本来就是到了合作终止的时间,我去查了下,可没到时间啊。】
【季宛的资源开始拼命掉了,该不是得罪刚刚那位大佬了吧?】
【我去看了,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发声明终止合作的品牌背后都有运恒的投资,什么意思不必多说了吧各位。】
【是不是朋友还另说,但大佬不高兴确实看出来了。】
【不是真姐夫吗?】
【真姐夫个屁,你见过哪个真姐夫不高兴撤资源的?】
【估计是碰瓷了人家,才会这样警告季宛吧?你们家季宛姐姐今天也算是踢到铁板了嘻嘻。】
不一会,季宛删掉了微博。
这件事过了一天才消停些,但温辞初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那种被裴之默了如指掌的感觉还挺复杂,好像时刻被他掌控着。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可恶。
还是一个很了解她的男人,那就让人更不爽了。
她和楚倾吐槽:“他居然问我有没有看到他和季宛的热搜,还问我怎么看,用眼睛看啊还能怎么看?”
温辞初:“那个热搜挂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楚倾默默出声:“姐妹,季宛一个晚上掉了差不多五个资源,你要相信裴之默的能力,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容忍那一条热搜挂这么久,就是想让你看到。”
第36章 袖扣
被楚倾提醒后, 她这才看到现在网上的腥风血雨。
她之前以为工作原因,也会和娱乐圈沾上边,确实第一次看见季宛被这样对待。
她之前对季宛的印象还好, 但自从上一次和她在茶楼见过面后, 就变得有些微妙。
这一次的视频也不清楚是她有心为之还是有人特地偷拍。
之前她觉得裴之默的私事不应该由她干涉, 但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 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不舒服。
温辞初垂下眼睫:“故意让我看到?不可能的,倾倾,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就算是之前和她谈恋爱的裴之默, 也不会花任何时间去试探她的任何心思。
他向来性子冷淡,有话直说, 不会和她绕弯子。
总不能几年没见还能变成裴黛玉了?
下一秒, 杨池发来消息,是道歉。
【太太, 今天的热搜是我们这边处理不够及时,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
温辞初垂眸看着对话框中的信息,似乎很浅地笑了一声:“他的助理给我发了消息,说热搜的事处理得不够及时, 向我道歉。”
“所以倾倾, 不用过分去解读他,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想说的。”
楚倾还想反驳:“但他之前……”
但她刚想说的话却及时刹住了车,她也应该信守承诺,她答应过裴之默不用告诉温辞初的。
温辞初察觉到楚倾没有说出口的话:“怎么了?”
楚倾嘟囔:“没什么了, 陆珩叫我吃饭了, 先挂啦。”
挂断电话后, 温辞初坐在卧室内,视线却落在放在桌上的黑金卡。
这是裴之默离开江城前给她的-
几分钟后, 温辞初出现在旋转楼梯上,浅色睡裙的裙摆柔软地蹭过木质栏杆,及腰的黑发披散如瀑,她精致柔嫩的脸庞微微抬起,扬起很浅的笑意,但笑意未至眼底,她看向楼下的管家。
“我可以开裴之默的卧室门吗?”
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管家自然是同意的,毕竟裴之默走之前已经吩咐过,温辞初只要不跑,其他事情都随她心愿。
他恭敬地为温辞初引路:“太太,请跟我来。”
其实裴之默的卧室离得她很近,就只是一个转角就到了。
管家伸手为她打开房门,温辞初踏进去,随后向他颔首致谢:“我单独待一会。”
管家伸手为她阖上房门,空间陷入无比寂静。
温辞初原先还维持的笑脸瞬间垮下,变成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她环手在裴之默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果不其然,他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都是冷冰冰的装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毫无生气。
她很嫌弃地轻嗤一声,随后把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黑金卡甩到裴之默的床上。
小小的卡片陷入浅灰色的被子中,折射着反光。
“谁要你的破卡?”
“给你的好青梅竹马刷去吧。”
她话中的青梅竹马指的是季宛,之前有听说,季宛和裴之默小时候就认识,四舍五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只是她想到这件事,原本发泄完的情绪却突然有开始烦躁。
好像还是没有很解气。
她伸手推开衣帽间的门,浅色光线瞬间很淡地洒落,玻璃柜门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细碎光影,袖扣和腕表依次整齐摆放,安静地躺在墨色天鹅绒盒子中。
他的有钱程度再次刺痛温辞初的双眼。
但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处的天鹅绒盒子上的孤零零的单枚袖扣吸引了温辞初的注意。
好像有点眼熟。
等等,再看一眼。
是一枚方形齿轮的袖扣,边缘圆润,透着淡淡的金色。
温辞初的表情好像有一瞬的空白。
如果没记错的话,另外一枚袖扣……好像正躺在她的首饰盒里。
也就是楚倾所说的酒吧侍应生的袖扣。
想到这里,她动作微滞地站起身,恍若梦游般走出裴之默的卧室,几分钟后带着首饰盒里的袖扣再次回到裴之默的衣帽间。
她放在一起对比,整整观察了五分钟。
虽然不是很想面对,但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一对袖扣。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一直在门外等候的管家看见表情有些微妙的温辞初
温辞初猛地打开裴之默的卧室门,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管家。
但很快管家就调整好表情,恢复了应有的职业素质:“太太。”
她看到管家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她的语气好像有些希冀:“裴之默的袖扣应该不是定制的吧?”
温辞初还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只是撞款了。
管家不明所以吗,但还是老实回答:“太太,先生的袖扣都是私人定制的,仅此一对。”
仅此一对!
