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声声
【周时慕玩玩而已, 但是你玩得起吗?】
【你不过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他对你多了几分兴趣罢了。】
【你觉得他这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会接兄弟的盘?】
……
手机里的短信息仍不停地进,明明耳畔师母和傅姐姐交谈的声音交错着未停, 但此刻岑声声的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些极具攻击和侮辱性的句子, 不受控制地反复循环。
她这次却没有立刻拉黑的想法了,反倒很想看看靳逸琛到底能说到什么程度。
有种很奇怪的心态,就像是手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明明很痛, 但她却不想要急救,反而更想要用力将这口子撕得更深, 让痛感叠加的感觉让她有种很难言喻的感觉。
撕开口子的人毫无疑问是靳逸琛, 但靳逸琛能够给她带来的痛感早在下定决心同他分手的那刻开始就消散殆尽,再也不起作用了。
那么这刻,让她再次察觉到痛感,并且还很绝望地想要痛感叠加到顶峰的, 又是因为谁?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靳逸琛能说出那么些混账话是预料之中,他对自己没有真心, 又怎么会有心维护她脆弱的尊严。
但同样的, 她既问心无愧, 本该可以心如止水的一扫而过,多一丝情绪波动都是浪费。
明明是他口不择言, 是他无耻龌龊,可为什么她却真的陷入了恶言堆积的雪花里出不去了。
不需要他这样诋毁自己,提醒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
也不必靳逸琛高高在上地告诉她,她这样的人, 是永远也入不了周时慕的眼的。
只是。
等等。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她,岑声声, 你真的不需要这把刀吗?那你现在这样自残一般地想要将这道口子撕深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久前虞茵的生日会上,她还能坚定地视周时慕为洪水猛兽一般,她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与周时慕什么都没有承诺,那一刻她问心无愧。
林博士将电子版合同转发自己时,哪怕她意识到出于礼貌她也应该和周时慕再联系道谢,但她坚定地不想要用周时慕有哪怕一点点牵扯,最好往后也不再有交集。
火锅店里,当刘建那样的人理所当然地说她先跟了靳逸琛,而后又能攀上周时慕那样侮辱性的言语时,她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自若地怼回去,毫不心虚。
然后呢?
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事情开始一步步脱离了正轨,而她也丢了自知之明。
时移势易,此刻间隔自己不过半米的距离,话题中心的男人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他离自己是那样的近,触手可及。封闭的空间里,岑声声只要稍稍大口呼吸些,就能嗅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得淡淡的烟草清香。
心里的那个声音,义正言辞地质问她,岑声声,你还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吗?!
这一刻,岑声声突然开始迷惘了。
她当真问心无愧、毫无那些逾距的想法,哪怕一丝一毫、一分一秒都没有吗?
靳逸琛何必骗她。
他不过是说出了他们这个圈子里残忍的真相罢了。
他们这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见惯了花红柳绿,也许会图一时新鲜,但新鲜感又怎么可能会和真心一并出现呢,它们从来都是矛盾的。
他们有足够的资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
但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大学生,玩不起。
或许她该感谢,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偏轨的时候,靳逸琛给自己当头泼的一盆凉水,及时能让她在铸成大错之前一瞬清醒。
包间里的暖气熏得她头好晕,周遭暖热的气流挤压她的胸腔,裹挟着边上男人独有的气息强势送入她的身体,挥散不去的恐惧感迫着她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充满周时慕气息的空间。
在南城的短暂时光,机缘巧合之下,她的生活突兀强势地注入了周时慕的存在,这些天他们之间似乎像是关系亲近的朋友。
但她早该明白,这不过是一次爱丽丝的冒险之旅,而他们终将回到现实。
回到京北,他还是那个桀骜不羁、高不可攀的周三少,而她将永远背负着靳逸琛前女友的身份存在于他们圈子的无聊谈资里。
永远。
没资格。
岑声声觉得自己此刻迫切需要呼吸些新鲜空气,哪怕只是暂时的。
强撑着和师母说了声,岑声声攥紧手机,快速地推开包间的门离开,往幽长的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方向去。
直到冰凉刺骨的流水扑到脸上,给发烫的额头、脸颊降温,缓缓抬眸,岑声声从镜子里同狼狈的自己对视上,苦笑了下。
哪怕梦里有过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梦醒了,一切也该消失了。
撕到最深,获取极致jsg的痛感,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等清理完再出来,岑声声失魂落魄,或许是晚上的果酒也后劲很大,岑声声觉得自己脚下也虚浮,只能缓缓地、扶着侧墙,一步步顺着来时的路回包间去。
狭窄逼仄的转角空间里,眉目凌厉的男人正斜倚着墙壁一侧,冷白指骨夹着只猩红的烟,他微微垂首,视线落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情绪难辨。
听得见她一步步越来越近的动静,周时慕收回手机塞进口袋里,缓缓抬眸,疏离懒怠的视线看过来,或许是环境昏暗,他初初还有些失焦,直到缓和了下才重新落在岑声声的脸上,而后直直锁住。
“要走吗?”他声音有些刻意压抑后的低沉,带着刚吸了烟后的细微沙哑。
岑声声在离他大约三四米的距离,便突兀地停住了脚步,与他之间的距离,终于又一次拉回了在京北时候那般。
但这才是该有的距离。
“嗯,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她仿佛再次找回了曾经那个内心坦荡的自己,随口一句的借口,只为尽快离开是非地。
听了她的回答,周时慕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极缓慢地挪开视线,垂首不再看她,指间夹着的烟氤氲燃着,他就那么随意夹在手里,并没有别的动作。
再次陷入沉默,周时慕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但总要有人先打破僵局,岑声声缓缓呼了口气,决定先离开这逼仄压抑的环境。
她刻意贴着廊道的另一侧,尽量同周时慕之间的距离拉开。
刻意堆砌的痛感的结果,让她以痛的名义清楚的再次记起,周时慕是她不可触碰的危险,是逾距了会万劫不复的深渊。
越靠近,好似耳蜗里那股轰鸣的白噪声就越发疯狂,就要越过他的那瞬,噪声达到了最顶峰。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突兀锁住她细瘦的腕骨,也让她在那瞬仿若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是一只不容忽视的极好看的手。
这些天,这只手曾不止一次地隔着厚重的羽绒服扶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体避免了她狼狈摔倒,也曾隔着袖口的布料拉着她将她护在身后,渡给她源源不绝的安全感。
而这刻,它直接覆在自己的手腕上,没有任何布料的遮挡,就那样直白地、直接地攥着她的手腕。
没了布料阻隔的掌心紧贴着皮肤,没有一丝缝隙。
岑声声只觉得有股无形的温度灼得她不自觉想要缩手。
周时慕将她的抵抗尽收眼底,手里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握着掌心里那截细瘦的仿若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腕骨。
他甚至借着手腕上施加的那点力道,就轻而易举地将那个时刻戒备着同他拉开距离、没有心的小姑娘直直拉进面前的位置。
最后的理智让他没有继续上前,他只是另一只手压在她肩侧,这个动作仿佛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岑声声。”他声音因为刻意的压抑而发哑,墨黑的眸子翻滚着掩不住的阴沉。
“就这么喜欢他?非得回这个头是不是?”
突然拉近的距离,岑声声踉跄着跌进他怀里,身高原因她的鼻子只到他胸膛的位置,这个角度下,她的鼻子几乎是贴在周时慕的前胸的。
扑鼻而来的是股浓烈的酒气。
明晃晃地告知她,面前的男人他不清醒,或者说他此刻说出的话,将不具有效力,存在随时被推翻的可能性。
“周时慕。”岑声声忍住生理性的战栗,抬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你喝多了,弄疼我了。”
“为什么?”周时慕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力道反而越发收紧,“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嗯?”
“是因为他帮你外婆么?”周时慕哂笑了声,“岑声声,你这样放不下,这到底是喜欢,还是感激到以身相许,嗯?”
“你真的分得清吗?”
岑声声因为他的动作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身体里那个她极力想要压制的声音疯狂地在叫嚣。
哪怕知道是深渊一场,痛感堆砌换来的理智也警告她这次千万不要再跳。
但可不可以,至少让她知道一个答案。
“和你有关吗?”岑声声仰头看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周时慕,你是以什么立场过问我的事?”
“又是因为什么这样问我?”她问,“因为我是靳逸琛的前女友的身份所以对我有兴趣了是吗?”
第32章 声声
狭窄幽深的廊道里, 顶上的吸顶灯吐出昏暗的、阴郁的光线。
岑声声仍旧被圈在周时慕划归的逼仄空间里,耳边充斥着不容忽视的粗重忍耐的呼吸声, 氤氲的热气在两人身边环绕着。
距离这里最近的包间也有十多米的距离, 多折的拐弯转角隔绝了嘈杂的现实生活,拘出这一隅的不真实的寂静之地。
周时慕指尖的那点猩红比起他眼里的那股劲儿要逊色的多,酒精在腐蚀他越发模糊的理智, 他眯着眼看着身前不知深浅的小姑娘。
她说因为她是靳逸琛的前女友的身份所以自己对她感兴趣了。
他早知道, 她这张嘴里就说不出他想听的话。
“你这样想?”
周时慕嗤笑了声,说不出的无力。握着那只细瘦的仿佛他稍一用力就能折断手腕的手力道松了许多, 只虚虚搭着。
他人随意散漫地往后退开了些, 视线从她倔强的脸颊慢慢滑下,最后落在握着的她的细白手腕上。
那里有一道因为他刚才的一时失控的力道带来的痕迹,轻易地泛出淡淡的粉。
她真的好脆弱,瓷娃娃一样的易碎。总是一点点力道, 就能在她身体上留下印记。
周时慕眼眸浓墨翻涌,他稍侧过头,垂首去探她的视线, 低声问她, “那你是吗?”
“岑声声。”他笑了, 薄唇抿直,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那你还是他的前女友吗?”
“什么意思?”岑声声强迫自己不要被他这抹看不见底的墨黑眸色乱了心智,冷冷地直视着他。
“招了我,又想回头?”周时慕抬手,拂过她脸颊的碎发, 指尖捻了下,将它别到岑声声的耳后, 他冷冷笑了声,“岑声声,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地道了?”
指腹划过的地方,岑声声觉得有股热意灼的她心慌意乱。
连牙齿都止不住地发抖,说不上是情绪太激动,还是因为临近深渊的那抹恐惧感。
她发颤地往后仰去,企图逃离他那一瞬的指腹接触,发出的声音也是绝望而破碎的,“周时慕,你是清醒的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这刻是清醒的,那么请直白的告诉我真相,好让我不留遗憾地彻底死心。
深渊我不会再跳,但不受控制的心也会有遗憾的感官。
用力地、绝望地、勇敢地甩开周时慕握着自己的手,岑声声往后,退到另一侧的墙壁,同他拉开最远的距离。
周时慕的手毫不设防地因为她这一推重重地甩到侧墙上,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视线仍旧直直落在她脸上。
他冷声继续追问她,“岑声声,如果当时帮你救外婆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和我在一起?”
对,外婆。
她又想起靳逸琛发来的那些话。
【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次帮你外婆在军总附院安排床位,还能请到权威专家亲自主刀,其实是我请周时慕帮的忙。】
【是不是知道这个更觉得他是个好人,更想感谢他了对吗?】
【但如果我告诉你,我当初刚跟他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他一开始是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的,很无所谓地表示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到处撒爱心。】
【我早说过,他从来不是大善人,这样,你还要跟他吗?】
【你一定很想知道最后为什么成了是吗?很俗,真的。我不会骗你,不过是因为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就立马转了态度。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岑声声,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的吧,一张照片就能动摇,别不信,其实男人都这样,一切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就是个笑话,你又以为他有多正派。】
【你说他真的是喜欢你吗?真喜欢你怎么还是我先成了你男朋友呢?】
【但他怎么又突然开始对你感兴趣了呢?岑声声,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啊,他只是习惯抢别人的东西而已jsg!】
【你懂得,我们这群人,想要追求刺激的阈值总是很高,他有这样的想法,我完全理解,抢别人的嘛当然刺激。】
【等他真的得到你了,就会失去兴趣的。周时慕这样一个冷血桀骜的人,你指望他能有几分真心?】
……
是,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真心。
或者说,经历过一遭的岑声声,再也续不出勇气能再跳进深渊赌一场了。
她认输了,她玩不起。
岑声声仰头,分明从周时慕的眼睛里看到了那股子占有的欲望,就像是雄狮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无声地彰示着他看上了,要上手了。
仿佛有声音在她耳边确认,“你已经从上一个主人那分离干净了吗?准备好成为我的一时玩物了么?”
