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们震惊了。
想进妇联随便进,想开厂也随便开,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就是公社书记也不敢说这话!
江春花看大家一脸震惊和不相信的样子,连忙道:“阮同志,这话可不是我在吹牛,这话可是我们杨常务和郑书记说的,要不是领导批准了,我一个妇联副主任哪里敢说这种话?”
这话一出,社员们哪里还有什么质疑,纷纷转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阮瑶。
“阮知青就是牛,这才刚没做副厂长几天,基地的领导就亲自过来邀请她过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阮同志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这要是同意去基地的话,过去至少就是个副厂长。”
不少人心里痒痒的,公社的工厂被封了,阮瑶却有可能办新的工厂,要是是在公社办工厂就好了。
大家羡慕归羡慕,心里也明白他们没办法跟着去石油基地。
阮瑶也有些震惊:“江同志你好,事出突然,我们去知青点说吧。”
江春花爽朗点头:“成。”
阮瑶跟胡队长请了假,然后带着江春花去了知青点。
一进知青点,江春花不着痕迹朝四周围打量了一下,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青点虽然看着有些破败,残垣断壁的,但打理得很干净,小院里种着好几样蔬菜,小白菜、大白菜、西红柿和韭菜等等。
菜苗绿油油的,一株株整齐排列着,让人看着心情很好。
之前她听说过不少上山下乡的知青很娇气,农活不会干,家务活也不会干,动不动就喊累。
可她刚才过来时,看到阮瑶弯着腰在地里和社员们一起插秧,知青点又管理得井井有条,说明她的确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
进到堂屋,阮瑶先去洗了把脸,再把手脚的淤泥也给清洗干净,这才倒了两杯茶,又把昨天炸的麻花拿出来:“江同志请坐。”
江春花是个爽快的人,也不跟她客气在凳子上坐下:“阮同志,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想,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阮瑶很喜欢她这干净利落的性格:“谢谢江同志和基地各位领导的厚爱,只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
难道是因为秦浪吗?
之前顾教授问过她想不想去基地,当时她回答顾教授说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进去,现在也一样。
如果真是秦浪在背后帮忙,她会很感激,但她不想接受,还是那句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不是矫情,只是她有自己的骄傲。
江春花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我们之所以选中你,是看中了阮同志你的能力,阮同志还记得之前浪工跟你提过小人书的事情吗?”
阮瑶点头:“秦同志说是妇联的女同志想借用小人书的方法,难道当时是把方法给了江同志您?
江春花笑道:“就是给了我,这事还是我主动开口的,我当时看到你给浪工寄过去的小人书,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妇联的宣传我们用过各种办法,但一直不是很理想,看到你寄过去的小人书后,我当时就觉得用这个办法肯定有用,所以就让浪工写信问你,事后证明小人书的办法很好,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谢。”
上次阮瑶去基地,可惜当时她们妇联不在基地,错过了机会。
这次秦浪回基地后说起阮瑶的事情,她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是阮瑶能来基地的话,那对她们妇联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她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请假了两天过来塔拉图打听,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才知道阮瑶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居然有魄力开工厂,关键还办得那么好。
她当下跑回基地,跟丈夫说了这事,又跟妇联主任说了,最后大家一商量,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样的人才拐到基地来!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到他们的申请后,也很重视,还提出了新的想法,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局限在妇联,如果她想开工厂,基地也会尽可能给她支持。
她也明白杨常务和郑书记的意思,基地虽然有国家拨款,可国内百废待兴,国外资本国家虎视眈眈,发展十分困难,这也是她们这些家属自己开荒地、自己种粮食种菜的原因。
只是单纯种粮食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基地的问题,基地亟需有项目能够带动基地的经济。
当然,在基地不是想开什么工厂就能开的,石油基地主要是用来开采是石油的,总不能在基地里面养猪养羊。
至于开服装厂木柜厂,一来他们没有这个技术,二来也没有这个资源和销售渠道,总之工厂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阮瑶:“江同志太客气了,小人书的办法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能帮到基地是我的荣幸。”
