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阮沅最后给捡来的小橘猫, 起了名字叫小狗。
之所以给一只小猫起名叫小狗,阮沅觉得,他纯粹是被沈楼逼的:)
这事儿沈楼得负全责, 都怪沈楼。
给小猫取名那天,阮沅抓心挠肺地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要叫什么名字。
然后他就去缠沈楼,他挂在沈楼背上, 双手揉着沈楼的耳朵,非要沈楼帮他想名字,沈楼不依他,他就碎碎念个没完。
沈楼不善取名,也不想管这坨事儿。但被阮沅闹得没办法,沈楼还认真地想了几个名字,咪咪、喵喵、小猫、大橘子。
谁知道阮沅听了后,开启了疯狂嘲笑模式, 非说沈楼是起名废柴, 起的名字还不如他起得呢。
沈楼注视着笑得之花乱颤的阮沅, 半晌后,他淡淡蹦出两个字, “小白。”
“哈哈哈,沈楼你瞧瞧你取的都是名字,什么小白啦,好蠢啊”
话说一半, 阮沅冷不丁地意识到了不对,他笑容一僵, 眼珠转转。
小白这个名字, 他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沈楼抬手从书桌上的某本书里取出一张“狗证”, 递到阮沅面前。
那张狗证上, 清楚记录着阮沅小时候给自个取的狗名,叫小白。
而且小白的主人签名一栏,写的是沈楼的名字。
在狗证的最下面,还印着阮沅大大的红手印,一副他生死画押,誓死要追随沈楼的样子。
一些童年中二羞耻往事再次浮上阮沅心头。
阮沅刚还在嘲笑沈楼呢,这会儿他抑制不住地想要脚趾抓地。
阮沅嗷呜一声把沈楼按在书桌上,他凶巴巴地压在沈楼身上,轮拳就要去揍沈楼,“沈楼,你没完了是吧?”
“你不提这个你会死吗?”
“你最近都拿这个事儿嘲笑我几次了?”
之前在舞室,沈楼就嘲笑过阮沅给神仙婆婆许愿的事儿。
今天又提阮沅给自己取狗名的事儿。
“我今天必须把你干掉!”
“为民除害!”
“人民朋友会感谢我的,会永远铭记我的!”
阮沅作势掐住沈楼的脖子,凶巴巴地瞪着沈楼。
沈楼靠在书桌上,他单手搂着阮沅的腰,防止阮沅意外摔倒。
阮沅平时也就叫得声音大,但手上从来不会真的用劲儿。
就跟个小狗似的,特不禁逗,随便一逗,就炸毛。
沈楼仰脖撇过头去,眼底浮现着星点的笑意,他有点体会到别人养小型犬的快乐了。
因为打闹两人贴得很近,阮沅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沈楼身上。
沈楼优越的下颚就抵在阮沅面前,阮沅一想到沈楼是在逗他玩,他便生气。偏他现在都在揍沈楼了,沈楼还不求饶认错,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阮沅不禁更加生气了。
越想越气,阮沅索性吧唧一口咬住沈楼的下颚,说是咬,实际改成叼更为合适。
阮沅犹嫌不解气,他还真的恶狠狠地咬了口沈楼的下巴。
咬完还嫌不解气,阮沅用沈楼的下巴当做磨牙工具,时不时地用牙蹭一蹭。
阮沅的舌尖不经意地滑过沈楼的下巴,湿漉漉滑腻腻,带来一阵触电般的感觉。
沈楼眉头轻微向下压着,拦在阮沅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将阮沅带向自己的方向。
沈楼转过头来看向阮沅,这次他眼底不见笑意,而是被一种更浓烈深沉的情绪所取代。
像是暴风雨前的阴天。
阮沅不懂沈楼的情绪变化,他以为是自己成功激怒了沈楼。他松开叼着沈楼下巴的嘴,改为双手捧起沈楼的脸,和他四目相对着,阮沅故意嗲声啧啧道,“哎呀呀,有小宝宝生气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呀?”
沈楼一瞬不瞬地看着阮沅,他的手还搭在阮沅腰上,手下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
阮沅含着笑,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沈楼复杂的眸色,“真生气啦?你要是真生气了,我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说着,阮沅将自己的下巴送到沈楼嘴边,他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在眼下,“咬吧咬吧,沈楼就是小气鬼。”
沈楼目光下移,视线落在阮沅漂亮精致的下巴上,沈楼喉结上下滚了两圈。
房间里拉着窗帘。
阳光被柔纱窗帘过滤一层,照进房间里的光柔和且温暖。
有风将窗帘边角轻轻吹起。
沈楼迟迟未动,就在阮沅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时。
突然鼻尖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是熟悉的动漫里大反派拉出来的粑粑味道。
阮沅瞬间睁眼,怒视向正在猫砂盆里埋屎的小橘猫,“你你!”
阮沅想好好训斥一顿小猫,但他刚一张口,才发现还没有给小猫取名字。
他现在连个对小猫的称呼都没有,叫都没法叫。
猫砂盆的臭味像是核武器一般地穿进房间内。
阮沅无奈放弃教训小猫,他看向沈楼,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现在立刻偃旗息鼓,变得又怂又乖。
阮沅推推沈楼,“你快去把猫粑粑处理掉。”
他才不想去给猫铲屎呢,他怕他被猫屎臭死。
沈楼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和眼神,还正盯着阮沅在看。
因为要求人,阮沅这会儿姿态放得很低,他撇撇嘴,用手指戳戳沈楼的胸口,“哥”
“求求你了。”
停了几秒,就当阮沅以为沈楼不会答应他时,沈楼突然抽出一直搂在阮沅腰上的手,他敛眸推开阮沅,走去客厅去铲屎。
阮沅趁机抓住小猫,抽出湿巾强行给小猫擦了屁股。
阮沅从卧室探出头,“沈楼,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给小猫取个名字。”
刚刚求人时还叫沈楼哥呢,现在一不求人了,瞬间原形毕露。
直接叫沈楼了。
啧,可以说非常势利眼了。
沈楼蹲在猫砂盆前低头铲屎,他的动作认真且慢,像是正在思考什么,他没有听到阮沅的话。
阮沅不满意于沈楼的态度,故意挑事道,“叫什么小白,就叫大黑好啦!”
沈楼还不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阮沅自顾自地否决了自己刚刚的话,他抓着小猫后颈皮,把小猫举过头顶,小声地和小猫说着小话,“不行,大黑是只能给他叫的,你才不能叫大黑呢。”
“别说是你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叫大黑。”
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到沈楼耳里,沈楼握着铲子的手更紧了两分。
阮沅叽里咕噜地和小猫说了一长串的话,换来小猫歪头一声喵后。
阮沅终于决定了小猫的名字,他探头出去通知沈楼,“以后它就叫小狗吧,我想好啦。”
不管是大黑还是小白,都是小狗,都是他和沈楼小时候的回忆。
小橘猫歪头,“喵喵喵?”
我是小猫才不是小狗呢!
中午安顿好了小猫,下午还要回学校上学。
阮沅这个年龄正是爱臭美的时候,上午穿了沈楼的黑卫衣,下午就又不乐意穿了。
阮沅找了件沈楼的纯白色的圆领卫衣,哼哧哼哧套在身上。
阮沅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关门,沈楼刚要进来就见阮沅脱了上衣。
沈楼停了半秒,转身回到客厅,和小狗猫一人一边地坐在沙发上。
直到阮沅换好衣服,跑到客厅催着沈楼快去上学时,沈楼才起身,去卧室取了东西。
离开卧室时,沈楼无意间瞧见阮沅的“狗证”还扔在书桌上。
沈楼把狗证夹到一本常用书里,再把书仔细放进书柜里-
下午上学,阮沅照旧装忧郁,戴上耳机后,这个世界就他一人。
他和谁都不熟,他和谁也都没话说。
他要用沉默独自对抗这个虚伪的世界!
阮沅这么多年学跳舞的底子摆在这儿,气质上是没得说。
他坐在靠窗位置,穿着宽松的白色圆领卫衣,鬓间柔软的碎发微微遮住耳机。
他侧眸看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沉默不语时,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打扰到他,他整个人近乎透明,浑身写满了清澈易碎的四个大字。
别说还真有点忧郁少男的味道。
一看就是青春疼痛文学里那种身世悲惨的男主角。父母离异是标配,父亲还得是家暴狂酒蒙子,母亲隐忍谨慎靠给人做针线活维生,他可能连学费都交不起,在班上也要遭人排挤,总是就是美强惨小可怜。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的吃阮沅这一套,不仅是班上,就连楼道里路过的女生也频频回头。
课间,沈楼正在做题,耳边传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看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男生,有点帅耶。”
“看见了看见了,他叫阮沅。”
“我想和他搭话来着,但就是感觉他不太好接近。”
“真的,我感觉他好高冷啊,神似我昨天看的小说里的清冷学神,感觉都不会笑的那种。”
“哪本小说?快推我!让我也带入一下阮沅。”
沈楼转了转手上的笔,他少见地跑神,不想做题。
他扫一眼身边的阮沅,阮沅忧郁美男子人设不倒,戴着耳机,淡淡看向窗外,无声地招蜂引蝶。
窗外有女生看着阮沅脸红跑开。
突然就有点不太高兴了呢:)
沈楼摸出手机,滑屏解锁,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音乐app。
阮沅的手机里存了很多舞蹈视频,舞蹈歌曲,方便他随时扒舞,随时练习。为了给节省内存,阮沅一般不拿自个手机听歌,他都拿沈楼的手机听歌,蓝牙耳机日常连着沈楼的手机。
现在沈楼那边音乐一退出,阮沅耳机里立刻就没了声儿,忧郁也没法扮了。
阮沅敲敲耳机,倒腾半天也没倒腾出音乐,他这才意识到是沈楼搞了坏。
阮沅当即看向沈楼,用眼神示意沈楼快点把音乐给他弄回来,不然很影响他吸引漂亮妹妹们。
沈楼睨他一眼,继续做题。
阮沅怒了,趁着没人看向这边儿,他暗搓搓地摸一把沈楼的口袋,想把沈楼的手机拿回来。
沈楼的指尖夹着手机,他灵巧地把手机换了口袋,放进了左边的口袋,阮沅摸不到的口袋里去了。
这下阮沅没法抢了。
加上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看阮沅,阮沅剐了眼沈楼,决定今晚必须揍死沈楼。
无奈阮沅为了维持人设,只能带着个耳机壳子,耳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继续看向窗外。
外表深沉,实际心里哭唧唧,没有音乐,他这忧郁该怎么装,这深沉该怎么扮!
后悔了quq。
耳机里没了声音,阮沅便能听到周围同学们的议论声。
除了议论阮沅是清冷学神以外的,还有一些人是在议论沈楼。
大家讨论着沈楼今天下巴上出现的一圈咬痕,大家议论着这是谁咬的,难不成沈楼有女朋友了?
所以中午去沈楼是见了女朋友吗?搞得这么火热,女孩直接在沈楼下巴上来了口,真是够热情的。
阮沅听了一耳朵,在心里切了声。
哪里有什么女朋友,那都是他咬的。
阮沅掏出手机,给沈楼发微信。
三点水一个元:他们在说你有女朋友耶!
三点水一个元:还说是你女朋友把你咬了一口。
三点水一个元:啧,他们怎么不想想,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三点水一个元:不屑小猫指指点点.jpg
一天天光知道关别人耳机的坏蛋,是不配拥有女朋友的!
他都看不上沈楼,更别提其他漂亮妹妹们了。
手机一震,阮沅余光看见沈楼拿出手机扫了眼,随后沈楼什么也没回复他,直接又将手机装进了兜里,继续做题。
阮沅:?!
反了天了!
沈楼现在都敢忽视他了!
