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严之默埋头屋内, 守着蒸馏工具忙了好几日,终于制作出了一批高品质的梅花新品。

    这一次,为了配合升级的装备,他反复调整了温度、时间等因素,记了厚厚一叠笔记。

    而用新装备和新方法制作的系列产品,从香水的香味浓度到精油、纯露的液体纯度,都有了显著提升。

    严之默已经可以预见到这批货投入市场后,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但一个品牌想要长久地经营下去, 自不能只依赖于这一点创新。

    严之默头脑还有好多想法没有付诸实践,想到这些,哪怕因为连日的投入工作而身体疲惫,他的头脑却依旧振奋不已。

    十五日后,元宝驱使着驴车,缓缓驶入白杨镇中。

    这一次,将送给西窗阁的蜡烛卸货后,戚灯晓叫住严之默,递上了一个由油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纸包。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大块红色的固体颜料。

    “这就是灯红?”严之默伸出手指,摸了摸颜料的表面,没有加热的染料表面有点像干燥的油漆,并不会蹭到颜色。

    戚灯晓点头道:“这就是可以将白蜡烛染成红蜡烛的灯红染料,我想用在黄蜡烛上,或许也是一样的。”

    严之默把油纸重新包好,放进竹筐里。

    实际上, 这块染料的出现, 始于上一次他来镇子上时与戚灯晓的交谈。

    一直以来, 严之默只通过西窗阁,向白杨镇及周边市场供应基本款的黄色蜡烛。

    目前,至少在白杨镇及下面的村庄,已经看不到还在继续使用白蜡烛的人了,这部分时常已经被西窗阁及其背后的供货商严之默牢牢把控。

    小镇上的需求已经饱和,但主要的合作方——吕氏商行,上一次拿货时已经尝到了贩卖黄蜡烛的甜头,提出能否再做一批红蜡烛的建议。

    要求材料和工艺,都要和黄蜡烛保持一致,唯一改变的只能是颜色。

    从事这一行的都知道,红蜡和白蜡,仅仅因为变了一个颜色,身价就可以再加几成。

    吕氏商行瞅准了贩卖红蜡会获得更多的利益,已经不甘心只收购黄蜡烛贩去其它州府了。

    把蜡烛染红,并不需要什么技术要求,严之默与戚灯晓之前没有做,其实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触动千明楼的利益,避免在根基不稳时惹祸上身。

    千明楼是不做普通老百姓生意的,他们家的香烛都只供应高门大户,那些人家,哪怕是回廊时照明的灯笼,也用的是精美昂贵的红蜡。

    因此西窗阁对廉价蜡烛市场的垄断,不会对千明楼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而且,据我后来探听到的消息,当日千明楼给西窗阁下绊子,也并非是千明楼的意愿,而纯粹是那个卑鄙小人出自一己私欲的决定。”

    戚灯晓口中的卑鄙小人,便是那位害他家破人亡,连祖业都被窃取的渣男了。

    “千明楼乃季家产业,自谭文乐那小人入赘后,凭着从我家窃取的配方、技艺与账本,很是风光了一阵。可后来出了一件事,才使他那般针对有孕在身的我。”

    今日姚灼也跟着来了镇上,自从腿好了以后,他就不愿意总在家中待着了。

    这会儿听戚灯晓说到这个话题,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等待答案。

    只见戚灯晓露出一个颇有些嘲讽的笑意,“他与季家小姐成亲至今,季家小姐都无所出。换了别家,谭文乐自可指责是季家小姐的问题,说不定还能再抬两房妾室进门,奈何他只是个赘婿。不仅如此,季老爷还请来一位大师为夫妻二人算命,谁知大师语出惊人,说季家小姐无所出的原因,是谭文乐命中无子。”

    听到这里,严之默推测,假如这大师算得真准的话,其原因可能只是单纯的……这渣男遭了报应,此生不育了。

    “总之,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当初看不得我有孕在身,恼羞成怒,才使了那等下三滥的手段。据闻季家老爷现在对他一百个瞧不起,剥夺了他掌管千明楼生意的资格,把先前放出去的权又收了回去。所以这几个月以来,日子姑且风平浪静。”

    然而一旦西窗阁开始向市场供应红蜡烛,乃至戚灯晓拿出家传技艺,制作雕花烛,出于成本的绝对优势,一定会抢走一部分千明楼的生意,到那时,哪怕渣男不跳脚,千明楼背后的季家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了。

    可一番探讨之后,戚灯晓仍然决定,让严之默开始制作红蜡。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在千明楼不屑涉足的角落里,捡些残羹剩饭,艰难求生。数月以来,凭借黄蜡烛的生意,西窗阁过去失去的口碑已经渐渐找回,昔日那些背弃我们戚家的商户,现在因为看上了黄蜡烛比白蜡烛更高的利润,也纷纷掉头,改了主意。我想……也许是时候了。”

    只是说完之后,他也有自己的担忧。

    “只靠白杨镇,红蜡的销路是有限的,唯有凭借与吕氏商行的合作,才能将蜡烛向外售卖。但吕氏商行和千明楼也是有生意往来的,就怕千明楼到时故技重施。”

    严之默听到这里,放下手中茶盏,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这点戚掌柜不必担心,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买我家的红蜡,或许一根利润只多几文钱,可若是成千上万根红蜡呢?且就算吕氏商行那一日不与西窗阁合作了,我也有把握找到比他给出的条件更好的商行。”

    有严之默这句话在,戚灯晓对于与千明楼开展竞争一时,更有信心了。

    故而便答应严之默,他会去找过去熟识的颜料商订购足够的灯红燃料,下次送货时交给严之默。

    这种灯红燃料,来自于一种植物,叫灯红花。

    灯红花只在特定的区域生长,白杨镇附近是没有的,和原本制作白蜡的白蜡虫一样,都只能从南方运来。

    哪怕是严之默,目前也没能找到替代品,姑且只能先用这远道而来的高价染料。

    好处是灯红高温熔化后,不需要很多,便可以给一大桶原蜡上色,如此算起来,还是比较划算的。

    严之默收下了颜料,同时,戚灯晓也给出了吕氏商行的订单数量。

    黄蜡烛一千根,红蜡烛五百根,限一个月内做出。

    红蜡烛价贵,进价比黄蜡烛再高出五文,也就是二十文一根。

    这庞大的订单量,让严之默喜忧参半。

    喜的是蜡烛作为家中工坊的固定收入,眼看就要水涨船高,忧的是做不完,真的做不完。

    怀抱着这份忧虑,严之默在去离开之前,不忘给戚灯晓留下了两个礼盒。

    香水与香薰蜡烛能一炮打响名声,与戚灯晓舅母最早的认可脱不开关系。

    于是,这次的新品,严之默特地做了两个专属的定制礼盒,由戚灯晓转赠。

    定制礼盒,自与市面上销售的不同,从包装到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定会将严相公心意传达到。”戚灯晓光看这礼盒的外观,就知道造价不菲,舅母见了一定会欢喜不已。

    这厢事了,严之默没有久留,他领着第一次来店里参观自家专柜的姚灼,分别去给香悦坊和雨霖阁送货。

    香悦坊的掌柜一看心心念念的梅花味新产品终于来了,那真是乐得合不拢嘴,如此不仅之前预售的订单都能交付,顺便收回一大笔尾款,还能借着时令的东风,再大大地赚一笔。

    黄梅因数量少,索性被严之默拿来做了限定新品。

    数量有限,售完无补,先到先得。

    连包装也与红梅系列不一样,经商大半辈子的掌柜也不禁再次佩服这个年轻后生赚钱的法子。

    收了货,两方交割清楚了上个月的账目,包含礼盒与零售在内,严之默的收入足有五百五十两。

    这笔钱给出去的时候掌柜还很是肉痛,可一想到自己什么也没干,甚至不需要花钱进货,就净赚了将近一百四十两,这钱就和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况且,还没算上被严灼记专柜吸引而来,顺道买了店里其他东西的客户贡献的那部分销售额。

    掌柜满面春风地把严之默送出了门,俨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大财主。

    出了香悦坊,又进雨霖阁。

    这还是雨霖阁的女掌柜第一次见到严之默的夫郎,因女子与哥儿只见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少不得多看了两眼,张口就夸姚灼俊俏,还拿了好些胭脂水粉送给他。

    此番,若说严之默给香悦坊准备的,只是换了个香型的同类产品,但他给雨霖阁,却带来了实打实的新货。

    一批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香皂,被中草药的药汁染成了深浅不同的色泽,女掌柜随手拿起一块,柳眉轻蹙。

    “这东西一怎么一股药味,把我们店里香薰的味道都冲淡了。”

    “这是新品药皂,其中加以药材调制,分别对应不同的功效。譬如这批秋黄色的,是七子白药皂,长期使用,可祛黄美白,肤若凝脂;这批紫褐色的,其中加入了紫草、苦茶,可祛除面疹,令肌肤恢复光滑;这批深褐色的,则是专门用于洗发的,添加了何首乌、侧柏叶等,可以养发固发。”

    他一番介绍,听得女掌柜都出了神。

    “我专门请了从医多年的资深大夫,提供了配方,这只是第一批,若是销路好,接下来可以开发更多功效的药皂。”

    女掌柜顿时也不嫌弃这批香皂并不多么香,而且卖相看起来也不如羊乳皂那般漂亮了。

    “这些香皂若真有你说的功效,可以想见会有多少人争抢着买。”女掌柜忙令伙计把这些新品摆到专柜上去,严之默也在一旁指导摆放位置。

    雨霖阁这边专柜售卖的东西,单价比香悦坊那边的香水等低不少,即使如此,上个月的账目算完后,严之默的收入也有二百两。

    这些大额银票,拿着都觉得烫手,不过订购各类包装耗材都需要前期投入,成本还不低。

    所以这几百两银子,严之默没存进钱庄,而是留在手里周转。

    姚灼此次跟着严之默收完账,觉得脑袋都晕乎乎的。

    本以为家里足够有钱,可再看镇子里这些富户,买一瓶香薰都舍得花几十两银子,又觉得在有钱这件事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时,弹幕也在纷纷撒花,广发贺电。

    【主播是不是存款要破千两了,好多钱啊!!】

    【虽然不是纯利润,但是这才几个月,默宝太能赚了!】

    【新年拜什么财神,拜主播算了!】

    回到驴车上,两人商议着去哪家酒楼吃顿饭。

    现在镇上的酒楼他们已经可以随便挑一家去吃,哪怕要最贵的席面也付得起。

    可讨论了一圈,大抵是现在手里有钱了,严之默又是个厨艺好的。

    不少食材都在他手里变着花样做,衬得镇子上这些酒楼食肆都黯然失色。

    两人竟然犯了难,左右都挑不出想吃的东西,最后便随意选了一家没吃过的,

    照例选个安静的雅座,元宝原本规规矩矩地侍奉一侧。

    严之默见状,便让他在位子上坐下吃。

    元宝最后也只敢挨着凳子的边缘坐了一点,看严之默点菜。

    “客官既来我们店,那可一定要尝尝店中的招牌爊鸭,不骗您,这可是整个县城独一份,连府城里的官老爷,都曾特地来吃呢!”

    小二麻利地送上茶水,在一侧报起菜名,头一个推荐的自然是招牌菜。

    见他都这么说了,严之默就点了一份“爊鸭”,其余荤菜素菜各两盘,汤一份,甜品一碟,凉菜四拼,白米饭三碗。

    因“爊鸭”的叫法严之默未曾听闻,直到端上来,才发现这东西不就是现代随处可见的烤鸭吗?

