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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弥散

    ◎玩玩而已◎

    “哭什么。”

    这个时候的霍景司是情愿哄着舒蕴的, “不然现在将愿望说给我听?”

    “不说,”

    舒蕴擦掉眼泪,向来清冷的人鲜见得几分小女儿情态, “说了就不灵验了。”

    霍景司审视她几眼,哼笑, “随你。”

    随后, 男人态度又变得几分正经起来, “可能过两天要去美国一趟,阿蕴准备什么时候回北城?”

    舒蕴骤然望向霍景司,她纠结几天的事被他这么轻松地说出来。

    是在向她汇报行程吗?

    舒蕴摇头,视线也移开,“还不清楚。”

    舞团那边的事一团乱麻,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和陆安宜解释这几天的失踪。

    “去美国干什么?”她又问。

    “公司的事。”

    霍景司没说太细, 只简单解释了两句。

    舒蕴也没要他详细解释, 她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那天在海边,她听见的明明是,回美国。

    且归期不定。

    舒蕴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立场。

    顿了会儿, 她才慢吞吞地道,“那祝你一切顺利。”

    “也不知道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霍景司睨她半眼,哂道,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良心啊阿蕴。”

    舒蕴不说话, 只一昧沉默地看着他。

    男人此刻要笑不笑的模样莫名带点儿张扬的痞气,他总习惯在话的最后,稀声唤她一句“阿蕴”, 那慵懒的语调里透着一股子散漫, 却无端令她着迷。

    可他总是这样。

    看似在问她什么, 语气却虚无缥缈,好似答案并不重要

    夜色被墨水染个透彻,浓郁而无际。

    上了车,霍景司发动了车子,“陪我去个地方?”

    “都是许久未见的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他已经陪了她两晚,来这大老远的地方来看花灯,舒蕴没道理不同意。

    霍景司开车,他们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透过车窗定睛一看,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其实在路上的时候,舒蕴便已隐隐猜到。

    这种上流圈子里的公子哥儿们,聚会的地方也无非那么几个。

    南城此等级别的会所,也唯有两人初见时的这一个。

    进了大厅,自是有专人来迎接他们。

    霍景司接过舒蕴身上的外套,交给服务员,随后牵着她的手,一起上了十七楼。

    许多会所总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楼层越高,门槛便越高,能进去的人也越少。

    当然了,可玩儿的花样也越多。

    十七楼,最顶层。

    南城站在金字塔上的人物都在这儿。

    在这样阶级分明的地方,舒蕴的心惶惶无着落。

    总觉得自己马上要进入一个她完全不熟悉,而霍景司从出生起便游刃有余的地方。

    胡思乱想之际,舒蕴的手被霍景司轻微地攥了攥。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线,“怎么?上惯了舞台的人,还会紧张?”

    冷不丁被他一触,舒蕴手本来就冷,倒是舒服几分,“没紧张。”

    她换了个说法,“只是从前没来过。”

    跟着侍应生,他们绕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到了会所十七楼最里层最隐蔽的包间。

    随着门打开,里面所有人的视线统统望过来。

    全是陌生的脸庞,舒蕴不太喜这种人多的交际场合,看着简直头皮发麻。

    她身材纤细窈窕,本就落后霍景司一步。

    隐在霍景司高挺的身影里,其余人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见霍景司到来,景彦择直接扔了手里的牌起身迎接。

    男人一双桃花眼眸波光潋滟,走姿吊儿郎当的,端的是风流无俦。

    “呦,这不是咱们霍三哥吗,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昨晚放鸽子的事儿就不说了,今晚这一帮兄弟可已经在这儿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虽说景彦择是霍景司的表哥,但到底也只是个远房。

    景家景泰嫡出一脉唯有景榕,便是霍景司的母亲。

    连同景泰兄弟的孩子,霍景司排行老三,京北那边儿的人习惯了称他一声霍三哥。

    也因此,景彦择这么叫,明着像是打趣,实则又没什么不妥。

    “呵,”

    霍景司懒得搭理景彦择的阴阳怪气,淡眼瞅他,“地球没了我是不是就会停?”

    景彦择的话也都落入了舒蕴的耳朵。

    对于他的那些控诉,心里没来由的冒起一些心虚,原来昨晚他也有约,却因为她放了他们的鸽子,今天还因为陪她去看花灯而迟到。

    此时舒蕴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霍景司总是有本事给她一种,他把她放在心上的错觉。

    可是事实究竟又是怎样,总也看不太透彻。

    随着霍景司进了厅门,两人的话也落下了,景彦择总觉得怪异,微一偏头。

    便看见霍景司身后一道袅娜身影若隐若现。

    景彦择登时来了兴趣,连眼神都变了许多,似是夹杂几分戏谑。

    “看来三哥这是有佳人相约?”

    “嗯,”

    霍景司薄唇微倾,眸中似是宠溺,“有只小尾巴非要跟着我。”

    “”

    舒蕴简直无语,难道不是这男人让她来的?为此出发前还特地提前征询了她意见。

    女人白如柔荑的手被霍景司握在手里,她用指尖轻挠他掌心,像是在控诉。

    偏偏对于她的心思,那人浑然不觉。

    他隐在包间昏昧的灯光下,微偏头对着她勾起丝笑,“嗯?怎么了?”

    舒蕴恼他,又不妥现在说。

    只摇了摇头,和景彦择等人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霍景司看着她,又像是回到了她还和他客气得不行的那时候。

    倒是挺会装。

    男人无声一笑,揽着舒蕴的腰,将她轻推到自己身旁,和其他人介绍,“这是舒蕴。”

    再没其余的介绍。

    一时之间,在场的其他人都摸不清霍景司和舒蕴的关系。

    包厢里有些沉默,却无一人问。

    舒蕴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要是现在面对的是她的好友,她也只会同好友介绍。

    这是霍景司。

    既然包间里来了女生,这帮人便也开始收敛一点儿。

    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喧哗声减弱,安安静静的,为霍景司和舒蕴留够了空间。

    霍景司带着舒蕴,他们坐到一处圆桌旁边的高脚凳上。

    男人走到不远处的酒柜旁,回头问舒蕴,“想喝什么酒?”

    离这么几步远看他,男人长身玉立在那儿,黑衫包裹着他劲瘦身躯,凛冽和优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同时出现在霍景司的身上,被很好的融合。

    舒蕴托着下巴兀自欣赏了会儿他的好身材,才慢悠悠地回,“我可没说我要喝酒。”

    “偶尔可以喝点儿,”霍景司眼尾微弯,“也没什么。”

    顿了顿,像是怕她有什么顾忌,他又补充,“有我在,还害怕?”

    虽是问句,他深隽的眼神,却像是在告诉舒蕴,有他在,她不用害怕,就算喝得烂醉如泥。

    舒蕴搁在玻璃桌上的指尖轻轻蜷了下,他总是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勾得她心乱如鼓,溃不成军。

    “哼,”舒蕴偏偏不想顺着他,轻咳一声。

    而后一本正经地道,“我妈妈说随意劝女生喝酒的男人不是好的。”

    霍景司:“”

    景彦择自那边的牌局打完一场,迈着长腿走过来。

    走到近前,正巧听到舒蕴的这句话,他忽地笑出声,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潋滟的笑意。

    不知道霍景司是从哪儿找的这么一位妙人儿。

    在他的印象里,能将霍景司怼得哑口无言的人,他还没见过。

    倒不是霍景司能说,而是天生上位者,大部分人都没那个敢劲儿。

    怪不得霍景司今天会将舒蕴领来。

    今天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与他和霍景司关系比较好的,很多从小一起玩到大,能进到这里的女人,不言而喻。

    最终,霍景司还是拿了红酒过来。

    他手里拿着两瓶,一瓶递给景彦择,而后拧开另一瓶倒进醒酒杯里。

    过了会儿,霍景司方才将酒倒进杯子里递给舒蕴,“年份没多久,尝尝?”

    舒蕴接过,微微抿了一口,男人的嗓音落在耳里,像这酒一样低醇。

    霍景司和景彦择准备喝的是另一瓶,年份久远。

    舒蕴不小心瞄到了年份,比她的年龄还要大。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都约好了又放我们鸽子。”

    景彦择又想起这一茬来,好奇地问他,语气夹杂着一点儿抱怨。

    舒蕴下意识看向霍景司,想听他如何回答。

    却没妨男人视线蓦地朝她这边望来,目光灼灼,充斥烫意,昨夜模糊又混乱的记忆翻涌在脑海,舒蕴的双颊转瞬被烧得通红。

    差一点儿,她就要制止他。

    害怕他在这里口无遮拦。

    却见霍景司眼里划过一道浅浅的笑痕,而后移开了视线。

    淡声回,“陪舒蕴去看花灯许愿了。”

    舒蕴骤然松了口气。

    纵然知道他不是会把私事拿出来在台面上说的人,可是刚才瞧她的那眼神,实在叫人觉得暧昧。

    不清不楚的。

    还好景彦择刚才顾着倒酒,应该没有察觉。

    听见霍景司的话,景彦择实在觉得稀奇,霍景司这人,不信神佛,向来凉薄肆意的人,恐怕神佛见了他都得绕道儿走。

    又什么时候信这玩意儿了。他直接问出来。

    忽地,一声极轻又懒的笑声传入耳朵,舒蕴靠近霍景司的那只手被他拾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指骨,有点儿痒。

    随后看见男人要笑不笑的模样,“我也说了,信这个做什么,不如信我。”

    可是还是陪着去了。景彦择“啧”了声,腹诽。

    权当两人是在调情,他没再提这茬。

    景彦择和霍景司不时聊几句有的没的,后面舒蕴便没怎么听,偶尔啜一口酒。

    她的酒量实在是一般般,但是一遇到酒,就总是不经意多喝。

    后来,察觉到景彦择似乎有事要和霍景司说,但又碍于她在旁边不方便。

    舒蕴借口出了包间。

    舒蕴一走,包间里的氛围明显变了。欢快不少。

    毕竟刚才有女生在这儿,尤其又是位大美人,都端得不行。

    现在牌局又散一场,一部分人聚集到霍景司这边儿。

    霍景文来得晚,刚进包间听见其他人的闲聊,火急火燎地跑到霍景司身边,好奇不已,“哥,刚刚出去的那是嫂子吗?”

    他刚才进来,正好在走廊碰见一位女生背对他离开。

    霍景司还没开口,便被景彦择打断,对着霍景文道,“等会儿,我和你哥先谈正事儿,”

    “集团那边没事儿吧?”景彦择转眸看向霍景司,“在南城这边儿待这么久真的不影响?”

    霍景司捏过旁边舒蕴的杯子,放到自己手边。

    随后轻酌了口自己杯中的红酒,漫不经心道,“在这边儿待得越久不是越合他们的意?”

    众人顷刻了然,霍景司其人,生来肆意,看着斯文优雅,实则处事极其凉薄,手腕狠绝。

    对待敌人,喜欢放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烟雾弹麻痹对方,等到时机成熟,杀招出,一击必中。

    因此他们能够看见的某些景象,可能只是霍景司想让他们看见而已。

    因而今天,看见霍景司竟然带着位大学生样的女生来这种算是比较私人的饭局,都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霍景司之所以成为他们小圈子里备受尊敬的存在,除了自身优越,也和其家境有关,京北景家,北城霍家,哪个不是百年积蓄的名门望族。

    最最主要的是,霍景司身上可是有两个婚约。

    这事儿虽说霍景司从没有认下来过,但架不住圈子里关系好的人开涮。

    尤其霍景司的远房表哥景彦择,他和霍景司关系好,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霍三,”景彦择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打趣。

    他关心完霍景司在临岛的事,而后完全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婚约,难不成还打算三个一起?”

    同时,不难察觉,景彦择的这话,由他这位表哥说出来,对于霍景司也算是一道微妙的提醒。

    先不论霍家,就算是景家,也绝不会允许霍景司在婚约一事上胡来。

    “呵。”霍景司凉凉瞥了景彦择一眼,指腹慢条斯理摩挲着食指的那处戒痕。

    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来南城到底是为着什么。”

    景彦择:“”

    霍景司这话一出,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景彦择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表哥!

    怎么他就能整天被霍景司这厮威胁。

    这几天和舒蕴待在一处,霍景司烟都少抽了不少,烟瘾忽然有点犯了。

    他拿出根儿烟咬在嘴里,旁边有侍应生眼疾手快,给他点着。

    “三哥你见他什么时候为一个女人折腰?玩玩而已咯。”

    旁边忽然有人开口,这人是南城有名的花花公子,霍景司和他不熟,今天的场子不算小,貌似是南城这边的人带进来的。

    舒蕴站在门口的地方,想推门的手蓦地僵住。

    包间的门开了道窄小的缝隙,站在舒蕴的位置,能够看见霍景司被一群人围在中央。

    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

    男人修长冷白的指骨间衔着根儿烟,眯着眸子,不时吸一口。

    烟雾往四处散,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其中,清冷的,肆意的,脱离红尘世俗好似什么也不在意的。

    亦是舒蕴这几日不知不觉的沉溺里,从未见过的模样。

    舒蕴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想再听见一句,仓皇地逃离。

    而此时的包间里,因着刚才的话,气氛一时略有凝滞。

    其他人拿不准霍景司的态度,都没开口。

    一片骇人的沉寂中,却见霍景司轻掸烟灰,唇角漫上凉薄笑意。

    男人一双料峭疏离的眼轻抬,里面仿若失了所有温度,“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作者有话说:

    霍景司:一个拥有两个婚约的男人

    荔枝:这就把女鹅的追求者拎出来!

    霍景司&舒蕴:)

    之后都是这个时间点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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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弥散

    ◎现在亲也不迟◎

    站在走廊末尾的窗前, 吹了许久的风,舒蕴终于清醒过来。

    包间里,花花公子迫于霍景司摄人的威压, 缩了脑袋,带他过来的人赶忙替他道歉。

    这场面再闹下去也不好看, 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舒蕴就会回来。

    霍景司挥了挥手。

    众人一看, 便知道是不再计较的意思。

    景彦择眼神利得很, 随着霍景司一抬手,他一眼便看见霍景司左手指上空空如也。

    顿时煞有介事地问道,“诶,霍三,你的戒指去哪了?那不是你家老头子在你接任集团那天亲自为你戴上的吗?”

    那枚墨玉戒,是集团权势的象征, 北城上流圈里无人不知。

    一枚墨玉戒, 一枚墨玉扳指,共同代表了霍氏集团内部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枚墨玉扳指,目前尚在霍老爷子手里。

    刚才的事就这么被景彦择打岔过去, 几人着实好奇, 齐齐看向霍景司。

    只见男人纤长冷白的指骨上只剩下戒指留下的淡淡痕迹,上面空无一物。

    “哦,”霍景司懒散支着太阳穴处, 啜了口杯中的红酒。

    开口声调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不羁, “送人了。”

    “???”

    “”

    “!!!”

    闻言,一众好友不明所以,甚至那边又开了一局麻.将的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就送人了?这不就等于把集团一小半拱手相让了?

    还被这位爷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要是霍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儿, 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到进医院不可。

    啧。

    “嗯, ”周围咋呼成一群, 霍景司嫌弃地皱了皱眉。

    还是如往常一般淡然闲适,声线散漫,“不行?”

    “…”

    行行行,他们哪敢有意见。

    “不是,三哥你到底送给谁了?”