要不是他现在是忧郁人设,现在在外面,不然他高低得抱着沈楼脑袋啃两口,得把沈楼啃秃噜皮-
阮沅最近要练舞,可以不上晚自习,走得很早。
下午天气热,沈楼脱了校服外套,叠在一边。
等他去了个洗手间的功夫,回到教室就没见阮沅的影了,只有校服外套还扔在一边桌上。
沈楼瞥了眼阮沅空荡荡的桌洞,猜出阮沅是去舞团跳舞去了,沈楼坐下来做自己的事情。
晚自习时,班长走过来,敲敲沈楼的桌子。班长指着后门教室的方向,小声同沈楼道,“沈楼,纪律部来检查各班校服穿戴情况了,你能不能先把校服穿上呢?不然咱们班里会扣分的。”
沈楼回头看去,就见后门处站着几个老师和学生,应该就是班长说的纪律部的人了。
沈楼没为难班长,他点点头,放下笔,捞起一边的校服,套在卫衣上。
可这一套,沈楼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因为他手上的校服外套明显小了至少一个码,校服袖子只到沈楼的手腕处,衣摆长度也少了一半儿。
沈楼穿这身校服,就跟非要往硬汉身上套比基尼,是一个效果。
校服外套上传来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沈楼都闻了十几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沈楼眼里滑过一丝浅淡笑意,他面无表情地穿上了校服,很守规矩地拉上拉链。
校服在他身上有些紧绷。
后面负责检查仪容仪表的纪委老师,看到沈楼的不对码的衣服,他以为是沈楼长得太快,衣服这就小了。
毕竟十七八岁的男生,个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的。
他走上前来,“同学,你校服要是小了,下课后抓紧去找下后勤老师,让他们帮你重新量尺寸,再订一套合适的校服。”
他们这里动静闹得不小,不少同学的视线集中在沈楼这里。
沈楼握着笔的手停都没停,“不用。”
“啊?”纪委老师诧异地啊了声,转念一想,他以为是沈楼家里条件不好,可能没有条件让他再定做一套校服。而且沈楼现在也穿着校服,又不是没穿,老师应了声,“那行,那你自己看着情况安排就行,反正校服是得天天穿的。”
沈楼冲老师微微颔首。
等老师走后,不少同学小声议论着刚刚的事儿。
“我记得沈楼的校服不小,他之前穿都没问题啊,怎么现在就突然穿着不合适,变小了呢?”
“我也记得他的校服大小没问题的,上午我还见他穿过呢。”
“难不成是沈楼真的有女朋友了?他的校服被女朋友穿走了,他现在穿的是他女朋的校服。”
“哇!沈楼这么宠他女朋友吗,我也很想穿我男朋友的校服,宽松oversize风,可我男朋友都不借我穿。”
“我觉得可能沈楼是真的穿的他女朋友的校服,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小呢?”
“你们忘了,沈楼下午上学时下巴上的咬痕了吗,肯定也是他女朋友咬的啦。”
“有有点嗑到了。”
“诶,你们就没发现个华点吗?就算沈楼穿的是他女朋友的衣服,但你们不觉得他女朋友太大只了吗?沈楼现在身上的校服至少是175码的。”
“哪个女生能穿175的校服?”
“那这个女生肯定是个大高个大长腿,模特身材,平时还会在沈楼下巴上留牙印,哇靠,是我爱的酷姐御姐型了,指不定还是姐弟恋呢!”
教室里有点吵,坐在讲台上的班长,敲敲桌子,主持纪律,“都安静上自习,别说话了!”
教室里的声音这才小了一点。
沈楼取出手机,果然看到半个小时前阮沅给他发的一长串消息。
三点水一个元:哈哈哈,在教室里留了惊喜给你。
三点水一个元:快点快快点,你看到惊喜了没,看到了快点回复我!
三点水一个元:你快理理我,不然我真的憋不住要说了。
三点水一个元:好吧,我要说了。
三点水一个元:哈哈哈,我把你校服穿走啦,你等下只能穿我的校服啦。
三点水一个元:哈哈哈哈哈,让你之前不理我,气死你气死你~
后面是一连串恶作剧成功的哈哈哈,以及几个小猫巴拉下眼皮翻白眼的表情包。
之后大概是阮沅到了舞团,强行没收了手机,要投入训练,这才没有再来给他发消息。
临收手机前,阮沅最后发给沈楼的话是:沈楼,你都不理我,你好烦。
沈楼故意只回给阮沅一个句号。
他将手机收起来,大概是心情不错,他一晚上的做题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沈楼在舞团一直练到八点四十多,今天大家状态不错,进度赶得很快,排练老师满意于大家的进展,特意批了大家提前一个多小时下课。
阮沅去更衣室,脱了舞服,换了常服。
出更衣室时,阮沅遇上了他的舞搭子刘可欣,刘可欣探头探脑地像是在等他,有话要和他说。
阮沅身上穿着沈楼的圆领卫衣,外面套着沈楼的校服。
阮沅骨架并不算小,只是他很瘦,加上沈楼衣服很大,阮沅的身体在沈楼衣服里一晃一晃的。
他冲刘可欣招呼道,“你在等我吗?怎么啦?”
刘可欣就读于安城的艺术类高中,她穿着常服裙子,马尾梳得高高的,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你哥今天来接你吗?”
一提到沈楼,阮沅瞬间眯了眯眼。
他可还记得昨天刘可欣和沈楼眉来眼去的样子呢。
阮沅抓抓沈楼校服的外套袖子,“你找他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刘可欣吹吹她的美甲,“是我有姐妹想认识你哥,托我来打听一下。”
怎么一个刘可欣不够,还有刘可欣其他的姐妹们呢!
艺术类院校的女孩子肯定都是漂亮妹妹。
阮沅瞬间脑补西游记里唐僧掉入盘丝洞的画面。
阮沅有点不开心,这种不开心不是因为有漂亮妹妹喜欢沈楼,而没有漂亮妹妹喜欢他,他也想掉进盘丝洞里,他就是嫉妒沈楼嘛。
阮沅嘟囔,“你姐妹漂亮吗?”
刘可欣翻出照片给他看,“你自己看。”
照片上是个长相精致很漂亮的女孩子,阮沅喔了声,不吝赞美道,“确实很漂亮。”
“那是。”刘可欣得意地哼哼两声,“好啦,你哥今天不来接你的话,我就先走啦,拜拜。”
阮沅和她说了拜拜。
出了舞团,天色已经全黑了。
阮沅耷拉着脑袋,对着浓浓的夜色沉沉地叹了口气。
苍天呐,为什么就没有漂亮妹妹喜欢他呢!
他都已经很努力地再扮忧郁成熟了,为什么就没有漂亮妹妹看到他的努力呢,来和他贴贴呢?
阮沅心情有些低落。
这么多年来,阮沅只要心情不好,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就是沈楼。
他心情不好时,就只想靠在沈楼身上,听沈楼哄着他安慰他,带他去吃好吃的。
沈楼就是他的避风港,就是他想装鸵鸟时的唯一去处,再难再大的事情,都有沈楼会替他摆平。
阮沅看了眼时间,沈楼还有一刻钟下晚自习,舞团离学校大概步行二十五分钟,他现在赶过去,使劲跑的话,应该来得及。
说干就干,阮沅将包往肩后一摔。
他原地开跑,直直向着安城高中的方向奔去。
初秋的风贴着阮沅耳边呼啸而过,书包在阮沅肩上颠起好看的弧度,淡淡的桂花味充斥在他的鼻腔。
阮沅像是箭在弦上的箭,在晚间熙攘的人群里,穿着白卫衣校服逆行的他,带着一股青春蓬勃的力量,好看得不像话。
不少刚放学的低年级学生们,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有小妹妹们悄悄红了脸-
沈楼刚下晚自习,就收到了阮沅的消息。
三点水一个元:学校门口九点钟方向,有惊喜给你。
这次阮沅倒是忍得住气,一直没说惊喜是什么。
沈楼单手拎着阮沅的小号校服,他加快脚步往学校门口走去。
他以为会是阮沅给他点了外卖,或者是把他的自行车锁起来,再或者阮沅整出了其他的花活。
但沈楼怎么也没想到,本应该在舞室练舞的阮沅,此刻会在学校门口接他放学。
晚间的校园吵吵嚷嚷,无数学生牵着手,推着车,聊着天,慢悠悠地往出走。
学校像是一个巨大的张着大嘴的怪兽,将他清晨吞进肚子里的食物正一点点地吐出来。
校门口小卖部小推车上的光汇聚在一起,点亮整个校门口。
阮沅静静地站在拥挤的人群里,他倚在花园围栏上,半低着脑袋,耳朵上挂着耳机,他套着宽大得几乎能将他笼起来的校服,有月光落在他的发间。
不知道耳机里有没有放歌。
这一刻的阮沅看着是真的有些忧郁。
有同班同学认出这是阮沅。
“阮沅怎么来学校了?他不是去跳舞了吗?他现在来学校,是来接谁的吗?”
“他那么冷淡,在学校都不见他和人说话,他会来接谁啊?”
“难不成是女朋友。”
“哇阮沅都有女朋友了,我心碎了。”
沈楼向同学们的方向看了眼。
有人看出了华点。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阮沅身上的校服很大啊,感觉不像他穿的码耶。”
“嘶,是有点,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呢?”
“难不成难不成阮沅也有了女朋友,他也和他女朋友交换了校服互相穿?”
“啊,阮沅身上那件校服至少是185的,难道阮沅女朋友身高185吗?”
“也也不是不可能,年上大姐姐嘛。”
沈楼收回看向同学们的视线,转为看向阮沅。
这一刻,沈楼有些坏的想,他想去拆穿掉阮沅虚假的清冷人设。
他想走到阮沅面前,故意逗逗阮沅,让阮沅崩了人设,跳在他肩上张牙舞爪,肆意嚣张。
让所有人都知道,阮沅是来接他的,阮沅身上从里到外都穿着他的衣服,他就是阮沅的“女朋友”。
正这么想着,阮沅的视线越过人群看了过来。
隔着一条街道,很远的距离,沈楼能清晰看到阮沅漂亮桃花眼里盈满的委屈,跟条被人欺负了的小狗似的。
沈楼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说:
揉揉阮沅。
虽然没有漂亮妹妹喜欢你,但有漂亮哥哥喜欢你呀~-
别急,不虐,阮沅很快就会开窍-
再次感谢各位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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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看到阮沅不开心了, 沈楼压下心头恶趣味,他没有在这个时刻戳穿阮沅的人设。
他转头推着自行车回了学校,同时给阮沅发了消息, 说在操场等他。
收到消息后,阮沅闷闷地整理了下挎包肩带。他逆行着穿过离校的人群,回到学校, 向着学校操场走去。
偶尔有两三个同学回头瞥一眼阮沅沈楼,转头回来和同学们小声交流着。
“阮沅怎么突然回学校去了?”
“沈楼也是。他好像也进学校了,他是有东西忘拿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沈楼和阮沅好像不熟吧?”
“他俩是不太熟来着”
“唔有点奇怪,这个点回学校不回家,一个人回去就算了,还是两个人一起回去,总感觉怪怪的”
阮沅走到操场时,沈楼将自行车停在了一边, 校服和书包闲挂在车把手上。
晚上九点,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只有点点繁星挂在天边。
梧桐高中的高三班还没有放学,教学楼上层灯光通明。
这个点除了操场上没有学生, 也没有开灯,四周安静得可以。
沈楼穿着件黑色T恤,去年刚定做的185的全套校服,因为他个子长得太快, 此刻再穿就有些显小了。
原本的蓝色运动裤,被他穿成九分裤, 露出一截清晰且利落的脚踝骨。
沈楼静静倚在车边时, 单脚点地, 身形从容挺拔。
阮沅觉得这一刻的沈楼有点不太真切, 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和沈楼的差距。
沈楼似乎正在经历着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而他还停在原地,他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屁孩,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要长大的意思。
难怪漂亮妹妹们都喜欢沈楼,阮沅觉得他要是漂亮妹妹,他也会喜欢沈楼。
学习好,性格成熟稳重,长相帅气,人品也很好。
突然就更不开心了。
阮沅拽了拽书包肩带,慢吞吞地挪到沈楼身边,耷拉着脑袋,迟迟没有开口。
沈楼问他,“怎么了?”