    原来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烤鸭的吃法,可看这家店用上烧鸡的方式来端上的烤鸭,严之默又觉得十分浪费。

    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转而令元宝又去叫来了店小二。

    小二来后,就见这位模样俊朗的相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能否给我拿一把片肉的刀来,再做一些荷叶饼,另外切一些葱丝,再配一碟面酱。哦对,若是有白糖,也请拿来些。”

    说罢,就多掏出一些铜钱放在桌上。

    他这要求离奇,不给小二点跑腿费,人家怕是不愿意出这个力。

    果然见了钱后,小二原本迷惑的神情,顿时变成实打实的热情。

    “没问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待小二走后,严之默便看到姚灼与元宝,都不解地望着自己。

    他拿起筷子,顺便卖了个关子,“这道菜先不要吃,一会儿我给你们示范个新吃法。”

    姚灼与元宝不解其意,弹幕里却是知道的。

    【没想到主播为了一口吃的,不惜当众亲手片鸭子!】

    【笑不活了,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个新吃法被广泛接受,以后等默宝出了名,说不定这段故事会被人添油加醋,流传下去】

    【你们都没发现一个问题吗,虽说有了元宝办事方便了,可是……这边建议元宝改名电灯泡(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钱啊——主播能不能分我一点(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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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店小二为了那点“小费”, 很快将严之默需要的东西放在一个木盘上,一起端了上来。

    荷叶饼这东西,店里是有现成的,只不过是配着别的菜吃,却不知这位客官为何也要了一份。

    东西放下后,小二心满意足地把钱揣到兜里,退下待命。

    此时方才去找水净手的严之默,也回到了座位上。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刀,觉得还算趁手,便将盛放鸭子的盘子挪到了自己面前,开始片鸭肉。

    真正熟练的片鸭师傅,手法那绝对是到位的。

    严之默是个业余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确保能吃就行。

    第一步片鸭皮他就遇到了一点困难,最后削下来的鸭皮只有四片比较完整,不过这东西本就是尝个味道,四片也够了。

    把鸭皮放到一旁,下一步就是鸭肉,他的刀功是娴熟的,无论切菜还是切肉都不在话下。

    片鸭子稍微难一点,但片了三分之一后,也逐渐熟练了起来,不多时,一整只鸭子就变成了一整碟鸭肉片。

    只是严之默不得不又离座了一次,好洗干净手上的油污,就是酒楼提供的皂角着实不太好用。

    在门口迎客的小二进来时注意到这点, 想着这位点够了雅座的菜金, 还多给了自己铜子,也算贵客了,便从一旁递上了一物。

    “客官,这是敝店特地准备的香皂,净手比皂角好用。”

    严之默垂眸看去,这显然是自家做的最普通款的肥皂,侧面还有严灼记的桃花标记。

    这部分肥皂他一直交给刁翔售卖,原来不知不觉间,连镇上的酒楼都用起来了。

    他谢过了小二,接过去用起来,并未多说什么。

    严之默洗干净了手,赶忙回到座位上。

    幸而烤鸭还冒着热气,不耽误食用。

    他指了指桌上的鸭皮,示意姚灼夹起一片道:“你用这个蘸白糖,尝一尝。”

    就连一向对严之默全盘信任的姚灼,此刻筷子也迟疑了一瞬。

    这油亮油亮的鸭皮,蘸上白糖?那是什么味道?能好吃吗?

    但看着严之默殷切的眼神,又想起方才他亲手片鸭子的辛苦,姚灼当然还是不会拒绝。

    谁知这怪模怪样的搭配一入口,本已做好了不好吃但硬夸的准备,结果却令人眼前一亮。

    “好吃!”

    发自内心的夸赞脱口而出,这味道姚灼很难用词汇形容。

    只是品出,鸭皮没什么咸味,却很酥香。搭配上白糖,更像是一种好吃的零嘴。

    不过最后的回味还是有几分油腻在的,怕是不能多吃,开头尝个味道,也便够了。

    由于鸭皮一共就四片,严之默尝了一片,姚灼吃了两片,最后一片给了元宝。

    元宝受宠若惊,根本不敢下箸,随后在严之默和姚灼的执意要求下,才郑重地夹起来吃了。

    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元宝心道,只可惜妹妹不在,不然他们一人一半,就都能尝到了。

    吃过“开胃菜”,接下来方是重头戏。

    严之默作为示范,率先拿起一张还泛着热气的荷叶饼,又夹起两块鸭肉,蘸了一些面酱。

    这家店给的面酱咸味居多,却少了一点甜,他索性把蘸鸭皮的白糖倒了一些进去,调了调味道,到了自己喜欢的程度。

    把鸭肉放上荷叶饼后,又加了一些葱丝,最后把这些东西都用饼皮卷在了一起。

    这回第一口,严之默依旧递给了姚灼。

    姚灼凑过来咬了一口,正好吃到了一块完整的鸭肉以及葱丝。

    荷叶饼是纯用白面做的,姚灼过去从未吃过。

    刚才小二将饼端上来时,他还惊讶于这种饼竟能做的这么薄,还隐隐透着光。

    这会儿卷着鸭肉一起吃了,又觉得这几样东西搭配在一起,真是绝配。

    荷叶饼和葱丝一起,中和了鸭肉与面酱的咸味与油腻,他觉得这样的组合,自己能吃好多个。

    尝到味道后,三个人很快纷纷开始各自卷饼,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小二上后面的菜时,便注意到了这桌客人奇怪的吃法。

    偏巧今日雅座这层,不止坐了这一桌客。

    另外一桌的客人也点了爊鸭,看起来不是第一次来,但对严之默这边的吃法却大为好奇。

    “喂,小二,我们也要那个小饼,既有新的吃法,你怎的不知说一声?”

    小二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刚想解释这不是店里的吃法。

    可一想,若都这么迟,还能多卖出一碟子荷叶饼的钱呢,何乐不为?

    于是自行做主,一拍脑袋就答应了。

    唯独后厨今日一脸茫然,多切了许多葱丝,也多蒸了好多笼荷叶饼。

    对面的小插曲被元宝注意到,低声告诉了严之默。

    严之默一边吃一边笑道:“无妨,这本也不是我独创的吃法,而是过去见别人这么吃过才记得的。”

    见严之默不欲计较,姚灼和元宝也没去在意,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来。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十分满足,临走时,严之默见姚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另外打包了一份爊鸭。

    至于其它就没必要了,荷叶饼回家就能做出来。

    三人本是坐着等打包,意外的是,上来送爊鸭的竟然不是小二,看装扮,竟像是酒楼掌柜。

    严之默站起来见礼,掌柜笑言道:“这位客官,您今日的爊鸭新吃法,便是卖了十几年爊鸭的在下也未曾见过。今日好几桌学着您的吃法点了荷叶饼、葱丝和面酱三样,又让我们后厨师傅将鸭子切成片状,都夸赞口味极好。故此,在下特来致谢。”

    他说完后,一旁的小二忙递上一只精美的食盒。

    掌柜打开食盒盖子,继续道:“这只带走的爊鸭,特地选了只个头大的,不收您银钱,下面两层是些本店拿得出手的小菜和点心。另外这只食盒,您也不必送回。下回若是还想吃爊鸭,还请您务必光临敝店。”

    没成想这掌柜如此会做生意,其实他完全可以默默把这吃法学去,而不需要知会严之默。

    严之默毕竟不打算从事美食行业,只是做了一回美食吃法的搬运工,当即谢过掌柜好意,收了赠礼。

    提着食盒离开这间镇上平平无奇的小酒楼时,严之默尚且未曾想到,日后这间酒楼会凭借爊鸭这道菜,又开了十数家分号,而每个慕名来吃荷叶饼卷爊鸭的客人,都会听小二讲一遍,那位已声闻四海的严灼记掌柜,当年是如何灵机一动,发明出了这新鲜吃法的故事。

    ……

    回家的次日,严之默在处理完手上杂务后,寻了个空闲,终于得以铺开纸张,开始设计自家的新房子。

    由于这件事实在挂在心上太久,已经积攒了不少想法,所以他下笔的速度很快,不出几日便有了雏形。

    在村里盖房,价格便宜,二三十两就能盖三间青砖瓦房,带前院后院,其余细节丰俭由人。

    目前石坎村造价最高的房子是村长家,因为没有分家,两兄弟也各自娶妻生子,家里人口多,房子也多。

    严之默考虑到自己将来必定不会长居村中,很可能明年就会去镇上乃至县城里开店,届时两边跑动完全不现实,迁居到城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这村里的房子,也不能不修。

    其一,是为了开店迁居之前的这几个月,也能住得舒舒服服。

    其二,是空出的老宅可以改造成工坊和仓库,满足接下来多方的供货需求。

    其三,无论如何,石坎村都是姚灼与原身的家乡,等人上了年纪,总会讲究落叶归根,这里有一个家,就算是有一个归处。

    而今兜里钱多,严之默就觉得既然兴了土木,就尽量一次到位。

    以后家里若是再增人口,也不必再次扩建。

    有这些前提在,最后呈现在纸张上的,是一个改良过的“四合院”。

    进入正门后便是前院,左右设东西厢房,各配耳室一处。

    正对的中轴线上,则是正房,左侧设一间书房,右侧则设一间耳室、一间净室,也就是厕所。

    继而穿过一道拱门,进入后院,则是一排后罩房,分别用作厨房、柴房、仆役用的净室等。

    前院中,严之默打算移栽几棵花树、果树,再搭上葡萄架。

    后院除了辟出一块当菜地,再建起牲口棚、鸡窝等,瞧着就差不多了。

    姚灼对于新家没什么概念,等看到严之默的图纸时,才发现夫君规划的新房子竟这般气派。

    这东一个西一个的小房子,他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严之默便拉着他与自己坐在一处,细细讲解。

    当说到东西厢房,是留给之后两人的孩子居住的,姚灼爱惜地摸了摸图纸上这两处的位置。

    “咱们以后生两个,倒是刚刚好,这屋子看着大,生了小子,以后带媳妇回来也住得下。”

    严之默没想到姚灼都想到儿子娶媳妇这一层了,转首望去,刚巧被姚灼的发丝擦过唇侧。

    他家夫郎,如今成日用羊乳皂洁面沐浴,洗完再抹上精油纯露护肤,往日因为在姚家受磋磨劳作,积攒的那一点粗糙早就消失不见,永远是香香软软的。

    “咱们不强求有几个孩子,你健康平安就好。”

    这话题两人已经讨论过不止一次了,每一次严之默的态度都是如此。

    反反复复,姚灼才真的相信,严之默真的不在意有几个孩子,甚至有没有儿子这件事。

    他渐渐地,也从最初的忐忑,变作如今的心安。

    随后姚灼又问起后院、耳室等,严之默一一讲过。

    末了,只听姚灼道:“盖成这样,应要花不少银子吧?而且夫君你这图纸画的精细,村里人不一定盖得出。”

    这个问题,严之默也考虑到了。

    最早他的想法并没有这么细致,那时想着趁农闲时找村里人帮工,是最便捷的方式。

    但现在房子设计了出来,村里人会不会盖,还真是个问题。

    尤其是净室,他想做一个不同于旱厕的流水厕,院子里,也要都铺上青石砖。

    除了技术,许多材料,村子里也是没有的。

    “既如此,看来只能去镇上寻觅合适的工匠,镇上没有,就去县城打听看看。”

    事不宜迟,两人暂定第二日就坐车去镇上找工匠。

    这天是刁翔惯例来进货的日子,闲聊之下,他一听严之默想找工匠盖房,便道:“说起盖房,我倒是有个人可以举荐。”

    有熟人相荐,自然是好事。

    严之默遂拿来图纸,给刁翔瞧了一眼,毕竟需要先确定,那工匠能盖得住严之默想要的房子。

    刁翔接过来看了一眼,他虽大字不识,看不懂严之默的文字标注,可也能看得懂图画。

    先是感慨了一番这房子的大气奢侈,继而又打包票道:“我举荐的那位老师傅,定能把这房子修建出来。他以前在整个双林县都是有名的,好多富户、员外家的大宅,都是他主持监工,只是……”

    刁翔坦诚道:“实不相瞒,这老师傅实际是我大伯,当年我爹四个兄弟,穷得吃不上饭,年纪最大的大伯就去拜师学盖房,他干这行干了三十年,可几年前,他给县城一个员外家新修了一个偏院,结果没过多久,住在偏院的那个妾侍就投井死了。那员外家非说是我大伯擅自改了图纸,变了偏院的风水,害死了人,在那之后我大伯就接不到活了,只得回了老家。可我大伯哪里懂什么风水,那偏院就是个标准的小合院,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修过多少个了,那一个明明也没什么特殊的!”

    他看向严之默道:“若是严童生你介意,这事也就罢了,但我大伯的手艺,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这件事乍听就十分吊诡,严之默推测,多半是那妾侍死因有蹊跷,而员外家为了掩藏事实,把原因推给了无辜的工匠。

    全然不管这样的编排,是否会坏了对方的名声,断了对方的生计。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等事严之默是不相信,问过姚灼,姚灼也表示不在意。

    既如此,严之默便请刁翔将他大伯请来,看一看愿不愿意接下这单委托。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好馋好馋……七十多章了,男主播终于要有新房了(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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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刁大伯坐着刁翔的牛车一路晃晃悠悠来了石坎村, 在路上时,他还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一句话反复问了好几遍。

    “翔子,你当真跟那童生相公说了当年那件事,他听了以后还愿意用我?”

    刁翔从回家开始,到今日出门,都要被刁大伯念叨地耳朵起茧子了,但眼下也依旧耐着性子道:“大伯,你放心,严童生和他夫郎都是极明事理的人,我和他们做生意有段日子了,人家从未斤斤计较,而且人家一个月几百两的生意,还愿意让我这个小小货郎分一杯羹。再者说,您觉得能想出肥皂这般厉害东西的,能是一般人吗?”

    因为天气冷,刁大伯把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听到这句话,却是十分赞同。

    “那肥皂的确好使!真没想到我活这么大岁数,还能用上这么新鲜的东西。”

    刁翔因为可以便宜拿到肥皂,所以刁家各房都从他这里买了,没有一个不夸好使的。

    刁翔扬了扬赶车的辫子,笑道:“您就请好吧,那图纸我看过,绘制的也很是不一般,要我说啊,整个双林县,也就您能盖出来!”

