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宜容想以巧出位,却因掐错了花险些被问罪。
朱慎明不想沾染麻烦,只说既然严宜容摘了花,就不必再有他人送花了。
失落的严宜容哭得花容失色,却也引来了二王爷的垂怜。
只是当严宜容侧目看清了这位二王爷的身段模样,却也笑不出来。
这二王朱慎清虽然才三十出头,不算年长。却因长年沉醉于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身材臃肿,体态也差,打眼瞧着人跟半个老头差不多。若不是出身皇家,有上好的补药吊着,只把土都要埋半截的人了。
见识过皇帝和十王爷的龙凤资质,再瞧这位眉眼青灰,容貌猥琐的二王爷,严宜容的表情之精彩,就是一出好戏。
元岫心下叹气,虽然这二王爷见色起意,但有了朱慎明先前说的话,严宜容捏紧了手里的花也能遮掩过去。只可惜,就严宜容的心性,真的甘心就此回家落人笑柄吗?
随即,朱慎清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精美的粉色绢花递了过去:“美人何故哭得可怜,庆王府虽没有御花园的奢华,却也花团锦簇。任凭姑娘采劼。”
果然,那严宜容心有不甘的又看了一眼朱慎明,见他只低眸看着杯中酒,毫无救美之意。严宜容贝齿轻咬,伸手接过了那绢花,含泪谢恩。
“那便是臣女的福气了。”
绢花,正妻为红,其余为粉。朱慎清有个侧妃的位置还空着,严宜容的出身也算般配。
既已选中,自然没必要留在宫里。严宜容还是要次日送出宫去,归家待嫁。
宴会恢复了一派的歌舞升平,元岫看了一眼朱慎尧,正巧饶有趣味的看过来。元岫躲了目光没有理会,侧身叫来了贴身的掌事姑姑应淑。
“应淑,你去找周昌,叫他明儿一早亲自送严大姑娘回去,本宫听闻她还有个庶妹原本入选,却因病错过了。你叫周昌看一眼,若好了,再带进宫里给我瞧瞧。”
应淑年近四十,是宫里的老人。不过人不错,给元岫办事很是妥帖稳重。
看着她侧身隐入人群,元岫心底还在盘算着,便听朱慎尧问:
“你们主仆俩倒是有自己的体己话。”
“皇上见笑了,这百花丛中过,妾身也有看花眼的时候。”元岫随手一指新走上台前的姑娘,示意皇帝别送往自己身上瞧。
正巧此时那姑娘站在台中央跪地,身后还领着两个宫女一块块抬着个木盒双手高举过了头顶。
不像是有什么才艺,而是来献宝的。
只是有了严宜容供奉花篮,此时她也捧着东西要送,就不进让人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了。
现在的贵女们也有去,才艺玩乐的时候不好好钻研,都改成送礼了。
“臣女欧阳芸儿有幸面圣,享天恩之浩荡,倍感三生有幸。”
那声音娇俏动人,很是悦耳。
又听太后那边迟疑了一下:“你是……右都御史家的吧。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那姑娘顿了顿,不敢违旨,缓缓抬眸,压下了眉眼间的不情愿。
元岫倒是多看了两眼。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哪位欧阳大人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娶了波斯的一位孤女做正妻,闹得满城风雨。可惜命苦,连生了三子尽数夭折,独留下这么个女儿养大,平日里如宝似玉的捧在手心。
其实这欧阳芸儿继承了母亲的波斯血统,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个头也比京城里姑娘高一些,很是漂亮。却也因此惹了一番闲话,也不知她听过什么难听的,一直以来不与人交际。元岫待字闺中的时候,也不过听过两句只言片语。
却不想被欧阳家留到了今日。
现在想来,因血统的连累,这位欧阳芸儿对自己的容貌也颇为自卑,毫无其他贵女脸上的自在大方。
这也不怪她这样心思。太后见了她怔了两秒,元岫这里都能瞧见她紧皱的眉心。显然是瞧不上的。
“罢了,难为你选了进来。那盒子里是什么?”太后已然酝酿怎么推拒。
意识到太后语气的欧阳芸儿抿了抿薄唇,深邃而灵动的眸子回头示意身后的宫女。
宫女的手指扣在盖子上,但没急着打开。
“臣女斗胆,还望诸位贵人们莫要多思。皇上、太后娘娘既知臣女母亲出身波斯,想必也听过波斯有一阵惊天下的国宝。是为……镔铁刀!”
