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丁芽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胡说八道了什么土味, 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我也没烧厨房。”
她看了已经去拿碗的舒清:“二姐看着我,不会有问题的。”
舒池也给丁芽解释了一句:“她也不怎么会做饭。”
舒清喂了一声, “和你比是不怎么会做, 但孩子都是我养大的,也不会难吃吧。”
她看了眼解围裙的丁芽,又看了眼还站着的舒池:“杵着干嘛, 吃饭了。”
舒池刚才外面回来, 早晨带的保温杯里的水都喝完了,重新倒了杯温水直接站在一边喝。
丁芽看着舒池喝水的模样,心想:她凶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舒池瞥见丁芽的目光, 飞快地移开了。
丁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背有点疼,发现起了个泡。
舒清这边吃饭就是一张折叠的桌子, 还有点不稳, 是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
整个房子都完美契合出租屋的风格, 据说还没完全开始整理。
一桌四个菜,还有一个舒池买来的半只烤鸭。
电磁炉煮着排骨山药锅, 其他的都菜看上去也很克扣, 丁芽咬了一口羊肉, 又忍不住拍了张照片。
她厚颜无耻地发给沈穆:怎么样, 我下厨。
舒清问舒池:“今天怎么样啊?”
姐妹俩都很会喝酒,中午吃饭都会喝一点,舒池在这边也没车要开, 更没什么禁忌。
“还可以。”
舒池刚吃了一块烤鸭就瞥见伸手夹菜的丁芽手背上的红。
丁芽的皮肤很白, 那点红就很明显。
她伸手去拉丁芽的手, 问:“烫到了么?”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自然,丁芽都没反应过来, 只是呆呆地看着舒池,满脑子都是她主动牵我的手。
舒清也看了眼,“都起水泡了啊。”
舒池把人拉起来往一边走:“过来涂点烫伤膏。”
丁芽乖乖地被舒池拉到了沙发,看舒池从一边桌子上翻来翻去地找药。
舒清压根没站起来,她一边吃虾一边看手机,听着那边的动静提醒了一句:“前几天买的盒子还没拆呢,还在快递盒里。”
新到一个地方总会买点东西备用,舒清这边什么都是刚起步的状态。
舒池直接把快递盒撕了,她的动作有些粗暴,丁芽却看得兴味十足,心满意足地问:“你关心我啊?”
拆快递也好用力,对我用力一点也不错。
舒池也没搭理她,直接开了药膏往她伤口涂,一边拆了包棉签涂开。
丁芽凑过去了一些,小声对舒池说:“我也会做菜,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声音喷在舒池的脸侧,当事人却好像很不解风情,用另一只手把丁芽的头点开,“都是我二姐帮忙的吧。”
丁芽不高兴了,她把手往前伸出来,“你看,这还不能证明吗?”
舒池给她吹了吹,“不要用自己的伤做证明,会留疤的。”
水泡倒是还小,丁芽这个瞬间恨不得自己多被烫几下。
舒池就绷不住她的冷了。
不过舒池本来就不是冷冰冰的类型。
即便勉强装出推拒,丁芽还是能感受到舒池那股天然的关心。
对我的。
等重新坐回去吃饭,舒清还夸了丁芽一句:“这几个菜都小丁做的,你夸她一句呗。”
舒池哦了一声:“挺好吃的。”
丁芽眼睛都亮了,舒池补了一句:“特别是葱爆羊肉。”
丁芽:……
她气鼓鼓地看着舒池,舒池垂下眼,忍住自己要扬起的笑容。
一边心里暗骂:怎么这么不争气,她稍微一点讨好就能把你完全哄好了。
“下午还去吗?”
舒清又问。
舒池:“去另一家看看,井羽绮老给我布置任务。”
井羽绮这人舒清也见过。
前几年她带着孩子去荆市,舒池那几天犯胃病,还在医院,是井羽绮带她转悠的。
想到井羽绮,舒清感慨道:“她很能干。”
都是女人带着孩子,舒清就很佩服井羽绮:“我要是像她这样想得开就好了。”
舒池不以为意:“你现在也想开了。”
舒清问:“她还是一个人吗?”
舒池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孩子的爸爸是谁,能让她年纪轻轻就一个人离家出来过。”
舒清扪心自问她完全没有这个胆量。
丁芽也一直觉得井羽绮很神秘,她问舒池:“你知道吗?”
舒池摇头,“从没见过。”
丁芽又问舒清:“二姐你见过绮姐吗?”
她心里又有点酸,即便她跟舒池认识得很早,可井羽绮跟舒池合伙这么多年,感情也不一般。
就算丁芽笃定这俩人没什么,还是很容易无差别吃醋。
舒清嗯了一声:“见过,前年吧,带孩子去荆市玩。”
她夹了一块鸭腿给丁芽,又指了指舒池:“这家伙住院,我去了才知道。”
跟其他在外打拼的人报喜不报忧比,舒池是什么都不报,父母感情淡薄,舒池也淡淡的。
姐妹之间有个群,舒清和舒华偶尔会发点东西,舒池就作回应,很少发自己的事。
丁芽看向舒池。
舒池回答:“胃溃疡。”
舒池给人感觉还挺注意身体的,丁芽跟她认识到现在,很多生活方面的事都是舒池叮嘱的。
她俩之间完全不像是只差了几岁,有时候丁芽觉得舒池像是她的长辈。
舒清嗯了一声:“所以是井羽绮带我出去逛的。”
她叹了口气:“这家伙从小到大都这样,可能以前不能说话,都习惯不说了。”
舒池很少生病,就算不舒服也不开口。
除非是发烧发得站不稳了,舒清只记得她上初中的又一次昏倒了,正好舒清从外面回来,带舒池去的医院。
舒池摇头:“也没有。”
舒清却说开了,丁芽顺势给她续上酒,等着对方开口。
舒清说:“以前我想着这人这样下去很可能要一辈子一个人,就给她介绍相亲。”
丁芽听舒池提过,但不免更不高兴,她压了压,露出好奇的神色:“然后呢?”
舒清笑了笑:“她直接把人吓跑了。”
舒池:“没有。”
她很认真地说:“我条件不好。”
舒清:“得了吧,你条件不要太好。”
她心想:根本就是敷衍见见,不就是喜欢女孩么。
舒池还在狡辩:“看脸的,说我吓人。”
丁芽却急了,大声说:“那是他们不会欣赏,我们舒池这样的可好了。”
舒清笑出了声,“以前总想舒池能找个照顾她的人,现在倒是觉得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在一起大家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照顾了。”
她这人讲话很朴实,丁芽也知道这家人文化水平都不高,很多道理却是人脚踏实地得出来的。
至少舒清让她觉得很舒服,舒池让她觉得很想靠近。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出租房折叠桌小方凳,沸腾的锅和电磁炉的声音。
丁芽问:“二姐,舒池打工的时候和你联系得多吗?”
舒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芽哼了一声:“又没问你。”
明明是她追来找舒池的,总有几个瞬间比舒池还拽。
舒清摇头:“不怎么联系,她忙得很,我那时候也在搞对象。”
舒清没给丁芽倒酒,这土烧凶得很,怕直接把人放倒了。
她一口一口地喝:“我们几个都十五岁就出去打工了,我在厂里待了很多年,舒池待了两年就跑到这边。”
舒池补充道:“待不住。”
舒清:“你那纺织厂还好吧,电子厂那真是没日没夜。”
她提到这茬还觉得眼睛疼,“小丁不知道,那时候就是睁开眼做到闭眼的,根本没时间想别的事情。”
舒池笑了一声:“所以你去卖酒了。”
女人笑了一声,说:“我长得好看去卖酒不好吗?”
舒清还挺有自信,丁芽是觉得论漂亮,看样子舒清年轻的时候确实是挺漂亮的。
舒池太闷了,又不爱说话,乍看还凶,做销售肯定血本无归吧。
“她后来就说去学做面,又要送外卖,过年都只回来两天。”
过年是打工人放假最长的时候,舒清也只是在年三十和初一见到舒池,这家伙初二就走了。
“感觉她打很多份工。”
丁芽讶异地问:“寒假大学城不是休息吗?”
舒池:“别的地方不休息。”
她没看丁芽,当年对方提出的幼稚愿望,她真心去践行了。
想要赚钱,多赚一点,买得起虚拟抢车位的车,让她喜欢的女孩子高兴。
目的很简单,但攒钱不是那么攒的。
“那时候你去餐馆是吧?”
舒清又喝了口酒,一盘椒盐虾她吃得嘴唇发亮,“爸在电话里说她,后来才反应过来她不会说话。”
舒清笑出了声:“就挂了。”
家里的父亲很凶,对女儿不太好,母亲不帮也不骂,一直像个游离在家庭之外的人。
舒清也不喜欢家里的氛围,感觉像个棺材。
丁芽想了想那个场面,又觉得好笑,“舒池什么时候好的?”
舒清看向舒池,“你没和她说吗?”
舒池摇头。
舒清喝光了酒又去盛饭,“好像是你开面馆之前吧,都几年了?”
舒池没说话。
舒清也觉得挺奇怪的,“小时候她突然哑了去看也没看出怎么治,爸妈都不管。”
“后来大姐打工回来说要带舒池去看看,不知道怎么的又没去。”
丁芽能听得出姐妹几个人还不错。
舒清看向舒池:“我和你也去看过一回,医生说心理问题吧?”
舒池点头。
舒清知道为什么舒池会这样。
她叹了口气,换做是她目睹,可能都会疯。
这怎么说呢,这没得说。
她们都是女儿,仿佛那水草缠上的是她们的脖颈,一点点地勒走她们存在的意义。
“那时候医生说得看舒池自己,想开了,想说话了才会好。”
舒清不太懂这种心理问题,但也能理解:“所以你当初是遇到想说话的人了?”
她重重地唉了一声,“果然姐姐不重要啊。”
丁芽看向舒池,舒池没看她,她沉默地吃着饭。”
但丁芽就觉得这个人是自己。
是当年在网上叽叽喳喳很多话的自己。
“我说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肯跟我开语音呢?”
“哎呀不要害羞啦,你的声音肯定很好听。”
“实在不行你可以开个变声器啊,我一个人说话好奇怪哦。”
“算了我自己说,那你要回复我的哦。”
“不好意思我才看到,刚才我跟小章去语音打游戏了。”
“他声音怪好听的,难怪她女朋友每天发说说都在热恋中哈哈。”
“书迟你是不是麦坏了啊,我可以买一个寄给你啊。”
……
丁芽想到了当初和舒池说的那些话。
当年她对屏幕背后的人一无所知,只是幻想了一个虚拟的人设。
真人总和幻想有出入。
舒池越是深陷就越是痛苦,她想要得到,又觉得自己不配。
她也不是好听的声音,开变声器也没用,她张嘴只是张嘴而已。
喉咙仿佛被水草堵住,全是她心底经年累月的淤泥。
“小丁我和你说,她开面馆那年找我借钱,我问她以后要干什么,”舒清想到又笑出了声,“她很认真地跟我说——”
“二姐,我想要买豪车,还说了名字来着,四个字……我给忘了。”
舒清快笑得岔气。
“别说豪车了,当时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是买不起,但车也算可以了吧,蛮有档次的哈。”
舒清开了句玩笑。
舒池似乎有些羞赧,别过了脸,却对上了丁芽认真的眼神。
仿佛带着水光,如同春日的湖水被微风吹起。
舒池想:真是糟糕,我现在就想亲她。
这个人好会隐瞒,这个人为什么……那么特别。
丁芽在桌下拉住了舒池的手,很难得的,舒池没有挣开。
丁芽得寸进尺,要和她十指相扣。
丁芽小声反驳:“我也没说非要豪车啊。”
网上的虚拟豪车,都不如我现在和你坐在一起牵手来得幸福。
这是意料之外的后续,却让我如此幸福。
第62章
舒池吃完饭没多久就走了, 舒清一脸欲言又止,又看向要去洗碗的丁芽,把人拉了出来, 说:“你跟她去啊。”
丁芽一脸为难:“她工作, 我跟着不好吧。”
舒清唉了一声,一边让丁芽擦手,一边说:“她都是老板。”
丁芽还在犹豫, 舒清就把她赶出去了。
这一片城中村的房子房租低廉, 外观看着老旧,楼道的扶手早就生锈,楼梯之间的跨度也很高, 走起来还挺费劲的。
丁芽站在中间往下看,舒池已经走到了一楼。
似乎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舒池还往上面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绿格纹裙的一角。
等丁芽跑下来, 发现舒池站在门口等她。
丁芽:“你还没走?”
舒池:“你要去哪里?”
丁芽背着一个挎包, 上面的毛绒挂饰还一晃一晃的。
她抬眼看着舒池说:“我要和你一起。”
舒池摇头:“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要转车的。”
榕市比荆市大很多, 有些工厂也不在郊区, 舒池早上很早出发, 换了好条线才到约定地点, 下午是约好的另一家。
丁芽却很坚定,还伸手拉住了舒池的衣角:“反正我也没事可做。”
舒池却抬了抬下巴,提醒丁芽:“你手机一直在响。”
说的是丁芽的工作软件提示音。
丁芽顾不上管这个事,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错过, 说:“让我跟你去吧。”
她肩上挂着包, 手从衣角移到舒池垂落的手,舒池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冰的。
舒池蹙眉问:“你是不是穿太少了?”
丁芽发现对方没甩开, 握得更紧了,笑着说:“不会,今天太阳还挺大的。”
舒池去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个杯热奶,塞到丁芽的手里,“捂着。”
丁芽问:“你同意了吗?”
舒池只是说:“很远。”
丁芽眨眨眼:“有回荆市远吗?”
舒池叹了口气。
舒池是坐车过来,有点后悔没开车。
毕竟公共交通来来回回的,还要看导航的确有些晕头转向。
井羽绮就在微信里嘲笑她活像是体察民情的皇帝。
搞得舒池不知道回个什么样的表情包才比较符合心情。
换乘地铁要从头坐到尾,这个工厂虽然不是早上那个郊区的,但远得很。
工作日的地铁不算挤,舒池和丁芽坐在车厢的两人位上。
丁芽也一直在发消息,似乎是工作上的。
等忙了一阵她抬头看了看经停信息,又低头了。
也不知道丁芽昨晚几点睡的,就算化着妆舒池也感觉她很累,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身边的女人低着头一晃一晃,舒池想了想,最后把人揽到了怀里。
丁芽确实是睡着了,她闭着眼的模样比欺负舒池的时候看上去乖巧很多。
舒池情不自禁地想,她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呢?
上高中的时候呢?
最近大大小小的学校都放寒假了,没几站都会上来几个学生模样的。
凑在一起讨论游戏讨论明星,因为没位置,直接站到了舒池面前,握着扶杆说话。
“我觉得他不帅!我不喜欢头发那么长的。”
“那还不如女生呢,女生也可以很帅啊!”
“我是不是有毛病啊,看大家都叫帅哥叫美女,我看到美女反而像嗨帅哥了。”
青春期的小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女生聚在一起看手机又聊天,丁芽似乎被吵到了,还从舒池怀里坐了起来。
那瓶牛奶早就不热了,揣在舒池的兜里。
丁芽的手被舒池握着,对方掌心温热,让她很满足。
她眯起眼,却因为人多看不到提示牌,迷迷糊糊地问:“到了么?”
舒池:“还有五站。”
丁芽又自然地倒回去了。
舒池低着头看公司的新消息,余光瞥见刚才还在闲聊的几个中学生正看着她和丁芽。
小朋友们压低了声音,以为舒池听不到。
“这俩人是一对吗?”
“她们都是女的啊?”