    霍景司淡淡撩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懒得搭理。

    众人:“…”

    舒蕴在外面平复了好一会儿,神情才又如刚才般一致。

    她回到包间,看见霍景司身边围了许多人。

    众人见到她来,自动让出一条路。

    隔着晕黄的光和繁杂的人影,舒蕴一眼看见居于正中的男人。

    他空出没拿烟的那只手,朝她伸开,“阿蕴,过来。”

    舒蕴身下滞了会儿,才走过去,随后坐在了霍景司身边,没牵他的手。

    刚才在窗边吹风,弄得头发有些乱,舒蕴顾不及整理,倒是被霍景司注意到,稀松平常一样,就着落空的手给她整理。

    这么多人看着,又因为刚才的事,舒蕴心底还存着气,不想和他亲近

    舒蕴往一边儿躲,拉扯的瞬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舒蕴掩在旗袍底下的银色链子,径直被男人修长的指尖带了出来。

    原本应该戴在霍景司手上的墨玉戒顷刻展露于众人前。

    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舒蕴净白的锁骨处。

    女人细白纤长的颈上缀着墨色的戒,是色差到极致的相配。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位花花公子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要是早就看见这枚戒指戴在舒蕴的脖子上,刚才的话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

    霎时,众人看舒蕴的眼神都变了。

    舒蕴自然也感觉出来了,却没深究。

    满脑子都被刚才的糟心事儿占据,她现在心情差得只想喝酒,便让霍景司给她倒。

    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醉,何况舒蕴酒量是真的一般,又一杯接一杯地喝个不停。

    没几杯下去,女人的眸眼湿漉漉,仿若被澄澈的酒液浸过一般,皙白的双颊已经浮现起明显的醉态。

    在霍景司眼里,现在的舒蕴俨然一副醉鬼的样儿。

    他去拿她手上的酒杯,语气无奈,“刚才不是还说不喝,说我不安好心,现在反倒是自己喝了起来。”

    舒蕴端着杯子躲开,转瞬又往嘴里灌了半杯。

    那酒辣得她喉间一痛,强自镇定地哽着话音道,“就是想喝。”

    霍景司觉得舒蕴不对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怎么了?”

    舒蕴一把将霍景司的手拍开,“你离我远点儿。烦人。”

    “…”

    当众被下了面子,霍景司也不恼,沉默片刻。

    眼里反倒划过清浅的笑意。

    舒蕴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不由得想,他真的是位极其合格的情人,这么多人在,也随着她的小性子。

    她的眼尾浮起一丛湿意,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她却觉得委屈。

    刚才不该离开的,却实在是不喜欢,万一听见他不以为意应和的话。

    连同其他人的嘲笑。

    霍景司蓦地歪了下头,从下往上看她的表情。

    他深邃的眉眼殪崋温和落入她眼帘,开口语调带着似有若无的纵容,“嗯?谁又惹我们家阿蕴了?”

    “你。”

    舒蕴迷蒙着一双水凌凌的眼,纤白如葱的手指着他。

    “我?”

    霍景司轻松攥住她的手指,轻轻将她往他的方向拉,她被他扯得离他更进了一步,几乎就要跌到他的怀里。

    耳边又响起他的询问,“我怎么了?嗯?”

    “你你又背着我吸烟。”

    舒蕴勉强撑住身子,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出个借口。

    “我可没说要戒烟。”男人一声哼笑。

    虽是这么说着,霍景司动作却很干脆地捻灭了还没抽完的半截烟。

    烟光抹灭在烟灰缸里,簌白的灰浮起又消落。

    舒蕴盯着,有一瞬间的失神。

    其余众人:“…”

    经历了刚才戒指的事情,周围一圈人已经麻了。

    就算霍景司无论多么纵容舒蕴,他们都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为了给这二位腾出调情的地儿,众人纷纷往一边儿散开,继续刚才的活动。

    他们周围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堆牌声隐隐传来。

    霍景司这次直接夺过了舒蕴手中的酒杯,大掌放置她的后颈,微微摩挲。

    开口嗓音低沉,似夜晚亲密情人间的厮磨,“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阿蕴还是个小酒鬼呢嗯?”

    男人话腔里带的尾音,缓而低沉,充满磁性,随意地便撩拨人心弦。

    听在耳里,泛起一团痒意。

    舒蕴心间的气儿顿时更加不顺了,“是你说让我喝的。”

    霍景司拿深沉的眼瞅她,“可我没说让你喝个不停。”

    “哼,我乐意喝。”

    有时候想做一些事情,需要一些酒来麻痹,才能大胆。

    借着他的动作,舒蕴双手攀上男人的肩,迷蒙着双眼看他,“我想睡觉了,”

    “霍景司。”她轻声唤他。

    霍景司都要被舒蕴气笑了,她现在对他还真是没防备。

    醉酒的情况下,和一个大男人说想睡觉。

    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欣慰。

    舒蕴被霍景司定定审视几秒,而后被他单手揽着抱了起来,随后他将外套裹在她身上。

    醉意深浓间,舒蕴的鼻尖全是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她情不自禁嗅了嗅。

    她就这么被他抱着,两人一路下了电梯,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坐进车里的时候,舒蕴的意识已经不太分明。

    她喝的不多,仅几杯的量,但是架不住喝得急,刚才上车前,有风从缝隙进来,吹到脸上,更加深了她的醉意。

    回到酒店的时候,舒蕴已经彻底睡熟了。

    她醉酒昏睡的时候,也不闹,乖巧安静,和她清醒时候冷情的样子有些不太像

    夜色深沉静谧,沁凉如水。

    舒蕴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依旧一片漆黑。

    她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她被霍景司抱着到了车上。

    舒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深夜时分。

    今晚喝了好些酒,酒意消散大半,突然一醒来,她觉得有些口渴。

    舒蕴摸着黑,出了卧室。

    客厅黑黢黢的,因此阳台的那一点儿亮光格外明显,虚浮的光影处,拢着一道颀长高挺的身影。

    好像上次在临岛也是这样,她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霍景司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

    烟雾缭绕,氤氲他的脸庞,她看不分明上面的情绪。

    他生来便处于花团锦簇,坐享荣华富贵,可是热闹喧哗过后。

    舒蕴却仿佛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掩藏在深层的孤独和寂寥。

    舒蕴下意识便走了过去。忽然就想抱抱他。

    酒意还未完全消散,她的脚步因此有些虚浮,到了男人跟前,他好像还未发现她。

    借着酒劲儿,舒蕴缓缓伸了双手,轻轻环住霍景司劲瘦的腰身。

    她的脑袋倚靠在他的背部。

    下一瞬,舒蕴感到霍景司轻碰了下她的手。

    对于她突然的出现,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诧异,只是问,“怎么醒了?”

    舒蕴摇头,后来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看不见。

    才开口应他,“霍景司,我睡不着。”

    “睡不着?”

    霍景司回转过身,舒蕴的手也顺势被他拿下去,他缓缓打量她几眼,“阳台风大,阿蕴穿这么少来吹风?”

    舒蕴身上只穿了件奶茶色的吊带睡衣,脚上又是光着,什么也没穿。

    在深黑的夜里,远处的灯光打过,衬得她的脚丫格外莹白,却又纤弱。

    会让人心疼。

    霍景司的手边还夹着烟,只用另只手虚虚揽着她的腰际。

    似有若无的碰触,最是令觉难捱。

    舒蕴踮起脚,就着头顶昏黄的光线,望进霍景司墨水般漆黑的眼,“来陪你。”

    她的手也顺势挽上他的肩,“你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她的嗓音清凌凌的,偏偏眼里迷茫如蒙着一层夜晚湿漉漉的雾。

    不知道是清醒,还是醉意未消。

    霍景司抬起手中的烟,懒懒散散地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侧头朝上方吐了口形状极其完美的烟圈。

    才漫不经心回她,“抽烟啊宝贝儿。”

    “怎么,难道阿蕴又想试试?”男人眼尾勾起道料峭的笑弧。

    舒蕴却感觉里面分明蕴着层坏意,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坏,她今晚在会所刚说了不喜欢他吸烟。

    “我说了,我不喜欢烟味。”她又强调。

    “你是不喜欢烟味儿,还是不喜欢今晚的场合?”

    霍景司看她的眼神仿佛比今晚的夜色还要冷清疏淡,好像已经对一切内情了然于心。

    她今晚中途离开又回去之后反应的异常。

    舒蕴听着,霍景司一句话就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寻根究底,今晚在会所,她不是不喜欢霍景司吸烟,她是不喜欢陌生的场合,那些人口中的“玩玩”。

    相反,他吊儿郎当地吐着烟圈,拢着烟尾偏头点烟的动作,都简直迷人得要命。

    可是他只猜对了一半。

    “就是不喜欢你,”她顿了下,似在强调,“在我面前吸烟。”

    舒蕴抬起手,想折下他手里的烟,以为不会轻易得逞,然而霍景司的动作却骤然一松,烟转瞬便被舒蕴拿到了手里。

    这么容易拿到,反而叫舒蕴无所适从。

    她怔愣在那儿,黑白分明的双眼透彻又茫然。

    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舒蕴不盈一握的腰身被男人大掌握住,她的双脚骤然离地,被迫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脚心的凉意被他的体温浸润,偏偏霍景司像是没事人的样子,依旧好整以暇地望她,“你拿走我的烟,我一会儿吸什么。”

    他开口不疾不徐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男人唇角的红痕相比白天淡了些,但因为两人离得近,舒蕴看得分明。

    女人轻仰头,红唇在快要碰上那道红痕的时候将将停住,她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霍景司,白天你不是说了晚上要亲我的吗?”

    “把我赔给你,怎么样。”

    霍景司笑出声,他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

    温热指腹按向她的唇角,男人的语气好像还有点儿遗憾,“是想亲你来着,可惜是个醉鬼啊阿蕴。”

    “现在亲也不迟。”

    话音还没落下,舒蕴踩着他的脚踮起身子,而后借着霍景司的肩,轻轻吻上了男人的唇。

    她指间捏着霍景司刚才剩下的半根烟,烟尾还在燃烧,袅袅烟雾缭绕在他们四周。

    意识朦胧间,是霍景司反客为主,箍着舒蕴的后脑勺,更深地吻向她。

    舒蕴的鼻尖混合着龙涎香与烟草交织的淡香。

    她沉溺在他温柔又强势的吻里,如堕烟海。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舒蕴的呼吸彻底乱了,就在胸腔空间快要被全部褫夺的下一秒。

    “哥哥,”她急促着,情不自禁地唤他,断断续续的好几声。

    女人微睁了眼,迷蒙的眸子里泄露几缕风情,在这样静谧的夜里着实勾人。

    霍景司放开舒蕴,看着她红透的脸颊,道,“这个称呼不错。”

    话音暂落,舒蕴身体骤然腾空,她被他拦腰抱起,进入了室内。

    他以为寻常的一道称呼。

    却被舒蕴记了七年。

    她刚才叫他哥哥,其实意思是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一个醉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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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弥散

    ◎霍景司…我疼…◎

    舒蕴的身子被霍景司动作轻柔地放置在卧室的白色大床之上, 栗棕色的长发在雪白的枕上铺开成一片。

    她的后背倚上柔软的棉被,前面是他坚硬滚烫的胸膛,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彻底包裹。

    舒蕴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会所中途离开又回去听见的那句话。

    玩玩。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 当时怎么就离开了。

    没再听一听,此刻好想知道后面霍景司有没有说话, 如果说了, 说的又是什么。

    就在舒蕴兀自沉想的时候, 脖颈侧方的睡裙细带忽然被霍景司咬了开来。

    明明只有一根系带,他偏要用咬的。

    像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舒蕴轻咬唇。

    衣带掉落的刹那间,一片凉意向刚刚掩映在带子的那处侵袭而来。

    他温热的唇贴上她薄白的肌肤,舒蕴情不自禁伸手抓上他后背的衣衫。

    衣衫褶皱,实在难捱。

    “霍景司。”她唤他的嗓音很轻。

    “嗯?”唇齿与锁骨处瓷白的皮肤研磨间, 男人应她的声音几分模糊。

    舒蕴没再说话了, 只一味仰着颈,承受他依旧温柔也带点儿强势的掠夺。

    男人的薄唇又辗转着往上吻过来,贴着她的唇角, 低音应她, 他在这儿。

    他们在此刻,似久旱逢甘霖,吻得难舍难分。

    宛若许久未见的亲密爱人, 他在她耳边说话, 像是情人间才有的呢喃耳语。

    舒蕴也知道后果,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她今晚也没想完好地离开。

    女人皓白的腕轻抬, 就着他们之间那窄小得可怜的空间, 便去解霍景司衬衣上的纽扣。

    一颗, 一颗,又一颗。他好像任她作乱,也不制止,实在是好解得很。

    衣衫缓缓滑落,男人脉络完美的肌肉纹理若隐若现。

    舒蕴细白的颈微向上抬,去吻男人冷白的锁骨。

    就差一点儿,她的下巴忽然被霍景司的指尖箍着捏开。

    他们短暂地分离开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搁在舒蕴的下巴处,挠了挠,他的力道明明很轻,却弄得舒蕴往后瑟缩了下。

    只见他低头凝着她,黑眸灼灼,有光晕划过,像是噙着一抹笑地唤她,“怎么现在就这么大胆了呢?嗯?阿蕴宝贝儿。”

    舒蕴迷蒙着一双眼看他,女人的眼尾漾着几分媚,“怎么?霍总不喜欢吗?”

    霍景司忽然极轻地笑了下。

    男人拿温热的指腹轻捻她的唇,那里沾着点粼粼的水光,都被他揩掉。

    “再等等。”她听见他说。

    低眸望她的眸光好似映着一层认真。

    “等什么?”舒蕴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女孩双眸里还氤氲着漉漉的湿意,眼神勾人,像是意犹未尽。

    她没想和他有以后的。

    差距太大,宛如天堑。

    就让今晚一切都脱轨。

    再以后的人生都会是完美契合的轨道,再无离轨可能。

    “怎么才十八岁呢?”

    霍景司骤然低了头,伏在舒蕴的肩窝,男人气息喑哑浓重,温柔的询问响在耳畔,“嗯?阿蕴。”

    他的呼吸喷薄在耳侧,舒蕴被他惊扰得,丛丛的痒意从肩头,顺着薄薄的皮肤,一直遍布全身。

    霍景司竟是顾忌着她的年龄,舒蕴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他总是这样,与他这一道,甜和苦都是真的,甜是真的甜,苦也是真的苦。

    “马上十九了。”心下一横,舒蕴说着就仰起了纤白的颈。

    而后红唇主动吻上他的下巴,一触即分,磋磨着问他,“不行?”

    男人的下颌骨线堪称完美,流畅延伸间,宛若天成。

    舒蕴断断续续吻过他清矜面庞的每一寸骨骼,红唇白肤,极尽缠绵。

    “行,怎么不行?”霍景司应得干脆。

    “不过宝贝儿,”他低头咬上她细白的颈,反客为主将她箍在身.下,气音低哑间是磨人的啃噬,“你确定五个月是马上?”

    “”

    没想到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舒蕴有些心虚,下意识嗫嚅着回他,“才一年的一小半儿。”

    反应了片刻她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诶,霍景司,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生年月?”

    “你的身份证是不是丢了,”

    霍景司抬了抬眉毛,男人眉骨浅动,深棕色的眸瞳里藏着股坏,“前台捡到给我了。”

    “”

    舒蕴想起身份证上的照片,忽觉得有些窘。

    她在他眼前,似乎真没有秘密可言了。

    氤氲在他们之间的,曼妙旖旎的暧昧氛围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舒蕴伸手将霍景司推开,兀自坐起身来。

    深夜静寂,晦暗如浓色的墨,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许是窗子开了半扇的原因,初秋的风吹进来,舒蕴身上有点发冷,她双手环上膝盖,脊背瘦削。

    吸了吸鼻子,“哦”了声,嗓音绵绵地回他,“原来是这样。”

    霍景司“嗯”了声,正要伸手去按床头柜上的灯。

    舒蕴忽然出声,“别开灯。”

    她的手按在霍景司的要伸出去的手臂上,那滚烫的温度一瞬间让她的手无处安放,懦懦地又收了回来。

    而后又强调了一遍,“不准开。”像是命令,细听还有几分抓狂。

    “嗯?”