阮沅垂着眼,他耳朵上还挂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听没听到沈楼说话。
沈楼顺手摘下他的耳机,沈楼把耳机放在耳边一晃,发现耳机里面根本没有声音。
看来阮沅刚戴耳机只是为了装忧郁。既然他还有心情维持人设,那么问题就应该不大。
能让阮沅不开心的事儿,从来都是没穿到漂亮衣服,或者没有吃到好吃的。阮沅思想单纯,很好哄,这点沈楼深有感触。
沈楼方才还深沉紧张的眼眸,逐渐被一抹一闪而过笑意所取代。
他伸手从阮沅裤兜里摸出装蓝牙耳机的充电仓,他把耳机扔进仓里,又倾身将装着耳机的充电仓塞回阮沅兜里。
放充电仓时,沈楼的指腹擦过阮沅的大腿一侧。
校裤单薄,沈楼手指的温度同步传到阮沅腿侧,有点痒。
阮沅抬眸看向沈楼。
沈楼顺便把阮沅的挎包取下来,搭在车把手上,他问阮沅,“去操场走走?”
阮沅点了下头。
两人沿着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散着步。
阮沅没开口说为什么不开心,沈楼就也没再主动问。
阮沅穿着沈楼的校服,一双爪子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晃来晃去,肩膀时不时和沈楼撞在一起。阮沅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心事,他时不时地瞥一眼沈楼。
围着一圈800米的操场走了两圈后,阮沅还未开口。
沈楼发现阮沅一直在偷看自己,沈楼猜出阮沅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只是在纠结说不说罢了。
既然如此,沈楼索性选择了主动开口 ,“发生什么事儿了?”
“要不要说给我听听看?”
正在低头踩影子的阮沅,在听到沈楼这话后,立刻抬眼,他当即对上沈楼正静静看向他的眼眸。
阮沅撇了撇嘴,继续垂下头去。
在见到沈楼之前,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要和沈楼吐槽为什么没有漂亮妹妹喜欢自己。
但在见到沈楼之后,阮沅感觉到了两人的差距后,阮沅又开始纠结起来,他要不要把这个事儿说给沈楼听。
沈楼会不会觉得他很幼稚,一天光会纠结有没有人喜欢自己的这些破事上。
走到健身器材处,沈楼停下脚步,他侧身看着阮沅,“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的么?”
这话的潜台词是,两人关系已经很熟很熟了,阮沅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给沈楼听的。
他俩之间没有秘密。
这话在无形之中给了阮沅打了一剂强心剂。
是啊,他和沈楼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的,沈楼又不是其他人。
他在其他人面前需要装成熟扮忧郁,但在沈楼面前他可以做自己。
阮沅走到一处双杠前,他双手扒拉着双杠,脑袋抵在胳膊上,非常忧愁地开了口,“为什么没有漂亮妹妹喜欢我?”
此话一出,沈楼那边半天没有接话。
阮沅看过去,就见沈楼正站在距他三五米开外的单杠处,靠着单杠。
天色太黑,阮沅看不清楚沈楼脸上的神色。
就在阮沅以为沈楼是嫌他思想幼稚,不愿意搭理他时。
旁边的沈楼突然开了口,“你想谈恋爱了?”
阮沅换了个姿势,他依然趴在双杠上,脑袋看向沈楼,打开了话匣子,“对呀。”
“谁不想在读书时,和漂亮妹妹开展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呢?”
“这样等我老了以后,有了孙子孙女时,也可以向他们吹牛说我当年的青春恋爱史。”
“就和他们说,你爷爷我呀,当初在读书时,也是很了不起的,很受女孩子追捧的!”
阮沅受中二漫画影响很深,他从小就渴望在成年前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躲在樱花树下偷偷接吻,上课是藏在桌下互相牵手,一起鼓励彼此去更好的大学。
他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
提到恋爱的这些事,阮沅的声音逐渐变得轻柔雀跃,同时又满含期待。
阮沅的话像是夏天的风,吹进了沈楼的耳里,“一定要是漂亮妹妹?”
“嗯?”阮沅有一瞬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不一定哦。”
沈楼看过去。
阮沅对上他的视线,眼睛一眯,有些狡黠和得意,“漂亮姐姐也可以。”
“我才没那么保守呢。”
“姐弟恋也很好哇。”
漂亮妹妹可能降不住他,他也不太擅长照顾娇气的漂亮妹妹。
霸气御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就是姐姐的乖乖小狗弟弟,姐姐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初秋的风浅浅吹来,沈楼单手抄进兜里,他抬头看了眼墨色的天空。
一旦将心事说出来,阮沅心情就会好一些。
阮沅问沈楼,“你呢?你没有想过恋爱吗?”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姐姐还是妹妹?”
半天没等到沈楼接话,阮沅又闷了下来,他叹气道,“喔,反正不管是漂亮姐姐还是漂亮妹妹,她们都会很喜欢你。”
“你到时候就只用在你喜欢的里面挑一个就好了。”
“不像我,就没有人会喜欢我。”
“她们觉得我幼稚,学习又不好,长得也不帅气,简直没有一处优点。”
阮沅像只吊死鬼一样地挂在双杠上,生无可恋。
淡淡的蝉鸣声漂浮在空中。
“会有的。”
阮沅看向沈楼,“嗯?”
“会有人喜欢你的。”
在被人肯定后,尤其这个人还是沈楼,阮沅心底有抑制不住的开心,心头宛若被燃起了无数的小烟花。他下意识想听到沈楼对他更多的夸赞。阮沅面上继续装着忧伤,他挂在单杠上,低眉丧眼,“沈楼,你就别安慰我了。”
“我就是一个没人喜欢的小可怜。”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沈楼走过来,停在他身边,“不是在安慰你。”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可爱、善良、柔软、跳舞很好。”
“会有人喜欢你的。”
可爱、善良、柔软。
这些词,在刻板印象里,一向是形容女孩子的。
形容男生,多半该用帅气沉稳成熟聪明,这些词。
要是有其他人这么说阮沅,阮沅多少会有些不开心,不过这个人要是换成沈楼,阮沅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真的吗?”阮沅仰起头看他,眼里盛着希冀的光,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你真的觉得我有这么好吗?”
沈楼,“嗯。”
阮沅瞬间满血复活,他巴拉着从双杠上爬起来,拉拉衣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
“我也觉得我没有那么差啦。”
“既然你也觉得我这么好,之后肯定也会有漂亮姐姐开眼看上我的。”
“好耶,回家回家回家。”
阮沅左右一瞥,四下无人,他心情好了,就想往沈楼后背上跳。
想让沈楼背他回家,他跳了一天舞,这会儿真的感觉到了累。
正当阮沅做好准备,要弹跳起步蹦到沈楼身上时。
沈楼微不可察地向前迈了一步,让阮沅扑了个空。
这还是第一次沈楼拒绝背阮沅。
阮沅摸摸鼻子,他感觉沈楼不想背他,可这是为什么呢?
半晌,他想明白了,这是在学校,学校里阮沅得保持忧郁人设,这样才能更好地吸引漂亮姐姐妹妹们的注意力。
哇塞。
沈楼可真细心,为他操碎了心。
阮沅颇为赞赏地看了眼沈楼。
沈楼骑着车走在前面,阮沅挂上耳机,一脸冷漠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校门,离开学校,到了没人能注意到的老地方。
沈楼载上阮沅,骑车回了家。
路上,阮沅说着今晚要好好学习,他要奋战到天明,他要成为学霸,他要让沈楼给他辅导学习。
沈楼应下,“嗯。”
车座后的阮沅挥臂补充,说成为学霸后,就会有更多漂亮姐姐能注意到他了。
自行车一颠,可能是被石头硌到了。
惯性使然,阮沅向前一倒,脑袋砸在沈楼后背上,其实本来是没多大的事儿的。但阮沅懒得再起身坐好,他索性枕在沈楼后背上,双手揽住他的腰,嘴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沈楼,你怎么骑车的呀?”-
为了晚上的学霸养成计划,阮沅决定今晚放肆一下吃个夜宵,这样才有更充足的精力去学习,不然他真的会饿死在学习桌上。
阮沅上次吃夜宵还是大半年前的事儿。最近为了新舞蹈的彩排,他有半年没吃过晚餐了。决定好了要放肆一回,阮沅特意选了家沙茶面店,他记得沈楼也很喜欢吃这家,他俩之前没少在这里解决晚餐。
店主姓王,今年50多了,他和阮沅沈楼都混熟了,一见到他俩,直接就说出了两人的口味,“还是这俩老样子是吧?”
阮沅给店主竖了个大拇指,凑到店主桌前看食材,“我王叔记忆力就是棒棒哒,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我就是忘了谁的口味,也不能忘了你的。”
“想吃什么你等会过来自己夹,我什么时候亏过你?”
王叔冲他自豪地冲阮沅抬抬下巴,他是十年前搬到梧桐小区楼下开店做生意的。
十年前的阮沅只有六七岁,可爱得像是个刚剥了壳的水汪汪的荔枝,小话痨一个,可好逗了。
当时阮沅和沈楼就在他家吃面。一晃这都十年了,王叔算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他还挺喜欢阮沅这个小孩的,没事儿也能和阮沅唠两句,两人关系亲着呢。
不过跟在阮沅后面的沈楼,王叔和他就没有那么亲了。
主要是沈楼这性子不像阮沅那么亲人,总是带着些距离感。
王叔收敛了些嘴角的笑意,转头问沈楼,“小楼,你也和之前一样吗?”
沈楼摇头拒绝,“我不吃,只给他做就好。”
闻言,阮沅诧异,他走回桌前坐下,“你不吃?你不饿吗?”
沈楼熟练地烫了双筷子,和一个小碗,他把餐具放到阮沅桌前,“不饿。”
“哦。”阮沅托腮思考半天,“你今天晚上有点奇怪诶。”
阮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难道你也想恋爱了?”
“你不吃饭是想减肥吗?”
“不至于吧?你已经很瘦了啊。”
沈楼起身往出走。
在他身后,阮沅问他,“你去哪儿?”
沈楼,“买水。”
阮沅忙追加道,“我要喝无糖可乐。”
虽然吃面摄入高热量会长胖已是既定事实。但人总得有点盼头,阮沅之所以要喝无糖可乐,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表明他其实今晚也有在努力减肥,他喝的是低卡减肥的无糖可乐哦quq。
不知道沈楼听没听到,他大步踏出了小面店。
在他身后,阮沅看着他的背影,啧啧两声。
人和人一样,又不一样。
他想恋爱时,会化身花孔雀一样地爱蹦跶爱臭美。
沈楼想恋爱时,就会变得比以前更沉默更奇怪了。
难搞哦。
小卖店里,沈楼对着装水的冰柜沉默两秒,脑海里闪过今天在操场时阮沅说的话,什么漂亮姐姐、漂亮妹妹。
沈楼拉开冰柜,选了一瓶无糖可乐,又选了一瓶矿泉水。
他不爱喝饮料。可乐是给阮沅买的,水是给自己买的。
等到了结账台前,收银小姐姐正要扫描商品时。
沈楼打断她,“抱歉,稍等下。”
沈楼拎着矿泉水回到冰柜,他将矿泉水换成了正常的可乐,“好了。”
沈楼带着两瓶可乐回到了小面店,阮沅在吃面,看见沈楼就问,“我的可乐你帮我买了吗?”
沈楼将无糖可乐递给他,阮沅美美地灌了口。
芜湖,就是这个味!