“左边这个姐姐腿好长啊,她头发还挺有个性的。”
“长得有点凶。”
“怀里的姐姐长得很可爱……”
“是一对吧是一对吧,赌不赌,一杯奶茶。”
一共三个女孩,两个赌是,一个赌不是,输了的要请赢的喝一杯奶茶。
舒池默不作声,心想现在的小孩真是懂得多。
这几个可能为了赌舒池和丁芽是不是一对选择晚点下车,一路跟着她俩到了终点站。
丁芽睡得发懵,起身还是舒池拉的。
她选择直接靠在舒池身上。
终点站下车的不多,舒池跟丁芽走上自动扶梯,后面就是那几个女孩。
等到要出站的时候,看那仨小孩还在纠结吵吵闹闹的。
丁芽也听到了这几个小孩的聊天,她倒是直接转身:“是一对,别猜了。”
舒池愣了一下,女孩子们也愣了。
丁芽又说:“现在她不给我亲。”
小朋友没见过这个阵仗,哇了一声。
舒池根本来不及捂嘴,她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没反驳。
丁芽察觉了她细微的软化,拉着舒池走了。
出站的时候舒池问了句:“你没睡?”
丁芽打了个哈欠,“没睡熟,毕竟很吵。”
她把包往上提了提,冲舒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你看吧,谁看我们都是一对哦。”
舒池心想:哪有都,二比一的概率而已。
丁芽问:“目的地在哪里,我在外面咖啡厅等你。”
*
丁芽对舒池的工作没特别了解,她请假还要远程遥控实习生。
沈穆这个时候才回她消息:你还会做菜?什么时候立志做田螺姑娘了?
丁芽:还烫了一个泡呢。
沈穆:那正好啊,可以让你女朋友心疼一下了。
丁芽:我哪有这么心机。
沈穆发了个坏笑的表情:你对自己有点数好吗?
丁芽不太确定了,可能是之前目的性太强,沈穆都这么想,那舒池呢?
她问沈穆:你说舒池会这么觉得么?
沈穆刚剪完视频还要伺候丁芽的狗,想到此人千里追妻,不忍心再打击她。
回:不会吧。
丁芽看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舒池四点多才出来,她走过马路,正好喻心怡的电话打过来。
昨天有点晚,虽然喻心怡没睡,但听声音有点累。
“喂,喻姐。”
舒池接起电话,喻心怡的声音听起来好多了。
“昨天有点累不好意思啊。”
因为自己家孩子很喜欢舒池,舒池也经常带孩子出去玩的缘故,喻心怡对舒池特别好。
“你问我你女朋友的事?”
喻心怡的口吻有些揶揄,“是我告诉她的,不过她还让我别和你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池:“我没想到她会找到你。”
喻心怡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之前是听说你有个女孩在追求你,没想到是她。”
人可能天生都带点媒婆属性,更别提这些年一直很关心舒池的喻心怡。
她没想到送狗还能送出一段姻缘出来,看到丁芽发的消息自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丁芽说了舒池生气了,想知道舒池现在在哪里,希望喻心怡能帮忙问一下。
喻心怡问了井羽绮一嘴,那人满嘴跑火车,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舒池陷进去了。
“我看她挺诚恳的,也很着急,就打电话问你了。”
喻心怡跟舒池本来就会聊天,有时候是孩子拿喻心怡的手机打给舒池,催舒池来找她玩。
舒池跟小孩说了几句话,喻心怡拿走手机,问了近况。
舒池昨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套话,有些哭笑不得。
“你和她是吵架了吗?她说惹你生气了,你还要和她分手。”
喻心怡的声音都带着笑,这种难得能捞到调侃舒池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舒池站在外边,看着玻璃窗里低着头看电脑的丁芽。
这家咖啡在榕市挺有名,工作日谈生意的很多,外面也人多,人来人往里,舒池唯独看得进丁芽。
“没吵架,是我生气了。”
喻心怡更好奇了,“你还会生气呢,之前还跟小绮聊天猜你谈恋爱什么样。”
舒池叹了口气说:“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喻心怡:“那你会因为我告诉她你的地址生气吗?”
舒池:“不会,我就是想她来找我。”
她难得的直白噎住了喻心怡,她笑了一声,“小舒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舒池心想:我也没想到。
喻心怡:“我还没见过她呢,那等你们和好了来我家露天烧烤?”
她脚边趴着一只狗狗,“带上我送她那领养的狗?”
舒池:“好。”
她又说了句谢谢。
丁芽懊恼地盯着屏幕,沈穆的话点醒了她,让她反反复复地回忆中午舒池给自己涂药的场景。
舒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装可怜啊?
果然之前装多了,她会不会讨厌我啊。
谈恋爱是丁芽的人生里从来没精心规划过的历程,主要是患得患失这四个字太可怕。
她很怕这种情绪失控。
谈着的人喜怒哀乐都很具象化,好像被另一个人完全俘虏。
根本无心干别的事。
现在丁芽就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最让她觉得糟糕的是,她竟然心甘情愿。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窗外。
这个时候正好人行道亮起了绿灯,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个人站在这一侧的信号灯下,正看着她。
丁芽再也看不见别的,她脑子里只冒出一句——
这样的人不仅要谈,还要谈一辈子吧。
错过了我绝对会后悔终生的。
就算被爸爸打断腿,被妈妈赶出家门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舒池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我这里。
年末的氛围很浓,咖啡厅都挂上了红色的一些迎新挂饰。
丁芽看着缓缓走来的舒池,心想:这样的人,还是早点带回家吧。
我这么不靠谱,但舒池靠谱啊,妈妈肯定会喜欢的。
实在不行,还有哥哥顶着。
她在脑内迅速地制定了一套计划。
等舒池推门而入,她才蓦然反应过来,起码也要当事人愿意和她回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咖啡味。
丁芽坐在单人桌上,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丁芽在舒池走来的时候转身,本来想抓住舒池的肩但有点滑,只能扯住了舒池的围巾,看上去像是要打架。
隔壁的人抽了抽嘴角。
舒池不明所以,丁芽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她顺口问了一句:“舒池,你要不要和我结婚啊?”
丁芽左右两边都有人,左边是拿着pad写作业的学生,右边是聊天的一对情侣。
即便室内声音有些嘈杂,但是离得近还是能听到。
不知道是谁喝咖啡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舒池震惊地看向还扯着她围巾的丁芽,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脸有点远的女人涂的橘色腮红还有亮粉,在灯下闪闪的。
背后是撒上了夕阳的街道,一辆洒水车经过,老歌悠扬地传了进来。
舒池:“不要。”
而且现在同性恋没办法法律上的结婚。
她拒绝得干脆,丁芽不肯松手,“那跟我回家好不好啊?”
舒池还是拒绝:“太快了。”
周围的人一直看这边,舒池都有些站不住,她都怀疑丁芽发烧了。
舒池刚伸出手,丁芽又把下巴放进她的掌心,“好不好啊?”
旁边情侣的女孩呜呜两声,低声说:“好可爱哦。”
左边那个写作业的大学生眼神就没移开过。
大家都在看热闹。
舒池身为当事人,却没什么旖旎,她伸手摸了摸丁芽的额头,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第63章
“丁芽, 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能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好白纸。”
沈穆发的语音响在丁芽的耳边,她一个人站在路边, 默不作声地盯着手机看。
“不过二老板也确实很二, 你俩某些方面旗鼓相当。”
沈穆可能还在玩狗,背景音还有云宝的声音。
“你就请了三天假,明天就得走了吧, 哎呀呀社畜追爱还要争分夺秒, 你不如成年人一点好啦。”
夜晚的闹市街头很吵,沈穆的声音却精准地传入丁芽的耳里,活生生地要把她气死。
与其说丁芽是被沈穆气的, 倒不如说是被舒池气的。
问题是她本来就是让舒池消气才赶来的,自己生气算什么, 只能闷闷地站在一边。
舒池去一边买排队买奶茶了。
这家奶茶本地限定, 刚开分店买一送一, 丁芽没有一丁点要喝的意思,舒池就自己去排队了。
很符合季节限定的烤栗子脏脏奶茶, 排队的漂亮小姑娘多得是, 舒池杵在队伍里衣品在线, 还有人多看两眼。
丁芽更生气了。
她按着语音键, 愤愤地说:“我不信她没听出我的意思,竟然还说我是不是感冒了!”
“我那是感冒的发热吗?”
多尴尬啊,当时丁芽都听到隔壁女孩噗嗤的笑声了。
舒池天生酷脸, 我可不是!
“是是是, 你是□□焚身所以发热。”
“不过也不是我说啊, 你当众求婚也草率了,你当初撩她的时候就满嘴跑火车, 更别提还有重大的诈骗前科。”
沈穆有一搭没一搭地挽着丁芽的狗,心想这小狗竟然还是定情信物,搞得她也有点心痒。
“我哪有诈骗,我和她半斤八两……好啦,我过分一点,可是我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嘛。”
没谈恋爱的人永远奔赴解决别人感情问题的一线。
沈穆叹了口气,“可能你现在给舒池的感觉是百分之八十,她想要你的百分之百之类的?”
丁芽:“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真的……”
“打住,别在我这里深情,”沈穆笑了一声,“心意到了就行了,感情债算不清楚的。”
沈穆独居很久,可能是做解说多了,她信手拈来就是案例。
“至少她没提分手,你也不想分,不就是个情趣么?”
她又笑得猥琐起来,“你现在都没以前大胆了啊。”
果然陷进去了以后技能书都掉完了。
沈穆发了个云宝的视频过来,丁芽叹了口气,点开看。
正好这个时候舒池买完过来了,她递给丁芽一杯。
丁芽闷闷地说:“谢谢。”
舒池像是没察觉她的低落,自然地问:“晚饭想吃什么?”
丁芽心想我都气晕了还吃什么吃,她嗦了一大口小料,说:“没胃口。”
舒池也知道她的不高兴,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大众点评,“你不是爱吃涮肉吗,这边有一家挺有名的。”
丁芽才发现跟舒池认识到现在,自己喜欢什么舒池都摸清楚了。
她对舒池的爱好却知之甚少。
那点生气一下子漏完了,她现在就是个干瘪的气球。
丁芽嗯了一声,问:“那吃完呢?”
舒池看了眼手机:“我姐想给你做美甲。”
丁芽的目光落在舒池的手上,虽然舒池出门已经卸了美甲,但昨天丁芽看到过。
舒池这人之前从不爱这些,特别是大红大紫色的,的做了个磨砂暗红的,竟然也挺好看。
虽然她肤色不白,但骨节分明,跟丁芽还有点肉的手比起来特别有感觉。
还有点色。
丁芽哦了一声。
她扬了扬下巴:“你昨天做的那种吗?”
舒池摇头:“我不太懂,随便她弄的。”
丁芽小声地说:“那什么时候你能随便弄我啊?”
她说得很轻,旁边炸鸡店的音响又很大声,舒池只听到了前半句。
“什么?”
舒池问。
丁芽却摇了摇头,心想能看不能吃算什么。
才在一起就被拆伙,实在太痛了。
她们一天坐地铁吃涮肉喝奶茶,吃完之后又沿着荆市的江边走了一会。
晚上的风很冷,吹得人脸都有些僵。
丁芽的衣服没有兜,没一会手就被吹得冷冰冰的,她挨着舒池,好久没说话。
舒池问:“明天要走了?”
丁芽:“你怎么知道的?”
舒池:“沈穆和我说的。”
丁芽心里骂了沈穆好几句,毕竟她来的时候还有种我为了你班都不上了的感觉。
露馅得那么快。
丁芽问:“你是不是又觉得我骗你?”
舒池:“嗯?”
丁芽顺势拉住了舒池的手,她的手好冰,舒池下意识地握住了。
有些体贴是本能,丁芽很容易被这种细节感动。
“比如我在咖啡店的话,还有明天回。”
每一段她都省略了一点,但舒池听懂了。
舒池:“我有想过。”
丁芽难过地低下了头,吸了吸鼻子。
舒池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上次这么走还是她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
丁芽想想还觉得挺倒霉的,她跟舒池压根没热恋期,犹如新婚就离婚的小夫妻。
还没开始就好像要结束了。
“但觉得没必要。”
舒池似乎是笑了,“你不是那种会为了骗人而弄伤自己的人。”
她感慨地说:“你有点自私。”
舒池说得还挺不委婉的。
自私这俩字丁树青说过,杨婕说过,前男友说过。
甚至丁芽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舒池又说:“但你能来我很高兴。”
这边是一个码头,榕市比荆市这种水乡大得很多,对面的区块每天都有船过来。
一个来回十块钱,比公交稍微贵一点。
丁芽猛地抬头,舒池看着远处,她的侧脸在丁芽眼里都好看得令人发指。
这个人的心太软了,软得丁芽看就了都心生恻隐,欺负又自责,又会生出一辈子想对她好的冲动。
结婚不是欺骗,带回家也不是一时兴起。
她早就认定了舒池,要把她介绍给她、认识的人。
丁芽:“我没骗你,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舒池:“我知道。”
丁芽发出一声气音,还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那你还说我没睡醒。”
站在一边的女人在冷风中沉默了几秒,说:“太珍贵了,我不敢答应。”
她的手很暖,被她拉着也很有安全感,丁芽一想到又要回去上班就头痛。
“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丁芽低低地说。
“我们本来就认识得很早。”
这次舒池听到了,“只是那不是一个恰好的机会。”
舒池:“如果我没到荆市,没做这行,没认识喻心怡,我们可能……”
丁芽打断她:“不可能。”
“总会遇到的。”
舒池却问:“那如果不是你现实里碰到我,你还会登那个账号吗?”
丁芽没说话。
她也知道不会,即便她依然会梦到舒池,可天地之大,时间之久,她不会为了变数而再开始一段纠葛。
那只是青春期的一个幻梦,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已。
舒池:“我又很庆幸。”
她没再说下去了。
直到她们出了地铁站,直到舒池送丁芽回酒店,要走的舒池突然被拽进了电梯。
屏幕数字跳转的一瞬一息,丁芽都不肯松开她的手。
房卡被甩开,丁芽拽着舒池进了酒店。
舒池问:“还要咬我吗?”
她被丁芽扔在床上,也没想到丁芽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丁芽的包放在桌上,暖风呼呼地吹,熏得人脸都红了。
头发散开的妹妹脸女人说:“不咬了。”
舒池起身:“那我……”
丁芽直接把她扑倒,着急地说:“今天还走啊?”
舒池:“是啊。”
丁芽捏起她的下巴,颇为愤怒:“舒池你摆谱也要有点数吧!都不生气了还要惹我!”
舒池:“我一直没生气。”
她的头发垂在肩上,长的那搓却塞在衣服最里面。
之前丁芽就觉得那一撮特别色,贴着皮肤,扯出来的时候很暖。
像是扯出了这个人藏在肌肤表面的线,如同她得到的是一个线控的仿生人。
丁芽闭了闭眼,说:“那你也不准想那么多。”
她的嘴唇直接撞在了舒池的脸上,舒池没个防备,是真的被嗑疼了。
她皱着眉问:“不是说不咬了吗?”
丁芽哼哼两声:“这又不是咬。”
舒池现在脸上有点红,那道疤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舒池:“我本来……”
丁芽:“你烦死了!我早说了喜欢你了,喜欢你的所有,那换个高学历的没摆摊过的也不是你啊。”
她的手不忘去扯开舒池的外套,又拉着舒池的手解开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的外套没有拉链没有纽扣,穿脱不太方便,有一根红丝绒的抽带盘旋系着,解开就像拆礼物一样。
“你不就是要听我我豁出去说爱你吗?”
丁芽把自己的手机丢给舒池看,上面是她的家庭群,是丁芽五分钟前发的消息——
我恋爱了,男朋友是女的。
舒池都惊了。
她没想到丁芽这么随意地把柜给出了。
“你……”
下一句是我很爱她,过年我就带回来。
后面都是表情包,丁树青刷上去的。
这哥的表情包非常形象是,一个被点火的猫猫头,活像刷屏就能阻止亲妹妹这等自爆行为。
“舒池,你对我的要求我能做到,我要你说话,想要什么就直说。”
她抓着舒池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裙子还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却把内裤脱了。
冬天的静电刺啦一声,丁芽可能还是觉得冷,她趴在舒池身上,把这个人的最捏成了鸭子嘴——
“做吗?”