她指尖微颤,立刻打了楚倾的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温辞初直奔主题:“我比赛结束后,到底是谁送醉酒的我回的家?”
楚倾只是一瞬间心虚,随后及若无其事:“是我和安安啊,你不记得了吗?”
温辞初笑了声:“说谎的人变成秃头小宝贝哦。”
“你别这样诅咒我,我说我说!”楚倾倒吸一口凉气,“能不能别说这么恐怖的诅咒?”
她开始欲言又止:“就是这件事吧,有点复杂……”
温辞初出声打断:“裴之默是不是?”
楚倾陷入沉默。
她再次开始拉扯:“其实吧,这件事怎么说呢……”
温辞初开口:“说话打太极的人上妆卡粉哦。”
楚倾立刻承认:“好吧,是裴之默。”
温辞初:“……”
楚倾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温辞初倒是什么都记不清了,但也知道她醉酒的状态下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她对自己还是有一定的清晰认知的。
至少能把裴之默的袖扣扯下来,她的力气还挺大的,她该不是干了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吧?
“其实我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就是整个人黏在裴之默身上而已,然后裴之默要走的时候,你一把攥着他说……”
温辞初声音颤抖:“我说什么?”
“你让裴之默别走。”
温辞初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她指尖微微发抖,开始做假设:“等等,你见到我时,我已经和裴之默待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你见到我之前,我还和裴之默单独待了一会?”
楚倾艰难开口:“应该吧……”
楚倾随后听见稀碎脚步声和行李箱滚轮滑动的声音,她不由问:“岁岁,你干什么呢?”
伴随温辞初声音传来的是拉链拉开的窸窣声:“我觉得自己要连夜买票离开,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居然当着裴之默的面耍酒疯!
毕竟温辞初完全对自己的酒品没有任何信心。
只是裴之默居然还能和她这样平静的相处,说不定她可能只是安静地睡着了呢?
正当她还在使用精神安慰法安慰自己时,楚倾却出声:“岁岁,你没有发现吗?自从你们见面,他每一次都在帮你。”
这句话直接让温辞初的动作顿住了。
楚倾再一次说话:“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是想要和你和好。”
她只是站在原处,嗓音很轻:“倾倾,我不知道。”
好像每一次遇到事情,他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有些混乱的思绪牵扯出往前的事。
当时和楚倾打赌说奋战九十天,拿下裴之默后,她在裴之默身上花的心思就越来越多了。
只是屡屡碰壁后,裴之默在某一次班级大扫除后特地留了下来。
当时的他,站在午后的日光下,挺拔如雪后的寒竹,矜贵清冷,俊美的面容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没有结果的。”
他有沉静地补了一刀:“我认为你做对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概率都比追到我的概率要高很多。”
总而言之,温辞初能做对最后一道压轴题的概率是不可能,那追到裴之默的概率是万万不可能。
太伤人了。
但温辞初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她只是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桌上的练习册,甜甜笑了:“按照裴主席说的话,起码是小概率事件,那就是有概率发生,既然这样,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发现用学习靠近他才是最佳战略。
于是温辞初还是发奋努力,包括不局限于为他努力学习。
数学和理科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看天书一样难,但她还是狠下心来认真做题,一道题做了三四遍后,她才勉强能理解大概的解题思路。
试卷上不断被橡皮擦拭泛白的三角形,每次都会画错的辅助线,她总是在沮丧放弃的边缘再次重新开始写题。
她当时满心都是要给裴之默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段时间她变得安静了许多,只能隐约看到她垂下的脖颈,和认真听课的神情。
只是那一次很不走运,出题人不知道是不是抽了哪门子的风,那一次月考的题出得离奇的难。
温辞初毫无悬念地考砸了。
但裴之默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年级第一。
就在大家痛骂出题老师的时候,温辞初只是默默地把数学试卷捏在手中,指尖被掐得发白。
楚倾凑过来安慰她:“没事啊,你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努力了,是这次的题太难了,没考好是正常的事。”
温辞初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楚倾的话听进去。
最后一节课结束,课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楚倾问她要不要一起走,温辞初摇摇头:“我想再看看数学试卷。”
楚倾安慰了几句就离开课室。
课室里空无一人,温辞初再次垂眸看向数学试卷,觉得心里的酸涩已经压抑到极致。
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
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逐渐模糊,一滴眼泪滴落在试卷上,将墨黑的字迹缓缓晕开。
纤细的背影止不住的颤抖,她只是垂着头小声地抽泣,隐约传来很轻微的呜咽声。
一张洁白的纸巾却径直递到她的面前。
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温辞初红着眼圈抬起头,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第37章 吃醋
其实她忍得很辛苦, 看到那一张递过来的纸巾后,她莫名地鼻子一酸,原本还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好像因为那一张纸巾瞬间崩溃。
她小幅度地吸着鼻子, 瓮声瓮气地道谢:“谢谢。”
原本纤长卷翘的眼睫凝上一点水珠, 在眨眼睛的时候微微颤动, 白皙小巧脸颊染上很淡的粉色, 确实楚楚可怜。
但裴之默只是很安静地递纸巾。
温辞初终于听到他出声:“这次考试难度很大。”
她抬眼对上那双清冷黑眸,这勉强算是他安慰温辞初的话了。
但温辞初还是不服气,只是抬起脸, 小声反驳:“既然这么难,你为什么考了满分?”
明明都是人, 怎么差距这么大?
