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多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新生的希望:“所以说,关键还是在山里?”
“从老和尚嘴里说出的故事就是盲盒世界的主题,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宋”说:“你刚才说这个故事就只是循环的涵义?”
赵对对肯定地点头:“对啊,就是好笑罢了,无止尽的循环,没其他更深层的意思了。”
范捷知道“宋”如此疑惑,必定其因,便问:“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好说,让我再想想。”
然而下山后,所有人都再次震惊了,昨晚出现今早消失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又再次出现在村口。
他依旧躺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恶臭,看着比昨天的情形还糟糕,他虚弱无力地挣扎着,含糊不清地说着糊话。
出现,消失,再次出现......这个世界中所有不合理的怪异想象都是线索。
“宋”走了过去,这个人彷佛知道有人向他走来,嘴里的呜咽声更响了。
赵对对犹豫了下,说:“他是不是在向我们求救?”
“我也有这个感觉。”陆文多说:“但是你看他伤得这么重,我们也真救不了啊,难道把他先挪进农舍?”
范捷表示不妥:“农舍的原住民是村民,我们是参与者的身份,根据任务要求入住的,农舍只有两间房,从常理上将这样一个npc人物挪进房会发生什么不好说。”
这样的举动相当冒险。
这个人极其虚弱,甚至连翻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他散乱着头发仰面朝下,浑身除了传来的恶臭,还有斑驳的血迹和腐烂的皮肤。
赵对对想走近,又怕他突然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使他们遭遇不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范捷也没了主意:“宋,你怎么看?”
“我们先回去,今晚小心了。”
都走到村口了,陆文多不免伤感,他顿了下步子,不远处被树叶覆盖着的四具尸体在黑幕中像是一个个毫无生气的小山丘,他们矗立在村落的入口,彷佛在告诉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想过去再看看。”
赵对对也说:“我也要去!”
“宋”却问:“你们不怕?”
赵对对释怀地笑了声:“自己的发小,有什么可怕的!搞不好过几天我们都一起躺在这里了,没准今晚就是。”
陆文多抢着说:“你看我病得越来越重,这里没药没医院的,我都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动手,我肯定比你早交代在这里!”
赵对对扔过去一个白眼:“是我比你早!”
陆文多立马回击:“是我比你更早!”
范捷:“......”
徐清薇无语,不知该哭该笑:“求你们别这样。”
“宋”说:“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了,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九点后不要出门,弓和汗巾,瓦和玉器,目前这三个是规避死亡的基础条件,我倾向于弓和汗巾和对应的农舍是有关的,我们昨晚没出事,那就是说明我们拿到的道具和农舍是匹配的。至于暂且没有搞到手的瓦和玉器,老和尚话中之意,并不是着急的任务,也就是在今晚不是死亡必备条件,大家各自要面对的只有自己同屋的村民,既然没有触发死亡的条件,那村民这里大概率对我们并不会发起攻击。以上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大家好运。”
他们一路往回走的时候,赵对对不由地发了牢骚,她心知有些不妥,但还是想在回屋前吐个槽:“你那个闺蜜朋友真是讨厌!”
徐清薇一愣:“你说李萧瑟?”
“是啊,说不出的讨厌,可别让我知道她干了什么坏事。”
陆文多尴尬地大声咳嗽了下,心说赵对对你个二货,别人闺蜜两,你在这里嚼舌根!
“她啊。”徐清薇瞬间的表情有些古怪,表情也有些微妙,顺着话说:“我这人不太喜欢搞绝交那套,她是我以前的邻居,小时候脾气也不太好,可能我比较好说话也顺着她,就断断续续一直做朋友到现在了。”
赵对对挑眉,内心表示由衷地同情:“你真是可怜,她对你态度也不怎么样,想必你以前总是被她欺负吧,太惨太惨了,这种朋友留着过年啊!你看分组了之后,她都没怎么关心你,还话有所指的以为你藏着什么线索没告诉她。”
陆文多真是服了,赵对对你啥时候变成了个不会说话的二缺!
徐清薇突然笑了下,“我也无所谓了,如今的我也不打算深交。”
徐清薇一怔,其实赵对对说得没错,她小时候没少受李萧瑟的欺负,只是她性格软,能忍则忍罢了,两家是邻居,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她甚少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的不满和情绪,眼下倒是奇怪了,她反而在一个才认识两天,除了名字甚至不知来历的陌生人面前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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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处农舍的烛火同时熄灭了。
夜空里点缀的繁星逐渐黯淡,天与地彷佛只剩浓稠的墨黑。很快,稀稀拉拉的雨丝朝着地面疯狂泼洒,深沉的黑色上镀上了层朦胧的雾气。
气温骤然下降,冰凉的雨加重了空气里的湿度,凌厉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溺毙的人在水中浸泡了许久又突然获得了重生,他的五脏六腑里灌满了沉甸甸的海水,他奋力地向上游动寻求生机,在破水而出的瞬间,痛苦的压抑和重生的希望,两种极端的情绪同时释放而出。
溺水的人获得了救赎。
有人在触摸他的身体,凌厉的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他浑身发软无法动弹,只能仍由这个人在自己身上摸来又摸去。从麻木的背脊而上,顺着紧致的肩臂线条一路由胸口滑至精瘦的腹部。这双温暖的手轻轻环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
那人仿佛在他耳际说着什么,但是凌厉听不清......
