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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映”

    沈辞霁欲上前, 侧身挡在了前面,将女子娇小玲珑的身躯遮得看也看不见。

    “”

    沈辞霁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意识到场面, 忍了回去。

    闻衍一步步上前,俊脸似笑非笑, 危险逼人。

    沈辞霁也不遑多让,两个高大的男人针锋相对,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不像是来吃饭, 更像是来打架的。

    同是世间一等一的贵胄男子,闻衍凭借身量压了沈辞霁一头。

    肖霖泽看出猫腻, “”

    怎么劝?

    彼时谁也没有留意到任洵看到江映儿时的异样, 以及他脱口而出同时也喊了的名字。

    联想之前闻衍的训问,隐隐约约在此行当中思索到了闻衍带她来的目的,心头拂然不悦, 江映儿忍了下来。

    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挣脱闻衍的手,朝沈辞霁和雅间内的男人行礼。

    “民妇见过小郡爷。”

    江映儿认出了任洵, 肖霖泽她不认识,但她没有跟任洵相认,以陌生的态度给两人行了常礼。

    两人称她为小嫂子, 说不必客气。

    三人里闻衍的年岁稍长些,江映儿虽然芳华小, 却也因为闻夫人三个字抬了辈分。

    沈辞霁在江映儿的请安中回缓了神色,宽袖地下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不能叫映儿妹妹为难, “闻夫人同安, 不必客气。”

    肖霖泽见任洵破天荒的没动静, 只能自己出来打圆场,恰好跑堂的引着人上菜了。

    “坐下说坐下说。”肖霖泽道。

    四人坐下来时,久久的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便是话最多的任洵也罕见地沉默下来。

    肖霖泽奇怪看想他,任洵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神的样子。

    指望不上他暖场,肖霖泽只能自己站出来,“津与,你怎么不提前说带小嫂子出来呢?难怪今日挑在这块清雅地方。”

    谁都没有预料到闻衍居然带了他藏得极深的妻子来。

    闻衍淡抬了抬眼皮子,“”

    肖霖泽懂了,是因为沈辞霁吧,玩的就是措手不及。

    闻衍新娶的妻子,谁都不知是什么来历,不料是汝阳人士,生得如此貌美惊艳,与闻衍倒是无比登对。

    不过她还跟沈辞霁有过往?

    “吃饭吃饭,小嫂子你尝尝这里的口味,这家菜馆的菜一绝,便是有钱都难尝到。”

    江映儿抬头抿出一抹清浅的笑,“好。”言罢,垂首默不作声。

    肖霖泽像个东家,招呼吃饭。

    任洵回神了,恢复他那不正经的模样。

    惯笑道,“是啊,津与难得带人出来,也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你真是肆意妄为惯了,小嫂子平日里要多管管他。”

    随后他端起一盏酒,长吁声。

    “今日一见小嫂子果真温慧淑可,哎若往后津与欺负你,小嫂子不必客气,来找我与霖泽,我们替小嫂子揍他出气。”

    任洵脸上的笑是扯出来的,带着平日里常带的面具,唯一的不稳妥只有江映儿看了出来。

    她点头轻笑,又说了声,“好。”

    沈辞霁没有说话,没看江映儿,盯着眼前的菜色。

    “好了,少说两句,用膳。”

    “你喜欢的。”闻衍如同在容云阁般,给江映儿夹菜。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慢慢地吃,全程都没有抬过头。

    尽管江映儿温顺如常,闻衍隐隐察觉到了她似乎不悦。

    挣脱他手的那一会,很用力。

    “”

    这一顿晚膳吃得兴致缺缺,虽然任洵和肖霖泽在讲话,气氛始终低沉提不起来,因此很快便散了。

    肖霖泽与任洵辞行,一道先走。

    沈辞霁在两人后面,闻衍下楼时依旧要牵着江映儿的手。

    很乖,没有抗拒。看来是错觉,她没有生气。

    他就说,她一向乖,不会使性子。

    到了楼下,江映儿与沈辞霁行礼,随后先入了马车。

    闻衍正跟上去,脚踩上凳梯,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闻衍,我们谈谈。”

    闻衍微睨过来,皮笑肉不笑,“不知小郡爷要跟闻某谈什么?”

    沈辞霁直看着他,“我相信你明白,我找你要谈什么。”

    “就在这里谈吧。”闻衍说。

    江映儿在内听到了马车外,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

    闻衍脑子果然是有病的。

    执意要带她来,就是为了让她见沈辞霁,说罢了,那天江映儿的解释他没听进去。

    压下心里的气,江映儿垂下眼皮。

    “今日闻公子带夫人过来,我想另有深意吧。”沈辞霁换了称呼。

    闻衍略挑眉,语速缓慢,“依沈大人看呢?”

    “我与闻夫人素无往来,当年在汝阳时,曾因闻夫人的父亲在学业上对我有过帮助,此番来淮南,偶然听见小厮说,闻夫人流落至此淮南,嫁给了闻公子为妻。”

    “那日见闻公子心情郁郁,念及当初闻夫人父亲的恩情,才冒犯提问,至此惹闻公子误会,辞霁在此赔礼了。”

    言罢沈辞霁拱手朝闻衍弯腰做了一个揖礼。

    闻衍突然将映儿妹妹带出来,想必是因为那日他太冒进了。

    不过三殿下说得对,闻衍虽然矜高骄傲,自负实力,他的心思很缜密,竟然摸到了映儿妹妹那一头。

    希望不要给她招了麻烦。

    “日后,辞霁定当谨记身份。”

    闻衍好半响没有说话,看了沈辞霁一会,神色敛起,语气说不上好。

    “沈大人记住今日的话。”

    闻衍上车离开了。

    沈辞霁站看着悬挂着闻府旗字的马车离开在转角,他身旁的侍卫说道,“公子何必给闻衍脸面,不过就是区区一介商贾罢了。”

    “他家再有钱,与三殿下再交好,三殿下固然得陛下宠爱,始终未得储君之位,闻家地位也不能越过咱们开国郡府。”

    “公子为什么要给他道歉行礼。”

    沈辞霁说,“我不是给闻衍脸面,是给她的夫君脸面,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她被人为难。”

    侍卫又不平说道,“您要是想,何不直接将江小姐抢过来,属下看着闻衍清高自傲不会尊重人,对江小姐一点都不好。”

    沈辞霁闭上眼,低喃,“我何尝不想。”

    睁开眼时,里面快要溢出的情意已克制好了。

    “可她从未向我说过要我帮她离开闻家,我若以自己的意愿将她抢到身边,谁又知她对我有没有情意,在我身边是不是一种折磨。”

    侍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依属下看,江小姐会不会是不好意思朝公子开口?”

    “她很聪慧,进闻家定然有她的理由。”

    那时候给江府送礼时,沈辞霁便知道了,所以江映儿,不会。

    “对了,寻找江聿的事多加派人手,务必早日寻到。”

    说到此事,侍卫说,“淮南就那么大的地界,属下已经派了很多人去,从那日在淮南赌场拿画像问了人后,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别的地方也没有影,属下想,江小公子可能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找他,误以为是朝廷或者齐家的人,故意躲藏了起来,所以才一直搜寻无果。”

    是有这个可能,沈辞霁点头,“吩咐底下人不要伤了他。”

    “是。”

    *

    任洵没有回去,他去楚声歌,肖霖泽看他不对劲,怕出事跟了上去。

    “你回去吧。”

    任洵翘着腿,半倚躺在圈椅里面,旁边有伶人给他剥进贡的葡萄,正吃着。

    “我回去?”肖霖泽没好气,“我怎么回去,你们今天一个两个的都不对劲,我回去我能安然高枕?”

    任洵瞥他,“你说归说,提闻衍和沈辞霁就成了,别把我也扯进来。”

    肖霖泽啧,“任洵,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今日不对劲,我会看不出来。”

    “怎么不对劲?”任洵问。

    肖霖泽猜了一路,此刻他摸着下巴思忖,突然睁大眼,“任洵你该不会是瞧上津与的”

    任洵似笑非笑,故意挑眉,“不可以?反正津与不是不喜他的妻子吗?”

    肖霖泽摇头,“不成。”

    “什么不喜,你没看见他今天跟心肝肉似的,就是嘴上的功夫,我看他,不说迟早,早就沦进去了。”

    旁观者清。

    任洵扬唇一笑,“霖泽,看不出来,你还真懂。”

    肖霖泽给他倒了一杯酒,“别扯话走,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任洵端起酒盏,满上的酒水里浮现出一张面孔,他眼睫不自觉颤了一样,指腹摩挲着杯盏沿,旋即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只是觉得她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肖霖泽没讲他这句话,放在心上,“真话?没见你这些年身边有长久的人。”

    任洵身边出现过的伶人太多了,犹如过江之鲫,美人总是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闻衍今日露面的妻,不染脂粉,美得脱俗,真是少见。”

    任洵笑,他又说起那句话搪塞,“羡慕你们成双成对,我还在没有着落,届时个个都带人出来,就我一个,可怜可怜。”

    肖霖泽给他再满上,“三殿下皇亲国戚,只要回了汝阳,不说回汝阳,你身旁前仆后继都是人,哪个不出挑?”

    男人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皇亲国戚?”他呵笑,低声,“皇亲国戚又如何,不也是有人看不上。”

    肖霖泽没听清,“什么?”

    任洵摆手不提,“话说你的好事将近了吧?”

    肖霖泽眉头浮上喜悦,“快了,届时请你喝喜酒,给你冲冲喜气。”

    “成。”

    *

    马车比来时更慢,江映儿闭上眼假寐。

    闻衍侧打量了好几眼江映儿的脸色,虽然她并未说话。

    莫名的,他觉得江氏生气了。

    在雅间时,用力挣脱他手的力道,有泄愤的意味。

    “”

    马车转过一条巷,帘外头热闹到人声鼎沸,闻衍记得到了淮南的夜市,这里有许多的新奇玩意。

    他问江映儿,“淮南夜市到了,你想不想出去下马车,逛逛?”

    江映儿眼未睁,摇头,连句话都没跟他说,“”

    “真不想去?”闻衍诱劝。

    她还是摇头。

    讲不过三,闻衍也不说话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闻府门口,下了马车走回容云阁,洗漱躺到了榻上,江映儿都没有跟闻衍说一句话。

    “”

    她第一次这样,闻衍不悦的同时,心慌更甚。

    两人有一月没睡到一张塌上,不应该是这样的沉默,冷淡。

    撑手到江映儿身侧,还没躺下。

    她说,“夫君,妾身累了。”

    闻衍缓慢躺下来,没有后撤,反而紧上来在她身后,“你生气了。”

    江映儿没有说话。

    闻衍碰她的耳朵,打转,他知道江映儿怕痒。

    终于她有所反应,拂躲开了闻衍的手,转过身,第一次冷眼凝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一更噶宝宝们,到28号都比较忙,因为要赶作业,还要返回学校。

    但是不会断更!每天至少三千!三千一定有的。

    1号开始字数就越来越多了!