但他只是轻描淡写:“碰巧蒙对了。”
……好敷衍的安慰。
温辞初都不想戳穿, 只是弯下白皙纤细的脖颈,马尾晃动,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算了,下次再接着努力吧。”
她起身收拾书包,拉链上挂的小熊都好像垂头丧气起来。
只是现在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撩拨裴之默了,只是细声细气:“裴主席, 谢谢你, 不过我已经好多了, 你先走吧。”
但裴之默还是无动于衷,温辞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认为他是担心她现在的心理健康问题, 她轻叹了一声:“放心吧, 我不至于为了一次数学考试想不开的。”
日光倾斜, 很淡地洒落在他的侧脸上,精致眉眼依旧冷淡如初。
说话间, 但只是很轻微的动作,一个不小心,手边的东西滚落课桌,她弯腰去找。
随后就是挪动课桌的声音,裴之默只是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
等她再站起来时,课桌上赫然放着一张密密麻麻写好解题思路的数学试卷,上面还压着几颗奶糖。
这可能是裴之默第一次主动的帮忙。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裴之默的衣帽间里,楚倾似乎还在听:“岁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知道在衣帽间站了多久,楚倾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直到思绪渐渐回笼,她才抬起眼睫。
当初的分手真的很不愉快。
即使是很不愉快的分开,但就如楚倾所说,从见面那一刻开始,裴之默好像都在帮她。
所以,他们之间还有一点点可以修补如初的可能吗?
但同时,裴之默说的话却一句句地提醒她,这只是一场他厌倦就会结束的交易。
患得患失的情绪还在翻涌,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猜测才是真的。
她好像陷入了迷茫。
她走出衣帽间,视线落在扔在床上的黑金卡,她默默伸手拿起。
卧室门重新打开,管家立刻迎上前,好像有些担心:“太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晚从温辞初要求打开裴之默的房门开始,管家的心情就好像在做过山车。
听到她收拾行李箱的声音,管家的心慢慢悬起。
完了,居然真的要离家出走。
所以他见到温辞初走出,连忙上前关切:“太太,您还好吗?”
管家只是记起裴之默离开前说过的话。
“如果她有离开的迹象,拦住她。”
前几天温辞初都很规律,管家才慢慢放下心,但今天直接闹了这一出。
她该不真的是想要离家出走吧?
温辞初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好像有点激动,她只是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就是刚刚有些激动了。”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吩咐,您告知我一声就好。”
只是她现在整个人的心绪混乱无比。
她慢悠悠地回到房间,看着靠在墙角边的行李箱。
温辞初蹲下身,一点点将箱子中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
她还没有收拾好,手边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温辞初下意识以为是楚倾。
但她抬眼看上联系人名后,却是何栖。
温辞初接起电话,聊了几句,何栖打算再次商议一下礼服的细节,最后敲定款式。
何栖显然以为她在北城:“我现在还在江城,过两天我会去北城一趟,那时候我们一起见个面怎么样?”
温辞初才想起自己没有离开江城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何栖:“其实我不在北城,我还在这边。”
何栖微微愣住,但旋即变得开心:“真的?那我们又可以出来一起吃吃喝喝了。”
只是见面的时候,温辞初看上去好像还是有些心事重重。
何栖笑着问了一句:“你还打算回北城吗?”
温辞初闻言抬眼,很浅地笑了笑:“最近可能不会打算回去了。”
“何栖姐,之前师姐的事情,很谢谢你帮我。”
何栖笑了,只是抬手浅啜了一口咖啡,意味深长:“没事,我只是举手之劳,真正能帮到你的人是裴之默。”
咖啡杯放在瓷盘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何栖问道:“所以,最后的事情应该是顺利解决了吧?”
这句话的语气却是笃定的陈述句。
温辞初很轻出声:“已经解决了。”
何栖微微靠后,语气闲闲:“裴之默这个人性格不怎么样,解决问题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何栖意有所指:“不过是不是因为你们之前认识的原因,好像裴之默对你的事情格外上心。”
温辞初搅拌咖啡的手微顿,眼眸抬起,语气好像急着撇清什么:“其实也没有,我和裴总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
何栖不明意义地“哦”了声:“热心好同学裴之默。”
何栖再次出声:“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怕他?就是之前好像有些抵触和他接触。”
温辞初眨了眨眼,故作镇定:“也没有怕他,就是……他看上去太没有亲和力了?”
说完这句话后,温辞初补了一句:“而且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这样吗?”何栖只是笑眯眯看着温辞初:“其实我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前几天的事情也很明确证明,裴之默确实脾气很一般,也很有孤寡的潜质。”
何栖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就和季宛那件事,好像是家里某位长辈有意撮合的,结果让他不高兴了。”
温辞初没想到何栖会和她说裴家这些私事,有点诧异,但还是安静地听着。
温辞初抬眼,佯装闲聊般:“那为什么不接受?”