    霍景司眉梢不着痕迹地轻挑了下,随后无声轻笑。

    他拿亮黑的眼在暗夜里盯她,开口带着戏谑,“阿蕴刚才胆子挺大,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

    “…”

    舒蕴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几分散乱的睡衣和披在肩后的一头凌乱长发,没说话。

    幸好夜色沉暗,她绯红多姿的双颊,他应当看不太清。

    “照片上是几岁的你?”

    霍景司回想起身份证上的女孩,模样有些青涩,眉眼倔强清冷,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就…”女人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慢吞吞地敷衍道,“两年前啊。”

    其实是在高考前办的。舒蕴没说几岁,反正要比他小好几岁。

    仗着夜色深浓,舒蕴又挑他的火。

    故意一样,“霍景司,你是不是不行?”

    霍景司轻“呵”了声,不为所动的话音里却暗含危险,“阿蕴是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的危险程度?”

    舒蕴膝盖挪到霍景司身边,她双手牢牢攀上他的肩。

    就着沿窗台洒下来的朗朗月色,也看清了他清隽的眉眼。

    “霍景司,”她仰头碰上他的唇,像是泄愤一般,轻轻咬了一下。

    而后在他耳边,似软语吟哦,“玩玩好像也挺好的。要玩吗?”

    “是我玩你。”她补充,似是强调。

    玩玩。

    玩你。

    霍景司饶有兴致地“啧”了一声,凝视她半晌,忽然想起会所她中途回去之后的不对劲。

    “听见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想到了在会所的事情。

    男人的声线淡了下来,他修长指尖无意识勾缠着她散落颊侧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

    在黑夜里待久了,视野逐渐清亮明晰。

    如水的月色沿着透明的窗洒进来,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舒蕴甚至能看清霍景司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明明两人刚才一起陷入差点失控的热吻,可是霍景司此时看她的眼神一派清明。

    仿若刚才的旖旎缠绵只是一场梦境。

    舒蕴不说话,心里犹藏着气。

    霍景司轻叹,温热的指骨碰了下她水灵灵的侧颊,那里原本的戒指现在正挂在她的脖子上,触摸她的时候,只剩下暖融融的感觉。

    而后男人却像是故意一样,他反过手来,使了点儿力道,捏上舒蕴微鼓的腮颊,“那就没听见后面的?嗯?”

    “后面的什么?”

    霍景司只是“呵”了一声,却又不说话了。

    舒蕴等着他回答,身心根本没防备的时候。

    却见男人猝然低头覆上她的肩.颈,一分一寸地啃.噬。

    像是给她的惩罚,他乌黑细碎的短发也落在皮肤上,刺挠得她痒痒的。

    “嗯…”

    舒蕴仰头,手下意识拢住了他的后颈。

    窗纱随着晚风轻轻晃动,她受不了地唤他,“霍景司…我…疼…”

    她叫疼叫了好半晌,磨到最后,男人方才搁在她耳边落下一句,“下不为例。”

    他的唇齿终于离开。

    到最后,舒蕴也不知道下不为例什么。

    是不准再玩玩?不能挑战他?还是他根本没想玩玩,怪她不信任他?

    后面舒蕴想问他,霍景司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

    只是让她睡觉,他倒没离开,就躺在她身旁。

    那么大一个人躺在身边,舒蕴想睡觉都困难。

    她干脆转了身面对他,目光落在他清矜的侧脸上,从上到下细细地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猝不及防间,男人附身过来,大掌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睫毛轻眨,舒蕴彻底陷入黑暗。

    霍景司喉结轻滚,“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包括他的自制力。”

    舒蕴懵懵然地听见他这句话,下意识便想,也包括他么。

    后来的舒蕴才知道,这一晚,有那么一刻,霍景司是想要了她的

    好多年都是一个人睡,因此这一晚有霍景司的存在,舒蕴睡得并不安稳。

    翻身翻得频繁,后来侧腰被男人大掌按着箍在他身边,她才安稳了些,很奇怪,睡意却渐浓,就这么睡熟了。

    遥远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铃声自空旷的室内响起。

    被惊扰到,舒蕴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人下了床。

    好像去外面接了电话,又转身回来。

    身侧的床塌陷,舒蕴感觉到侧颊被男人的指尖轻碰,那上面带着几分凉意,应是从外面沾染而来。

    舒蕴蹙了眉,眼睛睁不开,胡乱拍打他的手,“霍景司,你干嘛呀,别吵我。”

    “我好困。”她意识不甚清晰地嘟囔。

    “美国那边出了点儿急事,要马上赶回去。”

    他用指腹轻揩她眼尾下方白里泛着淡粉的肌肤,声线隐含正色,“等我回来。嗯?”

    作者有话说:

    阿蕴:玩玩而已

    霍景司:呵

    老婆们不要养肥我们霍总和阿蕴啊!这次美国之行会是感情上的一个转折,大声说没羞没臊的生活马上开始了!(bushi)

    第24章 弥散

    ◎不认识我了?◎

    “美国”二字映入耳际, 实在是太过突然,记忆也够深刻。

    即使舒蕴睡得迷迷糊糊的,从小安全感缺失, 她下意识便捉住了霍景司的手臂,睁开眼睛问, “你要去干嘛。”

    霍景司又耐心和她解释了一遍。

    舒蕴脑子蒙蒙的, 本来今晚就喝了不少的酒, 酒意尚未完全消退,睡意也朦胧。

    加上这一下子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全部掺杂在一起,她的脑子都要成浆糊了。

    意识混沌间,舒蕴的指甲在霍景司的小臂上划拉了一下,上面留下一道长而细的浅红色印迹。

    “那你亲我一下再走。”女人的双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莹亮, 提着在此刻看来些许任性的要求。

    好像过了许久, 又好像只过了短短一瞬。

    温热落到唇角,又辗转着到鼻尖,眼睛, 动作轻柔, 极尽疼宠。

    一片静谧的黑暗里,舒蕴听见男人话音疏淡却又夹杂温柔,“等我回来。”

    他轻碰她的颊, “听话。”

    睡前他的话在耳边回响。

    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 以及他的自制力。

    可是舒蕴望着霍景司的背影想,根本就只有他才有这般本事。

    叫她除了他以外的人,谁都不想看。

    几分钟的时间, 室内又只剩下舒蕴一个人, 满室的清冷寂静。

    她也终于清醒过来, 脑海中开始缓缓浮现出临岛和南城这两程的一幕幕,全是和霍景司有关的,他就像短暂地落入这真实的人间,陪她一道走过这几天。

    恍然一场大梦。

    后来一直到天光大亮,舒蕴都没什么睡意。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怀锦来了电话。

    舒蕴刚接通便听见怀锦风风火火的声音,“蕴宝,你现在在南城了吗?”

    “嗯,在了,”直觉是有什么事,舒蕴坐起身子,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有人不方便,怀锦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陆安宜要你赶紧回来,霍氏集团投资庄老师义演团队的事上新闻了。”

    “你和霍景司也被拍到了,陆安宜看见之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只要你赶紧回来。”

    本来他们舞团在南城的演出已经结束,原定在今天回学校。

    因为霍氏计划投资舞团的事情,舒蕴被陆安宜降为替补,后来在临岛当天赶不回来,她也已经和陆安宜请了假,计划到时候脱离大部队直接回学校。

    然而本来说好要来舞团考察的霍景司没到场,直到今天霍氏投资义演团队的事情上了热搜,陆安宜终于知道这几天霍景司都在哪里。

    现在陆安宜暂停了舞团目前所有的行程,只等舒蕴回去给她一个交代。

    其实到现在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霍氏投资有关系,但关系其实并没那么大。

    霍氏有投资任何舞团的自由,何况这次霍氏对舞团考察的结果很满意,投资合同已经基本敲定,只剩下霍景司点头签字。

    舒蕴心知肚明,她前两天和陆安宜请假,是随便编的借口。

    而现在和霍景司一起被拍到,让她的请假理由不攻自破。

    根据怀锦的说法,陆安宜现在是要她回舞团给所有成员一个交待,并自行退团,接受舞团在全校范围内的通报。

    这事可大可小,然而照现在陆安宜的做法,是想彻底闹大。

    如果最后真的闹到学校里,众口铄金,舒蕴和霍景司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舒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了酒店,打车直奔舞团所在的酒店。

    乘电梯到了十四层,进到陆安宜房间里,舒蕴发现几乎舞团所有的成员都在这儿。

    陆安宜的房间是个三居室,空间足有一百多平,突然一下子这么多人站在房间内,显得拥挤不少。

    “你回来了。”

    看见舒蕴推门而进,陆安宜径直开口,语气很淡。

    舒蕴刚“嗯”了一声,正准备和大家打招呼,便看见陆安宜冷着脸,伸手朝她的方向扔了一叠报纸。

    她没防备,报纸四处纷飞,有几张刮过脸庞,刺得她脸上的皮肤一痛。

    舒蕴蹙着眉,正想发作。

    怀锦从一边儿冲了过来,护着舒蕴的姿势,“陆安宜,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用报纸冲我们家舒蕴发什么火?”

    她回头看向舒蕴,手指抚上舒蕴的脸颊,那里很快就肿起了一道鲜红色的痕迹。

    “很疼吗。”

    舒蕴摇头,只是道,“有一点。”

    她按住怀锦的手,并不想她掺和自己的事情。

    这事闹大了,顶多她自行离开舞团,但她不想连累怀锦。

    舒蕴低头看向地板,报纸厚厚一沓,上面她和霍景司的照片尤为显眼。

    她随便捡起来一张看,上面印的标题简直离谱。

    【北城霍氏继承人接手公司关键时期现身南城,与庄微义演团队达成投资协议,身旁疑佳人作陪】

    不知道发布新闻的人是不是故意的,上面除了一张霍景司和庄微交谈的照片。

    其它几张全是霍景司,还有她,极其显眼。

    其中一张是霍景司坐在舞台下方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男人眉目矜冷,看向舞台上的表情却含杂专注。

    都到这个时候了,舒蕴却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发呆。

    她在想,一会儿要再买几张报纸,将上面的照片剪下来保存。

    此刻忽然好想那个男人。

    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

    后面几张是她在舞台上捧着那束碎冰蓝,向观众道谢。

    以及她换回旗袍捧着那束花和霍景司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舒蕴将报纸折在手里,抬起头,不卑不亢,“陆首席,报纸上的照片没错,我确实出现在了临岛,可是我向您请过假后出现在哪里,应该不需要您的批准吧?”

    陆安宜眯着眸子,神色严肃,“舒蕴,不要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在舞团汇演期间参加其它团队的演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反了舞团的规定,完全背离了舞团的利益。自己主动退团吧,舞团主理人也会把这件事上报学校,至于是否要在全校范围通报批评,完全取决于你认错的态度。”

    此话一出,其余人嘘声一片,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也知道了,这次舒蕴的事情,相当于是在挑战舞团的权威,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毕竟他们舞团和其它社团不一样,因为经常到外面演出,代表了北城大学的形象,因此直属于北城大学团委宣传部管理。

    如果舞团成员犯了什么错误,是要在学校层面公开批评并予以处罚的。

    闻言,怀锦直接冷笑出声,直接对上陆安宜,“别太冠冕堂皇了,陆安宜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你勒令舒蕴退团的真实理由你敢和其他成员说吗?”

    舒蕴是舞团成员,要以舞团利益为先没错,可是在已经降为替补且向首席请过假的情况下,受邀外出参加义演并没什么不妥。

    这事儿巧就巧在,义演团队也获得了霍氏的投资,舞团里如果有人有些想法,毕竟一个屋檐下,厚此薄彼是很正常的事儿。

    所以参加过义演,且可能在无意中促成了霍氏投资庄微团队的舒蕴,在舞团其余人的眼里就成了众矢之的。

    也成了陆安宜责难舒蕴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至于认错的态度?

    不就是在暗示舒蕴不要再和霍景司有所关联和牵扯吗。

    可是陆安宜敢在明面上摆出来吗?

    “都出去。”陆安宜忽然出声。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在一室的沉默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不消一分钟,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陆安宜还是像从前一样,笑得大方明丽,却字字珠玑,“就算这不是真实的理由又怎样?”

    “你们只能无条件服从。”她看向舒蕴,“事已至此,你自行选择退团吧。”

    “要是舒蕴选择退了团,不就等于你们可以随便往她身上泼脏水了吗?”

    “陆安宜你不要欺人太甚,为了一个男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将舒蕴降为替补,到目前为之,霍氏对舞团的投资,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你倒是说说你让舒蕴退团的理由站得住脚吗?”

    “站不站得住脚又能怎样?”

    陆安宜又恢复了她与生俱来的那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倨傲,“不要忘了,舞团最大的股东姓陆。”

    这话一出,舒蕴和怀锦都彻底明白过来。

    极力想促成霍氏对舞团的投资,陆安宜为的从来都不是钱。

    陆安宜的家境在学校流传已久,她根本有的是钱。

    “还有怀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能这么跟我说话,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陆安宜抱臂冷笑,“景彦择不过勾勾手指头,这么快就沉浸其中了?真以为浪荡世间的公子哥儿会为了你回头?”

    “景彦择回不回头我不知道。”

    随着突如其来的推门声,一道低沉中泛着疏冷的男音瞬间打破三人的对话,“陆首席,关于集团投资舞团的事情,从头到尾都不该牵扯舒蕴。”

    听到熟悉的声音,舒蕴有一瞬的怔愣,回过头便看见一身凛冽黑衣的霍景司,正迈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明明早上才刚见过,却像是好久没见。

    本该乘着飞机横跨太平洋在去美国的路上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像是陷入一场梦中,她分不清现在是在现实里,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本该是噩梦,因为他的出现,好似又变成了美梦。

    舒蕴头脑发怔,呆呆地看着由远及近的男人,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他。

    视野逐渐被霍景司的黑衣充斥,她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身体也不动弹,而后听见他开口,用着那种不太常有夹杂点宠溺的语气,“才几个小时没见,”

    霍景司抬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就不认识我了?”

    作者有话说:

    霍总来给老婆撑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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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弥散

    ◎请阿蕴尽管来潜规则我◎

    啧啧啧。

    陆安宜的脸都快要气歪了, 怀锦在一旁悠悠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发展着实令人意想不到的好戏。

    “霍氏投资舞团的计划书,陆小姐看看有没有问题。”

    霍景司走到窗前背对着房间内的众人, 话音落下,身旁特助眼疾手快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质合同, 双手向陆安宜递去。

    “投资的事如果非要觉得舒蕴该避嫌, ”

    “嗯, 那个时候可能还没到那个地步,”陆安宜接过那本合同,抬头看见霍景司回头看了舒蕴一眼,男人淡淡的目光掠过她,继续道,“但是现在确实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

    舒蕴在一旁听着, 心弦好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所以她和他, 现在是到了需要避嫌的关系了吗。

    “舒蕴自行离队确有不妥,参加义演却并不违反规定,”

    霍景司开口的语调低沉和缓, 明明他人看着斯文有礼, 许是来源于与生俱来的气场,像是透着重重压迫,“至于损坏舞团利益更是无稽之谈, 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 集团不会厚此薄彼,没什么问题签了吧。”

    陆安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景司看似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都是如果现在不同意, 那么以后也别想有机会。

    “霍总, ”陆安宜很是不甘心,“请问您是因为什么想投资我们舞团?”

    霍景司眼皮微撩,对向陆安宜的神色很淡,“怎么,这个重要吗?”