    闻狗的性子就是很欠教训的那种。

    映儿(看透一切):不值得为他生气。

    第42章

    女子漂亮的眼瞳里, 饱含浓郁而散化不开的凉意,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冷淡,无言, 薄凉还有厌恶。

    闻衍下意识被怔吓住,他的心先他本人起了心慌害怕的反应, 卷刮着心口一阵阵泛疼。

    “”

    下一瞬,等他回过神,想要再看时,女子垂下眼皮了, 仿佛刚刚他在女子眼底看到的东西都是错觉而已。

    江氏从来都没有抬过眼,不曾那样薄凉厌恶看着他, 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因为江映儿开口道歉了。

    “妾身今日失仪,实在是累了,望夫君体恤, 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妾身好生歇息歇息吧。”

    闻衍的心慌并没有消下去,他又问一次, “ 你是不是生气了?”

    江映儿这次回了,她说,“没有。”

    闻衍想说有, 可是他没有什么江氏生气的证据,她不过沉默寡言, 而她本身平日里也素来少语,这仿佛再正常不过。

    今日, 仅仅是猜测, 可闻衍的心中异常笃定。

    她生气了。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其实闻衍想说问的, 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变成讲。

    问便是盘问,讲不一样。

    “……”

    如果她接了话,要问,闻衍想着她怀了孩子,今日的事情算是理亏,他便解释三两句好了。

    他的确是怀疑她和沈辞霁另有情意,今日是出手试探,是想让沈辞霁不要觊觎他人之妻,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静等片刻没有等到里侧的妻开口,她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仿佛入睡了一般。

    好半响,就当闻衍拧眉想要再说一遍的时候,她冷冷淡淡,依旧还是那句,“没有。”

    闻衍,“”

    看着她一路甩脸的模样,男人骤而不悦,丢下一声好,转过脸翻了身,挪到了他最开始的地界。

    江映儿闭上眼睛。

    帐内静悄悄的,旁边的妻动也不动,呼吸清浅到不细听压根就听不到。

    闻衍恨她对自己的干扰,江氏不识抬举,他为什么还不住想要偏头用余光偷偷看她?

    男人频繁翻身。

    对于她夫君的“动作”,她甚至都不问一问,夫君是否何处不适?从前江氏温柔贤惠,体贴入微,从来不会这样。

    闻衍掀开被褥抽身做起,随手扯过一旁的外衫披上,大踏步出去了,内厅的珠帘被他掀得噼啪作响,外间的门是叫他踢开的。

    守夜的仆妇和丫鬟们吓得从瞌睡中激灵醒转。

    丹晓和冬春冬红从外跑进来,掌了灯,见江映儿好好的,丹晓松口气问,“少夫人,出什么事了?大公子他”

    好大的火气,要杀人似的。

    江映儿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顶,好半响才说,“没事。”

    “可大公子”丹晓不明所以。

    江映儿复又闭上眼睛,翻身朝里,“灭了烛火,吩咐人歇了吧。”

    丫鬟们互相看了好几眼,一头雾水,照做灭了烛火。

    “公子阁内烛火灭了”小厮禀告着撞上男人阴冷的脸色,噤了声响。

    “”

    站在外厅不远处,吹风冷静的闻衍气极反笑,一拂袖离开。

    晨起天不亮,江映儿刚睁开眼睛,丹晓从外面跑进来,“少夫人,大公子让人把他的昨日搬回来的物件都给挪回去了。”

    江映儿起身,看见珠帘外头仆妇和小厮走来走去的身影。

    不甚在意的口吻,“挪便挪吧。”

    小厮把东西都搬回闻衍原先的住处,一排排站着,大公子冷脸,不发话让人整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半响之后,闻衍贴身小厮打听消息跑回来了,支支吾吾,“大、大公子,少夫人说”

    “说什么?”男人面上无甚在意,握着椅子把的手紧而握起。

    “说”小厮心一横,“挪便挪吧。”

    “”

    周围人感觉到津寒森冷的低压,恨不得把头全都给垂到地上。

    “”

    砰——

    闻衍坐得圈椅把手被他给捏裂了,断掉的那一截被他狠掷到远处,呵呵冷笑两声。

    吩咐下人,“把我的东西都给收整好。”

    一个上午不到,容云阁吵架的消息传遍了全府,老媪来给闻老太太报信。

    “老祖宗要管吗?”

    闻老太太呷了一口茶,“管什么管?先前的事情我都不管,现在也不会管。”

    “衍哥儿的性情脾气也该有人给他收拾收拾了。”

    “老祖宗深谋远虑,奴婢是担心大公子和少夫人怕闹得不可开交。”

    闻老太太搁下茶,“有什么好担心的,衍哥儿若是想要他这个媳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低头。”

    “今儿我要是替他出手劝好了人,将来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少。”

    说罢,闻老太太想起另一桩事情,转跟老媪说道。“你需得好好看顾衍哥儿媳妇的肚子,若是卢氏再给她送什么补品东西,别叫她多吃了。”

    老媪点头,“少夫人谨慎,出不了错,奴婢也会盯着的。”

    闻老太太转着手上的珠子,意味不明说道,“咱们府上太久不料理,生出小.鬼.了,不要让钻到容云阁去。”

    “老祖宗放心。”

    闻衍自那天搬走后,后几日都没有来陪江映儿用膳,他在清韵汀跟着卢氏吃。

    卢氏喜笑颜开,自家儿子不喜欢江映儿她是开心的,但为了孩子和闻老太太那边能够走个过场,卢氏不情愿还是说劝了他。

    “衍哥儿啊,你近来得空去容云阁看看江氏”

    话没说完,谁知沉默了几日的闻衍竟然当着卢氏的面沉脸,出了冷话。

    “母亲,连你也叫我去看她?”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本来要请假的但是想想还是能写多少写多少。

    明天要回学校,今天有朋友来家里吃饭,顺便帮我赶作业。

    我们五个人写!到十点都没有写完(捂脸)我现在又要去赶尾巴写了行李还没有收拾乱七八糟的。

    忙到晚上10.40才开始码字只能有一千八了(昨天刚说三千今天就打脸bushi)明天回学校大概晚上才到学校,收拾一下 应该字数也不会太多不出意外28号稳定。

    3月1号绝对开始正常稳定加更!

    这两天太忙 宝宝们不要生气噶  这张给评论的宝宝发红包~

    第43章

    男人这句话讲得古怪, 如果卢氏明白就里心里聪明些,大概就能听出来,侧面意思其实是在讲。

    母亲, 连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

    是他的错?

    可惜,卢氏的神经过粗了, 想不到深处,被自家儿子突然的冷语怔吓了,“母亲不是那意思。”

    闻衍也意识到他的反应过大,捏紧了勺柄, 垂眸未语,不问卢氏是什么意思。

    卢氏反应过来, 连忙解释, “这不是她怀着身子吗,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你在家的话, 不去看看她,面子上过不去,万一被你祖母知道了, 或者江氏跟你祖母瞎说八道,你定是要挨骂的。”

    闻衍口不过心接道,“儿子明日就出去。”

    卢氏更傻眼了, “你出去做甚?这都将近年关了,外头风雪眼看着就要飘起来, 你别又跟人去跑马饮酒,摔出事情,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又要说起来了, 闻衍拧眉, 不耐,“母亲!”

    卢氏吓得噤声干看着他,“”话停了。

    半响她还没有消停,反而打听问起,“衍哥儿啊,江氏到底何处惹了你不快?你们之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前段时间不还如胶似漆?

    闻衍面无表情动了动嘴角,“”

    心烦闭眼,拒绝回答,“母亲不要再问了,儿子累了。”近来虽然不曾忙碌,闻衍却没有休息好。

    女人漠视的态度令他尤为火大,挪便挪吧,江氏说得也太风轻云淡了!说什么毫无交情,恩师之义,冠冕堂皇的借口!

    闻衍越想越觉得她生的气是为了沈辞霁。

    眼看着自家儿子眼底乌青,耷沉着脸,一连几日闻衍都不曾有个笑脸,卢氏心疼得紧,转口泼骂江映儿,要为儿子出气。

    “说到底,都是江氏不会办事,伺候你不上心”想来想去,两人闹的别扭,猜测该和房中有关吧。

    闻衍血气方刚,定是她做不好妻子的本分,“衍哥儿别怕,她如今孩子也快到三个半月了,不消多久便能生下来,只要孩子一生下来,立马就把她赶出我们闻家!”

    说到此事,也不知道触到什么地方逆鳞,闻衍脸更沉,哐放了勺。

    估摸着自家儿子觉得时间长,生了气,卢氏贴心跟他说,“还剩下六个多月了,衍哥儿不着急,眨眨眼便过去,届时”

    闻衍掀袍起身,“母亲慢些吃吧,儿子饱了。”

    碗里的粥食动也未动,这叫饱了?最近闻衍都吃得少,卢氏担心,召来仆妇去把江映儿叫过来。

    因着卢氏叫人来请的时候,江映儿也在用午膳,膳未吃完,但等喝了安胎药她才过来,因此慢了小半刻。

    卢氏揪着她来迟,阴阳怪气骂她架子大!

    “别以为你掌个家,就是正儿八经的闻家主子,若不是看在你的肚子,老太太能给你掌家吗?有了权便不尊婆母了”

    卢氏说累了,江映儿慢解释道,“儿媳不敢,安胎药适才倒出来,药不能吹,便等到凉过喝了,故而来迟,不知婆母找媳妇有什么事吩咐?”

    “你明知故问是吧?”

    江映儿摇头,“媳妇真不知道,还请婆母指示,也好叫媳妇有个知错能改的方向。”

    卢氏冷哼一气,“我问你,你如何招衍哥儿不痛快了?!他近来心绪不畅,垂头丧气的!”

    “儿媳不知。”

    一拳打在棉花上,碰上个哑巴不开呛的主,卢氏也噎了,问不出来前后因果便骂江映儿。

    “你会不知道?衍哥儿是你枕边人,你江家的好日子不赖着我衍哥儿,你能顺畅富贵做高门太太,你现在翅膀”

    她从头到脚把江映儿数落一个遍,嘴说酸冒烟,才停下来。

    “今天晚上,你把衍哥儿给我请回容云阁去,好生给他赔礼道歉!”

    江映儿不语,卢氏觑她,“你听到没有!”

    “儿媳听到了。”

    卢氏再下狠话,“别叫我知道你不办事,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江映儿在心里淡定冷笑。

    卢氏还是不放心,叫人去容云阁外面盯着,她打定了主意,如果江映儿不去,她便故技重施。

    找容云阁的人假传她的意思请闻衍,反正第一二回 衍哥儿都去了。

    一直到晚上,蹲守的仆妇来回禀,“夫人,容云阁派人去请了。”

    卢氏一喜,忙问,“那衍哥儿回去没?”

    仆妇点头,“起先没有动静,奴婢在外蹲守了半个时辰左右”

    “公子还是回容云阁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今天依然短小。

    我现在刚刚到学校不久,今天只能这么多了,一下要去收拾东西,赶了一天路实在太累。

    明天开始稳定加更谢谢宝宝们的谅解好喜欢宝宝们

    o(^▽^)o

    第44章

    卢氏松了一大口气, 抚顺着心口坐到软榻上顺意,“谢天谢地,总算是回去了。”

    真要到找人去假传消息, 心里依旧没有底,万一事情败露。

    仆妇给她端上来热茶, 卢氏不要,让人给她端热山茶酿米酒,“喝点暖身的酒,叫我好生睡睡。”

    府上人对着长房的内事议论纷纷, 卢氏心里不畅快,今儿可算能脱口气。

    “温着了, 奴婢去给夫人端来。”

    卢氏品着花茶酿米酒, 闭上眼睛时不时哼了点戏调子,她哼得正开心,外头下人禀告, “夫人,姜小姐求见。”

    一口酒呛在喉,她摆了摆手, 仆妇连忙把卢氏给扶起来,给拍着后背,缓过来气, 卢氏眼珠子一转,让人把内厅的烛火吹熄。

    “告诉姜小姐, 我歇了。”丫鬟领命退出去。

    好心情没了,卢氏唉声叹气, “怎么天天来。”仆妇不解, “夫人不喜欢姜小姐来吗?”