是,他早知道自己的存在,如靳逸琛所说的那般,或许早有过见色起意的那刻。可他并不介意自己先与靳逸琛有过一段。
他只是想要一个一时的玩物,又何必在意一个玩物的过去呢。
岑声声缓缓地抬眸,望向周时慕的眼睛里满是哀伤。
别人看轻她,看她不能自贱。
哪怕是周时慕,也绝没有权利强迫自己。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抬唇笑了声,声音缓而殇。
“周时慕。”她认真地叫他名字,“我好像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谢谢你那晚在虞茵的生日会上帮我解围,谢谢你帮我解决隋思远的麻烦,谢谢你帮我打的玩偶和泡泡水。但是周时慕,我不能再陪你继续玩这种猎物游戏了。”
“我累啦,真的陪不了你玩了。”
“或许你现在对我还是很有兴趣,但新鲜感就是这样,很快就会消散。如果你非想要我配合,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演戏嘛,不带心的那种,我也会的。”
“但是周时慕,你听好了,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就别在我身上费心思啦。”
良久的沉默。
指间的烟就要燃尽,周时慕拇指压过去,面无表情地将烟捻灭。
“你走吧。”他没有抬眸,冰冷视线落在冰凉的地面上,“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第33章 声声
南城连着好几日阴雨连绵, 外婆平日里每天都会出门遛弯锻炼身体,因为天气不好人也都不爱出门了。
年纪大的不愿意出门就算了, 年轻小的也很反常地一直窝在家里。
白日里, 外婆便注意到了岑声声的不对劲,说是在看手里的专业书,结果半天过去, 也没听见她翻过一页。
外婆观察了很久, 最后笑着问她这页是有什么深奥的问题要她这么研究半天,岑声声才楞楞回过神, 红着脸欲盖弥彰地将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
家里人多, 也知道姜媛看自己不高兴,岑声声很少在公共空间里呆着,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自觉地躲在外婆的卧室里, 抱着电脑写写文献综述或者码码代码处理些数据。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出声便不出声。
外婆晚上要早睡,洗漱完换了睡衣后, 便躺到床上, 倚着床头柜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 一旁的岑声声则坐在书桌旁继续干活。
狗血偶像剧结束后,地方台正在重播晚间新闻里说起的普慈山风景区, 报道都在说最近普慈山的银春和梨花开得正盛,漫山遍野,很是值得一看。
外婆半眯着眼听着新闻播报,忽而想起来声声前两天才去过普慈山。
想到声声出去玩常会带着相机拍照, 外婆猜她这趟去普慈山也一定拍了很多照片。
说想要看她去普慈庙拍的照片,岑声声连声应下。
外婆还在养身体, 不能去爬普慈山,没法亲眼去看普慈山的花娇景美,她本来带着相机去拍照就是为了能同外婆分享的。
其实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后来出了些意外,她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相机画面太小,外婆不方便看,只能她先整理出来,然后再导出来发到外婆的iPad上再看。
外婆靠在床头椅背上,看着声声又是找相机又是找数据线,忙前忙后的样子,终于有了些许活力,不似这几日那般丢魂一样没精打采的。
突然想起那天在楼下撞上周医生的弟弟,那会儿声声也是一样的明亮鲜活,心里头大概是有了些猜测。
外婆问她小周是不是离开南城了,不然怎么这几天也不出去找他玩了。
岑声声正低着头,浏览相机里那天拍的照片,闻言也只是手指微顿了下,旋即恢复正常。
“我也不太清楚。”她长睫垂下,小声说,“外婆,我和他其实也不太熟的。”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外婆很轻易就看穿她有心事。
“是不是、和小周闹矛盾了?”
岑声声手里的动作没停,仍旧镇定自若地往前划着照片,对外婆的这个问话也好像只是个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误会。
“谈不上什么矛盾不矛盾的。”她露出个略有些无奈的笑容,“我们也就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普通朋友,可能朋友都算不上,又哪能闹什么矛盾。”
知道她在说丧气话,外婆瞧她说话时,无意识中不自然缩紧的手,很是心疼。
她缓缓叹了口气,“我瞧着小周人挺不错的,大冷天的联系不上你还专门到楼下等着你,怎么到你嘴里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呢。”
“没有的事。”
岑声声吸了吸鼻子,手指不自觉拉紧相机上挂着的带子,“外婆,很晚啦,你先睡吧,我把这些照片理好了导出来,明天我们再一起看好吗?”
知道岑声声还没准备好全盘托出,外婆也不好逼的太紧,躺下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只嘱咐她挑完了早些睡,别总是熬夜。
岑声声乖巧嗯了声,等外婆睡下,她关了屋里顶灯,只留书桌上的那盏小台灯。
静静地坐在书桌边,垂眸继续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那天在普慈山,她真的拍了好多好多张照片,太投入其中甚至还有次差点踩空,是他及时扶住了自己。
哪怕过了这些天,岑声声好像还是没能成功忘记,那只劲瘦有力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腰时的那股力道,和属于他身上的独特的气息。
大多数画面或多或少被实在没法避让的游客占据,很多画面构图也不太成功,废片很多。
想要从这些里选出些好看的也不容易,越往前翻越是,岑声声都不太抱希望了,手指加速按着向前滑动的按扭,画面多雷同,很多角度各异的花以及边角里各种陌生的脸孔。
直到。
雷同的大片景色图里突兀出现了异类。
突兀出现的人像画面,画面中心的主角终于从花变成了人,但岑声声却很陌生,这绝不是她自己拍的画面,因为画面中心的人物,是她自己。
太过于震惊,岑声声的手一下顿住,指尖开始发麻,连呼吸都滞住。
她没有拍过人像,更不可能拍的人是自己。
画面里,是她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比赛吹泡泡的场景,她没见过这样的自己,表情管理什么的全都忘在脑后,毫无形象地用力吹着手里的泡泡水,眼里满是笑意和碎光。
那天,他是那样的恣意不羁,随性散漫却又胸有成竹。
“岑声声,想要哪个?”
“赠品,拿去玩。”
“让姐姐跟你们比赛吹泡泡呗,谁吹得多算谁赢,赢的我有奖励。”
他撺掇小朋友和自己比赛吹泡泡。
可其实,最后结果不论输赢,小朋友和她,他们都有礼物。
原来……他那天问自己能不能用是这个意思。
—
大年初七那天,岑声声收到了导师张景同的消息,说是和云翎的项目合作,因为市场规划的更新,进度有些着急,如果她时间上方便的话,是不是可以早点回来配合云翎这边的工作。
岑声声完全没有问题,虽然寒假还没有结束,但她在舅舅家里也的确呆了很长的时间了,因为她的缘故,姜媛已经很不高兴了,她一直心里明白。
她这边给张景同肯定答复后,很快林哲辉就直接联系了她。
林哲辉希望她能够尽快回京北,可以的话直接去云翎实验室进行测试实验,因为和合作商的规划有变,他们的这款芯片需要提前上市,迫切需要岑声声的技术支持。
岑声声答应后,云翎这边jsg的行政主动帮她定了明天下午飞京北的机票。定下来要回京北,她忙着收拾行李的时候,却意外接到了师母的电话。
电话里,师母很不好意思地询问她能不能帮她个忙。
岑声声满口答应。
“是阿慕有个盒子落在我这儿了。”周冉阳说,“前几天他公司好像有什么突发状况,走得太急,直到今天阿姨来打扫,我才发现他把这个落下了。”
“声声,你应该还没回京北吧?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回京北的时候,顺便带给他?”
“到时候尽管让阿慕请客吃饭,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们正好都在京北,有事儿可以直接让阿慕帮忙。”
若师母提其他的什么要求都好。
但涉及到周时慕,岑声声还是犹豫了。
他们那晚结束的很不愉快,他大概以后都不会想要见到自己了吧。
可师母并不知道自己与周时慕已经说清楚彻底拉清界限,她贸然也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
她只能先把事情应下来,想着反正她确实要去云翎,只要她到时候直接将东西留在云翎的前台,再有前台转交给他,这样应该也不算打扰了吧。
当天下午,她去师母家取周时慕落下的东西。
师母领着她进屋坐下,自己去了客卧周时慕之前住的房间从抽屉里小心取出个木质盒子。
普普通通的木质材料,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巴掌大小的样式,也并没有封口,里面的东西应该不大,摇了下能听见内里东西碰撞盒子内壁的声音。
“声声,麻烦你还特意过来一趟。”周冉阳挺不好意思的,将盒子递过来,“等到了京北别跟阿慕客气,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到时候让他好好请你吃顿大餐!”
岑声声接盒子的手一瞬僵住。
“师母,您是说已经跟他说好了吗?”她睫毛扑闪了下,有些不自觉的紧张,“他同意我帮忙递过去吗?”
周冉阳笑她怎么还紧张上了。
“当然啦!”她说,“而且怕你提前回京北,我才这么着急给你打电话的。”
其实要说起来她还是替周时慕背锅了的。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让家里阿姨直接给他快递寄回京北的,是他又说盒子里的东西贵重不方便快递,又说岑声声最近可能要回京北可以请她帮忙。
然而等周冉阳真准备找岑声声帮忙时,他又别别扭扭地不让她告诉岑声声是他提议。
周冉阳又随口闲聊起他们在向晚阁吃饭那日的事情。
“阿慕说你那天太累提前回去了。”周冉阳问她,“那天你们到底都玩什么了啊,累成那样呀?”
岑声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怕说多,怕说错。
好在周冉阳也并没有真的要她说出什么的意思,她自顾自地继续了话题。
“普慈庙的姻缘树很灵验,声声,你有没有偷偷挂呀?”周冉阳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阿慕肯定不会挂,他从来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想要他求神拜佛,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岑声声怔住,试探地问,“师母,您没有让周时慕帮你挂吗?”
周冉阳捂嘴笑了笑,直接否认,“怎么会,我哪里能指使的动他这尊大佛!”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周时慕说是师母让他挂的。
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在生根,她迫切地需要去验证。
—
岑声声将那个木质盒子塞在行李箱的里侧固定,告别外婆踏上了回京北的飞机。
等落地京北到京大时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京北的天气比起南城要恶劣的多了。
温度骤降快十度,天空阴沉沉的,大片黑云不住往前攀爬。
直到被门卫拦在校门口,岑声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个点返校,宿舍都封楼了,她根本进不去。
只能准备在附近的酒店对付一晚,等明天再和张老师还有云翎那边确认一下解决办法。
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在以前经常走的路上,这次岑声声却不知名的有些紧张。
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的缘故,周围比平时要萧条的多,平常人满为患的小巷这会儿除了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寂静的晚上,行李箱划过柏油路面的声音更加明显,在整个巷子里回荡。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紧张的缘故,岑声声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可她回头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加快脚步往酒店的方向,直到看见酒店的光亮才松了口气。
年节才刚结束,前台的工作人员也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一直耷拉着脑袋给岑声声办理了入住,指了指不远处电梯的方向示意她上楼。
岑声声接过门卡道谢,按照门牌指使来到二楼最边上的那间,刷卡推门进去。
累了一天,她简单地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一点。
岑声声关掉了屋里的灯,盖上被子后却迟迟酝酿不出睡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环境里,突然传出阵阵窸窣声。
是刷门卡的声音。
因为过来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她警惕地提前装了阻门器,门外的人尝试了很多次,反复拧门把手,一直没法进来。
又过了会儿,门外终于消停,但她的手机里却同时传来一条消息。
陌生的京北号码。
【声声,开门,是我,我知道你还没睡。】
岑声声颤抖着点开这条消息,恐惧和绝望占据她所有理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观地感受到特权的压迫感。
她完全不知道靳逸琛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够在她落地京北就第一时间知晓,紧接着迅速查到她住的地方,并且能从前台那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顺利拿到自己的房卡。
他只手便能遮天,而她这样的普通人,毫无招架之力。
极度恐惧之下,岑声声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人。
她抖着手点进周时慕的联系方式,闭眼拨出了这通电话。
铃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一声一声,连带着岑声声的心脏都跟着抽动。
她不知道,现在周时慕还会不会接她的电话。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电话那端终于被接通。
“说话。”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是因为这通电话才从深睡眠中转醒。
岑声声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现在的声音带着多么浓重的哭腔。
“周时慕。”她说,“你可不可以现在过来,接我一下?”
第34章 声声
“你可不可以现在过来, 接我一下?”
这是个什么情况下乍一听到都觉得无比暧昧的话,只是岑声声这会儿太紧张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话带来的误会。
对面回应她的, 是一阵沉默, 伴着被褥摩擦的窸窣声。
他并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
沉默那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岑声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刻她竟然有种委屈的情绪生出来。
“那就算了。”她说, “这么晚打扰你了, 对不起啊。”
“地址。”几乎是岑声声刚说完,对面紧跟着出了声, 只简单两个字, 哑得厉害,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岑声声只是默默抽吸着,没再说话。
她还得分神屏息去注意门外的动静,哪怕知道靳逸琛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但她仍旧精神紧绷着不敢放松。
“为什么要哭?”周时慕已然换了外套到门口,发烫的手心触到冰凉的门把手,人才终于清醒了些, 他问, “现在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岑声声越发觉得委屈了。
好好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大晚上风尘仆仆到了京北后,好不容易住在酒店里还遇到这样的事。
她没想哭的,可这会儿怎么偏偏鼻子还越发酸了, 鼻息不自主更重了。
迟迟得不到回应,电话那端, 周时慕重重一声喟叹。
“声声。”周时慕捏了下眉心,鼻音缓和了许多,只出声仍旧有些沙哑,“你得允许我清醒一下,毕竟在深夜接到这样的要求,很难让我一下判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除了之前故意调侃,他几乎一直是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只这一次,他叫自己声声。
很多人都叫她声声,但只有这一刻的这句声声,莫名让岑声声心跳都漏了一拍,太过缱绻温柔至极,让人轻易失神。
“我已经来京北了。”岑声声指头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的边jsg缘,一下一下,“但是我现在遇到了些问题。”
“嗯,我知道。”那头周时慕缓缓开口,沉沉的声音无形中透着哄人的安抚意味,“然后呢?出什么问题了?”