何栖耸耸肩:“很简单,因为他不喜欢季宛。”
“季宛和他本身就不是很熟,之前我遇到过她,也曾经暗示过她,不要再纠结裴之默本身了,但她居然温温婉婉回答我,全凭家里长辈做主。”
“之前她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小心思,只不过没有做得太明显。”何栖继续说,“但这次她算是彻底惹毛裴之默了。”
何栖叉了一小口蛋糕:“不过我也实在想不到裴之默谈恋爱的样子,只要想想就会觉得有些现实魔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觉得没有什么女孩子能搞定他,估计只有女孩子向他告白的份儿。”
温辞初勉强扬起笑容:“可能呢。”
但到最后在一起,其实是裴之默开的口。
何栖又说:“而且他看上去完全就不会因为女孩子不高兴。”
温辞初想,估计会,而且很明显。
就在那一次考砸的数学考试后,他们两人只会在喂猫的时候出现几句很简短的交流。
但也是聊一些很简单乏味的事情。
那段时间温辞初整个人都消沉了,就连撩拨裴之默也没有什么兴趣,渐渐相处成最普通的同学模式。
正好最近有一个话剧演出,温辞初也参加了,每天排练话剧倒成了温辞初日常生活中还算有趣的一件事。
下午放学时间就要赶去排练,原本说好的喂猫时间也要再次调整,裴之默多喂一天,温辞初少喂一天,周五还是两个人一起喂。
裴之默难得问了一句,只是表情还是冷冰冰的:“你不去排练话剧吗?”
温辞初一边甩着逗猫棒,一边对着裴之默俏皮眨眨眼:“周五我一般是请假的,毕竟我也不是演公主那个,我演的是灰姑娘的恶毒姐姐。”
她接着说:“不过话剧社一直想要让你来演王子,听说你不是很愿意?”
裴之默视线微垂:“我对话剧不是很感兴趣。”
温辞初只是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这样啊。”
“不过也是,当王子可能要亲公主,你应该不是很愿意。”
裴之默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一道男声,还带着笑意:“辞初。”
不知怎么,裴之默听到这两个字好像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温辞初抬头,看着站在花坛边的男生。
她浅笑打了一声招呼。
“本来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我正要打电话给你。”男生笑了笑,“没想到你在这里。”
是话剧社的成员,也和她同级,他长相斯文温和,正好就是这次话剧演王子的那位。
男生看到温辞初和裴之默在一起,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辞初,你和主席在一起呢?”
裴之默居然会和女孩子待在一起,确实很罕见。
温辞初解释:“我们两个恰好喂了同一只小猫,只是一起喂猫而已。”
男生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样吗?”
温辞初问:“你找我是有事吗?”
男生把手中的牛奶递过来:“这是话剧社的慰问品,我知道你喜欢草莓味道的,就给你拿了草莓牛奶。”
温辞初道了谢。
“刚好话剧社的排练调整了顺序,你要不要去看看?”男生笑着看向温辞初,“正好你的角色也有一点小调整。”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吧。”
温辞初撑着膝盖站起,却听到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
“麻薯都没有吃饱,你要去哪里?”
第38章 谢礼
裴之默看向那个男生, 眼帘微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请过假了。”
他以一种有些强硬的姿态替温辞初回绝:“有事下次再说,现在她在喂猫。”
不得不说, 裴之默说话真的很不客气, 好像她不是在喂猫, 而是在做什么人生大事。
气氛陷入静默中。
温辞初打了个圆场, 冲男生笑了笑:“我先喂猫,如果结束后还有时间会过去的。”
男生也没有再勉强,只是和温辞初聊了几句, 再偷瞄了裴之默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温辞初蹲在裴之默面前, 漂亮的眼眸中洋溢着盈盈笑意, 半开玩笑半认真叹了口气:“裴主席你别这样,我会认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裴之默只是看着她, 日光下的精致眉眼似乎少了几分冷意,清隽至极……"就你这种用心程度,让我对你有意思估计还要几百年……"
不知怎么,温辞初好像品出几分松动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极其震惊:“你……”
“难道你的意思是, 我用点心就能追到你了?”
裴之默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说话。
只是脚边的麻薯很不合时宜地“喵”了一声,似乎对温辞初的冷落表示不满,温辞初立刻伸手倾倒装着猫粮的小罐子, 给它喂吃的。
这一句话的意思彻底没有了下文, 但根据后来的蛛丝马迹, 他当时确实很不高兴。
因为他一直都对那个话剧社的男生有印象,耿耿于怀。
尘封许久的记忆久违翻出, 依旧为那份最青涩的感觉悸动,现在想起来,温辞初还是忍不住弯了唇角。
察觉到温辞初的出神,何栖还在对面叫了她一声,关切问道:“辞初,怎么了?”
温辞初闻言立刻收敛了笑意,稍稍回神:“没事,只是突然想到过去的一些高中趣事。”
何栖看着她:“今天看你好像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终于看到你稍微笑一笑了。”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何栖也没勉强:“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当我没有问过。”
温辞初摇摇头:“其实,是一件有些让人纠结的事。”
温辞初搅着咖啡杯里的咖啡,褐色液体倒映出她的脸庞:“我本来以为有一个人会很讨厌我,但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我,甚至还经常帮我,只是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何栖双手交叠:“所以你想知道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吗?”
温辞初没有否认。
何栖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纠结答案,答案是纠结不出来的,直接去问能给出正确答案的本人就好了。”
温辞初放下勺子,咖啡杯中的咖啡掀起一丝涟漪。
好像确实是这样。
或许问出来就是最直接快速的方法。
得到解决方案后,温辞初感觉轻松了些,和何栖交流礼服的细节款式后,工作的准备工作也告一段落,何栖提议一起去逛街。
她戴上墨镜,下颔微扬,似乎有些不满:“前段时间太忙,都是直接让品牌方把衣服送到家里来,完全没有任何意思,不然我们一起去逛逛?”