很难不做。
因为燃料很充足。
舒池想要的即便没有明说,丁芽真的做到了。
“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丁芽的声音绵绵的,拉得老长,还不老实地点着舒池裸露的肌肤。
“很紧张吗?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躺在床上?”
“舒池,你是不是很兴奋啊?”
“舒池,有没有觉得很棒,你的声音是为我开的,那这张嘴也只能含着我。”
“舒池你不是要走吗?不是说不留在这里吗要让我一个人……啊!”
“闭嘴!”
伴随着丁芽啊的一声,她直接被人拎到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洒下,舒池的头发黏在皮肤,丁芽扯出那一截宛如舒池开光的头发。
觉得这个发型真是妙,舒池就是这样乍看无趣的人,最好玩的是底下这一截儿。
她的有趣也是因为我。
当年我说的话她都记得,我的抱怨她也记得。
一个哑巴为了我开口,这个世界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
丁芽说舒池兴奋,其实兴奋的是她。
她的皮肤都泛着粉色,泡在水里还在囫囵地说话——
“要是我俩一起上学就好了,校园恋爱……”
“我们可以去操场散步,可以在食堂腻歪,还有那些刷积分的讲座……”
热水氤氲里,她抱着舒池,享受这一刻的亲密无间。
“舒池,我明天就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舒池吹散泡沫,说,“下星期。”
丁芽:“但那都要过年了啊。”
舒池反而担心起别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家里解释吧。”
丁芽笑了一声:“你这么比我还紧张啊?”
舒池的眼睫都湿漉漉的,仿佛哭过一样,但哭的不是她。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丁芽却很平静,她看着手上的沐浴露泡泡,叹了口气说:“迟早有这一天的,只是我把它提前了。”
她看着舒池,伸手抚摸过这人脸上的伤疤,问:“你喜欢这样为了你豁出去的我么?”
舒池没答,她再次为丁芽张口。
像是那年她发出的无声音节。
是豆芽。
也是丁芽。
更是我爱你。
第64章
丁芽是一个很狡猾的人, 但没人这么说过她。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脸在某种程度上很好到用,比如节假日亲朋好友的聚会,嘴甜一点就能得到一些好处。
比如多一块糖, 比哥哥厚一点的红包。
收获的评价也是我们芽芽真有礼貌。
但在舒池这里, 她的狡猾很容易被识破,比如她不想要了,生气的人会直接把她拖过来。
丁芽在同性里也算吃得开, 却从来没想过同性之间的力量差异也可以很大。
舒池乍看只是个瘦高不好惹的类型, 丁芽知道她也有爆发力,更见过她身上某些地方的伤疤,舒池明明肩也不算很宽, 腰却很有力。
丁芽和井羽绮也打听过,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经常去健身房的人, 只是偶尔光顾公司的健身设备。
可能更喜欢到早起去钓鱼, 要么就是晨跑。
但仅仅是晨跑会到这种程度吗?
丁芽哭得视线模糊, 她喊舒池的名字,对方粗糙的指腹抚过丁芽的脸颊, 像是知道丁芽还要说什么, 摇了摇头:“不够的。”
他们两个的名字都是两字, 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别人喊也都是连名带姓。
丁芽尚且可以叠字, 但舒池,没人喊得出口。
她太像松柏,丁芽脑子一片空白, 求饶都混着颤抖, 另一个人的亲吻温柔, 动作却像是把她当成了早年做学徒要揉的那一团面。
揉面需要力气,也要拉扯, 足够丁芽啜泣又绝望,空虚和饱胀反复横跳,连喊舒池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她迷迷糊糊感受到到轻柔的抚摸,第二天醒来仍然是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
她看了眼手机,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她高铁发车的时间。
丁芽猛地坐起,却倒吸一口冷气。
她发誓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难以形容的感觉。
舒池之前是留手了吗?
那她的毫无保留是不是太可怕了。
明明一开始那么笨拙,让她摸一下都百般推拒,现在却像是拿了什么秘笈,直接从新手村跳到了一方霸主。
太夸张了吧!
丁芽坐在床上沉默了好半天。
她认为沈穆的方案可能会让她死在床上。
可几分钟后,她脑子又是舒池的面孔,粗糙的指腹,亲吻的热度,攥住她脚踝的不留情。
还有趴在身上抬眼看她的朦胧眼神。
里面的滚烫足够让丁芽神魂颠倒,恨不得再用力一点圈住对方。
可以圈禁,可以肆意妄为,所有的破坏欲都可以放在我身上。
完了,挺爽的。
丁芽越是回味越是脸红,等她洗完脸出来舒池已经回来了。
她还穿着昨天的大衣,乍看更没什么打破常规一夜激情的异样,平静地像是之前说我生气了,问你是不是感冒的态度。
丁芽和舒池撞了个正着,女人扶住她的肩,却看见了丁芽仍然通红的眼眶。
舒池看了她几眼,丁芽脑子里还是和对方在床上的癫狂画面,她第一次不敢这么看舒池,仓皇地别过了脸。
舒池问:“不舒服吗?”
丁芽一时间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个不舒服,她刚套上第二件毛衣,里面打底衫的荷叶翻领还卷在里面。
舒池伸手给她翻好,看丁芽还是不说话,一只手捧起丁芽的脸。
她们个子相差很多,手的大小也是,丁芽可以把下巴完全放到舒池的掌心。
丁芽皮肤都很烫,舒池:“感冒了?”
丁芽别过脸,往前走去,“不是。”
她低声说:“我还没回神,你别和我说话。”
舒池哦了一声,她把早餐放到桌上:“我还以为你没这么早起来。”
丁芽:“我今天要走了。”
舒池:“打车去高铁站吧。”
丁芽的行李包还放在地上,舒池去整理,她刚脱了外套蹲下,丁芽就靠了过来,整个人压在她的背上:“你也太粗鲁了。”
舒池:“有吗?我看你很喜欢。”
换做别人说这种话可能是调情,丁芽还是能分辨出来舒池这句话就是纯粹的陈述。
却更容易让本来在这段感情占据主导权的人彻底逆转。
丁芽低声说:“我第一次感受到合不拢腿是什么感觉。”
舒池:“能合拢,我看它合上的。”
丁芽实在受不了了,她想狠狠勒住舒池的脖子,奈何没有力气,最后变成一句:“你哪里学的?”
舒池:“网上有科普的。”
她一边把丁芽的睡衣放进包里,一边催促丁芽去吃饭:“要是还困就再眯一会。”
丁芽:“我不想走了。”
舒池:“你明明说不想和我一起了,让我滚。”
丁芽呃了一声:“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那种感觉太……”
她太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再怎么渣女面孔本质也是有且一个的对象,面临舒池这种坦诚又得压倒性的优势,丁芽连落荒而逃都做不到。
最后根本就是舒池随便摆弄她。
舒池:“那你说爱我也不能当真是吗?”
丁芽词穷了。
她只能哼哼地去抱住舒池:“怎么可能。”
因为害羞涨红的脸贴在舒池的后颈,丁芽嗅着舒池身上的味道,抱怨着说:“我感觉我就像推车。”
舒池:“我摆摊推车更用力。”
丁芽没脸继续生活了,舒池把她推到一边吃饭,“你在车上补补觉。”
丁芽:“我闭上眼脑子里也都是你。”
舒池转头,她的脖子还有明显的红痕,是丁芽挠出来的,还好毛衣领子够长,可以遮住一大半。
“我会尽快回来的。”
丁芽回家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的炸裂宣言。
她在路上补觉和工作,完全屏蔽了家庭群的消息。
丁树青发了很多消息给她,杨婕也打了好几通电话,丁芽都没接。
丁芽看着他哥发的那句爸爸很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她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父母也不会对她有过多的要求,但对比杨婕的开明,父亲反而更传统一点。
之前丁芽不肯回老家上班就吵过架。后来杨婕劝了才和好。
但这次的事情不是工作地,丁芽也知道她爸可能不会这么快松口。
她回想舒池的态度,心想这个人没想象中的那么好欺负。
明着暗着也要讨回来。
丁芽去沈穆家接走了自己家的狗,沈穆问:“搞定了?”
丁芽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她才发现自己和舒池还没有完全说开。
沈穆看她纠结的面孔,笑了一声,“二老板真么难搞定啊。”
丁芽看了她一眼:“你这个爱情大师不是很有策略吗?”
沈穆翻了白眼:“你少来。”
她看丁芽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完全没之前的颓丧,显然是大获全胜。
心想这方面果然还是丁芽更胜一筹。
“我跟我爸妈出柜了。”
丁芽捏着狗爪,云宝格外活泼,一直往她怀里钻。
沈穆刚喝的水还没咽下去,把自己呛着了,啊了一声:“你怎么说的?”
丁芽:“就在家庭群说我喜欢的人是女的啊。”
本来丁树青都以妹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搪塞过去了,结果杨婕不知道怎么的死活不信,现在家里也鸡飞狗跳的。
丁树青年底本来就忙,更是焦头烂额。
沈穆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对丁芽竖起大拇指:“牛啊芽姐,就这么喜欢吗?”
丁芽点了点头,想到舒池就想到那种时候,幽幽地叹了口气 :“很难想象我和别人上床。”
沈穆沉默了几秒:“可以说得不那么直接的。”
丁芽假装没懂她的话:“早晚要说的,我还跟我妈铺垫过了。”
沈穆想到她这个刚铺垫就翻车的事迹抽了抽嘴角。
不过丁芽说得轻松,以沈穆这么多年对丁芽家庭的了解,感觉接受度应该没那么高。
但要说完全没可能,也太笃定了。
万一呢。
沈穆见过丁芽的爸爸一次,看脸就感觉很严肃的男人。
家长都这样,孩子生病的时候都希望孩子病好别无所求。
孩子健康又想要孩子成绩好,逐级往上。
攀比心理难免,偶尔就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丁芽这人心态很好,大学毕业父母没给钱,她就揣着五百块找工作,也还真的让她给熬下来了。
沈穆一直觉得丁芽这人某些方面的执着很恐怖,想要的似乎没失手过。
这次二次家庭纷争,也是丁芽赢面大。
她的孝心向来不会用在这方面妥协,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沈穆拍了拍她的肩:“加油啊姐妹,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会打算直接带二老板回你家吧?”
距离过年就剩几个工作日。
丁芽除了偶尔跟丁树青和杨婕发微信,也没打电话。
关于感情方面她都直接放置。
“我是这么想的,就怕舒池不愿意。”
沈穆:“问过吗?”
丁芽摇头:“她二姐今年也不回去过年,估计还要去榕市。”
沈穆啧了两声,“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丁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以前不是也很温柔么?”
沈穆:“您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一些。”
按照以前的德性,也应该会是直接让舒池去。
现在还会因为这个考虑很久。
沈穆又问了一句:“就这么爱吗?”
丁芽:“是啊,你这个单身狗不懂。”
*
舒池从榕市走的那天舒清特地去街口买了最好的土烧酒。
她来这边没多久,却好像很快融入了进来。
新生活的展望让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出奇得好,再加上孩子放假也到了榕市,即便不回浦西过年,舒清也很高兴。
“谢谢妹妹。”
舒清自己干了一杯。
她们家的人都爱喝酒,小时候去酒席的时候拿筷子沾一点是一点。
舒池小时候对长大这俩字有相当大的渴望,以为长大就无所不能,就算去打工,也不会像被留下来那么痛苦。
但打工也很辛苦,世界上让人快乐的东西总是短暂,舒池没说话,也喝了一杯。
舒清:“要回去找小丁了吧?”
舒池多待了好几天,她的事情忙完了才买票去。
她嗯了一声。
舒清拍了她好几下:“好好谈啊,小丁人挺好的。”
舒池盯着酒,想到丁芽在微信问的过年要去她家么。
“姐,你说我过年要去她家吗?”
舒池有些忐忑,她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但叹了口气。
舒清:“人家都叫你去了就去呗。”
她倒是乐观得很,“就算人爸妈不答应,要打断你俩的腿也有个照应啊。”
舒池笑了一声。
二姐又说:“这条路总是难走一些的,但你这个人一向固执。”
舒池嗯了一声:“又不是死路。”
说完被二姐踩了一脚:“怎么说话的呢,吐掉。”
舒池很是无奈:“我还说过年来你这。”
对方不领情,似乎还觉得很麻烦:“得了吧你,咱俩从小到大哪年过年没一块,不差这一年,今年就让你姐姐享受一下只跟孩子过的乐趣。”
榕市是个大城市,跟浦西那个小县城比热闹太多。
新年的活动也多,舒清当年是在另一个三线城市打工,也没见过这样的光景,孩子刚来就说这地方很大。
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这样的选择。
如果忍着,再过下去只会更怨,孩子夹在其中也苦不堪言,倒不如这样。
舒池看她哭了,让一边的小朋友递纸巾。
二姐催她:“你早点回吧,谈恋爱的人都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小朋友看着舒池,“小姨谈恋爱了吗?”
舒清:“你这个小孩知道什么。”
小朋友不服输:“我怎么不知道,就是要亲亲。”
舒清:……
舒池点头:“然后呢?”
小朋友眼神清澈,“然后要结婚生孩子。”
舒池摇头,“也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但要一辈子对那个人好。”
她的神情认真,看得舒清更不是滋味。
即便看得开,但传统的观念也还贴在她身上,离婚都够让她在浦西被人指指点点了。
舒池跟女人在一起,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不过舒池一向在外地,也不在乎。
她这个妹妹看上去安安静静,其实才是那个最有主意的人。
舒清常常不知道舒池在想什么,却又觉得想得多没什么不好。
至少舒池一直在往前走。
舒池才刚回去就被井羽绮抓去上班,忙得不可开交,只来得及回丁芽一个好。
那边的人却看着这个字思考了半天,心想:什么意思。
是和我回家过年的好吗?
还是已阅?
以前丁芽很讨厌说话长篇大论的人,却没想到在恋爱关系中自己才是那个发消息占满对话框的人。
舒池一个字就足够她猜测很久。
丁芽想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问:你气消了吗?
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一个多小时后,她收到舒池的回复。
刚开完会。
嗯。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丁芽又忍不住发了一句:你对我还有别的要求吗?
开完会的舒池接过助理新买过来的咖啡,她的手很大,捏大杯咖啡看上去也很有符合观赏性的利落。
隔壁部门的员工欣赏了一会,想到开会的时候舒池频频走神,问另一个同事:“副总是不是恋爱了?”
“真的假的,很难想象副总……恋爱。”
“肯定是和女生吧。”
“为什么这么笃定?”
还没聊完,那边的舒池直接给丁芽打了个电话。
上班时间,丁芽匆匆走到楼梯间接电话,声音很轻,很容易让舒池想到对方的呓语。
舒池:“我只希望你多爱我一点。”
这种话她也说得难为情,只是神情看不出来。舒池的手指摩挲着咖啡纸杯的杯套的纹路,像是分别的那天早晨,她在天蒙蒙亮起身,在微光下看了丁芽的睡颜好几分钟,然后大清早坐车去买丁芽提过一嘴的当地知名早餐。
她只是太想要爱了。
以前是给予,现在她在索要。
丁芽突然有点想哭,她吸了吸鼻子,骂了电话那边的人一句傻瓜。
“一点够吗?”
“起码也要一辈子吧。”
第65章
晚上喻心怡请客, 邀请大家去她的别墅露天烧烤。
两个小姑娘穿得圆滚滚边吃边说话,井羽绮坐在玻璃房的角落缩着脖子:“好冷。”
“所以露天就是顶上是空的?”