话音落,原本笑声议论的众人声音戛然而止,齐齐望了过去。
新雨不大通,嘟囔道:“倒没听过。”
元岫不觉看向那两个人合力举起都手臂颤抖的盒子:“镔铁刀,又叫乌兹钢,乃是西域国宝,据说坚硬无比削铁如泥。□□皇帝当年在这上头吃过亏,招募了天下上百名工匠都未曾研制出其工艺。不过此物就算是在波斯也是极其珍贵的好东西,当年出使波斯催贡三年,才勉强得来一柄,到现在也没舍得赏赐与谁。”
新雨不觉吸了一口凉气。
弹幕上也尤为热闹。
【卧槽,这不□□吗?这么早就有了吗?】
【我记得这个都失传了!现在都做不出来。】
【完了,狗男人怕不是要为了这把刀纳妃了。】
【这算盘打得太好了,谁娶她谁就能买到国宝。】
元岫了然,看向朱慎尧,瞧他眉心紧皱。随即,那盒子缓缓打开,寒光泵现。元岫看见了那极其独特的花纹和光泽,心下有了几分凉意。
朱慎尧开口:“欧阳爱卿当真好本事。”
那声音清透却有力,欧阳芸儿不敢抬头,双手捧起沉重的镔铁刀进献:
“京城皆知,臣女母亲乃波斯而来的孤女。月前母亲才知她乃波斯圣女之遗孤。父亲不敢隐瞒分毫,特借选秀,前来通报这关系两国姻亲之幸事。而与母亲联络有亲之人,恰恰是世代为波斯皇族锻造此刀的工匠。现如今波斯皇族陨落,他们无他养活的出路,臣女愿以外戚之身,长久购入此刀。”
一段话,已然将这血统不正的贵女转为了可以长期购入波斯国宝的香饽饽。
她那纤细手指托起钢刀的样子,让所有人看清楚她要一雪前耻的决心。
直到那双臂颤抖,朱慎尧才开口赞到:“有心如此,倒也不愧于名门之后。若能长期购入此刀,朕自然不会亏待于欧阳爱卿一家。”
朱慎尧先将话喂了出去,可欧阳芸儿又哪里甘心仅仅如此?
当即又开口道:“启禀皇上,能为皇家长期贡献此刀,是臣女全家之福。只是……那波斯的亲眷到底不是中原人,尚有戒备之心。不过是瞧着臣女血脉,才愿放手一二。故此,如果得知臣女是要转赠,定然不肯的,臣女……波斯人看重血脉家族,只怕,更愿意看见这镔铁刀,是源源送入臣女夫婿手中。”
欧阳芸儿额角的汗几乎要落入那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可她目光眨也不眨的,偷偷去看朱慎尧桌子下的脚。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交易,甚至有些威胁在里面。
可她还是要这样做。只有那泼天的富贵,才能洗刷她从小到大备受歧视之辱。
波斯血统又如何,波斯女不禁要当娘娘,未来还要诞下皇儿,叫这大夏天下也有她的血脉。
欧阳芸儿想的,也是在座诸位能想到的。
元岫手持杯子,压下了某种的复杂,忽然手背一热,回头竟是朱慎尧桌下请拍了两下。
元岫目光看向太后,示意他该担心的不是自己。
果然,太后一再去看那欧阳芸儿手中的刀,心下已经千万般的盘算。旁边的纯贵太妃压低了声音建议道:
“到底那国宝难得,她既有野心,何不给她个恩典。左右是个波斯女,不生孩子,就污染不了皇家的血脉。”
太后正有此意。刚要开口,又听朱慎尧道:
“拿的近些。”
欧阳芸儿膝行上前奉上,却见朱慎尧猛然起身,带着拉起了元岫的手。
元岫不明所以的跟着起身,却见他额角一滴汗落入龙袍。
“皇上?”元岫压低了声音唤回了朱慎尧的出神。
“无碍。”朱慎尧声音哑了几分,转头对太后道:“此等不世出的国宝,国库里有一两个赏玩也就罢了。再多,也无甚用途。若当真几柄宝刀便能左右一场战局,那波斯早在数百年前宝刀出世时,便称霸天下了。可见事在人为,非一物件能左右的。母后以为如何?”
朱慎尧在看太后,太后却在看元岫。
她原以为,朱慎尧对元岫的深情,是做给元太师这位三朝元老看的。可今日,她越看这夫妻二人,越是心境的慌。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是不假,可若让皇帝如此不顾后果,又哪里是好事……
“既然皇帝说到了用兵打仗,便是前朝之事。你做主便是。”
太后也没必要当面与之为难,破坏了他们母子情分。
元岫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心知过了今天,怕是太后没那么和善了。
望着弹幕飘过的“老妖婆”,元岫开口面向欧阳芸儿:“皇帝想的是用兵打仗。本宫道没那样的远见。只是瞧着花纹着实喜欢,放在厅堂里镇邪避灾也好。欧阳氏,既是献刀,不若赠予本宫,算作媒钱。今后若瞧见好的回禀本宫。本宫下懿旨与你赐婚。如何?”
一柄削铁如泥的国宝,被用来镇宅消灾。众人吸了口凉气,皆叹皇后嚣张至此,竟为了不纳妃做出这种事。
可皇帝默认了此事,又哪里有人敢提出异议?
“啪!”“叮!”
欧阳芸儿的纤纤玉手支撑不住沉重的镔铁刀,那刀落地,声音清脆悠长。
伴随着谢罪的声音,元岫十分贴心的叫她暂且下去休息。
欧阳芸儿在婢女的搀扶下退下,只是临下台的一刻,元岫看见了她抬眸一瞬的阴冷,是那样的不甘。
左右今天她这个恶名是要担下了。
【卧槽,姐姐好帅!】
【雌竞给爷爬!都有国宝了还特么只想着嫁人!】
【一雪前耻也不能逼着人娶你啊!】
【她走了她走了!等等?谁跟上去了?】
【那不是七王爷吗?】
【不是要捡漏吧!】
【你们姓朱的都喜欢挑进不了后宫的吗?幸亏皇后姐姐入宫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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