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太虚幻境可持续发展报告 > 82. 就医 壮阳不要靠野路子。
    总而言之,“无知是福”和“难得糊涂”等一系列谚语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能很好地证明,当有人想要在你身边搞事的时候,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作没看见,这样哪怕此人翻车了,你也不会被连带着吃挂落。


    但是这种事情在这位勤劳诚恳的袋鼠快递员的身上,是真的不适用,因为她是真的一根筋,不是装傻:


    青青既然跟自己说了,这个包裹是要送到正在京城一位隐居的仙人前辈手里的,那么在把东西交给她本人之前,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快递件从我手上丢失和被冒领!


    ——不得不说,这位袋鼠快递员的认真负责程度,与后世的顺丰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整个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大杂烩:


    用着美团的形象,穿着饿了么的衣服,干着顺丰的工作,领着勤工俭学的学生工资。


    于是等谢爱莲和秦慕玉撑过最开始的震撼和好奇后,胆子更大一些的秦慕玉都应声从二楼下来了,正打算替秦姝把这个快递接过去签收之时,这位袋鼠快递员当场就后蹦了一下,疑惑道:


    “你是青青师姐指定的签收人吗?我看你不太像,青青师姐跟我说,隐居在这里的前辈常年穿一身玄色道袍,可你并没有做这副打扮。”


    秦慕玉:……真让你见了秦君还了得!如果我没有遭遇生命危险的话,按理来说秦君是不能出现在我身边的。她现在能在这里,完全是托了那张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的福,又借着京城的龙气加以遮掩而已,秦君行事都如此小心滴水不漏了,我又怎么好给秦君添乱?姑且让我冒领一下吧。


    结果秦慕玉还没来得及满口跑火车地把收件人这个身份给认下来,正在书房里忙着写东西的秦姝就走了出来,对袋鼠快递员伸手示意道:


    “是我的包裹,有劳。”


    袋鼠快递员再三确认过秦姝的身份之后,抬起两只短短的前蹄,低头弯腰在育儿袋里翻出了个锦盒,郑重地放在了秦姝手中,同时不放心地千叮咛万嘱咐道:


    “青青师姐炼制的丹药药效很强烈的,虽然她寄了这么多过来,但前辈还是不要乱吃哦,吃一点点就够了。”


    她一边努力把两只前蹄并在一起,呈现出一个“袋鼠作揖”的可爱动作来,试图给秦姝比划这个“一点点”究竟是多少,一边疑惑地心想,奇哉怪哉,这位前辈怎么看怎么有点像青青常年提起的秦君……但这是不可能的!众所周知秦君是个人美心善、武艺高强的前辈,绝对不会在这么个小地方被伤成这个样子!


    绝大多数尚未被社会折磨得心如死灰的人,都是有悯弱心理的。因为这是人类在发展的过程中,慢慢建立起来的、有别于动物的、和自然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规矩迥然不同的道德体系。


    而这只袋鼠或许在当年还没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也遵循过这样的定律;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一只普通的袋鼠了,是一只学问高超、武德充沛、爱岗敬业的袋鼠快递员,在尊敬强者的同时也不忘帮扶一下弱者,于是她很好心地在离开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青青师姐没催我回去,而且接下来的小考我已经复习好了,用不着浪费时间去看那些我已经会了的东西——综上所述,前辈你有什么想运的快递吗?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别远到出山海关和南海,我都能最晚五天之内给你送到。”


    秦姝闻言,大喜过望,立刻道:“有的,等我研究一下这些药物的具体功效,给你安排个任务,你直接把这些药投到那个需要吃药的人类身边就行——所以你送这一趟额外的快递要什么报酬呢?尽管报上价格就行,我会正常支付的。”


    袋鼠快递员闻言同样大喜:“好耶,来点糖豆!”