    等到了严之默家,刁大伯站在门口等刁翔栓牛的工夫,踮脚看了两眼,忍不住道:“这老房子可忒破旧,若不好好修修,可不能久住,你看看这围墙,再看看那房顶!”

    刁大伯见不得破旧房子,职业病犯了,恨不得当场就上去给人修缮一番。

    刁翔走来时正好听见这一句,附和道:“可不是么,所以严童生才急着盖新房,他与夫郎原先日子过得不好,成亲后才有了起色,这老房子是当时成亲时凑合住的,眼下肯定不合适了。不过我听他们说,到时候这边老宅也要修缮,听说想改造成工坊,我寻思若是大伯您新房盖得好,这老宅定也会交给你来做的。”

    刁大伯今日得了这个机会,心里早就激动得不知怎么说了。

    他这辈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盖房子。

    最初从普通工匠做起,一砖一瓦地看着房子平地而起,后来做到监工,在多少宅院里倾注了满满的心血。

    哪怕这些年在家赋闲,他也没有搁下这项爱好,就连站在院子里发呆,手里的树枝子在地上画出的,都是庭宅图样。

    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机会监工盖房了,谁料如今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他努力挺直腰板,抹了抹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拿出昔日和那些豪门老爷对话也不打怵的信心来。

    等看到图纸,他才真真是觉得惊喜!

    本以为村户人家,哪怕再富裕,也无非是多盖几间大瓦房,再圈个尽可能大的院子罢了。

    可眼前的图纸,这小小的合院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还有上面的文字标注,刁大伯识字,也是看得懂的,只见里面写明了不少建筑细节,深藏了不少巧思。

    他最好奇的,就是另有单独的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是净室的设计。

    严之默在一旁解释,若是这样做,秽物就可以随水溜走,进入粪池,沤成肥料。

    还可以减少异味与蚊虫,更加干净卫生。

    刁大伯看着图纸上漂亮的小院子,简直迫不及待想看到它在自己的监工下,一点一点建起的样子。

    严之默与刁大伯一番交谈,确认这位老师傅的的确确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就果断把这项差事交给了对方。

    刁大伯喜不自胜,甚至背过身去,快速抹掉了几滴老泪。

    领头的工匠定下后,后续的事情就简单许多。

    严之默先去了一趟村长家,请村长给自家划一块新地,用于修建新房。

    他想要的地皮,其实都是现成的,就是挨着严家老屋的那一块,到时候新房盖好,工坊就在隔壁,做什么都方便。

    那块地有一部分是无主的,也有一部分属于村里一户姓杨的人家。

    上面本来多年前也有杨家的老宅,但后来这一户搬去了镇上,老宅就荒废倒塌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这户杨姓人家,在村里依旧有亲戚,村长通过这家人联系上了镇上的杨家人,问询了一番,报了严之默给出的价格。

    对方已经在镇子上扎根了,发达后买了宅院,看起来早已适应了镇子上的生活,以后也不打算回村。

    何况老宅早已坍塌,没什么价值,于是痛快地答应,把这块土地卖给了严之默。

    双方当天就签订了文书,因为涉及土地,又去镇署过了明路。

    此外,那块无主的土地,也直接划给了严之默。

    这点事,村长就能说了算了,不涉及其它纠纷。

    待刁大伯在地皮上量了尺,根据经验,大致算出需要一百两左右的预算。

    严之默便把这部分银钱预留了出来,由他按需取用。

    此外也商量好,从采买原料,到召集工匠,都由刁大伯一手操办。

    另在新址上盖房的好处,就是严之默和姚灼不用找地方借住,家中工坊也不受影响。

    新宅奠基当日,是请村长特地选的黄道吉日。

    依照习俗,严之默点了一挂托刁翔买来的土鞭炮。

    千响的土鞭,一经点燃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烟尘滚滚的同时,也点燃了热闹的气氛。

    村里的孩子基本都聚集了过来,鞭炮皮崩得到处都是,他们就欢笑着蹲下来捡。

    孩子是无忧无虑的,但大人们就不是了。

    大部分村民的想法都差不多,他们虽然不知道严童生家要盖什么样的房子,可光看这片地的面积,就知道这房子一定小不了。

    说不定,比村长家的房子还大,还多!

    掐指一算,这也就是三个月的光景,只剩一口气的病秧子成了意气风发的富户老爷,腿瘸没人要的剩哥儿腿治好了不说,看气质早已不是那粗野的哥儿了,打扮起来,竟有几分贵气在了。

    不过大家议论归议论,也没有说不好听的话的。

    尤其这次考虑到工期,刁大伯没有舍近求远,除了从外村找了两个自己熟悉的可靠工匠之外,其余的帮工依旧是在知会了严之默的前提下,直接从村里雇的。

    不仅给工钱,还管一顿午饭,村里好几家的汉子都应征上了,不用出村子,一天就能挣十几文钱,还能跟着据说是极有名的工匠长长见识,天底下哪还有更好的事?

    因而严之默家盖新房这时,受益的却不止自家而已,村里不少人家都一派喜气洋洋的。

    一切安排妥当后,严之默和姚灼就安然等待新房落成了。

    刁大伯保证过,定让他们在新年之前,住进敞敞亮亮的新家。

    新房开工之后,姚灼时不时就会去看一眼进度。

    刁大伯起初还是用老思维来做事,遇到拿不准的,习惯性想找严之默做决定。

    后来几次遇到严之默正忙,让他问姚灼也是一样,刁大伯才知道这家中的哥儿也是真的能当家。

    至于严之默在忙的事,其实是新家的“软装”。

    旧家具自是没有一个能要了,他寻了方老大,全数打一套新的。

    除却这个时代常见的架子床、储物柜、多宝格等,严之默还参考了一些上一世见过的设计。

    比如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叠好存放在衣箱里,严之默还是习惯用悬挂功能的衣柜,因此便画了一张图纸。

    而衣柜的后壁,他还做了一个暗格,谁都知道暗格定是要存放贵重东西的,这也就是信任方老大的人品,他才敢如此委托。

    另外,他还专门给姚灼定制了一个梳妆台。

    姚灼自从脸受伤以后,就很少照镜子,更别提梳妆打扮。

    如今虽然有不少严之默送的首饰,可日常也就戴个银镯、银簪,不施粉黛。

    可严之默想,大抵没有哥儿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梳妆台。

    不说别的,到时候把自家生产的瓶瓶罐罐摆上一排,看着也让人身心愉悦。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家具样式,自不必提。

    全套家具算下来,差不多又花了约一百两银子。

    方老大现今成日废寝忘食地做家具,这批家具用的都是严之默特地去采买来的好料子,他一个乡村木匠,此生说不准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这么精致的家具,因此铆足了劲。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家逐渐显露出了如图纸上一般的轮廓,而内里的物件,也在按部就班地制作完毕。

    这个时代住新房可不必担心什么甲醛问题,到时候新房落定,把家具全都搬进去,当天就能入住。

    但姚灼不知道的是,严之默趁着去镇上送货的时候,还瞒着他定了一批别的东西。

    然而这里面有些东西是瞒不到最后的,思来想去,严之默决定拜托方二娘和姜越帮忙。

    一日下午,他寻了个借口让姚灼去新房那边看进度。

    自己则趁姚灼走后,从停在院子里的驴车车厢里,抱出了藏在里面的两张绣了鸳鸯戏水的被面,还有两件红色的成衣。

    姜越毕竟过去经常和绣坊、布庄打交道,一眼就看出来,“东家,这瞧着像喜被的被面,还有喜服的料子,您这是……?”

    方二娘则被这满目的红晃花了眼,“近来没听说村里有哪户要成亲啊?”

    严之默顺手把布料用不起眼的棉布盖上,低声道:“并非哪户要成亲,这是……咳,我给我和阿灼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月成功全勤了!下个月继续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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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严之默话音落下, 弹幕纷纷从方二娘和姜越的眼神里看出了四个字——瞳孔地震。

    【给,给谁备的?我以为我听错了?】

    【哇哇哇,默宝是不是打算再办一次婚礼!好浪漫!】

    【如果真的是这样, 我只能说主播太会了吧QAQ】

    严之默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之前我本想参考一下你们的意见,但又觉得,不这么做我一定会后悔,所以一口气都定下了。”最初的热血上头褪去之后,严之默现在冷静下来,又担心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倒是不打算重新大操大办的,只请村里熟悉的人坐上一桌,让村长做个见证,再重新拜个堂。”

    他说完后,看向方二娘与姜越,目光里难得带些忐忑。

    “你们觉得如何?阿灼会喜欢吗?”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方二娘率先笑出声来。

    “东家,您要这么问,可就是不了解女子和哥儿的心思了。”

    姜越捕捉到严之默有些迷茫的神色,浅笑着解释道:“东家不必担心,阿灼他若知道了,定是欢喜的。”

    作为与姚灼相识时间最久的人,姜越自是最有发言权的。

    “记得过去年纪还小的时候,我和阿灼都是哥儿,也不是没想过以后会嫁给什么的汉子,成亲当日是什么样子,只是谁也料不到今后发生的事。要我说,东家您和阿灼的婚事那般潦草,合该重新补上一场,于礼上也是说得通的。”

    方二娘目光落到那匹布料上,应和道:“正是这个道理,而且村里人成亲,连穿得起喜服的都没几个,大多数能有张红帕子当盖头,再系条红腰带,就是上得了台面了,这给谁看,谁都要喜欢得紧!”

    听两人这般说了,严之默就放下心来。

    “若想事成,少不得提前安排,还要你们帮忙,对阿灼保密。”

    方二娘和姜越自然都应下,三人便凑在一起,商量好了新房落成那日,本也是个黄道吉日,到时就重办一次婚礼。

    为此,严之默专门提前取回了在方老大那里,给新家定做的木箱子,把有关婚礼的物件都依次放了进去。

    两套喜服、两床喜被、一条喜帕、一套包含发饰、手镯、耳坠在内的三金首饰,最后压轴的,则是戚灯晓相赠的一对龙凤喜烛。

    在这些东西的上面,严之默盖上了家中的旧衣。

    因最近姚灼也忙于新房的事情,故而一时间竟也从未打开看过一眼。

    村长那边,严之默也已打好了招呼,到时候请村长和王大夫,充当两人的高堂长辈。

    至于什么严老大、姚老爹的,就权当他们死了。

    一晃时间已越过了冬月*,进入腊月。

    腊八之后,村里人已渐渐开始忙年了。

    而严之默家的新房,在刁老大精益求精地监工之下,终于在腊月初十这天正式建成。

    这回一挂土鞭炮都显得不够,严之默买来三挂,结结实实地放了许久。

    继而在全村大多数人的围观之下,与姚灼一起,一路从老屋走向了新居,顺手还洒了一些铜钱。

    村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连忙去接,因为数量够多,基本每个人都至少捡到了一两枚。

    白捡的钱有谁不喜欢?当即诸如“乔迁大吉”“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递。

    期间不知有谁带头,话锋一转,还不忘祝严之默与姚灼恩爱如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姚灼和严之默一起在鞭炮声中前进,恍惚间,几乎以为今日像是他与严之默的大喜之日一般。

    有鞭炮,有喜钱,有送上祝福的乡亲。

    一晃三个月,他的生活天翻地覆,自谷底跃上高山。

    就在这时,他发现严之默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要是你我成亲那日,也有这么热闹就好了。”严之默轻声说道。

    姚灼看着那一张张接了喜钱后,喜气洋洋的脸,还有就在不远处的自家新宅院,半晌后道:“成亲只是个仪式而已。”

    重要的是我因此遇到了你。

    可情绪内敛的他,终究未曾把这句话说出口。

    新宅院从围墙开始,都皆是用青砖堆砌的,最后超了预算,造价就花了一百二十多两银子,这还是刁大伯用起了过去的人脉,和砖窑的人拼命讲价的结果。

    来到宅院门口时,身后跟了不少村人。

    迎面就是一道双开的结实木门,能跟着进门看的只有少数,譬如村长一家和方家除去今日下地干活的汉子,基本都来了,此外还有王大夫祖孙俩,足有十来号人。

    其余的人只能站在门外,踮起脚张望两下,饶是如此,也被里面的景象震撼到了。

    “里面有好几排屋子!少说七八间呢!”

    “前院那么大,地上都铺着石砖,特气派!”

    “这么多房子,他们家也没那么多口子人啊?这有钱就是不一样。”

    “你懂什么,难道严童生和灼哥儿以后不生孩子吗?这孩子多了,房子说不定还不够用呢!”