    “奴婢看着她恭敬夫人, 也喜欢逗您笑呢。”

    卢氏感叹,“以前是以前”

    以前她喜欢见姜泠月,姜泠月每次来见她,都送给她许多淮南没有的珠宝财物,收礼么,谁不欢喜。

    自从认了义女后,姜泠月依旧送她礼,天天在她面前长短闲说母亲母亲,津与哥哥津与哥哥。

    话倒不难听,奇怪就奇怪在,让卢氏听着觉得内疚,久而久之,卢氏也不想见她了。

    至于那个礼,收了也得还。

    再着前两日三房呛她说什么,“大嫂嫂幸福啊,虽说没收成了儿媳妇,你和泠月的缘分也真不浅,免十月怀胎生养的辛苦,便得了个那么漂亮标志的女儿,我和大嫂嫂比,却是比不了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萱姐儿,哪里能比得上泠月孝顺懂事。”

    卢氏开始很得意,拍着姜泠月手,“自然是高兴。”皮笑肉不笑,假仁假义安慰三房两口,“萱姐儿才多大,三弟妹也不用急,说不定长大便长开了,性子好脸貌也俏当。”

    三房话锋一转,“是啊,萱姐儿不成器,我做娘的心里有底,将来及笄不求外出去祸害人,随便找个娘家几台嫁妆便了了,泠月这样标致,及笄之年也到了,大嫂嫂疼她可别亏了她。”

    “姜家如今不在淮南,她要在这边嫁,大嫂嫂作为她的娘母,得多多补贴嫁妆,才不至于叫别人看清泠月,也让人见识见识我们闻府夫人的阔气。”

    嫁妆岂不是要出血,卢氏脸色突变,攥着姜泠月的手也松开了,“”

    “瞧我提什么嫁妆啊,二嫂嫂你看,瞧把大嫂嫂给吓的”

    二房温笑,“三弟妹快别说了,大嫂嫂就衍哥儿一个人,自然不愁女儿嫁妆。”

    “谁说不是呐,咱们三妯娌当中,就是大嫂嫂手头宽裕,咱们两房嫁女儿送都送出去多少了。”

    “说起来,当初泠月也给大嫂嫂送了不少礼吧,真是有孝心啊……”

    姜泠月填补场子,说道,“泠月虽得认大夫人为义母,万不敢居着身份要求伸手,能跟在大夫人膝下是泠月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求一辈子跟在大夫人身边孝顺,不求嫁人。”

    三房怪吁,“哪有女儿家到了年岁不嫁人的,让外人知道还不讲我们闻府的笑话,知道的人说泠月孝顺,不知道的说大嫂嫂刻薄,把着人不放,舍不得给泠月出嫁妆。”

    姜泠月头次被夹在几房当中成拉踩的事馅,连忙摇头,她没有江映儿那么稳的心态,毕竟卢氏在闻府就是她唯一的靠山。

    立马就跟卢氏澄清,“义大夫人,泠月说的都是真话,并无别的深意。”

    卢氏脸色发青,她想不到言语呛三房。

    那头还在火上浇油,“泠月也别担心,大嫂嫂近些年攒下的钱可不少,不算母亲给的,衍哥儿孝顺的,便是当年大嫂嫂嫁到闻家来,我家那个说,大哥还给大嫂嫂足足添了十多倍的嫁妆,摆出去能铺满淮南十几条街。”

    “”

    吃酒的心情没有了,卢氏喃喃对着仆妇说,“当初我是不是不应该和姜泠月走太近,或者不应该让衍哥儿把她带回家。”

    嫁女啊,不是要刮掉她的血嘛,想想嫁妆,卢氏头疼。

    姜泠月受了冷遇,回来的时候,底下的丫鬟告诉她,闻衍往清韵汀去了。

    气得她脸绿,抢过丫鬟手里拿着给卢氏准备的物件什,砸到了妆奁台上。

    *

    闻衍姗姗来迟。

    远见容云阁燃着烛火,一室昏黄暖意,刻意磨蹭许久的男人脚步在不自觉加快赶往,后面的贴身小厮,只能追跑着撵上。

    几日未见,容云阁一堆丫鬟仆妇里,一眼即见,他的妻垂脸站在门口。

    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袄,俏生生的脸蛋透着白皙的润嫩。

    闻衍一瞬间被她定吸住,应当是走得急,心跳也快了。

    “夫君。”

    闻衍拉下自见到女人时悄然中翘起的唇角,正色淡慢应。

    “嗯。”

    踏入容云阁,路过几日未见的妻旁边,闻到熟悉的清幽的丝丝甜香,沉重的心头散了几分阴霾。

    “你叫我来什么事?”

    男人走进内厅坐下,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江映儿缓慢跟在他身后,闻衍坐下,她到他的身侧站定,“夫君用晚膳了吗?”

    “”

    江氏每次都要问他用没用饭,何况这个时辰了。

    “没吃。”也的的确确是实话,没吃。

    被母亲说得心烦,加上烦,他近来都没有吃。

    “妾身让下人准备。”江映儿刚召来丹晓让厨房的人起灶。

    便听到男人说,“你不是会吗。”

    想起来之前笋粉的事情,她给母亲下厨,清韵汀的厨子夸她手艺绝佳。

    江映儿本来想借着肚子有孕推脱不做,但一想到如果不做,就要和闻衍待在同一块地方。

    亦或者被他追问着,你叫我来什么事。

    她点头了,“夫君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简单些的。”太难的也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阳春面吧。”闻衍说,“你会吗?”

    江映儿点头,“夫君稍等妾身片刻。”出了门。

    她一走,闻衍觉得容云阁里瞬间冷清下来,往门口看过去,仅仅少了江氏那么一个人,丫鬟仆妇们一贯罗列侯在门口,可他觉得很空荡。

    甚至让他眺望了几天,称得上心心念念想回的地方,忽然了无生趣了。

    于是,刚坐下不久的男人,大踏步跟去了厨房。

    他走得很快,到时,江映儿下了面在等,丫鬟丹晓蹲在灶前挪火。

    仆妇们在后面等着。

    看到她时,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了,热热的,闻衍自己都觉得奇怪。

    恍恍惚惚当中,看着灶锅前安静的妻,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

    在闻衍发怔期间,江映儿下的面好了,盛起来装碗过来时,在门口发现了闻衍。

    “夫君?”

    也不知道他何时到的,饿不及来?

    丹晓过来时,刚刚说的话他没有听到吧。

    “嗯。”

    对上女人迷惑不解的眉眼,闻衍不自然清咳一声,“我过来看看你”

    “你做的面好了没有。”

    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在了前面,江映儿愣顿片刻跟了上去,良久之后男人的步伐似乎慢了下来。

    江映儿保持着平时的步伐,居然能跟上他,最终两人比肩而行。

    一时之间,江映儿很不适应在他的身侧,她试着慢步下来,落闻衍半截,没过多久,她再次发现闻衍的步伐也慢下来,最终两人的脚步平齐。

    “”

    外厅,面摆上桌了。

    江映儿给他摆了木筷与勺,“夫君请用。”

    很素的阳春面,里面仅有一个蛋而已,漂浮着零星的葱段,卖相可观,香味四溢,闻着就叫人胃口大动。

    搅面挑筷之前,男人道,“你用过了吗,要不要也吃些?”

    闻衍居然考虑到问她,而不是直接吃?语气也怪怪的。

    两人在一块用膳,闻衍晚过来,江映儿常等,闻衍也不觉得让她饿着肚子等有什么不好,给她夹菜一副赏赐的做派。

    他从来不会问江映儿想吃什么,只是遵循自我意愿,他想江映儿吃什么就给她夹什么。

    江映儿摇头,“妾身用过晚膳了。”

    闻衍嗯,低头吃了起来,江映儿在旁静候。

    一碗面而已,他吃得很快,最后竟然连汤都喝完了,一丁点葱花段都不剩,活像是饿了几天,没沾米食的人。

    江映儿嘴角一默,“”卢氏不给他饭吃?

    “夫君要不要再来一碗?”她问。

    闻衍摇了摇头,“不用了。”待看到干干净净的碗时,回过味江映儿的问意,闻衍显然也默了。

    “”

    半响后,尝试解释,夸江映儿,“你你做得很好。”

    “谢夫君赞誉。”

    江映儿起身要把碗端走,闻衍攥住她的手腕,“让下人来做。”

    男人盯着她的侧脸,“你是容云阁的女主人,不必做这些事情。”

    “”

    刚刚不还叫她做?

    江映儿叫来仆妇把碗端走,上水和帕给闻衍擦嘴净手。

    下人端着鱼洗出去后,静了下来。

    夜很深了,谁都没有说话。

    “”

    那天闻衍一气之下,让小厮把他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挪了过去,而今容云阁内,除了他这个人,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在这边了。

    若是要留下来,得让下人过去拿他的衣衫物件什。

    闻衍指骨屈弯敲打着案桌面,等着江映儿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敲了许久, 闻衍的耐心一点点消失殆尽,烛火短了半截,依然不见身旁的妻开口。

    偷睨过去, 她也有些困了,眼皮深垂, 动也不动,乖得让人没有脾气。

    见她抬头,闻衍心中登时喜悦与紧张,清咳一声, 误以为江映儿要说挽留的话了,谁知竟然是外间他的小厮进来。

    “大公子, 要回去了吗?”

    闻衍, “”

    瞬间想起来江映儿派人去请他的时候,在那头上,他说不来。

    后面来了, 出门之时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吩咐了小厮,“差不多到了时候, 你记得进来叫我。”

    小厮没明白到了什么时候,要再问时,闻衍已经加快了步伐。

    还真是到时候啊。

    “”, 江映儿看向闻衍。

    女人的眼里并无挽留之意,淡淡的, 拒人于之千里之外的淡,跟那日看他时的眼神, 有大同小异之功。

    把闻衍到了嘴边, 想说若你要留我的话都看噎了, “”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闻衍起身站定。

    “我走了。”是提醒。

    江映儿动作快得很,“妾身恭送夫君。”巴不得他走。

    闻衍咬牙,“”

    江氏是什么意思?晚了命人请他过来,又不留他,“”

    走出内厅时的那几步很快,渐渐地越来越慢了,蜗牛顿爬看风景一般。

    身旁跟着的小厮不解,也不敢问,只能跟着主子慢。

    直到出了院门口,随又站定,也不见里头有丫鬟出来迎,看了一会,好不容易有一个丫鬟出来了,是江氏的贴身丫鬟,今夜派去请他的那一个。

    闻衍心上一紧,脚步欲往容云阁挪,结果丹晓不是出来找他的,她只是来吩咐守夜的婢女。

    “内厅没碳了,去拿些来,对了,少夫人吩咐院门要拢紧,拴要上结实,别叫冷风灌进来。”

    闻衍脸渐渐黑了,拂袖转身,“走!”谁稀罕留下,下次请他都不来。

    “少夫人,您为什么不留大公子啊?”