江春花看阮瑶落落大方,心里越发喜欢了:“不瞒你说,这次过来之前,我是打听过你的,知道你一人对抗间谍被评为先进分子,进妇联又想出小人书的办法,整顿了整个公社的风气,又办厂做出那样精致的产品,我江春花很少佩服人,但你这小同志真是让我心服口服,基地领导开口了,只要你有本事,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听到江春花的话,阮瑶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江同志这么爽快,那我也不扭捏,你们的邀请实在十分诱人,而且说句实话,我现在在公社也是混不下去了。”
说到这,她吐了吐舌头,白嫩的脸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江春花见状没安慰她,反而仰头哈哈大笑:“你这性格真是太招我喜欢了,一般人肯定不会当面揭自己的短,不过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塔拉图的领导没眼光。”
可不就是没眼光,柳编工厂才办多久,产品在周围城镇都卖疯了,他们基地家属有不少人也买了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产品,只是那会儿大家都不知道阮瑶就是工厂副厂长。
这样能赚钱的金母鸡,林耀居然说封厂就封厂,还把阮瑶给抓进去,这不仅是没眼光,而且还眼瞎了。
当然这样的话江春花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里吐槽。
阮瑶也很喜欢江春花的性格:“那成,我就跟江同志回石油基地。”
江春花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太好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基地的领导们说。”
要离开公社去石油基地,自然不是包袱一收拾就能走人,而是要经过两边领导的审批。
阮瑶和江春花都是行动派的人,一做好决定,两人当场就去找胡队长。
大家猜想到阮瑶肯定会答应,毕竟条件这么好,只是众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胡队长也没想到:“阮知青,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胡队长真的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因为阮瑶,他去年才能被评为积极分子和优秀大队长,也是因为阮瑶,他们生产队两度登上报纸。
更是因为阮瑶,社员们才能过一个好年,不少人还赚得盆满钵满,虽然工厂暂时被封了,但他相信以阮瑶的本事和能力,她总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胡队长,我考虑清楚了,来生产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跟大家相处得十分开心,尤其能遇到胡队长您这样开明的大队长,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阮瑶的确能想到其他的办法,只是问题在于政局太动荡了,所以石油基地若是不邀请她过去,接下来一两年她也不会再开办工厂。
赚钱很爽,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也是她所愿,只是保命更重要。
胡队长看她心意已决,眼眶酸酸的:“那成吧,以后要是在基地做不下去,你要是想回来,我们生产队随时欢迎你。”
从胡队长这边拿到批准后,江春花开着车送阮瑶去公社。
陈书记听到她要去石油基地,震惊的样子跟之前的社员一模一样,眼睛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阮知青,你真的要走吗?”
他是不想办工厂了,可公社还有其他职位,等这波风波过去了,他还想把阮知青调到公社来工作。
阮瑶点头:“我考虑清楚了,比起当干部,我还是更想办工厂,这段时间多谢陈书记和公社其他同事的照顾,能遇到陈书记您这样的伯乐,我真是太幸运了。”
陈书记被说得眼泪差点流出来,脸上满是纠结和挣扎。
他十分想留住阮瑶这个人才,只是他也实在不想再开办工厂了,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担当也罢,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一出事,家里的大大小小可就跟着全完了。
最终没办法,陈书记还是在审批上签了字。
胡队长和陈书记是男人不好意思哭出来,但胡主任就没这个顾忌了,抱着阮瑶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阮知青你别走啊,我们公社也有妇联,我之前就想把你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后来被陈书记给抢走了,我是打算让你休息几天,等这事情风波过去了,再亲自去生产队请你,没想到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被人给抢走了!”
一个“又”字不仅倒出了胡主任的心酸和不甘心,还说明了阮瑶的抢手。
之前在胡队长和陈书记两人面前还好,现在看到胡主任动用眼泪攻势,江春花不由有些担心了,紧张看着阮瑶。
阮瑶被胡主任哭得鼻子酸酸的,她是真心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管是胡队长、陈书记还是胡主任,还有镇政府的蔡主任和被调走的宋书记,他们都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领导。
她安抚了胡主任好一阵,胡主任才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以后要是在基地那边干得不开心,那就回来,公社永远是你的家。”
阮瑶红了眼眶:“好,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临走的时候,陈书记把阮瑶给叫住了:“柳编工艺厂是你的心血,这样放弃了太浪费了,你把仓库的样品带走吧。”
阮瑶愣了愣:“陈书记你不介意吗?”