    ……

    院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村人的议论。

    比起镇上或是县城里的宅院,严之默的合院规制上当然已简朴了不少,。

    简朴不代表寒酸,放眼望去,细节一个不少。

    进入后,迎面的便是宽阔的前院,花树、果树等都已移栽完毕,一株红梅正在花期,一派迎霜傲雪之姿。

    由于季节没到,葡萄是种不了的,但葡萄架已经搭好,架子下面,刁大伯也依照严之默的要求,扎了一个能坐两人的秋千。

    另一边,还安置了一套石桌和石凳。

    几个孩子好奇地四处看,严之默便让他们放开了在院子里玩。

    大人们则说说笑笑,四处看了一番后,最后聚集在了正屋门口。

    和姚灼一道踏上一级台阶后,严之默下意识地心跳加速起来。

    身后的众人也齐齐停下步子,姚灼很快便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

    他眨了眨眼,不解道:“夫君,不进屋吗?”

    严之默噙着一抹笑,却是往旁边退了一步,“要进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推门瞧一瞧。”

    在场所有人,除了姚灼之外,都是知情的。

    因为这些村子里的熟人,本就是严之默请来,参加今日婚礼的宾客。

    眼下,在大家含笑的注视下,姚灼一百个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依着严之默的话,两手并用,一把将正屋的门向内推开。

    下一刻,他被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大红的喜字贴在墙壁正中,房梁之上,皆悬挂着鲜亮的红绸。

    姚灼愣愣地看了许久,才蓦地转身,看向严之默。

    他竟没想到,严之默竟早早筹备好,要在搬进新家这日,补办一场正式的婚礼。

    一时间,姚灼心底百感交集,鼻头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这副模样被严之默看在眼里,忙迎上去,把人半拢在怀里。

    台阶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姚灼后知后觉地害了臊,而这时,村长媳妇作为眼下一群人中年龄最长的女眷,笑着开口道:“今儿可是好日子,合该欢欢喜喜的,时辰都是算好的,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开始忙活!”

    伴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一拍脑袋,是了,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还有正事要办,遂赶紧动了起来。

    姚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二娘和姜越,还有村长媳妇、方老大的媳妇和方三嫂等,一起推进了东厢房。

    进门后才知,严之默事先准备得有多齐全。

    红缎子做的喜服,上身之后尺寸刚好,勾勒出姚灼颀长的身形,纤细的腰肢。

    袖口、领口和腰带上还有金线的刺绣,更显得溢彩流光,耀眼非常。

    在桌前坐下,对着铜镜,几人一起帮他梳妆打扮。

    长长的墨发垂顺及腰,木梳滑过千缕青丝,村长媳妇边梳边念着新夫郎的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荣华不用愁。”

    “二梳疏到头,无病无灾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多福又多寿。”*

    村户人不会梳多么华丽繁复的发型,最终也只是做了一个稍微复杂一些发髻。

    一旁的姜越早已捧出一只锦盒,打开的刹那间,金光满目。

    姚灼都吓了一跳,“这是?”

    姜越拿出里面的金步摇,上面缀着几根流苏,漂亮地不似人间物。

    “傻哥儿,这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夫君给你备的彩礼!”

    三金的彩礼,直追镇子上乃至县城里富裕人家娶亲的配置了,在村子里,别说三金了,三银都凑不齐。

    桃花形状的金步摇插入发间,手镯和耳坠也都分别戴好。

    继而打开妆奁,里面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方二娘拿起一盒鹅蛋粉,用手指轻蘸了说道:“知你平日里不愿意涂脂抹粉,可今日不一般。”

    这些都是当日雨霖阁的女掌柜送给姚灼的,都是店铺里热卖的好东西。

    但姚灼从未用过,放在妆奁里积灰,这遭可算是见了天日,有了用武之地。

    鹅蛋粉、青山黛、花汁胭脂与口脂……

    姚灼有些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几人在自己脸上任意施为,几乎都要不会动了。

    最后一步,则是姜越拿了一根极细的毛笔,蘸取胭脂,在姚灼的眉心描了一朵花钿。

    当全部工序都完成后,众人才意识到,他们竟然自始至终,都未曾再注意过姚灼脸上的伤疤。

    若把妆后的姚灼比作一块千金难买的白玉,那么那条伤疤,如今不过是上面微小的瑕疵。

    方三嫂捧来了崭新的铜镜,端正地放在桌上。

    姚灼缓缓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他从未这么郑重其事的装扮过,一时间竟有点认不出镜子里的人了。

    一旁的木盘之上,除了一条喜帕之外,其实还有一条红色的面纱。

    姜越拿起,轻声问姚灼要不要戴上。

    姚灼的视线在面纱上停留了一瞬,最后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

    姜越望着他,点了点头,把面纱收起,转身去拿喜帕时,注意到姚露出了一个有些释怀意味的笑容。

    就像是有什么空悬日久的东西,终于安然落地。

    不多时,院子里突然响起阵阵鞭炮声。

    在这喜庆的嘈杂中,夹杂着方老大中气十足的声音——

    “吉时到!接亲咯!”

    作者有话要说:

    1、冬月,代指农历十一月;

    2、梳头歌内容来源自网络;

    3、婚礼的习俗都是我乱编的~本文时代架空哦~

    ——

    一早就想写补办婚礼,终于写到了!

    第75章

    按理说, 接亲时娘家人要在屋里刁难新郎倌,这都属于婚礼热闹形式的一部分。

    可就算屋里的女子与哥儿们有心闹,看姚灼那样子,显然是巴不得赶紧把门打开,让严之默快些接走自己才好。

    因而笑闹一阵后,最后便只由村长媳妇出面,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大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户人,也熟知的谜语,严之默自然也都飞快答了上来。

    这之后,几人便七手八脚地给姚灼罩上了喜帕,将门打开了。

    几乎便是同时,严之默被一群汉子推着上前。

    他看着一袭喜服加身,头戴喜帕的姚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是没结过婚的毛头小子那般快。

    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的头一回结婚吗?

    上一回是大公鸡代替他拜的堂,那可不能算。

    而因戴着喜帕,只能垂眸看地面的姚灼,此刻看到了严之默伸向自己的一只手。

    下一刻,两人十指交握,喜服宽大的袖□□叠在一处,继而下落,露出两人葱白色的指尖。

    成亲的日子,原本应当请人来吹吹打打,奏些喜庆曲子。

    不过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新婚, 又以低调为上, 这道工序便省去了。

    此外, 且若姚灼这会儿能透过喜帕看见外面,便能发现新宅的院子里也焕然一新了。

    提前备好的红布、红灯楼、剪纸、同心结等,都由屋外的人利用方才的时间,错落有致地装扮在宅院各处。

    放眼望去,尽是喜气满满。

    一群人簇拥着新人,一路步行至了堂屋。

    冬日里天黑得早,黄昏短暂,夕阳很快沉入山坳。

    眼下屋内四处,都已点上了无数红烛。

    尤其是正中的桌子上,摆上了两根格外精美醒目的龙凤花烛。

    一经点燃,那光亮能照映到好大一方区域,上面的龙凤图案可谓栩栩如生。

    村长与王大夫两位长辈,早已主位上端坐好。

    这两人今日都穿了自己最新最板正的一套衣服,来出席这低调却郑重的仪式。

    村长的大儿子是要在未来接替村长职位的人,此刻站在一旁,姿态端正。

    唱礼这件事,交给了他来进行。

    古老的习俗,成就这场仪式中最重要庄严的段落。

    “一拜天地——”

    祈求三世有缘。

    “二拜高堂——”

    此生再无苦厄。

    “夫夫对拜——”

    幸而得遇良人。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易惹人动容。

    直播间的实时在线观看人数,已经不知不觉间飙升到了将近两万五千人,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直播间因此成功飙升到勾勾直播平台首页人气榜前三位,由此又涌入一大批新的观众。

    【从开播第一天就关注的老粉,看到这一幕,真是百感交集】

    【举手!我也是!还记得当初一点进来就看到灼哥儿拿刀砍人,我??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好呜呜呜(抹泪)】

    【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一场正式的婚礼,默宝太有心了!】

    【大喜的日子,我随两个深水鱼雷!】

    【我随五个!】

    【天哪有富婆姐姐投了十个!!】

    【新来的,主播是新郎吗?冲这颜值我也得随个礼!】

    【来都来了,随个地雷!】

    ……

    在数万人的见证下,严之默与姚灼各自缓缓直起身。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礼成——”

    “送入洞房——”

    这一刻,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孩子们也蹦蹦跳跳,向空中不断抛洒着红色的纸花。

    很快,姚灼就被姜越与方二娘一左一右,搀扶着送进了卧房。

    新郎则还要留在外面,宴请宾客。

    卧房里留了如意伺候,不多时,一大托盘的菜就被端了进来。

    别看如意个子小,年纪也小,但做事却很是利索。

    只见她很快布置好了碗筷,就扶着姚灼的手臂,把人带到了桌边。

    “夫郎,老爷嘱咐过了,您饿了就先吃,今日虽宴请的人少,他也少不得要吃几杯酒,把人送走了才能过来。”

    毕竟论起来都成亲三月了,实在也不必遵循一些礼数。

    譬如饿着肚子,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等夫君进门。

    姚灼掀开了喜帕放在一旁,拿起筷子,让如意陪着自己,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饭。

    严之默已经算不出手中这杯酒,是自己今夜吃的第几杯了。

    其实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很低,要想喝醉还是挺难的。

    但挡不住原身过去因为身体缘故,就没有饮过酒,哪怕现在身体好一点了,酒量也还是差得可以。

    在旁人看来,严之默不过才喝了没多少,看起来就仿佛醉眼迷蒙了。

    因本就是熟识的人凑在一起,庆祝严之默与姚灼的新宅落成,也犯不着非要把“新郎”灌醉。

    眼看夜也深了,村长就做主让大家散了,留了几人帮着撤下桌上的碗碟送去后院的厨房。

    而严之默则在元宝的护送下,摇摇晃晃,步伐不稳地朝卧房走去。

    他在门口站定,用力抹了把脸。

    这种醉酒的感觉,对严之默来说很是陌生。

    脑袋有点沉,步子也有些飘忽,但人却是依旧清醒的。

    手指扶上门框,突然有了些许“近乡情怯”的情绪。

    刹那间,一些如今大部分时间,严之默已经不会记起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他上一世的病痛,上一世的孤独,如今回首而望,竟都似乎格外遥远。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他的小夫郎,正在眼前的屋子里等自己。

    唯有这一点是真实的,就已足够。

    屋里的姚灼早就得了如意的消息,片刻之前就已重新戴好喜帕,于婚床中间,矜持端坐。

    伴随着严之默的进门,元宝和如意都默契地退了出去,将门自内向外,缓缓关阖。

    严之默一步步走向床榻,而姚灼的手指也无意识地勾在一起,也生出一丝“新婚”的忐忑。

    很快,隔着喜帕也能隐约瞧见一道身影在身侧站定。

    姚灼轻咬住嘴唇,垂眸静待,刹那间,遮盖于头顶的喜帕被蓦地揭开,眼前乍亮,而他也被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

    他缓缓抬首,仰头望向严之默。

    郎君是夫君,亦是良人。

    卧房里,烛影摇红。

    自家产的蜡烛,自是不吝啬地点了许多。

    床头床尾两侧,各置一落地灯笼,将屋内映亮。

    严之默望向姚灼。

    小哥儿本就不是清秀的长相,而是秾丽灼绝的。

    而今薄施粉黛,容颜之盛,在严之默看来,说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他饮了酒,多少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就看痴了。

    以至于姚灼被他看久了,心里发慌,一双手不自在地一会儿扶一下步摇,一会儿拨弄一下耳坠。

    片刻后,严之默才倏忽回神。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掀起喜服下摆,落座在姚灼身边。

    离得近了,酒气大约浓了些,姚灼关切道:“你喝了多少?可觉得头晕?”

    话音刚落,严之默就倏忽向前一倒,砸在了姚灼身上,顺势把人搂在怀里,扑向了床褥之间。

    “夫君!”

    姚灼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仰面躺倒。

    床上洒了些红枣、花生,取早生贵子的含义,还有些硌人。

    姚灼本以为严之默是急着洞房,可半晌后发现,自家夫君只是默默抱着自己。

    他便又试探性地换了一声,“夫君?”

    严之默眨了眨眼,似是回了神。

    继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阿灼,你今夜好美。”

    姚灼被如此直白地夸赞,哪怕来自严之默,也不禁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可严之默哪里会轻易放过,很快追过来,用一个吻啄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想象中更轻柔缱绻,一吻罢了后,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严之默伸手将碍事的花生红枣扫下地一些,继而与姚灼相拥着躺在床上,身后靠着新做的喜被。

    到这时,严之默才问出了藏了好久的问题。

    “阿灼,今日的惊喜,你可喜欢?”

