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乔栖把自己最贵的和最淑女的衣服都翻找出来,堆在床上。
然后她把温辞树叫了过来,打算一件件试穿给他看。
温辞树说:“其实你穿什么都好。”
她嗯了一声:“那当然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随手拿起两件衣服,打量着要穿哪一件,嘴上的话没停:“但是见你父母不是比美,不是吗?”
温辞树不置可否。
乔栖想到什么,笑道:“对了,我还没表扬你。”
他望过来,似是在问:什么?
她笑:“今天吃饭你表现的很好。”
她扬了扬手上的戒指:“尤其是这个戒指,连我都感动了。”
他想了想,说:“你喜欢就好。”
“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是这句话。”他话音刚落,她便接上。
温辞树微愣。
有想过她会直白问出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是现在。
他在想该怎么解释。
其实他是在婚礼当天才猛然想起他没准备戒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想起来之后,他请了一上午的假,跑了许多家首饰店,却都没有满意的。
最后只好发了个屏蔽她的朋友圈求助。
他鲜少求人,一般都是人求他,那条消息发出之后,评论区很快就有人向他推荐当地的珠宝设计师。
他加了那设计师微信,开车去他的工作室,亲自做了一枚银戒指。
如果做完戒指之后,他没有回公司处理加急工作的话,她就搭不上他的顺风车了。
“perasperaadastra.”
他在刻下这行字母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她被父亲误会后悲愤离去的背影,还有握着烟隐隐颤抖的样子。
所以,在聚会上对高成彦解释的那一大通话,都是真的。
这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
但谁说“我爱你”,才是我爱你。
“这个戒指不贵,样式又太素,我感觉你可能会不喜欢,恰好看到你和你父亲的矛盾,所以临时加上了这段话。”
最终温辞树决定这样解释给她听。
乔栖定定看了他一眼。
然后选择相信这个理由。
这段婚姻,是她提出的,可她却没有他那么细心,完全当做一场生意。
殊不知越是生意,越是需要用心,只有用心,才能维持良好的合作。
“所以,你父母那边我也得搞定。”她又捡起床上的一件衣服,说,“我必须也要给你父母留下好印象。”
她一脸责任感。
温辞树失笑:“可又不是明天就要见家长了?”
乔栖也笑:“又不是说只试今天一次。”
她把手上的衣服丢下,走到衣柜,一推柜门,“哗”地一声,像变魔术一样,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服瞬间映入眼帘。
温辞树不由暗叹。
就像是早高峰的公交车,明明感觉车里连一只鸟都塞不进去了,可还是能有人挤进来。
她的衣柜也是这样。
看着满满当当的什么都塞不下,可这一床的衣服刚才也是在这个柜子里装着的。
怪不得乔栖说:“今天没挑好,明天继续嘛,反正你最知道你父母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你帮我把把关。”
温辞树完全没听清她后半句话说了什么。
“明天继续”太吸引注意力,而他很喜欢这四个字。
没等温辞树同意,乔栖就先拿了一身休闲款的西装到浴室换。这是她少有的既干练又大方的衣服,想必父母那个年纪的人都会喜欢。
她很快换好穿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示意他点评。
他点了点头,说:“不错。”
乔栖又换了一件白色的版式很温柔的连衣裙,这是去年周可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看过后,很认真说:“挺好的。”
乔栖:“……”
她自动把他的这些评价归于差评。
她希望他能有眼前一亮的表情,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选对了。
随后她又去换了几件小众品牌的套装,他的评价大多一致。
换到第七套的时候,乔栖已经很累了。
任何时候只要机械性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做同一件事,都是会疲惫的。
第八套她穿旗袍,改良版的那种,月白色的丝质布料上面绣梅花,腰身略肥了一些,可胸脯那里很挤,有些喘不过气。
她穿出来,他的点评是:“这个也可以。”
乔栖顿时崩溃了,开始发疯:“不穿了不穿了,烦死了,反正哪一件你的评价都一样!”
她顺手解开几个旗袍扣子,以便能正常呼吸。
边解边说:“既然你那么敷衍,我也随便点好了,我穿吊带去你家!穿破洞裤去!”
她可真是好脾气不超过三秒。
说着话,没在意太多,一路把扣子解开四五个,紫色的内衣都从那片松松垮垮的布料里露了出来,随着她说话的动作,里面的风光,可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温辞树感觉屋子里的氧气好像变少了很多。
默了默他才说:“我完全尊重你的穿衣风格。”
乔栖满脸问号看过去:“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你想多了。”他把目光挪到别处,因为心里压抑住的渴望,已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语气尽量正经:“我刚才每一件都看的很仔细,评价的也是心里话。”
乔栖“呵”了一声,问:“那你说,哪件最好看?”
“都好看。”
“……”乔栖身心一口气,“那哪件你最喜欢?”