温辞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确实没有任何时间去好好逛街了。
她点点头:“好啊。”
一连逛了好几家买手店,温辞初也可以给何栖提供很多穿搭上的意见,剁起手来更快了,很快何栖就让自己的司机把大包小包搬进车内,墨镜带上,逛到了何栖常去的奢牌专卖店。
SA显然认识她,立刻迎了上来,态度很恭敬:“何小姐。”
何栖颔首,轻轻摘下墨镜:“你们这一季的新品全部都送进贵宾室,我慢慢挑。”
何栖在这边有专享的贵宾室,SA为她们端上热茶和点心。
温辞初没有什么看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何栖换装,随后提一些小建议。
正好何栖换到了一身比较飒的小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简直就是女强人本强。
何栖正在和SA说话:“这一身应该要搭袖扣。”
听到“袖扣”的字眼,温辞初蓦然抬头。
之前扯掉裴之默的袖扣,虽然另外一枚在她那里,但还是很过意不去。
她站起身,找了个理由,走出去打电话。
温辞初拨了个电话,对面接听得很快:“辞初?”
温辞初看着车水马龙:“霏霏姐是这样的,我想定制一对男士袖扣,不知道你那边方便吗?”
对方很爽快:“当然方便,那我们约个时间讨论一下?”
两人敲定时间后,温辞初挂断电话,抬眼瞥见街边的一对小情侣。
两人似乎在冷战,最后是女孩子率先低头,过去抱着男生的手,撒娇般晃了晃:“你别生气了嘛,好不好~”
男生原先还紧绷着的脸慢慢柔和些,女孩子再说几句好听的话,两人好像就完全和好如初了。
看着他们渐渐离开的身影,温辞初有些恍惚。
原先她也是这样,就算是做错什么,只要撒个娇就能得到裴之默的原谅。
但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用意。
就像现在,她甚至找不到理由去打电话给裴之默。
毕竟裴之默说过,有事才找他。
温辞初站在街边,风卷起她的发丝,她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她拐进一旁的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盒薄荷糖,随后从包中找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台的店员:“你好,我刷卡。”
店员似乎有些震惊,温辞初也只能视而不见,刷完卡后,直接拿着糖离开便利店。
毕竟裴之默也说了有事才找他,“不小心”刷了他的卡也算是一件事吧?
她一边想,一边回到何栖的贵宾室,只是何栖已经直接去楼上挑选其他的服饰,没有在贵宾室里。
温辞初坐在空无一人的贵宾室内,酝酿好情绪,准备好措辞,才郑重其事地拨出裴之默的电话号码。
他接通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只是她可能是太过于紧张,以至于脑子一抽,一开口就说:“您好。”
裴之默才缓缓开口:“有什么事吗?”
温辞初说出了准备已久的理由:“我刚刚……不小心刷了你的卡。”
裴之默安静一瞬,语气波澜不惊:“我看到了,便利店一共消费了七块八。”
“所以你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温辞初捏了捏手机,犹豫答道:“……差不多吧。”
但她原先打好的腹稿在嘴边滚了几回,几经犹豫还是没能说出口。
双方陷入磨人的沉默中,裴之默也没有催促她,好像还在那边静静地等着。
算了,问就问吧。
温辞初终于说话:“其实我有些事想问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他嗓音很淡:“现在。”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把手似乎有扭动的声音,温辞初以为是何栖回来了,下意识抬眼看去。
挺拔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裴之默站在门外,目光极静地落在温辞初身上,他抬手挂断电话。???
温辞初站起身,语气满是震惊:“你……”
不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门阖上,裴之默朝她走过来,抬起眼眸:“要问什么?”
原本想着有个时间做心理准备,她可能还能问出口,但现在他直接就出现在面前,温辞初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对自己余情未了?是不是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温辞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只是她自作多情,那她真的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莫名其妙地胆怯起来,她没有勇气去赌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答案。
算了。
温辞初张了张嘴,直接换了一个话题:“我……我想问的是,比赛结束后,是不是你送我回的家?”
裴之默侧过脸,眸色清冷:“楚倾告诉你的?”
没有否认,看来是真的。
温辞初否定:“不是倾倾,是我当时不小心扯掉你一枚袖扣,所以才发现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当时没有做什么吧?”
刚说完这句,温辞初快速补了一句:“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不用告诉我!我永远都不想知道。”
裴之默的目光很淡扫过她:“你对自己当时的样子不感兴趣吗?”
看来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太对的事。
温辞初瞪大眼眸,慌不择路:“我不想知道!”
她先一步扑向裴之默,试图阻止他:“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如果裴之默真的说了,她直接在这里施工芭比梦幻城堡。
温辞初无意识攥住他的手臂:“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了……”
“我不说了。”
温辞初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就听到裴之默接下来的话。
他视线半垂:“只是你说谢谢我。”
“那谢礼在哪里?”
温辞初垂下眼眸,视线不自觉地飘落到别的地方上:“袖扣我已经给你买过新的……”
裴之默打断她的话:“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长指很轻地绕过柔软的发丝,漆黑清冷的眸子好像看不出任何情绪,高高在上。
温辞初背脊微僵,她真的很不想去理解裴之默话中的意思。
只是裴之默没有给她不懂的机会。
“不懂吗?”
他微凉的指腹贴上她的侧脸,一寸寸滑过,激起难以言说的痒意。
“之前是怎么求我的,现在就怎么谢我。”
第39章 暗涌
他的嗓音很低。
这样明显的表示, 温辞初不可能还不明白。
但现在这种情况,何栖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她不敢想象被人发现的后果。
这种场面真的堪比偷|情。
温辞初侧过脸, 很软地攥住他, 想要拒绝:“现在不太方便, 等……”
“但我不想等。”
裴之默没有给她回绝的余地, 倾身止住她的话语。
温辞初被抵在墙上,微凉的温度传到她的背脊上,激起些冷意。
她微微瑟缩, 下一秒背脊离开墙壁,就被捞入温暖的怀中。
她不自觉地环上裴之默的脖颈, 唇齿相贴, 旖旎无比的气息好像生出一些温的错觉。
被吻缄封的她有些缺氧,脑子甚至变得一片空白。
“叩叩。”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随后何栖疑惑地声音传来:“辞初?”