岑声声这会儿也没有精力去细究他怎么知道,本能地按着他的引导继续往下。
“然后晚上我下了飞机就直接打车来学校,结果才发现封校了进不去。然后我就想找个酒店先对付一晚再说。”
因为情绪过度紧绷,这时候有个人能陪她说话,极大的缓和了岑声声的紧张情绪,也让她不自觉中变得话特别多,仿佛这样一直说下去就能忘记恐惧的情绪了。
“什么酒店?”周时慕紧跟着问了这句。
岑声声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最重要的信息没有先说,“华庭酒店,学校北门这边的那家。”
“嗯,很好。”周时慕发动了车子,还不忘鼓励她继续往下,“然后发生什么了?”
岑声声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我可能一下飞机就被人跟踪了。然后刚才,我关灯准备要睡了,突然听到有人在我房间门外刷卡,但是我事先装了阻门器打不开,然后靳逸琛现在就在门外。”
周时慕听到这话一刹间便黑了脸,眉目拧紧,觉得一瞬间气血都猛冲上头,还好她聪明地装了阻门器。
“做得很好。”
他强压着心底的情绪波动,转角红灯转绿,周时慕一脚油门踩出去,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而追问,“你不想见他?”
岑声声不知道怎么在电话里同他形容这种恐惧感。
但至少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很确定。
“我不想。”她声音仍旧有些颤,“我和他既然分手了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能接受他通过不正当手段拿了我的房卡企图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来的行为,这太可怕了。”
周时慕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突显,他极力压制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别怕,交给我处理。”
岑声声低低嗯了声,极轻微地说了声谢谢。
“周时慕。”电话就要挂断前,岑声声又叫住他,不自觉想到不久前在南城的隋思远,电视画面里那副鼻青脸肿的画面。
“怎么?”周时慕眯着眼,神色难辨。
处在这样的漩涡中,岑声声不得不多考虑。
靳逸琛本就误会了自己同周时慕的关系,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偏执程度,很难说他会不会将自己和他分手的原因推到自己和周时慕有染的事上。
如果今晚周时慕再因为她和靳逸琛起了冲突,那她就更加说不清了。
其实她自己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事情她做了还是没做,总有人恶意揣测她、调侃她,但她不想周时慕因为自己无端被泼抢兄弟女友的脏水。
“你准备怎么办?”岑声声小声开口,“能不能…你找个借口,把他弄走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周时慕有些烦躁地摸了摸外套口袋,走了急,什么都没有摸到。
“还是舍不得?”
“不是。”岑声声这次很坚定地否认,“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周时慕松了握着外套的手,勾唇低低笑了声,“怕我打不过他?”
岑声声抿唇,没说话。
“行啊。”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散漫不羁,“听你的,那我们就文明点。”
周时慕说等他二十分钟,他会上来带她离开。
这通电话后,因为周时慕的承诺,岑声声完全没有那么恐惧的情绪了,其实可能根本不需要这么久,只要周时慕找了借口引开靳逸琛,她就可以立刻离开这里换另外的酒店了。
这回再换酒店,她一定要嘱咐前台没经过她的同意坚决不能把房卡给别人。
门外,靳逸琛仍旧在尝试与岑声声沟通。
短信消息不回,他便开始直接敲门,一遍遍叫她名字。
“声声?你开开门,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没同意分手,声声,我们现在就仍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早说过,绝对不接受随随便便在电话里说分手的事。”
“你把门打开,我们当面好好聊聊,把误会解开。”
岑声声缩在被窝里,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讲,她才不信他的那些鬼话,什么叫他没同意分手就不是分手。
他们早就两清了,隔了半个月又突然搞深情,却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前女友房卡的方式,恐怖故事都不带这么写的。
没过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警车声。
岑声声和靳逸琛都听得清清楚楚。
门外,靳逸琛摸了摸下颌,玩味地笑了声。
“声声,你报警了?”他笑她实在太天真了,在一起半年多了,她竟然还这么天真地觉得能通过这种方式对付他。
“你知道的声声,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就自然无功而返了,你何必做这种徒劳的事儿呢,嗯?”
“你今天不见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从楼下过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密。
岑声声也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
“您好。”门外一道清亮洪厚的声音响起,“我们接到电话说有人企图非法闯入,就你吧?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靳逸琛无所谓地笑笑,“误会啊,我和我女朋友闹点小矛盾,正哄人呢,绝对没有什么非法闯入的事,你们可别被她误导了。”
对方也没客气,完全没有商讨的余地。“有没有误会都跟我们回去一趟再说吧。”
“我是靳逸琛。”被这么对待,靳逸琛面上也挂不住了,直接亮出来自己的身份了,“回头我跟你们领导再说一声,今晚你们就先回吧?放心,没什么大事,真就和女朋友吵架了。”
“我们这边掌握的消息是前女朋友。”对方依旧冷着脸,“靳先生别拖延了,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我提醒一句,如果您要是再拒不配合的话,我们有权暴力执法的。”
门外一阵骚动。
岑声声贴着门,确认了靳逸琛直接被带走的事实,一下子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就是周时慕所说的文明点的办法。
门外终于恢复了清净,她也终于有心力收拾东西,准备换一家更正规安全些的酒店。
隔了没几分钟,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规律地三声,间隔刻意拉长。
岑声声小跑着到门边,小声确认,“周时慕?”
门外,男人轻声嗯了声。
小心移除阻门器,岑声声笨拙地打开门。
门外,裹着黑色长款大衣的男人双手插着兜,在距离门边不到一米的位置站着,“收拾好了?”
岑声声乖楞地点了点头,直接拖了行李箱出来。
周时慕朝前一步,手自然地伸过来要接她手里的行李箱,岑声声没准备让他帮忙,手握着行李箱拉杆没松。
“我自己来就行。”
“怕我打不过,还怕我拎不动?”他侧头看着她的脸,声音散漫极了。
说这话他的手也没缩回去,直接过来握住行李箱的拉杆,虎口触到她那只倔强不准备松的手的小指边缘。
指节接触的那瞬,岑声声觉得他的手好烫,那股热意激的她下意识缩回手。
周时慕低低闷哼了声,拎过她的行李箱先一步往前走。
拎着行李箱下到地下车库,周时慕打开后备箱,抬手轻松将手里的粉色行李箱塞进去。
“我们……现在去哪?”岑声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
周时慕没抬眸,合上后备箱的门,就要往驾驶位去。
“回家。”他低声回了句。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送我换一个安全性好一点的酒店呀?”岑声声站着没动,总不能真的跟他回家吧,也不太合适。
“开不了那么远。”周时慕散漫回答,“撑不住了。”
岑声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到刚才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时那股不容忽视的热意,连忙跑两步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口。
“周时慕,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时慕也没否认。
直截了当地拉过她拽着自己袖口的那只小手附到自己额头上来。
一瞬间冰与火的触感。
他懒懒开口,“嗯,看在病号还大晚上来接你的份上,回家?”
第35章 声声
任由周时慕抓着自己的手附在他的额头上, 触及的那片皮肤,灼着她本就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心, 岑声声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手腕哑声往回缩了缩, 企图收回自己的手。
周时慕还很自然地攥着她的手腕翻了个面,转而手jsg背贴上他的额头,就着手腕上的力道压了压, 企图将她整个手背紧贴着他的额头。
“你、你干嘛呀?”手没缩回来, 还被始作俑者换个面儿贴,岑声声多少觉得有些窘迫,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了。
垂首贴着她手背的男人无赖地笑笑。
“就地取材。”他一副无辜模样松开她的手,“降降温,清醒些儿好开车回家。”
岑声声收回手,缩到身后偷偷不自然地与另一只手交握住, 想将从周时慕额上渡来的那股温热快些消散掉。
她面朝向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而后指了指车子的方向, 问他, “那、那现在走吗?”
周时慕低低嗯了声, 手插回口袋,散漫站直了身子, 看着岑声声往副驾驶的位置去了,他才慢一步跟上。
这不是岑声声第一次坐上周时慕的车子。
上一次还是虞茵的生日宴,那时候她还很害怕同周时慕两个人单独接触。她为了能够拿到合同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周时慕的车。
因为对他充满警惕和恐惧情绪,她那晚在车上全程紧绷着, 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斟酌,缩在一处尽可能保持不动到几乎手脚麻木, 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然而这次,她人明明才刚经历一场很可怕的事,情绪都还没缓和下来,此刻坐上了周时慕的车里,却分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整个人都很放松。
不知为何,因为有他在而感觉到安全感。
等周时慕拉开车门也坐进来,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抬眸瞥了她眼,没说话,也没有要启动车子的意思,就那么松垮垮地仰靠在座椅上。
像是还要在等什么。
见他一直这样没进一步的动作,岑声声也很奇怪,刚才他不是还说要回去,怎么现在都上车了又不动了呢。
她木楞地看着周时慕,抬了抬眉,“怎么啦?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啊?”
周时慕抿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光只是叹了口气。
岑声声侧过身,脑袋靠在椅背上,偷偷瞧着他的模样,看着他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勉为其难地直起了身。
正当岑声声以为他终于准备好就要发动车子的时候,刚还松松垮垮的男人此刻却突然一下子目标明确地整个人朝她的方向压了过来。
因为过于震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越发靠近的一张凌厉的侧脸,岑声声那瞬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整个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僵硬着什么反应都忘记做了。
深夜里安静空旷的地下车库,除了他俩几乎听不到任何人声。
夜晚空寂的环境更加剧人的视听感官,狭窄的前车空间里,周时慕暖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岑声声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理智上她应该有至少一个阻止或者拒绝的动作,但实在是太紧张了,她竟然对自己的身体短暂失去了支配能力。
耳畔热气袭来,她觉得自己大概也要跟着发烧了,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连鼻息呼出来的都是不容忽视的热意。
正当她大脑一片空白之下,空寂的车里,她耳边突兀传来声清脆的“咔嚓”声,继而周时慕也随着这道清脆声音响起后迅速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连带着那股包裹她耳畔的灼热的呼吸也随着他离开的动作一并带走。!!
世界一瞬恢复清明。
像只濒死的鱼终于逃脱渔网的桎梏跳出水面呼吸道新鲜的空气,岑声声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了声。
他、他没事干嘛要帮自己系安全带啊!!!
“你!你、我可以自己来的呀。”岑声声因为自己脑内一闪而过的过分想法而有些恼意,此刻清明后迫切想把产生这些恼人想法的责任转嫁出去。
不怪她,她之所以会误会都是因为周时慕故意突然靠过来,才让她因为太紧张僵在那儿没反应,也绝不是因为她想的。
可能江南软糯的调调实在不适合辩白,她说出口的话反倒更像是种撒娇埋怨。
周时慕斜睨了她眼,轻笑了声,“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是烧的有些糊涂,我看你一直没动作,以为你是在等我来的意思。出于交通安全的考虑,我只能勉为其难搭把手。”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散漫继续,“顺手的事,也不用谢我。”
哪有人恶作剧了之后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不用谢他!!
“可是…你突然这样靠过来,我——”岑声声两手在身前混乱地比划着,她话终究没说完,也说不太出来,她做不来像某人那般肆无忌惮的放浪!!
她的双颊发热,窘迫的不行。
周时慕吊儿郎当地接过她没说完的话,“干嘛?”他低声笑笑,“还是怕我要对你做什么?”
一副孟浪样!!发烧都压不住他!!
岑声声干脆不理他了,他就是故意戏弄自己。
车子出了地库汇入地面车流,周围环境也跟着嘈杂起来。
周时慕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点开车载蓝牙,随口问岑声声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岑声声闻言还动作明显地往副驾驶车窗那侧挪了挪,只是摇了摇头,就是没有出声,一副要同他拉开距离的架势。
恼羞成怒起来,像个可爱的小朋友。
周时慕舌尖不自觉顶了顶腮,觉得胸腔那股笑意都快要压不住了。
等红灯的空隙,他侧过身,垂着头往下,去探岑声声的视线,勾唇问她,“生气了?”