“都……”
“不能说都喜欢!”乔栖抢先把他的话掐断,“只能选一件。”
还真是个很难的问题。
她不会信,他真的每一件都仔细看了,也真的每一件都喜欢。
他甚至想多看一会儿,希望她多试几件。
很喜欢这种消磨时光的滋味。
可现在看来,她大概是撂挑子不干了。
温辞树抿了抿唇说:“这件吧。”
乔栖等半天了,很快反问:“为什么?”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
“……”
乔栖愣了愣。
还以为他会说这件衣服怎么怎么样,比如“这件衣服衬得你身材很好”,但他没有。
一般来说,男人说女人身材好,总归会有一点风流意味。
可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无比诚恳。
诚恳到,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下意识低下了头,一看——妈的,扣子什么时候解到肋骨了?
她侧了侧身,把有扣子的那半边身子挪开他的视线,做贼心虚般看了眼他。
温辞树那个眼睛哦,那叫一个坦坦荡荡,干干净净。
她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无聊。
也没把扣子重新扣上,随手拿了件大t恤又进浴室了。
本想抓紧换下旗袍,可又想到什么,她对着镜子先看了看解开扣子之后露的皮肤多不多。
还好,这程度,不算淫.荡。
就是有点浪荡。
她眼皮一跳,深深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都这样了,他还不为所动?
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从有记忆起,她听到的最多的夸奖就是漂亮,连挨老师批评都会被补充一句“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不能学点好”。
所以在还没见到温辞树之前,孙安琪说“他不一定看得上你”,她才会想都没想便回“他还看不上我”?
这不是因为她太自大,而是习惯了如此自信。
可她没想到,她都有意无意当了好几回妖精了。
他还在那念经呢。
走出浴室,温辞树已经很识趣的离开了。
走了也好。
说实话,自从何平把五万块钱打过来之后,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杀手。仗着自己一身武艺,决定干一票,可在拿了买凶钱之后,竟然连刀都拿不稳了。
她也是够头痛的。
更让她头痛的是,床上的这一大堆衣服。
她懒得收拾,随便抡到一边去,堆成一座小山,给自己留出了一小半睡觉的地方。
然后她拿起ipad看小说。
刚看了没两行,门口有人敲门。
她喊了声:“进来。”
门被打开,感觉到有人走进来。
她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眼的,靠在床头上,长腿交叠着,脚指头一晃一晃的,特别悠闲也特别不把他当回事:“怎么,想和我一起睡啊?”
他看了眼她满床的衣服,淡声说:“如果你不介意,见我父母穿得衣服我帮你准备。”
乔栖一怔,把ipad放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只穿了一件堪堪遮住腿根的t恤,随着动作,又往上撩了几寸。
他不为所动,只盯着她的视线:“你决定。”
乔栖先是没什么表情,随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抱胸,笑吟吟看他:“知道我什么尺码啊?”
温辞树看着她:“又不是内衣。”
乔栖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她的话顶回来,心想有意思了,一笑:“不是内衣也得知道尺码啊。”
温辞树还是看着她,只不过这次看的时间久一点,眼神浓了那么一点。
乔栖一眨不眨回望过去。
然后只听他说:“你忘了,我知道。”
“……”乔栖的眼神瞬间松动了。
这句话不该这么说。
更完整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你忘了我们睡过,睡过就摸过,摸过就知道你的尺码。
她真是摊上了一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乔栖离他近了两步。
她本来想趁机勾他一把,问“准不准呐,要不要用手再量一次啊”,也想爽快答一声“行啊那衣服你帮我准备吧”。
但最后她只是抓起他的胳膊,张大嘴巴咬了下去。
他毫无预料,痛的闷哼一声,胳膊下意识后缩,可她攥得特别紧,还是没让他逃出“虎口”。
咬他没用全力。
但一直咬到爽,乔栖才把他放开。
看着他的胳膊,虽没出血,却也是青紫一片。
她笑了。
他却皱眉头,想发火,似乎又不擅长发火,只咬牙问:“乔栖,属狗的?”
她眼睛眯眯地笑,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胳膊,颔首道:“对不起啦。”
她向他的胳膊道了一个歉,又低头凑近了,像吹一碗热水那样,吹一吹,又吹一吹。
他痒得很,想把胳膊藏身后去。
她抬头一个眼神扫过来,瞪他:“我在和你的胳膊道歉,你不要插手哦。”
温辞树哭笑不得,问:“咬我让你这么开心吗。”
乔栖露出睚眦必报的嘴脸:“你提醒我,咱们睡过,我也提醒你,我没忘。这下你我扯平了。”
是了。
那晚,她也咬过他的。
乔栖忘不了的,温辞树当然也不会忘。
他甚至能感受到肩膀上那颗牙印还在隐隐作痛。
乔栖看他的表情像是已经明白她的用意,又得意的点了点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啦,想和某人的心灵较劲,却要让某人的肉.体背锅。”
温辞树明显语噎,随后转身要走。
在他即将踏出她房门的那刻,身后传来一声:“衣服的事拜托了!”
温辞树脚步顿了一秒,随即加大步子,离开她的地界。
她笑得得意,以为自己胜利。
殊不知,他转身之后嘴角便已扯上一抹宠溺的笑。
她很可爱。
相处之前,他有过这个猜想,相处之后,他确定了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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