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言被苏松时甩了脸色,自知自己再贴上去怕是讨不了好,还得去把柏年给找到,把柏年给推出去,这孩子生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说不定能让苏家喜欢。


    只是柏正言把整个宴会厅都找遍了也没有能够找到柏年的去向,找了酒店的人问,也表示不曾见到过柏年离开酒店。


    柏正言抓狂,那么大的一个活人还能青天白日的丢了不成?


    柏年自然是没丢的,他只是跟着苏准之和杨宣予从贵宾通道去了地下停车库,坐上了他们的车一起回家。


    苏家是真正的豪门,绵延了好几代人,在燕都这个地方都能算得上是一流的,特别是在苏准之彻底架空了他的父亲,苏家的老家主之后,苏家的地位反而提高了更多。


    没有和苏家那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苏准之带着妻子和孩子在另外的地方置办了一处房产居住。


    “先生太太回来了。”管家听见汽车行驶的动静就到了外面来迎接这里的主人,却不车门打开后出来的是一个青年,而他的雇主一个在副驾驶座坐着,一个在青年的后面出来。


    管家一时之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杨宣予没去管管家的惊愕,只是道:“这是柏年,是我们的小客人,你带他去二楼,住松时旁边的房间。”


    管家欲言又止,可见到杨宣予愉悦的神情,加之苏准之也不曾反驳,便笑呵呵地去引柏年进屋。


    “柏年少爷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可以叫我李叔。”


    在车上宫凌和柏年就已经换了回来,这会儿是柏年。


    柏年的乖是宫凌亲自认证的,他往那里一站,一声“李叔好”就俘获了管家的心。


    管家心说难怪先生和太太竟然舍得把小少爷的房间给这个青年住,只这么一个照面,他就忍不住喜爱这个孩子。


    “你先跟管家上去收拾一下,房间里什么都有。”苏准之这个生意场上的大魔王对着柏年态度也好得不行。


    柏年点了点头,跟着管家去了二楼。


    苏家很大,柏年目测了一下,这处房产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一千多个平方,能在燕都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这么宽敞的房产,要的已经不光是金钱了。


    “就是这里。”管家拧开门把手,把柏年请了进去。


    说是一个房间,其实是一个套间,从卧室、浴室、书房到衣帽间都有,只不过统一从一个门进来才到里面的套间。


    柏年跟宫凌感叹,这么一个套间,得有他租的那套房子的两倍大小,苏家是真的很有钱。


    宫凌不声不响,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也可以给柏年置办一处这样的房产。


    “柏年少爷你先收拾,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管家把人送到,没有进入房间,只是给柏年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


    今天晚会先生和太太多半也没有吃上几口东西,他去厨房看看夜宵做好了没。


    柏年放下琴包,关上门后无人看见,他便肆意地在这个房间里到处走到处看。


    这个房间的布置充满着温馨的氛围,每一处都体现着这个家的主人有多么用心,和柏家的奢华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风格。


    “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把一个根本就没有人住的房间布置得这么好?”柏年立在书房的书柜前,探手随机抽出来一本书翻了翻,已经是十年前出版的版本了。


    【应当是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准备的。】


    宫凌如是说。


    柏年把书放回去,又摸了摸柜子,一尘不染。


    “既然是很重要的人,那就不应该让我在这里住。”柏年很迷茫。


    宫凌也看不清苏准之和杨宣予夫妇的行事逻辑。


    只是直觉,他们很喜欢柏年。


    【先去洗澡?】


    宫凌转移着柏年的注意力。


    柏年说了声“好”,去拿了从未使用的洗漱用品去浴室。


    浴室很宽,有淋浴也有浴缸,柏年很眼馋这个浴缸,特别大,都能容纳下两个人了,只是到底在别人的家里,他没有这个脸皮在别人家里泡澡。


    洗了个澡,换上质地柔软的睡衣,柏年正要吹头发,就听见了有人敲门。


    放下吹风机去开了门,是管家李叔。


    “柏年少爷,先生和太太请你下去用夜宵。”


    柏年:“好,我马上就来。”


    火速把头发吹了个半干,对着镜子抓了抓,没有那么凌乱,柏年就下了楼。


    管家让厨房做了鸡汤面,面上洒着葱花和香菜,热气腾腾地摆放在餐桌上。


    柏年倒是没有想到苏家这么大的豪门吃饭却不像柏家那样讲究,一碗鸡汤面,很是简朴。


    “快来坐。”杨宣予朝柏年招了招手。


    柏年向二人先后问了好,才到杨宣予身旁的位置坐下。


    杨宣予“哎呀”了一声:“都忘记了问你是不是要葱要香菜了。”言语之间很是懊恼。


    柏年赶紧道:“我葱和香菜都吃的。”到别人家里做客还挑着挑那的属实不像话。


    杨宣予松了口气:“那就好。”