她心里的确觉得可惜,只是那些样品都是在公社做出来的,她不好意思开口带走。
陈书记摆手:“有什么好介意的,就是工厂的工人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样品虽然是工人做出来的,但这些样品的设计全部是阮瑶一个人想出来的,手工艺人哪里都有,可这些点子和设计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
“谢谢你陈书记,谢谢你们。”
阮瑶看陈书记真心不介意,这就把样品给收下来了。
她还是想去参加广交会,如果要重新准备样品,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有了样品,或许还能争一争。
从生产队到公社,江春花算是亲眼见证了阮瑶有多受欢迎,也是亲眼见识到阮瑶一张嘴巴多会说话。
简直比抹了蜜还要甜。
怪不得连浪工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从公社出来,江春花又开着车载她去镇政府。
林耀被关押起来配合调查,镇政府暂时没有书记,但还有镇长和其他领导在,要调离塔拉图,其实手续不难,只要基地愿意接收就行了。
江春花这次过来是带着基地的文件出来的,文件明确说明愿意接收阮瑶这个知青,镇政府也只能放人。
林耀和吴春敏两夫妻当时信誓旦旦说他们公爹为人老实,一身凛然正气,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两人当时就懵了。
结果更懵的还在后头。
周秘书被抓起来后,因为林耀之前承诺过他,只要他把所有事情都认下来,以后他会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谁知道林耀也被抓起来了,虽然他没杀人,但他亲爹收了不少人的好烟好酒,从家里还搜出了大量的现金,他百口莫辩。
换句话说,林耀完蛋了。
他亲爹肯定要被枪毙,他也逃不了被送去农场的下场,这样一来,周秘书干嘛还要为他兜着?
这个冤大头周秘书不干了!
他把林耀怎么吩咐他、怎么让他对付阮瑶,还有吴才良和吴春敏两父女也一起被拖下了水。
周秘书:要死一起死,凭什么就死他一个人。
有了周秘书这反水,铁证如山,林耀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林耀亲爹被判决枪毙,吴才良、吴春敏两父女被送去农场,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周秘书当污点证人有功,减刑三年,剩下十二年。
丈夫和二女儿女婿通通被关押起来,吴母听到消息,两眼一翻顿时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她不吃不喝不出声,任其他两个女儿怎么哄都没用。
她想到心肝宝贝儿子没了,现在丈夫也被关起来,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她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冲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往外冲。
她准备跟阮瑶同归于尽!
谁知刚跑到门口,门口外面有一滩水,她急着去找阮瑶算账没看到,脚下一滑。
“砰”的一声巨响。
她整个人往后滑到,头重重砸在门槛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门槛。
大女儿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得发出尖叫声:“啊啊啊……妈……”
吴母眼睛死死看着大女儿,想把菜刀给她,让她替自己去报仇,只是她浑身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把人送到医院,吴母早断了气,至死眼睛大大睁着。
大院的人都说她这是死不瞑目。
只是死不瞑目又如何,大女儿和三女儿可不敢想报仇的事情。
她们各自的婆家已经警告过她们,说她们要是敢惹是生非就立即离婚。
被这么警告一番,两人就算有心要报仇也只能打消,更何况她们也没心报仇。
她们早就嫁出去了,有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哪里敢不管不顾去报仇?
阮瑶并不知道林家和吴家发生的事情,她这边很快就办完了所有手续。
从镇政府出来,她去供销社和肉铺买了不少肉和菜回知青点。
知青点众人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是要跟他们告别,心里又不舍又难受。
温宝珠一双眼睛又哭肿了。
她之前放弃生产队妇联主任的位置跟着阮瑶去工厂,工厂被封了,又一起回生产队下地干活,她还以为能一辈子跟阮瑶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就要分开。
去工厂她还能开口,现在去基地,她哪里好意思开口要跟过去?