这是喻心怡新买的别墅,乔迁的时候井羽绮也在出差, 没来过。
现在她震惊地盯着玻璃房的顶, 又忍不吸了口冷气。
喻心怡个子不高,穿着裙子,身材窈窕, 走起路来香气飘摇的, 她说:“在外面烤你又说很冷。”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井羽绮缩了缩脖子:“确实很冷啊。”
井羽绮一年四季打扮都很时髦,今天依旧□□, 但看上去穿得也很厚,只是皮草和烧烤不搭, 怎么也应该是在什么宴会。
也就舒池穿得最清凉, 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卫衣, 下面一条棕色的灯芯绒裤,鞋也是运动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登山回来。
“舒池, 你女朋友什么时候来?找得到吗?”
喻心怡问一边烤肉的舒池, 她手法娴熟, 愣是让这个场合变成了夜市街头,保姆压根加入不了,完全是技术碾压。
上次舒池来没动手, 人比较多, 也不用她帮忙。
这次是小聚会, 就她们仨个大人,还有俩小朋友。
小朋友惯会捧场, 又很喜欢舒池,舒池撒个调料都要欢呼一下。
舒池看了眼手机,说:“她打车过来。”
井羽绮唉了一声:“加班吧,年底大家都加班。”
喻心怡问:“下星期就过年了,小绮你原地过年还是回家?”
井羽绮这几年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偶尔是回家,偶尔是在荆市过的,爸妈一道过来。
井羽绮:“在这,我爸妈明天就来了。”
小壶唉了一声:“外公外婆又要问我爸爸是谁了。”
小妹妹摇头晃脑,做出痛苦的表情:“我也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昨天还指着电视里的帅哥哥说是我爸。”
喻心怡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井羽绮这个人很爱开玩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反倒是舒池问了句:“什么电视?”
小壶满嘴油光:“演飞来飞去电视剧的,修仙什么的。”
喻心怡噢了一声:“我看过,最近很红的电视是吧?”
舒池不懂,她也不爱看电视,打算等丁芽来了问问。
井羽绮一边切水果一边说:“今天是这个帅哥,明天是那个帅哥,盲盒爸爸不好吗?”
小壶撇嘴:“反正不要猛男。”
喻心怡笑得不行,又问舒池:“你呢?今年回老家过年?”
舒池摇头:“跟女朋友回家。”
喻心怡有点惊讶:“这么迅速,她爸妈都想见见你?”
舒池摇头,她又把烤肉翻了个面,带着手套的手快速地抓了一把孜然均匀地撒上去,烤炉都冒出了火她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翻面。
“她跟爸妈说了,又怕回去被骂,我替她挡挡。”
舒池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喻心怡想到那天电话里的女声,带着恳求。
她又问:“你俩和好了?”
舒池摇头:“没不好过,是我自己单方面生气。”
喻心怡也不知道她俩的过去,噢了一声,“你还会生气呢。”
舒池:“会的。”
喻心怡觉得特别新鲜。
认识舒池也很多年了,这个人四平八稳,向一碗端正的水,只能倒映出天空,却很难反映本身,这样的无波之水都能有涟漪,说明是真的很在意了。
丁芽打车过来还要点时间,但这种烤肉本来都吃很久,小串的肉特别小。
是喻心怡特地嘱咐厨房切小的,舒池烤肉的时候都怕烤太老。
她刚下车就被人引着进去,远处露天的玻璃房特别热闹。
丁芽一眼就看到了舒池。
井羽绮在她身边打转不知道说了什么自己又笑弯了腰,这个瞬间仿佛有感应一般,舒池抬眼。
她看到了外面的丁芽。
明明也没有很久没见,却好像上次的亲密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等丁芽进去,先出声的反而不是舒池,而是两个小朋友。
其中一个丁芽之前在超市见过,她拉住丁芽外套拉链的玩偶:“我就说嘛,她是舒池阿姨的老婆。”
另一个很不服气:“为什么啊!她看上去比舒池阿姨小太多了!”
一个短发的女人上前把气鼓鼓的那个小孩拉走,又冲丁芽笑了笑。
丁芽打了个招呼,“喻姐好。”
喻心怡跟她握了握手:“咱俩有点像网友见面哈,第一次见。”
说到网友见面,一边的井羽绮想起了那茬,撞了一下舒池的肩,嗳了一声,“那你之前那个意难忘的网恋对象呢?”
舒池看了丁芽一眼:“就是她啊。”
井羽绮震惊了很久。
都快结束了她才说了句:“那不是初恋也是她?”
丁芽在跟小朋友说话,舒池点点头,“我的初恋。”
说完她竟然傻笑起来。
井羽绮很好奇:“那为什么吵架了?”
站在一边的舒池抿了抿嘴说:“我想要的太多。”
她神色平和,看着丁芽的眼神却格外专注,井羽绮坐在一边都有被感染到。
井羽绮又问:“哪方面?”
舒池看她一脸坏笑,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说呢,你俩刚认识就眉来眼去的,感情还有这一层。”
井羽绮也挺高兴的,“不过见家长你不准备点什么么?”
舒池说:“刚问喻姐了,她让我礼数周到一点。”
井羽绮笑了一声:“跟个上门女婿一样。”
舒池想了想,又卷起了点似有若无的惆怅,说:“毕竟我跟丁芽也不算门当户对。”
井羽绮直接打了她一拳:“大清亡了多少年了你还带头封建呢,门不当户不对的还结婚的多了去了。”
她还挺感慨的,“你看喻姐和姐夫门当户对吗?感情好才是长久的因素。”
舒池吸了口气:“有点紧张。”
井羽绮:“应该的,见家长嘛。”
正好这个时候丁芽走过来,她听到这句话,问了句井羽绮:“姐那你呢?”
舒池:“她说小壶的爸爸是你最近看的电视剧演员。”
井羽绮啧了一声:“能别在我跟前秀吗?”
丁芽笑得眼睛眯起,“我拿她的vip会员看的。”
井羽绮叹了口气:“她会员还不是为你充的。”
丁芽哇了一声,凑过去问舒池:“真的么?”
舒池顺势问了句:“那个皇帝你觉得怎么样?”
井羽绮:“不要转移话题。”
丁芽笑出了声:“很帅啊,我有同事是他的狂热粉丝,听说是个富二代,跟小说里写的那种。”
这些完全是被同事在茶水间科普的,想不知道都难:“说他属于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类型。”
舒池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看向井羽绮。
井羽绮哼了一声,去客厅找女儿了。喻心怡喝得有点多,没来送客人回家。
舒池和丁芽一起打车回去,丁芽:“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舒池:“狗在你家。”
她这个人说话都拐弯抹角,下车的时候丁芽问了句:“还生气吗?”
舒池淡淡地说:“我这个人从来不会生气。”
丁芽嘀咕了一句口是心非,直接绕过了站得跟电线杆一样的舒池上楼了。
却不料舒池追上来,出电梯的时候直接一把抱起丁芽,摁开了门锁把人带了进去。
丁芽:“你还会搞这种突袭呢?”
她笑了一声,晚上大家都喝酒了,她喝得多就上脸,脸颊都粉粉的,一摸还有点烫。
舒池:“第一次,试试看。”
丁芽把她推去洗澡,舒池不肯,去摸了摸狗。
云宝还记得她,撒丫子就过来要钻到舒池的怀里。
丁芽干脆先去洗澡了,她刚脱掉衣服,就听到舒池在叫她,“你妈妈的电话。”
丁芽说:“你帮我接吧。”
舒池直接走了过来,把电话递给丁芽。
丁芽不肯要,她只剩一件内衣没脱,看着舒池:“反正你要和我回家的,早晚的事。”
舒池垂着眼,看上去分外可怜。
丁芽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乖。”
云宝以为是对它说的,乐颠颠地过来,和舒池一起被关在了外面。
舒池看了眼手里还在震动的手机,还是接了。
杨婕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芽宝啊,你车票买了……”
“阿姨,我是舒池。”
杨婕愣了好一会,才哦了一声,问道:“丁芽呢?”
舒池:“她在洗澡。”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
舒池也没说话,最后杨婕才回过神:“那我等会再给她打个电话好了。”
“阿姨,等一下。”
舒池抿了抿嘴,她的掌心都因为紧张出了汗,一边说:“我会开车送丁芽回去的。”
杨婕:“那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你也要回去过年的。”
舒池:“我今年和她一起……”
舒池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感觉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她跟父母的关系一向很淡,小时候依附于父母,长大了赚钱还给父母。
这种关系里“爱”的因素很少,有些是天性,有些是回报。
毕竟父母的结婚也是相亲认识,时间到了,母亲没想到父亲家徒四壁,一开始还有点想反悔。
可是都有孩子了。
算了。
所以多年后舒清不想算了。
舒池却完全没走那条路,她拿着手机,那本来就不好听的声音落在杨婕耳里,她强忍的怒气还是爆发了。
“舒小姐,你好意思吗?”
杨婕这人气质很好,也很有修养,在丁芽说自己喜欢的女人之后,她就确定了那个对象是舒池。
她回忆起那天自己的造访,看到的丁芽和舒池的互动都有点可疑。
丁芽这孩子是个自来熟的冷心肠,特别矛盾,杨婕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就算舒池的条件和丁芽说的特别像。
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杨婕就变得怒不可遏。
她也试图劝过自己丁芽的男朋友条件不好但是对她很好,能做到那个地步至少是有上进心。
丁芽又是个好颜色的,长得肯定不差,就是出身和学历不高,那干脆让人入赘就好了。
现在上门女婿也挺多的,丁芽也不用远嫁,结果性别还不对。
她见过舒池,对舒池的印象很好,但不能接受舒池和丁芽在一起。
舒池:“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反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她的紧张好像消失了,舒池坐在沙发上,小狗跳上来要她抱。
杨婕没想到她还能这么答,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让她洗好了给我回个电话就挂了。
舒池抱着狗,摸着云宝柔顺的狗毛,一边叹了口气。
丁芽洗完澡出来后就看到舒池抱着狗发呆,看上去更可怜了。
她擦着头发出来,坐到了舒池边上:“被我妈骂了?”
舒池点头。
丁芽:“没事,让她骂就行了。”
她仿佛很有经验,“我妈就是这样的,现在还冷着,等她接受了就会帮我劝爸爸。”
舒池伸手帮她擦头发,“她挂了,然后让你再给她打。”
丁芽回了一个,没人接。
再打了一个,杨婕才接起来。
还没等杨婕说话,丁芽就率先开口拿下来先发局:“妈,你还那么凶干什么,人是我追的,费了好大的力气,跑了怎么办?”
杨婕回:“我还凶?我没骂她变态就不错了。”
丁芽唉了一声:“你不是说希望我幸福吗?这个幸福还那么多条件啊,我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你拉着我动手说只要宝宝高兴妈妈就高兴。”
她一张嘴还挺贫,学得有模有样的。
舒池都快憋不住笑了。
杨婕很是头痛:“这能一样吗?女的和女的,你俩以后会被人说的,而且怎么要孩子啊,老了怎么办?”
丁芽自从出柜后都没跟杨婕打过电话,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很难点火。
如果不是舒池在,她也不会接。
丁芽:“你养我就是因为想我替你养老送终?”
杨婕:“我可没指望你。”
丁芽:“那不就得了。”
杨婕的声音大了一些:“什么就得了,你晓得个屁,到时候问起来怎么说,我女儿和一个女的好了?”
丁芽点头,她一只手抓着舒池的手玩,摩挲着对方掌心的薄茧。
“这是事实啊,”丁芽叹了口气:“妈,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我也有我想要的。”
杨婕:“那好歹是个男的,你俩还能结婚啊。”
丁芽:“我和舒池可以去国外登记啊。”
舒池迅速拿出手机查了查。
丁芽理直气壮地说:“那你现在又降低标准了,是男的就可以了,那我之前说的初中毕业有房有车岂不是条件很好了?”
杨婕都快被女儿气笑了:“你说的不是舒池吗?”
丁芽:“那天你还夸她厨艺好吃她的饭很幸福呢。”
舒池没想到一家人还能这么说话的,有来有回跟辩论一样。
丁芽又说:“好啦,等我放年假回来好好和你们说,你看着点爸爸,别给气到医院去。”
杨婕也被丁芽的胆大给无语到,深吸一口气说:“你还知道会把你爸爸气到?”
丁芽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几分愉悦:“他现在退休在家,修身养性应该会比你想得开一些。”
杨婕吼了一句:“他早上钓鱼一条没钓到还发脾气呢。”
大概是杨婕难得发脾气,丁芽哇了一声,还是选择回嘴:“那是爸爸技术不好,等我带舒池回来把湖里的鱼都给钓上来。”
舒池:……
她小声地说:“没那么厉害。”
杨婕把电话挂了,丁芽叹了口气。
她的手被舒池拉住,抬眼撞进一双担忧的眼。
舒池问:“你爸爸妈妈要是吵架了,那你……”
丁芽:“所以你劝我和你分手?”
舒池摇头,“我可以养你。”
丁芽笑了:“你还没到富婆的程度怎么包我啊舒老板。”
她往舒池肩头靠了靠,“绮姐跟我说你车贷刚还完,你这些年也很辛苦吧。”
舒池摇了摇头:“还好,动力很足。”
丁芽想到她的动力又低下头,握了握对方的手说:“我之前完全没结婚的打算,也是赚多少用多少,反正爸妈给我兜着,爸妈不在了还有哥哥。”
她闭了闭眼:“但现在我觉得不一样了,我的未来有你,也有家了,得好好规划。”
隔了一会,她惨叫一声,抱住舒池:“可是我还是好想游戏氪金啊,不氪金的游戏毫无乐趣。”
舒池笑了笑:“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她又有点担心:“见家长会不会太快了?”
丁芽摇头:“有些人相亲一星期就结婚了,我们这还快?我都觉得太迂回了。”
她捏住舒池的下巴,让人低头,自己亲上去。
很响亮的一口。
“我这也算实现了小学的愿望,傍个大款。”
第66章
法定节假日年二十九放假, 喻心怡家里回来后丁芽就催促舒池住到她这边了。
舒池觉得太快,在丁芽公寓楼下听完后正要拒绝,就被人踮脚啃了一嘴。
最近寒风料峭, 新春的氛围倒是先起来了。
各大小区物业都开始准备新春的横幅和其他装饰品, 放寒假的小孩快十点了也没睡觉,还有在外面打球的。
舒池被啃得头脑发热,又怕丁芽往后摔倒, 干脆扶了对方一把, 结果就是当事人得寸进尺,跳到了她身上,把舒池当成了电线杆。
丁芽完全不在乎自己穿裙子做这种姿势, 她的挽留从言语到肢体都表达得特别明显,舒池又要开口, 丁芽又亲。
也不知道亲了几口, 舒池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这样。”
丁芽:“来嘛客观。”
她声音夹起来一波三折, 足够舒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配上等下拼命眨的眼睛, 舒池还是妥协了, 又补了一句:“你没戴假睫毛, 眨眼没以前有效果。”
丁芽松手, 抱着舒池的胳膊和她一起往公寓里走,一边恼火地说:“什么效果?我以前那是p的,哪有什么假睫毛, 我不需要!”
她又忍不住看了眼舒池, 电梯里就她们两个人, 顶灯下舒池的睫毛垂下的阴影都浓密无比。
丁芽伸手要去摸,被舒池抓住手, 对方不解地看了过来,丁芽哼了一声,难言羡慕:“你肯定偷偷种过睫毛。”
这个话题之前提过,舒池没想到丁芽还抓着不放,她哭笑不得地反驳:“我没有。”
丁芽:“你就有。”
她栽赃很有一手,电梯上行的时间就足够丁芽杜撰出厂妹路边美睫的故事。
“你肯定二十岁就种睫毛了,搞不好是那种第二个半价。”
丁芽又想到舒池和自己形容过的厂妹生活,流水线员工每天机械工作,其他女孩趁有空恋爱的时候,舒池还要出去多打份工。
她又靠过去抱住舒池的胳膊。
电梯门开,舒池说:“第二个半价我也不做,这是消费陷阱。”
丁芽:“那我们重逢那天拍写真你怎么不拒绝我?”