    还在二楼兴致勃勃吃瓜的谢爱莲听了这个简朴的要求后,一瞬间,分明身在封建社会当地主阶级的她,都有了种超脱时代的资本家的愧疚感:


    不是,等等,你大老远地跑这么两趟,加起来都有几千里了,到最后只拿这么一点报酬,真的不会显得我们太黑心太压榨人吗?……不行,我良心不安,天可怜见的,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我们华夏本地的妖怪,淳朴过分了,你还是多拿一点报酬走吧。


    于是这只袋鼠快递员,在跑完了这趟快递之后,立刻一跃而上,成为了她的所有同类里最有钱最快乐的那一位,甚至一回到黎山就开始研究怎么把故乡的芒果移植过来进行大规模水果种植了:


    别看袋鼠我啊,来的时候光秃秃的,浑身上下除去原型自带的毛皮之外,只有一顶蓝色布头盔帽帽;但是我走的时候,我是披绫罗挂绸缎、穿金戴银、带着足足一兜的碎银子和糖果点心走的呢!


    由此可见,在现代社会996不一定有福报;遇到黑心老板的话,加班也不会有两倍三倍工资;但是如果在谢爱莲手下做事,至少这位老板该出钱的时候绝对不会吝啬,从来不让下属受委屈。


    总之抛开这位日后会成为芒果种植园园主的袋鼠不谈,这边秦姝刚一拆开包裹,就十分直观地感受到了“白素贞和青青真的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这件事。


    从白素贞寄给青青的仙草大礼包的内容物何等丰富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虽然有些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风雨同舟过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比血亲姊妹更加亲密。


    而从青青寄给秦姝的仙丹大礼包的具体内容来看,也能很好地佐证以上这点,要说白素贞和青青不是亲姊妹,只是结义姊妹的话,还真没什么人能信,毕竟这两个包裹的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


    白素贞寄过来的仙草经过压缩后都有二十米高;青青不擅长打包之类的法术,因此就用仙草借花献佛,让过来帮忙搬东西的同门们又搭了把手,把所有和秦姝的要求挂钩的丹药全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送了过来,据秦姝粗略估计,这个包裹如果取出来解压缩的话,大小绝对不会小于十立方米。


    ——别人送丹药都是一瓶十瓶百瓶地送,用“瓶”当计量单位;这姑娘倒好,一看秦姝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立刻乐得开始空投以“立方米”为计量单位的物资了,能把最多也就指头那么大的丹药累积成这么多也算是她的好本事。


    于是半晌后,等袋鼠快递员在外间都吃掉了十盘点心,把因为忙着赶路所以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的胃给安抚下去之后,秦姝这才从药山药海里找出了她需要的东西,同时对袋鼠快递员嘱咐道:


    “你如果直接把这药给他的话,他多半是不会吃也不会信的,这是一位很典型的、过分自信的人物。附耳过来,我有一妙计要说给你听。”


    正在快乐干饭的袋鼠快递员:点心?什么点心,端上来吧,谢谢姐姐,姐姐真是大好人!


    在这位吃饱喝足,带着一大堆报酬和谢爱莲叫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加紧做出来的一堆干粮和装满了清水的水囊上路的袋鼠快递员出发的时候,那边的田洛洛和谢端倒是终于在深夜赶到了新的客栈,终于得以落脚歇息。


    这一路走来,田洛洛看着谢端整个人都在以一种十分异常的速度飞快消瘦下去,心中充满了格外复杂的情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位自己曾经“深爱”过的人类了:


    一方面,他甜言蜜语哄骗在先,见色忘义、想要借腹生子在后,还打算让孩子都跟随他的姓氏。这种行为严重挑衅了“实力至上”的三十三重天的规则,除去极个别和凡人是真心相爱、且爱得要死要活的神仙之外,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不算很严重的恋爱脑都能醒悟过来。


    ——就好比在后世的恋爱中,如果男方对女方持续进行精神上的贬低与打压,对她进行隐秘的pua的话,可能包括受害者当事人在内,都察觉不到这其实是一种难以逆转的伤害;但如果男方得寸进尺,把这种伤害发展到动手的地步的话,就算当事人反应不过来,旁观者也会“劝分不劝和”的。


    ——而田洛洛因为受了替身术的帮助,能够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替身和谢端搞在一起,而不用真正自己去受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进行恋爱咨询和旁观吃瓜了。