他很久都没有喝过饮料了,偶尔喝一次,真的很爽。
“你给你买的什么饮料呀?”阮沅探头探脑地往沈楼那里瞟。
沈楼将那瓶正常的可乐放在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阮沅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猜沈楼肯定买的是矿泉水,毕竟沈楼从小对零食饮料都没有什么兴趣。
阮沅继续嗦面,边嗦面,边喝可乐。
无糖可乐喝了一半后,阮沅就觉得没意思了,对比正常可乐无糖的就总差点东西,不够上劲儿。
阮沅脑内拉扯半天,反正他都吃了高热量的面食了,再喝一瓶可乐热量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吧?与其喝不带劲儿的无糖可乐,还不如
阮沅看向沈楼,想让沈楼帮他去跑腿,买一瓶正常装的可乐,小心试探,“哥”
自从阮沅上次求沈楼帮他收养了小猫,他叫过一次沈楼哥后,他便发现,只要他求沈楼办事,叫哥就很有用。
沈楼眼睛横过来,他和阮沅对视着。
赶在阮沅开口说诉求前,沈楼将藏在兜里的正常可乐掏出,放到阮沅面前。
阮沅眼睛一亮,连忙捞过可乐拧开,狠狠往嘴里炫了一大口,“哇,沈楼你什么时候买的可乐?我爱你爱你爱你!”
就是这个味,才带劲儿!
在摊前忙活的王叔,在听到店内的动静后,他回头望了眼店里。
待看到里面发生的情景后,他笑着习以为常地摇摇头。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沈楼看着面相冷了点,但对阮沅那是没得说的。
就在他这个小店铺里,像今天这样阮沅对沈楼的表白,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他有时候也怀疑这俩小孩是不是真的一对儿。
炫过可乐后,阮沅超满足地拍拍胸口,擦擦嘴,继续吃面,吃了两口后,他抬头看向沈楼,突如其来地有点emo,“沈楼,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懂我需求的人。”
沈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如果,你以后有了漂亮姐姐当女朋友,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作者有话说:
沈楼选择将【漂亮姐姐】【漂亮妹妹】两个词拉入屏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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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从小面店出来后, 阮沅和沈楼先回了阮家。阮沅打算从家里取件睡衣,再和父母说一声,然后他今晚就去沈楼家里住, 辛苦沈楼给他好好补课,他要当学霸,要吸引漂亮妹妹们的注意力。
阮沅回到家后, 发现家里不只白心、阮恒在家,谢道玉也在他们家里。见阮沅回来了,谢道玉淡淡扫他一眼,继续做自己手上的事儿,没和阮沅搭话。
倒是阮沅心虚地摸摸鼻子,他最近好久没去看谢奶奶了。今天乍一见到老太太,阮沅还挺不好意思的。阮沅小时候是谢道玉亲手带大的,别人不了解谢道玉, 阮沅可太了解老太太的脾性了。老太太今天能来他家里逮他, 可不就是生气了么?
阮沅凑到谢道玉身边, 跟个小狗一样地蹲在她腿边,“奶奶, 我回来啦。”
谢道玉推推鼻上眼镜,将手上书向后翻了一页,就是不接话。
阮沅伸手戳戳她手上的书,“奶奶, 今天挺晚的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我送您回去。”
谢道玉瞥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去休息, 还得听你指挥?”
小老太太真是越活越傲娇, 阮沅从小都习惯了,深谙顺毛摸就行,“我哪敢指挥您呢?我这不是关心您身体嘛。”
谢道玉从喉间冒出一声哼,“现在知道关心我了,你早干嘛去了?”
估摸着老太太是真生阮沅气了,话都比平时要多了不少。
阮沅把脑袋凑近到她腿边,阮沅腆着笑脸,在脑袋边上比出一个发誓手势,他冲谢道玉笑得又乖又不好意思,“奶奶我错了,我深刻反思,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我保证,你就别生气了。”
阮沅很擅长伏小做低地哄老太太,他说话时故意将语调放柔放软,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某种正在撒娇示弱的动物。
偏老太太就吃他这一套,谢道玉状似不屑地笑了下,她放下手里的书,靠在摇椅椅背上,声音还是冷冷的,“说说看,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阮沅如实汇报了他最近的工作日程,主要是在为半个月后的舞团演出做准备。
老太太眼睛横过来,一针见血,“学习呢?最近你就把学习给放下了,光想着跳舞了?”
这一下就戳到阮沅痛处了,他最近为了练舞,作业都是沈楼帮他写的,他早就将学习抛在了脑后。
阮沅向后靠了靠,双颊因为心虚微微鼓起,眼珠四下乱撇着。
阮恒和白心也看了过来,他们同样好奇阮沅最近的学习进度。
谢道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她点点阮沅的脑袋,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作业”
眼见自己的偷懒学习的事迹就要曝光,阮沅下意识看向沈楼。
求助快点quq。
哥哥ovo。
接收到阮沅的求助信号,沈楼上前一步,他站在阮沅身侧,微微欠身看着摇椅上的老太太。
沈楼适时开口,接上了老太太后面的话,“沅沅最近的作业,都是我看着他写的。”
谢道玉后半句的“阮沅的作业都是沈楼帮他写的。”
被沈楼替换成了“阮沅的作业都是沈楼看着他写的。”
只差两字,但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
白心和阮恒松了口气,看来有个沈楼监督阮沅学习,真是阮沅捡了大便宜了,他们也能放心一些,沈楼稳重聪明,一定能带着阮沅向好发展。
谢道玉多人精啊,一眼就看出是沈楼这是在替阮沅打圆场。
阮沅正猫在沈楼身后,拽着沈楼裤腿,低头装鹌鹑。
有事都找沈楼沈楼替他来扛,别来cue他。
谢道玉的视线从阮沅身上,滑到沈楼身上。好在她什么也没说,啪叽一下阖上书,起身往出走,“有你看着他写我就放心了。行了,我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一场危机平稳度过。
阮沅原地蹦起,扶着老太太送老太太回家。
路上谢道玉嘱咐阮沅两句,要好好学习,阮沅耐心听着,承诺忙完这段时间,有空就去多陪陪谢道玉。
谢道玉打断他,“我用你陪?”
可等关门时,老太太又冲阮沅道,“你舞团演出前,记得提前过来给我送张票。”
阮沅知道老太太就是嘴硬,心比谁都软,他笑吟吟地应下,“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您的,到时候我来接您去看我演出。”
把谢道玉送回家时,阮沅回家进卧室取了件睡衣,他和父母吱了声后。他拉着沈楼就要往沈楼家去,“我们快点回去,小狗还在等我们,等下你先给小狗铲屎,然后我再回去,不然我觉得我真的会被臭死。”
原本两人都要走了,白心突然叫住沈楼,阮沅和沈楼一起回头。
白心犹豫了一下说,“小楼,我今天下午在楼下看到苏秘书了,他和你父亲一起来的。两人开着车,应该是要来找你,估计是看你不在,他们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明危给阮沅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听到沈明危又来了后,阮沅当即转头看向沈楼。
沈楼皱了皱眉,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自沈楼七岁那年,沈楼被沈明危带回沈家,不过沈楼最后又被送了回来。
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年。这十年里,沈明危没有再提出过要把沈楼带回沈家,只是偶尔逢年过节时,会来看一下沈楼,频率一直不算高,保持一年一次的水平。
白心知道沈楼家世复杂,大家族里的弯弯绕绕,说不清楚的,也不知道沈明危现在来找沈楼又是要干什么。
抛开沈明危显赫的身份外,白心私心挺瞧不上沈明危这人的,生了沈楼却不负责,哪有个当父亲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给沈楼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但这毕竟是沈楼的家事,白心不好评判或者多问什么,只能宽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之后还会不会来找你。不过小楼,你们之间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得要好好沟通。”
沈楼点头应下。
阮恒从书房里走出来,拍拍沈楼的肩,这是他和沈楼这么多年来的沟通方式,“不管怎么说,小楼,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如果有什么需要和我们商量的,需要我们帮助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周五晚上。
沈楼照例去舞团接了阮沅,两人一起晃回家时,在小区楼下意外发现了一辆眼熟的黑色商务车。车子旁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沈明危,一个是苏秘书。
阮沅对两人都不陌生。
但凡这俩人一起出现,就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事儿。
沈明危今年40多快50了,大概是年龄上来了,加之这几年过得不太顺心,相比十年前阮沅印象里冷酷无情的沈明危,现在的沈明危脸上多了丝疲态,眼眶微凹,眼角有了层皱纹,看上去不再似曾经巅峰时的狂傲风采,反倒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了。
甚至在看到阮沅后,沈明危还有闲心和阮沅打了招呼,他淡淡地冲阮沅笑了下,“你好,又见面了。”
“我记得你,叫阮沅。”
沈楼挡在阮沅身前,他把家里的钥匙递给阮沅,“你先上去。”
阮沅本能地排斥沈明危,他从小就不喜欢沈明危。以前沈明危每次出现,都是要将沈楼从他身边带走,沈明危留给阮沅的心理阴影很大。他不放心沈楼一个人面对沈明危,“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沈楼半推着阮沅进入楼道内,压低声音道,“上去等我,我等下就回家。”
半推半就下,阮沅不情不愿地上楼回了家。
直到看到楼上房间的亮起灯,确定阮沅安全到家后,楼下的沈楼才收回目光,走向沈明危。
阮沅在房间里坐了会儿,越做越难受,右眼皮一直跳个没完。
阮沅捞过小狗猫,抱在怀里rua了半晌,仍然抚不平心中的焦虑。
沈明危来找沈楼做什么?
是不是要带沈楼回家。
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思索再三后,阮沅放下小狗,他拿起家里钥匙,踩着拖鞋,悄悄离开了家。
临走前,阮沅特意没有关家里的灯,反正马上就要回家,就算关灯也省不了几个电费。
沈楼目送阮沅安全到家后,他回到沈明危身边,语气冷了下来,“找我有事儿?”
沈明危收起一直看向阮沅离开方向的目光。他看向站在他面前,身高已经超过他的沈楼。沈楼的影子宛若座小山般地压在他身上,带着股压迫感。沈明危转身上了车,坐在后排位置上,“车上说吧。”
“请。”苏秘书尽职敬业地帮沈楼拉开车门。
沈楼停了半秒,他冲苏秘书微微颔首,坐在沈明危的身侧。
苏秘书冲他笑了下后,规规矩矩地守在车外,防止陌生人靠近。
车里,沈明危调低座椅靠背角度。他解开衬衣上的两颗扣子,半躺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中,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气后,缓缓吐出,又打了个哈欠。
沈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沈明危冲他笑了下,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惫,“有点累,你别介意。”
沈明危不是卖惨,他最近是真的很累。
公司业绩迟迟无法突破,两个心腹被挖走。他不仅面对接连不断地商战,四处树敌,还要接受来自兄弟姐妹的商业打压。
老爷子眼看着就快要咽气了,可一直不愿将手中股权放出,几个兄弟姐妹虎视眈眈地盯着老爷子手里的股份,各种心机斗争博出位。
他们这种大家族,兄弟姐妹们为了钱为了利益权利,玩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心机斗争,是实打实照着要把对方整倒的程度在斗。
前几天,沈明危的二哥卧室里多了封沾血的恐吓信,警告他做人做事小心点。不然下次出现在家里的就不只是带血的信这么简单了,一定会是他妻儿老小身上的血。而警察至今都没查出来寄信的人是谁。
偏偏沈明危的亲儿子沈宇昂,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19了,不仅在夺权中帮不上他,还处处拖他后腿,典型的纨绔富二代公子哥。
沈明危想过要接沈楼回来,可他每次一提沈楼,卢薇婷就开始发疯,拿家族势力威胁,反正说什么都不让沈楼回来,经常乱砸东西,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吓走家里一众保姆。
沈明危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筋疲力尽,力不从心,产生想要逃得远远的想法。
不想面对工作,不想面对争权夺利,不想面对家庭。
可搞笑的是,他竟然发现他没有能逃避的地方。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了沈楼这里,至少沈楼不会给他添堵。
让沈明危意外的是,他竟真的能在沈楼这里得到片刻的放松和宁静,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沈楼看一眼腕表,“五分钟。”
沈明危不解,“嗯?”