岑声声只是撇过头不给他看。
“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点。”他视线落在她圆润毛绒的后脑勺,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想要摸一摸的冲动,滑出的一句【错了】京腔味儿极重。
他一定很少说这两个字,裹着满满的散漫随性意味,只是看向岑声声的面色收敛起来倒是看着诚恳极了,“是怕你因为晚上的事儿受影响,逗你的,没别的意思。”
“真的。”
大概从没见过周时慕这样的人也有示弱的时候。
这感觉,挺新奇的。
岑声声咬着唇看着他,那双小鹿般澄澈的双眼氤氲着水气,他这番坦坦荡荡的模样,倒真的像是自己误会了想多了一样。
街边路灯顺着车窗徜徉而进,借着光线,观察到周时慕的面色比起平日来还是要有些病态的泛红,岑声声不免有些有心,也没心思再和他争辩。
“你什么时候发烧的啊,有没有去过医院啊?”她一下子有好多问题抛出来,“有没有吃药啊?”
周时慕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事儿,风热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前方的信号灯终于转绿,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一脚油门踩出去,往天成府苑加速前进。
岑声声也没再追问他,转而将视线落在车外道路两旁的商铺,这个时间好多家门店几乎都关门了,她想要找的药店一直都没有看到。
周时慕余光里,看到她两只小手扒着车窗,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贴在车门上,好奇问她,“想找什么?”
岑声声没回头,小声说了句“药店。”
“给我买?”周时慕意外地抬了下眉,喉咙都有些痒,低低咳嗽了声,“家里有。”
“那你为什么烧成这样还不吃药?”岑声声立马转过身,像大人审视小朋友一样的动作质问他。
周时慕面色僵了僵,薄唇张了下,只说,“没必要。”
岑声声盯着他看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烧得这么严重还要硬抗啊,周时慕,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周时慕只是紧抿着唇,没接话。
直到车子缓缓驶进天成府苑,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岑声声的手藏在外套口袋里,时不时用力掐着,不然她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时慕还有这么幼稚小朋友的一面。
直到车子停稳要下车了,岑声声才突然想起来问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周时慕。”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车外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她下车的男人,“你们家都有什么人啊?我这么晚过来叨扰,真的可以吗?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自己打个车去附近找个酒店吧?”
周时慕哼笑了声,“都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后悔变卦?”
看岑声声一脸纠结的模样,周时慕也不继续逗她了,散漫道:“我一个人住,爷爷他们都在老宅那儿。放心吧,除了打扰我,打扰不到别人。”
岑声jsg声心道那不是更不合适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比去他家叨扰更严重吗?!
眼看着岑声声的表情更纠结了,猜到她要说什么,周时慕赶在她开口之前截住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岑声声,你好歹有点良心吧。”他双手插着兜,朝后退了步,耷拉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她,“你就放心我这样一个人待在家里?”
第36章 声声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上次在南城不欢而散的事。
从岑声声主动打的那通求救电话开始, 到拉开门看到周时慕站在门外淡声问她收拾好了没的那刻,岑声声就默认她和周时慕再一次回到了在南城时友好的、尊重的、出了问题能够提供帮助的朋友的关系。
现在, 直面朋友问她的问题, 岑声声真的很认真地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的确太没良心了点。
回想自己的行为,大半夜一个电话就让还在发着高烧的病号开车来救她, 可若是一解决了问题后她就立马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 好像真的有些利用完就扔的嫌疑。
嗯,确实很过分。
岑声声最终乖乖下车, 为表诚意还主动去开了后备箱的门, 想要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不过周时慕并没有给她这个展示诚意的机会,他的手随意从她肩侧穿过,准确无误地拉住行李箱的拉杆,散漫说了句“这点重量还用不着你。”
岑声声讪讪地咬了咬唇, 小碎步往边上退了退,视线追着周时慕,看着他将箱子拎出来, 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电梯间的方向去。
周时慕在天成府苑的房子在三环, 是个大平层, 买这里的完全是因为离云翎的位置近。
他平时多泡在云翎,节省时间也方便,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只固定的时间周家老宅那边温姨会安排人来收拾、打扫卫生。
电梯间比起岑声声之前去过的小区都要宽敞高级,连电梯按键上行都是需要住户认证的。
周时慕确认了楼层后,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步步攀升, 没一分钟的时间,电梯在十二层停下, 轿厢门缓缓打开。
完全一梯一户的户型,入目也只有一户门。
夜里安静,周时慕拖着拉杆箱从轿厢出来,滑到木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岑声声来不及犹豫,紧跟着他的脚步出了电梯。
在入户门边站定,周时慕拇指拂过密码锁的显示屏,屏幕点亮。
岑声声原本在他身侧站着,看到他的动作忙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自然地左右张望着,觉得房门密码这种是周时慕的隐私,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1613。”
余光里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周时慕按完后,没先开门,而是侧过头看着她,沉声认真说了这句。
“什么?”岑声声好似不明所以地回过头,一双眼眨了眨,看着无辜极了,“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记着就行。”周时慕垂首笑了声,也没再重复什么,他知道岑声声听到了,只是蹩脚拙劣地假装没明白而已。
推门进屋后,周时慕先拎着她的行李箱放到一旁,再去拉开玄关边的鞋柜,弯腰皱着眉,半天才从里面翻出双新的灰色棉拖鞋。
一如不久前在南城那次时那样,他低下头将拖鞋口顺着岑声声方便的方向放下。
“不喜欢也没别的了。”他懒懒开口,“将就着吧,回头再给你买小姑娘喜欢的款式。”
岑声声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去林教授家时候,那双放在面前的奶白色毛绒拖鞋,一瞬间听明白了他说的小姑娘喜欢的款式是什么意思。
周时慕没多停留,换了拖鞋就径直往厨房的方向去。
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门从上层拿出瓶冷藏矿泉水,估计确实烧的厉害,他只觉得浑身烫得难受,迫切想要喝点什么降降温。
岑声声慢半拍跟过来,看着他拧开瓶盖就要往嘴里灌,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下子伸出手攥住了瓶身,阻了他的动作。
“怎么?”周时慕移开手,垂眸看了眼面前皱着眉不说话的小姑娘,“你也想喝?”
他重又拉开冰箱门,指尖触到里面瓶身的温度,顿了下,又道:“算了,大晚上的给你还是喝点热的好,等着,给你烧点儿。”
“周时慕。”岑声声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较真,“你都生病发烧了,最好也别喝冰水呀,还有最好先吃药吧。”
怎么会有人连要求人做事都是这样软糯糯商量的语气。
周时慕很明显地喉结上下滚了滚,继而将瓶盖拧回去,勾唇笑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行儿,都听你的。”
岑声声好像觉得发烧硬抗不吃药是个很严重的事,追着问他药箱的位置,又自顾自地仔细翻找到治风热感冒的药,按照要求用量分好,还要非得盯着他把药给吃了才安心。
低头在她随身背着的小包里翻了翻,她才过来对上周时慕,软软地打着商量,“你别害怕呀,一口吞下去,吃完了我给你吃这个,就不苦了。”
她将手心朝着周时慕摊开,露出里面一颗水果糖,“我还有好多种口味,这个是草莓味的,你要是喜欢别的口味的话我给你换一个好不好?”
周时慕其实挺无奈的,不想吃药也不是怕苦,就是单纯觉得麻烦、没必要。
但她在车里那会儿笑自己怕苦才不吃药的模样,兴奋的就像是发现了个他什么把柄一般开心的不行,他哪里舍得打破了她的幻想。
非常尽职尽责地监督完周时慕吃了药,岑声声才小声问他自己能住哪个房间。
“三个卧室你想住哪个都行。”周时慕懒散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抬眸特散漫地看着隔着茶几的另一侧局促站着的小姑娘,“除了我的房间。”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身后的那扇灰色房门,“我住那屋。”
岑声声觉得今晚的周时慕说话越发随性了,三言两语里都是在故意逗她的意图明显。
她果断选了离周时慕房间最远的那间卧室,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推门进去后又连忙关上房门,脸颊两侧的红晕不争气地往深处攀爬。
她也不傻,一件两件的,足以证明不是她的错觉,周时慕就是借着生病的由头故意逗弄她,放浪的不行。
整个房间都是灰白的色调,很是性冷淡的风格,跟周时慕这个人一样冷冷淡淡。
卧室中间的床上是一整套浅灰色的床品,周时慕说过,房间里的床品都是新的,家里会有人定期过来清洗更换。
岑声声小心翼翼将行李箱放平,拿出睡衣。
尽管在华庭酒店那边已经洗漱过了,但是换了外衣出来再到这里,岑声声有些强迫症,还是想要简单冲洗一下再换睡衣。
卧室外的客厅里,周时慕毫无睡意,并不着急回卧室,他仰着头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
阳台的窗帘半开着,一点点清月碎光顺着缝隙洒进来,让这夜柔和徜徉。
尽管屋子里隔音效果不错,但毕竟是夜深人静,周时慕还是能够靠着细微的动静听见不远处的卧室里水流的声音。
从来都是一个人住的房间里,此刻多了个他肖想已久的小人。
这种感觉很难是一句两句话能够形容清楚的。
合上眼人的感官很自然变得更加敏锐,一想到在这个空间里有一处充斥着她的气息,周时慕就觉得呼吸有了重量,周围的气息也都有了实质。
周时慕越发觉得喉咙发干,痒得难受。
摸了摸口袋,倒出一只咬进嘴里,这刻他很认真地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无耻了些,借着生病的由头就这么把小姑娘诓过来。
想到她不久前还红着眼说着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话。
周时慕一瞬睁开眼,垂眸面无表情地捻灭了手里已经燃了一半的烟,小姑娘太单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以后她会知道,没有招了人还反悔的道理。
既然是她先招的自己,就不怪他不放手了。
说起来他还该多谢靳逸琛,要不是他太过激进,又怎么会把岑声声逼到走投无路想到来找自己。
周时慕心里很清楚,她今晚最后选择给自己打电话是权衡之下的无奈之举。但或许该说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觉得只有自己能解决靳逸琛的麻烦,但却忘了,或许他才jsg是更大的危险。
—
次日一大早,周时慕简单套了件灰色卫衣,在几乎没怎么开过火的厨房里煎蛋。
陆宴周的电话就那么突然地打进来。
周时慕接通后歪头夹在脖子间,两手在煎锅和铲子间打转。
“有事儿说事儿,老子忙着呢!”
陆宴周确实有正事。
“听说靳逸琛昨儿晚上进去了?现在靳家到处在找人,说是一定要呆满七天才能放出来。”陆宴周啧了声,“人都求到我这儿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所以?”周时慕没什么心情跟他说这事儿。
“能让靳家急的团团转的,我能想到的也没几个。”陆宴周笑笑,大概也能猜到是周时慕施的压,不然靳家一大早也不会明里暗里暗示他来跟周时慕说情,
“我就是好奇他怎么惹你了啊?”
“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行?教育教育他以后少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对社会好。”周时慕仍旧是副散漫语气,桀骜到不行。
电话里说不清,也察觉到周时慕好像真的有正事儿要忙,陆宴周也就不多问了,只是仿佛听到那边有煎炸的声音,觉得特不可思议,“大早上的你到底忙啥呢?”
周时慕吊儿郎当地回了句“做、早、餐。”
那头陆宴周差点没笑岔气,“卧槽,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吃早餐的习惯了?!我瞧着今儿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我不吃有人吃,别他妈瞎打听。”周时慕冷淡回了句,注意力全都在锅里这个即将成功的煎蛋上。
陆宴周那头硬是安静了好几秒,才悠悠地又开口。
“声声妹妹怎么被你骗来的啊?你讲清楚点,我好学习下啊回头也能用得上啊!”
第37章 声声
“别他妈瞎扯。”周时慕冷声骂了声“滚。”
懒得再跟他闲扯, 直截了当地掐断了电话扔到一边的中岛台上,继续耐着性子仔细认真地将煎好的鸡蛋装盘, 又洗了早上刚叫的外卖买的圣女果在餐盘空出的地方摆盘。
周时慕捏着最后一颗圣女果的指节迟钝了下, 垂眸看着手边一个不留神就不自觉摆出的过于直接的形状,舔了下唇最后还是曲指弹了下,将其打乱, 再随意堆做一团。
知道小姑娘面皮薄, 过犹不及,也得收敛着些了。
等岑声声匆匆忙忙收拾完从里间卧室推门出来的时候, 就看到周时慕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了。
“早呀, 周时慕。”岑声声很有做客的自觉性,主动上前同人打招呼,“今天感觉怎么样呀?还发不发烧啊?”
沙发的男人抬眸看过来,她今天换了件奶白色的中长款羽绒服, 柔顺黑亮的长发顺着脖颈两边自然分开,漏出内里一截淡黄色的毛衣领边。
她应该有画一点点淡妆,唇上粉嫩中透着一些些晶亮的感觉。
周时慕默不作声地缓慢将视线从唇上移开, 淡声回了个“早, 感觉好多了。”
岑声声轻嗯的声, 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完全相信。她自言自语继续,“我还是不太放心, 得给你测一下,我记得昨晚药箱里是额温枪的,等等啊,我找一下。”
那双灰色的男士棉拖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一双小脚趿拉着,走起来需要靠着脚背顶起来的力道带着厚大的拖鞋往前, 这个动作让她走的有些艰难费劲儿,步伐也碎缓。
周时慕视线落在她往药箱去的背影上,勾着唇抬了下手,将手里的手机调了个拍照模式点了下又迅速收回。
等岑声声找到额温枪再回过头时,看见他正垂首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唇角笑意明显,不明所以地问他,“你笑什么呀?”