    冬春冬红着实不解,她们还以为今夜大公子来,会转变少夫人与大公子的关系呢。

    而且,她们都能够看出来,大公子很在意少夫人,很想留下来,只是拉不下面子。

    江映儿反问,“留大公子作甚?”给她找不畅快,不要。

    实则,从清韵汀出来,今夜江映儿全然没有要去请闻衍的意思,是丹晓一直坚持。

    心疼她被卢氏骂得难听,一直在江映儿耳根子旁磨,让她去请闻衍,说什么要是不去,担心卢氏如嘴上所说,真给江映儿好果子吃。

    江映儿跟她说不怕,“婆母就是嘴上讲讲,她不会的。”

    江映儿深知卢氏就是个纸老虎,敢说不敢做,她现在怀着身子,卢氏顶多就是骂她而已,绝对不敢跟她动手,也不会罚她跪祠堂。

    至于骂,便骂吧,嘴皮子功夫么,听听就当捡个趣了。

    丹晓不,软磨硬泡,“少夫人去吧。”明白这丫头也是为她的一片好心,江映儿就点头让她去了。

    一整晚,江映儿好眠。

    想到女人淡漠的态度,闻衍回想了昨夜,想到他吃完的那一碗阳春面,等江氏的举动,慢吞吞走回来,在容云阁门口站着,一系列不争气的举措,整夜未眠。

    为什么,他一看到江氏,就忍不住,身体行动总是那么快,好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

    嘴上说着江氏再派人来请他,绝不会回去!

    深夜躺到塌上时,心中又忍不住想明日江氏还会不会派人来请他。

    没有人比他自己明白,他期待明日江映儿再派人来请他的,甚至恨不得快点到明日晨起,见到容云阁的人。

    这样的念头反反复复折磨了闻衍一整夜。

    第二日,天不亮,丹晓凑到江映儿耳边说,“少夫人,奴婢听小厮说,今早天不亮大公子出门了,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细软收拾了好多呢。”

    江映儿只一怔,随后答,“嗯。”没追问闻衍去哪。

    “少夫人,您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江映儿起身,“问什么?”

    丹晓担心,“奴婢害怕昨夜您没有留大公子在容云阁,夫人来找您麻烦。”

    丹晓的担心很快得到了印证,卢氏那头也得到了闻衍出门的消息,派仆妇去追问,闻衍没有露面,他身边的小厮说大公子出门谈生意。

    转头,得了消息的卢氏马不停蹄找上了江映儿,自踏进容云阁门口,还没到院子里就破口大骂。

    “江映儿!你给我出来!”

    要不是府上全是一家人,看卢氏的架势,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容云阁外围了许多人。

    丹晓打个寒颤,快要急哭了,攥紧江映儿的手腕,“少夫人,怎么办?”

    “夫人她不会打您吧?”

    江映儿淡定从容道,“不会,去传人进来为我梳妆穿衣。”

    仆妇们低着头鱼贯而入,卢氏泼妇骂街,站在内厅,指着江映儿批骂,噼里啪啦吵得处处都不安生。

    “我昨夜让你给衍哥儿赔礼道歉,你嘴上应我,转眼就把衍哥儿气走了,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把我儿子惹冒火了,这都要过年了,他收着东西往外走,你什么居心啊?”

    “你如今是当家了,身份高架子大,容不下你夫君,是不是将来也容不下我”

    卢氏说了许多,江映儿给她行礼后,在她眼皮子底下,便去梳洗穿衣,不管卢氏的喋喋不休。

    卢氏骂了累,不能不被迫停下来。

    江映儿也上好了妆,她再起身给卢氏行礼,笑盈盈着吩咐下人给卢氏上茶。

    “婆母说了许多的话,一定口渴了吧,菊花茶清热败火,婆母喝了消消气,儿媳做不周到,您要打要骂,儿媳都应了,请婆母责罚。”

    卢氏一把夺过,重重摔放在桌上。

    “你”

    眼看着江映儿的肚子,还有一旁站着的老媪,卢氏气盛不能,却不能动手。

    翻来覆去那些话,说着她也累了。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将我这婆母放在眼里,我与你说话,你管也不管,梳洗上妆,知不知道做人媳妇的规矩!”

    看出原先的话,对江映儿不管用了,卢氏开始挑别的刺。

    江映儿讲说,“媳妇无奈在婆母面前失仪,实在是今早忙碌,到了拿对牌钥匙开库房的日子,那头的管事都等着,怕耽误了府上人月例分发,惹抱怨被祖母怪罪,儿媳一人被责倒也没事,只怕丢了婆母和夫君的脸。”

    一提闻老太太,卢氏火头被浇灭。

    江映儿再吩咐下人做早膳,一再嘱咐人不要误放了笋粉,需得万分小心。

    她再朝卢氏行礼,“婆母先且坐着,早膳很快便好,媳妇去办了事,即刻就回。”

    说罢也不管卢氏,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卢氏傻眼了,“”

    一路上,丹晓后知后觉笑开了眼,“少夫人,您今日好厉害。”

    江映儿好笑,“这就厉害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呢。

    “当然厉害了,那夫人都被您整没话了。”第一次,丹晓看到卢氏在江映儿手上吃瘪,还是那么一个大的瘪。

    容云阁门口被卢氏大声招过来的人多多了,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少夫人三两下就把夫人的大火给推了回去。

    “奴婢希望您日后都这样,可别再叫夫人和大公子欺负您。”丹晓振奋扬拳,江映儿失笑摇头。

    卢氏和闻衍并不难对付,只要手上不犯错,依着规矩行事,鸡蛋里面也挑不骨头,就是骂人么,又不会对她如何。

    现在要防的不是卢氏和闻衍,而是府上的其她人。

    二房婶婶那才是硬茬,江映儿那日想着交权换个安身。

    入睡之前摸着肚子,又忍不住想到日后她是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在闻府,届时她出了闻家,手伸不长管不到。

    府上谁都对二房婶婶没防备,她要是丧心病狂对孩子下手,江映儿担心,不是没有可能。

    无论如何,在走之前,她必须要给孩子筹谋筹谋。

    因此,江映儿借着老媪的嘴,委婉给闻老太太提了一个醒。

    也不知道上次鲁老太医说的闻怏补品吃多了孩子险些生不下来,闻老太太有没有生个心眼。

    江映儿假装难为情跟老媪说,二房总是给她送补品,奈何卢氏在前头已经让人给她补喝多了,每日饭食再加上安胎药,肚子实在都吃不下。

    可二婶婶的心意难以推拒,又说是她亲手做的,想叫老媪支拿个招,如何做才能两全?

    老媪听后沉思,说会替她想法子的。

    这不,闻老太太前日说快到年关了,家里得请人清扫清扫,驱赶晦气和邪祟,叫请法师来家里一趟,这事点名让二房办。

    不管闻老太太其中意思如何,别人不知,不点明,江映儿也不好推断,唯一好的是,二房倒真的没给她送什么鸡汤了,不用跟人打太极。

    明的难防,暗的更不容易,还得小心。

    江映儿道,“走吧。”

    闻衍这次离家,并未在淮南逗留,让人知会任洵肖霖泽,他去粮道监察。

    虽说是头脑一热,临时决定的,出了城门,有些后悔了,越后悔,他越是背道而驰。

    路上不做停留,吩咐马车赶快,好像越走越快,就能够恢复不受控制的心。

    走得急,并未留意到,一出城,便有人暗中跟上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闻衍一行人在戌时落脚栈道客驿。

    淮南位置居西南, 冬日里尚且算暖的,官道往北上走了一日,这边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遭大雪阻拦的商队多, 客驿落脚的人多,戌时到, 上房已经没有了,小厮花了大价钱给闻衍换了一间。

    “大公子,上房开好了。”小厮措手哈白气道。

    男人伫立在客栈门口,远看着被纷纷而落的雪花遮掩看不清的来路, 不知在想什么。

    “”

    小厮说了一次没有反应,正要再次提醒, 闻衍低嗯, 折返上楼。

    窗桕紧闭也能听到外头栓着的马儿发出的嘶鸣声,风雪落下的声音。

    闻衍闭上眼睛,很久睡不着, 他捏着眉心起身,唤来小厮燃了安神香,一柱香效果不大, 又燃起一柱,有了双重药料的助眠,终于起了零星的睡意。

    “”

    一连几日入睡困难的闻衍, 终于入睡,并且做梦了, 梦回了他和江映儿成亲他被骗回来的夜晚。

    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全程目不斜视, 满眼不耐烦。

    被迫换上喜服后, 仆妇将牵红的另一头放到他的手上, 不情不愿与素未谋面的女人拜过高堂,被迫与她圆房做事。

    这一次被吸入梦里,换上喜服,从正厅过去,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要娶的人是江氏,在梦外已经见过这个女人,和她同过床,有了孩子,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来一次而已,置身事外的闻衍,他看到梦里的自己紧张,慌乱,期待,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赶往成亲的正堂。

    早到一刻,眼巴巴往那头江氏会来的地方张望,已经快要等不及。

    仆妇领牵着盖了大红盖头的江氏出来,见到她来。

    闻衍如释重负笑开,就像是娶到了心中无比喜爱的女人,脸上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喜爱的女人?

    念头一冒出来,闻衍上次在见到江映儿做面时,破土而出隐隐约约明白的朦胧念头,有种拨云见日的顿觉。

    他喜欢上江氏了?

    怎么可能?!闻衍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江氏爱慕虚荣,不解风情,空有美貌。另一个念头又在回想,深觉江游之女本性市侩,他为什么还想留她在身边终老相守。

    既然江映儿如此不堪,他为什么?

    梦里的那个在与江映儿拜堂的闻衍,脸上是那么的高兴,置身事外的闻衍,狠狠共情到了他自己满腔的愉悦。

    满足顺意,难以言说。

    “”

    他真的好像真的喜爱上江氏了,所以才那么在意她,因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气愤,无比介意她和别的男人过往,耿耿于怀。

    闻衍踏入容云阁。

    这一次他没有盛怒开门,怀着忐忑的心到江氏的面前,也没有单手泄愤掀开她的红盖头,而是拿起一旁的秤杆,就当他快要挑开江氏盖头,见到她的时候。

    雪白亮光闪过闻衍的眼睛,静坐在塌边的女子,骤而出手。

    扑哧——

    闻衍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短刃刺入他的腰腹,滴答滴答,血顺流而下。

    “”

    他刚要动问,女子握着短刃把的手用力往力一钻。

    分明在梦里,应该毫无痛觉才对,不知是不是因为刺他的人是江氏,竟然会那么疼,疼得五脏六腑快要移位了。

    “走水了!走水了!有刺客抓刺客!抓刺客!”

    周围乱糟糟的,脚步声,叫喊声在嘈杂的吵闹和跑动声中,闻衍睁开了眼睛。

    不是他被梦里的江映儿刺了,而是有人前来刺杀。

    “”

    安神香迷魂,睡过去没有防备,闻衍吃痛彻底醒神,长腿微屈,踢出塌边放置的剑,小厮听到里头动静破门冲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刺客抽刀,扑身撞散窗桕遁逃了出去。

    “追!”