    姚灼靠在严之默的肩膀上,听到这话,应道:“自是喜欢的,倒是你,什么时候想的主意?我竟半点都不知道。”

    严之默勾唇道:“哪里能让你知道,那样还算什么惊喜?我其实想这件事想了很久了,后来也是先告诉了二姐和越哥儿,背着你准备的。”

    他握住姚灼的手,“虽然成亲只是个仪式,可没有,却总觉得是个遗憾。”

    他话锋一转,又提起那只大公鸡。

    “何况一想到你上次是跟公鸡拜的堂,我就觉得,果然不行。”

    这番话成功将姚灼逗笑,他乐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上扬的嘴角怎样都不肯落下来。

    原来人幸福到一定程度,心房也会因为满溢而感到酸胀。

    他停顿一瞬,接着便浅浅支起上半身,难得主动地用手臂环住了严之默的脖颈。

    年轻的郎君因微醺而颊染薄红,目似点漆,鼻若悬胆,俊朗如玉。

    美色当前,姚灼自认是把持不住的。

    他慢慢褪下喜服外衫时心想,就当是犒劳为了这场婚礼,暗自做了许多准备的严之默。

    帐幔下落,灯火未熄。

    正是那——

    人红袖,帐红绡。*

    桂馥馥,漏迢迢。*

    直播间的镜头里,唯能见红烛摇曳,明月高悬,声声念奴娇*。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到下周三,更新时间改为晚上九点(九点没有发布的话就在十一点以后~)

    ——

    1、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嘉礼初成,良缘遂缔,均出自网上流传的民国婚书内容

    2、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出自袁黄《了凡四训·立命之学》

    3、“人红袖,帐红绡。桂馥馥,漏迢迢。”——出自沈纕《三字令·贺寿泉兄新婚》

    4、“唯能见红烛摇曳,明月高悬,声声念奴娇。”——化用自沈纕《三字令·贺寿泉兄新婚》

    第76章

    晨光透过窗格斜洒入屋内, 帐幔遮挡下,床榻上仍是昏暗少亮。

    故而枕褥间相拥入眠的两人仍兀自沉睡着,直到有只吵人的鸟儿发现了院里新栽的花树,落在上面连叠着叫了几声,也不知是在呼朋引伴,还是自言自语,总之,可算是吵醒了其中一个。

    严之默揉了揉眼睛,在被子里稍稍翻了个身,姚灼搭在他身上的手略滑下了去些,却没有扰乱正在进行的美梦。

    回想昨夜,两人早已不是头一回干那档子事,可或许真的是被氛围所影响,翻来覆去好几回,教人欲罢不能。

    若现在瞧一眼姚灼颈后的孕痣,怕是已经红艳如那裁喜服的绸缎,鲜亮得烫眼。

    严之默放轻动作,正打算悄无声息地下床。

    然而被子的开阖令凉风扫入,再加上身边乍一下空荡起来,还是惹得姚灼倏地醒来了。

    “夫君。”姚灼一开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嗓子赫然哑得不成样了。

    昨晚一些荒唐的记忆你追我赶地涌入脑海,令他一时间恨不得重新躺回去,不想面对严之默。

    谁能想到他那平日里君子端方的夫君,每每一到某些时候,就变得花样奇多,哄着他说得一些话,白日里记起,耳朵都能红得滴血。

    他撑床起身,浑身都酸痛,可一看严之默只穿着里衣坐在床边,还是忙道:“你的外衫呢,赶紧披上,别着了凉。”

    自家夫郎真是个操劳的命,严之默转身把被子给姚灼盖盖好。

    “你再躺一会儿也无碍,衣服昨晚如意都放在炭盆旁的衣笼上烘着了,都是暖的。”

    姚灼在被子里默默揉着腰,觉得自己好像被拆成了两截,暂时还没拼到一起去。

    但想来想去,还是不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咬咬牙终归是起床了。

    等两人穿好衣服后,就开门唤了声元宝和如意。

    很快备好的热水与洗漱用具就送了过来,另一头,早饭也开始上桌。

    因昨日严之默特地嘱咐,今早吃些清淡好克化的,如意便煮了一锅鸡汤面。

    许是饭香飘出了门,从昨晚开始,到了新宅后便四处探索,见不到影的十六,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跃而上,蹦到桌上,围着两人的面碗一顿轻嗅。

    严之默把小狸奴往旁边推了推,“快些下去,不然一会儿要吃一嘴你的毛了。”

    小狸奴回敬了严之默一尾巴,转而轻车熟路地爬到姚灼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了。

    姚灼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小脑壳,问起九月在做什么。

    元宝和如意端了自己那份,在另一张小桌旁吃,闻言元宝道:“一早就给它们两个备了饭,十六吃完就跑走了,九月这会儿还在前头檐下吃着。”

    果不其然,这顿饭刚吃两口,九月也舔着嘴巴跑了进来。

    不得不说,新宅院虽大,可有元宝如意,再加上九月十六,竟也不觉得冷清。

    吃罢早饭,两人把九月和十六留下看家,带着元宝如意,姚灼胳膊上还挎了个小竹篮,出了门往老屋那边去。

    一开大门,门外聚集着几个孩子,原本正好奇地往院子里看,见主人出来了,就一下散开。

    姚灼见状,伸手从竹篮里抓了一把红纸包的糖,走过去分给他们。

    姚灼现今在村里,出门都不戴口罩了。

    这些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多看到也不会再觉得惊讶。

    他发现,当自己想通了,释怀了,旁人的看法压根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眼下这些孩子,也是被糖所吸引,顾不上去看姚灼脸上的伤疤。

    这些糖,用严之默的话说,也都是他趁着姚灼不注意,偷偷让元宝和如意私底下包的,被称为“喜糖”。

    婚礼次日,见者有份。

    这习俗,起码据姚灼所知,他们石坎村是没有的。

    但联想到严之默的母亲外村嫁过来的,未尝不是那边的习俗,姚灼不疑有他。

    今早他接过了糖,便打算按照严之默说的分发出去,糖可是金贵东西,和直接发钱也差不多了,村里也就他们家有这个财力。

    孩子们本以为要被这家的大人打屁股,没想到还有糖吃,登时就紧攥住了糖。

    有的躲到没人注意的地方,迅速塞进了嘴里,也有人一溜烟地往家跑,大约是想跟家人分享。

    看着孩子们因为惊喜而涨红的脸,姚灼突然有些领悟到了喜糖存在的意义。

    夫夫相携而行,到老屋时,方二娘他们早就开始忙碌了。

    见他们两个姗姗来迟,不由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敢说严之默和姚灼不恩爱?

    这分明都在一起三个多月了,不还腻得蜜里调油。

    姚灼上前分发喜糖,给方二娘和姜越的,都是额外又用纸包好的,一份里面是五颗。

    给了方二娘三份,给了姜越一份。

    两人一看是糖,都推说太多了,给一颗心意到了也就罢了,又被严之默推了回去。

    他解释了喜糖的意思,又道:“都是提前备好的,二姐,这额外的两份,还得麻烦您帮我们送给方大哥和方三哥家。”

    这和习俗挂钩的东西,都是有含义在的,两人一听也便收了。

    “还是读书人家里讲究,看这纸折的小盒子,怪好看的。”方二娘把喜糖放好,打算今日下工就去找大哥和三弟。

    姜越把自己那份给了殊哥儿,由着孩子在一旁摆弄了半天。

    如今新宅落成,婚礼也补办了,可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晚些时候,元宝去王大夫家送了喜糖,又顺便叫来了昨晚借住在那边的刁大伯。

    原本昨日刁翔是想接刁大伯回去的,但刁大伯还惦记着严之默家老屋修缮的事,生怕自己一走,这个活就不归自己管了,硬是留了一晚。

    任刁翔怎么说都不肯改主意,刁翔后来也不想管这个倔老头了,自己赶着牛车先走了。

    刁大伯跟在元宝的身后,来到老屋时,才觉得心总算是踏实了。

    他现在可是特别愿意给这严童生干活,既不会对他的安排指手画脚,还有许多想法,干着有意思极了。

    最重要的是,结账也爽快。

    他在家赋闲这些年,已是很久没见过沉甸甸的银子了,现在还揣在怀里,拍一拍都高兴。

    见人来了后,严之默先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有心把老屋也稍微扩一些出去,原先的灶房、暖房不变,但暖房要多建两间,直接打通。前院,在正屋的基础上扩建,原来的卧房留下不变,另外的部分,改成蜡烛工坊。后院把原有的鸡窝、牲口棚拆掉,一半搭盖新的棚子,用于晾晒原料。一半加盖新屋,当做肥皂工坊。”

    他这一番讲述,在场的人除了刁大伯,基本都想象不出这院子改造后的样子。

    唯有刁大伯,已经捡了一根木棍,在泥土地上勾画起来。

    “正屋可朝这边加盖,对面就是暖房。”

    “后院现在地方有些小了,东西确实需得往外扩,这个容易。尤其现在的围墙本就不行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直接推倒重建。”

    “晒原料的棚子,搭上木架,做一些草席。这样晴天时不耽误晾晒,下了雨,直接把早席铺上遮挡,就不必忙着把东西再收回屋里。”

    刁大伯说得兴起,把地面画得乱七八糟。

    但仔细看,会发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严之默挑不出什么毛病。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耽误这几日正常的做工。

    于是刁大伯打算从后院修起,修到前面时,就可以让前院的小工坊暂时转移到后院,什么事都不耽误。

    老屋这边修缮容易,大概连二十两银子都花不到。

    他一安排下去,刁大伯当即就出门去找工匠了。

    严之默算看出来了,这刁大伯就是个老当益壮的工作狂。

    目送走刁大伯,他将目光转回方二娘与姜越身上,说道:“二姐,越哥儿,方才你们应该也听到,我打算保留老屋这边的卧房和灶房,我和阿灼定不会回来住了,但这边存放了不少器具和原料,晚间没有人在,我也不太放心。因而我有个想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过来住?因算是你们帮我夜里看顾工坊,所以不收租子,其余吃饭等事,你们自己操持即可。”

    看到这里的直播间观众,纷纷开始讨论。

    【这不就是员工宿舍吗?还是免费的那种,本打工人留下羡慕的泪水】

    【我觉得二娘和越哥儿应该会答应的,他俩一个寄人篱下,一个家里四面透风的,怎么看都是住过来好吧?】

    【有什么办法让我入职严灼记!在线等!急急急!】

    画面中。

    方二娘和姜越面面相觑,竟不知严之默还有这层想法。

    要问愿不愿意,他们第一反应其实就是愿意的。

    对于方二娘来说,她自从回了娘家,就一直借住在方老三家里。

    虽然不算住不开,可到底因为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些逼仄,很多时候都很是不方便。

    而且眼看方老三两个儿子都快到娶亲的年纪了,到时候新人过门,她继续借住,就更加不适合。

    而姜越,他虽然有自己的房子,可那边比眼前的严家老屋还要破败好几分,如今入了冬,更是夜夜冷如冰窖。

    他一时半会儿是攒不够钱重修旧房的,可要是能暂时住在这边,起码这个冬天,会好过很多。

    眼看两人都动了心,严之默补充道:“你们若是都住过来了,也是住得下的。横竖正屋都要扩建,暖房也要加盖,到时顺便多盘一个炕,费不了什么工夫。”

    两人意识到,严之默已经考虑地很齐全,又给出了夜间工坊需要有人看顾这个理由。

    于是方二娘和姜越都没有犹豫很久,都表示愿意住过来。

    眼看老屋这边的一应事项,暂时也安排妥当了,严之默便和姚灼一起,钻进了暖房。

    这两间屋里的东西,真论起来,远比蜡烛肥皂香水等要重要许多。

    过去的时日,严之默也没少进来打理。

    但前一阵忙碌,除了固定的浇水,别的就有些顾不上。

    今日进来一看,土豆和辣椒都已经开始开花了。

    按照这两种植物的生长周期来计算,大约开花后一个月就可以收获果实了。

    如今,家中工坊已经步入正轨,有了稳定的生产线,也有了稳定的经销商,哪怕不继续扩大规模,如此下去,赚的钱也够严之默和姚灼在这小地方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严之默,看得更远一些。

    不说辣椒的诞生,会直接冲击当下老百姓的饮食习惯,甚至如前世吃过的川菜一样,直接催生出一类新的菜系。

    单说这土豆,那远胜于常见粮食品种的可观产量,在必要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他必不能让这些如今还是绿色小苗的植物停留在自家的暖房,甚至,不能只停留在石坎村、白杨镇。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明年春耕,他有把握说服石坎村的村民,单独辟出土地来种植土豆。

    然而在这之前,他也要想出办法,向大家证明这些作物存在的价值。

    严之默的思绪归拢于意识海中,目光投向又有好一阵子没打开的系统商城。

    这段时间收益又攒了不少,是时候把钱用在刀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提前设定时更新,错失整点……(捶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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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现在严之默已经不会太在意收益的余额了, 因为收益一直都在稳步增长。