    男人不疾不徐地解着袖扣,衣袖上挽,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上面昨晚被舒蕴抓出的细长红痕径直暴露在空气中,衬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舒蕴看见,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起昨夜的暧昧场景,脸颊飘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房间门再次打开,几人回头去看,发现是景彦择走了进来。

    走到近前,景彦择先是看了眼霍景司,两人无声对视了两秒。

    随后景彦择便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问陆安宜道,“合同签了吗?后面的事可以随时找我跟进。”

    陆安宜没回答,看也不看他,眼神全落在霍景司身上。

    她注意到了那道痕迹,说不清道不明,暧昧有余看着就像是女人抓的。

    兀自愣神间,又听见霍景司继续道,“投资生效之后,劳烦陆首席在舞团内部安排一场舞蹈比赛,末尾淘汰制,舞团不养闲人,无论是谁,最后一名,自行退团。”

    此话一出,不光是陆安宜,就连舒蕴也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慢慢回过味来,即使是舒蕴得了最后一名,霍景司也不会有任何偏袒。

    都做到此地步了,便是在告诉陆安宜,若是再担心霍氏投资舞团以后会对舒蕴有袒护之意,那么大可不必。

    舒蕴也着实没想到霍景司会这样安排,这个男人总是有一种本事,看着斯文优雅,做起事来压迫感十足,透着一股就是要用权势压你的感觉。

    可是刚才的举措,分明是在向舞团表明,日后集团资金进驻舞团,他不会偏护任何人。

    先扬后抑,压迫完再做一定的让步,实在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反而无比使人信服。

    而不管资金来源哪方,成员们能够在舞团立足,靠的到底还是真本事。

    霍景司这一举,看似是在和她撇清关系,实则是为她杜绝了以后授人以柄的可能性。

    陆安宜彻底没话说了,而她藏在最深处的心思,怎么可能在现在就摆出来。

    霍景司也没想等她的反应,而陆安宜也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不是在和她商量,是通知。

    这边的事解决得差不多,霍景司转头去找舒蕴,他先是审视了她两眼。

    随后温热指腹落在她脸颊那道红印旁边,轻按了下,“疼吗?”

    光顾着听他说话,舒蕴早就忘了自己的脸受伤这件事。

    这时候被霍景司这么一提起来,火辣辣的疼。

    也没想到,他刚才只是短暂看了她两眼,就发现了她脸上的伤口。

    “疼。”

    单单只是几个小时没见,这儿还有外人在,而他此时看向她的眼神缱绻透着温和。

    她的情绪阀门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了,扁着红唇,只发一道软糯糯的音调,像是在说自己刚才的委屈。

    看着舒蕴委屈兮兮的模样,霍景司忽然轻笑了下,好不宠溺。

    舒蕴的手腕被男人拽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一起出了陆安宜的房间。

    电梯里,他修长手掌落在她的后腰,虚虚拢着,侧眸觑着她脸颊的红痕,“就也不知道躲?”

    “谁知道呀,当时没防备呢。”

    舒蕴轻轻白了他一眼,看他这副勾人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安宜这次的发难,她不明说,别以为她就真不知道。

    霍景司不是罪魁祸首才怪。

    到了顶楼霍景司的房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管药膏,随后把她按在沙发上,垂着眸子给她上药。

    凉凉的膏体抹在面颊上,倒是舒服不少,他手掌扶在她下颌骨那儿,确保不会碰触到伤痕,“这次比赛,赢给我看,嗯?”

    想到刚才的画面,舒蕴心里暖暖的,他本来这时候应该都要到美国了吧。

    是特地赶回来给她撑腰的么。

    舒蕴有时候玩性上来也是真的大胆,就那么跨上他的腰,笑得媚眼横生,“霍总,你刚才那样,你说这算不算明晃晃的潜规则呀?”

    听到舒蕴的话,霍景司骤然笑出了声,指骨轻碰她的侧脸。

    继而往下滑到她的腰际,就那么不轻不重地勾了下,痒得舒蕴直往后缩,他的呼吸喷洒耳侧,低磁的音调充满了荷尔蒙的蛊惑,“那到时候,请阿蕴尽管来潜规则我。”

    “…不是着急去美国吗?”

    舒蕴哼了声,埋头窝进了霍景司的怀里,鼻尖充斥他的味道,安全感十足又含着满满的依赖,“怎么就又回来了?”

    “啧。差点儿就坐上飞机了,”

    霍景司懒懒地拨弄着怀中人儿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我不在这儿,还真是怕阿蕴受委屈。”

    舒蕴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她其实隐约知道理由,可就是想听他亲口说。

    “对了,早就想问你,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怎么?”

    霍景司眉骨微挑,“想送我礼物?”

    “秘密,”舒蕴拿手缠他的领带,拽得他低了头,性感的薄唇都要贴在她的鼻尖上。

    她一边拽着他,一边往后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了些,“你先告诉我。”

    霍景司常用的香水,其实是在巴黎一位设计师那儿专门定制的。

    他选了个类似味道香水的牌子,薄唇落在舒蕴的额头,从上往下,一下下地啄吻,最后说给她听。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是特助来催霍景司。

    由于是临时安排,私人飞机没有提前申请航线,下一班飞机起飞时间在两个小时后。

    舒蕴也没想过,一天竟然会两次和霍景司分别。

    却有了全然不同的心境。

    他对她好得几乎可以称之为纵容,她忽然就不想放开他的手

    霍景司走后,景彦择留下与陆安宜商讨后续的合作事宜,倒也还算顺利。

    陆安宜提了几个要求,景彦择拿着不过分的同意了,最后陆安宜没再刁难,爽快地签了字。

    霍氏对舞团投资告一段落,舞团内部的比赛定在两天以后。

    时间仓促,舒蕴这两天从早到晚一直泡在练舞室,好在结果是好的。

    无愧于母亲从小的教导,最后评委打完分,舒蕴排在第三名。

    许多人以为会是最后一名的杜思思今天表现不错,一共三十二名,排在第二十八名。

    而陆安宜也和大家说出她的决定,“经过与霍总,小景总的商议,本次不淘汰任何一个人,”

    “当然对于所有成员,会有较长的观察期,希望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再接再厉,不磨荣光。”

    霍景司的目的已经达到,舒蕴以后在舞团完全可以凭借着真本事立足,而不被人质疑是托他的关系。

    那么舞团就没有必要再淘汰最后一名了,毕竟替补也是相当重要的。

    成员们陆续从大礼堂离开,舒蕴跟在后面低着头走地慢吞吞,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霍景司。

    那边应该在飞机上,可能忙着处理公务。

    舒蕴等了一会儿,没有回。

    “舒蕴,等等。”

    身后传来陆安宜的声音,舒蕴回头。

    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嗯?有事吗?”

    “是不是很得意?霍景司为了你,特地让舞团内部重新比赛,以后你也不用继续做替补了。”

    “我本来就不该是替补。”

    陆安宜就那么盯着她,也不说话。

    以前她曾亲眼见过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公子哥儿上赶着追求舒蕴,也没见她看过一眼,她以为她性格如此,对外来之物并不看重,也曾格外喜欢她性格里的淡然和女人都羡慕甚至嫉妒的美貌。

    现在却只觉得讽刺,陆安宜要笑不笑,“原来是我看错了,你不是什么也不在乎,不是对名利淡泊。”

    没有半分停顿,她直接开口,“你分明是野心巨大。”

    “???”

    舒蕴简直不理解陆安宜的说辞,她和霍景司在一起,怎么就扯上野心了。

    “这才几天啊,发展的可真快,”

    陆安宜抱臂,一副倨傲的样儿,“说起来,舒蕴,你就真的了解他吗?”

    “我和霍景司的事,好像没什么和你说的必要吧,陆首席,舞团应该不会管成员们的私事?”

    “嗯,我是不会管,可总有人会管,希望到时候,”她刻意顿了下,像是强调,“你可以承受得住。”

    在舒蕴面前,陆安宜从不掩饰自己对霍景司的那点儿心思,并且势在必得。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男人,她足够了解,婚前千娇百宠的人,和婚宴上站在身边的,通常都不是一波。

    她现在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等待霍景司回归景家,等待舒蕴一朝从云端跌落。

    陆安宜的话耐人寻味,走之前留下的那抹笑意更是意味深长。

    舒蕴望着陆安宜的背影,心里如果说没有被她掀起一点儿波澜,却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霍总说他暂时先离开一会儿,发几个小红包,让宝宝们乖乖等他回来

    感谢在2023-04-05 18:25:31~2023-04-06 18:2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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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弥散

    ◎有点儿想你◎

    手机里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两人依旧没有加微信。

    舒蕴盯着手机,发现她和霍景司之间,一旦没有消息的来回, 好像就没了牵扯。

    像是回到那七年,陌生人的地步。

    也不想再回到那家没有他的酒店, 舒蕴叫了酒店的服务生将行李送了过来, 小小的一个箱子, 她提着上楼去找怀锦。

    …

    十二楼房间。

    “景彦择,陆安宜说你不会回头,你说说,遇见我,你要不要回头?”

    怀锦坐在景彦择的怀里,嫩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着他的领带。

    “呵, 你可别装, ”

    景彦择一点点揩掉怀锦唇边氤氲出来的绯色口脂,“我回头了,对阿怀来说, 难道不是一种苦恼?”

    怀锦眼里的光一点点落下去, 红唇嘟囔了声,哼道,“没趣。”

    “不过我告诉你, ”她猛地拽了下他的领带, 将景彦择弄得一个趔趄,两人的唇都要贴上,怀锦的话里带着威胁, “听说霍景司是你的表弟?你告诉他, 不准伤害舒蕴。”

    景彦择垂眸睨着女人凝白的笑脸, 慢悠悠地“啧”了声,霍景司,比他还像表哥的人。

    “我可管不了他。还不如劝劝你那好姐妹,别陷太深,分分合合,潇洒一点。”

    “不过呢,我看霍景司比你强不止一星半点儿,”

    怀锦眨眨眼,红唇妖冶,吐气如兰,“我突然觉得我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了。”

    景彦择:“…”

    “行了,事儿还没到眼前,先别担心别人了。”

    景彦择摩挲她的后颈,动作里带着色气,“你倒是说说,今天火急火燎地被你叫来帮忙,我可是撂下了几千万的客户,阿怀的谢礼呢?”

    怀锦眼睛滴溜溜地转,这个臭男人,要起来没够。

    她刚想往后躲,景彦择的手就箍在她的后颈上,强势不容拒绝带着几分欲气的吮吻便落了下来。

    怀锦挣脱幅度慢慢变小,在窄小的沙发上,逐渐有失控的迹象。

    “咔哒”

    开门声刚一响起,怀锦就听见了。

    她抵按住景彦择的胸膛,仓皇着回头,就看见舒蕴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站在门口,明显傻了的样子。

    怀锦:“…”

    她和景彦择都是随性的人,衣服都脱一半了,结果被突然出现的好闺蜜看到。

    怀锦的脸红了个半边,却见景彦择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她整理衣服,又不紧不慢地系着衬衫上面散乱的扣子。

    期间看见怀锦嫣红的脸,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平常也没见你脸红,怎么见到你好闺蜜,脸这么红,”

    顿了会儿,景彦择黑眸微眯,“怀锦,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

    怀锦赶忙从他身上爬下来,震惊完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随后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瞒你个头,想当我家蕴宝的替身,你还没那资格。”

    景彦择晃晃悠悠地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虽然都眼见为实了,舒蕴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便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们两个…?”

    怀锦破罐子破摔,“就你看见的,搞到一起了。”

    “…”搞。

    舒蕴怔了会儿,倒也还算淡定,“什么时候?”

    之前的许多事在此刻串在一起,“所以你不去参加义演就是和他有约?”

    怀锦:“…”

    戳戳她的脑袋,“要不要这么聪明。”

    回学校的前一天,舒蕴和怀锦一起回自己家吃饭。

    外婆给怀锦量了尺寸,随后舒蕴带着怀锦进了她的卧室。

    舒蕴思考了几秒,还是认真地问怀锦。

    “阿锦,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真的打算退出舞团了?”

    “蕴宝,你知道我的,我和你不一样,”

    舒蕴出身书香世家,外公外婆母亲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家底丰厚盈实。而怀锦家里一片狼藉,母亲常年卧床,父亲动辄打骂,弟弟不学无术。

    “我必须抓住我能抓到的所有机会,”她看了眼舒蕴,轻描淡写一样,“往上爬。”

    “景彦择帮我把母亲接去北城了。”

    后来舒蕴永远都记得,此时怀锦眼中充满希冀的样子,像是在发光。

    怀锦身子往身后的床一摊,轻松极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两只吸血鬼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景彦择在一起,学校里没人敢骂我。”

    “景彦择…”舒蕴纳闷,“他家很厉害吗?”

    怀锦“噗嗤”笑出声,“蕴宝,你就没有在网上搜索过霍景司的身份吗?”

    舒蕴一脸茫然,“他不就是一个商人嘛?”

    手机里依旧没有他的消息,听怀锦提到他,舒蕴的小脸耷拉下来,几乎是有点气性地嘀咕道,“有什么好搜的。”

    七年前,霍景司去舒蕴当时在的山区小城做慈善,也是打着霍氏的旗号,她后来回家在电脑上查过,霍氏是北城一家规模庞大的跨国公司。

    “就是北城霍氏的继承人呀。”舒蕴补充道。

    “算了,搜霍景司还得拐弯儿,不然你搜一下景彦择,”

    “还是直接搜景家。”怀锦又道。

    舒蕴真就拿起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打下了“景家”两个字,而后搜索。

    她在结果页面翻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有用的信息,懵懵然抬头看向怀锦道,“搜不出来。”

    怀锦一脸了然的样子,“搜不出来就对了。”

    “霍景司是景彦择的远方表弟,据说他外公一直想让他回景家。”

    舒蕴恍然间想起陆安宜的话,学校里传闻陆安宜的背后是京北陆家。

    所以这就是她的底气。她根本无所谓现在霍景司和谁在一起。

    舒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与霍景司的差距之大,但是在他们喜欢彼此的时候。

    在现在的她眼里,他家到底是开跨国公司,还是开小卖部的,和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可是从没想过,他会有那样的家世。

    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蕴宝,其实感觉霍景司对你不错哦。听景彦择说他都已经坐上飞机了,又下来的。”

    可能是看出舒蕴情绪骤然的低落,怀锦抱着她道,“还连累所有人重新安检,最后自掏腰包补偿大家。”

    “”

    听见怀锦的话,舒蕴有些怔愣,霍景司和她说的明明是去机场的路上。

    这两者之间的差异,不可谓不大。

    心下一软,她又给霍景司发了条消息,问他到了吗。虽然他早就到了。

    这次那边回得很快。

    hjs:【刚谈了会儿生意,在干嘛呢?】

    舒蕴也没多想就回了过去,【在等着吃饭呢。】

    下一秒,夹杂着振动的来电铃声在舒蕴手心响起,弄得她痒痒的。

    舒蕴赶紧接通了道,“咦,怎么就打过来了。”

    这是舒蕴第二次在电话里和霍景司说话,他身旁好像还有别人,不时有交谈声掺杂酒杯碰撞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

    过了会儿,舒蕴听见对面喧哗逐渐远去,男人单单只是叫了她一声“阿蕴”,她的思念就开始如潮水般泛滥起来,快要将她淹没。

    “微信打算什么时候通过?”片刻的静寂中,舒蕴听见霍景司问。

    舒蕴无意识扣紧了手机边缘,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这么多天他一直不说,她还以为他无所谓加不加她的微信呢。

    “你的申请过期了。”舒蕴的语气有点别扭。

    “那你就不知道申请。嗯?”