    闻衍手底下的人迅速跟上去了。

    小厮大惊失色,“大公子,您怎么样了?!都怪小的失察”

    闻衍疼得失语,“”俊脸上浮满了冷汗。

    “找郎中来!快啊……”贴身小厮手脚麻利,很快就带来了郎中,闻衍的伤口深重,不好弄。

    主要是大雪湿滑,走马的商队和旅人摔伤至残的不少,加上封路客驿药材短缺,郎中很棘手,“这”

    “没有麻沸散了。”麻沸散是用最快的药材,眼下几十里都寻不到,真要找过来,恐怕闻衍已经血流而身死。

    贴身小厮忧心询问,“大公子”

    闻衍手按着另一处完好的腰腹,冷汗打湿他的衣衫,他咬着牙,“上药。”

    贴身小厮再三威胁嘱咐郎中,“我们大公子的命比金贵,治好了重谢少不了,若是治不好,让大公子出了差错,小心你的身家。”

    “”

    郎中哆嗦点头,“定当尽力,定当尽力。”

    派追上来的人手,直追了很远,到一处密林,不见了刺客的身影。

    “哪去了?”一行人在原地搜寻,忽而斜北方传来动静,领头的朝那方指示,“快追!务必捉拿贼人,好向大公子交差。”

    人走远后没了声响,窝躲在狭小湿冷枯树缝中间的刺客,终于得喘口气,背倚着大树休憩。

    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张与江映儿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脸庞。

    那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也闻衍着实吃够呛了。

    检查着手臂在挤进树缝藏身时被刮伤的患处,少年不觉疼似的,脸上反而神情气爽。

    他撕下衣尾,缠到手臂的伤处止血,自呸语骂道,“敢欺负我阿姐,要你的命!”

    整个上药过程,用了近三个时辰,闻衍全程清醒,感受着腰腹被洞穿的疼痛,郎中倒烧烫的辣酒上来时。

    疼得牙根发颤,忍得额上青筋蹦起。

    “”

    终于熬过漫长的过程,倒上金创药,到缠纱布时,男人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知觉。

    负责追击的人回来了,贴身小厮问,“抓到人了吗?”

    只需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便知道没有,果不其然个个都摇了头。

    “”

    闻衍气疼闭眼,没有发话。

    贴身小厮替他大骂,“废物!”

    追击的人,转而来问他,“大公子,夜深雪浓,刺客有备而来,小的们无能,实在没有抓到人。”

    连个人影都没看清,只看到个影,“”

    “不知大公子可否见过贼人面目,有何特征,好叫小的们有追寻下去的线索。”

    真要闻衍细细回想起来。

    刺客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晃眼当中,梦未清醒透,他居然觉得眼前刺客的这双眼睛和他妻的好像。

    梦中真假,分不清,他说不上来。

    相似的念头荒谬,刺客怎么会和他家中的妻子有关联,顶多就是他梦里发怔,错眼而已。

    谁都有可能,她绝不可能。

    再者,谁会找一个和自己相似生得相似的帮手来刺杀。

    “往粮道的利益敌对关系去查,看看最近谁手上有动作。”应当是粮道差肥,惹红眼招恨了,刀虽然刺得深,却没有真的想要他命,闻衍看得出来,那人是想教训教训他。

    小厮们领命,“是。”

    小厮端上来补气血的热汤,请罚跪下,“请大公子责备,都怪小的偷懒打盹,又被楼下起火引走了注意力,不知道贼人潜入大公子房中对您下手。”

    “楼下走水?”

    小厮点头,“眼下看,估计是那贼人调虎离山使用的计谋,小的惊疑,四周都有人把守,贼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客驿人龙混杂,正常。”闻衍闭眼,淡讲道。

    客驿离淮南虽有百里远,淮南闻家的名号谁不知道,竟然有人公然行刺!小厮还是越想越惊恐。

    “大公子,您受了伤,实在不宜再远行,此处药材短缺,不如咱们回去吧。”

    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厮亦然不希望闻衍远行,只有一月多见到年关口,这一走,气况恶劣,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不过这话,小厮可不敢挂到嘴上说。

    良久,男人说,“不回。”

    “可是您的伤”

    闻衍半抬眼看到远处燃尽的安神香,思及遇刺前的梦,“无碍。”上了药只要不大幅度颠簸,再至伤口裂开,一切都不是问题。

    暂时不想回去,“对了,我遇刺的事情打点好封口,不要叫传回去。”

    小厮点头,“大公子放心。”

    闻衍一行人逗留在客驿,没有走,也没有要折返的动向,不管他是否逗留,江聿先一步折返回了淮南。

    闻府家大,江映儿脚不沾地领着人,吃住都在库房,足足忙碌了两日才把闻府上下的月钱银子给发完。

    夜里回去时,卢氏倒没有在容云阁了。

    第二日卢氏再来时,下人禀告江映儿去了凝云堂。

    卢氏顿时后怕,江氏会不会去告状了?

    “”

    半响她理直气壮给自己虚张声势。

    “告她也不怕,反正衍哥儿都被气离家出走了。”到了凝云堂理论,她不怕。

    江映儿并未如卢氏所想去告状,闻衍不在家,她询问闻老太太,能否容她出门一日,近年关了,她想念双亲,想去探望。

    闻老太太原本不想允,念及江映儿在闻家算是受尽委屈,做事尽心尽力。

    点头给她备了礼,吩咐老媪跟着,暗中多派人乔装护送她去。

    今儿竟然还是丘海当值,见到江映儿他很高兴,“江小姐。”

    “劳烦丘大哥。”,江映儿笑着让丹晓把备好的酒带给他。

    丘海不好意思接了,“这多不好”

    “若是丘大哥不接,我日后有事也不敢朝您开口了。”丘海憨笑着挠头接过,“好。”

    往里走时,丘海与江映儿道,“对了江小姐,前些日子,有你们家的远亲来探亲了。”

    “远亲?”江映儿疑惑。

    “是啊。”丘海说有闻家关系便放进来了。

    “那少年和江小姐生得真像。”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江映儿心尖一跳, 和她生得像的少年,莫不是阿弟,他来过了?

    “是什么时候来看的?”江映儿心中紧张, 强装镇定问道,阿弟真的来淮南了。

    丘海回忆了一下, “前些日子,具体哪日……我记不清了,是府衙中另一个人当值。”

    那人跟丘海提上了一嘴,“没想到江家落魄成这样, 竟然还有远方亲戚来看顾,话说回来, 江家人生得好像, 那少年就跟那江家小姐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这话倒不敢往外讲,江家的事情虽然渐渐凉了下来,江游夫妇到底也是朝廷重犯, 免得惹火烧身。

    丘海听进去,想起来便说给江映儿听。江映儿没有打草惊蛇,含糊其辞点头。

    “应当是汝阳的亲友, 快过年了,来瞧瞧”

    与双亲短暂相会后,没耽搁太久, 江映儿出来了。

    期间,江游夫妇都没有提到底是不是江聿来看他们的事情。

    上次江映儿塞给江夫人的银票, 她又给塞了回来,没有问她那来那么多钱, 似乎心照不宣。

    泪眼滂沱, 攥紧江映儿的手让她在外照看好自身, 不必常来。

    “我与你父亲一切都好,没事,在这清静自在。”江映儿眼睛红红,点头应是。

    江游身子真是垮了,值得庆幸的精气神倒还好。

    看着牢狱里物件不缺,齐齐整整,反而有几分屋里样子,江映儿放心许多。

    银票还是那么多,一张都没有少,只是不知道阿弟现在怎么样了。

    快过年了,他一个人在外。

    想起上次沈辞霁侍卫说起的淮南地下赌场,江映儿低声问丘海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丘海奇怪她问,“江小姐不知道吗?”

    江映儿被他反问得懵,“什么?”

    丘海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淮南最大的地下赌场是闻家的啊。”

    “啊”什么?

    她掌着闻家的账目几个月了,闻家赌场是有,淮南地下赌场,不是闻家的啊。

    “是吗?”江映儿迷惑,“我在闻家并未听人提起过。”

    丘海一副不见怪的口吻。

    “地下赌场规模大,是淮南最大的,闻家人不提也不奇怪,我听衙门里去过的弟兄说起过,淮南最大的地下赌场最后的主子是闻家大公子。”

    闻衍

    淮南地下赌场,是他的地盘?

    事关江聿,江映儿心中难免焦急,闻衍不在家,他随行的小厮自然也跟去了。

    第一次,江映儿真心实意,希望闻衍归家。

    或许能够从他的嘴中能够套出一点有关淮南赌场的话来,另一方面,江映儿又觉得要从闻衍的口中套话,未免不太切实际。

    可若是闻衍归家,可以让冬春冬红,又或者丹晓从闻衍身边的小厮口中套出一点能够有用的消息。

    “”

    可惜,事与愿违,闻衍这一趟走得够久,淮南开始飘雪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房的事渐渐冷却,众人忙筹备年关需要的物件。

    只有卢氏还天天念叨,写了许多封信,一点都没有个回响。

    闻衍不回来,倒也好,渐渐的,江映儿也忙忘了。

    年关越来越近,上回各房各院罗列的单子出来,江映儿要盯着采买的账目,又叫人分发东西,许多事情虽不要她代劳,好歹也得走明面的过场。

    掌权的坏处就是处处都要盯着,便是丝毫差错都出不得,最后的物件送到闻怏院里时,闻怏站在门口,笑着邀她到里头来坐。

    招呼人前前后后上花茶,欲留江映儿在雨馨轩用早膳。

    “今儿总算等到衍哥儿媳妇有空了,前不久我出了月,你掌家辛苦忙碌,加之夜深了,你身上怀了不方便,一直寻不得空约你来坐。”

    江映儿福身,“姑母安好。”

    闻怏已经出了月子却少出门,气血养得好了,整个人白里透红,看着比怀孕时好,“都是一家人,客气那么些做什么?”

    她亲热拉着江映儿的手叫她坐下。

    “几个月了?”

    江映儿低头,“快五个月了。”

    “月份越大越是是马虎不得,你走路用膳更要注意,万不能鲁莽,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特别是香料之类的,下人经手检查了,你自己也得上一份心。”

    闻怏又问她腿脚肿不肿,若是腿脚肿了,教她怎样做能够缓解肿胀不适。

    江映儿摇摇头,“媳妇还好并无不适,劳姑母记挂。”

    “衍哥儿不懂事,你怀着孕他还外出一直不归家,等他回来,我必定替你好好骂他一定给你和孩子出气!”

    江映儿笑,“多谢姑母好意,夫君在外营生,媳妇在家有下人伺候没什么不妥。”

    闻怏依旧怪闻衍,“那他也不像话!”

    “”

    “你若是在府上烦闷,便来雨馨轩同我作伴,咱们闲聊找找趣也好,我从未去过汝阳,你同我讲讲汝阳可好?”