    “快吃,不然待会都冷了。”苏准之催促道。


    柏年还是拘谨,不过人都坐到这里了,他也不可能再起身逃跑。


    “哟,爸、妈,你们吃夜宵也不等我。”一个青年朗润的声音传来。


    柏年抬头,他感觉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奇地去看,说话的这个人他还真见过。


    在云鼎酒店时跟他搭过话的那个青年。


    他竟然是苏准之和杨宣予的儿子?


    苏松时和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惊讶的柏年一不小心就对上了视线,他也愣了愣,然后看向自己的父母:“爸、妈,你们这是?”


    苏准之招呼着苏松时去他旁边坐下,顺便就给他介绍了起来:“这是柏年,我和你妈跟他投缘,就请了他到家里来做客。”


    苏松时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柏年身上:“是吗?巧了,我跟他也很投缘。”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连对谁有好感都是可以从父母那里遗传到的?


    柏年呆滞,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苏松时看着柏年傻乎乎的表情,有些想捏一把他的脸蛋,不是恶趣味,而是想要表达自己的喜爱。


    “大少爷要来一碗夜宵吗?”管家这么问着,其实已经让厨房再煮一碗面送过来。


    苏松时肯定是要来一碗的,他爸妈今天根本就没有露面多少时间,因此他没少跟人打交道,肚子里灌的全是酒水。


    柏年埋头吃面,脚趾不安分地抠着。


    【哥,你说他们一家人吃饭,我插进来算是怎么一回事?】


    宫凌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那你就当你自己也是这家的人。】


    柏年:“……”


    不愧是宫凌,这的确是宫凌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好在这一家人都是很和善的人,而且是真的对自己很有好感,柏年刚开始还比较僵硬,一顿夜宵吃下来,渐渐的就放松了心态。


    刚吃过夜宵不宜直接睡觉,四个人就在沙发上坐着。


    柏年坐姿相当乖巧,苏准之和杨宣予是放松,苏松时是放荡不羁,大喇喇的,跟在晚会上人模狗样的那个苏松时判若两人。


    “年年,我这样叫你,可以吧?”杨宣予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柏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好像这么喊,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


    “那好。”杨宣予接着道,“我们呢,就是觉得和你投缘,所以才请你来家里做客,嗯,也想多跟你接触接触,你就拿我们当家里的长辈,行吗?”


    杨宣予抓着苏准之的手,手心都在冒汗,她总担心柏年会不愿意。


    柏年的笑容化开,心中升起一股眷念与释然。


    他说:“我愿意,我很喜欢你们。”


    跟你们的地位无关,只是真的很想亲近你们。


    一个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在了柏年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把:“以后你就喊我大哥怎么样?大哥罩你。”


    柏年脱口而出:“大哥。”


    熟稔地像是他已经无数次叫苏松时大哥。


    苏准之眉角的几道皱纹都舒展开来:“我们夫妻俩就认你当干儿子,你以后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家……吗?


    柏年恍惚间想到了柏家,他竟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他已然记不起他在柏家时和柏正言还有谢锦怡是怎么相处的了。


    他对着今天才认识的夫妻,喊着“爸妈”,没有半分不适。


    【哥,要不是我跟许浩宇是抱错的,我都要怀疑苏先生和他太太才是我的亲生父母了,怎么就这么习惯呢?】


    宫凌的意识体此刻变成了一团乱流,正在试图去柏年自己都不记得的记忆空间里找他当年被抱错的那一部分记忆。


    他感觉不对劲儿,他需要帮柏年找到答案。


    柏年在苏家认了父母和大哥,又在三人的关怀下赶回了房间去睡觉,还说什么小孩子不早点睡会长不高。


    等把柏年送回了房间,这三人坐在楼下客厅,陷入长久的静默。


    良久,是最为感性的杨宣予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喑哑。


    “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我的孩子。”


    苏松时把脸埋进手掌里,重重吐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苏准之揽着妻子,眸光深沉。


    他甚至想找柏年去做个亲子鉴定,否则为何他们三个人,都会觉得柏年像十九年前就弄丢了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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