沈楼,“五分钟后我下车。”
意思是五分钟后,不管沈明危说没说完话,他沈楼都会下车,把他一个人扔在车上,沈楼只给他五分钟说话的时间。
沈明危气笑,“你和我还这么算时间?”
“有你这么给人当儿子的么?”
沈楼斜眼看来,像是在说沈明危,有他这么当老子的吗?
沈明危哑言,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沈楼在先。沈明危又抽了口烟,眸色深了深,半开玩笑半自嘲道,“你还是多珍惜下能见到我的日子吧,指不定哪天咱俩就见不到了。”
说完,沈明危看向沈楼,期待着能从沈楼眼里看到一丝情绪变化。
“有事就去报警。”
听到沈楼这么说后,沈明危愣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每年就来看沈楼一次,实在是谈不上有感情,难怪沈楼不接他卖惨的话头。
沈楼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独立的想法,不是曾经那个能被他呼来喝去的小孩了。
沈明危自嘲般地笑了两下,香烟烟雾顺着他的喉咙涌进肺管,他忍不住地咳了几声,“你别说,你和我小时候还真挺像。”
都够狠够狂够不可一世。
换句话说,都不是省油的灯。
男人都是欲望动物,权利金钱就是最好激发人类欲望的诱饵。
沈明危不相信,沈楼既然是他的种,就不会甘心一辈子待在安城,过普通人的生活。
沈楼没有接话,他看一眼手表,离五分钟还差三分钟。
他微微侧头,透过车窗看了眼楼上家的方向,见家里仍灯火通明,他默默收回视线。
沈明危掐掉烟头,他坐起来,眸色倏地变得警觉起来,仿佛刚刚他只是豹子打盹,此刻豹子苏醒,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凶残嗜血模式,“沈楼,你要不要和我回北城?”
“我需要一个帮手。”
“早点去公司实习,对你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会得到飞速成长。”
“股权方面我们都可以商量。”
在沈明危的计划里,卢薇婷不同意沈楼养在家里,他大可以给沈楼在外租个房子,不让卢薇婷发现沈楼的存在。
反正现在沈楼已经长大了,不是曾经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儿了。
都是精明人,沈明危相信,只要沈楼愿意配合他,卢薇婷会一直发现不了沈楼的存在。
沈氏是国内,甚至是在世界上都是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就算沈明危只负责其中一部分的业务板块,但那也是国内最顶尖的公司了。
没有人会拒绝在沈氏里分一杯羹。
沈楼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搭在腿面的指尖轻轻弹起。
沈明危将沈楼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在心底感慨他和沈楼果然父子一脉相承,都是权力动物,不像沈宇昂,就是个二代废物,“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回来?”
沈明危自信沈楼会和他走,没有人能放弃沈家这么大的肥肉。
车前方小区楼道里的灯忽地亮了一下。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倒是有道薄薄的影子在地面晃动了下,一道藏在墙后的瘦削身影一闪而过。
沈楼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谁。
沈明危,“想好了么,你怎么说?”
腕表上显示五分钟已过,沈楼打开车门,就欲抬脚下车,“五分钟到了。”
沈明危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他皱了皱眉,沿着沈楼刚看过去的方向望去,他在楼道里发现了一抹身影。
看那身影有一点点熟悉。
沈明危稍显不可思议地看向正下车的沈楼,尝试开口,“刚那个是阮沅?”
沈楼在听到阮沅名字后,已经踏下车的他,顿时回头,“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沈明危挑眉摊手,他刚刚的猜测,此刻已经坐实,“还是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沈明危心里笑道,沈楼还是年纪太小,沉不住气。
闻言,沈楼单手搭在车顶上,身体微微向下倾着,脑袋抵在车门前。
他的身体挡住整个车门,一瞬不瞬地看向沈明危。沈明危像是只被他困在他的地盘上的动物,沈楼开口道,“你少打他的主意。”
如果说沈明危严肃起来是豹子的话,那么沈楼就像是要叫嚣着和豹子争地盘的其他物种。
气势并不输给沈明危。
沈明危含笑不再说话,仿佛看透了一切。
沈楼敛眸,他站起身,关上车门,和苏秘书点头示意了下后,转身向着小区方向走去。
苏秘书敲敲车门,坐上了副驾驶,轻声询问,“沈总,沈楼已经走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明危仰头望着小区楼上的某一户,见玻璃上隐隐约约出现两个人影,一高一低,随后窗户被人从里面拉上了窗帘,他无法再看清屋里的情景,他收回视线,闭眼靠在椅背里,“回北城。”
苏秘书领命照做,启动车子。
沈明危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急速略过的城市风景,缓慢眨眼-
自从到家后,阮沅就一直想问沈楼一个问题,沈明危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又要强迫他回沈家。
他刚才离车子很远,听不清车里沈明危和沈楼说了什么。
他只能看到两人面色严肃地发生了一场谈话。
阮沅不敢开口去问沈楼,他害怕是沈明危要带沈楼走,更害怕沈楼答应了沈明危要回家。
沈楼话少,要是阮沅再不说话,家里便静得可以了。
只剩话痨小猫喵喵叫着,希望引起阮沅的注意力。
阮沅胡乱rua着小猫,半天都没有开口。
正在铲猫屎的沈楼动作一顿,看向坐在他身后的阮沅,“不臭?”
平时沈楼铲猫屎时,阮沅都会躲得远远的,他嫌味道臭。
今天却是个例外,都没有跑。
“嗯?”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阮沅回神,“你说什么?”
沈楼注意到阮沅有心事,“没什么,你先去洗澡吧。”
“喔。”
阮沅放下小猫,拿了洗漱用品去洗了澡。
冲完澡后,阮沅穿着短袖短裤,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从浴室出来,穿过客厅的通道,就是书房。
此刻客厅通道里没有点灯,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书房里的台灯。
从阮沅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坐在米黄色灯下,拿着笔低头做题的沈楼,沈楼露出的侧颜已然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四周静悄悄的,小狗猫趴在窝里睡得呼噜噜的,阮沅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
课桌摊开两本练习册,是沈楼准备今晚教阮沅学习的内容。
沈楼一转头就见阮沅站在房间门口发呆,水珠沿着他的发丝滑落到他肩上,浅灰色的T恤被水浸湿呈现出透明状。
沈楼叫他进来,“发什么呆?进来。”
阮沅哦了声,他走进屋里,慢吞吞地坐在床沿上,他心里揣着事儿,手上就忘记了要擦头发,后脖领处湿了一片。
见状,沈楼起身,拉着阮沅在书桌前坐下,他站在阮沅身后,拿起毛巾,帮阮沅擦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修长指尖穿过阮沅湿漉漉的发丝。
阮沅的睫毛颤了颤,“沈楼,你父亲这次来找你,是不是要带你走?”
沈楼低低嗯了声。
阮沅按住沈楼正在帮他擦头发的手,他急切转身,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他仰头看向身后的沈楼,“那你怎么说?你要和他走吗?”
对上阮沅焦急的视线,沈楼的目光沉了沉,反问道,“那你呢?”
“你想让我怎么做?”
话题被抛给了阮沅,阮沅认真地想了想,给出建议,“回北城。回到你家人身边,肯定会对你未来发展更好一些。”
“而且你父亲看上去也很厉害,他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况且你又这么聪明,一定能处理好那些很复杂的问题。”
阮沅挤出一个笑,“而且你要是混得好了,到时候未来还能带飞我。”
“安城这样的小地方是困不住你的。”
阮沅一条一条地帮沈楼分析着利弊,所以按照他的逻辑来看,他是希望沈楼回北城的。
沈楼垂下眼,他向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和阮沅拉开距离。
就在沈楼想要抽回被阮沅攥在手里的自己的手时,阮沅猛地又更大的劲儿握住沈楼的手腕,不让他抽手离开。
阮沅仰头盯着沈楼,他倏地变了音调,从先前懂事帮沈楼认真分析利弊的语气,切换成了一种莫名的不讲道理的语气,“可是沈楼,就算是说了这么多”
沈楼眉心一蹙,看向他。
阮沅抿抿唇,避开沈楼的视线,他的声音再次弱了下去,再次纠结起来,带着浓重地自我怀疑和拉扯,“我我还是不想让你”
“别说了。”沈楼上前一步,拉近他同阮沅的距离,他伸手挡在阮沅唇前,“我都答应你。”
“不走。”
作者有话说:
沈明危不会作妖啦,放心(他可能都活不了几天了(bushi
他就是嘴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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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周天早上, 阮沅照旧去舞团训练。
他们这次排练的舞台剧是经典剧目《梁祝》,阮沅饰演男主,这是他第一次挑大梁, 同时这部剧目他搭档的女主是刘可欣。
该剧目两个周后会在安城剧院进行演出。
早上舞团人员到齐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称体重。
舞蹈演员对身材的要求一向严苛。阮沅快一米八的男生,被要求的体重上限是一百二十五斤, 换成正常人都算是严重偏瘦,甚至有些不健康的体重了,到阮沅这里却是标准体重。而其他女生演员们就更不用说了,普遍都七八十斤,瘦得离谱。
老师将体重秤扔在教室中心,双手抱胸,似笑非笑,“谁先来?”
“都知道体重不达标的下场是什么吧?”
一众男男女女的舞蹈演员们, 边小声抱怨着, 边小声排队上秤。
自个的身体, 自个最清楚。
阮沅能感觉到他最近有些长胖了,之前他每天晚上练完舞蹈都不敢吃饭。
可最近沈楼每次来接他, 都会给他投喂零食,他也是不争气地就吃了
而且几天前,他晚上还去吃了沙茶面,喝了两大瓶可乐。
这些完全就是碳水炸弹, 而且还都是晚上吃的,他不长胖谁长胖。
阮沅想起他每次吃夜宵时, 沈楼都能忍住不吃ĆH
阮沅撇嘴, 这么看来, 沈楼比他更适合学跳舞。
懂了, 他明天就抓沈楼来跳舞,华国舞蹈不能没有沈楼!
沈楼就是华国舞蹈的希望!
就在阮沅磨磨蹭蹭地跟在队尾,想着等会怎么蒙混过关时。
他身后地板一震,刘可欣悄无声息地钻到了他身后,并冲他眨眨眼。
阮沅冲她比了个眼神,用眼神询问刘可欣最近也是吃多了吗?
刘可欣秒懂,心虚点头。
两人一齐露出一个惺惺相惜看战友的眼神。
阮沅悲壮伸手,刘可欣立刻回握住他的手。
战友!咱俩等下要倒大霉了呀!
还不趁现在抱头痛哭一下?
他俩这边正上演着浓烈革命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排队称重的人已经轮完,就差他俩还没上秤了。
老师眼睛扫了过来,“阮沅、刘可欣,你俩什么情况?怎么还不上称?”
“哎呀,你俩怎么还有闲心拉手呢?”
原本是句打趣的话,但落到一群正值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耳里,立刻就变了味。
加之在这部剧里,阮沅跳男主,刘可欣跳女主,两人有爱情线,本来就容易被大家拿来打趣。
大家笑着起哄,发出各种杂七杂八的嬉笑声,“啊呀,你俩快别秀了,舞台上还不够你们俩缠绵悱恻,台下还要给我们喂狗粮吗?”
“我们磕到了还不行吗?”
“超甜的!”