    “自然好,只是媳妇怕打扰了姑母。”实际上,江映儿不喜欢出门。

    “怎么会呢,我盼着你来。”

    闻怏是真喜欢江映儿的性子,似水温凉,做事妥帖,处事周全。

    “旁人都说你嫁了衍哥儿,是你的福分,我说句不中听的,咱们闻家旁人看着耀眼无限,真说到地位,也就是商户,若是江家不出事,哪够得着你们家的门第,衍哥儿遇着你,才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缘分。”

    可惜,卢氏不懂,遇着宝也不懂得珍惜,眼里光顾着地位尊荣,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闻衍也是个不惜福的。

    “至于大嫂她其实心底也不坏,就是早年遇着些事情,受刺激不小”

    闻怏并没细说,“你这样好,衍哥儿和大嫂迟早会知道的。”实际上,她觉着,衍哥儿已经知道了。

    “”

    江映儿很意外,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闻家人口中,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答承她什么后言比较好。

    前头二房郑氏佛口蛇心,已经让江映儿十足怕了,闻怏再好相处,她也得留防。

    “姑母言重,闻家人是媳妇命中的贵人。”

    生了孩子两清,什么福份缘分,喜怒无常的男人,难缠刻薄的婆母都与她无关了。

    闻怏和善温笑,“你同我也不必守着规矩,有什么委屈和心事到雨馨轩找我说,若是衍哥儿欺负你,你也可以尽来说与我。”

    “我如今身子好了,能出门了,给你出头,训他给你撑腰。”

    江映儿低头,“夫君待媳妇并无不好。”

    “你是怕我给你撑不住吗?不说母亲疼我,大哥去了之后,衍哥儿跟在我膝下住过一段时日,我的话他还是听的,也不敢跟我冲撞。”

    江映儿没有点头也没有吭声。

    她寻思雨馨轩的物件已经送来了,再坐会,找个借口离开。

    岂料闻怏心直口快竟然把二房干的事都给挑了出来,“府上有人居心叵测,要害我的孩子,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目光突而转得英气,再没有笑脸模样,江映儿,“”

    “吓着你了。”闻怏旋即恢复了原先的笑。

    “我素来是心直口快的,绕弯子实在费口舌,上次要不是你去请鲁郎中来,我和孩子指不定都不成了。”

    江映儿安慰她,“姑母吉人天相,不用媳妇也能逢凶化吉。”

    “不说那些虚话,就冲这件事抛开别的,你也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江映儿更默,“姑母话实在言重,媳妇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

    闻怏能够理解江映儿拒人千里之外,毕竟今日才是她和江映儿第一次单独遇面,她一个人女儿家没有依仗,带着个丫鬟只身到闻府来,没有婆家撑腰做底气,心防严重,情有可原。

    “前儿你和衍哥儿的事,府上闹得大,我也听说了。”

    提起此事,江映儿沉默不语,“”

    “我不明事情原委,但也知道此事错当不在你,你受委屈了。”

    “衍哥儿是长房长孙,早年大哥不在了,大嫂宠得他骄气,母亲也惯着他,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了心高气傲,很多时候你不必过分担心谦让于他,该说什么说什么就是,忠言逆耳,他会听得进的。”

    闻怏认为两人之间闹冷事,就是因为互相不说话。

    江映儿软和,闻怏坐月子时,府上清韵汀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了,对江映儿刮目相看的同时,也知道她有自己的骨气在。

    闹得如此僵持,想必闻衍做的很过情,所以江映儿也不想伺候搭理他。

    “衍哥儿虽然矜傲,也有实在的地方,该与他说的,你直说就是,再者”

    闻怏道,“衍哥儿这人吧他有个不太好的地方,尤其喜欢说反话。”

    “他讲的话,你得反着听,反过来才是他的真话。”

    江映儿不明,反过来听?

    “嗯。”闻怏重重点头,“下次你试试反过来听。”

    江映儿内心道是吗?

    “”

    *

    一直到年关前一日,闻衍才归家,风尘仆仆,姗姗来迟。

    听说是卢氏求到凝云堂,闻老太太传信过去,闻衍才回来的。

    闻府上下喜气洋洋,一派的喜兴,更因为闻衍的到来,增添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众人齐聚一堂,小厮分发着他给所有人都带回来的年关礼。

    江映儿静坐在旁,没有想到,看着眼前的明显高于众人年关礼价值的罕见血玉珠坠。

    有种不真切的实感,“”

    她居然也有份?不解抬头,恰撞入男人邃暗幽深的眼眸中。

    作者有话说:

    闻狗:伤好了马不停蹄回家找老婆。

    第48章

    隔了长达两个月之后, 久违的对视。

    更诡异的是,这一次对视,并不是江映儿先转眼, 男人率先快速不自然挪开了目光。

    江映儿不解意,“……”

    江映儿挪开眼后, 男人的眼神游离在厅堂内游离一圈之后,又悄无声息转回到了她的身上。

    众人都看过手上的年节礼,自然免不了互相比较,显然闻衍料想过场面, 最贵的是闻老太太的佛玉珠。

    其次几房叔叔婶婶,给长辈的礼, 再到小辈给的礼, 全都是均等衡价,有差也差不到多少。

    江映儿没有攀比的心思,只看了一眼就让丹晓收着了。

    闻衍悄悄用余光偷觑江映儿, 明蓝色的兔毛斗篷罩得她暖洋洋的,坐在老祖宗旁边。

    “衍哥儿媳妇得的是什么呀?”三房好事伸长了脖子问道。“怎么那么快就收起了,拿出来与婶婶们瞧瞧, 是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好奇了,还以为江映儿会没有呢。上回闻衍就是因为跟她吵架才骤然离家许久。

    这次回来, 竟还给她带礼了?

    他不是不喜欢江氏吗?

    江映儿短暂皱眉很快松开,讲道, “是一对耳铛。”众人都没瞧见她眉头轻蹙,闻衍并没错过。

    她不喜欢?

    他挑了很久, 就是因为找血玉珠才误了返家的时日。

    血玉珠价值还在闻老太太的之上, 拿出来抢了长辈的风头。

    “耳铛?”

    闻家小辈里就有几个得的是耳铛, 包括三房的萱姐儿。

    “嗯。”江映儿点头。

    “拿出来与婶婶们瞧瞧吧。”不得见,三房还不罢休。

    卢氏也在一旁盯看,包括她身旁的姜泠月,闻衍也给她送礼了,江映儿未留心是什么。

    不过瞧姜泠月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太满意,否则她怎么不笑。

    三房男人扯住她,“行了,你一个长辈管天管地不嫌烦,你自个不是有吗?非要看人家衍哥儿媳妇的做什么?”

    没看见闻衍的脸色都不对了,内宅妇人只知道闻衍是与江映儿争吵后离家。

    二三房男人都清楚,闻衍是去粮道巡查了。

    闻衍年纪小,在闻家揽的权大,几个叔叔辈的都得看他面子。

    别管里面是什么,三房多嘴属于给长房找事了,大过年的,不闲自己房中事情多。

    对于季氏的碎嘴,他男人也是极其无语。

    江映儿重复说,“只是一副耳铛。”

    反复推脱让卢氏跟着好奇上了,她也想知道闻衍给江氏送的年节礼,江映儿如此藏着掖着。

    “既然只是一副耳铛,有什么好推辞的,你三婶婶一副没见过世面,那么想看,你就拿出来给她看看。”

    三房翻眼,“”止不住在心里怪骂卢氏:你就大方不好奇。

    闻衍上前说,“母亲,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副坠子。”

    江映儿眼皮动了动,脑子里回想起昨日闻怏与她说的那句,闻衍喜欢说反话。

    他这句话倒过来的意思,就是稀奇的。

    那血红玉珠坠子,的确稀奇。

    闻怏的话得到了第一次印证,江映儿垂眸,“”

    闻衍回护江映儿的举动刺到了卢氏,她杠上了,“既然没什么稀奇,就拿出来看看,免得有人惦记。”

    闻老太太不表态,二房自从被江映儿暗里戳破后,也不再帮她了。

    闻衍服了他的母亲,“”头一次感受到了他这妻面对自家母亲时为难的窒息。

    他要再讲,那妻已经应话了,“好。”

    闻衍看向江映儿,她的神色淡然自若,仿佛面对祖辈的刁难,没有人帮她说话,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

    婆母发话,再看卢氏的架势,江映儿怀疑,她若是不肯,卢氏说不定会直接过来把东西打开,毕竟她的眼里透露出要抢夺的意思。

    江映儿再不“情愿”,也只好让丹晓把东西打开。

    一堆人伸长了脖子看,三房揉了揉眼睛。

    “这是血红玉珠?”

    血红玉珠价贵,要天然生的,百金难得拇指盖大小,虽说只是一坠耳铛,可这大小十足十罕见了,有钱都买不到。

    三房酸溜溜道,“这么大的珠子衍哥儿媳妇娇小可人,那耳朵能坠得住吗?”就差把想要说出来了。

    闻怏笑开了嘴,“三嫂嫂,您既然想要,不如让三哥哥给你寻买来,这样带着不比衍哥儿媳妇转赠给你的要有心意。”

    三房撇撇嘴,“小姑这话讲的厉害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衍哥儿媳妇把耳铛送我了。”

    “不想要吗?”闻怏故作疑惑,“既然三嫂嫂不想要,为什么非要挑这个头,非要让衍哥儿媳妇把她收到的礼拿出来。”

    三房找不到话对只能喝呵呵呵说好奇而已。

    卢氏心里快要酸死了,虽说她的珠链也是圆润硕亮的珍珠,比起江映儿的珠坠,明显后者更少得见,她的珍珠就很寻常了。

    岂不是侧面说明,儿子娶妻,她的位置排到第二去了。

    刚刚还在帮江映儿说话。

    几房的小辈们竟相哇开,“好漂亮的血玉珠,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血玉珠。”说话的是三房的萱姐儿。

    江映儿纵观几位长辈的脸色,就知道场面会这样。

    她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被闻衍看到了。

    闻怏抢在众人上手摸的前头,把装耳铛的锦盒推按回去,“看看就差不多行了,血红玉珠有佛性,头一个摸戴得是它的主人。”

    闻衍朝闻怏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皮笑肉不笑,当下训起她来,“衍哥儿,你外出这许久才归家,到底有没有顾及你媳妇是个身怀六甲的人,她大着肚子还要给家中忙里忙外,你也不心疼心疼。”

    闻衍不自然摸摸鼻头,“姑母说的是。”

    闻老太太也跟着搭了腔,“此次回来,好生看顾你媳妇,别叫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

    眼看着时日就那么点,再不抓紧,日后难得说的。

    “是。”闻衍说,“孙儿会在家中待到她待产。”

    待产,江映儿听罢,睫颤了一下。

    送礼的插曲过后,下人们摆饭上来,才把这茬给引了过去。

    江映儿坐在闻老太太和闻怏中间,安静用膳,她月份大后,闻老太太就不需要她伺候用饭了。

    闻衍离家久,饭桌上,多是长辈围绕他外出的问话,他忙着说话,眼都分不出来。

    要说这顿饭吃得最不开心的还是卢氏,饭后赌气说身子不适先走了,姜泠月跟着她一道离开。

    看着闻老太太还要再讲话,江映儿身子犯困,索性也请了辞,闻老太太和闻怏嘱咐丫鬟仆妇仔细送她回去。

    闻衍看着她朝自己行礼,随后离开。

    几房陪闻老太太坐了会,也一一请辞离开,正厅堂瞬间只剩下闻老太太闻怏以及闻衍。

    闻怏本来用过饭就该回去,她为了帮江映儿说话,对着闻衍说了好一通,闻老太太在一旁呷茶,听着闻怏数落闻衍,后者一言不发。

    有小半个时辰了,闻怏最后丢了句,“成了,姑母多几句嘴,你看着办吧。”

    闻衍点头,“姑母训得是。”

    雨馨轩的仆妇前来禀告,说孩子呛奶在哭,闻怏快快赶了回去。

    该说的幺女刚刚已经说了,闻老太太再吃了一口茶,并没有多费口舌,意味深长添加了句。

    “方才你姑母说的,自个心里有些数。”

    闻衍真心实意点头,“孙儿谨记。”

    出了厅堂,闻衍身旁的贴身小厮请示问道,“大公子,今夜你要在哪边歇?”