周时慕抬眸看着她的脸,特无辜地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拇指划到手机侧边按下了锁屏键。
“没什么。”他又恢复一贯的冷怠表情,“陆宴周发了个无聊笑话。”
岑声声哦了声,没说话。
但内心默默吐槽他无聊还笑,真是拽王人设时刻不倒。
碎步走到他面前,她先拿着手心试了下,显示屏上出现的温度不太对,她又将额温枪挪到自己的额头上,习惯性了按下测量键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再将额温枪移回眼前确认,36.5度,正常体温。
“来吧!”她晃了晃手里的额温枪,看向周时慕,“让我确认一下你还发不发烧。”
周时慕仍坐在沙发上,需要仰头才能同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对视。
他自己的手先摸了下额头,而后仰起来甚至是有些乖顺地将额头暴露在她面前。
这个动作让岑声声在这一刻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第一次见周时慕时候的场景。
那晚悦晟的包间里,大约也是现在这样的场景,那会儿也是她站着,而周时慕坐着。
记得那晚周围气氛压抑,她顶上的旋转彩灯一下一下扫过她的脸,像火一样灼得她难受。
那时她颤抖又绝望地望向周时慕,从他的眼神里仿佛能够看到修罗对蝼蚁的不屑与轻蔑。
不曾想时移世易的此刻。
额温枪也是枪,她很恶趣俗地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拿着枪抵着他威胁他的那个。
仿佛比起当时,周时慕倒是收敛了许多,反倒是现在的她要嚣张强硬的多了。
她也真的一不小心将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了,拿着额温枪抵着周时慕额头的时候她还很自然地给这个动作配了个音效。
“砰!”
听到这声,周时慕慢悠悠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她的脸,散漫问她,“爽吗?拿枪指着我的感觉。”
岑声声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一下耳垂便红了。她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没、没有,怎么会!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等周时慕接话,她又连忙转移话题,“很好很好,已经不烧了诶!”
周时慕也没再为难她,垂首轻嗯了声,视线落回到手机上,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
“再稍等我一会儿。”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好像在说一件无比寻常的事情,“桌上有早餐,随手多做了份,你先吃。”
岑声声还没从上面的情绪缓和出来,又受到连番刺激。
哪敢想象不是很久的之前,她还被迫着战战兢兢地端着酒杯敬酒的男人,现在跟她说帮她留了早饭!!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餐桌上的盘子,上面还盖着个白瓷圆碗,小碎步跑过去,走到桌边才想起来跟他说一声谢谢。
岑声声抬手摸上去,尚且是温热的。
直到握着叉子将东西送进嘴里,她才突然又想到了刚才好像忽略了什么其他重要的信息。
“你刚才是说……要和我一起吗?”
周时慕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你难道不是去云翎么?这么凑巧我也在云翎上班,有免费的车你不蹭?”
岑声声慢半拍笑了笑,好像说的很有道理无法反驳的样子。
和林哲辉之前联系的是约定今天早上在云翎研发楼那边碰面详谈。
吃饱喝足后,岑声声还感受了一次专车送上班的待遇,如果驾驶位上的男人同意她在快到云翎前的转角路口先下车就体验感更好了。
上午八点半,岑声声偷偷从下车的办公楼地下车库辗转来到林哲辉微信里提到的研发楼一层。
进入研发楼大厅后,前台的工作人员按照规定对岑声声的手机进行例行检查后,又在她手机的前后两个摄像头都遮盖上专用的贴纸后递还给她。
“请不要在楼内任意场合打开摄像头进行拍摄,谢谢您的配合。”
岑声声应声点了点头,保密单位的常规要求,她当然没有异议。
林哲辉在一楼大厅步入实验室区域的门禁处接到了岑声声。
毕竟才刚春节假期结束复工,京大就算是研究生也都还没有开学,在这种时候麻烦岑声声过来帮忙赶项目进度,他确实也挺不好意思的。
林哲辉热络地问候岑声声春节期间过得如何,又顺口问她从南城是怎么过来的,车票好不好买之类的闲聊话题。
“都、都挺好的。”
春节期间具体干了什么她也没法跟林哲辉交代,只能笼统地回一句挺好。
岑声声腼腆地跟着林哲辉笑了笑,转到下一个话题,“林老师您是不是忘记啦,是云翎这边的行jsg政小姐姐特地帮我定的机票过来的呀。”
云翎一向财大气粗,出差之类的也都是有明文规定的规则安排,林哲辉想起来他之前应该是跟行政打过招呼的,岑声声这种特殊情况的过来协助帮忙的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诶我给忘了!”
停顿了下,林哲辉又继续问岑声声,“从京大那儿过来还挺远的吧,打车的话我们这报销哈。”
提起这个,岑声声立马想到更重要的事。
“对了林老师,我确实有个事儿想跟您这里商量一下。”岑声声有些脸热,毕竟主动提这种要求有些尴尬的,“就是现在这几天,我们学校暂时还处在封校状态,宿舍楼也还没有开放,我没法住进去。”
“那个,我想问问我最近这段时间的住宿问题,不直到云翎这边方不方便安排一下呀?”
提完要求岑声声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转了话锋找补。
“要是不方便的话,那也没关系,我再和张老师汇报一下这个情况,看看他那边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林哲辉猛地拍了拍脑门,懊悔地“哎呀”了声。
“这个事怪我怪我,实在是这几天太忙了,我都没有想到这层。”他一脸不好意思地对岑声声解释,“声声你别担心,本来就是我们云翎麻烦你过来协助,安排住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而且也不麻烦,云翎这边也都是有员工宿舍的,而且离这里也很近,你过来也更方便。”
“这样,我一会儿马上和行政那边沟通这个情况,没意外的话,你今晚就可以住进去了。”林哲辉歉疚地看着她,真诚问她,“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岑声声当然满意现在的安排,连忙点头道谢。
“对了声声,那你昨晚应该是住酒店了吧?真不好意思啊。你就把账单直接给我,我这边帮你提交行政走一下报销。”林哲辉又想起来这事儿,抹了把脸,稍稍叹了口气,仍旧自责,“找你来帮忙不可能还要你自己出钱,这事儿是我没有提前安排好。”
“没事儿没事儿。”岑声声也跟着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拒绝,“林老师,安排宿舍已经很好啦,不用这么麻烦的。”
“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有规章流程的,该给你的报销一点也不该少,明明是过来帮忙的,哪有让你一个小姑娘出钱自费的道理。”
没办法了,岑声声只能坦白一部分。
“是真的不用啦,林老师。”她眨了下眼睛,想着怎么也不算自己吃亏。
昨晚上怎么着也算是云翎的老板买单吧,何况她早上还享受的一次早餐服务和专车接送服务,真的是一点也不敢委屈的。
她视线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也不敢说同林哲辉真的说实话,只能说一半留一半,“其实我昨晚上是借住在一个朋友家里的,不用钱的。”
“主要就是我也不太方便一直住在人家那,所以才会想说问问云翎这边能不能提供一下临时宿舍之类的。”
林哲辉的办事效率极快,上午刚过十点,岑声声就收到了行政那边的电话。
电话里,行政工作人员简单地告知了下她入住员工宿舍的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并将宿舍详细地址及门号之类的短信一股脑都发了过来。
刚挂断这通电话后,手机里紧跟着又进来一通电话。
也没多想,岑声声下意识直接划开接通,对面是个略有些耳熟的男声,自我介绍说是乔扬,说是想要和她见一面聊些事情。
挺意外的,岑声声回想自己和乔扬从前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私交,一般相处也都是在靳逸琛在的情况下。
一直以来,乔扬对她也算不上特别友好,只能说是看在靳逸琛的面子上比起那些直接明里暗里嘲她的人要客气些。
萍水相逢的关系,岑声声并不认为他和自己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见面私聊的。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就行。”岑声声敛眉对着电话那端的人体面解释,“我还有工作要做,可能不太方便。”
“声声,我知道你不太方便,这样,我直接去找你行吗?真的,我不会耽误你太久,这样,你给我十分钟就行。”
乔扬大概这辈子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还需要这样压着脾气低三下四地同岑声声讲话,心里怪憋屈的。
但到底是有求于人,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他也是没办法。
因为他坚持要面谈,岑声声最终也没有办法,好脾气地同意了半小时后在云翎附近的一家商场里的咖啡厅见面。
挂了电话后,岑声声重回实验室,跟着林哲辉一起继续没进行完的实验。
两轮数据采集处理结束后,岑声声算了下时间,跟林哲辉请了个假去街头转角的咖啡厅赴约。她一向不喜欢迟到,守约的话都是提前到,不过这次没想到乔扬已经比她先到了。
乔扬在落窗的一处隐蔽位置坐着,一看到岑声声推门进来,急吼吼地特地站起身来,扬手朝着门口友好地招呼了声,“声声,这里。”
很不习惯乔扬这样突然地亲近,岑声声在他对面缓缓拉开椅子坐下,尽力让自己回应地更加礼貌得体些。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乔扬摸了摸嘴角笑笑,没先回答这个,只是问她,“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刚自作主张给你点了杯摩卡拿铁,可以的吧?”
岑声声点头说了声谢谢,喝什么不重要,她不想将时间过多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
其实也能猜到他来找自己,大概率还是和靳逸琛的事情有关。
她并不想和靳逸琛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能越快解决越好。
“声声啊,我想其实你也能猜的到我是因为什么来找你的,对吗?”
乔扬挺直了身子,后背靠上座椅背,双手交握着摆在桌前,一双大拇指不自觉上下绕着。
“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作为局外人,我确实也认为阿琛昨晚上的行为是太过冲动了些,尤其是没问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在前台拿了房卡,这个事儿确实是他的不对。”
“我确实是他的兄弟,但我也确实不认同他的这个行为。”
“不过,声声,我还是想有些事应该告诉你,哪怕不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但我实在不想让你一直这样误会了阿琛,所以我只能越俎代庖了。”
岑声声抿唇,没应声。
乔扬选择继续。
“我想你也知道了,阿琛之前和柚姗姐确实是谈过,当时年轻也气盛,确实爱的轰轰烈烈的,后来柚姗姐家里安排她出国了,也就跟阿琛断了。”
“刚分手的时候,阿琛确实一直走不出来,整日整日的借酒浇愁。他这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死心眼,所以一直走不出来。”
“其实那段时间里,我们做兄弟的也都很心疼,想帮但什么忙其实也帮不上,他自己走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
“虽然我接下来说的可能有些俗套,但是声声,阿琛他真的是因为你的出现才又重新活过来了。是因为你,让他重燃了对爱情的希望,把他从浑浑噩噩里拉出来,你就是他的救星啊你知道吗?!”
“不管你信不信,阿琛他是真的爱你。自从和你在一起后,他的心里从头至尾都只有你,这点我绝不骗你。”
“我也听说你和阿琛闹分手是因为年前你过生日的事,他爽约了不高兴。”乔扬啧了声,表示理解,“你生气是应该的,阿琛确实做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判他死刑对吧?”
“你好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是不是?”
“他真的一直在等你回京北,也是因为昨儿凑巧,有弟兄在京大附近恰巧碰上你了,才赶紧跟阿琛说了这个事。阿琛他也是着急,你一直拉黑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也是没办法才会一时脑子发热去堵你。”
“岑声声,他这么做全都是因为爱你啊。”
“但是你呢,你怎么忍心直接报警抓他啊,再怎么说你们好歹也是情侣关系,为这点事儿就要闹成这个样子,一切起因还只是因为小情侣吵架,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啊?”
“jsg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闹分手,而是我和他已经明确分手了。”岑声声默默地听他长篇大论到这里,才淡淡开口否认,“所以他确实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就算没分手,他也不该这样做。”
“是是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气,但是这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阿琛他,人从昨晚进去,到现在还被关着。”
“听上面说再怎么斡旋,三五天也是跑不了的。”乔扬俨然已经有些压不住火气了,“阿琛这半年对你宠爱有加,你要什么不给你,岑声声,你真狠得下这个心啊?”