是何栖回来了, 温辞初挣扎,但裴之默禁锢得很紧,根本无果。
他似乎不满意她的走神,动作更加强势些。
温辞初再次用了些, 强行推开他, 腮微微泛红, 好像很焦急:“你姐姐在外面!”
他神色沉静,很淡的声线听不出任何的紧迫感,好像根本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我反锁了。”
她忍不住反驳:“反锁了也不行!”
他伸手扶着她的脸, 没有停止的迹象, 嗓音低了些许:“专心一点。”
“唔……你放开我!”
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人抓包,挣扎不开, 就下意识咬了裴之默一下,一下子没控制住,力度还不轻。
很淡的血腥味散开。
温辞初咬了他后,确实立刻奏效,裴之默松开了她。
他的长指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脑袋,温辞初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
此时他的眼眸暗晦,完全看不懂情绪。
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一丝起伏:“你咬我?”
他原本生得就白,眉眼如墨描,眸色深沉,嘴角边的那一抹隐隐渗出的血痕就异常明显,没办法忽视,衬得多了一丝妖孽的气息。
她咬完他那一瞬间是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纤长卷翘的眼睫很心虚地抖动,但面对他还是理直气壮。
当然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才咬他的,她本意是想警告他,没想弄伤他,只是意外。
她拼命压低声音:“谁让你不放开我,快点去开门,不然她要怀疑我们俩了!”
“那你咬我这一下,怎么解释?”
温辞初真诚提出一个建议:“你就说你是摔跤磕到的。”
裴之默皱眉,不明意义地轻嗤一声:“谁这么蠢摔跤磕到这里?”
温辞初笑了,酒窝浅浅:“……当然是你呀。”
他伸手很轻地掐了下她的脸颊,低声说了句:“这是报复。”
温辞初微怔,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他掐过的脸,他下手很轻很轻,只是留下一点稍纵即逝的痒意。
相比起接吻,刚刚不经意的动作却是少见的亲昵。
温辞初伸手去推他去开门,她自己喝了口热茶,就佯装在打电话。
门打开了,何栖看见眼前的裴之默,诧异至极。
“你怎么在这儿?”
裴之默侧身让她进来:“找你有点事。”
随后何栖的视线落在裴之默的唇上,“等等,你的嘴怎么了?”
裴之默语调平稳:“不小心磕到了。”
何栖观察良久,表情一言难尽:“你到底是以什么诡异的姿势磕到那里的?”
裴之默说起谎话来也是面不改色,硬生生将这件事情扯成稀疏平常的意味:“摔了一跤,磕到桌角。”
何栖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打量着裴之默:“你没事吧?”
原本还处在紧绷状态的温辞初莫名其妙想笑。
温辞初忍得难受,最后控制不住,笑出声。
很轻的气音在寂静的贵宾室内极其清晰。
他只是抬眸,很淡地看向始作俑者,温辞初立刻拉平嘴角,不敢再笑了。
但她的笑意微消,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眉眼飞扬。
好像一瞬间恢复到高中时期那个鲜活的她,很甜的样貌,擅长装乖。
她佯装正经,轻咳一声:“何栖姐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打电话没听见,裴总也在打电话。”
她撒谎就完全没有裴之默那样淡定,声音还有些发抖。
但万幸的是,何栖好像没有发现异样,只是坐下:“没事。”
相比之下,她对裴之默的事情更感兴趣:“找我有事?”
“最近看上的一些项目,想问问你感不感兴趣。”
关于赚钱的事,何栖立刻来了兴致,但她只是扫了一眼:“这不是三叔的公司吗?”
她有些讶异:“三叔舍得把这个油水这么足的项目让出来?”
直到看到裴之默的表情,何栖恍然大悟:“哦,三叔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裴之默只是说了一句:“最近他和季家走得很近。”
何栖说:“原来是三叔插手撮合你和季宛啊,难怪三叔舍得把这个项目拱手让人,不过三叔为人圆滑,不会和人起冲突,对小辈也是能屈能伸,确实活该赚钱。”
季宛的事情黄了后,知道裴之默不高兴了,裴家的长辈还是很乖觉的,立刻改过自新,主动让利给裴之默。
何栖调侃:“看不出来你这次还挺生气,下手这么狠。”
“还好。”裴之默淡声,“但她还不值得让我生气,只是因为一些别的事。”
温辞初只是坐在一旁,恨不得让自己成为背景板,刚刚的事她还没缓过神来。
何栖只是和裴之默聊了几句,就扯到别的话题上:“对了,昨天的春拍,你是不是拍下一只玉镯?”
“看起来很漂亮。”何栖随口一问,“是打算送给林疏的吗?”
裴之默否认:“不是,哄人的。”
何栖不可置信,差点把茶喷出来:“什么?!”
“有人和我生气了。”
还没等何栖反应过来,他只是站起身:“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何栖看着温辞初,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他是什么意思?铁树开花了?”