    闻衍的东西放回了他之前住的地方,关于在那边住,小厮不敢擅自做主张。

    闻衍脚步微顿,思忖片刻,半响后他问小厮,“我许久未归家,房中尚且未清扫,物件是不是还没有整理好。”

    小厮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说是,男人已经自接自话,“既然如此,那便回容云阁吧。”

    小厮,“”

    江映儿在调香,厅内静悄悄的,窗桕开着,耳尖一动,听到外头传来请安的声音,偏头看,闻衍大踏步进屋来了。

    她迅速将手上的东西给收了起来,闻衍进内厅的那一刻,她刚好关上香匣子。

    “夫君。”

    闻衍伫留站定,在内厅时人多看不清楚。

    他的妻穿的明蓝色的兔毛滚边斗篷放在旁边,隔着人,闻衍只感觉到她的脸似乎圆润了一些,比之前要漂亮了。

    没有想到,褪了斗篷,露出整个人的身子,她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先前他离开的时候,江氏的腰纤细不足一握,现在已经拱起来了。

    “”

    她簪发的钗卸了,披散在身后,温软迷人,似乎头发也长了些,之前帮她擦发,没有那么长的。

    闻衍垂下眸,越来越清晰的内心,他果真是极其在意江氏的,无形当中,江氏已经在他挥之不去。

    有关江氏的细微末处,记得一清二楚。

    “你既叫我夫君,便不必那么客气。”闻衍上前两步,搀住江映儿的手腕,把她给扶起来。

    碰上手腕时,两人都顿了。

    久违的接触,虽然隔着冬日的衣料。

    闻衍感觉到了女子柔若无骨的细腻,同样的,江映儿感觉到了来自男子大掌腕骨的强劲。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更新。

    推荐一下好朋友吃醋不放面太太的文章《重回竹马入狱时》

    我看了蛮好看  我正在追! 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去看看!破镜重圆

    文案如下:

    一朝天变,国公府倒了,身为国公夫人的沈棠也锒铛入狱

    十年前被自己退婚的未婚夫谢云起摇身一变成了可主宰她生死的首辅大人

    面对将被充为官奴的下场,为了保存住自己最后的体面,她将谢云起送来的毒酒一口饮尽

    再睁眼,竟重回谢家入狱之时

    【男主篇】

    上一世,谢家入狱后,谢云起主动和沈棠退了婚,为了能再次拥住那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谢云起拼了命在北地厮杀十年,终于回到京城。

    然而他拥住的只是沈棠的尸体。

    再睁眼,谢云起发现他重回入狱之时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站在自己眼前

    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剧场

    都道当朝首辅大人最是小心眼,谁要是多看了他夫人一眼,便会被亲自送上一架马车,被他外放千里。

    比如被丢去填海的某国公、被送去荒蛮为质的某皇子……

    谢府中,某首辅梗着脖子跪在搓衣板上,振振有词:我没记错,新科状元去过你的相看宴!

    沈棠不由扶额:那是三公主的相看宴,她只不过是去作陪。

    某首辅脖子一下缩了回去:谁让你那么好看,我只顾看你了,哪里看得到三公主也在……

    府外,泼辣的三公主手持双剑指着谢府大门破口大骂:

    谢云起你有本事让驸马出使西域,有本事开门啊!

    第49章

    闻衍没有松手, 握了好一会,他才缓慢的一指一指地松开。

    江映儿,“”

    “怎么不先歇息?”在等他吗?

    男人的声音磁性沉稳, 透着一股诡异的说不上来的温柔感,江映儿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瘆人。

    好久没有闻到男人的气息, 铺天盖地,不止如此,他身躯高大,站在前面把她的光亮都给挡住了, 很危险的暗。

    江映儿微不自在,她退了两步。

    谁知道她往后, 闻衍居然跟上来了, 又恢复了两人之间的贴近距离。

    “你在等我?”

    不好说实话,又不想跟他打太极拉扯,江映儿索性不接话, “”

    “先前的事情你还在生气?”闻衍弯腰凑到她的眼前,问她道。

    江映儿微微抬了点眼皮子,“”

    之前的事情她是生气, 但那桩事情哪里就值得放在心上两个月之久。

    也不想再提,干脆就僵持站着,持续不给反应。

    “你怀着孩子站着不累?坐下。”闻衍罕见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手足无措的无奈,他和这妻本来就不熟稔, 还总是聚少离多。

    江映儿听话坐下了。

    下人端上来闻衍特别喜欢的九曲红梅,他喝完了一整盏。

    茶能够提神, 江映儿真担心, 他用这么多茶, 夜里若是睡不着会不会来找她的麻烦事情?又问很多话。

    晚膳是在一块用的,所以江氏也不问他有没有用晚膳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反轮到闻衍,他捡以前江映儿的托辞,“你饿不饿?”

    江映儿摇头,疏离规矩,“回夫君的话,妾身不饿。”

    坐坐也该走了吧?闻衍归家后,他的物件全都搬到了原先的那一头。

    江映儿正想着,忽然见外头有响动,偏头一看,是闻衍身边的贴身小厮,拿着一堆物件,很明显是闻衍的东西。

    江映儿下意识看向他,闻衍抵唇清咳一声,他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小厮挤上来。

    “少夫人,大公子原先的住处落了灰尘,小的们一时之间打扫不出来,只能先将大公子的东西给拿回来了,您看成吗?”

    江映儿,“”很蹩脚的借口。

    明日就是年夜,老太太吩咐每房每院都要开门清扫,其实上一次叫二房请法师来除鬼,家里都扫过了,遑论卢氏日夜盼着闻衍归家,他住的地方,今早江映儿还见卢氏带了大波人去收拾。

    “成吗?”这一句是闻衍问的。

    “依夫君的意思。”这里是他家,她就是个暂住的客人,有什么不成的?

    “好。”

    娇妻的松口叫男人脸上浮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招手让小厮快些将东西搬进来。

    小厮手忙脚乱往里挤,生怕江映儿反悔似的。

    搬进来的东西特别多,如果只是暂住,何须那么多的物件,江映儿看出来,闻衍是要搬回来了。

    碍于闻怏的情扆崋面吗?

    唉,闻怏虽然是好心,江映儿真是一点都不想消受。

    “夫君还未沐浴,妾身让人备热水。”

    江映儿起身,不想跟闻衍待在一处,谁知道男人在她起身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江映儿措不及防,失了重心。

    闻衍长臂一揽,江映儿摔到了他的怀中。

    “”

    瞧见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更小声做手头上的事情。

    江映儿短暂的失魂后,立刻要挣脱他的怀抱,谁知道闻衍居然捞过她的腰。

    换了一个姿势把江映儿抱得更稳。

    看着肚子鼓了,腰摸圈起来实际上还是那么的细。

    “夫君,松开妾身吧。”怀中的妻,拧眉拧得厉害,十分抗拒与他亲近。

    闻衍馨香软玉满怀不想松手,“让我抱一会”

    “你和孩子。”大掌拢到她凸起的小腹上。

    许久不得抱了。

    说是一会,一刻过去,他也没有要松手的征兆,江映儿不得已出声,“夫君,腿曲着,妾身难受。”

    男人给她换了一个姿势,抱她在怀里,依旧没有松手,江映儿无言以对,“”

    默默忍受,男人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交.织。

    拉近的距离让男人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心情前所未有的欢喜,在外养伤的窒息烦闷一扫而空,心中渐渐被填满。

    “”

    再过了两刻,下人麻溜,闻衍的东西已经归置好了,识趣退了出去。

    江映儿只盼烧水的仆妇能够快些将热水给抬进来。

    身体的靠贴,一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先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男人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致歉。

    他的语速有些慢,“我不该朝你质问。”

    “你不要再同我置气了。”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焉软,凑得近才能够听得出来。

    江映儿心想:他怎么又绕回来了。

    “是我不好。”男人补了一句。

    闻衍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在想,回来之后江氏的气消了吗?江氏的气若是没有消,他当如何?

    同她道歉?闻衍设想过道歉的可能,怎么行?同样的,念头一出,又很快被他给否决了。

    道什么歉?

    于是他买了最贵的血红玉珠送给江映儿,是出塞.花了天价拿下的东西,可以说是他买过最贵的珠玉,让人打成血红玉珠坠,她戴应当很好看。

    谁知,江氏看不上眼,甚至可以说毫不在意,母亲不是说她喜欢银钱财宝吗?

    所以,她还在生气。

    真到了说出口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难,闻衍甚至在想,若是她能够原谅自己,他可以再把头放低些。

    回过神,闻衍才反应,他刚刚在想什么。

    伏在她肩头的男人讲话,江映儿字字句句都听清了,神情微有些活见鬼,闻衍是真心实意跟她道歉吗?

    假的,闻怏说他总是说反话。

    怀中的妻没有反应,闻衍轻轻碰了碰她的细腰,低喃,“你怎么不应我?”

    江映儿想说不知道讲什么,沉默以对,“”

    “你不信?”

    怕他又说一堆毛骨悚然大可不必的话,江映儿开口道,“夫君言重了,之前的事,妾身并未放在心上。”

    “果真的吗?”江映儿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那串血红玉珠,是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闻衍问她。

    江映儿摇头,“太贵重了,妾身无功不敢受禄,夫君还是拿回去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事情,江映儿怎么会不明白。

    “血红玉珠有灵气,婆母的身子不好,今日妾身看,婆母也中意夫君找回来的珠坠子,不如转赠给婆母,让工匠改成别的?”

    用膳时,就因为那副耳铛,卢氏瞪江映儿,瞪得好一会了。

    “母亲有珍珠,那是我送给你的。”闻衍沉眉。

    江映儿有些意外,也没多说什么,“”

    “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送给你。”

    江映儿还是摇头,“妾身并无喜爱之物,夫君不必费心了。”

    闻衍越发揽紧她,“你想想。”

    听他的语气非要送什么似的,江映儿再怕闻衍塞什么贵重的东西进来,又惹红眼。

    抿出一个笑,改了口,“那副耳铛就足够了,妾身是喜欢的。”

    她笑了,闻衍觉得一点都不真心实意。

    “”

    闻衍又问出另一个让江映儿觉得更难回答的问题,“我归家你高兴吗?”

    江映儿说,“高兴。”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般就接上了。

    闻衍闻言黯然,他垂眼看着江映儿的手指,“我在外,你怎么不曾写书信给我?”

    倒是挺会找茬的,就事论事,闻衍自个不也没往家中给她传信吗?

    不能推说忙碌,江映儿说,“妾身怕扰了夫君的事,婆母也有传信了。”

    “是,祖母和母亲都有送传信给我,你没有。”不依不饶的烦。

    江映儿眼底很不耐,“是妾身做的不对,下次夫君离家,妾身一定记得给夫君传信。”

    想要书信,所以,明日就出去。

    “真的?”方才还垂头丧气的男人瞬间便抬起了头,“你与我说的是真话吗?”眼神反复在娇妻美丽的脸上看,要找出她话里的真实性。

    江映儿说,“嗯。”当然是假的。

    她应得很干脆,没有找到敷衍的意思,男人抿唇朗声低低笑开,“好。”

    “只可惜,我短期不会再离家了,我会在家中陪你到孩子生育。”

    什么?!

    “你高兴吗?”