“就算我现在相信你和周时慕还清清白白,但是吧,现在其实我们大家心知肚明,这事儿背后施压的人是他。”
“岑声声,我说句公道话,以后你跟靳逸琛也好,还是跟周时慕也罢,我觉得这都不是什么事儿。但是你这事儿,是不是别做的太绝了?哄着三哥当枪使,你这样早晚要出事的,你想过以后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
出了咖啡厅回去路上,手机微信里收到了周时慕的消息。
【中午一起?】
紧跟着又补了句。
【在外面吃。】
岑声声打字框里的字删删减减,最后还是回了个【好。】
周时慕直接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去车里等他,他马上下来。
“我现在不在公司里。”岑声声垂眸看着地面,小声回他,“我在外面,云翎这边路口转角的商场。”
“想去那吃?”周时慕懒懒笑了声,沉声对她说了句,“等着,我马上来。”
第38章 声声
在商场里随便转悠着等周时慕来的这段时间, 岑声声很认真地在想,在和靳逸琛分手后处理的这件事上, 她是不是确实也有些问题。
靳逸琛的一些做法很偏执是事实, 但是不是也确实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给他最后一个解释的机会。
虽然她清楚地知道他的解释毫无意义,失望是积攒起来的而非一蹴而就,那晚的事也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但是不是正是因为靳逸琛觉得自己还差一个解释, 所以才这样执着地非要和她面对面谈一谈。
可能只是他这样的人无法接受是自己被分手, 可能他也不是有别的想法,就只是对这个最后一次面对面谈一谈有执念, 也许一切说开了他也就释然了。
不远处的商场中心展台位那, 人流开始不住汇聚,岑声声也不免有些好奇,不自觉跟着人流往中心方向去。
她算是到的早的第一波观众,到展台那边的舞台时候仍旧可以轻松站在前排看到场内的情况。
岑声声大概扫了眼周围环境, 原来是一家VR公司的新游戏体验——体验游戏是一款前段时间在社交平台线上预热很凶的乙女恋爱游戏。
岑声声还恰巧关注过,虽然还没有怎么玩,但确实知道游戏里的人物角色的一些设定和大概信息。
舞台中央的竖着块超宽屏液晶显示屏, 画面正在同步播放此前线上播放量已经破千万的宣传片。而一旁的主持人正拿着设备新奇的和相关工作人员调试交流。
岑声声看了眼手机, 还没有周时慕的消息过来, 她就没着急走,跟着周围一并看热闹的观众一起看着屏幕上的宣传片, 好奇一儿活动会怎么进行。
屏幕上一个一个划过角色的形象s手绘,边上女生情绪很是激动和同行人说起最喜欢的角色。
岑声声隐约听到对方“好帅啊我老公裴尧!!”、“呜呜他穿白大褂的时候也太帅了吧!!”之类的感慨。
她不是很热衷二次元人物的性格,会欣赏一些漫本角色,但也不是很能共情上头的那种。
只是这刻, 看着舞台上穿着白大褂的裴尧画面,岑声声却突然想到了之前云翎宣传片里那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的画面。
压住了他一身的桀骜, 平添了几分雅致。
台上主持人热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周围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岑声声身后已经又围了好几圈人。
看四周围过来的观众已经很可观了,主持人便开始正式cue流程走起来了。
简单地介绍了游戏大致剧情走向和规则以及主要男性角色的基本信息后,主持人便开始台上台下的互动环节。
VR游戏体验宣传,自然最重要是找人体验。
台上的主持人在主办方的授意下开始在现场寻找幸运观众上来体验VR游戏的试玩感受。
岑声声一向在这种事情上很社恐,一听到台上的主持人说要跟着舞台上的旋转摄像头寻找幸运观众的话,她就连忙想要往后退。
只不过她身后早就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根本退无可退。
她只能掩耳盗铃一般垂下脸,尽可能避免因为运气太差而被选上幸运观众。
随着话筒里主持人3、2、1的倒数声音开始,现场的观众也都跟着兴奋地看着台上大屏幕实时投射的画面。
高清摄像头一直移动不停,直到最后框的一下,定格在一个穿着奶白色羽绒服垂着头的女生的半张侧脸上。
只是露出来的半张侧脸,就让现场的观众们情不自禁地跟着欢呼。那是张在现实生活中少见的精致漂亮的侧脸,即便在有拉宽问题的大屏幕上也丝毫不逊色。
只是她好像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中,还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
台上的主持人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排这位被幸运选中的小姑娘的整张脸,饶是工作原因阅人无数,眼里的惊艳也几乎掩饰不住。
其实自打她站在这的那刻,后台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出尘绝艳,摄像头选中她也是无可厚非。
看漂亮妹妹上台体验VR游戏当然更有看头。
“来,前排我们这位穿奶白色羽绒服的漂亮小姐姐,恭喜你成为我们的第一位幸运观众来首个体验我们这款新兴推出的VR游戏,请现在上台来。”
尽管岑声声已经自欺欺人的架势了,但边上的人全都在热情又羡慕地提醒着她被选中了,快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上台体验一下。
她无奈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拒绝无效后,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到台上去,拘谨地跟台上的主持人打了个招呼。
体验游戏正式开始前,主持人还得要走流程一般采访她几个问题。
首先询问她的职业,岑声声小声说是学生。
又问她是否了解过这款游戏,岑声声诚实地点了点头。
而至于最喜欢哪个男性角色的问题,岑声声一下卡壳了,虽然似乎当着游戏策划方的面讲这种话不太合适,但她也确实不是热衷二次元人物的性子。
顿了下,她还是选择诚实的表示都很好,没有特别喜欢的哪一个角色。
毕竟是要现场宣传这款游戏,主持人还是舌头打结地将这个答案圆了一下。
【我明白了,小姐姐的意思是选不出来,都喜欢,所以只能雨露均沾,那我们接下来的游戏就要随机抽取一个男主咯。】
岑声声没反对,顺着他圆场的话礼貌又尴尬地跟着 笑。
结束完这个短暂的采访过后,现场的工作人员上来帮她带上VR设备,选择了其中的一个副本场景,开启游戏。
岑声声的VR视角里,随着副本选择进入一个战后废墟一般的破败医院里。
很巧合,她这把陪玩的男住角色是个医生,也就是刚才边上讨论的裴尧。
游戏任务是需要她穿过废旧的医院一层挂号大厅,去二楼药房找到正在为急救伤员配药的裴医生。
VR视角下的场景确实逼真,岑声声仿佛真的能够摸到周围那些灰败的墙面上凸起的砂砾,以及不断随着阵风吹过来的尘灰。
舞台中心的显示屏实时展示着岑声声此刻视角里的画面。
她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前往设定的目的地点。
每走一步,岑声声都感觉切实地踩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地面而身形不稳,就在快要穿过最中心的大厅时,有意外发生。
离她最近的一根石柱突然开始向□□斜,然后直直地就要向她砸下来。
台下的观众也跟着一阵紧张,岑声声当然也注意到画面里就要向她砸过来的石柱,越往下倾斜,越具有压迫感。
奈何脚下的起伏不平的地面严重制约着她挪动的双脚,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躲避,却感觉脚下好像被什么凸起的石块一下绊倒,她不受控制地双臂曲起横在面前企图抵住即将要坠落的石柱。
就在jsg千钧一发的那瞬,穿着白大褂的裴医生从天而降,揽着她的后腰抱着她直直躲过坠落的石柱。
虽然清楚地知道这只是VR效果,都是假的,但岑声声还是觉得非常具有实物体验感,她那一秒是真的心有余悸,也是真的切切实实地感觉到那双强劲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接住。
她仍旧因为刚才的情绪紧张地呼吸急促、胸腔上下起伏。
结果下一瞬,就突然一下察觉到有只手附到她的眼睛上方,将盖在她眼睛上的那副VR设备移开。
一瞬间重见天日。
但是,似乎游戏的效果并没有完全消失,比如她仍旧真实地感受到扶着她后腰的那只胳膊,如有实质。
等等!!
幻境与现实连接起来,岑声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澄澈的双眸在那瞬倒映出个真实存在的男人。
两相对视了下,周时慕敛眉收回手,与她重新拉开距离。
主持人比刚才抓她上台体验时更加兴奋。
刚到那刻,看着小姑娘不住往后退的时候,眼看着就要踩到台上暴露着的电线,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个身高腿长的黑面男人。
“我好像!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小姐姐说没有特别喜欢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了。”
主持人的视线在台上一对俊男美女的脸上来回徘徊,由衷感慨,“已经有了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谁还敢再分心移情别恋啊。”
“不如我搞点事情,请问一下小姐姐是刚才游戏里抱着你的裴医生更帅,还是现实中刚才抱住你的男朋友更帅呢?”
台下也跟着起哄欢呼,岑声声一瞬涨红了脸。
“没有、不是的。”这样细微无力的否认几乎完全淹没在现场的一片兴奋情绪里。
周时慕视线落在舞台侧边的安全通道,微垂下头,唇附到她耳边,“溜?”
岑声声早就恨不得原地遁地溜走,听到他这话,湿润的双眼抬眸和他对视的那瞬,乖乖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周时慕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攥着她细白的手腕,拉着她转身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快速地跑开。
身后什么声音都抛在了脑后。
岑声声紧跟着他的步伐,追着他的背影,逃离一片喧嚣。
直到彻底绕出人圈来到一处安静的空地,周时慕才适时松开她的手腕。
他的前胸很轻微地上下起伏着,垂眸看向面前耳尖都泛红的小姑娘,极轻佻地开了口,笑的十分妖孽,“声声,原来你还喜欢玩这种幻想恋爱游戏?医生?制服诱惑?”
反正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岑声声急的红着眼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要你管!”
看着她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周时慕后背倚着墙面,微仰着头,很轻微的一声短促笑意从喉间溢出-
心情平复后,两人在商场里一家日料店简单吃些寿司快餐。
岑声声还没忘记上午时候乔扬说的那些话。
她的确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靳逸琛会被关上好几天。
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一副凌厉气息的男人,岑声声小声开口询问,“周时慕,靳逸琛他,是不是还得要过几天才会放出来啊?”
周时慕面上仍旧没什么反应,手上夹菜的动作也没停。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天然不悦,他眼皮淡漠地掀了下,问她,“想说什么?”
岑声声抿了抿唇,一起相处的这些天,她能够感受到周时慕对上她时刻意收敛的性子,凌厉淡漠的样子只是他的常态。
但他突然这样冷冷地同自己说话,岑声声还是条件反射的心里一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说情吗?好像也不是,她还没有当圣母的计划。
但是她确实有些担心,担心因为自己的这件事,会不会给周时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垂下眼眸,有些微丧的语气,“是因为我吗?”
周时慕哼笑了声,“怎么?想要帮他了?”
岑声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周时慕认真道:“也不是,我就是想要确认,你是因为昨晚酒店的事情才和靳逸琛闹成这样,那我希望不要这样。”
“为什么?”周时慕冷冷地问。
“我觉得我不值得。”岑声声说,“很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撑腰或者说是什么的,就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们原本很好的关系变得不好。”
“好像你们的朋友也都知道这个事情了,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也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也确实没有必要闹的你们朋友不愉快。”
“谁来跟你多嘴了?”
岑声声只是咬着唇,没有开口。
周时慕朝后仰了仰,后背抵在木质座椅上,舌尖顶了顶上颚,只说了句,“不关你事,我自己乐意。”
这个话题算是个不愉快的结束。
岑声声搅了搅手里的汤碗,又开启下一个话题。
“那个,还有一件事,上午我和林老师说明了情况,他已经帮我申请好了临时住处,我想今天晚上就住过去了。”
她看着可能因为上一个话题面色已然不太好的周时慕,弱弱地问,“一会儿晚上下班我可以跟你去拿一下行李箱吗?”
周时慕眸光沉了沉,移开视线看着手里的碗,冷冷道:“有点忙,晚点再看情况。”
午饭结束后,岑声声坚持和他一前一后回云翎。
一回来,没休息一会儿岑声声就跟着林哲辉再次进了实验室继续上午的实验。
中途数据处理的空档,林哲辉出去接了个电话,再进来后,总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岑声声几次看他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最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他,“林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哲辉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岑声声解释道:“声声,住宿的事情可能暂时有些问题了。”
岑声声不明白,“但是上午的时候行政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跟我联系过安排好了呀。”
“是样子的,上午行政那边的工作人员是刚来的实习生,可能流程上还不太熟练,她跳过了必要的审批流程,直接就个人名义通知你的行为确实不太符合公司的规章制度。”
“员工临时宿舍的安排是一定需要老板一级的审批通过后才能走通知流程了,实际上上午通知你的时候,那个行政的实习生并没有把这个流程走完,就先越过流程通知你了。”
“那是要谁审批呢接下来?”岑声声问。
林哲辉抿了下唇,“老大的审批。”
“那就让他现在审批不行吗?”
“理论上确实可行,但是很不巧,下午开始整个园区的内网突然出了故障,现在还在故障排查中,所以老大他压根就没有收到审批流程,自然也就没办法通过审批。”
岑声声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很想吐槽一句虽然制度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呀,可以灵活办理才对呀。
但她不是正式员工,她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林哲辉见她苦着一张脸,连忙宽慰她,“不过也不会耽搁太久的,就算今天没法审批,明天也一定可以的。声声,要不你今晚再跟你朋友借住一晚,或者不方便的话住酒店也行。”
既然是凑巧问题,岑声声也没办法,这也是谁都不想的。
快下班的时间,周时慕在微信上告诉她直接去地库。
岑声声又是早上那番小心翼翼避开熟人,偷偷摸摸地来到办公楼这边的地下车库。
那辆黑色的Maybach发现她的身影,稍稍转了个车头,车灯嚣张又高调地闪了闪。
岑声声捂了捂脸,快速跑过来,已然驾轻就熟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有必要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周时慕好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过身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笑,“就这么害怕吗?”