    他那边似乎是落于僻静处了,舒蕴能将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她的耳蜗充斥着霍景司低沉的声线,沿着电流传来,磁性而惑人。

    “我不会。”舒蕴“哼”了声,故意这么回。

    对面“呵”了声,像是带着点儿纵容的轻哂,“还真是个小骗子啊阿蕴。”

    “叮”的一声,舒蕴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见霍景司那边又申请了一遍,他低磁的嗓音立体,就像是落在她耳边,“通过一下,想看看你。”

    想看看你。

    他只这一句话,就让舒蕴再次溃不成军。

    舒蕴接通了霍景司的视频,这是她第一次透过手机屏幕看他,几天不见,总感觉陌生了些。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身后泛着一片黑,只有一点暗黄的光线从头顶洒下来,男人流畅的脸部轮廓隐在昏昧的光晕下,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是在哪儿?”她问。

    霍景司:“在参加一个晚会。”

    “那你就这么出来了呀?”

    他一说完,舒蕴也发现了霍景司漆黑的眼瞳里,好像酿着点儿酒意,整个人都浮着那么一层懒洋洋的微醺劲儿。

    该谈的事儿已经差不多,霍景司纯粹是不想再被那群人敬酒才出来的。

    舒蕴也心知肚明,可他偏要就着那么一点儿亮光,眼尾挑起丛坏,隔着这么远地就勾她,“因为突然发现几天不见,有点儿想阿蕴。”

    “咦?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儿?”

    听见身后怀锦的声音,舒蕴才发现竟然忘了她在这儿,还好外面外婆叫她们去吃饭,怀锦出了卧室。

    “在哪儿呢这是?”卧室又恢复安静,舒蕴听见霍景司问她。

    舒蕴答,“在家呢。”

    “什么时候回北城?”霍景司又问。

    “明后天呢。”舒蕴答。

    霍景司微颔首,话题转得也快,“突然想吸烟,怎么办。”

    “不如宝贝儿过来给我点烟?”

    正想数落他又不正经地胡诌,却见他黑亮的眸光落在屏幕上,和她的眼睛里。

    舒蕴便想起在临岛,在南城那家酒店,和他隔着缭绕的烟雾接吻,舒蕴总觉得,他又是故意地在使坏,撩拨她。

    就像是知道她此时的所想一样,果不其然下一秒。

    霍景司不正经腔调里氲着缱绻的话就那么落了下来,隔着话筒,隔着时差,清晰地落在她的耳际,“其实是想亲阿蕴了。”

    作者有话说:

    景彦择*怀锦的副cp出来啦!但是正文里笔墨不会描写太多,爱财如命自私自利拜金女*浪荡冷情公子哥~

    后面章节还没修完,双更应该是在明天~宝贝们见谅~明天霍总就回来咯~

    第27章 弥散(双更合一)

    ◎原来痛感是会延迟的◎

    视频的末尾, 霍景司没说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只说这次的事情些许棘手,有些关系需要他亲自疏通。

    还说等他回北城了, 记得帮他点烟,舒蕴娇嗔着回了句什么, 通红的脸在屏幕里映得分明。

    快要挂断的时候, 后面有一道女声, 清晰传进舒蕴耳朵,是叫霍景司回酒局。

    那人说的是英文,她只听清了这一句。却能看见那个女生黑色的头发,也能分辨出一点儿华人的口音。

    不同于霍景司说英文时的腔调,独特迷人,很正宗。

    霍景司神色疏倦地“嗯”了声, 转过头和她道别。

    舒蕴想问那个女人是他生意上的的合作伙伴吗?没问出口。

    …

    饭桌上,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

    外婆打量了眼舒蕴身上的旗袍,觉得陌生,“蕴宝, 这不是外婆给做的吧?”

    舒蕴摇头, “不是。”

    外婆笑眯了眼,面色和蔼,“我们家蕴宝谈恋爱了?”

    舒蕴一惊, 瞪着一双圆润润的丹凤眼看向舒清桉。

    “妈妈, 是你和外婆说的吗?”

    舒清桉连忙否认,“可不是我。”

    反倒调侃起她,“宝贝你自己表现得不知道有多明显, 是不是自己一点儿也没察觉?”

    舒蕴:“”

    白皙的脸又飘上一层红晕。

    怀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直点头, “是呢, 恋爱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蕴宝不对劲了。”

    说着还得意地看了舒蕴一眼,像是在诉说自己有多么神通广大一样。

    舒蕴:“”

    简直无语。

    所以在周围人的眼里,她和霍景司算是谈恋爱了吗?

    舒蕴兀自低头咬着饭粒,又想起那天在会所的十七层,透过门缝,看见的那个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的霍景司。

    肆意清疏的,即使被众星捧月,也像是融不进周围烟火的。

    对于旁边人口中的“玩玩”,似乎也无动于衷的。

    前面半餐吃得有多开心,后面就有多食不甘味。

    饭后,怀锦像是看出了舒蕴情绪突然的低落,拉着她出了门。

    这个小区里多以老人居住,小区中央的花园前几年经过精心修缮,倒是晚饭后散步游玩的好去处。

    舒蕴和怀锦坐在花坛前,晚风徐徐吹过,吹来一池心事。

    怀锦单手在舒蕴面前划拉几下,笑着调侃,“回神了,”

    “蕴宝你能不能出息点,霍景司去美国了,你的心难不成也跟着飞去美国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舒蕴嘴硬,“我刚刚在想其它的事情呢。”

    她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阿锦,你以后真的打算进娱乐圈发展了吗?”

    “嗯,”怀锦一派洒落地点点头道,“当然要赶紧靠着景彦择的人脉多多赚钱啊,不然我和他在一起还真就图学校没人骂我啊?”

    笑话,其实怀锦根本不在意那些,她的心肠,在很小的时候就足够冷硬强大了。

    一些蝼蚁小人,还真的伤不到她。

    “如果图他这个人呢?”

    顺着怀锦的话,舒蕴就这么问了出来。

    听见这句话,怀锦神思有一刹那的滞怠。

    继而很快地冷笑出声,“图他这个人?蕴宝你可别太天真了,要不然你有空和霍景司打听打听,听他说说他那好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我图他感情?”怀锦不在意地哂笑,“景彦择那个人,可能会更乐意给我钱。”

    “”

    舒蕴不敢苟同怀锦的想法,或许是由于两人自小的生长环境相差太多,也可能是她遗传了母亲的那一点儿执拗与理想主义。

    她崇尚自由,她想要自由自在的喜欢,想要明明白白的爱意。

    “蕴宝,我和景彦择在一起,就是图他的钱,图他的权势,图他背后的人脉,”

    说她清醒也好,势利也罢。行人来来往往,夜晚的风不会偏向于任何一个人。

    怀锦虚无缥缈的眼神里夹杂的语气很淡,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样,“因为我知道,我们根本不会有以后。”

    舒蕴红唇轻抿,脑海里全被远在美国的霍景司所侵占。

    过了半晌,还是低低问出来,“万一呢。”

    “没有万一。”

    怀锦捏了下舒蕴的手,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蕴宝,你和霍景司在一起,你得图他点儿什么,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在舒蕴眼里,现在的怀锦简直理智得可怕。

    她只听见她继续道,“对,就是各取所需,你们既然在一起,肯定是想从对方身上图点儿什么。”

    图美色,图肉.体,图淋漓的畅快,图哪怕短暂只有一秒的开心。

    “但是图什么也别图感情。”怀锦最后一针见血地总结。

    轻飘飘的语调,“只图感情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果子吃哦。”

    这话从怀锦的嘴里说出来,听在舒蕴耳里,像是警醒。

    可是此刻,舒蕴心里却奇异地缓慢地,静了下来,她想,可是她,只图霍景司这个人啊。

    后来舒蕴仔细想了许多,她愿意与霍景司各取所需吗,显然是不愿意的。

    …

    晚上舒蕴洗过澡刚躺到床上,怀锦正在贴面膜,随手给了她一贴。

    深夜实在太适合聊一些不正经的十八禁话题。

    舒蕴和怀锦齐齐倚在床头,怀锦坏笑着问她,“蕴宝,你和霍景司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想起那些画面,简直令人脸热,幸好面膜的冰凉感给舒蕴缓解几分热意。

    舒蕴慢慢抚着面膜不平的皱痕,“亲亲抱抱?”口吻里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那晚醉酒,第二天她问霍景司两人睡没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啧,怎么回事?”

    怀锦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狗。”

    舒蕴:“”

    “所以你和景彦择已经?”她好奇地问。

    “嗯呐。”

    怀锦懒懒散散的,一派潇洒的模样。

    “强调一下,是我睡的他哦。”末了,她又补充道。

    舒蕴:“”

    憋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出来,“那感觉怎么样?”

    “哈哈哈。”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怀锦的什么笑点,她笑个不停,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

    “哈哈哈,蕴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来,怀锦才装得和个大人似地摸了摸舒蕴的脑袋。

    卖着关子道,“不过这事儿呢,还是等你家霍景司告诉你吧。”

    随后怀锦又“啧啧”几声,“霍景司真是走了大运了,遇到我家舒蕴这么一个可爱的好baby。”

    舒蕴:“”

    怪腔怪调的,她听着,一时竟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奚落。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舒蕴就醒了过来,很奇怪,明明昨晚和怀锦彻夜聊天,应该很困的,可是她醒的好早。

    惶惶间,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上不来,落不下。

    枕头边的手机“叮”地一声,舒蕴拿起来看,发现是霍景司的信息,问她在干嘛。

    睡眠时间不足,舒蕴精神显然有些不济,实在没心思回他,只想再眯着眼睛养会儿神。

    她心里想,或许是怀锦说的那些话,扰得她心绪繁杂。

    他们做过情侣间最亲密的事,她却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一句哪怕喜欢。

    就连两人的关系,昨晚在饭桌上,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

    可能是看她已读却长时间没回话,霍景司直接一个视频拨了过来。

    舒蕴没注意,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就这么接了起来,她把手机拿在一侧,只露出双眼睛,鼻音浓重,“干嘛呀,我还在睡觉呢。”

    “明明看见了,”霍景司拿那双凉薄的眼瞅她,“就也不知道回我消息?”

    “困。”

    舒蕴眯着眼嗓音瓮瓮的,看也不看他,反手便将手机扣在了一边。

    舒蕴看不见霍景司的脸了。

    只能听见话筒对面的声音响起,随着电流一道传过来,响在颈窝里,立体又动听,“不是你说的今天要回北城,让我记得叫你早点儿起床?”

    “是吗?”舒蕴耍赖皮,“我怎么不记得了。”

    视野处在一片黑暗,霍景司又要被她这别别扭扭的赖皮劲儿气笑。

    到最后也只是道,“安排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

    舒蕴转转眼珠,还是拿起了手机。

    视线偏不对上他的,悻悻地嘀咕道,“我一会儿还要挑香水呢。”

    “阿蕴,我之前有没有说过,”

    霍景司眼眸微眯,说完忽然一顿。

    “嗯?”

    好奇他后面的话,舒蕴下意识便抬扭头去看他,也彻底看清了男人以及他身处的背景。

    霍景司应该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楼层很高,可以俯瞰纽约大半的夜景。

    繁华绮丽的灯光倾泻进来,衬得他一派矜贵肆意的模样。

    男人眉骨微动,看见她抬头,声线很淡地继续道,“你很会撒谎。”

    “…”

    舒蕴一哽,轻轻地白了他一眼,“就是不想理你。”

    总得找个什么不想理他的理由,舒蕴顿了会儿,故意道,“你表哥欺负我家阿锦。”

    听到她的话,像是觉得好笑,霍景司微抬了抬眉毛,“那我可有些无辜。”

    “还有,阿蕴,”男人往后一靠,那副姿态连带着开口的语气都懒洋洋得招人讨厌,“我和景彦择,实在是不怎么熟。”

    “”

    舒蕴哑口无言了会儿,不甘心落下风地道,“可是你们有血缘关系。”

    “很远。”

    说完,霍景司也觉得自己幼稚了,轻音哂笑,“行了,不要让司机等太久。”

    “…我不管。”

    本来昨晚和怀锦谈了那么多,情绪就不怎么高昂,他竟然还这样说,舒蕴本来就不想搭理他,现在更加。

    几乎是有些负气了,“我要再睡会儿。”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霍景司那边就有一道声音传来,像是门铃声。

    舒蕴听得很清楚,睡意登时一消。

    嘴上却不留情面,故意一般地道,“是不是有合作伙伴找你谈生意?快去开门吧,我要睡觉了。”

    “阿蕴,”

    霍景司又拿那双料峭的桃花眼不冷不淡地瞅她,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勾人,“我这边儿这么晚,你就不担心是半夜有女人来敲我的门?”

    “那霍总可要小心点哦。”

    说完,舒蕴就关掉了视频。

    她几乎能肯定,在上一秒敲响霍景司门的,就是昨晚叫他回酒局的那个女人。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可是这些谁又说得清呢。

    经过霍景司这么一折腾,舒蕴也彻底没了睡意。

    她叫醒旁边的怀锦,“阿锦,起床了,霍景司的司机等在楼下了。”

    不消半小时,两个人收拾好。

    这次来南城虽然是短居,与其他人不同,舒蕴却是回了家的,要回校拿的行李着实不少。

    这时候外婆应该是在外面晨练,母亲则是出门买菜。

    因此舒蕴叫了霍景司安排的司机上来提行李。

    都安顿好之后,舒蕴坐在后车座上拍了张照片,给霍景司发了过去。

    那边没有立刻回,舒蕴哼了声,吩咐司机往南城市中心走,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商场,里面有霍景司使用的香水牌子。

    “哟,蕴宝,你刷朋友圈了吗?”

    怀锦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果然陆安宜的表面看起来再大方温柔,其实也还是个小公主脾性,在舞团受了气回家找她爸哭去了。”

    “而且我听说啊,”说着,怀锦凑到舒蕴身边,一副八卦的语气。

    “她爸爸,还不是她亲生父亲!但是对她特别宠,陆安宜她们年级的人都知道呢。”

    “哦,是吗。”

    舒蕴没什么心情,轻飘飘地应了声。

    “你看。”

    怀锦拿着自己的手机往舒蕴眼前送,“有图有真相哦。”

    正巧这时舒蕴的手机响起来,她略略看了一眼,是霍景司的消息。

    hjs:【到学校了和我说一声。嗯?】

    舒蕴蕴:【霍先生,距离刚才视频挂断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哦。】

    一本正经的阐述语气。

    而这其中的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等了几秒,以为霍景司睡了,结果男人直接发来了语音,舒蕴按下播放键。

    男人低磁好听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想什么呢。”

    随后“啧”了声,口吻奚落,像是责怪一般,“称呼倒是变得挺快,嗯?”

    车子缓缓在马路上行驶,舒蕴懒得搭理他,回了个假笑表情包敷衍过去。

    之后那边没再回。

    可是多么奇特,她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再遇霍景司,他几乎就是她心情的晴雨表,时刻牵动她的心弦。

    “阿锦,刚才你让我看什么来着?”

    舒蕴有心情了,便问起怀锦。

    “就是这个啊。”

    怀锦又翻出来陆安宜的朋友圈给舒蕴看,陆安宜应该是昨日下午就飞回了京北,宽大饭桌上被一家人簇拥在中间,一看就是被从小宠到大的公主。

    配图足有九张。

    一眼扫过去,可见拍摄的精心程度。

    怀锦一张张地往下滑,第一二张配图是陆安宜的全家福,第三四张是他们一家三口。

    陆安宜从不吝于将自己和即使是非亲生的父亲的好关系摆在台面上,最中间的第五张,也是最显眼的地方,便是她和父亲单独的合照。

    即使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舒蕴的呼吸却要停止了。

    单薄的身形仓惶间,她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阿锦,第五张照片,我再看一遍。”

    怀锦觉得现在的舒蕴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还是依她所言,调出了第五张照片来。

    舒蕴这次终于看得清楚,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只是要比许多年前多了些白发和细纹。

    但是那双满是薄凉的眼睛,她永远都记得。

    午夜梦回,久久不忘。

    而现在那里逐渐被年岁渐长的柔情却代替,不是看向她,也不是看向妈妈。

    而是看向了,对于她和妈妈来说,全然陌生的女人,满眼都是。

    “怎么了?”