温辞初喝了一口茶,掩饰般回答:“……我也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手机嗡声弹出消息。
裴之默:【在外面等你。】
温辞初的手抵在屏幕上,眼眸微微垂下。
“何栖姐,我差点忘了和朋友约了吃饭,那我现在先走了。”
温辞初找了个理由离开,灯光微缓,暮色渐起,一辆极其低调奢华的车子静静停在路边。
温辞初走过去。伸手拉开车门,裴之默已经坐在后座,正在和人电话,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手中还捏着文件,视线微垂看着文字:“就算是最顶级的赛道也要考虑时间节点,否则都是在风里撒钱。”
“现在不是最佳的时间,新的政策还没下发,再观望一段时间。”
温辞初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刚刚在贵宾室发生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身子还有些发软。
但裴之默偏偏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一通电话好像已经接近尾声了,温辞初突然心里不太平衡。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她垂眸片刻,就倏然靠过去,声音清甜柔软,贴着他的耳畔轻飘飘问道:“还要继续亲吗?”
原本即将结束的工作电话被这一道很轻的气音牵起无限暧昧。
对面电话的人顿时没有再说话。
裴之默侧过脸看她,眸色很平静,温辞初好像不嫌事大,只是冲他眨眨眼,格外狡黠灵动。
对面的人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那个裴总,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得很快,温辞初很满意,正准备挪回原来的位置,却被裴之默一把捏住手。
车子却碰巧有些颠簸,温辞初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趴在裴之默身上,她的脸贴在裴之默的衣襟前,清润极淡的雪松气息在她鼻尖散开。
微凉指腹捏住她的脸颊,她被迫抬起脸,和他对视:“很好玩?”
不过裴之默好像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温辞初也不怕他,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当然好玩。”
温辞初忍不住笑了,眼眸灿若星斗,她伸手碰了碰泛红的边缘,温热的指腹很轻地点在他的肌肤上:“谁让你当时不肯放开我?”
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活该。”
裴之默只是很淡地盯着她,没有任何和她计较的意思。
就算是挑衅他,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好像有点无聊,温辞初刚要把触碰裴之默的手放下,却被他抬手扣住。
温辞初眨眨眼,却感觉冰冷坚硬的触感顺着她的手滑到手腕,裴之默松开她的手。
等她看清时,手腕上挂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莹润透亮,干净得仿佛一汪水。
温辞初肤色白皙,手腕纤细,而这一只玉镯圈口刚好合适她,看起来极其清雅贵气。
她对玉器情有独钟,所以也大概能猜测出现在挂在她手腕上的玉镯的价值。
估计不低于现在江城的一套房。
“前段时间拍下的。”裴之默极其轻描淡写,“就当做惹你生气的道歉。”
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裴之默话中那个“哄人的”玉镯。
第40章 药膏
冰冷的质感擦过她的肌肤, 温辞初垂眸看了一会,确实很好看。
之前帮忙的事暂且不论,但现在戴着他送的天价玉镯, 温辞初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不安。
她抬手正准备将玉镯摘下来, 却听见裴之默的声音淡淡传来。
“不许摘下来。”
这人好凶。
温辞初刚搭在玉镯上的手只能悻悻放下。
抵达景园后, 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 只是裴之默临时处理工作,只有温辞初一个人吃饭。
她慢悠悠吃完后,也回去处理了一部分工作, 之后才进浴室泡澡。
一个小时,她才从浴室出来。
她视线落在化妆台上的凝胶药膏上, 突然想起裴之默的伤。
虽然她不是很同情裴之默, 但这个伤口确实是因为她造成的,总是要礼貌性地去关心一下他。
柔顺黑发吹得半干, 如瀑垂至腰间,柔软睡裙堪堪半遮住光洁白皙的小腿,她缓缓下楼,问了一句阿姨:“他吃饭了吗?”
“先生已经吃过了, 现在在书房处理工作。”
得知裴之默在书房, 她拿着一支凝胶药膏, 往书房走去。
上一次来裴之默的书房,还是在那一个潮湿阴冷的雨夜。
她为了师姐来求他。
她眼睫微垂,伸手轻轻敲门:“是我, 温辞初。”
裴之默的声音很淡传来。
“进来。”
她推门而入, 书架上的笔挂悬着一排毛笔, 墙角边的乌木雕花花架上换成了繁茂洁白的木绣球,洁白似锦, 斜倚在美人瓶中。
之前的宣纸和镇纸被放在书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沓文件以及笔记本电脑,还泛着莹莹白光。
他显然是洗过澡了,换了一身家居的毛衣开衫,灯光下,冷光折射在裴之默的脸庞上,肤色越发冷白,五官是近乎完美的精致,就是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她缓缓走近,将药膏放在他的手边,语气保持着平缓,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小支的药膏放在桌面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这是药膏,你一会记得抹一点在伤口上。”
裴之默眼眸轻抬,看向温辞初。
精致白皙的小脸微扬,明眸嫣唇,见裴之默没有反应,她拿起药膏,直接递到裴之默面前,让他看清楚些。
“是药膏,没有任何想要害你的心思。”
或许是刚刚洗过澡,清甜的水蜜桃味从她纤细手腕传来,似有若无,莫名撩人。
微凉的长指搭在温辞初的手腕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稍稍用力,拽着温辞初整个人跌坐在他的怀里。
毫无征兆的,清冷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温热的肌肤触感隔着很薄的布料传来,她的耳尖温度无可抑制般地攀升。
她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靠靠靠!这种行为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些!
只有裴之默很淡然,他伸手摁住挣扎的温辞初:“又不是第一次坐,这么紧张。”
但温辞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和裴之默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纯情的,大腿什么还是没有坐过的吧!