    但另一方面,谢端在路上的时候,又表现得好像之前的失态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对田洛洛的替身的态度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在无法看穿替身术障眼法的凡人眼中,他的妻子现在完全就是个刚生产完毕的黄脸婆,失去了身为仙女的一切特殊之处,比如超逸绝尘的气质和清艳脱俗的容貌;说得再直白些,就是除去她还有一些法术之外,就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


    但谢端半点没有嫌弃发妻的意思,这一路上把她安排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甚至还放下了身为读书人的尊严,在赶路去往京城的时候,时不时在落脚的客栈里通过帮别人代写家书换取银钱,然后给田洛洛的替身抓药补身体,买些补品吃。


    这一套行为下来,哪怕让最挑剔的人来品评,也挑不出他的半点错处,搞得所有和他能说上几句话的人,时不时地都要去田洛洛身边夸她的丈夫几句:


    “谢郎君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啊,夫人可真是有福。”


    “我家那位就从来没这样照顾过我……我前脚刚生完孩子,他后脚就把小的给抬进来了。谢夫人,你评评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夫人能遇到这样的好郎君,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千万要把他看紧咯!”


    “正是正是,我昨天还看见有个穿得妖妖娆娆、花红柳绿的不正经的姑娘,在往谢郎君身边凑呢,肯定是不怀好心,想要趁着夫人你刚刚生产完,不能和他同房,抓住这个空当把自己送上去,好进你家的门!”


    在这字字句句的“你可真幸福”的艳羡和劝说下,田洛洛的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另一种微弱的希望:


    谢郎之前或许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他已经改好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了……而且他的身上还有替身术,伤害不到我,我应该保护他,留下来照顾他才对。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其实田洛洛的状态和现代社会在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后,试图自救却又找错了办法的女性一样:


    她们的确有改变现况的意愿,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但是由于她们的精神在从小到大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处于一个对女性不甚友好的环境下;成年恋爱结婚之后,不仅并没能改善这种状况,甚至还将它变得越发糟糕了。


    这样一来,她们哪怕想改变,第一时间考虑的也不是“我要站起来”,而是“我要怎样改错,才能不至于受到更多的伤害”。


    ——然而田洛洛和从古至今的千千万万人类受害者,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因为几千年来,人类中也没有一位“幸运儿”,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从嘴里往外吐软体动物。


    于是不管田洛洛在一旁沉思的时候,努力逼着自己回想谢端最近的种种良好表现,拼命说服自己“他现在改好了,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在看到谢端的第一时间,一种来自灵魂的感觉还是袭上了田洛洛的心头,当场就把她逼得鼻头发酸,眼眶泛红,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集成一个字:


    “哕!!!”


    ——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出现在田洛洛的身上了:


    不管她再怎么念旧情,再怎么有着悯弱的情节,但过不下去就是过不下去!她现在一看见谢端,就会想起那天看见的特别掉san的情节,连带着养成了“只要一看见谢端的脸就会开始犯恶心并剧烈干呕”的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建立得比几百年后的巴普洛夫的狗都要快!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她总得想个办法出来,要么把自己和谢端分开,要么治好自己的精神创伤,否则哪怕田洛洛的身上还带着来自天界的潜意识的影响,在更深刻、更鲜明的精神伤害下,她也很难带着这么个“我一看见他的脸就要呕吐”的负面buff去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妻!


    说来也巧,她刚一想到“要和谢端分开”,之前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玄衣女子对她说的话,就在田洛洛的脑海中再度出现了:


    “你若是反悔了,便来於潜秦家,那里有能帮得上你的人。”


    之前田洛洛满心满眼都是谢端的时候,想起这番话,便只会对其嗤之以鼻;但现在,田洛洛终于开始后悔了,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胆敢如此轻慢地对待这样一份好意:


    这位前辈说得对,我真的需要抽空去於潜秦家一趟看看。


    于是当晚,田洛洛悄悄看了谢端最后一眼,在确认他睡得很香甜、绝对不会中途醒过来给自己添麻烦之后,当即就摘下窗边的一根枯枝,往空中一抛,驾着这把连个宝剑形状都没有的“飞剑”,就摇摇晃晃往於潜的方向飞过去了。