    怀锦一扭头,便发现舒蕴整个人都很不对,脸色差得要命,她赶忙扶住她的肩膀道,“蕴宝,你别吓我啊。”

    舒蕴缓慢地闭上双眼,深呼吸了足足好几秒,才遏制住想要钻进屏幕里狠狠质问那个男人的想法。

    她实在不理解,说要去大城市拼搏,荣归故里的父亲,怎么就成了陆安宜的继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胸腔的起伏逐渐平缓,舒蕴才睁开眼,目视前方,她此时的眼里一派清明,只有眼尾泛着的那点红晕显露出一点儿她刚才的失态。

    “阿锦,你可以帮我打听一下这个男人吗?”舒蕴转头和怀锦道。

    怀锦刚想说,有霍景司在,她打听谁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可是转眼间她忽然明白过来,舒蕴之所以拜托她,便是不想让霍景司知道这件事。

    没再说什么,怀锦应下了舒蕴的请求。

    到了商场,霍景司说的那家品牌在四楼。

    舒蕴和怀锦坐电梯到了那家店,她没问,凭借着历久弥新的记忆,她找到了霍景司常用的那款香水。

    轻轻往空中一喷,闭眼轻嗅,熟悉的薰衣草掺杂朗姆酒的味道飘入鼻腔,辛香与酒香交融间,像是霍景司就在身旁。

    舒蕴睁开眼睛,却无比清醒地知道他现在远在美国。

    最后她买了两瓶,拿给导购员下单。

    “靠,蕴宝,你这么有钱,一送还送两瓶?”

    看见小票上的价格后,怀锦眼睛都直了,“一瓶八千多诶宝贝,你就这么眼也不眨地买了?”

    舒蕴解释,“一瓶送给霍景司,一瓶我自己用。”

    香水味儿氤氲在鼻尖,怀锦也闻到一点。

    啧啧称奇,“这个味道,蕴宝你还别说,还真就你家霍景司那样的男人能驾驭的了。”

    舒蕴没说话,因为她发现,一接触到和霍景司有关的东西,她才感觉到。

    自己真是要了命似的想他。

    “你要不要给景彦择买一瓶?”舒蕴问。

    怀锦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后来一想。

    “送给景彦择那厮啊,倒也不是不可以,来个抛砖引玉,说不定他就开了窍直接扔给我一张大额支票呢。”

    舒蕴:“”

    她看着怀锦想,要是什么时候自己也如怀锦这般洒脱就好了。

    怀锦说完,便和导购员详细了解了不同香型的香水,最后选的那只,木香中带着几分辛辣感。

    喷在空中一闻,怀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景彦择捏着她的下巴猛亲,两人都彻底失控的那晚。

    不得不说,这个香型,十分符合他那痞帅混不吝的浪荡性子。

    导购员似乎是知道两人准备送香水的对象,包装很是精美。

    到了车上,舒蕴一点点将香水的包装拆下来,最后只剩下小小的香水瓶身,被她轻易握在掌心。

    “蕴宝,你怎么都给拆了?这包装多好看,看着还挺用心的呢。”

    怀锦对舒蕴的行为感到不明所以,她还希望这包装更精美一些呢,最好让景彦择看看,她对他到底有多好。

    舒蕴摇头,“我喜欢这样。”更纯粹。

    她又吩咐司机回了酒店,最后将那瓶香水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床头柜上,她又从书房里拿了纸和笔,写了张纸条,搁在了瓶身底部。

    怀锦对于舒蕴的行为感到不理解,“你为什么放到酒店?当面给不是更好?”

    舒蕴红唇轻抿,不知道怎么回答怀锦这个问题。

    因为她也不确定,她和霍景司,是否还会有以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冥冥注定,或是被她的预想所成真,舒蕴回北城没带着那瓶打算送给霍景司的香水。

    就像是一并把和霍景司在南城相遇后那些天的旖旎美好,也扔在了南城。

    而自从那天起,他也真的就没一点消息传来。

    两人刚加上不到一天的微信,彻底成了摆设。

    再有他的消息时是在一个月后,这时的北城已经踏上了秋天的尾巴。

    那天舒蕴正在去早自习的路上,收到霍景司视频通话的时候,觉得意外得恍如隔世。

    舒蕴犹豫好久,到底是抵不住只是看到那微信头像,那简简单单的字母缩写,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汹涌又澎湃的思念。

    赶在自动挂断前,她接通了视频。

    屏幕对面的霍景司,就立在萧瑟寒风里,身后是漆黑里带着绚烂的夜景,男人微举着手机看她,动作里一如既往矜贵懒散的模样,却仿佛离她好远。

    舒蕴也看着他,却就那么怔愣住了,一时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身处不同的国家,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空闲时间常常对不起来。

    他之前所说的归期不定,后来问她怎么不问他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可是他也没说。

    一个月没见,终究还是给两人添了些陌生感。

    也许根本就是从始至终,他们之间有隔阂,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几天欢畅,到了合适的时候,清醒逃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几十秒的时间,各种想法在舒蕴心中转换。

    到后面,还是霍景司看见她一脸呆呆的样,神情戏谑地哼声。

    “嗯?才几天没见,阿蕴这就不认识我了?”

    几天。

    舒蕴忽然眼眶一红,只说了六个字,“一个月。”

    她将那话语里的哽咽很好地藏起来,一字一顿地叫他,“霍景司。”

    说完,舒蕴就挂断了视频电话,随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是舒蕴和霍景司在那一年里的最后一次交流。

    舒蕴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有预兆,或者是否早就已经注定好了,七年过去,他完全不记得她。

    困在七年前记忆里的,只有她一个人。

    也许她从他们重逢的一开始,就输了。

    原来痛感是会延迟的。

    小女孩的时候不经人事,那时候不明白每次见到他时的欢喜,直到这次再遇见后又失去,舒蕴感受到了七年前所未感受到过的凛冽痛意

    时间过得很快,舒蕴的生活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样子。

    好似南城那场和霍景司的再遇,往后的种种暧昧拉扯,做梦一般,随着他在她生命里的消失,彻底了无踪迹。

    怀锦和景彦择两人,舒蕴看着,感情倒是越发亲密。

    只是用怀锦的话说,都是她装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装。

    舒蕴按部就班地上课,练舞,吃饭,偶尔参加旗袍文化的科普巡讲,有空就飞往庄微老师团队所在的城市义演。

    后来发现好像还是偶有空闲,而一到那时候,那个男人又开始在她的脑海浮现,简直无孔不入。

    之后舒蕴又进了学校的礼仪队,除了睡眠,舒蕴所有的时间,就这么被学习,和各种活动,一分一寸地填满。

    仿若再也挤压不出一点儿空间来想霍景司了

    再次听到霍景司的消息时,是在怀锦口中。

    其实也不对,过去这么久,身边也不是没有他的消息,北城电视台和报纸等各路新闻上,最近几月铺天盖地地大肆报道霍氏集团的这次内乱。

    说霍氏新任掌权人手腕如何铁血强硬,凉薄寡情,只花短短时间便处理好霍氏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而主导这次内乱的,霍景司的远方表叔一脉,被连根拔起。

    在如此一位优秀卓越继承人的带领下,集团员工信心满满,霍氏即将走上新的篇章。

    这天是学校图书馆的剪彩仪式,本来舒蕴要作为礼仪小姐上场。

    但是和课程安排撞了,她就没去。

    这次剪彩邀请的据说是投资学校新建图书馆的背后资方,北城某家集团的新任掌权人。

    因此这次的仪式相当重要,本来礼仪队队长钦选了舒蕴作为礼仪代表,无奈她的课程实在排不开,只能将人选让给了其他人。

    礼仪队里和古典舞团队里重合的人不少,自然也有许多和舒蕴同年级的。

    也是听怀锦说了才知道,上场的人里面还有杜思思。

    下午上课前,舒蕴在寝室化了个淡妆,之后站在桌前收拾上课要用到的书。

    “蕴宝,”怀锦忽然拿着一只袋子放到她的桌上,“礼仪队的衣服给你从更衣室拿过来了。”

    “嗯?”舒蕴蹙眉,“你忘了阿锦,我和队长请假了。”

    “我和你们队长说了,你不上课了,全力支持礼仪队的工作。”

    怀锦一脸自然,丝毫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也和老师请假了,赶紧换好衣服去参加剪彩仪式吧宝贝。”

    “怀锦。”

    舒蕴有点儿生气,怀锦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不是没有分寸感的人。

    如此自作主张,更不像她的风格。

    “捐赠图书馆的人据说是北城一家集团的继承人,”

    怀锦在化妆桌是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根口红递给舒蕴,“你确定不去吗,蕴宝。”

    舒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怀锦眨眨眼,语气很是无辜。

    “他之前那一个月没联系你,好像是因为受伤了。”

    舒蕴就要背着包赶去教室的脚步骤然停住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的袅袅绿荫,两人失去联系的那晚,北城还是秋末,而现在已经初春了。

    整整四个月,她想问后来这些时间呢。

    他真的也就没再找过她。

    可是听到霍景司受伤的消息,想起两人在临岛时经历的那一切。

    舒蕴还是犹豫了。

    作者有话说:

    是不是很粗.长(bushi)

    明天霍总正式回归啦!修罗场要来喽~有新人物出场,猜猜~猜对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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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日光

    ◎结束等我?◎

    舒蕴匆匆换好衣服, 连怀锦给的口红也忘了擦。

    不过她的唇色也不太需要多余的点缀,稍微擦点淡色口脂,衬托白里透红的好肌肤, 如瀑布的长发松松束在后面,一双迷人的丹凤眼风情婉转。

    是那种不可方物, 不与世俗的美。

    舒蕴望了眼安静躺在锁骨处的银色链子, 停顿片刻, 将链子上面的戒指取下来,放进了抽屉里。

    到了剪彩仪式的后台,舒蕴透过帘子的缝隙向外面看去。

    仪式还有大约半个小时开始,现在台上台下已经布置得差不多。

    而台下领导的席位上还是空的。

    这次剪彩仪式学校相当重视,后台忙忙碌碌的成员不少,自然免不了闲谈。

    “听说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霍氏捐赠的诶。”

    有人好奇, “哪个霍氏啊?”

    刚才那人努努嘴, “还能哪个霍氏,北城上流圈里姓霍的不就只有那一家!”

    “所以今天要来的那位大人物是霍氏总裁?”

    “对啊,听说霍氏前段时间内乱, 我姐在霍氏工作, 说他们从底层到高层,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我姐刚刚还在和我吐槽,没想到这霍氏总裁今天还有心情来我们学校参加剪彩仪式呢。”

    这时又有人插话, 听着激动又兴奋, “听说很年轻!才二十几岁,你姐有没有照片,帅不帅?”

    一旁的杜思思见状, 插嘴道, “长得再帅也和我们无关。”

    “说一说都不行啊, 你这个人真的是。”

    “就是,这种级别的肯定也是找门当户对的富家女啊,”

    “我们可没想那么多。只是随便聊聊咯。”

    舒蕴在一边听着这些话,却没往耳朵里进,只在外面虚虚浮着。

    这半小时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既希望见到他,想看见他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害怕见到他。

    他们分离的时间远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要多。

    舒蕴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说性子冷淡,一长时间不见面再见就和刚认识差不多,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她不怎么对外物感到关心。

    就连霍景司,将近半年的时间,再回想起他,刻意忽略掉那些悸动,也只觉得陌生。

    仪式开始前五分钟,舒蕴站在后台被帘子遮挡,透过那道缝隙,她亲眼见着霍景司在众人的簇拥下于正位落座。

    他一身得体规整的黑色西装,相比几个月前头发长了点儿,乌黑的碎发随意铺在额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松弛之感。

    男人五官还是一如从前英挺俊朗,却好像变得清瘦了些。

    舒蕴看着下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又止不住地想起临岛义演时,他也是这样,长腿交叠着,一派懒散模样,举手投足里却又充满成熟禁欲的味道。

    那时一个恍神,他就出现在了舞台下方的位置,还安排了那一捧缠绵在她心底好久的碎冰蓝。

    这个男人,总是会在无意间给她惊喜。

    令她在无意间感动。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舒蕴才发现,有些人,根本不能用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少来衡量。

    和他一起只那几天,却要比平常的几年都要难忘,回忆绵长而悠久

    三点一到,主持人开始说开场白,随后学校领导上台致辞。

    发言的最后,领导着重感谢了霍氏集团总裁霍景司对学校的大力资助,并诚挚邀请霍景司上台进行剪彩。

    舒蕴站在舞台一侧,看着霍景司从另一侧阶梯缓缓抬步走来。

    几位领导跟在他后面,满面的簇拥与讨好,霍景司只是淡淡颔首,神色矜冷疏离,不辨喜怒。

    舒蕴望着这个画面,忽然想起,两人最开始南城相遇时,她觉得他温柔绅士。

    而直到现在,见到众人为之俯首称臣的霍氏掌权者,她才意识到他在北城商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杀伐果断,凉薄冷情的存在。

    这让舒蕴开始觉得恍惚,不久前的温柔体贴好像只是她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

    其实或许根本不是害怕见到他,害怕觉得陌生。

    而是害怕那种未知,不知道他是否还与那时一样的未知感。

    主持人宣布剪彩正式开始,舒蕴在示意下双手举着托盘,一步步往舞台中央靠近。

    她凝白.精致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身姿纤细窈窕,一步一姿,优雅从容,落落大方。

    舒蕴距离霍景司越来越近,他在她的视野里也越来越清晰。

    相比南城时,她总觉得,霍景司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得更加疏冷了,身形也清瘦了点儿,她该感到生气的,可是还是禁不住担心他的身体。

    走到近前,舒蕴将盛有剪刀的托盘轻轻往上一举,到他可以方便拿到的位置,“霍总,剪刀。”

    她的语气不温不淡,没有讨好,也不卑微,和平常无甚区别。

    其余领导:“”

    他们望着舒蕴淡然自若的模样,虽然这样着实挑不出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细看之下,舒蕴神情里其实泛着冷淡。

    她在怨他。

    霍景司视线一直落在舒蕴身上没离开,舒蕴抿唇,却不得不与他对视。

    人多的时候,他的眉眼透着上位者独有的那种清冷与疏离,专注看着她时,却又好似总是浸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情意。

    霍景司就那么看着舒蕴,目光灼灼,让她避无可避。

    两人的距离很近,像是僵持住了,他们身上拥有着相似的雪松味的清香,顺着空气远远缠绕在一起,舒蕴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们自由自在地亲密,咫尺的距离在盛放的夜晚满是旖旎的春光。

    男人单手缓慢往上挽着衬衫衣袖,清瘦骨节慢条斯理的动作间,每一寸的形状完美而优雅。

    覆在黑衫之下的冷白小臂露出来,劲瘦有力,雅致中透着致命的性感。

    霍景司的整个人,一如他衬衫衣袖蜿蜒而下的罂.粟花刺绣。

    迷人,却致命。

    而他小臂上那道被她抓出来的红痕,几个月的时间,早就彻底消失。

    连带着那些缠绵而缱绻的相处,就像是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舒蕴继续端着托盘,纹丝不动,神情也淡冷漠然,只等着他将剪刀接过去。

    像是在应付一桩任务。

    霍景司看着她,唇角忽然轻勾了下,就这么接过托盘上的剪刀,托盘重量一轻,舒蕴没注意晃了一下。

    下一秒,托盘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温热的手掌稳而有力,有一点蹭到她的指背。

    是熟悉到令人心颤的体温。

    台下学生众多,周围都是学校的领导。

    舒蕴的心跳好久没这么快了。

    而那始作俑者,就那么站在高朋满座里,众人簇拥下。

    眼尾勾着缱绻的笑意,和她说着隐晦到旁人都觉察不来的情话。

    “结束等我?嗯?”