不舍归不舍,大家还是帮忙准备晚饭,弄出了满满一桌的好菜。
用采摘回来的荠菜做成荠菜猪肉饺子,荠菜鲜嫩无比,清脆爽口,还能做成春卷和直接炒成青菜。
再用顾教授过年送的桂花做了一盘桂花猪脚,猪脚炖得香酥软糯,甜而不腻,皮色被炖成红褐色,肥肉颤巍巍的,入口即化。
好吃得不得了。
阮瑶还给大家做了个麻辣香锅。
土豆和牛肉分别切成片,黑木耳泡发切成长条,香菇切成大块,材料烫熟后控干水分冷锅下油。
锅热后倒入姜蒜葱末花椒和调料,炒出香味后把材料相继放进去翻炒,没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麻辣香锅就做好了。
装盘后再撒一把白芝麻和葱末,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闻着都要流口水。
江春花虽然是客人,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早就进来厨房帮大家干活,只是她没想到阮瑶的厨艺这么好。
家里虽然是她做饭,只是平时无论是煮什么东西,她都是一锅煮,不说味道不行,连样子都比不上。
她心里再次感叹秦浪的眼光太刁了,居然找到这么个又漂亮又能干,连做饭都这么好吃的姑娘。
要不是她儿子还小,否则她肯定要跟他抢人。
洪胜男林秋菊和杨珍珍三人也被邀请过来了,赵香兰也想过来,但她一来准得闹事,最终三个儿媳妇一人给了她一块钱,让她在家里帮忙带孩子。
赵香兰拿着三块钱美滋滋地,终于松口不过来。
阮瑶举起手里的桂花酒,对众人道:“大家不要这个样子,石油基地也不远,就几个钟头的车程,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洪胜男性格也不是黏糊的人,第一个来举起桂花酒:“阮瑶说得对,两地相隔不远,要见面不难,文绉绉的话我不会说,阮瑶谢谢你,还有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的杯子:“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大家都是用自己喝水的杯子装酒,江春花则是用陶瓷碗装的,显得十分好笑,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在意这个。
杨珍珍有孩子,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阮瑶,我也要谢谢你,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小东西,回头你带去基地。”
杨珍珍送的是两罐麦乳精和两双布鞋,鞋子是她自己的做的,鞋底她纳了好几层,耐穿又舒服。
阮瑶收下两只布鞋:“鞋子我收下,麦乳精你拿回去,回头给两个小孩喝也行,给你自己喝也行。”
杨珍珍坚决不拿回来:“家里还有,你忘了我赚了很多钱吗?你快拿着,否则我没法心安。”
因为阮瑶,她才能大赚了一笔,还让阮兴富那臭男人改邪归正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阮瑶素来不喜欢做那种推来推去的事情,看她不收回去,只好收下来,来日方长,等她生孩子了,她再寄一些好东西给她。
其他人见状纷纷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有吃的:点心大白兔奶糖猪肉脯、菜干蘑菇等干货,也有用的:手电筒、牙刷牙膏什么都有。
阮瑶觉得自己好一阵子都不需要买东西了:“谢谢大家,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
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就跟阮瑶说的那样,塔拉图距离石油基地不算很远,所以大家感慨了一番,就把注意力投注在美食上面。
桂花酒香气柔和、桂花猪脚软糯喷香,麻辣香锅又辣又香又爽,众人吃得满嘴都是油。
只有温宝珠一直在强颜欢笑。
阮瑶也看出了温宝珠不对劲。
吃完饭后,她拉着江春花到院子:“春花婶子,请问我能不能带个人一起去基地?”
江春花愣了下:“你想带谁过去?”
“温宝珠,之前开工厂一直是她在旁边帮忙,她有些粘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话说着阮瑶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好像她们是百合?