“买奶茶送写真,是消费陷阱吧?”
舒池想到那天还是觉得套路满满,在喻心怡家井羽绮听完来龙去脉都觉得心疼。
丁芽段位高得一骑绝尘,没想到最后还是丁芽被反套路。
可见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舒池:“我没消费。”
她说完顿了顿,看丁芽开了门,一边说:“但确实掉进了你的陷阱。”
丁芽抱着狗换了拖鞋,歪头冲舒池笑了笑:“你当初对我没非分之想?”
舒池很诚恳地说:“没有。”
她的气质实在太特别,元旦团建过后的还有同事和丁芽聊天提到舒池。
无非是井池的两个老板真是完美反面,脸上有疤的副总居然还挺有味道。
丁芽也回味无穷,这个时候笑而不语,舒池换了鞋进门,轻车熟路地去换衣服。
丁芽把狗放下从后面去抱住舒池,完全是没实现预警,扑得舒池一个趔趄。
“那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舒池:“抱完狗就来抱我?”
丁芽:“没差,都是我的狗。”
舒池笑了笑,“你这里太小了。”
“要住也是你住我这边。”
丁芽:“你那里离我公司有点远,我不想通勤太久。”
舒池:“那把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
她说得很是轻松,丁芽诶了一声:“不能把,你不是才刚装修好没多久。”
舒池不算冲动的人,但事关丁芽,完全是第一位的态度,丁芽心知肚明,自己得到的爱毫无保留,也知道自己更需要反馈和付出,她想了想,“那我要重新学学车了”
她抱怨一句:“拿了驾照就一直没开过。”
舒池讶异地看着她:“你要开车?”
丁芽瞪了她一眼:“不行吗,住你那边好远的。”
舒池点头:“那再买一辆车总比买房快。”
丁芽:“这些事年后再说,反正你接下来几天住在我这里,然后我们一起回老家,可以吗?”
舒池点头。
但舒池还在发愁要送什么。
她没问丁芽,但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咨询,在公司吃午饭的时候几个高层坐在一起,除了舒池全是各种轻食。
井羽绮盯着舒池的卤肉饭,很是嫉妒,但想到此人的体脂率和过分自律的晨跑,又放弃了。
“每年客户的新年礼不是你买的么?”
坐在一边的主管严霓问舒池,她没想到舒池的感情居然进展得这么快,已经到最重阶段了。
舒池:“这不一样。”
她补充了一句:“大部分是绮姐给我的礼单,我只要采购就好了。”
人情世故方面井羽绮是外放的,舒池是内敛的。
井羽绮:“这个我也没经验,你得问问丁芽父母喜欢什么。”
舒池:“这还要问丁芽的吗?”
井羽绮嚼紫甘蓝差点嚼到自己的舌头,她觉得舒池在这方面跟出生的牛没什么区别。
“那不然呢,你的小女朋友可是为了你凛然出柜。”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舒:“那你家那边呢?”
舒池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多给点钱就好了。”
她的父母早就退休,大姐在老家会帮衬,二姐现在也在新城市安家,舒池和父母一年大不了几个电话。
有事也就是要钱。
就算见面了催促相亲,也奈何不了舒池什么。
偶尔母亲为了面子让舒池去见见她觉得不错的人,回来又觉得舒池长得不符合要求,念叨一堆。
舒池早就不会因为父母难过了,她的人生迈上了新的路,就算很难斩断亲情,她也有可以解决的方法。
但和丁芽的关系是新命题,也关乎家庭关于爱。
井羽绮:“你就问问丁芽父母喜欢什么照着买就好了。”
她眼神盯着舒池的卤肉饭,舒池问:“要给你点一份吗?”
井羽绮摇头:“算了,我会吃上瘾。”
她提醒舒池:“我们舒池也是有对象的人了,我以后得和你保持距离。”
一边的严霓笑了:“又不是两个女的在一起就是那种关系,你想多了。”
追井羽绮的很多,男的女的都有,她都不在意,想到丁芽之前和自己打听从前的事,说:“我看丁芽很喜欢舒池,很想知道舒池以前和我一起摆摊的事。”
严霓来井池的时候这家公司起码不是小摊位,也有到工作地方,她也理解人陷入感情的计较,又觉得有意思。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伴随着好奇心,很正常。”
她问舒池:“你对女朋友就没好奇吗?”
舒池拧着眉毛:“你想说我不喜欢她?”
严霓:“你真是企业级理解。”
井羽绮笑出了声:“人家从网恋到奔现跨度那么久,和我们的快餐恋爱不一样。”
严霓反驳:“谁和你一样是快餐恋爱。”
井羽绮:“好奇也可以是床上好奇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是探知欲。”
她说:“不过漫长的同居和婚姻就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了,要问严霓。”
严霓:“滚,我也没几年。”
“舒池看着才像从一而终的老封建。”
舒池:“这算封建吗?”
井羽绮想了想:“双向奔赴的话,那这就是美好品质。”
舒池没听懂,回去的时候问了丁芽。
丁芽还在收拾回家要带的东西,舒池坐在一边抱着狗看她,如果不是丁芽不让她插手,她可能已经给丁芽收拾好了。
“是美好品质啊,谁不喜欢和喜欢的人白头到老。”
“就是现实因素太多了。”
丁芽想到回来的时候舒池被自己亲吻打断的问题,“你那时候要问什么来着?”
舒池:“你家人喜欢什么,我要买礼物。”
丁芽呃了一声,她思考了好半天:“我妈的话,丝巾、花茶之类的,她喜欢印花比较复古的。”
“我爸……渔具吧和盘核桃的那玩意。”
她还很嫌弃,“好无聊。”
舒池:“我也钓鱼,让你觉得很无聊吗?”
丁芽:“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我也不懂钓鱼有是什么好玩的。”
舒池又问:“那你大哥一家呢?”
丁芽又说了一些,舒池都记下来了,她没过多久就收拾出门,丁芽问:“去哪里?”
舒池:“买点东西。”
丁芽:“不能网……噢来不及了。”
“那我陪你。”
舒池摇头:“没关系。”
她准备礼物一直准备到年二九,丁芽只看到装满后备箱的礼物,怀疑舒池买多了。
荆市开回丁芽老家差不多要三个小时,路上还堵,快下高速的时候丁树青电话打过来问丁芽,“你真的带她回来吗?”
丁芽嗯了一声。
身边的舒池开着车,除夕的氛围从交通广播都能听出来。
丁芽打电话,舒池特地把音量调低了一些。
丁树青:“带回家住?”
他们家年三十都去爸妈那过,是兄妹俩小时候长大的房子,就是挤了点。
丁芽看了眼开车的女人,说:“能带回家更好,不可以的话那我只能跟舒池去睡酒店了。”
其实舒池已经订好了,丁芽却对舒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边的大哥嗯了一声:“这样也行,你还有多久到?”
丁芽:“下高速了,很快的。”
看丁芽挂了电话,舒池问:“你哥哥?”
丁芽点头,“他都快急死了。”
舒池:“他很关心你。”
丁芽:“你姐也是,问我到家没。”
舒池都不知道舒清什么时候跟丁芽加上微信的,还回回给舒清发的那些自拍点赞。
丁芽:“跟导航走就好,我家老小区,车要停在外边。
她又想了想,“先去酒店好了,把行李放一下。”
舒池问:“狗跟你还是跟我?”
丁芽看了眼小狗,说:“跟我吧,我侄女念叨很久了。”
丁芽老家是不大,但发展得还不错,也没有那种破破烂烂的感觉。
从下高速郊外开到城内,一些别墅比荆市的看起来还豪华。
等舒池从酒店出来再到丁芽的家,都下午四点多了。
丁芽家在一个老家属院里,小区的住户都换了好几批,房子几经转手,碰面也都不认得了。
丁芽进门之后跟拎着礼物的舒池说:“三楼,楼梯有点窄哦。”
舒池:“你先走。”
丁芽推了她一把:“你胆子真小。”
舒池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被推了一下还有点不稳。
丁芽又抓住她。
小狗被丁芽牵着,狗窝跟铺盖一样卷着背在狗狗背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二楼现在没人住,孩子把爸妈都接到国外去了。”
丁芽一边说一边往上走:“我爸看着很凶,你别被他吓到。”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舒池点点头。
等丁芽敲门的时候舒池的心再次狂跳。
来开门的是个跟小壶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头发扎成辫子,看到丁芽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姑姑。
云宝的确还是个宝宝,不怎么敢进去,被丁芽拉进去了。
前面那只狗进屋,后面这只还犹犹豫豫。
丁芽侄女丁珍亦看了眼后面的高个女人,笑眯眯的问:“这个就是小姑的女朋友吗?”
丁芽:“谁和你说的?”
侄女:“爸爸说的。”
这个房子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能看出装修很老,家具也是。
但是特别整洁,厨房有三个人,开门的时候都转头看了门外的人一眼。
“回来了啊?”
丁树青走过来带走了女儿,让她去一边玩狗。
他看向舒池,“你好。”
舒池把东西放在一边,“大哥你好。”
丁树青抽了抽嘴角,看了眼丁芽。
丁芽:“我让她这么叫的。”
她直接拉着舒池进门,让舒池坐沙发,自己去厨房了。
丁芽的嫂子长得很漂亮,看上去也很随和。
女人一边把手洗了一边跟揽着丁芽出来:“回来了啊,堵车吧?”
丁芽看了眼不为所动的二老,一边问嫂子:“他俩什么情况?”
嫂子赵秋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舒池来之前还特地去剪了个头,那半截长的在丁芽遗憾的眼神下给剪没了,刚好到肩,后面扎了一点,露出光洁的额头。
嫂子说:“商量好久要怎么跟你女朋友说话呢。”
赵秋浦倒是比丈夫乐观,毕竟小姨子的性格她也知道。
万一再逼,指不定丁芽就带着女朋友再也不回来了。
杨婕老说丁芽没良心,但赵秋浦倒是觉得为了自己也挺好的,日子是自己过的,也没什么别人说的不好。
丁芽指了指舒池:“女朋友,舒池,好看吗?”
舒池又站了起来,明显带着第一次登门的拘束,喊了声嫂子。
她看脸不好相处,气质却又格外温厚,中和之下竟然也让人觉得那道疤不怎么吓人了。
至少自来熟的小侄女丁珍亦就一边玩狗一边在跟舒池说话。
舒池也一板一眼地回答,看着还挺认真。
赵秋浦之前问过丁树青舒池长什么样,男人哼了一声,说是个长得很凶的女人。
只是长得吧,看着怪好说话的。
现在看着丁芽的时候眼神实在是……
旁边小狗的眼神都没她湿漉漉。
厨房还在做饭,但厨房那俩明显不在做饭状态。
丁芽问:“他俩在里面商量什么呢?不会想打断我的腿吧?”
她问得不算小声,音量刚好是里面的两位能听到的程度。
果然下一秒杨婕就拿着锅铲冲出来了:“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侄女丁珍亦呀了一声:“奶奶不是说要优雅吗?”
那是她跟奶奶学跳舞的时候对方教的。
这个时候把杨婕噎了个无话可说。
锅铲指着丁芽,“滚过来做饭。”
丁芽:“妈,我不会啊。”
她还没拉舒池,舒池就站起来:“阿姨我来吧。”
杨婕看到她的脸就生气,想到自己还夸这人厨艺好,更是生气。
她别过脸。
赵秋浦也看过丁芽发的朋友圈,在家里出柜之后破罐破摔,经常发舒池做的饭啊甜点啊。
她干脆地把袖套给了舒池一双,问舒池要不要围裙。
等赵秋浦带着小姑子的对象进了厨房,才发现刚才还在努力切年糕的公公竟然在喝酒。
舒池:……
她想:第一次见就觉得丁芽像妈妈,现在看更觉得是了。
丁父看了眼舒池,奈何他们老丁家的个头没什么优势,舒池也能跟他平视。
凹不出什么气势来。
在舒池长口要喊叔叔的时候丁父从厨房出来了。
舒池改了口:“嫂子,我这……”
赵秋浦笑了笑:“没事,咱俩合作做菜吧,好多没做呢,不过妈已经把汤炖好了。”
里面厨房的两个人动作很麻利,外面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可能唯一开心的就是丁珍亦。
她跟云宝玩你拍一我拍二的游戏,很认真地教小狗说人话。
电视播着新年特别节目,对面那栋楼都在放电子鞭炮了。
桌上的水果干果零食一应俱全,丁树青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开了一包咪咪虾条。
才刚拿就被杨婕说了:“这么大的人还吃这种。”
丁树青:……
谁三十五了还被亲妈当着女儿的面骂啊。
丁芽拿走亲哥手上的零食,自己开了:“饿了。”
杨婕给她倒了杯水:“路上没吃啊,不是说她对你很好吗?”
丁树青没想到这个角度还能挑刺。
丁芽:“都来我家做厨子了还不好?”
杨婕不说话了,丁父摸着核桃,盯着电视的架势活像要用核桃把主持人的身体打穿,“你还敢带人回来。”
丁芽给了她哥半包咪咪虾条:“我都发在群里了,你们肯定看了。”
她撞了撞丁树青的胳膊:“哥你说是吧?”
杨婕低声问:“她不回家吗?”
丁父:“大过年的都不回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核桃珠一下子没盘住,砸在了地板,咕噜噜地滚到了云宝面前。
小狗嗷呜一声,觉得好玩,舔得满是口水。
丁父:……
丁芽笑出了声:“爸你现在还玩这个啊,盘点别的不好吗?”
丁树青心想:当年我要是这个胆子,也不用这么磨了两年才结婚。
丁芽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还叹了口气。
“嫂子也不回家,您怎么这么说啊。”
丁芽胆子忒大,还敢点火。
杨婕:“这也是你嫂子的家啊。”
丁芽无辜地眨眨眼,“这是我的家啊,我带舒池回我家,也不是不可以吧。”
丁树青心想:这简直是杠上开花了。
男人深吸一口气:“她哪里人?”
丁芽:“浦西,有点远,不过她又不回老家,在荆市买了房,也有车。”
丁树青心想:这条件够可以了。
他才点头,就被杨婕瞪了一眼,只能低头假装认真地吃东西。
父亲又问:“家里几个人?有兄弟姐妹吗?”