    霍景司带着几分亲昵的话语落在耳畔,舒蕴几乎是确认了,他似乎没变。

    可是怎么办,她反而就开始矫情了。

    舒蕴红唇翕动,周围没有声音,只有女人漂亮的唇形若隐若现。

    “霍先生,请自重。”

    霍景司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而是拿着那把剪刀回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地剪开了系在图书馆广场前那尊雕塑上的红色丝带。

    丝带随风飞扬,扯出漂亮的弧线。

    主持人激慨轩昂的话语通过话筒传遍舞台周围,剪彩仪式完美结束,台下欢呼鼓掌声绵延不绝。

    新落成的图书馆恢弘壮观,直入云端,足足二十六层。

    图书馆前乌泱泱地站了一堆人,脸上不约而同地带着开心的笑意。

    霍景司隐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明明是如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舒蕴却能看得分明,他的视线是直直对着她的。

    男人周身气质清冷疏离,脱离人群之外,只眼尾带着点儿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纵容夹杂宠溺,眉眼缱绻里泛着温和,刚才他的话一下子闪入舒蕴的脑海。

    结束等他。

    舒蕴登时如坐针毡,红唇轻抿起来,几乎想立马逃脱。

    凭什么他说离开就离开,回来的时候要她等,她就要等。

    因为霍景司的到来,剪彩仪式布置得大张旗鼓,结束得却也快。

    这里已经没了舒蕴的事儿,她和校领导打了招呼,刻意不去看霍景司。

    之后回转身就往后台走。

    弄得其余领导小心翼翼地给舒蕴赔罪,说她还是学生,不懂事儿。

    霍景司眉梢酝着浅笑,显然并不介意。

    如此几遭,领导纷纷觉得霍景司倒不如传言那般薄凉狠戾,邀请他赏脸晚上的饭局。

    霍景司从容地淡声拒绝,“不好意思,最近集团事务繁杂,实在是抽不出空。改日可赏光前来家父的私宅做客。”

    回寝室的路上,舒蕴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串陌生号码,舒蕴心跳骤然变快,直觉是他。

    果不其然,打开短信界面,入目是熟悉的口吻。

    hjs:【去哪儿了?嗯?】

    hjs:【车子在你寝室附近的东校门口,过来。】

    舒蕴简直要被这臭男人给气死,正想怼他,不防他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她在打着字,不小心手滑,直接按了接听。

    舒蕴此时正好走到学校东门的地方,她下意识便顿住了脚步,手里接着电话,单薄身影隔着校门往马路对面望。

    通体漆黑的车身映入眼帘,车窗开了大半,本以为他早就不知何处,可能是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也可能是在对立之势的谈判桌上方寸必争。

    可没想到他却在这儿。

    在与她咫尺之遥的地方。

    还是那道熟悉的矜贵侧容,男人下颌骨的每一寸都是那么流畅精致,就在不久前,她的唇也曾在那儿流连,不能自已。

    连着那些缠绵的回忆,回忆与现实在脑海交织,舒蕴仿佛感到,她和霍景司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只是他好像并没有看见她。

    “生气呢?过来和你解释?嗯?”

    霍景司身姿懒散倚在后车座位上,一派的淡然闲适,“还是说,阿蕴想让我去你们寝室楼下等你?”

    他总是这样,看着是为她着想,实则肆意惯了。

    舒蕴好奇,他何曾为谁低下过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头颅。

    “不必。”舒蕴望着男人的侧影,眉眼里的神色很淡。

    她极力压制着心间的怒气,语调似有嘲讽,“都是成年人了,也只是吻过的关系,霍总怎么还就忘不了了呢?”

    这场持续将近五个月的分别以舒蕴的话宣布单方面结束。

    她是这么以为的。

    毕竟霍景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

    不远处的车厢里,前排的助理亲耳听见霍景司被挂电话,霎时惊讶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望着逐渐熄灭的屏幕,霍景司捏了捏眉心。

    问前排的助理,“晚上有什么安排?”

    助理侧过头来回答,“今晚七点在南泉山庄有场私人晚宴,参加者都是京北,北城各世家的现任掌权人。”

    霍景司微“嗯”了声,没什么表态。

    助理见状又问,“霍总,请问现在要过去吗?”

    这场私人晚宴早就定下,重要程度不同以往,南泉山庄和北城大学一南一北,距离较远,下午的剪彩仪式已经占用了路上的时间。

    本来霍景司没必要来的。

    只是一刹那,霍景司很好地将脸上的倦意敛藏起来。

    最后望了眼隐在黑夜里庄严肃穆的校门,冷白指骨缓缓拍打座椅扶手,嗓音质感低如沉砂,“去,怎么不去。”

    翌日傍晚,舒蕴从舞团训练中心出来,迎面遇上了梁伽恺。

    对方好像特地在这里等着她,已然等候多时。

    舒蕴快步走到梁伽恺身边和他打招呼,“伽恺哥,你怎么来了?”

    舒蕴身后陆陆续续有舞团的人出来,三三两两的,扎堆笑着闹着。

    只有舒蕴独身一人。

    “小蕴,”梁伽恺注意到,关心地问道,“你最近在舞团怎么样,还好吧?”

    梁伽恺迈着懒散的步子跟在舒蕴身旁。

    舒蕴要回答梁伽恺的话,还要抬起头来,她保持着那个姿势,想起霍景司似乎还要比梁伽恺再高一点儿。

    舒蕴还记得在南城的时候去霍景司房间找他,脱口而出问了句。

    霍景司,你多高。可惜直到现在她也还不知道他的身高。

    只知道要比她高出很多,无论她仰起头来看他,还是他低下头来吻她,很多时候都会有点儿费劲。

    一想到那个男人,舒蕴就根本止不住地多想。

    她昨晚睡的一点儿也不好。

    或许根本就是,她对他,分明还残存一丝奢侈的幻想。

    看舒蕴半晌没说话,脚步也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梁伽恺伸手在舒蕴面前晃了晃,“小蕴,想什么呢?”

    被梁伽恺一打岔,舒蕴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霍景司。

    她视线随即转向前方,神色又像刚才那般波澜不惊,甚至更冷了些,“挺好的啊,怎么了?”

    梁伽恺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女孩的发顶,“我听说了你们舞团在南城的事儿。”

    “也知道了”犹豫半晌,剩下的话他还是没说出来。

    “知道什么了?”舒蕴很淡定。

    而后看见梁伽恺一脸的讳莫如深,她直接问出来,“说我和投资我们舞团的投资人有牵扯?潜规则?”

    梁伽恺没想到这短却致命的几个字,就这么被舒蕴轻松地说了出来,木木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字来。

    舒蕴笑了笑,没否认。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牵扯了。

    不知不觉,两人走出去好远。

    快到分岔口的地方,舒蕴冲他摆手,“伽恺哥,我要回寝室了,再见。”

    梁伽恺赶忙道,“我送你吧,小蕴。”

    他望着女孩在路灯下白得像是在发光的脸庞,竟然罕见的有几分腼腆,“现在天色黑得还是有点儿早呢,你一个人不安全。”

    “好吧。”

    舒蕴紧了紧书包带子,没有再拒绝。

    一路无话。

    最后到了距离寝室楼旁大约十几米的时候,夜色愈加深浓,楼前一排排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映照的道路格外亮堂。

    灯影憧憧间,只见前方寝室楼下的茵茵绿树旁,立着一辆黑色越野车。

    车身桀骜。

    而那倚在车旁的男人,不是霍景司又是谁。

    舒蕴忽然停下了脚步,就那么看着那个方向。

    旁边的梁伽恺感受到,也停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注意到舒蕴的视线后,梁伽恺也向霍景司的方向看去。

    相隔遥遥几米的距离,霍景司的视线远远朝这边睇来。

    男人一派闲肆矜贵的模样,偏头点了支烟,零星烟光浸入黑夜,他的侧脸隐在夜晚陆离灯光下纷飞的烟雾里,上面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隔得有些远,模糊且辨不太分明。

    因为舒蕴的突然停下,梁伽恺也没再往里走,他顺着舒蕴的视线也看见了霍景司,一时只觉得熟悉,倒是没觉察到什么。

    舒蕴转头对着梁伽恺道,“伽恺哥,我到了,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因此梁伽恺也没有觉察到舒蕴神色有异,“行,舞团那边,如果再有人嚼舌根,你尽管和我说,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舒蕴点头,“嗯。”

    却并没往心里去。她麻烦梁伽恺的已经够多了。

    送走了梁伽恺,舒蕴转身回寝室,越野车就大剌剌地横亘在马路快靠中央的地方,她根本绕不过去。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装作根本没看见霍景司。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舒蕴几乎能闻到一点儿带着苦橙子味儿的淡淡烟草香。

    浅浅氤氲在鼻尖,她的神思有一瞬间的停滞。

    “原来是有新欢了。”

    几步远的地方,霍景司语气极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随着他开口的瞬间,烟雾喷薄而出。

    舒蕴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

    再晃过神来的时候,是霍景司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音线凛冽,一如他一身的寒气,也不知道已经在这儿等了她多久。

    “嗯?”霍景司的手很凉,一点点过渡到舒蕴的皮肤里,冻得舒蕴一个瑟缩。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攥她的力道很大,一点儿也不让她躲。

    舒蕴不看他,只一味地想挣脱他的束缚,后面使了好大的劲都没挣开,她拧着眉抬头瞪他,“霍景司,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景司懒洋洋地吸了口烟,过入肺里,随后微仰头,懒懒地吐了口烟圈。

    才慢条斯理地同她道,“我来拿回属于我的香水。”

    雾气转瞬散到舒蕴这边,她有些受不了地咳嗽了声。

    而因着霍景司的话,舒蕴有一秒钟的怔愣,反应过来后冷冷笑了一声,“什么都有的霍总,难道还缺一瓶几千块钱的香水不成?”

    他禁锢她的力度有变小的迹象,她顺势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瞬间就离霍景司远了些。

    他们隔着缭绕的烟雾对视,男人的侧脸隐晦其间,上面的情绪望不分明。

    “嗯?是吗?”霍景司眯着眸子,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舒蕴。

    男人俯身靠近她的侧颈,闭眼好似在嗅着什么,“可是阿蕴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你喷了本该送给我的香水,要怎么赔给我?嗯?”

    作者有话说:

    他急了他急了

    第29章 日光

    ◎想看的人来了◎

    他高挺的鼻梁几乎就要和她贴上,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那里好像带着记忆,不消一会儿就被染上薄薄的绯色, 烫意在其间氤氲。

    舒蕴的心底忽然冒出几分难堪,难堪自己还会因为他的靠近而胡思乱想, 意乱情迷。

    舒蕴的眼眶有些红, 她稳了稳心神, 回答他,“你的香水不在我这儿,”

    在南城的酒店,还有那张纸条。

    不过她才不会和他说。

    “阿蕴有时候,还真是狠心啊,”

    霍景司眼里余温尽褪, 只剩满是料峭的凉意, 还未燃尽的烟被他捏在食指之间,而后又轻而易举地掐灭掉,“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回到学校, 也不知道和我打个招呼, 嗯?”

    舒蕴看见,被吓了一跳,赶忙拽过霍景司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 你的手不想要了?”

    霍景司忽然笑了,“阿蕴,你关心我。”

    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 舒蕴的语气很冷淡, “是个人我都关心。”

    “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香水。”

    舒蕴几乎是有些口不择言,拿着最狠的话就往霍景司身上扎,“其它的,昨天已经都和你说明白了,那些天,我就当做了个春.梦。”

    “春.梦?”

    霍景司笑了下,只是那笑意浅薄,似乎比这泛着冬日余温的夜风还要凉上几分,“那你可没做全。”

    舒蕴:“”

    她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了。

    “霍景司,我要回寝室了。”

    舒蕴最后看他一眼,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我被别人误会的话,不要跟过来。”

    舒蕴最后看向霍景司的那一眼,是带着准备一刀两断的决绝

    特助站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吭。

    盯着舒蕴的背影,过了不知道多久,霍景司抬步回到车前。

    助理见状,硬着头皮道,“霍总,晚上集团那边老爷子为您举办了晚宴,专门邀请了北城各界的名流,让您务必参加。”

    从助理的转述,便可隐约听出几分老头儿的强制。

    霍景司漫不经心地抻了抻衣衫上泛起的褶皱,语气徐淡却强硬,“不去。”

    “那请问您准备?”

    助理实在是摸不准霍景司的意思,斟酌着问。

    上了车,霍景司看到手机微信群里的消息。

    都在艾特他,是霍景文、景彦择他们共同操办的庆功宴,美其名曰庆祝霍景司远赴美国解决公司事务,又回国以铁血手腕成功解决集团内乱。

    本来时间定的是下午,因为霍景司实在是抽不开空,一众人正好也没玩儿够,便延长到了晚上。

    现在他们纷纷在群里喊话让霍景司赶紧过去。

    霍景司净白指骨缓缓按了几下太阳穴,神色露出几分倦意,男人身体忽而往后一仰,阖了眼沉声道,“去会所。”

    随后又吩咐司机,“开慢点儿。”

    到了包间,空间偌大足有几百平,房间里乌泱乌泱的有差不多几十号人。

    烟酒混合的味道并不好闻,霍景司蹙着眉,徐徐往里走去。

    景彦择一向眼尖,看到霍景司起身迎接,身后跟着一群的人。

    霍景文活宝似地一挥手,登时满屋都是此起彼伏的“三哥好”,“欢迎三哥”的声音。

    霍景司:“”

    霍景司到了就坐在角落处,周围人络绎不绝,一时之间反倒成了包间的最中心。

    有人敬酒,他只管抬杯喝,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肆意又随性。

    而霍景司也自是有这样的资本,这样的男人,单单是坐在最角落的地方。

    也自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不论臣服还是仰慕。

    有他在的位置,便是焦点。

    景彦择见霍景司的兴致不高,也知道他这几个月因为国外公司和集团的事而焦头烂额。

    遂抬手挥散了众人,转而问霍景司,“要不要让阿怀把舒蕴叫过来?”

    霍景司闻言漫不经意地往景彦择的方向一瞥,唇角半分笑意也无,“叫她来干什么?”

    怀锦坐在景彦择身旁,听见这没良心的话,快被气笑了。

    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口了,“霍景司,你太没良心了,消失这么久也不联系我家蕴宝,昨天的剪彩仪式要不是景彦择拜托我,我根本不会答应帮你。”

    霍景司闻言缓缓抬头,徐淡的眼神在她身上掠过去,没停留。

    却还是难得地解释了句,“这儿太乱,我有时间自会去找她。”

    “”

    怀锦听见这话,霍景司对舒蕴如何她一直看在眼里,也知道自己似乎是误会了。

    她做事向来利落分明,正想和霍景司道歉,后颈就被景彦择掐上来,她身子一轻,就落进了男人的怀里。

    半无奈的语气数落,“你这张嘴啊,能不能别这么快。”

    怀锦瞪他,“我怎么知道你这表弟还挺有良心,”

    她没好气地一噘红唇,负气一样,“看来是个人都比你强!”

    景彦择:“”

    他捏上她的小脸,力道几分加重,要笑不笑的,“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了。我可不是霍三,你也不是舒蕴。”

    换句话说,他不会像霍景司对舒蕴那样一般对她纵容。

    那边发脾气了,还要好脾气地哄着。

    轻了不行,重了也不是。又不是娶回家的祖宗,至于么。

    所以到现在,景彦择也搞不懂霍景司到底是怎么想的。

    舒蕴是美,万里挑一的美,可这么些年,往霍景司身上扑的那个不是美女?