    或许是天意真的要绝谢端的狗命。


    因为和孙守义、许宣这样,明着暗着都能把“我心里有鬼”表现在面上的人,能对普通人造成的伤害,绝对比谢端这种口蜜腹剑、面善心狠的反社会人格轻微;更可怕的是,如果没有来自天界的仙人增强了谢端的自信心,让他过分轻敌了,他甚至都能骗得过自己的养父这样亲密的人,他能给人们造成的精神伤害,只会更深远、更难以消除。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种人的命是好不起来的,哪怕意外遇到了贵人,也会因为种种意外情况而无法得到来自别人的帮助。


    就好比眼下,自从谢端疑似身患重病变得异常消瘦以来,田洛洛跟在谢端身边都这么久了,也愣是没见他自己想要去看医生——毕竟田洛洛现在受替身术的影响,完全无法被任何人察觉到存在,人人都把那个巨大的福寿螺当成了她,搞得田洛洛就算有心让谢端去就医,也无法把人给捆到医馆里。


    结果田洛洛前脚刚偷偷溜走,谢端后脚就反应过来了,在第无数个半点正常的男人晨间反应都没有的早晨,披着被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我最近经常腹痛恶心、头晕眼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且连早晨的反应都没有了,既如此,实在应该去看看病,抓把药才对。


    ——然而也幸好田洛洛走得快,因为此人实在死性不改,上一秒刚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异常的身体状况可能是患病所致,下一秒就把这个“病”的锅甩给了田洛洛:


    可恶,我总觉得我这像是被采补了的样子,否则不会变得这么虚……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吗?不是什么山间的妖魔鬼怪,披了张美女皮,就打算来骗我的吧?


    他这么想的,也就在看医生的时候真的这么问了。


    不过幸好谢端还没那么傻,考虑到田洛洛的身份如果贸然说出去,可能会引发外人的觊觎和争抢,而在没有确定自己的这个妻子真的是个对人体有害的妖物之外,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毕竟自带丰富嫁妆、愿意一心一意扶持他、貌美温柔贤淑体贴的傻女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呢。


    于是在向医生描述自己病情的时候,谢端甚至拿出了面对考试的劲头,把自己和田洛洛的背景包装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只说田洛洛是路上遇见的当地豪强大户的女儿,在抛绣球招亲的时候对自己一见钟情,便下嫁过来了:


    “……但我总觉得,世界上怎么会真的存在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刚巧就砸到我呢?”


    如果青青在这里的话,她当场就能在暴打谢端一顿后再告诉他,是的没错,世界上的确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好人的身上,我看你的气色,是这辈子都没这个福气的。少做点白日梦罢!什么梦都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只可惜青青不在这里,于是正在给谢端把脉的这位老医生只能猝不及防地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自从我娶妻之后,身体更是发虚得一日不如一日,我的妻子的气色倒一天比一天好。所以我想问问这是不是被采补了,他们当初把她嫁给我的时候,可没见她有这种好气色,可别不是在拿我当药渣吧?”


    要是田洛洛还在这里的话,非得被谢端的这番话给气晕过去不可;然而虽然田洛洛躲过一劫,但这位医者仁心、被迫听谢端胡说八道的老人家也要厥过去了:


    “……亏你还是读书人呢,你你你,这么荒唐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要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太虚了,自己太虚了举不起来很正常,别一遇到事儿就说是女人的问题。我开一副壮阳补气的药给你,你自己去调理调理罢!”


    人一老,说话的声音就会变大,这位须发花白的老医生一嗓子喊出去,好嘛,整个医馆里的人就都知道了“谢端不行”。


    对一个十分自信的男人来说,最打击他的事情一共只有两件,第一,他自身的能力不行,没有上升空间;第二,他还在别的方面“不行”,无法证明自己的雄性尊严。


    被医馆里的无数人齐齐用或同情或嘲笑或富含深意的眼光注视着,谢端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在这么远的地方看病,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图这里肯定没人认识自己,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太丢脸。


    结果这边老医生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把“不行”这件事当着全医馆的人的面就大声说了出来,真是让人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还要在这里待着被人一直笑话吗?!