    哪怕有一段时间,加入的新观众并不多,但老观众的粉丝粘度一向不错。

    所以只要他不会突发奇想,买那些价格太过离谱的东西,收益基本没有花完的可能。

    他这次进入商城,是打算买一些肥料。

    既然现在暖房要扩建,不如趁这个机会在春耕开始之前,再种下一批土豆和辣椒。

    最早的这一批,基本算是试验品,是严之默用来证明土法做建造的暖房,代替大棚在冬日种植作物也是可行的。

    但之前种植的数量有限,推出市场后,产量势必跟不上供应量。

    而且为了节省收益和积分,自然还要留出一部分收获的作物,用于下一批种植的种子。

    这么算下来,产量就更少了,简单来说,就是根本不够吃。

    此外,他希望下一批作物的生长周期能够大大缩短。

    这样的话,他有把握在春耕之前,让土豆和辣椒成为家家都争相种植的东西。

    严之默之所以考虑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之前裴澈提过,今年冬日,元宝和如意的老家北方遭遇了雪灾,对应的是史无前例的寒潮,也就是极端天气。

    按照严之默上辈子对于气候相关知识的浅薄认知, 极端天气一旦出现, 可能意味着接下来会出现更多。

    譬如旱灾、水灾,由此还可能催生出蝗灾、疫病。

    这些对于古代农耕社会,都是极其可怕的打击。

    哪怕为了自家的安身立命考虑,他也不得不早做筹划,未雨绸缪起来。

    出于以上种种思考,严之默想买的也不是普通肥料,而是商城里名叫“星际金坷垃*”的一种东西。

    他合理怀疑这东西的发明者,可也是某个从地球穿越到外太空的倒霉蛋。

    严之默已经不想吐槽这个雷人的名字,也对前面的“星际”二字熟视无睹,毕竟之前他就已经得知,这个商城可以连通勾勾直播所拥有的全部位面,能买到修真位面的仙丹,也能买到星际位面的高科技产物。

    乃至你假如真的感兴趣,甚至能买到末世位面的丧尸标本,也不知道这么恶趣味的东西为什么会被上架。

    “星际金坷垃”的简介里宣称,这种肥料能够将作物的生长进程至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使用这种肥料,土豆和辣椒可以实现一个月一熟。

    至于现在已经快要结果的这批,估计使用上之后,不出几日就可以收获。

    不愧是先进的星际技术,着实令人感动。

    最划算的是,金坷垃因为是高度浓缩的肥料添加剂,所以用量很少。

    严之默花了二十积分和五万勾币,买了一小瓶,大约100g的容量,也足够用很久了。

    交易进行得很快,结束之后,姚灼就看到严之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两人合力把添加剂混进了肥料里,叫来元宝和如意帮忙,给暖房里的土豆和辣椒全部严格遵循剂量,重新施了一遍肥。

    结束之后,就等过几天来享受丰收的喜悦了,还能抢在老屋改造进行到暖房之前完成采摘和催芽。

    如此,也不耽搁暖房的扩建。

    等待老屋改造和作物成熟的日子里,严之默和姚灼也加入了腊月的忙年队伍。

    这是他们两人成亲且摆脱令人厌恶的家人后,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自当是意义非凡。

    姚灼去镇上布庄裁了新布,回来亲手给两人做一套新年的新衣。

    虽然身上的棉衣也都是不久前刚做好的,还没穿几次,可也已经算是旧衣了。

    做衣服的同时,姚灼还思考着,想借着过年的由头,做点手工去镇上卖钱。

    因为过年是许多人忙忙碌碌,一年下来最舍得花钱的日子,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只要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都会添点喜庆东西。

    关于这件事,他已经筹备一段时间了,手里也有了一些样品。

    包括叫做“中国结”的挂饰、连接着流苏的醒狮、小孩子可以戴的虎头帽、虎头鞋,还有许多大红色的头花。

    单说虎头帽和虎头鞋,市面上可以见到的,基本都是布缝的,上面再辅以刺绣,做出图案。

    但姚灼所做的,是用钩针织就的,看起来更加生动可爱。

    “夫君,我们要不要再去一次梧桐镇的大集摆摊?我之前问过,过年的时候,从腊月二十三到腊月二十九,梧桐镇都有集市。”

    上一回他们去梧桐镇,卖得很不错,因此这次姚灼第一反应还是那里。

    严之默却有别的打算。

    “年前这几日,生意必定都不错,但梧桐镇太远,日日都去,太消耗精力,住在那里,又不划算。不如我们还是去白杨镇赶集,此外,年后我们还可以去县城。”

    对于年前去哪里,姚灼是无可无不可的。

    白杨镇的大集人是少一些,但他还要新衣服,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太多,估计也足够卖了。

    他更在意的,是去县城这件事。

    “年后也是去县城赶集吗?”

    严之默在一旁坐下来,同他讲道:“不算大集,而是县城的华亭寺庙会,时间在初一到初三。我听说双林县和周围镇子上的人,过年时都时兴去华亭寺请香。”

    他转而道:“如此,到时我们也能去华亭寺游览一番,凑个热闹。”

    【等等,华亭寺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前面的,是戚掌柜提过!我没记错的话,是求子很灵的寺庙!】

    【去卖货是次要的,带着老婆逛景点是主要的(盯)】

    姚灼其实没听说过华亭寺,石坎村太偏也太小了,这种去遥远的县城寺庙请香的事,这边没有人做过。

    但听严之默这么说起来,就已经令人心生向往。

    且他们也没有过年要串门的亲戚,趁这个机会去县城转转,还能去给县城的熟人拜个年。

    姚灼放下针线筐子,给严之默和自己都添了一杯热茶。

    “那这次,夫君你还是去卖肥皂吗?”

    严之默显然也早有想法,“肥皂要买,但是可以交给元宝和如意去叫卖,我这次,打算去卖吃食。”

    要想让土豆和辣椒在这个时代进入人们的视野,最好的办法,就是做成好吃的,直接一把抓住大家的胃。

    到时候,有了需求,自然就有了市场,有人收购,自然就有人种植。

    而土豆和辣椒能做成的美食,那可就太多太多了。

    随随便便做几样出来,都是碾压级的存在。

    就在严之默连续三天,做梦都能梦到吃土豆后,可喜可贺,由于金坷垃的加持,暖房里的土豆和辣椒,都可以顺利提前收获了。

    而对面对这一大屋子的植物,早就满怀好奇的姚灼,此刻也有一种谜底终于揭晓的感觉。

    严之默拉着他一道,先看向挂满红彤彤果实的辣椒。

    商城给的辣椒种子品质好,产量高,每一株上面的果实数量都非常可观。

    姚灼没想到这种叫“辣椒”的果子,竟长得这么漂亮。

    可惜严之默说这果子是辣的,是可以代替茱萸的调味品,不然他很想当场就尝一个。

    辣椒采摘容易,两人忙了半个时辰,就已经积攒了满满一筐。

    剩下的土豆,姚灼就有点看不懂了。

    “夫君,这豆子的豆荚长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他蹲在地上,凑近了反复看,也没瞧见一个豆荚。

    他一直以为,既然叫土豆,那土豆就是一种豆子,应该长在豆荚里的。

    莫不是种失败了,压根没有结果?

    正费心琢磨着,一转身就见到严之默拿来一个小铁铲,对着盆里的土就开始铲。

    就在姚灼觉得,严之默是不是想把这个菜连根拔起,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紧接着,就眼睁睁地看到了被刨开的土里,埋着一大堆长得像是石头的圆形物体。

    姚灼刹那间懂了。

    “我明白了,这个和芋头一样,果子都在地里。”

    严之默欣然点头,“没错,这个虽然叫土豆,但其实和豆子无关。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马铃薯。”

    马铃薯,姚灼读了几遍,承认道:“还是土豆更好记。”

    严之默心道,可不是么,这就是俗称和学名的区别。

    考虑到土豆的生长特性,之前在育苗结束后,严之默就给它们移了盆。

    不然若是一直放在之前的育苗小花盆里,土豆还没长成,根系就要在地里打架了。

    好在最后的成果还不错,土豆这东西沉得很,算下来,大概收获了一百斤的样子。

    代价就是两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的,相视一笑后,便赶忙出去打水洗手洗脸,夜里少不得仔仔细细沐浴一遍。

    收获的果实,严之默暂且用车拉到了新宅院那边。

    土豆和辣椒毕竟并不是本土作物,若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太过扎眼。

    往后两日,严之默又仔细挑拣,选出了一部分作为下一批要种下去的种子。

    这个工作结束后,他方才长舒一口气,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一大堆土豆和一大堆辣椒之上。

    下一秒,他就选了五个大土豆,又抓了一把辣椒。

    辛苦几个月,终于等到了可以尝尝滋味的这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1、“金坷垃”是一种九十年代推出的肥料品牌,以广告十分夸张著称,所以后来被玩成了一个梗。坷垃,是方言里土块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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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姚灼坐在正屋里做手工, 膝上的针线筐里满是棉线,跟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放了不少成品,如意在一旁帮他分色、理线。

    正忙活着, 却闻到一股非常呛人的味道。

    从方才起,就在一旁的地上玩线团的十六,嗅觉最是灵敏,只见它小鼻头动了动,直接打了个喷嚏。

    过了一会儿,九月也从后院逃难似的跑来了,凑近了一闻,发现它也一身火烧火燎的味道。

    姚灼不解,联想到严之默正在灶房做饭,便对如意道:“去后院瞧瞧,可是出什么事了?”

    正在挥舞锅铲的严之默也被呛得不轻,整个人泪水涟涟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灶房又没有抽油烟机,油烟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可不是熏人吗?

    刚刚准备鸡肉时,九月本想来蹭口吃的,结果辣椒一下锅,狗子就被熏跑了。

    但是,他闻着辣椒过油爆出来的香味,只觉得格外感动。

    前世他生病之后,就没怎么吃过辣椒了,偶尔实在馋了,也最多是浅尝一口。

    至于他自己和姚灼, 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有在喝药了。

    王大夫说是药三分毒,又不是病得在床上爬不起来,也不能成日里的灌药汤。

    所以两人不用忌口,不正是尝尝辣椒的大好时候?

    今日做的菜,都是要舍得放油的。

    食材下锅,发出“刺啦”一声的响,余光瞥见如意从前院跑来,和门口择菜的元宝说了什么。

    “哥,夫郎让我来问问,老爷在忙什么呢?”如意一进后院,很快发现那呛人的味道更浓了,不过闻久了却觉得有些香。

    没等元宝回答,她又探头往灶房里瞧了一眼,顿时眼睛眯起,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唔,好大的烟!”

    元宝坐在小板凳上剥蒜,闻言乐道:“老爷说今儿中午要做好吃的,这个味道,是因为那个叫做辣椒的东西。”

    如意因为还要回去帮姚灼的忙,怕脏了手,就没碰蒜头。

    在门口,隐约能看到严之默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她之前帮厨时见过一次,老爷下厨的手法,那叫一个熟练,就说切胡瓜吧,能切成一整个不断的,但扯开又全都连在一起,说是叫蓑衣黄瓜的,比起酒楼的大厨也不逊色。

    而且味道也很好吃,自从来了严家,她觉得自己脸都圆了两圈。

    一想到今天中午又有口福了,如意便小跑着又回到正屋,把事情告诉了姚灼。

    姚灼一听只是在做菜,就放下心来。

    过了半晌,手头上一个中国结快钩完了,就听到元宝来喊如意去端菜,又对姚灼道:“夫郎,老爷说午饭做好了,准备用饭吧。”

    姚灼便把眼前的东西都收到了一旁的一个竹箱里。

    之前他都随手放在外面,后来发现十六这个不讲道理的,不仅自己要搞破坏,还要叼一个到地上,送给九月顽。

    后来那个被九月咬过的小醒狮,姚灼索性就给它当玩具了。

    但做一个不容易,也不能任由这两个小的成日调皮叼走顽的,所以现在都养成收好的习惯。

    刚把吃饭的八仙桌的桌面收拾出来,菜就开始往上端了。

    味道又香又辣,也不知为何,这红彤彤的辣椒搁在菜里,还没吃呢,看着就教人觉得口舌生津。

    最后,严之默也跨过门槛进了屋,正时不时地闻一下自己的袖子,露出嫌弃的眼神。

    “做菜什么都好,就是废衣裳,且等我片刻,我去换一身。”

    先前没觉得,往后要是常做辣菜,估计还是做一身围裙比较好。

    严之默一边在里屋换衣服,一边心想,等过阵子姚灼不忙了,就让他帮自己裁上一件。

    严之默只换了外衫,回到正屋时,碗筷都布置好了。

    他便挥挥手让元宝和如意去后院吃自己的,他们两个的那份都提前留出来了。

    包括九月和十六,也都分到了一份白水煮的鸡肉和土豆。

    今日严之默一共做了四道菜,都用了土豆和辣椒。

    两道荤菜,分别是一道辣子鸡和一道土豆块炖肉。

    一道素菜,自然要是经典的酸辣土豆丝。

    最后还有一道主食,是土豆丝烙的饼。

    【嚯,这一桌,我愿称之为:碳水炸弹】

    【每一道都想吃啊啊啊啊炫我嘴里!!】

    【强烈谴责主播这种动不动就在日常线里掺杂美食线的行为!】

    【吸溜一下口水,我要去码头整点薯条吃……】

    在姚灼看来,土豆类似番薯和芋头,都是生长在地底下,连着植物的根部,而且可以充当主食的东西。

    但番薯有甜味,芋头的口感则是偏软糯的,更适合直接吃,或者煮粥,而不是拿来炒菜。

    本以为土豆吃起来也会差不多,没想到最先夹的一筷子土豆丝入口后,他发现这土豆居然可以是脆生生的!