    舒蕴充其量是那里面,最好看的一个罢了。

    “我知道呀。”

    怀锦撩起眼皮看他,一点也不在乎似的,“我当然不是舒蕴,她家有钱,我可没有。”

    怀锦说这话,也分明就是在提醒景彦择,她也只是图他的钱,让他千万别多想。

    闻言,景彦择蓦地扣住怀锦的侧腰,掐上她颈间的软肉,就亲了上去。

    唇齿研磨间,咬得她直喊疼,“知道,所以我们都摆正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对霍三和你那好闺蜜的事情多管闲事。”

    怀锦向来睚眦必报,又媚着眼尾咬了回去。

    景彦择“嘶”的一声,连拖带抱地将她弄去了角落处

    今天的聚会排场大,几乎北城有点名姓的人都在,因此鱼龙混杂,什么人也有。

    包间的另一端,大部分都是融不进最中央那个圈子的一些边缘人物。

    杜思思是跟着男朋友来的,她男朋友是北城一家公司的小开。

    她一直注意着中间那边儿的动静,怀锦在而舒蕴却不在倒真是一桩奇事。

    “霍总的女朋友呢?”

    杜思思喝了口果汁,状似不经意地问自家男朋友。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小开一脸的迷惑,“我认识霍三哥这么久也没见他有过女朋友。”

    其实他和霍景司,充其量是他认识霍景司,两人根本算不上认识。

    可是这个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毕竟圈子里都知道,霍景司常年待在美国,一直是独身一个人,何谈什么女朋友。

    杜思思心神微转,看见不远处矜贵凛然的男人,总觉得她报仇的机会来了。

    要是霍景司和舒蕴闹掰了,那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杜思思想了会儿,便借口出了包间,她给舒蕴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

    “舒蕴,今晚庆祝剪彩仪式成功举办的宴会你不来参加吗?”

    问完,她又补充一句,“礼仪队李老师也在,说让你赶紧来呢。”

    “”

    舒蕴犹豫半晌,还是问出来,“霍景司在吗?”

    “他?”杜思思试探着问出来,“他在的话你就来?”

    “所以他在是吧,”

    几乎是听到他的名字,舒蕴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毫不留情地拒绝道,“那还麻烦你帮我告诉李老师,我有事情去不了。”

    舒蕴如此说,回避的意味十分明显,杜思思更是肯定这两人闹掰了。

    着急忙慌地补充道,“他不在,真的,不然你问李老师。”

    舒蕴倒是不觉得杜思思会骗她,剪彩仪式后面会有酒局她是知道的。

    本来她就没打算去,可是这次因为课程冲突,后面又改变主意参加仪式,打乱了礼仪队的安排,舒蕴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听到是李老师的要求,她便不打算拒绝了。

    霍景司一消失近半年,集团那边又几乎是刚稳定,想必没什么时间。

    一路上都很顺利,舒蕴推开包间门的时候,里面静了一瞬。

    杜思思看见她来,赶忙跑过来迎接。

    “舒蕴,你来啦。”杜思思亲昵挽上舒蕴的手,话语间很是热情。

    “嗯。”舒蕴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这样,拿开了她的手。

    杜思思也不在意,她带着舒蕴去自己那边。

    舒蕴扫视了周围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一圈人里她一个也不认识,李老师和队长更是都不在。

    “杜思思,这是什么聚会?老师和队长呢?”

    杜思思:“舒蕴,帮帮忙嘛,我一个女生来这儿玩,害怕一会儿喝醉了。”

    舒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地道,“这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也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毕竟是队友,顾忌着和气,她又补充道,“你如果需要我来接你大可以说实话。”

    舒蕴正想离开,视线一转,注意到角落里和一个男人打得火热的一截衣衫。

    她仔细看了好几眼,不是怀锦又是谁。

    旁边的男人,自然是景彦择,舒蕴几乎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与谁有关的场子。

    明明想走的,舒蕴缓缓转身,却听得分明。

    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是霍景司好友的奚落,“昨儿下午的场子也不来,三哥,一个剪彩仪式而已,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随着好友话音落下,舒蕴转身后的视线也对上了霍景司的。

    只见男人姿态懒散地坐在那儿,手里衔着根烟,烟雾缭绕间,晕染了他脸部冷峻的轮廓。

    霍景司声线疏淡,她有些听不出来到底是对着谁说的,“仪式确实不重要,主要是人重要。”

    男人慵懒的话音顺着烟气飘来,隔着昏黄且暗昧的光线。

    他就那么抬起眼来看她,深邃的眼神扰得舒蕴心口重重一跳。

    距离霍景司来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又有好事者觉得稀奇,便过来问,“三哥刚才不是说要提前走?”

    “听说老爷子给三哥举办了继位晚宴。”

    因此他们都以为霍景司即将要去参加集团的宴会。

    霍景司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灰,视线虚无缥缈的,舒蕴感觉不到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低沉的嗓音好似穿透层层空气落在她耳畔,清晰令她避无可避,“想看的人来了,所以就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某人要开始哄老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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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日光

    ◎干嘛呢阿蕴宝贝儿◎

    “谁?”

    闻言, 众人纷纷感到好奇不已,齐齐围在霍景司身边问道。

    “是不是我!三哥!”

    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挤到霍景司身边笑嘻嘻地讨好着问道,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 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与朝气。

    “哈哈哈。”

    周围人蓦地笑成一团。

    霍景文见状,毫不客气地调侃出声, “我哥想看你, 你觉得可能吗?”

    这边笑笑闹闹, 气氛正好。

    “阿蕴,过来。”霍景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漆黑眼神拢在舒蕴身上。

    男人声线里是他不常在人前显露的温和。

    这里面没几个人认识舒蕴,一时都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在叫谁,气氛也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因此几步之外的地方传来的几道声音格外清晰。

    “听说你女朋友是北城大学舞蹈团的?在这儿表演一支舞蹈让我们看看呗。”

    杜思思和小开就坐在距离舒蕴和霍景司不远处, 小开身边有位纨绔公子哥模样的人, 见状连忙道。

    他朝霍景司走过来,满脸都是讨好,“既然我们三哥不走了, 不如赏脸看看北城大学舞蹈队成员的舞蹈。有幸看过一次, 真是一绝。”

    他的讨好和刚才那位公子哥显然不是一路,这个看着不仅假,还嘚瑟。

    舒蕴在一边默默看着这出戏。

    这次之后, 杜思思也许就明白, 这样的圈子显然并不适合她们。

    那个小开被说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毕竟也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虽然不比舒蕴,杜思思身材长相放在学校, 也是受人追捧的那种。

    杜思思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 谦虚地笑了笑, 道,“我在我们舞团只是一个替补啦。”

    眼看那位纨绔公子哥在霍景司面前夸下海口,如今被反驳下了面子,正要发作。

    众人只见杜思思娇笑着,手指往舒蕴的方向一抬,“这位可是我们舞团的前三名呢,可比我厉害多了。”

    也是这个时候,纨绔公子哥才注意到舒蕴,等转过头看清她的脸后,眼睛都直了。

    他赶忙走到舒蕴面前,是那种带着倨傲的殷勤,“可以可以,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不如来为我们三哥跳支舞?”

    舒蕴轻蹙眉,往后退了半步,淡淡笑了下,“我敢跳,霍景司他敢看吗?”

    此话一出,还是直呼霍景司的大名,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不可谓不嚣张,场中众人皆惊,纷纷觉得舒蕴距离玩儿完不远了。

    这可是霍景司,向来不近女色,最是凉薄寡情之人,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被人摆面子。

    他们看向舒蕴的神色逐渐带上几分同情,也开始觉得舒蕴今晚的这舞是非跳不可了。

    “跳一个怎么了?今晚可是我们三哥的庆功宴,这脸都不赏?”

    听到舒蕴的话,那个纨绔脸色转瞬便沉了下来,不依不饶的,“再说,你们学校新图书馆还是我们三哥出资建立的,据说昨天剪彩仪式,三哥也赏脸参加了?现在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周围好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人群里起哄,“就是,即便今天你们学校领导来了,这舞,你也得跳。”

    也有人深知霍景司冷情薄性,算是给舒蕴和缓,“跳个简单点儿的就行,让三哥看个开心。”

    舒蕴神色依旧冷淡,看也不看这群人。

    刚才的小公子哥不怎么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跳舞是怎么样的,又于心不忍地对着舒蕴劝了几句。

    纨绔看了眼霍景司,他刚才就看得分明,霍景司的视线一直落在舒蕴身上。

    顿时对于自己的提议愈加有信心了,觉得霍景司一定会对自己的安排满意,他靠近了霍景司的位置,满脸堆笑道,“三哥,光喝酒多无聊,让这位美女来支舞助助兴,多好。”

    霍景司看也没看他,手中烟光随着他吸烟的动作明灭不定。

    舒蕴也是,身子一动不动,他们隔着朦胧白茫的烟雾,视线清冷相对,又夹杂缱绻,相交织。

    男人眉眼深邃难测,舒蕴忽然想起在南城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脖颈上戴着的霍景司的墨玉戒,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那时没人敢招惹她。

    如今,霍景司坐在人群中,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样子,他们之间的间隔明明只有几步,他却仿佛离她好远。

    他又恢复了他原本的,肆意凉薄的样子,也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给她解围的想法。

    如今这场景,舒蕴心里明白,看似是她和那位纨绔子弟的僵持,实则根本就是她和霍景司之间的对峙。

    他在等她。

    等着她过去找他。

    这边气氛一时僵住了,那边景彦择似是察觉到,拉着怀锦走了过来。

    知道刚才演了一出什么戏之后,景彦择觑了眼霍景司晦暗不明的神色,心下暗道不好。

    一脸不耐烦地想要赶紧挥散众人,“行了,没看见人家穿着高跟鞋呢吗?三哥都没说话,该去哪去哪,都散了吧。”

    闻言,纨绔脸色耷拉了下来,看着还要发作,似乎今天这当众表演舞蹈的功劳,非得立上不可。

    霍景司先一步移开了看向舒蕴的视线,男人净白修长的指骨撑着太阳穴,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随后一声极其短暂的嗤笑,传遍四周。

    他慢条斯理地吸了口了手中的烟,烟雾四散间,只见他缓缓撩起眼皮,看向刚才撺掇舒蕴跳舞的那个纨绔,嗓音淡沉,“就算没穿高跟鞋,你觉得她跳舞,你就有资格看?”

    明明霍景司唇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是在场的人却无端觉得,那笑里似乎含着比腊月的冰天雪地还凉的冷意。

    “阿蕴,过来。”

    霍景司又说了一遍,这次听见刚才那句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也彻底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霍景司刚才叫的就是这位佳人,还是用着如此亲昵的称呼。

    只见霍景司缓缓朝舒蕴伸手,似是等着她过去。

    众人都觉得舒蕴肯定就过去了,毕竟霍景司的面子,还没见谁敢驳。

    “三哥,我不喜欢人抽烟。”

    舒蕴仍旧纹丝没动,她盈盈立在那儿,朝他摆手道,“我要回学校了,再见。”

    这是舒蕴第一次唤他三哥,当着如此多人的面。

    但她其实还是更喜欢喊他哥哥。

    “那我来请阿蕴?嗯?”

    霍景司起身,长腿朝舒蕴走过来,低头去瞧她的眼,“还生我气呢?”

    众人:“”

    这话一出来,包厢里的其余人要比刚才还震惊。

    这这两人分明就是认识!而且还关系匪浅!

    他磁性又独特的音调里带着的亲昵,和几个月前无甚差别。

    可是舒蕴心里依旧在怪他,她往后退了一步,回避的意味十分明显。

    她退,霍景司便近。临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点儿。

    男人眼眸凝视舒蕴细白的脖颈,忽然伸手挑开了她蜿蜒在锁骨上的那条细银色链子,“送给你的戒指呢?”

    “丢了。”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舒蕴话里带着气。

    “脾气还不小呢,知道那是什么戒指吗,说扔就扔。”

    霍景司轻哂说出这话,看着也像是责怪,而音调里却好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纵容,有心人能听出里面的深层意味。

    果不其然,他们转眼去看霍景司平常惯带那枚墨玉戒的手指,空空如也,只有浅浅的红痕,看着像是才摘下来没多久。

    而那枚戒指现在在舒蕴的手里。

    众人深吸口气,那不仅是一枚简简单单的戒指。

    在北城,无人不识,是霍氏集团,是集团位高者权力的象征。

    众人:“…”

    这两人的关系简直不一般,他们也恍然明白过来刚才霍景司说的“想看的人”,原来就是这位。

    他们同情的眼神转而对上那位纨绔。

    纨绔公子也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错,脸色登时白了,低声下气地和舒蕴霍景司道歉。

    “原谅他吗?”

    霍景司看也没看他,只是如是问着舒蕴。

    男人口吻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刻骨的凉薄。

    仿佛舒蕴一句“不”,迎接他的,将是根本承受不住的滔天后果。

    舒蕴望向杜思思,她隐在角落里,视线惊恐。

    一个舞团的总不可能闹得太僵,忽然觉得一阵烦躁,敷衍道,“出去吧。”

    横竖她也没什么损失,这次就先让杜思思长个记性。

    至于那讨人嫌的纨绔公子哥,她不说,霍景司也自会看着办。

    不消几分钟,偌大包间里走了大半的人,只剩下北城京北核心圈的公子阔少。

    刚才那位纨绔还想道歉,直接被景彦择踢了出去。

    而这个圈子,刚才起哄的那群人,有心人看得分明,是再也进不来了

    “门禁时间快到了,我也要走了。”

    停了会儿,舒蕴甩开霍景司的手,转身就走,快到门口的时候。

    身后响起景彦择幽幽的声音,“霍三当初在美国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没好完全。”

    霍景司:“…”

    倒也没有景彦择说得这么惨。

    只是看到舒蕴停下来的脚步,霍景司握着这时机,大踏步走到她身旁。

    轻捏她的细腕,轻哄的语气,“留下陪陪我?嗯?”

    “霍景司,”舒蕴话里带着气,“伤还没好利索你还吸烟?是不是不要命了?”

    她秀眉微蹙,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里在这暗昧的灯下像是有水光盈盈。

    霍景司顷刻便扔了烟,温热手掌放在她的后颈,缓缓摩挲着轻叹,像是等待已久。

    “阿蕴终于肯理我了?”

    舒蕴不适应这种众目睽睽下的亲密动作,往后躲着。

    也是在提醒他,“霍先生,请自重。”

    “怎么又是这句话,我的伤口还疼呢阿蕴。”

    好像终于知道了她的软肋在哪里,霍景司故意坏坏地使出这招来。

    舒蕴清淡的眼神瞅他,细细审视两眼,而男人的神色岿然不动,她实在摸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说着就要去扯霍景司的衬衫领口,也是真的为他感到担心,“那你给我看看你的伤。”

    霍景司轻攥住舒蕴的手腕,扶上她的腰。

    一边将她往角落里揽,一边道,“干嘛呢阿蕴宝贝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舒蕴反应过来后,连带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唤她的亲昵称呼,一齐将她皙白的颊染红。

    她烫着脸埋进霍景司的怀里,他一这么叫她,这么和她说话,还是南城时那股熟悉的坏劲儿,她绵延几个月的怨和念顷刻间便涌了出来,嗓音娇嗔却好似染上层湿意,音调也变了,“你烦死了。”

    作者有话说:

    霍总:老婆总喜欢扯我衣服

    阿蕴:)?

    感谢在2023-04-10 18:53:14~2023-04-11 16: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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