舞团老师才从舞蹈学院毕业没几年,很年轻,不像学校老师管得那么严,非要严抓早恋,她看的比较开。听大家这么说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别说,你俩还真是郎才女貌,看着挺配的。”
周围人笑意更甚。
经过大家这么一闹,阮沅和刘可欣两人迅速撒手,拉开距离。
刘可欣先上体重秤,她深吸一口气,刚一站上称就知完蛋,她立刻求助性地看向阮沅。
无论如何,战友的忙还是得帮的,阮沅走上前,他站在刘可欣身后,他托起刘可欣的长发,尽可能帮刘可欣减轻体重。
周围打趣声音更大了,“呦,阮沅你这是在帮你女朋友吗?”
阮沅是很想谈恋爱,但他对刘可欣没什么感觉,只是普通好朋友,没有哪方面的意思。阮沅侧眸看向大家,正想解释,话头又被那群人给抢走,“芜湖,阮沅害羞啦。”
阮沅:随便啦,不想说话了。
无论阮沅和刘可欣再怎么努力,电子秤上最终仍显示刘可欣超重0.4斤。
老师毫不留情道,“行,下去吧,中午自觉领罚去。”
任刘可欣再怎么和老师撒娇都没用。
舞团只剩下阮沅还没称体重。
刘可欣不着急走,站在一边等着看阮沅的笑话。
阮沅屏气凝神,尽可能地将身体里的气全部排出去,但胖了就是胖了,体重秤上显示阮沅同样超重0.4斤。
阮沅和刘可欣巧合相同的超重数,再次被大家拿去打趣。
就连老师也看向他俩,询问道,“难不成你俩之前一起吃的饭?连胖的数字都一样。”
有同学双手比在嘴前,欠欠道,“要胖一起胖,要受惩罚一起受惩罚,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舞团对体重超标有明确的惩罚制度,即课后要加练,每胖半斤加练半小时,不足半斤按半斤算。
阮沅欲哭无泪,他哪里和刘可欣一起吃饭了?他都是和沈楼一起吃饭的。
他冲刘可欣比出一个哭唧唧表情,刘可欣和他一个同样哭泣的表情-
周末不用上课,沈楼中午会找阮沅一起吃午饭。
谢道玉年龄大了,现在不太爱出门逛,没法经常去舞团接送阮沅上下学。这老太太脾气古怪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没进过厨房,不过这两年有了外卖app,老太太学了一手,用习惯后便天天点外卖解决吃食问题了。
周末中午,老太太点了外卖,交给沈楼。
外卖被装在很精致高档的餐盒里,看上去并不便宜。老太太把餐盒交给沈楼时,没说要让阮沅吃,只说让沈楼自己拿去吃。
沈楼掂了下那外卖分量,明显是两人餐,沈楼看破不说破,点头颔首道谢说好。
谢道玉睨他一眼,哼了声后,珊珊走了。
沈楼提着餐盒去舞团时,正巧碰上中午午休,三三两两的舞蹈生往出走去。
边走边议论着,“诶,刘可欣呢?她怎么中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问话的女生和刘可欣她们不是一个剧目的,不知道刘可欣被留下惩罚的事儿。
她旁边女生捂嘴娇笑着,同时眼珠咕噜噜地打着转,“刘可欣那儿能和咱们一起吃饭啊?她和阮沅正一起受罚呢,哪儿能分出时间给咱们呀。”
提问的女生嘶了声,变得八卦起来,“你这是什么语气?不会是刘可欣她和阮沅真有什么吧?”
刚接话的女生抛给她一个自己悟,懂的都懂的眼神。
提问女生愣了两秒,她啊了声,“真的吗真的吗?”
沈楼和那群女生们擦肩而过。
女生们渐行渐远,后面的话沈楼听不太清了,只剩下女生们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空中。
沈楼回头看了眼女生们离开的背影,继续往阮沅的舞室走去,脚步却不由加快。
舞室里,刘可欣和阮沅自觉接受加时半小时的惩罚,继续重复跳着上午的舞蹈。
刘可欣有些疲了,她边跳,边同阮沅商量道,“咱俩还要跳多久啊,我好饿啊。”
阮沅冲她眨眨眼,同样委屈,手上的动作不停,“不知道,我也好饿哦。”
刘可欣冒出坏水,“你说咱俩现在不跳了,直接跑,会被发现吗?”
“你敢吗?”阮沅算是一向循规蹈矩的小孩,从不做出头鸟,“你敢我就敢。”
刘可欣噘嘴,借着阮沅的力,完成一个起跳动作,“算了吧,我也不敢。”
“咱俩都好怂喔。”阮沅小声吐槽。
趁着一个对视的动作,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舞室里开着音响设备,站在舞室外的沈楼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只能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动着唇,随后对视笑了起来。
教室里只剩下他俩,两人的影子落在教室的木地板上,交缠着被拖得很长,显得又青春又暧昧。
沈楼想起,阮沅和刘可欣似乎也认识很久了。
他俩是一个时间进的舞团,到现在算起来也认识有十年了。
沈楼不禁想到一个词,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沈楼撇开眼去,唇角向上扯了扯。
阮沅跳到一半时,才发现沈楼来了,正站在舞室门口,阮沅漾起一个笑意。
音乐还在响着,阮沅没办法停下来,他只能仰着脖子,不断看向沈楼的方向。
换做是往常,沈楼早就给阮沅视线回应了。
但今天,沈楼却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迟迟没有给阮沅回应,始终没有看向阮沅的方向。
阮沅皱眉。
什么情况?
沈楼手机上是有什么宝贝吗,要看这么久?难不成是有漂亮妹妹给他发消息吗?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漂亮妹妹,能让沈楼看这么久。
“诶,阮沅,你哥来接你了。”刘可欣拍拍阮沅,提醒阮沅沈楼在外面。
阮沅收回看向沈楼的视线,淡淡的哦了声,兴致不高。
刘可欣问阮沅,“对了,阮沅,你哥下午还会来接你吗?”
阮沅,“干嘛?”
刘可欣冲他挤挤眼,“你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事儿吗?我有个姐妹对你哥有点意思,要是你哥下午来接你的话,我就提前让我姐妹也来接我,给他俩创造一个机会嘛。”
阮沅看了眼刘可欣,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堵,他想他是饿了。
阮沅原本想说,沈楼手机里八成已经加上了其他漂亮妹妹了,估计没空搭理刘可欣的姐妹了,他想劝刘可欣的姐妹最好早点放弃沈楼,别再被沈楼伤着了。
刘可欣推推阮沅,“嗯?你哥下午来不来嘛?”
阮沅敛眸,顺利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不知道,可能不会来了吧。”
刘可欣感觉阮沅情绪好像不太对,可还不等她去追问阮沅,舞室音乐停了下来。
这意味着到点了,两人惩罚结束,可以去吃饭了。
刘可欣饿着肚子跳了一上午,这会儿早就是饥肠辘辘了。她没心思再追问阮沅为什么不开心了,她随手扎了个丸子头,三两下地换好鞋子,披上外套便往食堂跑,“终于结束了。我快饿死了,阮沅我先去吃饭了喔,我看你哥给你带饭了,你也快去吃吧。”
刘可欣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出门遇见沈楼时,她冲沈楼挥挥手,“我们结束了,你可以进去了。”
沈楼对她微微颔首,提着便当盒,走进舞室。
阮沅正坐在地上换鞋,听见沈楼进来的脚步声,他瞥一眼沈楼方向,继续换舞鞋,不说话。
沈楼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换鞋,也不开口。
他的影子覆在阮沅身上,将阮沅牢牢地圈进自己身下。
阮沅换完鞋,再看一眼沈楼方向,见沈楼还不同他搭话,阮沅感觉心里堵得更加厉害。他靠坐在落地镜前,抱膝看向一侧,下颚微抬。
活像是网上最近很火的那个表情包,一只小狗站在墙角气呼呼。
两人僵持了约三分钟。
沈楼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谁更委屈,更该生气?
他蹲下来问阮沅,“怎么了?”
阮沅保持沉默,余光时不时地落在沈楼身上。
沈楼捏一把阮沅的后脖颈,强行让阮沅同自己对视,“到底怎么了?”
两人视线撞上,沈楼静静注视着阮沅,沈楼的眸色宁静且深沉,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阮沅能从沈楼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至少此刻沈楼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人。
“说话。”
冷不丁的,阮沅觉得一直压在他胸口的那坨霾,莫名其妙地就被吹开了,且越吹越远。
阮沅一秒破功,他噗嗤笑出声,一脑袋枕在沈楼肩上,往里蹭蹭,“喔,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对不起,给你发脾气了。”
刚刚冲沈楼作了那么一下,阮沅现在想起来觉得还挺不太好意思的。
女孩子都不带这么会撒娇的。
不过阮沅没有忘记重要的事儿,他坐起身来,问沈楼,“对了,你刚是和谁在发消息吗?”
沈楼,“嗯?”
阮沅指指落地窗,“我刚在这里都看到了,你一直在看手机。”
都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
后面一句话,阮沅没有说。
沈楼不太清楚阮沅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他和谁发消息很重要吗,阮沅为什么突然在乎这个。
“自己拿去看。”沈楼把手机抛给阮沅,让阮沅自己检查。他则打开餐盒,将里面的外卖一一取出来。
午休时间有限,就照阮沅那个吃饭慢吞吞的速度,最后又得饿肚子。
沈楼的手机里存着阮沅的指纹。阮沅顺利解锁,他戳进沈楼微信扫了圈,他没有点进对话框,简单扫了圈联系人的头像。沈楼的微信里很干净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底,除了排在前面的阮沅外,剩下的便是谢道玉、白心、阮恒,和一两个以前的同学。
没有陌生的漂亮妹妹。
阮沅关掉手机,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得意。
他把手机塞进沈楼兜里,接过沈楼递来的米饭。
两人并肩靠在舞团教室里,吃着外卖。
阮沅心情好了,话就多了,他喋喋不休地和沈楼说着上午的事儿,他因为胖了0.4斤,被老师批评和留下惩罚。
可能是中午的惩罚给阮沅留下了心理阴影,阮沅手里的饭吃了一半,倏地便停了下来,一副吃饱了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下次别给我带这么多饭了,我以后不能再吃这么多了,我不想浪费。”
沈楼看着碗里还剩一多半的饭,显然这不是一个正常男生的饭量,鸡吃的都比阮沅吃得多。
正常人一顿午餐下去,小腹都会稍稍鼓起一点,而阮沅的小腹依旧平坦,不可能是真的吃饱了。
沈楼轻轻皱眉,“你未来是想在舞蹈圈发展么?”
阮沅叼着筷子,眼神有一丝迷茫,“嗯?不然呢?毕竟我学跳舞都学了这么多年了。”
“我以后不跳舞,我还能做什么?”
阮沅学跳舞十多年,拿了不少奖项,好不容易跳到现在舞团青年组男主舞的位置。
为了练舞蹈,他牺牲了很多学习、玩耍、培养其他兴趣爱好、亦或者享受美食的时间。
他只会且只擅长跳舞,要是以后不在舞蹈圈发展,不就是浪费了这么多年吗?
学其他的东西都要从头开始,他早就没了那个时间。
沈楼问,“如果不考虑之前的沉没成本,你还想在舞蹈圈发展么?”
“沈楼,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傻掉了吗?”阮沅笑了。世人哪有做事前不考虑沉没成本的。
就拿读书来说,很多人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复读很多年,也要考上名牌大学。不就是不想辜负自个寒窗苦读十几年的沉没成本吗?
像沈楼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说出不考虑沉没成本的话。
不过很多人,到最后都被沉没成本给束缚住了。选择了不喜欢的专业,不喜欢的职业,只是想到沉没成本,便不敢不能抽身,以至于一直将自己困在一个无解的困局之中。
沈楼抬手抓了把阮沅的后脑勺上的头发,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不用考虑沉没成本。”
阮沅眼睛一弯,顺势枕上沈楼的手,“为什么我不用考虑沉没成本?”