温辞初忍不住争辩:“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一个纯情少女怎么可能坐过你的腿?!”
裴之默圈着她的细腰,往怀里紧了紧:“我说的是你喝醉的时候。”
“你自己的酒品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这句话完全镇住还在挣扎的温辞初。
裴之默的五官拢在灯光下,他的眸底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静的视线微垂,对她对视。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温辞初的表情成功从理直气壮变成了理不直气不壮,像一颗蔫掉的小白菜。
……所以她喝醉的时候到底对裴之默干了什么禽兽事啊!
她都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她还是心跳得厉害,偏过脸不看他,挣扎地想要起身:“药膏给你了,你自己上药,我先走了。”
“我看不见。”
清淡嗓音贴着耳边传来,温热气息激得她瑟缩一下。
这人好麻烦!
他的手搭在温辞初的肩上,有些用力地按住她:“而且这个伤口是因为谁导致的?”
这下温辞初更加理不直气不壮了。
温辞初偏过脸,提高嗓音强调:“我真的没想咬伤你,我只是想轻轻地提醒你一下……”
他抬眼,很淡地和她对视:“但我还是被你轻轻地咬伤了。”
好像不给他上药他就完全不打算她走的架势。
温辞初有点无奈,但还是妥协了,嗓音甜甜软软:“……好吧好吧,我给你上药行了吧。”
她将凝胶挤在棉签上,托起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点在伤口上。
她垂下卷长的眼睫,很认真地给他上药,好像不满意他:“别动。”
裴之默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色深邃沉静。
温辞初上好药后,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但立刻移开视线,语气还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裴之默出声:“之前比赛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温辞初意识到他说的是和季荔的那一次比赛。
这种比赛向来不会出现差错,各方面都应该是很严谨的,但居然会在决赛环节出现这种算分的失误,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只是温辞初也不是很在意那一次比赛的成绩了。
“不用啦,现在再去纠结名次也没有什么意义,当时可能很失落,但现在好像也就这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温辞初旋上药膏,“这次比赛还有一些别的更有趣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温辞初话音刚落,门把手旋开的声响传来,一道男声出现在不远处:“裴哥,之前那个……”
声音戛然而止。
郁则站在书房门边,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气氛陷入寂静中。
原先还坐在裴之默身上的温辞初倏然弹起,她伸手摆平睡裙上的皱褶,尴尬得想要连夜买站票跑路。
郁则反倒淡定,只是单手插兜,向她微微颔首:“嫂子,好久不见。”
温辞初有点无所适从,干笑两声:“好久不见。”
她扬起笑脸:“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看来之后进你书房要敲门了。”
郁则看向不远处的裴之默,似笑非笑:“之前赌的Chiron Super Sport300+我今晚开走。”
“随你。”裴之默抬眼,语气很平静,“旁边那辆McLarenMP4-12C你也可以顺便开走。”
郁则:“?”
裴之默:“就当是我给你发的喜糖了。”???
郁则只是惊讶一瞬,旋即懒懒地倚在门边:“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
裴之默淡声道:“我想要得到她,让她乖一点待在我身边。”
确实符合裴之默的做派。
原先他确实看不惯裴之默身上的高高在上,好像什么都看不上。
年少无知,他当时在江城一中念高一,横行霸道,一身反骨,在学校抽烟被裴之默发现。
他当时挑衅裴之默,指间夹着烟,直接把烟雾吐在他的脸上。
淡白的雾拢住裴之默冷淡至极的脸,精致五官若隐若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被摁在墙上,背脊撞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之后他被裴之默暴揍了一顿。
可能是不打不相识,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后来他才发现裴之默冷淡的外表下,他骨子里却是强势和狠,实实在在的上位者。
只是更多时候,他没有表现出来,更多是冷淡。
后来温辞初把裴之默甩了,那段时间裴之默阴郁得可怕,但奇怪的是,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温辞初任何一句不好。
裴之默看向郁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郁则扯了扯嘴角,防止自己再次被揍:“算了,我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聊完工作,郁则从书房离开,正好碰到温辞初。
温辞初站起来,她认识郁则,因为郁则和裴之默关系好,他们在之前也有过交流,只是不多。
“嫂子。”郁则打了声招呼,懒懒笑了:“没想到你们还继续在一起。”
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想到。
见温辞初沉默,郁则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嫂子别多心,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郁则继续说:“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确实应该惊讶。
圈内也隐隐约约有裴之默的传闻,什么被前女友甩了,只是这种事情大家权当是瞎编,就裴之默这种人,真的没有办法和被女朋友甩了联系得上。
和郁则过来的还有一个好友,结果走的时候,一人一辆超跑。
好友人都傻了:“你他妈来裴之默家进货呢?”
郁则轻啧一声:“这是我的战绩,懂不懂?”
“和他打赌,他输了,这就是赌约。”
“打的什么赌?”
郁则:“赌他会不会吃回头草,结果他现在和前女友如胶似漆地复合了。”
身边好友忍不住感叹:“我靠……这女的有点本事啊……”
文件卷成卷,不轻不重地敲在身边人的肩上,郁则微挑眉梢:“少在背后议论,裴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郁则敛眸:“而且他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算是一点得偿所愿吧。”
好友不解,但郁则也没有再提。
郁则离开后,温辞初回到自己的卧室,摁亮了手机屏幕,只是亮起的时候,赫然是温言和密密麻麻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温辞初的心倏然沉下。
亲子鉴定这件事估计已经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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