    江映儿心头苦涩,嘴上笑,“高兴。”

    仆妇在外等了许久,端上来的热水都快要凉了,壮着胆子提醒,“水好了。”

    江映儿心间如释重负,“夫君快些去洗漱。”她趁机很快挣脱闻衍的桎梏,起了身。

    闻衍不悦被打搅,但想到沐浴之后,终归是要躺到同一方塌上的,便应了好。

    仆妇把水抬进来,江映儿在旁,闻衍不相同她分开,下意识想叫她进来,看到她的肚子,觉得不妥。

    “你先上塌等我。”

    江映儿点头,“那夫君若有吩咐,传唤妾身就是。”

    闻衍淡笑说好。

    终于,江氏总算好好与他说话了。

    这大概是闻衍沐浴用时最快的一次,江映儿感觉到,他进去没有多久,她才躺下,甚至于被褥还没有捂缓和,闻衍便出来了。

    匆匆擦了发,便躺到了她的身侧。

    “”

    闻衍伸手又要抱她,外头的廊庑下传来已脚步匆匆的声音,有仆妇在喊,“大公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两人不约而同往外看去。

    “母亲怎么了?”闻衍张口问道,却没有要起身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江映儿意外他的没动, 甚至于闻衍很平静。他就不担心卢氏?

    虽说八成,卢氏又是在装病骗人。

    江映儿却很希望她能够成功将闻衍给叫走,如此, 她也不用应付了。

    仆妇说道,“夫人嚷着身体不适, 让奴婢找大公子去瞧。”

    “郎中请了吗?”男人还是未有要起身的动作。

    仆妇一愣,顿了小半刻,“应当是着人去请了。”

    一听应当,越发笃定。

    闻衍默了默, “等郎中来了瞧瞧再说。”

    “这”,清韵汀的仆妇们在外等着, 谁都没有动, “大公子,夫人那边一直喊着疼。”

    江映儿趁机起了身,柔软细语劝道, “夫君还是去看看?”

    闻衍偏头看她,见江映儿弯腰起身,肚子隆起的幅度更明显, 她两只手反后按在塌上,看着就累人。

    伸掌过来使力给她托住,叫江映儿躺下, 反问,“你这样起身会舒服吗?”

    江映儿微愣, 异于他的体贴,“舒服。”

    厅内帐内的声音很小, 零星传出舒服和不舒服的字眼。

    不明情况的下人面面相觑, “”

    大公子不愿过去, 原来是跟少夫人在可若是请不到大公子过去,夫人定要大发雷霆。

    回去挨骂,清韵汀的下人一应在容云阁廊庑下站着。

    前头那波派来的人不见回去,卢氏又派了一拨人过来,“大公子,夫人身子不适,请您过去看看。”

    闻衍,“”

    江映儿适时接茬,“婆母自入冬后,身上不爽,夫君不在家的日子也常找郎中来看,药不离身现下也还在吃,夜里恐怕是真不舒服了。”

    “加之久不见夫君,心中难免忧虑,夫君去瞧瞧吧。”

    快走快走。

    殊不知她贤淑懂事相劝的话,让男人心里登时内疚,不是滋味。

    他伸手揉摸一把江映儿的头发,她乌发白肤,脸蛋莹白如玉,唇珠丰润,大掌转后后面掌住她的后脑勺。

    低头亲了江映儿一口,偷香一般,一碰既离。

    江映儿冷不丁香唇吃痛,“”

    “你在阁内等我,不必起身了。”他站在塌边。

    江映儿点头,她本来就不打算去,卢氏要见到她,说不定真会气病了。

    只是闻衍的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他的意思是他还要回来吗!

    男人下塌的速度快,江映儿看着男人披好外衫,离开的方向,翻身,缓闭上了眼睛。

    “”

    江映儿没有那么快睡着,外头的声音压低,还是能够听得见一些。

    “郎中呢?还没有请来。”闻衍捏眉心低斥。

    仆妇们说,“去请了。”

    “回去吧,禀告母亲,今日夜深了,明日我再去看她。”

    仆妇们不动,闻衍脸色一沉,“还不走?”瞬间,所有人吓哆嗦,一应回了。

    听见外头返回的声音,卢氏立马跑出来。

    “衍”

    没瞧见自家儿子的身影,卢氏瞪眼,“衍哥儿呢?!”

    仆妇说,“大公子说夜深了,未免打搅夫人休息,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

    她又气又哭,丧着一张脸,“衍哥儿如今眼里是没有我这个母亲了,江映儿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若是连衍哥儿都不认我这个母亲,我在这个家中还有什么位置?”

    贴身仆妇让丫鬟散出去,熬一碗安神汤药,把卢氏给扶起来。

    宽慰她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您是大公子的亲生母亲,他怎么会不认您?”

    “只是大公子和少夫人正”

    “正什么?有什么事能比他母亲还要重要?”卢氏没有反应过来,仆妇点破讲,“正行鱼水之欢,难免兴头难抽身,夫人也当谅解谅解”

    “”

    卢氏反愣了两瞬,埋怨江映儿。

    “我就说卢氏不安分,大着肚子也要把衍哥儿带她房里去,给她买那么贵价的血红玉珠,给我就是串普普通通的珍珠子。”

    “哪有的事,夫人的珍珠也是价比黄金的,二三房眼巴巴馋着想要呢,谁不羡慕夫人得了珍珠?”

    “再者夫人糊涂啊,少夫人月份也没有几个月了,她生下来后,必然是要离开的,忍忍就算了,况且大公子与少夫人重修旧好,近年夜了,长房的面子不也好看吗?”

    卢氏的气渐渐平息,丫鬟端上来安神药,她喝了之后也好多了。

    嘀嘀咕咕,“是也倒是那么回事。”

    “可我这心里,总跟堵一把火似的,见到江氏,我就来气”

    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甚至有的时候,江映儿在池廊的勾栏旁坐着,竟然生出想要把她给推下去的冲动。

    “”

    江氏肚子里怀着孩子,她怎么能生出害她的念头。

    “夫人睡吧,睡一觉醒来,明日大公子便来看您了。”安神药起了用,卢氏闭上眼点头,由着仆妇掺她去歇息。

    江映儿没有想到闻衍竟然那么快去而折返。

    难怪刚刚他不叫人进来给他收拾穿戴整齐,反而直接出去了,原只是打发人而已。

    男人一上塌就往江映儿身后拢过来,牢抱住她的腰。

    两人气息纠缠,抹唇的脂香凝露都被他吃干抹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一把火烧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原先两个月之前,在江映儿的带动之下,闻衍还是会一些的。

    如今说不上来是急还是莽,反正急和莽都有,也只剩下急和莽,反正是一点都不会了,毫无技巧可言,完全是凭借本能一样。

    从男人笨拙而急不可耐的动作当中,江映儿迷迷糊糊判出一个结果,闻衍在外的日子,他没有找过人。

    开始时还好,亲到后面就只剩下疼。

    男人浑然不觉,他还亲得舒服,江映儿推不过他,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稍做回应,有了回应,男人仿佛得到了鼓励,亲得越发勇猛。

    把江映儿往上顶亲,她受不住了,只得拉开距离,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

    “夫君,你”,多久没亲过人了?不至于吧。

    懂不懂循序渐进的轻?

    闻衍看着他妻已经被磨得红肿的粉唇,“”

    明白她不言而喻的意思,“好。”

    顿停了很久,与她唇齿相依的感觉实在太好,闻衍又想亲,事先跟江映儿打商量说。

    “我轻些?”

    江映儿厌怕他的需求,“”变相的沉默拒绝。

    还以为闻衍会不悦而发怒。

    谁知他竟然听了,看着模样神情,脸上并没有不尽兴而起的怒火,松了她的腰,帮她把皱巴巴的亵衣拉整好,给她扶抱到怀中。

    “”

    气氛还有些没散尽的热,江映儿的唇齿之间尚且能够闻到属于男人的冷冽气息。

    “近两个月在家,你都做了什么?”

    江映儿回说,“理账。”没有后话了。

    明日便是年夜,好在闻衍有点分寸,只强亲她并没有再做过分过情的事。

    江映儿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闻衍不在了,唇上被他吃咬的麻疼还在,塌内闻衍残留的气息也还在。

    “少夫人,大公子带着老媪理年账去了,吩咐奴婢别叫您。”

    外头能听得见乱哄哄的声音,今儿是年夜,闻府上下,自然热闹。

    “对了闻老太太传话,让您多休息会,晚间过去正厅用膳即可,不必跟着操劳,小心您的肚子。”

    这就是有身孕的好处了。

    江映儿也不想动,“好。”

    短期内,闻衍也不会回来,江映儿起身简单的洗漱后用了点膳,喝过安胎药,倒头回来接着睡,有闻老太太发话,可以名正言顺的偷闲,美事。

    江映儿睡了许久,醒来时,闻衍在塌边坐着,也不知道来了许久,“夫君?”

    “夫君怎么不叫醒妾身?”

    外头,天黑成一片,江映儿难得慌忙起身,睡过年夜饭,指不定失规矩挨骂。

    见她难得手忙脚乱,闻衍不禁失笑,“慢些,时辰还早。”扶住她起来,江映儿没把手递给他,说不用,“让下人来就好了。”

    闻衍挑眉,“你怕我不会伺候人?”他搀捏着江映儿的手腕,托得很稳,力道也很适合。

    “”

    比之前要细心,江映儿摇头,“妾身不是那个意思。”谁敢劳动他大驾。

    “怕麻烦夫君。”

    闻衍这一趟归家,变了好多,话多了,还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是你夫君。”他强调这句话,而后说道,“你应该多麻烦麻烦我。”

    江映儿,“”

    到厅堂时,一家人都在了,给长辈一一行过礼。

    闻怏抱着孩子朝江映儿招手,闻衍带着江映儿落座于她的身侧,闻衍旁边就是卢氏,卢氏下守便是姜泠月。

    一排下去,隔着人,当着闻老太太的面,昨儿个没去请到闻衍去,倒也没在明面上呛江映儿。

    几房孩子吵闹得紧,闻怏的那对双胞胎也抱了出来有一个一直对着江映儿咧着笑,江映儿把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送给闻怏。

    闻怏捏着小孩的手跟江映儿招手,看着孩子的小手小脚,江映儿笑弯了眼,逗着小孩玩了会。

    一旁的闻衍目光落到她的笑脸上。

    又看向她拱起的小腹,俊美的脸色也随之柔和。

    江映儿转眼见他对着自己笑,收了笑意。

    “”

    闻府的年夜饭摆得豪气,桌上的菜肴多到用不完,果然不出江映儿所料,饭吃完了,好多菜连动都没被人动过。

    转眼又到了送礼的环节,先是几房长辈给小辈送礼,陆陆续续江映儿也收了不少,卢氏这次给她的东西还是玉镯,跟姜泠月的比起来,给江映儿的看着就便宜。

    闻衍不满,当着众人面,却也没说什么。

    一轮下去,该轮到江映儿分发礼了,三房的萱姐儿跑到江映儿前头说了吉祥话。

    “嫂嫂,萱儿祝嫂嫂年岁平安。”言罢,手朝江映儿伸出来要礼了。

    作者有话说:

    《闻狗婚后追妻然后被老婆演戏随后挨甩。》

    卢氏的确很什么现实生活遇到这种婆婆赶紧跑(但是不要带入现实噶)

    晚点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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