    “这道菜我没放多少辣椒,要是你觉得太酸或者太辣,下次我改一改。”严之默也跟着吃了一口土豆丝,发现比他想象中的要辣一些,可是真的香。

    姚灼很少吃辣,当即就被辣得吐了吐舌头,嘴上却道:“我觉得刚刚好,就是要辣一点才好吃。”

    见姚灼对辣椒接受度良好,严之默有一种幸好两人能吃到一起去的快乐。

    “再尝尝这个辣子鸡,辣椒我都炸过了,你要是不怕辣,也可以直接吃。”

    因为家里买得起足够的油,所以严之默做的是干煸辣子鸡。

    鸡肉是炸过之后,才和辣椒在一起翻炒的,试问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炸鸡的诱惑?

    而姚灼惊讶地发现,土豆丝是爽脆的,可土豆块居然是软糯的。

    不仅如此,土豆块还吸饱了汤汁,吃一口土豆块,再吃一口五花肉,只觉得再幸福不过了。

    吃菜的同时,当然也要佐以主食。

    土豆丝饼吃起来也是脆脆的,越嚼越香,考虑到要配菜吃,严之默没有放太多的盐。

    吃到后面,两个人的嘴唇都被辣得红红的,额头上也浮了一层薄汗。

    好在考虑到这个问题,严之默事先就准备好了放凉的白开水,其实牛奶更解辣,但在这个时代,牛奶太过难得。

    实在吃不下后,姚灼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感慨,“这辣椒做的菜,实在很适合冬日里吃,吃完之后,觉得浑身都暖和了。”

    严之默听到这里,心思一动道:“那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吃火锅。”

    “火锅?”又是一个姚灼没听过的新词,但只要是严之默做的,他就没有不爱吃的。

    严之默没有过多解释火锅是什么,美食这东西就是这样,任由你说得再天花乱坠,都不如真的尝上一口。

    于是他想着,下次去镇上时就找熟识的铁铺,打一口鸳鸯锅。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各自忙碌着。

    他们家的工坊,过年之前,还需要给西窗阁供应一批黄蜡和红蜡。

    普通的肥皂,少说也要预备上五百块左右,才够到时赶集售卖,以及刁翔去分销的。

    至于香水、精油等,按照严之默的想法,还要设计专门的春节礼盒。

    严之默忙于礼盒的时候,姚灼就一边在老屋监工,一边制作钩针的手工品。

    老屋的改造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共用了七日,就已全部完工了。

    正屋改造成了三间,正中堂屋,左右各改成卧房,便是弹幕里观众所言的员工宿舍了。

    此外,前院两侧各有一排房屋,左边是工坊,右边是暖房。

    后院也依照之前的规划,共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侧搭好了木棚,用于晾晒原料,一侧是另一排工坊。

    屋子盖好之后,少不得需要打扫,因此这一日就停了制作的工作。

    为了尽快打扫干净,严之默和姚灼也加入了进来。

    等到这几排房子全都扫净尘土,里面新添的架子、桌椅等也都擦得明亮整洁后,已经又是一天的傍晚时分了。

    “大家都辛苦一天,晚上都别回去了,在这边一起吃点。”

    除此之外,还加上了来接刁大伯回村的刁翔。

    刁翔没推辞成功,索性就直接出门到牛车上,拎下来几只兔子,都是他今日刚从猎户手里收来,打算回家处理干净拿去镇上卖的。

    严之默索性拜托刁翔把其中两只兔子拔毛处理了,直接用辣椒红烧了一大锅兔肉,又做了一条鱼,炒了几个菜。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兴起时,几个桌上能吃酒的,还一起吃了些酒。

    刁大伯坐在席上,吃着又辣又香的兔肉,咬着暄软的白面馒头,时不时再来一口小酒,只觉得日子不能更美了。

    这回他帮严家修了两个屋子,挣了不少银子,只要日后在村里好好地过日子,这笔钱足够养老了。

    但刁大伯还是想着,假如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酒足饭饱,刁翔带着刁大伯告辞离开了。

    方二娘与姜越,领着殊哥儿,也在帮忙收拾完桌子后各回各家。

    已经说定,他们两个今晚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就彻底搬过来住。

    元宝和如意打了水,在灶房洗碗刷锅,严之默和姚灼则站在院子里,依偎在一起,看向夜色下焕然一新的老屋。

    初来时,这里坍塌破败,连屋顶都在漏雨。

    而如今,这里将会不断生产出数不清的蜡烛、肥皂……供应至无数人家。

    “时间不早了,夜里要起风,回家吧。”严之默握紧了姚灼的手,两人叮嘱了元宝和如意稍后关好院门,便肩并肩地往新宅走去。

    指引他们方向的,是新宅门口亮着的灯笼,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而旧屋则在身后,走远了,渐渐融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了,前来补上qwq家人们元宵节快乐呀!老规矩,2分评论明天发红包!

    第79章

    石坎村就巴掌大, 谁家有点动向,没一会儿全村都能知道。

    因此当方二娘从方老三家搬出来时,一路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和她搭话。

    方三嫂因为好奇,也跟着想过去看看,顺便帮忙收拾收拾。

    没一会儿,姜越也推着从麻三家借来的板车,牵着殊哥儿从另一头走来,和她汇合。

    在得知这两人是要去严童生家的老屋住,且房子还是新修的时,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严童生真是好人,帮他家做工,不仅管一顿饭,竟还给房子住。”

    “前阵子那老屋又动土,我还寻思是在忙活什么,本以为新宅院起来了,这老屋就不要了,结果隔几天路过时一看,嚯,又多了好几排房子!”

    村户人见过的世面少,一直是知道严之默家赚了钱,却对赚了多少没什么概念。

    因为对他们来说,几两银子就是巨款,几十两银子那干脆是能吃一辈子的钱。

    但假如谁家飘出了肉味,多吃了一顿荤,或是谁家多盖了一间房,他们绝对比谁都敏锐。

    而严之默家现在, 已经把这几项都占全了。

    “亏得严童生现在还没买地, 到时候买上十几二十亩的地,再雇些雇农,那不就是妥妥的地主老爷呦。”

    “别忘了人家还是读书人呢,也保不齐哪日考中了秀才,到时候,可真就是彻底发达了!”

    方二娘和姜越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以及那些投向自己的艳羡目光,只是客气地笑笑,没有接话。

    他们两个往日里都是村里避之不及的人,一个被休的媳妇,一个克夫的寡夫,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了,他们有技艺傍身,兜里更是有日日做工攒下的钱,都觉得过去嫁给男人受过的苦,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走到半路,看热闹的人散了。

    瞧那模样就知道,这帮人一定是三三两两地分开,回去和左邻右舍分享这新得来的消息。

    今日对于方二娘和姜越来说,也是新生活的开始,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

    相比之下,姜越带来的东西比方二娘多一点,但也多得有限。

    方二娘东西少,是因为当初是跑回娘家的,算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

    姜越则是这些年过得艰难,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最后借板车推过来的,也无非是几床被褥和一口放衣服与杂物的箱子。

    他看着一旁乖巧地帮忙铺被褥的殊哥儿,只觉得这个冬日总算不用让孩子和自己一样受冻,如此想着,心头振奋,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两人这日过来得早,收拾完后就去开工,比起往日,也没耽误多少时辰。

    因为工坊修建好了,所以她们不再需要去院子里挨冻。

    除此之外,秋天时囤积的大量漆树果子和枸桔种子、果皮等,也终于有地方可以妥善存放。

    但这遭清点存货过后,也暴露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存货,至多也就再用几个月,无论如何都坚持不到明年果子成熟的时候。

    这也是严之默感到颇为无奈的一点,那就是虽然当时他已经尽最大努力,从附近各个村子里收购果子,几乎把附近山里的漆树林薅空,可一片区域里的漆树毕竟是有限的。

    之前西窗阁每一批订货一百根时,这些存货算起来还能用很久、

    可现在需求量增加上去,便明显不够用了。

    若说制作肥皂的原料,严之默还有办法从其它植物里提取,但相对而言,漆树果便较为难以找到替代品。

    不过,严之默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

    在这件事上,他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就是他可以通过查询资料,学会在北方养殖白蜡虫的方法。

    因为他前世生活的世界,真实发生的历史已经证明过,白蜡虫完全可以在北方生存。

    何况黄蜡的销路比白蜡好,归根结底,不是因为它多好用,而是因为它便宜。

    只要能把白蜡虫引进北方,不需要为漫长的运输过程支付成本,那么,北方白蜡的价格自然也可以落下来。

    而且到时候,严之默还能从蜡烛的生产商,一跃变成原料的供应商。

    这生意,岂不是更好做了?

    不过这些事情,严之默都打算推到年后再想。

    在过年面前,万事都可以用一句“年后再说”来解决。

    腊月二十四这天,夫夫二人起了个大早。

    他们今日要去白杨镇上送货,顺便在集市上摆摊。

    因前一天是小年,整个宅院都被打扫地窗明几净,教人今早一睁眼就心情痛快。

    换上厚实的衣服,戴上兔毛围脖,元宝已经把驴车套好,从后院赶到了门口。

    因为这次要送的货物较多,而且因为严之默要去集市上卖吃食,为此还要带一些锅碗瓢盆,因此特地借了麻三的牛车。

    这也提醒了严之默,家里只有一辆驴车看样子是不够了,不如趁这趟去镇上,再买一辆牛车算了。

    到了镇上,一行人兵分两路。

    严之默领着麻三先去西窗阁和两个专柜送货,好把麻三的车空下来,让他好先回村。

    而姚灼则带着元宝和如意,去集市上租摊位。

    姚灼跟着严之默,耳濡目染,也知晓了一些经商之道。

    集市上的摊位费,好地段和差地段,其实只差了十个铜板。

    这十个铜板,很多人不舍得出,但其实若是出了,这笔差价只需一上午就能挣回来。

    尤其是年前的集市,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姚灼便眼都不眨地交了价格最高的摊位租子,又学着严之默,多给了对方两个铜板。

    果然换来了不错的态度,给他们指了几个地方,让他们自己选,位置也划地更大一些。

    姚灼选了一个靠近街角的地方,从哪个方向来都能看见。

    待到把架子支起来,开始往上摆货品时,严之默也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三根糖葫芦。

    “遇见一个老婆婆在卖,我瞧着舍得用糖浆,是个实在的,就买了几串。”

    姚灼一串,元宝和如意也有。

    严之默不太爱吃,觉得山楂太酸,一般也就分姚灼一个,尝个味道就罢。

    元宝和如意对于老爷和夫郎的大方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加倍努力地干活,回报老爷和夫郎把他们带出牙行,还让他们吃饱穿暖的恩情。

    今日几人分工明确,摊位也依旧连在一起。

    分别是姚灼的工艺品摊、肥皂摊和严之默的吃食摊。

    把肥皂搁在中间,也是避免严之默这边的味道熏到姚灼卖的东西。

    中间的肥皂摊摆出来的,主要是一些平日里做肥皂时,积攒下的瑕疵品。

    这些肥皂大都是脱模时不太完整,伤了品相,由于白杨镇这边对肥皂这东西接受度已经非常广,所以严之默就索性拿过来便宜点处理掉。

    这些都不太用他操心,到时交给元宝和如意就好。

    他这次来赶集的主要目的,还是卖吃食。

    主要想要小小地试一下水,试探一下百姓们对土豆和辣椒口味的接受度,以及定价等问题。

    严之默最后选择摆摊的土豆小吃,是前世很常见的路边摊产品——狼牙土豆。

    把土豆切成条后下锅炸透,最后撒上事先准备好的调料就可以吃了。

    调料自然也准备了两种,分别是辣的和不辣的。

    这东西一出,弹幕就小小地沸腾了一下。

    【炸土豆就和炸鸡一样,只要舍得放油,它能不好吃吗!(震声)】

    【狼牙土豆,我的最爱,还有旋风土豆片,谁懂!呜呜呜!馋死我了!】

    【因为主播我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土豆了,再这么下去会更胖的(捏起小肚子)】

    严之默今日带的土豆不多,只有一小筐,三十斤左右的样子。

    都已经提前在家切好,用水反复冲洗后,泡在了水桶里带来的。

    一切准备好后,集市上的人流已经不少了。

    严之默这回压根不需要叫卖,当他把土豆条放进锅里开炸后,那股香味就已经远远地传了出去。

    只要是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往这边多看一眼的。

    但看的人多,却一时没有人上来问价。

    严之默也不着急,只淡定地把第一份炸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用油纸折好的小盒里。

    这番操作,终于引来了一个年轻汉子的驻足。

    “这是炸的什么吃食?从前没见过,怎么吃的?”