    于是他不仅没有立刻接受这位老中医虽然让他丢脸、但确实实实在在在给他看病的建议,当场就用袖子捂着脸一路溜回了客栈。


    只不过在谢端回到客栈的路上,他被一位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小药童给拦住了。


    这位小药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后,这才把谢端拉到了角落里,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来递给他,小声嘱咐道:


    “我师祖年纪大了,嗓门也大,脑子不太好使,不知道这种病是要私下里偷偷看的……我师父知道郎君需要这药,可又不好在医馆里明着跟他的师傅对着来,这才派我偷偷送药过来给郎君。”


    “为了表示对师祖无意冒犯郎君的歉意,师父叫我送药来的时候,说不要钱,这些药全都是送给郎君的,还请郎君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们计较就是了。”


    眼看谢端的脸色好转了不少,还半点疑心都没有地接过了这包药,这位由袋鼠快递员假扮的小药童在心底啧啧称奇,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位前辈竟然真的能算准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特点,因此宁愿信这不知真假的药丸,都不愿意去吃正经医馆开的汤剂。


    ——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姜还是老的辣”,而是秦姝在现代社会见过的典型情况太多了之后得出的经验:


    每年男性被诈骗者都是因为什么被诈骗得最狠?要么是嫖/娼,要么是壮阳,这两种案例带来的震撼力实在太经典了,让人记不住都不行!


    由此可见,古往今来,所有会在同一事情上栽跟头的男人,其本质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现代人和古代人的区别,完美地达成了众生平等的一致感。


    这边的谢端正在怀里揣着好几包药,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往客栈赶回的时候,刚刚飞速去了一趟於潜,想要找到那位玄衣前辈所说的“於潜秦家”的田洛洛,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谢端的身边:


    因为於潜现在,已经没有秦家了。


    这个家族虽说有几分底蕴,但在门阀林立、阶级观念严重的当朝,它想要从一干世家中杀出条血路来崭露头角,全都靠的是来自上层的帮扶,如果没有谢爱莲这块敲门砖,秦越哪怕再怎么有才,也很难在官场上站稳脚跟。


    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在谢爱莲和秦越和离后,秦越当晚就带着一身的恶名死在了悬崖下,而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和赫赫有名的金字招牌这两大利器的秦氏,就像是一块失去了猛兽守卫的肥肉一样,短短数月内,就被虎视眈眈的外敌瓜分殆尽。


    如此种种惨况不胜枚举,以至于田洛洛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离开谢端的身边,前往於潜试图寻求帮助的时候,只能见到一副让人十分失望的景象:


    那间宽敞的大宅子,眼下已经被无数把大铁锁给锁了起来,留在这里看家的,只有数位住在偏房的、被专门留下来看家的下人。


    虽说看这宅子的模样,之前肯定有人在这里住过,而且这人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但现在,这宅院中空空如也,半个看起来像主人的人也没有。


    而且只要从周围人的口中稍微留些心一打听,就能得知这间房子里曾经住过的两个人的各自去向:


    一个死无全尸,另一个奉命进京面圣,果然是地下天上,泥沼云中,完全不是同一码事。


    这两人的下场对比实在太鲜明了,以至于哪怕是田洛洛这样脑子时灵时不灵、经常在短路和正常运行之间来回蹦极的人,都能明显分辨出,哪个才是那位前辈给自己指的路:


    肯定是后者,因为后者更厉害!


    于是再一次通过法术,从旁人口中打听到进京的那人叫“谢爱莲”之后,田洛洛来的时候有多忐忑,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积极,甚至一改之前满心忐忑的架势,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赶路:


    要是能快一天抵达京城,我就能早一天摆脱这种状态了!


    要么解开替身术,让我去和这家伙和离,再动用金蛟剪剪断红线,抗旨的罪名我自己承担;如果不能解开替身术,那就治好我的精神创伤吧,自古以来就没有带着这么重的心理阴影的吃瓜人,搞得我看戏都不能好好看了!