丁芽:“三个姐姐一个弟弟,都结婚了。”
杨婕深吸一口气,丁芽就递过来一杯热茶,“妈,喝口茶。”
父亲不太满意,摇头说:“家里人太多了。”
丁芽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去她家,我们都自己过。”
正好这个时候厨房一声油开了的声音,舒池正在做红烧鱼。
赵秋浦走出来,“根本不用我帮忙,小舒手艺很好。”
丁芽骄傲地点头:“还能喂饱我,跟她一起我完全不能吃外卖。”
丁树青心想:你这样说显得人舒池像个厨子。
不过厨子的老婆也不能天天吃到厨子的饭吧。
丁父爱钓鱼也爱吃鱼,丁芽顺势把舒池买的钓鱼装备拿过来。
“爸,这舒池送你的。”
“她没事也会去钓鱼,改天你和她一起去呗。”
丁树青对钓鱼毫无耐心,这个时候也起哄了一下,又被他爸瞪了。
丁父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没必要。”
年夜饭开席,丁芽坐在舒池边上给她再次介绍了一遍家庭成员。
这样的场合家长也不好真的拉着脸,杨婕还是挺客气的。
只有小朋友直言不讳,丁珍亦问丁父:“爷爷,你今天嘴巴怎么了,老抽抽。”
丁树青很努力地忍笑,还被老婆在桌下捏了一下大腿。
丁芽:“你爷爷不喜欢我的朋友。”
现在小朋友可能懂的都懂,“但是爷爷刚才还趁我们在调电视去看舒池阿姨给的礼物了。”
舒池送的东西都放在房间里,丁父以为看得自己悄无声息。
那套装备实在是太顶配了,很难不多看一眼。
丁芽噢了一声,就差把调侃写在脸上了。
杨婕没想到老公能这么丢人。
舒池笑了一声,“叔叔喜欢就好。”
丁父此刻恨自己没有胡子,不然还可以呈现什么叫吹胡子瞪眼。
可惜他女儿不吃这套。
丁芽一边给舒池倒酒,很是得意:“你那么好,没人不喜欢的。”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第67章
丁芽家吃饭的氛围不错, 虽然大家长对舒池不太满意,也没一直绷着脸。
加上舒池很少说话,基本就是丁芽和丁树青大过年也要在饭桌上斗嘴, 相差那么多岁也能捡出小时候的破事出来嘲笑。
只不过丁树青的事迹更多, 加上有一个起哄的赵秋浦。
丁珍亦小朋友更是气氛组担纲,在背景音是喜庆的春晚下,也算其乐融融。
杨婕对舒池做丁芽的朋友很满意, 做女朋友很不满意, 但还是问了几句舒池家里的事。
舒池都一一答了。
她的神情看上去没刚进门那么拘谨,一边回答一边还要给丁芽夹菜。
丁芽没半点不好意思,杨婕都差点以为自己女儿生活不能自理了。
丁树青对舒池实在没什么恶感。
大概是丁芽太早和丁树青坦白, 现在丁树青看舒池只觉得对方头顶老实人的光环,而自己妹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是骗子。
爱情骗子, 这都能给她带回家, 这个叫舒池的脾气也还不错。
也可能是自己老婆就是网恋来的, 丁树青也知道不容易,在饭桌上还给舒池挡了父亲有些尖锐的问题。
舒池看了丁树青两眼, 直到饭吃完, 她打算洗碗被拦住。
小朋友要出去买烟花, 丁树青叫了声舒池, “你和我去买吧。”
在给杨婕做手部护理的丁芽抬眼,丁树青正好看过来:“放心。”
丁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哥最好了。”
舒池点点头。
春节的小县城反而是最热闹的,很多人吃完了饭都出来溜达, 只不过还开门的店铺比较少。
舒池跟丁树青一前一后下楼, 问:“要开车吗?”
男人裹着厚实的羽绒服, 穿着一双居家的毛线拖鞋,“没事, 走到路口就到了。”
路上还有小孩在撒欢,现在城区都禁静止燃放烟花爆竹,小的烟花棒倒是没事。
摔炮更是小盒,舒池没走几步路就看到小孩在玩,噼里啪啦的。
丁树青手插在衣兜里,活像要被这春节的十里寒风懂得瑟瑟发抖。
本来和舒池差不多高都被他佝偻得矮了一截儿,委实没有娘家人的气势,更没有工作时的人模狗样。
他瞄了眼身边的女人,舒池外套都没穿,她活像不怕冷一样,还露着脖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回消息。
今天不少微信群都在发红包,舒池被疯狂艾特要出来发红包。
丁树青问:“你喜欢丁芽哪里?”
丁芽爸妈的家在主城区的老校区,外面的街道都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味。
新规划就在原样的基础上修缮,算是给乏善可陈的游客一点赏光的地方。
舒池把手机揣回兜里,盯着脚下红红绿绿的人行道砖,认真地说:“漂亮。”
丁树青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正好张嘴的时候一口冷风灌进来,把他的话呛得四分五裂。
舒池关切地问:“哥你没事吧?”
丁树青摆手,“没了吗?”
舒池想了想,诚恳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本来就长了一张还算凶的脸,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让丁树青有种外地上门招婿的风味。
丁树青叹了口气,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那什么,我妹挺能折腾的吧?”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带对舒池回来是丁芽的主意。
就冲舒池在饭桌上对丁芽百依百顺的样,丁树青可想而知平时这疯丫头是怎么作的了。
也就前段时间消沉了一会,发一些伤春悲秋的屏蔽爸妈的朋友圈,搞得她嫂子都来问是不是分手了。
丁树青去问丁芽,才知道丁芽真的翻车了,舒池都跑了,也不知道怎么追回来的。
丁树青悲哀地想,在谈恋爱和搞定父母上,自己好像都不如这个妹妹。
他和爸妈的观点不一样,一般来说相亲初筛的都是这些划出来的条件。
但是感情不一样,感情甚至不需要门槛,人类只有在这方面无师自通。
舒池:“还好。”
她想到丁芽,还是会下意识的想笑。
之前她想过很多,自己和丁芽可能矛盾很多,自身的,家庭的。
舒池始终很难跨过自己这一关,她可以对丁芽很好,却依然畏惧丁芽仍然有更好的选择。
喜欢反而成了最不需要质疑的事情。
想对一个人好,想和她靠近,想和她做快乐的事情,就是喜欢。
但成年人的喜欢有很多附加选项,是舒池这么多年漂泊得出的结论,那些条条框框直接让她与优质无关。
像是杂质。
丁树青想到从前,开口说:“她那年去找你,我以为她彻底死心了,也没再问过。”
丁树青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舒池反而有些惊讶,“你知道?”
丁树青点头,丁家兄妹站在一起乍看不太相像,但舒池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是一样的。
“这家伙当时玩电脑玩得飞起,不想知道都难。”
丁树青有些无奈,“我知道她骗我有事,跟着坐车去的。”
“不过具体我也没看到,就看她没过多久又一个人回了,一天赶路,把我累死。”
那天的面馆,丁芽一颗心少女破碎,丁树青直接累成了狗,“没想到你俩这么多年了。”
舒池:“我也没想到。”
外面很冷,丁树青吸了一口气说:“我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不太好,废了好大的劲才养大的,全家都宠着。”
舒池点点头:“看得出来。”
丁树青:“身体健康,成绩好不好无所谓,读完大学出来回来上班,眼皮底下看着,再找个好的对象结婚,也就差不多了。”
这是一般人设想的普通人生,已经远超很多人了,舒池连一半都实现不了。
想到丁芽小时候,丁树青又笑了一声:“但她就是喜欢和家里对着干,不肯回家,非要在荆市,问她为什么,又说喜欢水乡。”
舒池的心一紧,当年她和丁芽在网上聊天,也聊到这个。
舒池喜欢水乡,因为她家的风湿热腥咸,实在称不上惬意。
丁芽那时候说我也想去。
所以她们在荆市相遇,其实也有当年的约定作祟,即便失去联系,冥冥中好像也有红绳拴着一般。
“拗不过她的。”丁树青感叹了一句。
他的拖鞋哒哒的,走得特别随意,“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不过丁芽花钱大手大脚,对未来有没有考量,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爸妈总有老去的一天,我也不能保证我这工作每天熬得能一直保持健康。”
大年夜合家欢,路边的公交车站牌的屏幕放着喜庆的广告。
头一次有人如此语重心长地和舒池聊家庭。
舒清自己过得一团糟,人到中年放手一搏,反而心态更年轻,舒池和姐姐相处,总觉得自己才像姐姐。
“结婚就是让家里父母安心。”
丁树青自己也接过离婚诉讼的委托,结婚的理由可能屈指可数,离婚的理由却很多很多,归根结底就是过不下去了。
他问:“你们现在还年轻,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
舒池知道不用她回答,丁树青只是敲打一下,“不过异性恋结婚也没差,这种事也不分性别。”
他还能自问自答,仿佛想得很开,“我结婚的时候我妈说总算完成任务了。”
丁树青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谁给她的任务,当时我问那丁芽呢。”
“当年我妈说以后再说,妹妹嘛,总是与众不同的。”
丁树青在小店买了好多小孩玩的烟花,走回去的路上还嘀咕了一句:“每次要我给她擦屁股,爸妈那边又要我去做工作。”
他看舒池默不作声,也知道她这人的个性,“不用太担心,我爸妈一时半会总是不肯松口的。”
他乐呵呵的,“别说你俩了,就算男的和女的,他们也能扒拉出千万种不同意的理由。”
丁树青结婚也很多年了,和老婆感情一直很好,“父母有时候要求高,会忘记自己的婚姻也有要磨合的地方。”
他推了推眼镜,“你和丁芽在一起也不要太惯着她。”
舒池点头又摇头:“那有点难。”
丁树青笑出了声:“你俩之前是不是吵架来着?还是丁芽露馅,把你气走了?”
舒池没想到丁树青连这个也知道,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挺好的,保持这种效果,丁芽很容易上天,偶尔要把她拉下来。”
丁树青站在娘家人的角度觉得妹妹有人宠着挺好,但要走一辈子的感情不可能一成不变,偶尔也本末倒置,需要一些双向的包容。
他对妹妹很有信心。
买东西没花多少时间,从小区往单元楼走的时候舒池喊了声大哥。
她也没犹豫,“我会对她好的。”
丁树青:“这我知道,你要让她也对你好。”
丁芽向来不缺对她好的人,亲哥很懂这丫头的自私,能让自私的人豁出去的,才是那个人。
舒池笑了笑:“那肯定的。”
这一步步乍看都是丁芽要求舒池做的,可也是舒池想要的。
舒池想要丁芽的豁出去,丁芽跟扔了炸弹一样,就差把自己炸了。
这让舒池怎么不感动,只不过她尚且还有需要克服的东西。
还没走到单元楼,一个人影就跑了过来。
小区的绿化很好,过年挂的灯笼在风中颤巍巍的,却和万家灯火的喧嚣融为一体。
红光映在地上,灯影也晃晃悠悠,像是舒池此刻恍如被风吹皱的心。
丁芽跑过来,声音很响亮:“就去街口买东西还能买那么久,哥你不会欺负她了吧!”
丁树青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刚才在舒池面前摆出的哥哥谱荡然无存,“欺负个毛,你看舒池的样我打得过她?也只有你能欺负了。”
可能干那行的嘴皮子也遛,也可能是丁树青讲得太直白,丁芽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站在舒池面前,抬眼看着舒池疑惑地问:“我欺负你了么?”
舒池配合地摇头。
丁树青拎着塑料袋狠狠地上楼了。
外面有风,也有好几户放春晚的声音飘出来。
丁芽随便裹了件外套就下来了,这才发现是舒池的,她嗔了句:“你出门不穿外套啊,你看我哥跟狗熊一样。”
舒池微微弯腰,抱住了丁芽,把自己埋进了丁芽肩窝。
她嗅了一口丁芽身上的香气,鼻尖蹭了蹭丁芽的温热的肌肤。
丁芽很痒,笑着骂了句:“你是狗啊?”
舒池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闷闷的,"你不是一直这么觉得的吗?"
丁芽笑了一声,刚要推开人,又被舒池搂住腰,披着的衣服被舒池拿走。
外套兜头,把那红光挡在了外面,树影朦胧下,两个人被遮住,在黑暗又暧昧的空间里,舒池亲了丁芽一口。
点到为止的那种。
丁芽却拉住她手,嗲着嗓音说:“再亲一口。”
舒池的笑漏出几分,被丁芽掐了一下,却不料丁芽缠了上来。
丁芽喘着气:“今晚我和你去酒店好不好啊?”
舒池把衣服给丁芽裹上,然后拉着人上楼,刚才丁树青还让她回去打牌。
“不好。”
丁芽:“你不爱我了。”
舒池:“那是你不爱我了。”
她认真地反驳,又补了个理由——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睡觉。”
第68章
家里的麻将机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搬出来使一使。
一般都是爸妈和哥嫂一起打, 丁芽偶尔轮换,今年舒池来了,轮换的次数就多了。
丁芽打牌打得一般, 她更喜欢在游戏里抽卡。
相比之下丁树青这个少年时候的学霸在这方面也不错, 赢走了丁芽好几百块。
今年轮到丁芽一雪前耻,靠着舒池赢回了牌面。
只不过舒池见好就收,也没老赢。
丁树青一脸菜色地盯着坐在丁芽边上的女人, 问了句:“看不出来, 舒池你还挺会玩的。”
他坐在老婆边上指点,还被赵秋浦嫌弃,给了一肘子。
大人们打牌, 小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云宝在丁芽房间的新狗窝睡觉。
舒池猛地被点名, 抬头看了一眼, 谦虚地摆手:“没有没有。”
丁芽也挺好奇的, 她一边摸牌一边问:“跟谁学的?”
舒池笑了笑:“在榕市摆摊租的房子楼下是麻将馆,经常有人叫我送外卖, 白天偶尔会被人叫去代一下。”
她这人向来有问必答, 听起来还挺诚恳。
丁芽之前听只觉得有趣, 现在听舒池提到以前, 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拉了拉舒池的手。
丁树青提:“不准出老千。”
丁芽瞪了他一眼:“是你想出千吧!”
杨婕一边看着牌一边问:“舒池你还回老家吗?”
丁芽又说:“妈你干嘛啊,这大过年的还要把人赶回去。”
杨婕发现丁芽反应特别大, 护舒池护得有些夸张, 又觉得挺好笑的。
“我问问, 又不是今天。”
舒池按下丁芽的手说:“一年总会回去几天的。”
丁芽亲亲热热地问:“那我要和你回家吗?”
丁树青喂了一声,下一秒他爸咳了一声, 丁芽:“这不是正常流程么?”
“嫂子明年过年还回家呢。”
舒池摇头:“我没关系的,一年什么时候回都可以。”
之前也是因为没地方去,井羽绮如果回老家,舒池也就一个人在荆市。
荆市过年冷清,虽然城市的霓虹不停歇,过年却显得没那么热闹。
丁树青:“你俩都安排好了是吧?”
杨婕:“我胡了。”
这一把丁芽就输了,赢回来钱还了一半。
杨婕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去寺庙,你们都早点起啊。”
舒池问了句:“很远吗?”
丁树青站起来:“有点路,开车要四十多分钟,我们家不赶头香,不然等会就可以出发了。”
舒池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好活动,荆市的庙会她都不感兴趣,反而是井羽绮老带着女儿去。
丁芽拉住舒池说:“那你留下和我一起睡吧,明天一起出发。”
丁父又咳了一声。
丁芽关切地问了句:“爸你嗓子还很疼吗?是不是瓜子嗑多了?”
她的声音一派天真,搞得丁树青特别想笑,被老婆捏住胳膊,强忍着。
舒池怕长辈气死,急忙回绝:“我回酒店了,明天几点?我早一些过来。”
丁芽看向杨婕。
杨婕本来想把茶水收了,却发现舒池都干完了。
虽然是女儿找了女朋友,她却莫名有种来了个上门女婿的感觉,还有隐隐的丁芽娶了个老婆的味道。
这顿年夜饭也吃得色香味俱全,桌子都摆不下,她发朋友圈还被一群人说是把厨子带回家了。
杨婕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朋友?
一起睡的朋友?
怎么看都是丁芽眼神黏在舒池身上,给杨婕一种如果不是在这里,恨不得彻底挂在舒池身上。
家长在都是这个德性,更别提私底下了,完全可以想象丁芽多粘人。
舒池倒是态度端正,给人一种温厚的安全感。
杨婕想:如果都是我的女儿,丁芽还是舒池上得了台面一些。
她又叹了口气,也知道丁芽明显是被家里宠出来的,不像舒池要早早出来谋生,家里的偏差从态度就看得出来。
杨婕想到上次自己临时去丁芽家里,舒池的周到和聊天里透露出的父母相处,都足够让她明白这孩子这些年的不容易。
她心里很是矛盾。
丁芽认定的事很难更改,舒池人是不错,可以后呢。
她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边说:“八点多走。”
丁芽知道她妈在想什么,也没提出聊聊,只是抱怨了一句:“这么早啊。”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洗个澡玩个手机什么起码得两三点。
杨婕拍了她一下,说:“啊什么啊?每年不都是这个时间吗?”