    严之默是出来摆摊的,所以收起了那一副书生打扮,穿了一身短打棉衣,闻言道:“客官,这叫做炸土豆,八文钱一份。”

    他一报价,这汉子就迟疑了。

    “八文?就这么一点?土豆又是什么东西?”

    严之默耐心道:“土豆是一种菜,只有我们村子有,产量非常少,所以价格贵些。”

    汉子听了就想走,可走出两步,又被那股香味勾了回来。

    犹豫半晌,想着快过年了,自己是在镇上做工的,一个月开二钱多银子,又不差这几文钱,尝个新鲜怎么了?

    最后又走回来,决心道:“给我来一份!但是说好,要是不好吃,我可要你退钱!”

    严之默客气道:“因为您是小摊第一个顾客,这份刚出锅的卖给您,只收六文钱。”

    他怕对方觉得已经做好的不如现做的新鲜,解释道:“这个就是要做出来后,放一放凉才更好吃。”

    一下便宜两文钱,汉子这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没想到你做生意还挺实在,那便要这份吧。”

    严之默点点头,把油纸盒端起来,指了指调料道:“辣的和不辣的,您要哪个口味?”

    汉子摸着下巴,没想到这小摊还有挺多花样。

    这个时代因为辣味调料不够多样,所以这种口味并不流行。

    可这个汉子显然是一个愿意尝鲜的,他明显闻着觉得辣味的调料更香,就指了指道:“我要这个。”

    严之默应下后,给他浇了一勺,又插上一根竹签,递了出去,顺便收了钱。

    由于这汉子声称不好吃要退钱,所以也没走,就站在摊位前吃。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此时周边好几个人都在盯着他瞧,毕竟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摊位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若是好吃,他们也不介意花几个铜板,打打牙祭的。

    于是,只见在一群人默默地围观之下,年轻汉子吃了第一口。

    这一刻,汉子意识到,这摆摊的真心没骗自己。

    这个叫做土豆的东西,外脆里糯,是他完全没吃过的口感!

    而且搭配上这个辣味的调料,带着点酸辣味,简直让人吃了第一口,就想赶紧再吃第二口!

    这小小的一份,还冒着热气,吃进去都烫舌头,可这个汉子却压根顾不上点评,埋头苦吃,没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而在吃的过程中,他显然已经做了个决定。

    严之默正在顺手把用棉布擦干净锅周围的油渍,就见方才的年轻汉子走了过来。

    不仅没有找茬,反而还利索地掏出钱袋道:“老板,再给我来一份,我拿回家给我夫郎尝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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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哪怕在现代, 狼牙土豆都是极为风靡的路边摊小吃。

    如今拿到此间异世,根本就是王炸级别。

    这一日,来白杨镇赶集的人,在路过某个街口时,都会发现一个摊位前排着长队。

    本以为是有人闹事,结果凑近了一看,竟然是争着掏钱买一个叫做炸土豆的东西。

    因为想买的人实在太多,为了让更多人能够倡导,严之默在大量顾客的要求下,把土豆变成了五文钱一份的小份。

    由于生意太好,姚灼也过来帮忙,那边的摊位就让元宝和如意两人顾着。

    两人一个炸土豆,一个装土豆,加调料,一个容颜俊朗,一个眉目明艳,许多顾客被这摊主的容貌晃了神,皆在心里暗暗道,为何模样好的都早早成亲了。

    但美人在前,过把眼瘾也是好的,无论男女老少,皆逃不过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一筐三十斤的土豆,切成条也没多少,很快就见了底。

    严之默忆起以前看过的新闻,夜市上生意好的,做土豆小吃的小餐车,一天就能消耗几百公斤的土豆。

    这么一对比, 他今天带来的三十斤,实在是不够卖的。

    按照五文钱一份的分量,也就勉强能凑出一百份。

    于是,摊位支起来不到两个时辰,严之默带来的土豆就都卖光了。

    有那才听到了消息赶过来的,得知已经卖空后,还追问严之默明日来不来。

    严之默摇了摇头,他不打算继续在镇上卖土豆,毕竟做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并不是他的本意,去县城通过摆摊吸引大客户,才是他的目标。

    他只能遗憾告知来询问的人,年后他会去华亭寺的庙会上摆摊,至于镇子上,就真的没有了。

    除此之外,他用狼牙土豆吸引来的人流,自然而然地也会顺便看看左邻右舍的摊位。

    因此,无论是折价处理的肥皂,还是姚灼摊位上的小玩意,在这期间都卖出去了不少。

    上回在梧桐镇摆摊时,姚灼的钩针手艺也就是个初学者水平,中间练习了许久,这次摆出来的东西,已经比上次精致许多。

    等到午间时,除了醒狮和虎头帽,其余的都卖完了。

    姚灼把剩下的收好,打算到时候再拿到庙会上去卖。

    元宝和如意看顾的肥皂摊,则还剩十几块肥皂,都是被人挑剩下的,瑕疵更严重一点,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顾客自然会优先选别的。

    严之默扫了一眼,把价格又便宜了两到四文不等。

    元宝扯着嗓子叫卖了两声,一眨眼的工夫就卖掉了。

    清点一下,今日卖了将近三两银子,可谓收获颇丰。

    所有的铜板照例在姚灼这里汇总,很快小陶罐又变得沉甸甸了。

    一般手里的零钱攒够十几两,严之默就会拿到镇子上,找地方换一个整的十两银元宝,剩下零散的,就留着平日里花。

    不得不说,虽然专柜那头每个月几百两的挣着,可也不妨碍他们出来摆摊时,体会一把赚些零钱的快乐。

    几人就近找了间饭庄用饭,饭后依照一早的约定,还要去两个专柜收之前一个月的银钱。

    早上时间太赶,再加上香悦坊的掌柜不在店中,索性就将两家一起约在了午后。

    两家见到严之默,都说了同样的话。

    那就是新年礼盒早上刚送来,这一会儿工夫,就开了张。

    这次的礼盒,严之默给两家店都各自做了两款,一款价格高一些,一款价格低一些。

    还提前定做了一些礼物,比如手持的小铜镜,纯银元宝串的红色手绳。

    且为了让两家店能够进一步的加强合作,还特地将他们的产品交换,放入了礼盒内。

    譬如,香悦坊的香水与蜡烛礼盒里,有雨霖阁的胭脂,而雨霖阁的精油与香皂礼盒里,有香悦坊的线香。

    过去,大家做生意没有这种概念,总觉得自家的产品就该放在自家店里卖,若摆到旁的店里,就仿佛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现今,起码这两家的掌柜已经尝到了足够的甜头。

    他们因为严灼记的专柜,成了整个白杨镇独一无二的合作方,眼看要过年了,各自给严之默和姚灼备的礼,就有足足一大盒。

    搞好关系,来年才好让严之默继续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这回收账完毕,严之默入账共八百五十两,换成银票都是足足一叠,可以过个好年了。

    除此之外,因过年的缘故,各家商铺马上就要开始放假,等过完年再谈供货的事情。

    严之默和姚灼便商定,家中工坊也从明日开始休息,一直到出了正月十五再重新上工。

    回家之后,将这消息告诉方二娘和姜越,二人都开心不已。

    因为不止得知可以休息大半个月,东家还给他们准备了过年钱。

    一人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也就是三百文,用红绳串了,外加一人两个印花的小银镙子,一个是一两银子,两个加在一起,就是二两银子,凑一个好事成双。

    此外从雨霖阁和香悦坊收的礼,也都是女子和哥儿能用的,分出来两盒,两人一人一盒。

    【这年终奖,建议我那抠门老板学学】

    【我们连双薪都不舍得发呢,过年那天一人给了一红包,拆开一看,二百,我呸】

    【我们倒是发年货了,一人一箱大馒头,别太离谱!!】

    发钱的时候,严之默照例说了几句话。

    “过去几个月,二姐和越哥儿,你们两位出力最多,也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工坊这边,已经不需要我和阿灼花什么心思,如此也能空出时间来去做别的事。所以这些奖励,都是你们应得的。”

    对于严之默来说,方二娘和姜越实在是很不错的员工。

    好学也肯干,人品也都是极好的,若是这两人不做了,工坊的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正好趁这个机会,也浅说下年后我的打算。”

    在听到工坊打算年后再招四个人,还打算给他们两个涨工钱时,方二娘和姜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严之默了。

    两人合计一番,方二娘代表两人道:“东家您给的工钱已经很高了,哪家女子、哥儿,不过是在村子里做事,还给住的地方,竟能一日给十文钱的?再者教给新来的如何做事,本就是我们分内该做的。”

    严之默听完后,却道:“二位不必在这件事上客气,我是雇人做工的,若是做的不好,我自不会上赶着多付钱,之所以有这个决定,是因为接下来,我希望你们二位,不仅仅是我严家工坊的一个小工。”

    本以为工坊多招人,就已经说明严之默的生意做大了。

    没成想,严之默接下来说的,竟是去县城开店一事。

    “现在手里银钱充裕,我有心直接去县城盘个铺子。县城与村里,相隔甚远,恐怕到时,就索性搬到县城住了。到时,村里的工坊,以及往镇上、县城送货一事,少不得交给你们操持。等年后有时间时,我会再去镇上添一辆牛车,另外白大山那孩子是个肯干的,我打算也雇他上门帮忙。”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又看向两人。

    “届时去县城时,我们也希望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从旁协助,所以过年这期间,二姐与越哥儿,你们也可考虑商讨一番,看愿不愿意随我们去县城。”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就是,两人只能去一个。

    方二娘和姜越一时都有些茫然,拿不准这个机会该不该抓住。

    严之默知道这选择不是很快能下定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去县城,年后便要开始学着认字、算数,这些倒是不难,阿灼眼下早就会了,到时候可以让他来教学。”

    严之默说的这些话,唯独这句是没和姚灼商量过的。

    姚灼看了严之默一眼,换来一个坚定又温柔的眼神,姚灼动了动嘴唇,终究没再说什么。

    是了,他如今识文断字,书法也是随夫君学的,很是像模像样,教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事情都安排完毕,待把工坊这边的工具都归置到屋里,上了大锁,院子里也洒扫干净后,就彻底放假了。

    接下来再来老屋这边,无非是看顾一下暖房的作物,除此以外,也没什么需要特地忙的了。

    放假的畅快情绪将人笼罩,夫夫二人相携回家后,进了堂屋,都感到积累了一身疲惫。

    两人坐在榻上吃茶吃点心,一个人怀抱十六,一个人摸着九月的脑袋,被毛茸茸包围,好半天都没挪地方。

    最后还是姚灼想起来,“今日拿回来的钱还未算账呢。”

    眼下真是富裕了,揣着几百两银子都不知道激动了。

    于是两人又慢吞吞地爬起来,一个人去拿银票和铜钱,一个人去取钱匣子和家里的小账本,以及笔墨等物。

    存款只需简单一算,便知又稳稳破了千两。

    这笔钱,拿去县城盘个铺子,再置办个院子,都绰绰有余了。

    把钱匣子上的小铜锁重新挂上,严之默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一些不同的感触。

    自他穿越到这里时,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囿于这一方小村庄。

    而当如今真的有了足够的资本,能大展拳脚时,又强烈意识到,未知的未来,当真有些让人热血沸腾。

    前世的他因病困于方寸,孤独而逝。

    未曾想重活一回,反而有机会去爱人一起,成家立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也别有滋味,遑论日后,他还有心与姚灼四处游历,看遍山河。

    正感慨时,意识海中,突兀地想起了耳熟的提示音。

    严之默随意拿起桌上的账本,假装翻看,另一只手则端起了一杯茶。

    免得些许表情的变化,被姚灼看出端倪。

    只是他素来很不错的表情管理水平,还是输给了旺财接连宣布的大新闻。

    【恭喜宿主!直播间登临勾勾直播首页-人气星秀主播榜,榜单展示时间:七个工作日】

    【恭喜宿主!因后台积分满足商城升级标准,现已为您解锁“铂金商城”功能!】

    【相关新增功能入口已加载关闭——】

    【相关升级奖励已发送成功——】

    严之默手一抖,茶水险些撒了一身。

    商城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升级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哦~(挥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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