岑声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不想被人看到。”
“但是如果有人看到我上了你的车,肯定是影响不太好的。”她垂下头,小声继续,“我也不想被人误会。”
看着小姑娘细弱的后颈垂得很低,周时慕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回到天成府苑,推门进屋后,岑声声正准备要换上上午出门时换下来的灰色棉拖。
“等下。”周时慕直接隔着衣服抓住她的手臂,就着她的手移到鞋柜,“自己拿。”
岑声声还有些状况外,几乎以一副假肢的状态在他手上力道的引导下打开鞋柜,最外面摆着的是双新的棉拖鞋。
粉色的,毛绒兔兔形jsg状的,一双女式拖鞋。
“穿这个吧。”他已经松开对她手臂的力道,自顾自换了鞋先一步往里走。
他昨晚说过要给她买新的。
岑声声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缓和不太平静的心绪,弯下腰给自己换上新拖鞋。
刚进屋的男人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像是才刚想起来一样,“你中午是不是说要搬走来着?”
岑声声愣了下,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那个,出了点意外,办理临时住宿需要你的审批,但是听说你们整个园区下午的内网全线崩溃了。所以没法提交给你审批。”
周时慕特别意外地挑了挑眉,“是吗?这么严重啊,下午一直在忙,还真没发现这个事儿。”
岑声声已经换好拖鞋,忙上前一步,有些讨好地看着他扯了个很灿烂的微笑。
“周时慕呀。”她有求于人时候的声音更加软糯,“可是你是老板诶,可不可以先不走这个流程给我开个后门呀?等明天网好了再补办流程不行吗?”
“虽然我很想帮忙。”周时慕双手插着兜,垂眸看着她微笑着,“但是作为公司老板,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么?”
第39章 声声
这两天, 整个京北的二代圈子里传言漫天纷飞,关于周时慕、靳逸琛和一个普通女学生的三角关系传的扑朔迷离, 版本众多。
众人都笑周家老三这回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更有甚者不怀好意地猜测靳逸琛到底是做了什么刺激的事,毕竟这些年,这两人间关系就算谈不上多亲近, 但也至少一团和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出了多大的事, 才会惹得周家这位混世魔王半点不留兄弟情面。
可很快又有说法,说这个女大学生其实本来就是靳逸琛的女友, 硬要说起来也是周时慕横刀夺爱, 挖了兄弟墙角。
总之众说纷纭,什么版本的故事都有。
但若说谁错了,该批判谁,这些人的说法又一下高度一致了。
如果不是女生不检点又怎么会出这种兄弟阋墙的事, 一定是那个女大学生故意勾引,攀上一个还不甘心,又想搭上另一个。
这女大学生, 形容起来无非是两个字。
祸水。
那些有的没的、黄色的、不堪的, 全都安在她身上, 诸如她先是借着靳逸琛爬上了周时慕的床,又回头和靳逸琛继续不清不楚被周时慕抓到, 才气的把人给送进去的故事,信口就来。
几乎是这几年少有的热闹谈资,很快就连长辈们间,也多少听到些细枝末节, 尤其是当下其中一位当事人还关在里面,更是佐证了故事的真实性。
靳家最终还是不得已求到了周家老爷子面前。
周爷爷早上见了靳家人, 回头就让人赶紧把混小子给叫回来,对错暂不论,拦着靳家小子不让人出来也不是个事儿。
周时慕上午送完岑声声后,才晃晃悠悠地回了老宅。
老爷子见他那副散漫模样,掩不住的嫌弃,问起他和靳家小子的事。
他倒也不是要给靳家小子撑腰,更多的是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过很显然叫回来了也不太像是能跟他撂实话的混小子。
周时慕松松垮垮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随性地转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只说了句,“爷爷,这事儿我没啥可说的,何况也真的什么都没有,您老就别操心了。”
周爷爷却敏锐地从这话里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多少比起平日里少了些桀骜,倒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了。
“听你这意思,确实挖靳家小子的墙角了?”老爷子意外不悦地眉头拧起,“阿慕,你理亏了。”
周时慕懒懒掀起眼皮,“人早分了,我名正言顺得很。”
“哼,那就是没出息了。”周爷爷嫌弃地摇了摇头,“人都分了你也没成功上位,你难道以为把人拦在里面你的事就能成了?”
周时慕被怼的确实半句话说不出来。
岑声声没有察觉到的他内心阴暗的私心部分,倒是被爷爷一眼看穿。
爷爷完全没说错,他就是故意拦着不让两人有机会和平的见面谈一谈。
现在大家都在京北,早晚会见,那晚华庭的事情是个意外,大家心里都清楚靳逸琛只是一时冲动,难保他后面冷静下来后再想别的手段。
靳逸琛对岑声声究竟有几分真心,周时慕现在不知道,但很明显,对方还不想放手。
昨天不还又派人去跟岑声声游说了。
周时慕不否认,他的确就是怕岑声声早晚心软,小姑娘最是容易被骗,说不定三言两语的她真就又信了。
更重要的,他完全输给靳逸琛的一点,是她是真的喜欢过靳逸琛,哪怕现在两人闹得不愉快,但谁能保证会不会旧情复燃。
他可以控制所有意外,但他没法控制小姑娘的心最后向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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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茵也是在下午和朋友在聚会上偶然听的这些破事,关于声声的污言秽语。
气血上头之下,她甚至冲动地上前亲手扇了那个嚼舌根的长舌男一嘴巴后才摔门离开。
被打的那个长舌男当场受了辱是忍下来了,陆家他是惹不起,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家里长辈同陆夫人虞云也算是关系不错的牌友,常有见面,因为他转头就通过长辈故意将这事告诉了陆夫人。
虞云知道后虽然不太高兴,但一向也不偏听偏信,当天晚饭的时间特意叫了虞茵回来,冷下脸想跟女儿好好谈谈打人这个事。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细问清楚这事儿,就碰上好难回家一趟的陆宴周匆匆回来。
嫁进陆家快二十年,虞云虽然同陆宴周没有血缘关系,但母子关系也一向和谐。
听陆宴周说茵茵前段时间一直心心念念的一家西餐厅今天刚好订到位置,正好他有时间,可以带茵茵去。
虞茵收敛着小性子在虞云面前乖乖站着,手指却背到身后,偷偷给陆宴周竖了个大拇指。
不亏是自己的哥哥,一收到自己的求救短信就能马上回来救人。
靠谱!!
虞云听他说的那般不易,想着这事儿也确实可大可小,不过就是担心虞茵在外惹了事,但反正事儿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今晚一时。
想了想,她也就心软放虞茵跟着陆宴周去了。
但是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扇人嘴巴这种事,对不对另说,更重要的事也不安全,万一要是真遇上个狠脾气的,男女力气本来就悬殊,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放人走之前,虞云还是特意叮嘱年长更沉稳的陆宴周。
“宴周,茵茵她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平时又太宠她,我看她是越发无法无天了。宴周你得帮我看着点,别回头再惹出祸来。”
虞茵吐了吐舌,厚着脸皮上前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别生气呀妈妈,我乖着呢,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再跟着陆宴周离开陆宅,虞茵终于从刚才那副努力维持的大家闺秀的假象里释放出来,任性惯了的小脾气又上来,想起下午的晦气男,她又没忍住破口大骂。
“下回再让我碰到他胡说,我还要打他!居然还告我状,真是嘴贱人也没品!”
陆宴周勾着车钥匙一直走在她后面半步,听她这幅义愤填膺模样,冷声问她,“哪只手打的?”
虞茵回头,不明所以,“干嘛?”
她咽了咽口水,丝毫不觉得有错,还很炫耀地将自己的右手举起来嘚瑟的晃了晃,“这只!真后悔当时没让人给我拍个照,一定超帅!”
陆宴周叹了口气,抓过她伸出的右手,借着路灯光线仔细检查了下。
“手不疼?”他问。
虞茵摇了摇头,“不啊,完全没感觉。”
陆宴周哂笑了声,“那你这完全没有发泄到啊,你不疼对方也不会。”
“陆宴周!”虞茵被刺到,马上不高兴了,“你别找晦气啊,惹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早习惯了她这幅仗势欺人的HelloKitty模样,关键最主要的是这丫头一直以来还仗的是他的势。
陆宴周也不生气,好脾气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我的意思是以后再有这种事,用不着你亲自动手jsg,当我是摆设?”
虞茵马上被哄好,毛顺了也就不说话了。
“那就先说说吧小公主。”陆宴周含笑捏了捏她耳垂,“下午到底是为的什么事大发脾气?”
虞茵忿忿地将下午的长舌男造谣声声的事简述了遍,更多难听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陆宴周眉目敛了敛,也没瞒着她。
“他们的事没那么玄乎,不过岑声声这两天回京北后也确实是住在天成府苑。”
虞茵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她从小跟屁虫一样跟着陆宴周,自然也没错过三哥以往的种种惊天动地的事迹,他诓了声声去天成府苑,这和小白兔误入狼窝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一想到声声乖软的模样,虞茵就觉得烧心,立时保护欲爆棚,她要是不搞点什么事都觉得自己不配做声声的朋友。
就算是这次捅了三哥的窝也在所不惜了。
陆宴周倒是没反对,也没当回事儿,毕竟知道虞茵一直都怵着周时慕。
不过他却没料到虞茵这次是认真的,她第二天还真就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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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声声中午休息的时候,还特地去跟云翎这边的行政再次确认了宿舍申请的审批流程。
可惜结果却并不乐观,行政的工作人员说是因为大BOSS已经去沪市出差了,归期不定,所以审批仍旧是暂时搁置的状态了。
从行政口中得知周时慕去出差,岑声声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失落。
早上分开的时候,周时慕并没有跟自己说要出差,走了也同样没跟自己打招呼,这个认知让她心里莫名堵得慌。
或许是因为她还住在周时慕家里,岑声声自觉如果他不在家的话,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应该不太好。
哪有主人不在还借住的道理。
下午继续回实验室准备开工,岑声声进来的时候凑巧听到林老师他们几个人围着在闲聊,话题似乎提到了沪市。
岑声声难得主动开口问了句,加入聊天,“林老师你们是在说去沪市出差嘛?”
林哲辉笑着否认,“没有,我们不出差,是老大上午紧急去沪市出差了,我们在背后偷偷调侃老大的事。”
大家平日里相处也没随意,没有那么严峻的氛围。
大家开起玩笑来也都口无遮拦的。
一个同事紧跟着接话,“沪市这趟出差走的是有些邪乎啊,之前也没听说,怎么突然临时安排了这个。”
“听吴秘的意思,老大着急去好像还是要去沪市确实不止工作,还要顺便见个人。”
“什么人?”几人齐齐发问,“面子这么大要老大急着过去见?”
“不知道啊,没准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呢?”其中一个瞎猜,“毕竟他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又整天泡在云翎,家里能不急吗哈哈哈哈!”
“真的假的啊?”
“我还真不是瞎猜啊!”一直掌握着吴秘消息的那位继续爆料,“我还听吴秘说老大跟他打听要是给女性送生日礼物的话,一般送什么比较合适。”
他笑的前仰后合,“吴秘当时都惊到了,还大着胆子问老大是不是要给女朋友准备礼物。”
林哲辉讶异地开口,“真的假的,所以老大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高潮就在这里啊。”刚才开玩笑的同事继续输出,“听吴秘形容说,当时老大脸都黑了,凉凉地说了句他有吗?”
“然后呢哈哈哈哈。”
“吴秘就赶紧闭嘴了,然后老大还很突然悠悠地来了句,万一呢。”
一群八卦的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女同事突然有些猜测,大胆开麦,“我好像get到什么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老大承认没有女朋友但却还要打听给女生送礼物的事,最后又悠悠地来一句万一呢,我觉得这个很像是相亲流程啊。”
“先见面,然后互送礼物,最后看对眼了不就有女朋友了嘛!”