江春花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没办法答应你,我这次带过来的文件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温同志要是想过去,只能以后申请。”
毕竟现在工厂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不定数。
石油基地出入一直都非常严格,不会因为谁而搞特殊,所以她也没办法做承诺。
阮瑶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春花婶子。”
因为知青点的床不够睡,阮瑶把床让给江春花,她跟洪胜男等人回阮家睡。
要出门时,温宝珠拿着自己的枕头追了上来:“阮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众人都知道她们两人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这会儿听到温宝珠这样说,也没人觉得奇怪。
阮瑶自然也不会反对。
洗了澡上床后,温宝珠挨在她身边,像一只好像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阮瑶,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千万不能忘了我。”
阮瑶被她看得好像自己是个渣男:“晚饭后我问过春花婶子,问能不能带你一起过去,但她说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等我过去后再说了。”
温宝珠一把抱住她,又感动又高兴:“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不过你不用费心,我也要凭自己的实力进入石油基地。”
阮瑶拍了拍她的头:“行,那我就在基地等着你过来。”
“嗯。”
夜深了,外面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阮瑶和温宝珠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睡着了。
在基地的秦浪却失眠了。
他枕着枕头,一双桃花眼在夜里十分明亮,嘴角往上勾起。
娄俊磊半夜醒过来,转过身子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吓得差点尿床了:“浪啊,大半夜你不睡觉,阴森森对着我笑干嘛?”他很害怕啊。
秦浪嘴角轻扯:“少自作多情。”
说着他翻身对着墙壁,想着应该想办法跟所长申请个单人宿舍了。
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
第二天起来,阮瑶在阮家吃了早餐,然后坐着春花婶子的车和大家告别了。
“阮知青,以后记得经常回来看看大家。”
“西沟生产队就是你的娘家,记得回来。”
赵香兰从人群里挤出来:“大侄女,我们阮家才是你的娘家,你可要回来看大伯娘,大伯娘实在舍不得你……”
美人哭泣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但赵香兰一把年纪了,满脸皱纹老人斑,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就很辣眼睛。
阮瑶被辣得实在没办法看下去,正准备上车关上车窗,沈文倩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阮瑶等一等我。”
阮瑶狐疑地看着她。
沈文倩跑得气喘呼呼,把手里的信递过去,神色害羞道:“麻烦你帮我带封信给我哥哥。”
阮瑶一看她的脸色就猜到信里面说了什么,把信拿过来点头:“好。”
沈文倩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声若蚊呐:“要是我大哥问起文林是什么人,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担心她大哥会不赞成她和丁文林在一起,阮瑶现在这么能干,她要是能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她大哥说不定就不会反对了。
“没问题。”阮瑶点点头,然后对大家挥手,“走了,大家保重。”
一个生产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跟她齐齐挥手:“阮知青保重,要记得常回来。”
温宝珠和一些眼泪浅的姑娘早泪眼汪汪,阮瑶看不得这种场面转过身。
江春花心里是真的佩服阮瑶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人有本事不算什么,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可你的本事并真心喜欢你,那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但阮瑶做到了。
从生产队开车到基地,虽说不算很远,但也要六个多钟头。
开了三个多钟头,两人停在路边吃东西。
江春花从车上跳下来活动手脚:“哎不行了,年纪大了,车开久了就手抖,我们要休息半个钟头再出发。”
阮瑶:“春花婶子,要不等会儿让我来开吧。”
江春花一愣:“你会开车?”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我在生产队学过赶马车,还会骑自行车,我刚才看你开,感觉不难。”
她上辈子连私人飞机都会开,开车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原主没学过开车,所以她不能崩人设。
江春花:“自行车和马车,那跟开车不一样,哪能混为一谈。”
阮瑶早就手痒了:“这段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要不你就让我试试吧,要是不行的话,回头还是让春花婶子你来开。”
阮瑶一双杏眸水汪汪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期待,江春花本来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被小姑娘这么一看,哪里顶得住啊。
于是等两人休息够了,阮瑶换到了驾驶位置上。
江春花比阮瑶还要紧张,觉得自己就是太没原则了:“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你可千万别踩错了。”
阮瑶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记住了,春花婶子你放心,我不会弄错的。”
江春花:实在没法放心啊,这一出事可就是两条命。
江春花颤颤兢兢,可下一刻她就惊呆了。
阮瑶开得比她还要稳!!!