    然而很可惜,虽然田洛洛的构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按照当前的人间科技发展速度,只是乘坐着普通牛车的这一家人——或者说,一位人类丈夫和他的福寿螺妻子,还有十八只正在日益变大的小福寿螺,还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抵达京城,等他们进京后,甚至都不能休整太久,就要赶着去考试了。


    唯一值得开心的,就是谢端在吃下了伪装成小药童的袋鼠快递员送来的药物之后,把所有的寄生虫都封闭在了他自己的体内,不至于一路走来污染一路。


    而且在秦姝的强烈要求下,青青特意配置的药物还附带了能通过交合,让和吃过药的这位人类有所接触的非人类种族的、没有神志的普通生物及其后代,彻底断绝生育和繁殖能力的功效:


    虽然这个要求看起来实在太缺德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谋财害命;但问题是“和人类有深入接触的非妖怪仅普通生物”这一点,就可以断绝所有的负面猜测——谁会变态到去和普通动物进行交/配啊!


    别说,还真有。


    虽然谢端不是出于本意和他心爱的福寿螺妻子搞在一起的,但根据他面不改色虐猫虐狗的前科来看,这人的变态程度哪怕在整个变态群体里也是相当炸裂的,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抱着一只早已死去的软体动物,深情款款地过一辈子,倒也不算是冤枉了他;而且这副药一下去,他的妻子和这十八个小孩都不能继续繁衍了,从根本上完成了对入侵物种的防治工作。


    如此看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按照辈分算来的话,谢端其实应该是谢爱莲的远方表弟。但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真要论起来的话,人人都有许多这种一表三千里的远方亲戚,便是再重视血脉亲情的人,在天天都能接到一堆打秋风的、投靠的人们送来的拜帖后,也会被磨练出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来。


    更何况比起“素未谋面的远房表弟要进京赶考”这件事,眼下谢爱莲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


    三日后,便是谢爱莲进宫面圣的时间。


    为了这一刻,谢家和宫里的人们可是上上下下全都忙活起来了:


    前者忙着到处打听陛下的喜好,同时更是有不少人,求到了他们之前甚至都不会正眼看一眼的谢爱莲父母的面前,就为了试图让谢爱莲记住他们的名字,在陛下面前多多提携他们;后者更是派了专门教导礼仪的女官来给谢爱莲紧急补课,好教她不至于御前失仪。


    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虽然谢父谢母有心让谢爱莲静心复习,演练礼节,给自己博个前程;但是当主家用“我们都这么提携你一个旁支了,你怎么就不懂回报”的大帽子来压他们的时候,他们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借口。


    于是在进宫的前一晚,谢爱莲的父母敲响了她的小院的门。


    等秦慕玉将这两人亲自引进书房后,谢父谢母一进去,就看见了一本在后世赫赫有名、能令无数学子闻风丧胆的书: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版》。


    谢父谢母:……虽然不知道这本书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但是从上面密密麻麻得让人完全看不懂的符号数字来看,我觉得这本书一定很靠谱。


    花了足足六天的时间,把自己上辈子还记得的所有数学理论和试题,都转化成了这个世界通用的数学符号,险些没把一代卷王给累得过劳死厥过去的秦姝:


    是的,没错,如果不是怕吓着诸位,我真的可以用我上辈子的经历担保,这本书的确很靠谱。


    ——不过谢父谢母这么晚来造访自己的女儿,可不是为了关心她的复习进度的。


    虽说他们是这个时代的魏国里,相对而言比较开明的家长,愿意送女儿去家学读书——否则的话,任凭谢爱莲再怎么天才,也不能无师自通地学会算术——但和那些主张“女性读书无用论”的绝对守旧派相比,他们的身上也带着同样类型的禁锢,“分支不能压倒主家”。


    这也是他们今晚前来拜访的目的,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位来自主家的大房管家。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谢爱莲在面见太后的时候,提一提谢家主家的女孩子。


    眼下虽然皇帝年幼,但和他那几位夭折了的兄长们相比,这位小皇帝的身体状况明显更好一些,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宫里为他叫过太医,可见是个有福的、长命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从现在就开始谋划,让谢家女儿和皇帝培养出青梅竹马的情谊,日后趁此机会入主中宫,宫内宫外一把抓,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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