……
下午快下班的点,虞茵直接驱车过来云翎找岑声声。
和林哲辉打了声招呼后,岑声声提前下班去见虞茵。
虽然放寒假期间岑声声回了南城,但一直和虞茵没有断了联系,这次再见面依旧亲密,同样有很多话聊。
虞茵苦着个脸,一副遇到麻烦事的模样,和岑声声说起自己在这附近有处闲置的单室套,上一任住户突然毁约不住了,她好难过。
倒不是缺钱,主要就是她在屋里养的一整个阳台的花花草草,之前一直委托上一任住户照顾,她一时间也不能迅速找到接应照顾的人,很担心那些花花草草得不到照顾。
岑声声一下就心动了。
不管周时慕是不是要去相亲,又是和谁见面,总之她不能再继续住在天成府苑了。
她现在正发愁没有地方住,如果能够暂时租住在虞茵的房子里,解决了自己的麻烦,还能顺便帮忙照顾花花草草,也解决了茵茵的烦恼。
“茵茵,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临时接替一下吗?”岑声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学校宿舍还没开,其实我这两天是暂住在周时慕家里的,但这样确实很不方便。”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短租一下你的房子,等宿舍楼开了之后我就可以回学校了。”
“真的吗!?声声。”虞茵非常高兴地扑过来,捏了捏岑声声软嫩的小脸,“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帮忙照顾我的花花草草,那我就不用发愁了。”
岑声声主动提议按照市价短租的价格给虞茵付钱。
虞茵完全知道她的心理负担,没有直接拒绝,同意了岑声声的提议,但也执意要打个友情价,何况还有照顾花花草草的工作。
两人商定好后,虞茵直接就准备开车带她回天成府苑取东西。
车子掉头驶离云翎,岑声声随意看了眼车载时间,刚到平日下班的点。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了眼,是周时慕发来的条文字消息,说自己去外地出差,今晚不能载她一起回家,让她一个人在家别害怕,有事就直接给他打电话。
岑声声还没想好和他说什么,就只简单回了个嗯。
虞茵的行动力迅速,岑声声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个行李箱很快就拖走。
晚上,岑声声一个人在新的小窝洗漱完躺下后,才看到微信里周时慕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一个人怕不怕?】
既然已经不在天成府苑,现在也该告诉他了。
岑声声侧过身,黑暗中咬着唇,越发觉得眼底有些干涩。她安静地编辑了消息,什么也没提,只说自己已经找的住的地方,已经搬离了天成府苑。
最后她还不忘提醒周时慕,【对啦,还有就是你的大门密码别忘记改呀。】
周时慕那端没再回复,直接就打了电话过来。
岑声声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顺着听筒传来对方紧绷的声音,隐隐有些压抑,“为什么突然要搬?”
黑暗的环境好像更方便想象,光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岑声声仿佛都能看到他黑着脸的样子。
“总是要搬的呀,一直住在你那也不合适的。”岑声声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点。
“周时慕,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呀,你也有你的生活要过,我也有我的舒适圈。老是麻烦你的话,我心理负担也很重的呀。”
“周时慕,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决定。”岑声声不自觉有些哽咽了。“这几天谢谢你啊,已经很麻烦你了,真的。”
“太晚了,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些。”那端周时慕沉默了会儿,又继续。
“声声,等我回来我们再说。”
第40章 声声
岑声声从前并没有认床的问题, 之前在天成府苑住,虽然环境陌生, 但她也没有因此失眠过。
她没想到搬进虞茵的房子的第一晚, 居然会失眠,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一直睡得并不安稳。
京北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太好,天气预报也提醒市民近期冷空气下行, 这几日很有可能会降雪。
岑声声住到这的第一晚, 屋外就妖风肆虐。
或许是因为楼层过高的关系,屋外的狂风肆意拍打在玻璃窗户上的声音就像是窗外有人在捶窗一样, 大得都有些吓人。
尽管睡得不好, 但第二天一早,岑声声还是因jsg为规律的生物钟按时准点醒来。
时间还很充裕,岑声声还不想起,只是躺在床上犯懒, 摸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昨晚和周时慕的那通电话结束后,她就想手机调了勿扰模式准备入睡,这会儿拿到手机才看到昨夜里虞茵还给她发了消息。
让岑声声别忘了冰箱里还有下午她多买的面包水果, 提醒她一个人要注意锁好门窗, 有什么有问题的就给她打电话。
岑声声总是不自觉臣服于虞茵的温暖, 尽管天气不好,但岑声声的心里因为她暖暖的。
她回复了消息后, 虞茵那边几乎是秒回。
【声声,我这边刚听说的消息,靳逸琛已经出来了。他有没有再联系你?声声,别害怕, 有任何问题尽管给我打电话,我保护你。】
岑声声反过来安慰了虞茵, 其实她现在确实也没有过度紧张了。
乔扬那次来找过她后,岑声声也确实很认真地想过在和靳逸琛分手这件事的处理上,她是不是有些应激反应。
她也不是觉得是自己做错事,只是说可能她这么做的行为不那么聪明。应对靳逸琛这样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她一味地躲着他避开他可能反而激发了他的胜负欲或者说征服欲。
反而导致更加不必要的麻烦。
岑声声想,她现在足够冷静了。
如果靳逸琛一定要再来的话,那她完全可以配合他,好好谈谈也不是不行,只要满足他,让他把他想要说的话都说全了,心理上满足了,事情也自然就结束了。
不过饶是岑声声有心理准备,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靳逸琛。
当天下班后,岑声声和林哲辉交接后背着包离开,刚出云翎的大门,还没转过街角,对方就突兀出现在面前。
靳逸琛穿着件灰白色的羽绒外套,黑色的长裤,双手插着兜,定定地在她面前站住。
他的头发短了许多,眼神有些不自觉地躲闪,似乎还有些畏光。
“声声。”他视线直直地落在岑声声身上,一如曾经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般斯文儒雅,哑声开口,“好久不见。”
确实是很久未见了,看着他未清理干净的胡茬,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岑声声都有些不太认识他了,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步。
“声声,你别怕。”他声音听上去温润至极,像个儒雅的谦谦公子,“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实在不想再被你拉黑嘞。”
说着他苦笑了声,“声声,一直办理新卡也挺不方便的,真的。”
岑声声仰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对答。
“其实我今天过来,就只是想来跟你道歉的。那天晚上我太冲动了,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胆子小,我还那么激进,想要拿了房卡直接刷你的门。”
“我没有恶意的,相信我。我当时就是害怕我提前跟你说了,你又不愿意见我,又跑了。”
“我当时脑子发热,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没想到吓到你了,真的,我也很后悔。”
“声声,你想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对不对?我哪里舍得的。”
很少,或者说在一起的时间里,岑声声几乎没有见过靳逸琛这幅模样,他向来总是带着股优越矜贵的气势,从未这般和她说过软话。
或许放在一两个月之前,她真的又要被他这幅模样感动了,但现在,再次面对他的种种所谓深情,岑声声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个奇妙的存在,从前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现在,她也是真的对他没有感情了。
“没关系的。”岑声声很无所谓地扯了个笑,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还是很希望两人间能够有个体面的结束,“我原谅你了。”
她错开身子,“靳逸琛,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说的了,那我们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靳逸琛脚下没有挪动的意思,伸出手臂拦了下,“声声,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的话,我说我们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分手,也要面对面的坐下好好谈谈。”
岑声声停住脚,抿唇没有否认。
“你当初也答应过我的。”靳逸琛垂下眼眸,有些恳求的意思,他说,“那么现在,声声,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关于我们俩的事。”
她想不如就在上次和乔扬见面的咖啡店,虽然她不知道靳逸琛还有什么要讲,但最后一次了,能配合他体面结束也算是解脱。
只是靳逸琛却非要提出在年前岑声声生日那天约好的法餐厅一起坐坐,上一次他没能及时赶过去,错过了女友的生日。
如果注定要结束这段关系的话,这次他希望能够和岑声声在这里体面的结束。
或许他真的对这件事抱憾,岑声声同意了。
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还非要执着地坐在上次他们定的位置上,岑声声不得不再次坐在她上次坐的位置上。
熟悉的场景,岑声声难免会陷入回忆。
幸运的是,这刻坐在这里,岑声声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她失望至极之下和靳逸琛提的分手,而是那天晚上,她曾在这里有幸欣赏了一段最美的钢琴曲,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二十四岁生日这年最浪漫的生日礼物。
靳逸琛坐在岑声声对面的位置上,面上一片苦涩。
“我后来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他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个位置上,我特别想要感同身受那晚我最珍贵的宝贝的感受。”
“我想她一定攒够了失望、非常的难过,那毕竟是她二十四岁生日的第一天,本该是开启幸福快乐的新一年的开始。”
“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这里,在我清楚地知道她对我很失望所以要离开我的时候。”靳逸琛手握成拳,轻轻抵了抵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真的生理上都很痛。”
“我想,那天晚上,她一定也像我后来这样,很痛。”
“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才能弥补自己的错,我真的不想,不舍得她哪怕受到一点点伤害的。”
“我知道,现在讲这些已经来不及了。”他垂下眸,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是声声,我那晚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失约。”
“我知道,失约的真相听起来都很单薄,但是这是真的,就是应酬的原因,我一直失误喝多了,那晚的酒有问题,后劲实在太大,我完全没想到我会失去意识,真的,我只是睡着了。”
岑声声倚着座椅靠背,一直默默地看着他长篇大论表演完这通,出于尊重并没有打断。
听到这里,她才笑了笑,“不是因为秦小姐吗?阿琛,既然你要说体面,起码得从说实话开始,你说对吗?”
她也不多分辨,直截了当地将那晚秦柚姗发来的照片翻出来递给靳逸琛看了眼。
也完全能猜得到,那晚秦柚姗拿他的账号发完也一定会删掉。
靳逸琛深情的表情之下,破碎出一丝错乱。
语速开始急促起来。
“声声,我发誓我真的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是,应酬的对象里确实有秦柚姗,但只是工作上的合作讨论而已。”
“后来她脚受伤,我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才好心送她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后来我失去意识,也只是因为喝的酒的问题,但是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声声,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绝对没有。”
“你相信我好不好?声声,你想要怎么证明?查监控还是怎么样?我没做过的事情,我真的不能认。”
岑声声还是没忍住,出声截住了他无休止的辩解,“我说了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和秦小姐发生什么,但是阿琛,其实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承认,我从前真的很喜欢过你。但是爱意是在点滴中消散的,靳逸琛,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们也没必要困在过去出不来,我也相信,你对我只是遗憾更多,但实际上今晚在这里,你也算将生日那晚欠我的一顿补给我了,我们也该向前了。”
靳逸琛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声声,我知道你之前对我有很多不满,我同意,我们把过去所有的不开心都结束在今晚。”
“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
整晚,就最后说的这些话jsg岑声声听着舒心。
早该结束的事,非要来着走一遭,真的着实没必要。
出门的时候,岑声声非常凑巧地重又遇到了之前那晚给自己送花的服务员,对方也很明显的认出她。
不过看着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出现在这里,他的面色有些诧异,一闪即过。
岑声声也想起来他,美好的人和事总是让人心情更好。
她很自然地同对方打招呼,问他,“好像今天一直没有听到钢琴老师的琴音,老师他今天没来吗?”
对方尴尬笑了笑,“其实、钢琴老师他,只谈到了那个晚上,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岑声声心脏一阵紧缩,这个消息应该是她今年听到的最难过的消息了。
“好可惜。”她眼眸垂下,喃喃道。
—
周时慕在沪市和因为工作关系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这次临时在沪市转机的母亲匆忙见了一面,恰逢母亲的生日,周时慕难得做了回孝顺儿子。
吃饭的时候,周妈妈问自家儿子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能让他小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未来儿媳妇什么时候能一起陪她过生日。
想到一个没看住就跑的小姑娘,周时慕面无表情地无视了亲妈的这个问题。
沪市的工作并不顺利,周时慕原本只需要在沪市留一晚,却因为计划有变多滞留了一日。
回京北的那日,京北下了场近年来少见的鹅毛大雪,地面上的雪积的很厚,派去机场接他的车子开得极缓,压过厚重的雪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进城后先被人截住去了悦晟的会所,陆宴周说他之前一直联系的芯片皮下植入的某个国外资深专家路易斯正在悦晟,听说了云翎即将要推出的这款皮下植入监测芯片的研究非常感兴趣。
周时慕本不太想今晚再继续应酬,但对方明早一早就要飞回国,要详谈也只有今晚的时间了。
……
觥筹交错间,周时慕无意听到隔壁桌有人提起靳逸琛,说他刚出来,最近又天天追着前女友跑了。
和路易斯的商谈结束后,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周时慕已然有些不清明。
路易斯是个切切实实的酒鬼,周时慕今晚喝的的确有些多,哪怕他酒量很好,也明显有些醉意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厚,完全没有停止的架势。
周时慕拢了下外套,上了车吩咐司机去春城佳园。
这并不是老板平常落脚的地址,司机回过头,不确定地同他确认。
周时慕一身黑衣坐在后排阴影中,仰头闭着眼,淡漠了嗯了声,将地址表达的更详细,“春城佳园24栋的单身公寓。”
漫长安静的一段车程,直到车子再停下,周时慕才缓缓睁开眼。
缓和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让他变得更清醒,墨黑的双眸反到更不见底,就算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机也辨别不清楚他此刻眼神里藏着的翻涌情绪。
不远处的位置,停着辆很难被忽视的红色漆身LaFerrari,司机依稀记得,似乎是靳家那位的。
周时慕鹰隼一般凌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车里一片黑,很明显没有人。
司机看着后排的男人一直那么静默地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要下车的动作。
周时慕缓缓垂眸,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上。
临窗而坐的一对男女,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总之,她笑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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