这!不!科!学!!
老司机开车未必就一定稳,有些人开了好几年的车,但开起来还是不够平稳,江春花就是这种人。
但阮瑶很平稳,而且一点也不像生手,脸上丝毫看不到一丝紧张,开得十分顺溜。
江春花有些怀疑人生:“阮瑶你确定你之前没有学过开车?”
阮瑶:“没有。”
江春花:“……”
难道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江春花一路怀疑人生回到石油基地。
门卫检查两人出入证和身份时,看到阮瑶愣了愣。
等车开进去后,小亮问小刘:“刚才那女同志不是上次来看浪工的那位吗?她怎么和江副主任一起回来了?”
小刘点头:“就是那位女同志,据说她和浪工是对象,应该是作为家属过来吧?”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闭嘴。
江春花带着阮瑶直接去见了杨常务和郑书记。
杨常务和郑书记虽然听说了阮瑶的年纪,但他们没想到阮瑶长得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站在他们面前,白嫩嫩得好像春日枝头刚绽放的花骨朵。
郑书记先回过神来:“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国人才辈出,我们就是不认老都不行了。”
杨常务点头:“我也没想到阮同志这么年轻,阮同志,欢迎你到基地来。”
阮瑶朝两人敬了个军礼:“感谢领导们的信任,给我这个机会来到基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基地服务,不辜负领导们的厚望。”
“好,很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份拼劲。”杨常务赞赏道,“今天刚过来,你就先去住下,熟息两天再安排工作的事情。”
他是担心阮瑶刚过来对周围不太熟悉,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谁知阮瑶却摇头拒绝了。
“两位领导,关于建厂的事情,我有个事情想报道。”
阮瑶把之前建立柳编工艺厂,做样品准备去参加广交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对样品和国外市场很有把握,可惜桃源柳编工艺厂被封厂了,申请也被驳了回来,说我们不够资格,不知道现在基地去申请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错过这次广交会,那就得等到十月份。
郑书记想了下:“你说的柳编产品,是不是用柳条和荆条等编织成的箱子和篮子?”
阮瑶点头:“就是那个,这个当时在安尔萨区周围的城镇都卖得很好。”
郑书记:“怪不得呢,我家就有两个箱子,用来装衣服的,这东西倒是比衣柜要省地方。”
他家倒是出得起衣柜的钱,只是孩子都长大了,一家人的衣服放到一起不方便,他妻子上次去县城买了两个箱子回来,说是给孩子当衣柜,他当时也看了,觉得很有创意,而且质量也不错。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阮瑶想出来的,看来把这女同志弄来基地,这想法真是太对了。
杨常务:“那种外形做成公鸡和母鸡模样的篮子,也是你们工厂生产的?”
阮瑶点头:“对,都是我们桃源工艺厂生产的产品。”
杨常务闻言,心里越发看好眼前这个年轻人。
事不宜迟,郑书记打了个电话去商务部询问。
挂了电话,郑书记摇头道:“太晚了,名单已经差不多确认下来了,只能参加下一届的。”
尽人事听天命。
阮瑶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结果如何她都能坦然面对:“好的,那就下一届再参加,这几个月,我会着手培训大家的编织能力。”
现在去参加的确太仓促了,要是接到订单,大家未必能按期完成。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她十分有干劲,都十分赞赏和满意。
“江同志,你带阮同志下去休息吧。”
江春花:“那给阮同志入住哪里的宿舍?”