凌厉猛地惊醒了,入眼便是那张熟悉的戴墨镜的脸。
这尴尬暧昧的姿势,让原本就性取向成谜的凌厉本能地向后一缩。
他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
“宋”倒是极其镇定。
凌厉咽了口口水,猛地推开了他,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平躺在农舍的地上,破损的窗纸隐隐透着一丝光亮,他认出这是自己的屋子,窗外正下着阴冷的小雨。
“你......在做什么?”凌厉特意省去了“对我”二字。
“宋”缓缓收回了手,“抱歉,我无意的,我看不见,我是个瞎子。”
凌厉:“......”
这位大帅哥你到底想骗谁?凌厉可没失忆,有哪个看不见的瞎子行为举止完全和正常人无异?这路走得多顺畅,这看人的方向多准确,您告诉我您是瞎子?
这种有辱智商的欺骗,凌厉觉得不能忍!
“宋”摘下了墨镜,这是凌厉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脸。
漂亮得令人匪夷所思,凌厉脑内了一堆吹爆盛世美颜的用词,发现一股脑仍在这人身上毫不违和。他突然想到自家那个混圈的陆文多也算是个实打实又极其有辨识度的长相的帅哥了,可和眼前的这位一比,就......瞬间矮了几个头,又被甩了几条街。
这虽然是重点,然而更关键的是“宋”那双狭长纤细弧度优美的眸子毫无半分灵动,宛如一滩死水,波澜无惊。
他真的是个瞎子。
凌厉震惊得无以复加。
“宋”也不避忌,他伸手揽住凌厉的脖颈,轻轻柔了下,轻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厉不懂,他不就睡了一晚上吗?怎么会不舒服?
睡觉还有不舒服的???
“宋”继续问:“你还记得什么?”
这个问题,凌厉倒是有些头脑发胀了,好像还真的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他得仔细想想。
这时,屋门敲响了,是范捷的声音。
“我们来了,宋,你是不是在里面?”
“是的,进来吧。”
范捷推门而入,他看见凌厉的瞬间,整个人后退了一大步,神情呆滞,“卧槽”了一声:“我见鬼了。”
范捷身后还跟着陆文多和赵对对。
陆文多脸色通红,嗓子嘶哑,跟着来了句:“卧槽!鬼来了!”
赵对对“卧槽”之后,震惊地看着“宋”,“你不是说这里的时间可能会有偏差,但是大差不差么,这难道差了七天了?这都头七了?”
凌厉:“......”
屋里屋外,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赵对对最先哭了出来,她发疯一样跑向凌厉,扑在他身上紧紧搂住他,嚎啕大哭:“你死得好惨啊!你知不知道!这么帅一张脸,被毁得面目全非!你快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陆文多一定拼死拼活给你报仇的!”
陆文多捏着发红的脸,一瞬间也是眼泪鼻涕横流:“我......我好想你啊!凌厉,你来了就别走了!我想多看看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妹子,我那群狐朋狗友要是再想给你介绍妹子,我一定和她们绝交!”
凌厉:“......”
“宋”挑眉:“......”
最为冷静的范捷反复思考,举一反三后终于看出了端倪:“他没死,不对,他分明是死了的,是死了又活了!”
不止如此,范捷何等机敏,他立刻望向了“宋”:“宋,你早知道他会活?”
赵对对和陆文多的哭声在瞬间静止:“哈?没死?是真的活人?”
凌厉:“求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对对喜上眉梢,她一左一右分别揽住了凌厉和陆文多,神情是种说不清的愉悦。
“呜呜,凌厉活了!我又可以磕cp了!我的cp没有be!”
“宋”:“......”
凌厉和陆文多无语地对望一眼,极其默契地同时甩开了赵对对的手。
范捷关上了门,摆手让大家都先冷静下:“这是盲盒世界另一个秘密,只是因人而异,每个人都极为不同,一开始我也没法直说,我想宋比我有更多的经历,由他来说比较好。”
“宋”点了下头,刚要开口继续,陆文多再一次大声地“卧槽”,紧接着赵对对也是瞪大了眼,第二声“卧槽”响起。
凌厉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不过就睡了个觉,世界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陆文多惊喜地伸手指向了“宋”,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你......你是宋成双!”
赵对对嗷嗷叫了半天,激动地拉着陆文多说不出话来。
凌厉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试图让自己冷静更冷静,“宋成双又是谁啊?”
宋成双:“......”
范捷哈哈一笑:“宋,看来身为顶流,还是有那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别人不认识你,哈哈,笑死我了。”
宋成双冷冷道:“闭嘴。”
凌厉这才反应过来宋成双是谁,难怪刚才他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的熟悉,他曾无数次作为屏保出现在陆文多的手机上,难怪这名字如此耳熟,这三个字出现在他们三人聊天群的概率为每天数次。可惜凌厉是个不看内鱼八卦,甚至连剧都不追的咸鱼星人,每次群里出现这些时,他就想标识自己已退出群聊。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受人追捧完美的脸和常人无法匹及的名利,到头来还是和他这样的普通人以及吃瓜群众在这个诡谲的盲盒世界里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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