舒池点头,“叔叔阿姨,那我明天八点到这边。”
说完舒池又冲赵秋浦和丁树青打了声招呼,丁芽看她转身,跟了上去:“我送你啊!”
门砰地一声关上,丁树青啧了一声:“不就住在街口的酒店么?”
他老婆又给了他一肘子,丁树青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电视还开着,春晚还没到倒计时,丁树青坐到沙发上,问了爸妈一句:“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杨婕:“你觉得呢?”
她穿着家居服,没在外面的时候那么讲究,刚才依然给人一种面对客人的紧绷。
现在舒池一走,就好多了。
丁树青没什么意见:“挺好的,丁芽喜欢得不得了。”
杨婕给了他一脚,很是不满:“那两个人在一起光喜欢能好么?不要过日子的啊?”
丁树青一副这话我听多了的表情:“您当年也这么说我的。”
赵秋浦笑着过来,“感情好才能一直过下去啊。”
她靠在丁树青身上,“我看爸爸也不生气了。”
丁父捧着一杯茶,也不知道大半夜喝什么茶,他目视前方,盯着熟悉的主持人介绍节目。
想的却是丁芽那张笑脸。
刚想叹口气,被杨婕撞了一下,那口气压根无处发挥。
“舒池家庭条件不好,人条件是好的。”
丁树青还在给舒池说好话,“起码咱爸咱妈没觉得这是毛病我就很欣慰了。”
他拿着手机,发丁芽发了个红包的。
杨婕:“毛病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同性恋什么意思啊,学舞蹈的学生就有一对。”
她端的是慈祥的面孔,当初也是祝福学生的。
但人还是很难一视同仁,特别是这标签贴在自己女儿身上,她作为妈妈很容易想到那些攻击。
丁芽是她费尽心思养大的,她实在不想让丁芽吃苦。
杨婕:“现在是好了,但以后呢,也会很苦的。”
她撑着脸,看着手机置顶的宝贝丁芽发来的微信,是丁芽昨天早晨发的。
很长一段,一些口头很难表述的感情,杨婕收到的时候看到细细读了好几遍,还哭了。
丁树青倒是很乐观:“得了吧妈,男的和女的结婚后半生苦的更多,你得看数据。”
他以前在法院实习的时候还被分到的组,那真是从彩礼到孩子到感情,鸡飞狗跳鸡毛蒜皮,调解室都能打起来。
也就是这样,他觉得一份真挚的感情太难得。
干这行的很容易被人说忘了感情,丁树青没那么冷漠,但他能力有限。
只不过妹妹的感情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喊了句爸:“你年轻的时候在院里也看过很多离婚的吧。”
丁父点头,他又盘起了核桃,实际上没什么心思,又掉了一颗。
他默默地捡起:“再看看吧。”
丁树青笑了一下,他觉得不告诉丁芽这个好消息。
和他预料的一样,没什么鸡飞狗跳。
丁芽从来不是什么懂事的好女儿,她的自私到现在反而成了另一种优势。
做出坚定选择后可以有恃无恐,看吧,总有人会对她好的。
果然还是要看命。
*
丁芽一路送舒池下楼,送舒池出了单元楼,又要送舒池出小区。
舒池不让她送了:“这么点路,我自己走。”
丁芽抱着她的胳膊不松手,“再让我送送你吧。”
舒池有点无奈,她的袖子都要被丁芽扒拉下来了:“你怎么这么粘人?”
丁芽就差龇牙咧嘴了:“这就叫粘人吗?”
舒池点了点她的鼻子:“云宝都比你独立。”
丁芽咬了她一口:“你说我是狗!”
舒池笑了:“狗很可爱。”
丁芽:“那你正经夸我。”
舒池假装思索,丁芽哼了一声:“你连夸我都要想啊?”
舒池:“很漂亮。”
丁芽很顺嘴地接道:“原来你只是肖想我的美貌。”
她们站在小区门口,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能听到空旷的小型烟花声音。
舒池:“很喜欢。”
她低着头,对上丁芽的眼神,丁芽没化妆的眼依然很好看。
丁芽闭上眼:“那再亲我一下。”
舒池看了眼周围,又把丁芽往角落里拉了一下。
丁芽闭着眼笑:“你偷情啊。”
舒池:“不要乱说。”
丁芽:“那和我去领证啊,就是合法的了。”
她口无遮拦,分明知道现在不合法,但法律也不能保证感情能情比金坚,她要的是情意绵绵。
舒池亲了她一口。
她刚才还吃了颗橘子糖,味道酸酸甜甜的,丁芽的心也咕噜噜地冒泡。
这边是她的老家,是她的地盘,她把舒池带来了。
很满足,很幸福。
人向来就是饱暖思□□,她忽然又不满足这点甜了。
丁芽睁开眼,猛地拖着舒池的手往前走。
舒池:“怎么了?”
丁芽舔着嘴唇:“现在是十一点零三分,你不让我在你那里睡,那我在十二点前回来总可以吧。”
舒池还没明白:“你不是说你家习惯十二点前洗澡吗?”
丁芽拉不动这么大一个人,跺了跺脚骂了句笨死了你。
路灯还很亮,整条街的喜庆味道,红光洒在舒池身上,丁芽蓦然地想到了那天她们一起拍的那套写真。
如果舒池穿的是红衣就好了,像是游戏里的成亲。
真是糟糕,以前我觉得这些都好做作。
我现在就想做作一下。
丁芽:“快点走,去你酒店啦。”
舒池:“啊?”
丁芽:“我去你那里洗澡,你懂我意思吗?”
舒池懂了,她没想到丁芽竟然还在争分夺秒地干这种事。
“可是你没带……”
丁芽:“我放了几条内裤在你行李箱里。”
舒池:……
丁芽:“快点。”
“你不快点咱俩就只能明年见了哦。”
这种万年老梗在此情此刻说出来竟然真的有一种偷情的意味。
好像她们一年只能见一次似的。
丁芽拉着舒池狂奔,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笑得特别开心。
酒店的前台看到气喘吁吁的俩女的拉着手跑进电梯还吓了一跳。
丁芽还没走到舒池的房门就开始脱外套,等门一打开取完电,她就剩最里面的打底衫了。
舒池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就靠上了冰冷的瓷砖,下个瞬间打开的浴室花洒喷了一身的水。
热气很快氤氲了这个还算大的浴室。
浴缸的水很快加满。
“我的衣服还没……”
丁芽急不可耐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不是有烘干机吗?”
舒池还在操心别的:“你没衣……”
丁芽:“我穿你的。”
舒池又说:“时……”
丁芽:“我定了闹钟。”
她堵住舒池的嘴,用眼神示意她。
别废话,快摸摸我吧。
第69章
就算定了闹钟, 时间还是很赶,舒池自己的头发都懒得擦,跪在床上帮丁芽穿裙子。
丁芽把舒池的毛衣套在头上, 一边嘀咕:“床单湿了你记得要叫人换一床啊。”
舒池嗯了一声, 又去给丁芽穿鞋。
丁芽一边吹头发一边大声说:“我还以为来得及呢。”
舒池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够了的,你还非说可以。”
她拉起丁芽,对上丁芽那张还潮红的脸, 有些无奈:“跑吧。”
丁芽:“我不想跑。”
舒池:“那我骑车带你。”
门口有共享自行车, 舒池扫了一辆,丁芽盯着手机上的秒表。
舒池:“抓紧了。”
她骑车骑得很快,起步都没有心理准备, 丁芽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服,寒风吹起她被吹得半干的头发。
舒池的头上还盖着毛巾, 用发卡夹着, 风吹过, 水滴还吹到了丁芽脸上。
丁芽却很高兴,好像冷风都热了, 说:“你下次也这么带我呗, 感觉我们好像校园情侣哦。”
舒池没回, 她顾着赶紧送车上的女朋友回家。
车骑进小区, 停在单元楼下,还有两分钟。
舒池直接推了丁芽一把:“快上去。”
她头发把棕色的皮质外套肩头打湿了,丁芽摸了摸她头上的毛巾, 说:“你不要感冒了啊。”
丁芽穿着舒池的外套, 长到脚踝, 像个裹着棉被的小朋友,哒哒哒地踩着拖鞋上楼了。
舒池松了口气, 在下面站了一会。
一楼的住户也在看春晚,能听到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丁芽敲开了家门,丁树青刚捧着一包饼干路过,看丁芽直接换了身衣服,“让你送个人你送哪里去了?”
丁芽毫不客气:“我去人家房里坐坐怎么了。”
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裙子还好是之前提前塞进去的,只是头发还没全干,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赶趟。
赵秋浦给丁芽递了杯水,丁父已经去睡了,正好这个时候杨婕包着头发出来,“倒计时了吗?”
她看到丁芽,“你才回来啊?!”
丁芽敷衍地嗯了一声,捧着水杯跑到了客厅那边的阳台。
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站着的那个身影。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舒池也抬眼。
丁芽挥了挥手。
舒池没有说话,她挥了挥手机,丁芽也拿出手机。
“新年快乐。”
舒池抬着头说。
丁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你冷不冷啊,快点回去吧,明天还要来呢。”
舒池嗯了一声:“你快进去,外面冷,别感冒了。”
谈恋爱好像有很多屁话说,丁芽又扭扭捏捏,“我看你走。”
舒池:“我看你进去了就走。”
丁芽不肯。
舒池:“听话。”
这俩个字一下勾起了丁芽刚才温水里的记忆,她的脸都仿佛烧了上来,那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板蔓延上来。
“你好烦啊。”
舒池嗯了一声,夹着点心知肚明的闷笑,却还要问:“我怎么就烦了?”
丁芽哼哼道:“我进去了。”
舒池就看她消失在阳台。
丁芽刚进门,贴着面膜玩着手机的杨婕就问:“你送人回去又让人送你回来,怎么回事啊?”
丁芽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她的脸都粉粉的,心情愉悦得一眼便知,“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情侣吧。”
杨婕无话可说,只能抱怨一句:“也不知道害羞。”
丁芽:“害羞什么,你是我妈。”
她又偷偷开门去看。
舒池骑上车刚骑过拐角,已经看不见了。
丁芽开门又关门,冷风都灌了进来。
丁树青吃完了饼干打算去睡了,厚实的老年人款睡衣裹在身上,他看了眼还在痴痴傻笑的丁芽,心想还好舒池不是男的,不然十年前就完蛋了。
没人不喜欢成人之美,至少这段感情从网恋奔现到见光死到重新在一起,在丁树青看来还挺有传奇性的。
丁芽被嫂子勾住脖子,赵秋浦问:“明天我和你哥还有俩崽子一辆车,你和爸妈坐舒池的车怎么样?”
赵秋浦也是想帮忙,毕竟一辆车坐不下。
丁芽点头,“我和她说一下。”
她连说这话都是笑着的,赵秋浦很少看到丁芽这么高兴。
在她眼里丁芽虽然可可爱爱,跟家里人感情很好,但谈恋爱跟家人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现在她就感觉到被塞了很多狗粮。
围观的人看了都吃饱了。
丁芽算了一下时间,等了十几分钟再给舒池打电话。
她猜舒池回去应该先会吹头发,等电话被接起来,舒池果然已经整理完躺上床了。
就算刚才才分开,丁芽却打了视频通话,她的房间舒池看过,装修都很少女风。
漫画一排排的,那些玩偶更是到处都是,舒池想起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很喜欢在食堂分享恋爱故事,好几次舒池坐在另一侧,能听到她说和女朋友去夹娃娃。
什么时下流行的毛绒玩具之类的。
当时舒池没放在心上,现在陡然想起,才发现自己没和丁芽正式约会过。
舒池的眼神有些飘忽,丁芽喊了她一声,又问:“想我了吗?”
丁芽问完觉得自己有点恶心,明明才刚分开。
现在的状态和说出的话都不符合年龄,恋爱是这样的吗?
舒池点头。
“你明天开车送我和爸妈去上香。”
舒池又点头,“送?”
丁芽:“和我们一起去。”
她一字一句地说。
舒池有些犹豫:“你爸爸妈妈会不会不愿意?”
丁芽:“才不会呢,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可以和我嫂子一车,让我哥对付我爸妈去。”
舒池:“我都可以。”
她的头发洗了之后松软异常,不知道点着手机在看什么,丁芽猜她点开了地图软件。
丁芽觉得自己这段恋爱谈得非常过山车。
还没热恋就遭遇分手危机,跟开了倍速一样。
那种食之入髓的亲密行为还要争分夺秒,实在是太悲惨了。
“我不闹你了,明天见。”
丁芽眨了眨眼,又想要让舒池亲一口。
“快啵一个。”
舒池:……
她一脸做不到,神情凝重地盯着屏幕。
丁芽哎呀一声:“又没有别人。”
“哎呀……我的好女朋友…我的亲亲网恋老公……我的好舒……”
舒池:“少说几句吧。”
丁芽又笑开了,舒池嫌弃什么她就非要说,把什么宝贝甜心啊挨个说了。
舒池都听麻了,她翻了个身,最后飞速地从屏幕做了个啵的动作,先挂了电话。
丁芽看着聊天界面,感叹了句:“做的时候可没这么纯情啊 。”
她闭上眼回味了一下,又忍不住想分享这种快乐,发了条微博——
做0真快乐。
完全没意识到这条在新春佳节首页都是祝福的微博是多么突兀,一时间点赞无数,还有很多大尺度的慰问。
沈穆:疯了吧你!打响新年第一……
炮用的是系统表情,但懂到底都懂。
丁芽回复:我很幸福。
沈穆不回了,单发了一句愿意用十世姻缘换财神降临。
丁芽完全没觉得自己在求财的风气下显得特别恋爱脑。
她得到了舒池,意味着财色双全,完全是双倍报酬。
*
正月初一早上醒来拜年消息特别多,丁芽不是那种会群发的人,也不喜欢挨个发。
就给熟的朋友发了几个红包,在群里接龙玩了一会。
一些网友的祝福也很多,她挨个回复又花了不少时间。
她给舒池打了个电话,舒池那边接起来只能听到嗡嗡声。
她在刷牙。
沈穆的消息夹在一堆群聊中:芽妹,你火了。
丁芽发了个问号,但那时沈穆没回复。
消息是沈穆三点多发的,这货老熬夜人了,现在肯定在睡。
丁芽刚上微博,就被铺天盖地评论给吓到了。
那红点跟要爆炸一样,还要艾特和转发。
她的那条微博直接成了热门精选。
甚至还有人说慕名而来。
丁芽:?
她抓了个网友问了一嘴,才知道井羽绮给她点了赞。
井羽绮在新年的跨年感叹了非常情深义重地祝贺了自己的合伙人舒池小姐脱单。
并且在两个小时后点赞了丁芽的新微博。
点进井羽绮的主页就能看到她嚣张又刻意的点赞记录,还带着点一雪前耻的快乐。
去年井羽绮和渣男网络对撕,对方言之凿凿舒池和她有一腿。
但井羽绮给舒池征婚也效果甚微。
今年就不一样了,合伙人脱单是大事。
可能井羽绮已经完全代入了舒池八十岁老母的角色,还搞新年转发抽奖,一抽就是三台手机。
丁芽:……
不转抽实在说不过去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网友啊,一夜那么多评论。
衬得我平平无奇的恋爱感言变成了虎狼之词。
“美女妹妹好!!恭喜!祝福!能发点我们颜狗能看看的照片吗?”
“是井池二老板的老婆吗?”
“那个脸上有疤的老板??真的是同啊,上次看到真的感觉气质很绝,请美女姐姐务必发一些她的照片!”