杨常务想了想:“就西南区的独立楼房吧。”
阮瑶若是能把工厂办起来,到时候最少就是一个副厂长的职位,而且工厂独立为一个部门,和其他部门混住也不太方便。
江春花应好,走出办公楼才对阮瑶一脸羡慕道:“看来两位领导真的很看重你,独立楼房虽然只有小两间,但前面有个小院子,还有厨房和厕所,这房子之前好多人看上了,但领导一直没批。”
这样的房子一般都是优先给优秀且结婚的同志们住,单身的同志想也别想,只能去住集体宿舍。
她万万没想到两位领导一来就让阮瑶住这么好的房子。
阮瑶也有些震惊,当看到房子时更是满意地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就跟春花婶子说的那样,是个小两房。
房子不大,但胜在有独立厨卫,房子前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也不大,顶多只能种点花和青菜,但她一个人住完全足够了。
阮瑶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房子:“这房子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
江春花羡慕但不嫉妒:“你喜欢就好,你等着,我去叫几个妇联的同志过来帮你一起打扫。”
阮瑶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地方不大,我一个人打扫就好。”
江春花摆手:“客气什么,你等着。”
说完她就跑了。
阮瑶只好把东西搬到屋子里。
除了厨房和厕所,里面分为堂屋和一个房间,堂屋十五个平方左右,房间十平方左右,两个房子加起来才二十五平方。
不过这年头的房子可没有公摊面积,二十五个平方就是实实在在的面积,一家人住的话的确不够大,但她一个人住十分足够了。
院子有十来个平方左右,她打算在院子的右边种青菜,左边种花朵。
这种小日子想想就美呆了。
不到十几分钟,江春花就带了三个女同志过来。
三个女同志年纪都跟阮瑶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年纪,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一个圆脸蛋,都梳着两条麻花辫,看样子都是妇联的干事。
看到阮瑶,三人齐刷刷呆住了。
她们之前听江春花说阮瑶很漂亮,美得跟花儿一样,她们还以为是她太夸张了,没想到阮瑶真的美得跟花儿一样。
皮肤比剥了壳的荔枝还要水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她勾唇一笑,仿佛春风迎面拂来,所有人都醉了。
高个子女干事回过神来:“副主任,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说客气话夸人,没想到阮同志真的长得好漂亮。”
另外一个点头:“我也是这么以为,阮同志好看得就跟仙女一样,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同志。”
江春花:“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客气过?好了,都别呆着了,快进来帮忙打扫吧。”
三人点头,围着阮瑶自我介绍。
“我叫高小敏。”高个子姑娘道。
“我叫艾美茹。”矮个子姑娘道。
“我叫袁春梅。”圆脸蛋姑娘道。
“我叫阮瑶,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阮瑶听到三人的介绍,再结合三人的样子,差点没笑喷了。
三个姑娘都是爽朗利落的女孩子,看到阮瑶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虽然都很羡慕,但没有人说风凉话。
大家年纪差不多,很快就打成一片。
打扫完房子,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阮瑶:“今天要做饭来不及了,只能请大家去食堂吃。”
江春花想起阮瑶之前做的麻辣香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今天还是我请你,你下次再做饭请大家,你昨天做的麻辣香锅实在太香了。”
三个年轻姑娘问麻辣香锅是什么,阮瑶给她们一边做解释,一边锁门朝食堂走去。
高小敏:“听着我都想流口水,阮同志,下次我们买了材料,你做给我们吃吧。”
袁春梅是个吃货,听到这话把点得跟小鸡叨米般:“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她等不及了。
几人被袁春梅嘴馋的样子给逗笑了。
来到食堂,阮瑶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仿佛仙女下凡,食堂顿时蓬荜生辉。
有人问娄俊磊:“那个女同志看着好眼熟,我想起来,她不是浪工的对象?”
娄俊磊看到阮瑶也很惊讶,但不忘记否定道:“不是,她不是浪的对象,你们别乱说损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不是吗?那她上次怎么跟浪工的姥姥一起过来,还给浪工送好吃的。”
娄俊磊也不方便说太多:“她跟顾教授认识,反正她和浪不是对象就是了。”
在他身后的沈寒川盯着阮瑶,眼睛充满了震惊。
阮瑶和秦浪不是对象关系?
可上次秦浪明明告诉他……
就在这时,秦浪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浪早就从小刘口里听说阮瑶过来基地了,只是当时他在忙着做分析,没办法走开。
知道她在食堂,他立即赶过来。
她坐在几个女同志中间,仿佛荷叶中探出一朵粉色的荷花,娇媚粉嫩,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朝她走过去,只是走到一半,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
“浪工,我们出去外面聊聊。”
“?”
秦浪抬头,对上了沈寒川愤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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