沈楼看了眼阮沅,停顿两秒后,他的视线移向他处,“没什么。”
既然沈楼开启了这个话题,阮沅便跟着往下想去。
“如果不考虑沉没成本,我还会想跳舞吗?”
“唔会不会呢?”
阮沅念叨着。
半晌后,阮沅看向沈楼,认真道,“沈楼,我觉得还是想跳。至少现在,我还想跳。”
“但如果有天我不想跳了,我就真的二话不说脱下舞服不跳了,然后我去投奔你。”
“反正是你说的,我做事可以不考虑沉没成本。”
“无论如何,你都会给我兜底,对不对?”
说到最后,阮沅的语气变得轻松愉快,也越来越靠近沈楼,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沈楼身上,期待着沈楼的反应。
沈楼盯着他看了半晌,“嗯。”
他拿起阮沅手上的饭盒,他将两人吃剩下的餐盒全部打包好,装进袋里,扔进教室外的垃圾筐,同时打扫好舞室。
等沈楼忙完这一切时,他再回到阮沅身边时,阮沅正闭眼小憩。
阳光半洒进舞室,将舞室分成阴阳两半,阮沅坐在阳处,阳光落在他面颊上,整个人白到近乎透明。
舞室外放着周杰伦的小情歌,吉他和弦声伴随着微风一起飘进舞室。
沈楼坐在阮沅身边。阮沅突然睁开眼,侧头含笑看他,阮沅眼下的一片浅青在此时格外显眼。
他靠近沈楼,边打哈欠,边说道,“沈楼,我们剧目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我是男主演,演出成功后,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送给男主演的礼物?”
为了这次的舞台演出,阮沅很久都没有正常休息过了,天天都彩排到很晚。
沈楼感觉耳朵有点痒,但他没有躲,他单手贴在阮沅面前,“你先睡觉。”
这就是会有了的意思。阮沅哼笑着,他的脑袋枕在沈楼肩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喔,好吧。”
为了沈楼能送他礼物。
他这次舞蹈也得好好表现,好好跳。
阮沅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的,午休结束了,舞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回来。
迷迷糊糊中,阮沅瞧见了刘可欣的影子。
他猛地想起刘可欣之前和他说的,刘可欣的姐妹,今天晚上要来见沈楼。
阮沅一个激灵直起身,他从沈楼身上爬起来。
沈楼顺着阮沅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是刘可欣。
反应这么大吗?
紧接着,阮沅扒着沈楼的肩膀,他贴在沈楼耳边,小声同沈楼道,“哥,你今天下午就别来接我了。”
作者有话说:
沈楼:(摔
好气哦-
再次感谢诸位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感谢在2023-04-22 23:59:36~2023-04-23 23: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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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距离安城舞团一两公里处, 有处大型商场。
里面汇集了各大品牌的专卖店,是安城年轻人最爱聚集扎堆的地儿。一到节假日,商场里面全是人, 其中不乏很多小情侣。
沈楼从舞团出来后,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儿时, 沈楼思索两秒,报上了商场的名字。
开车司机回头看一眼沈楼,笑道,“小伙子,你这是要去见女朋友,陪女朋友逛街,还是去见其他朋友呢?”
女朋友?
沈楼侧眸看向窗外。
刚刚在舞室,阮沅在看到刘可欣来了后, 便立刻从他身上跳起来, 同他拉开距离, 还让他晚上别去接他。
这在两人相处过程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司机迟迟等不到沈楼接话。他透过后视镜扫一眼沈楼, 见沈楼一脸的冷漠,怕是个不爱接话的人。司机摸了摸鼻子,也不再搭话,专心开车去了。
到了商圈后, 沈楼一连逛了几家品牌店,从精品店逛到衣物鞋子店, 一直没有找到特别适合送给阮沅的礼物。
上午在舞室, 阮沅问沈楼要表演成功后的礼物, 沈楼想现在过来帮他选一个礼物。
沈楼向来是个目的明确的人, 从不在多余的事儿花费时间。
他习惯了先制定需求,到达目的地后,直奔需求,三分钟解决中途所有事儿。
只是在要送阮沅礼物的这件事儿上,礼物是个不明确的目标,沈楼不知道该送阮沅些什么好。
要是他送出的礼物,阮沅不喜欢,没送到阮沅心上去,沈楼都能想象到阮沅哼哼唧唧的小表情了。
又逛了两家潮牌店,导购竭力沈楼推销店内商品,看着那些花里花哨大logo的衣物,沈楼摇头拒绝。
离开潮牌店时,店外有两个中年阿姨在聊天,两人的对话飘进沈楼耳里。
大概是在讨论要送孩子什么18岁的成人礼。
年龄大点的阿姨说,她想送的是一串红绳手链,上面镶着18个小金子,寓意孩子成年后一帆风顺,健康平安。
年轻点的阿姨咋舌,“现在还有小孩子喜欢金子吗?不都嫌弃金子老土吗?”
年纪大的阿姨露出一个苦笑,“是啊,我孩子也这么说,非说不要,觉得土气。”
说着,阿姨瞥一眼身后的潮牌店,“这不,我孩子今天就让我带他来买这里买衣服了吗,我孩子说他就喜欢这个。”
两个阿姨对视一眼,两人是同病相怜,皆是一脸的无奈。
潮牌店前面是一家百年连锁饰品店,主营黄金饰品,很有国民度。
沈楼进店时,乍一看里面全都是叔叔阿姨辈的人,压根没有年轻人。
店里好不容易来个年轻人。前台小姐姐直觉年轻人都不会买她家的东西,她挂起营业假笑,“帅哥,您是需要看些什么呢?需要我为您推荐吗?”
店员本来都没指望沈楼会搭理她。但没想到,沈楼冲她颔首,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可以。”
店员眼睛一亮,语气轻快不少,“那您是要送给谁呢?父母长辈,亲戚朋友,上司领导,还是还是女朋友呢?”
沈楼和阮沅的关系要怎么定义?
沈楼微顿半秒,“朋友。”
沈楼停顿的这半秒,似乎别有深意。
这点足够店员八卦起来,到底是男生朋友,还是女生朋友呢?
针对不同的性别,店员有不同的商品款式推荐。
只是乍然去问顾客朋友性别,总是显得不太尊重顾客。于是店员换了个问法,“我猜,您这位朋友肯定很漂亮吧?”
一般要是送女朋友礼物,顾客都会承认女朋友很漂亮。
但要是送男性朋友礼物,顾客则会反驳漂亮,还会玩笑着说,哪儿啊,我这朋友是男生,和漂亮根本不搭边,说他帅还差不多。
这次沈楼没有犹豫,点头道,“漂亮。”
哇,那这就铁定是女朋友啦。
店员小姐姐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开始向沈楼推销起店内的饰品,讲解每一款饰品背后的寓意。
沈楼听得很认真,看他那表情,仿佛是在上一节高深的数学课。
很难想象,他其实只是再给阮沅挑饰品。
沈楼的驻足,引得不少顾客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有中年夫妻路过沈楼。女人拽着一脸不耐烦,双手背在声后的丈夫,哼声道,“你看看人家那小伙,一看就是帮女朋友选礼物的。你看人家这态度,谁能当他女朋友肯定很幸福,况且人家还长那么帅。你再看看你”
中年男人回头瞥一眼沈楼,撇撇嘴,勉强打起精神。
选了半晌后,沈楼选择了一款寓意平安的饰品。
红色的收工编制绳上,穿着几个雕刻着阮沅生肖属相的黄金吊坠。吊坠做工精细,代表属相的小动物被雕得栩栩如生,精致又小巧。
沈楼让店员将这款手链包起来。
店员小姐姐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交了,她还在问,“用不用我帮您试戴一下,您先看看效果呢?”
“不用。”沈楼转身去付款。
这款饰品最终算下来六千多块。
这些年来,沈明危出手还算大方,在生活费上从没有抠唆过沈楼。沈楼花钱的地方不多,久而久之便攒下来了不少,买条手链,绰绰有余。
沈楼从饰品店出来时,是下午四点多。
阮沅的舞蹈课今天五点结束,沈楼思索片刻,他不顾阮沅不让他去舞团接他的话,仍是打车去了舞团。
路上,沈楼将醒目的饰品店的手提袋解开,他将饰品包装盒放进风衣口袋,手提袋则扔进了垃圾筐里-
舞团五点下课。
四点四十五时,阮沅的心思就没在舞蹈上了,他时不时地瞥向教室外,暗中乞求沈楼千万不要来。
阮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沈楼来。大概是他不希望在自己之前,沈楼先找到女朋友吧?
一些男生之间的攀比心?
刘可欣边压腿拉伸,边凑近阮沅,“你哥下午到底来不来啊?我姐妹可就在外面等你哥呢。”
阮沅没有看到沈楼的身影,心情不错,“不知道诶。”
“喔,你哥可千万得来啊。”刘可欣从拉腿,换成拉伸胳膊。
阮沅学着刘可欣的口气,在心里嘀咕着,喔,我哥可千万别来啊。
直到放学后,阮沅都没有在舞室外看到沈楼的身影,他不禁松了口气,有些暗戳戳地庆幸。
刘可欣整理着书包走过来,“哎,你哥真的没来吗?”
“对呀。”阮沅冲她笑了下,同她一起背着书包往出走。
一路上刘可欣都在抱怨着,沈楼没来这件事儿,害她让她姐妹白跑一趟。
阮沅有些心虚地安慰着她,连连点头,佯装附和着她的话。
就在两人一起离开舞室,刚走到舞团外时,阮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舞团外的沈楼。
而在沈楼身边,站了一个长发美女。看女生的打扮风格,颇有御姐架势。她和个高腿长的沈楼站在一起时,视觉效果直接拉满。
阮沅右眼皮一跳。
他认出沈楼身边的御姐女生,是刘可欣上次给他看过照片,说是想认识沈楼的漂亮妹妹。
沈楼也注意到了阮沅,以及站在阮沅身边,和阮沅背着同款书包,扎着丸子头的刘可欣。
沈楼的视线停在阮沅身上。
没人注意到沈楼和阮沅的反应,倒是刘可欣眼睛一亮,她冲阮沅挤挤眼,“阮沅,你够意思啊,真把你哥叫来了!”
与此同时,刘可欣一手搭在阮沅书包上,她借力踮着脚,冲对面的长发美女打招呼,“月月,快过来,这里!”
叫月月的御姐美女,忙不迭地从沈楼身边离开,快步走到刘可欣和阮沅身边站定。
刘可欣冲她眨眼,“月月,你可以呀,你这就和沈楼都站在一起了,看来都不用我帮忙了。”
月月单手扶胸口,露出一个恐慌表情,“什么不用你帮忙?你都不知道,我刚和沈楼站在一起时,我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他气场也太强了吧!”
“是呀,要是没有阮沅,我平时也不太敢和沈楼说话。”刘可欣安慰着月月。
紧接着,刘可欣将阮沅介绍给她,“这是阮沅,沈楼是他哥。之后你要是想和沈楼进一步发展的话,你可得好好巴结我们阮沅。”
月月双手合十,冲阮沅露出一个卑微且恳求的表情,“阮沅,你就帮帮我吧,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呀。”
阮沅的思绪持续跑偏,他不理解,沈楼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都和沈楼说好不来了的。
阮沅莫名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这气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直到刘可欣碰了碰他的胳膊,阮沅这才回神,他压根没听清两个女生刚在说些什么,“嗯?”
月月继续向阮沅求救,“帮帮我,好不好?”
阮沅稀里糊涂地应了声哦。
两个女生立马喜笑颜开,刘可欣推着阮沅的书包,三人一起走到沈楼的身边。
刘可欣同沈楼打招呼,“沈楼,我们又见面了。”
紧接着,她将月月介绍给沈楼,月月稍显紧张地同沈楼打着招呼。
四人互相介绍认识完毕,刘可欣提出四人一起吃个晚餐,“阮沅,沈楼,你们看可以吗?”