丁芽心想:我跟舒池都没怎么拍过呢,你们还好意思要。
还有转发里那一堆的柠檬。
丁芽副业做裁缝在小圈范围小有名气,又经常参加线下的一些展会,三次元马甲捂得紧,但也发过照片。
在互关好友里都留下了美女的印象。
但她也不是天天发微博,上班之后转发比较多,偶尔出点娃衣发几条。
感情问题更是一点不沾,越是忙碌越会发一些日常吐槽。
这种感慨本来也没什么,可能是看了什么作品之后发的,被井羽绮这么一点赞,直接给揭了。
丁芽看了眼那超出数量的点赞,和作为小有名气的音乐人,权限低到被粉丝捞的苏定昏发的含泪祝福难得无语凝噎。
舒池刷完牙给丁芽发了个微信:马上就来了,你起床了吗?
还不到七点。
连杨婕都在睡觉,家里的早饭多半就是昨天的剩饭,要么就是煮点面什么的。
丁芽:还早,你可以晚点来,我爸妈都没起。
舒池:我来给你做早饭吧,你想吃什么?你家冰箱菜还是挺多的。
丁芽心有愧疚,也觉得舒池有点过于贤惠了。
衬得我像个一无是处的人渣。
丁芽发了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舒池:我很喜欢给你做饭吃。
丁芽:以后请务必多吃吃我。
发完以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发了什么玩意。
可能是被那帮正月初一看热闹的网友乱七八糟的评论影响的。
舒池的状态处于正在输入很久,在丁芽要撤回的时候才发了句——
好的。
好什么啊!
算了,挺好的。
舒池来得很快,她换了一套新的衣服,毕竟公司的卖衣服的,在这方面倒是换得很勤快。
昨天来还给丁芽全家人都带来井池的新品,因为不卖童装,还送了小朋友一个狗狗包。
丁芽火速换完衣服,挤进厨房跟舒池说:“有点事。”
舒池昨天做了顿年夜饭就掌握了丁芽家厨房的位置,淘米洗米煮粥一气呵成,一边又去拿锅做配菜。
“怎么了?”
舒池看了眼丁芽,“没睡好?”
丁芽:“那个微博……”
舒池:“微博?”
她有点迷茫。
舒池不太经营这些,更不怎么爱看。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公司有井羽绮和专门的运营部门操作就可以了。
舒池以为丁芽要看她的微博,于是掏出手机,“你自己看。”
丁芽把手机塞了回去:“不是,昨天绮姐点赞了我的新微博,结果好多人都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舒池单手打蛋一边又去调火,也没觉得有什么:“我们本来就在一起。”
丁芽突然想到自己发的那条,有点尴尬,“算了。”
舒池把打蛋器给丁芽,“我自己看吧,是她说什么了么?”
井羽绮玩微博玩得很溜,舒池没怎么研究,偶尔听说她又跟某某男模的事。
她也摸出了点井羽绮对男人的特殊爱好,喜欢年纪小的,肤白貌美的,好掌握的那种弟弟。
严霓说井羽绮有点变态。
舒池倒是没符合,她一直有个猜测,小壶的爸爸可能真的比井羽绮小很多。
很可能有小壶的时候,那位还是学生。
不过也只是猜测。
舒池以为井羽绮顶多就是在微博辟谣,顺带说舒池脱单,没想到舒池打开微博,一刷就刷到了丁芽。
她不怎么用这个软件,关注丁芽还是很早的时候,丁芽还在微信钓她那会。
因为上了热门,底下还有个小标签。
点击就看那些羞羞的爱情。
舒池愣了一下,她再看了眼正文。
她又看向认真打蛋的丁芽。
丁芽压根不敢抬头,觉得自己就是没睡醒才这么说。
这人不上网,根本不用和她说的。
舒池笑了一声,“丁芽。”
丁芽咳了一声:“丁芽不在。”
舒池又说:“宝贝。”
丁芽唔了一声,有点犹豫,还是选择回绝:“你宝贝也不在。”
舒池:“老婆。”
丁芽被狠狠集中,转头看她:“你老婆让你长话短说!”
舒池凑过来亲了她一口,说:“我也很快乐。”
第70章
丁芽本来就没想过舒池来家里做早饭, 亲完她又批评了对方这个行为。
舒池浑然不觉,她问丁芽:“是不值得吗?”
这个丁芽没法说,小声问舒池:“你没看到新闻吗, 什么去对象家里不能抢着干活之类到底。”
舒池:“每个人想法不一样, 而且我是做给你吃的。”
她一脸心安理得,惹得丁芽又愧疚万分。
丁芽:“你不要太好了。”
舒池摇头:“也没有很好。”
杨婕早上起来还被厨房里的人吓了一跳。
她看清厨房的人,问:“几点来的啊?”
丁芽接过舒池熬的鸡丝粥, 说:“七点半。”
杨婕看了这新鲜的一桌早饭, 突然有些愧疚自己这些年正月吃剩饭的习惯。
又觉得不好意思,人大老远跑过来,还给家里做饭。
什么事啊。
丁芽坐在位置上一脸幸福地喝粥, 杨婕推了她一下:“你干嘛让人那么早来做……”
丁芽看向舒池:“是我让你来的么?”
舒池:“外面有人早上放电子炮,我就醒了。”
她又问了丁芽一句:“会太咸吗?”
丁芽摇头, “很好吃。”
丁树青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小女孩咬着葱花饼一边说:“小舒阿姨好厉害。”
她一嘴亮油, 葱花都吃到了鼻子上, 赵秋浦给她擦了擦,一边对舒池说:“辛苦了。”
舒池笑了笑。
杨婕也不好说什么了。
丁芽:“爸妈你俩等会和我一起坐舒池的车呗, 哥哥嫂嫂自己一辆。”
她刚说完杨婕就说:“怎么能让她又做饭又开车, 我们家什么条件啊。”
舒池:“没关系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很乐意。”
丁树青也说:“爸昨天还喝多了, 看他现在这样都没醒酒的还是别开了。”
“妈你开车太恐怖了, 还是算了。”
丁芽冲他哥甜甜一笑。
丁树青抽了抽嘴角,总感觉寒毛直竖。
杨婕看了眼丁芽身边坐着的女人。
舒池的外形看上去就很清爽,乍看身形还很出挑, 加上穿衣服也挺洋气, 除了脸上那道疤可能让人浮想, 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
自己女儿那张嘴叽里呱啦,打个麻将家里人都觉得吵, 偏偏舒池听得很耐心,眼睛专注得谁看一眼都觉得有问题。
杨婕想了想:“那你跟你哥换一下,秋浦开车可以吗?”
嫂子在给小儿子喂饭,点点头,“那妹妹和我一辆车。”
舒池全程点头。
丁芽也不知道自己能这么黏人,也就四五十分钟的车程,她还有点依依不舍的。
最后被丁树青推了一把:“差不多得了啊,又不是牛郎织女,有必要这样吗?”
丁芽:“………你好烦啊。”
丁树青碍于大年初一不能骂骂咧咧,“到底谁黏糊糊的啊,你看舒池都笑了。”
舒池站在车边看着丁芽笑。
这个人平时不太爱笑,所以笑起来总让人有点新鲜感。
丁芽:“开车小心点啊。”
丁树青把她塞到自己老婆的副驾驶座,“你看着点嫂子开车小心。”
赵秋浦隔空挥拳打了丁树青一下。
丁树青很配合地啊了一声,丁芽心想:到底谁腻歪啊。
丁芽之前对自己的恋爱毫无期待,但始终有好奇,这种好奇就因为有个长兄和嫂子立在面前。
相隔几千里分分合合,双方家长的不同意,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可能就是因为在一起太难,所以这俩人感情好得跟永远热恋一样。
丁芽潜意识里也觉得感情得这样。
但现在她发现一段感情没有固定的模板,落到谁头上,谁就是独一无二的。
*
舒池跟着导航走,丁芽的车在前面。
杨婕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舒池好几眼,还是问了句:“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她倒是没昨天那副抗拒的样子了。
说到底距离丁芽在群里出柜也有段时间了,因为隔得远,丁芽又拒绝交流,杨婕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久。
再加上有丁树青的劝说,态度软化了很多。
丁芽不肯接她电话,微信也选择性地回,但经常会发朋友圈。
只对家人可见的那种,发一发她的日常,偶尔是截图。
很小女孩,是杨婕没见过的那种。
丁芽的少女时期说省心也挺省心,她没像老师担心的那样因为很多男同学玩笑而真的去谈恋爱。
可她也没把心思扑在学习上。
家长会之后杨婕总是被拉去单独谈话,老师也有些苦恼,说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杨婕也问不出来,她总感觉丁芽是有自己的世界的。
网上说的那些社恐跟丁芽也对不上,她甚至有些自来熟。
只不过这种熟只停留在表层,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让杨婕说得出口的相熟的朋友。
沈穆还是大学的同学。
朋友的女儿谈恋爱,每次唉声叹气地找杨婕抱怨。
一会说女儿很喜欢这个男的,看她高兴我也高兴,一方面又担心这个男不好,条件太差,没有正式的单位。
等女儿分手换了个单位不错的,又觉得那男的有点傲,后来发现男方还同时谈了好几个。
活到这个岁数,杨婕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十全十美的感情。
她的家庭不错,丈夫不错,儿女双全也不错。
但没什么都按照她设想的走的,长辈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
舒池这人不卑不亢的,问一句答一句,算不上热络,但是很尊重。
杨婕当初在柳园和她拼桌就觉得人还可以。
哪能想到后来丁芽能把舒池带到家里来。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在舒池找的充满喜气的新年歌单里有点搅气氛。
杨婕问完还听到后排的丁父咳了一声。
她刚想说抱歉,就听到舒池说:“小时候不小心被铁丝划的。”
那道疤能看得出很深,甚至有点像刀划开了一道。
杨婕啊了一声。
舒池问:“看上去很让人害怕吗?”
舒池之前打工的时候就有人说你之前是混社会的吗,这口子划拉得还蛮可怕。
舒池只是摇头。
毕竟她发不出声音,反而更让人误会她是因为混社会才导致这样的。
杨婕摆了摆手:“不会,就是第一眼看到会有点好奇。”
舒池点头,“小时候弄的,没想到留疤了。”
那天杨婕去丁芽的公寓吃饭,也跟舒池聊过,知道这孩子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一般多子女家庭,老小还是个男孩简直能宠到天上去。
而女孩子里的老小就只能捡姐姐剩下的东西,加上那个地方,杨婕也能猜到舒池的家是什么情况。
这道疤丁芽也和杨婕提过,一开始舒池还不肯说。
是带着抱养来的弟弟出去玩,小孩摔倒了,刚回去舒池就被奶奶打了一顿,自己一个踉跄栽在地上,正好撞上刚剪的铁丝。
划拉得一脸血。
这段话舒池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时间向来是麻药。
丁芽却义愤填膺,说你奶奶好坏。
舒池笑了笑,又去亲亲丁芽的眼,说你也是。
把丁芽气得坐到她身上骂她,舒池又笑开了。
丁芽和杨婕说的时候发的语音,自己说着说着还有点想哭,纯粹是心疼的。
杨婕听的时候很感慨。
女儿什么样她有数得很,开始心疼一个人就彻底栽了。
这个时候舒池也没说原因,好像是真的小时候不小心一样。
孩子懂事一般都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也只有懂事能得一句褒奖了。
丁芽就跟懂事不沾边,她任性又自私,偏偏要什么有什么。
这样的人找对象也不会找一个不顺着她的,杨婕不担心丁芽找的对象不对她好,是怕那个对象在后来的时间里感情淡了。
丁芽能活得好做妈妈的不担心,但又怕她伤心。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新年,车在公路上行进,经过郊外的村庄。
空旷的烟花声响起,杨婕突然想开了。
还是丁芽命好,她喜欢就好了吧。
舒池还有点诧异杨婕怎么不说话了,但她真的不太会找话题,也就这么一路开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丁芽就乐颠颠地来找她,拉着她往庙里走了。
停车场都是车也都是人,普玉寺在山顶,能看到佛殿恢弘。
路上还有摆摊卖小吃的,丁芽问舒池:“我爸妈有和你说什么么?”
舒池摇头:“就你妈妈问了我一句。”
丁芽结果丁树青买的冰糖苹果,咬了一口,看向舒池。
舒池:“她问我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她有些疑惑,“我还想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唔。”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冰糖苹果堵住了。
丁芽抱着她的胳膊,她俩从后面看高矮分明,又亲密无间。
杨婕站在自己丈夫边上,问:“再看看吧。”
丁父问:“你不是挺满意吗?”
杨婕撞了他一下:“我哪里满意了?”
男人的头发都有了星白,脸还没那么老.
他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前面黏人的女儿,还有黏着老婆的儿子,笑了笑:“先这样吧,你也没办法。”
杨婕也买了串糖葫芦,“你有办法?”
丁父低头吃了一个:“你去问问菩萨吧。”
走到山顶的时候丁芽都喘不上气了,舒池还背了一个保温杯,倒了点水给丁芽。
丁树青站在一边更像一条狗,他也想喝水,看向赵秋浦,他老婆正在给女儿倒,一点没看他的意思。
丁芽叫了哥,“要不要我给你买瓶水啊。”
舒池还当真了,“我去买。”
她转身要走,被丁芽拉住了。
周围都是新年的香客,线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远处的城市沐浴在新年的阳光里,舒池看向丁芽。
丁树青:“别对视了,我受不了了。”
丁芽又拍了一张舒池。
阳光正好,照得舒池的侧脸完美无缺,丁芽头一次觉得晨钟如此动听。
这样的舒池,像是老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舒池老家那边更相信这些,每年过年一套套的,这些仪式她懂得很,连杨婕都有些惊讶。
丁芽看着签筒心痒得很,又怕新年第一天抽到下下签。
“我还记得我初三抽过,下下签。”
她挨着舒池,“我还是不抽了。”
舒池:“来都来了。”
丁芽:“我每年都来。”
舒池:“这是我和你的第一年。”
丁芽无话可说,伸手就去拿签筒,还给了舒池一个。
舒池:“我也要吗?”
丁芽:“那当然了,你在老家不求签的吗?”
舒池摇头。
小时候求签无一实现,下下签不要太多,解签还要五块钱,舒池向来都是默默把下下签放回去的。
到后来没了想求的心情,就是跟着家里人来一趟。
大殿人来人往,梵唱不绝如缕,巨大的佛塑垂眼看着红尘俗人。
舒池把签筒放在线香上转了三圈递给丁芽,自己也照做,最后跪下摇签。
旁边有个小孩碎碎念,还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祈祷中考顺利。
舒池在心里默念:希望丁芽能和我长长久久。
掉出来的是中吉,舒池还没来得及失望,丁芽就叫了一声:“上上签!舒池!咱俩要一辈子锁死了。”
舒池笑了一声:“那你要去解签吗?”
解签的老头听说是姻缘说了好大一堆,丁芽只听明白了珍惜眼前人。
她美滋滋地买了个五十块钱的香包,把签文放了进去,然后递给舒池:“回去好好放着。”
后殿有个观景台,杨婕让丁芽过去拍照。
舒池拿着手机很只觉得要去做摄影,结果被杨婕拉了一把:“你愣着干什么。”
杨婕让收费拍照的拍好一些,舒池被丁芽搂着,旁边站着杨婕,丁父边上是儿子一家。
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挤在一张照片里。
舒池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又响了。
是井羽绮打来的,新年快乐之后她笑得格外嚣张——
“新年快乐啊!恋爱也快乐!”
舒池还没开口,井羽绮说:“微博圈你了。”
舒池打开手机一看,丁芽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新微博——
珍贵的新年礼物[图]
是舒池的逆光怼脸照,乍看宛如神明。
底下评论保持井羽绮的队形——
神仙爱情,羡慕死我!!!
舒池哭笑不得,她点了转发,打下一句——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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