阮沅看一眼沈楼,等着沈楼的回复。
几人交谈时,刘可欣的手一直按在阮沅书包上,从沈楼的角度看去,就跟刘可欣搂着阮沅似的。
沈楼能感觉到阮沅不太想让他一起去吃饭,但他还是点了下头,应下了这次的邀约,“嗯。”
阮沅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他脚下猛地用力,小石子咕噜噜地滚了很远。
吃饭的事儿就这么愉快定下。
为了给自家闺蜜创造机会,刘可欣拉着阮沅先走了。
月月和沈楼走在后面。
月月试图和沈楼搭话,“沈楼,我们学校在你们学校对面,艺术高中,你平时有留意过吗?”
远处的刘可欣身材高挑,阮沅比刘可欣高一点。
沈楼走在两人身后,他看不见阮沅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此刻有没有挂着笑。
月月见沈楼半天没说话,她小声提醒了下沈楼,“沈楼。”
“嗯?”沈楼的视线斜着扫过来,目光不仅毫无感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让人不禁想到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的湖面。
月月无意识地抖了下,“啊”
沈楼眨眼,敛去眸中神色,恢复成往日神色,“抱歉,你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月月现在哪儿还敢说话啊,她挤出一个尬笑,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啦。”
之后,两人之间便再无言,只管闷头向前方的餐厅处走去。
路上,月月掏出手机,给刘可欣发消息-
姐妹救命,沈楼是不是生气了啊,是谁惹他了吗?-
他怎么看着比照片上还要冷啊?
刘可欣收到消息后,把手机递给阮沅看,“喏,你哥怎么回事啊?”
阮沅心思现在就没在这里,他看一眼手机屏幕,“不知道。”
就算沈楼生了谁的气,不开心,可这关他阮沅什么事儿。
他现在也正不开心着呢,沈楼怎么没说来管管他。
阮沅很少有这么冷冰冰怼人的时候,刘可欣睨他,“你又怎么了?你是不是也生谁的气了?”
阮沅声音瓮瓮的,“我怕没有。”
刘可欣看向阮沅的视线变得奇怪,她不知道这哥俩今天都怎么了。
她往阮沅身边靠靠,又问了句真没事儿吗?
在得到阮沅肯定的回复后,刘可欣耸耸肩,给闺蜜发消息,说沈楼就是那性子,让月月不要怕,多和沈楼说说话就好啦。
刘可欣的消息前脚刚发出去,后脚她就收到了月月的回复。
应该是两人同步发出的消息-
sos,沈楼脸色好像更臭了,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是谁惹他了啊?
刘可欣不信这个邪,她特意回头看了眼沈楼,待看到沈楼明显比往常更冷的面色后,刘可欣连忙收回脑袋。
紧接着,刘可欣又看向阮沅。她发现,阮沅也不似往日那般话痨,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往前走,浑身写满了不想说话。
刘可欣的脑袋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俩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究竟是谁惹了这俩人,怎么都跟吃枪药了一样?-
刘可欣选的是一家快餐店,四人进店后,两两并肩坐下。
沈楼和阮沅坐在面对面的位置,月月和刘可欣分别坐在他俩身边。
几人用手机点完餐后,刘可欣和月月都觉得现场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一眼,借口去取餐,一起溜去了前台,商议对策。
一时间,只剩下阮沅和沈楼坐在位上。
快餐店的座位普遍逼仄狭窄。阮沅和沈楼两个男生坐在一起时,两人叠在餐桌下的腿,不免碰在一起,膝盖抵着膝盖。
但谁都没有着急先收回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只不过在餐桌上,两人皆是各看各的手机,始终没有搭话。
这是他俩之间少有的冷凝气氛。
沈楼摸了下兜里的饰品盒,看一眼对面的阮沅。
没一会儿,刘可欣抱着餐点回来。
他们点了两个全家桶。
刘可欣一个小女生,抱着两个桶得有些费劲儿,走路一颠一颠的,两个大桶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
恰在此时,有个小朋友风风火火地冲着刘可欣方向跑来,眼见着就要撞上刘可欣。
阮沅忙起身,他挡在小朋友和刘可欣之间,避免刘可欣被撞到。
他从刘可欣手上拿过一个全家桶,放在桌上,“你小心点,之后要是再拿这么多东西,记得叫我去帮你。”
“好哦,下次知道啦。”刘可欣冲阮沅笑了下,她用眼神示意阮沅往里坐坐,“你坐进去点,给我留点位置。”
阮沅领命照做,往里面挪挪,刘可欣顺势坐在他身侧。
“啪叽。”一声。
阮沅和刘可欣一齐看去,是沈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概是起身幅度有些大,沈楼的腿碰到了桌下的钢管,这才会发出异响声。
沈楼淡淡,“我去个洗手间。”
刘可欣点头,“嗯嗯。”
阮沅下意识看了眼沈楼的腿,等沈楼看向他时,他又着急忙慌地收回视线,转头去研究全家桶里的内容去了。
这会儿正是饭点,快餐店里人来人往,一片嘈杂声。
四人座位上一下少了两人,不免显得有些空荡。
阮沅随口问道,“诶,你闺蜜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刘可欣戳着手机屏幕,耸耸肩,“她去洗手间了,应该没这么快回来吧。”
闻言阮沅睫毛一颤。
洗手间?沈楼刚也去了洗手间。
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让一下。”阮沅突然起身,拍拍刘可欣,示意刘可欣起来一下,他要出去。
刘可欣瞪眼,“嗯?你干嘛?”
阮沅半低着脑袋,“我我想去个洗手间。”
一桌四个人,三个都要进洗手间。
刘可欣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不过她仍是给阮沅腾开了出去的位置。
这家快餐店共有两层,楼上楼下都有卫生间,阮沅他们坐在一层。
阮沅原本都走到了一层洗手间附近,可临到洗手间前,他刹住了脚步。
阮沅问自己。
他现在为什么要去洗手间找沈楼?
就算他等下看到了沈楼和月月在一起,他又要说些什么。
大概是店里人多,空气太过稀薄,阮沅觉得脑袋有些发涨。
阮沅脚步一转,没有再去一楼的洗手间。
他转身上了二楼,二楼人相对少一点,也没一楼这么吵。
沈楼在二楼的洗手间洗了把手,调整好状态,正要下楼时。
余光扫见正沿着楼梯往上走的阮沅,沈楼脚步一停。
这家快餐店,洗手间处是一个竖直的长条形状,共分为两个部分。
墙两边是男女的洗手间,推门进去就可以使用,而中间处是共用洗手台,墙上挂着烘干机和干纸巾。
沈楼微微侧身,藏匿在洗手台处的高墙后。
阮沅本来就没想着上厕所,上了二楼后,他直奔洗手台,挤了点洗手液,低头洗着手。
这会儿,阮沅有些心不在焉,边洗手边发呆。直到洗手液快干在手上,阮沅才回过神来,忙去冲掉手上的泡沫。
洗完手后,阮沅抽了张纸,随便擦擦手,正要离开洗手台,下楼回去时。
突然身后冒出一只手,拽住了阮沅,将阮沅向回拖去。
阮沅眉心一皱,连忙回头。
正当阮沅想要斥责身后人不规矩时,他迎面撞上了沈楼的视线。
“诶你怎么”
阮沅想问沈楼,他怎么在这里。
但一想到他现在还在生沈楼的气。阮沅便将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语气硬邦邦的,“你要干嘛?”
阮沅没有抽手,一直保持着沈楼拽他手腕的姿势。
两人离得很近,沈楼倚在墙上,阮沅站在他面前。
沈楼抓着阮沅的手,要是再往下移一点,两人就跟牵手没区别了。
沈楼摩挲着阮沅的手腕腕骨处的凸起。
因为学跳舞的原因,阮沅偏瘦,手腕骨的凸起处明显,像是裸.露在海平面上的岩石。
沈楼开口,“生气了?”
“原因。”
其实阮沅生气的原因,沈楼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不想让他贸然出现,打扰阮沅和刘可欣的约会。
沈楼之所以要问这么一句,大概是想亲口听阮沅说出这句话,他好死心。
停了很久,阮沅的视线不知道第几次地看向沈楼,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阮沅不懂,为什么他以前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同沈楼讲。
而现在,他要问沈楼问题之前,要挣扎这么久,思考要不要问。
他和沈楼之间,到底哪里发生变化了。
阮沅想不明白。
斟酌了很久后,阮沅终于开口道,“中午说了,不让你来接我。你下午为什么还要来接我?”
难不成是沈楼知道月月今天会来,所以才坚持要来接他,就为见一眼漂亮姐姐吗?
沈楼用空出来的手,取出兜里的饰品盒子,塞进阮沅空置的手里,“来给你送礼物。”
这话只是幌子,给阮沅的礼物,什么时候送不行,非得今天下午?
沈楼承认,他有私心,他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他不想让阮沅和刘可欣去单独约会吃饭。
只是现在阮沅生气了,沈楼觉得他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财迷阮沅,打开礼物,看见是金子,眼睛发光,直接跳到沈楼身上,大喊三遍哥我爱你!
沈楼冷笑: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钱?
(bushi
(一些不负责任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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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嗯?你走什么走?”
在沈楼松开一直握着阮沅的手时, 阮沅反手攥住了沈楼的手腕,从背后将沈楼给拽了回来。
阮沅看着手里的饰品盒,“你确定这是送给我的吗?”
沈楼斜抵在墙上, 下颚轻扬,站姿有些散漫不耐。
只是他的眼神始终是向下垂着的,看向面前的人。
不用说这就是给阮沅的礼物。
阮沅看一眼沈楼, 齿尖轻咬着下唇,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楼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
黑色的饰品盒上印着某金饰品牌的logo,阮沅认得这个牌子。
阮沅小时候,家人给他送的平安锁,长大后他逢年过节收到的金饰,全都是这个品牌的。
只是阮沅臭美,有着和年轻人们一样的臭毛病,觉得金饰老气土气, 他一直没有戴过, 全放在家里保存起来了。
不过今天看到沈楼送他的金饰, 阮沅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受。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饰品盒,只见在黑色的丝绒盒里正静静躺着一根红绳, 红绳上点缀着几颗做工精致的金坠。
这种手链一旦设计得不好,就会显得很精致很女气,不适合男性佩戴。
不过这款手链就中和得刚刚好,金饰上雕着刻的是威风吼叫的老虎, 多了几分霸气,便显得没那么女气了, 男生戴也不违和。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挑选饰品人的用心程度, 不是敷衍着随便买的。
阮沅凑近观察那些金坠, 发现上面雕刻的是老虎, 正是他的生肖属相。
像是在做数学试题时,发现了更巧妙便捷的解法,阮沅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沈楼。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和沈楼生气,阮沅压下笑意,“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沈楼没有接话。
他之前这个吊坠,是因为阮沅之前同他讲,想要在演出成功后,收到庆祝礼物。
之所以选择现在送,是觉得,阮沅并非只有在演出成功后才可以拿到礼物。
即使没有演出之前,阮沅也应该收到礼物。
金饰搭配着红绳,在洗手台冷白炽灯的照射下,散发着一层好看的薄光。
阮沅喉结轻轻滚了下,他将手链从盒子中拿出来,尝试佩戴。
手链后面有个暗扣,阮沅单手操作并不方便,后面的暗扣一直扣不上。
一截白臂上挂着半拉红绳,在空中上下翻飞着。
沈楼捞起阮沅的手腕,帮他扣上暗扣,戴好手链。
阮沅晃晃胳膊,手链上的装饰品碰撞在一起,发出需要很仔细听才能听到的声响,阮沅由衷道,“好看的诶。”
不知不觉中,他离沈楼更近了两步,上半身的重心有一部分压在沈楼身上。
阮沅戳戳沈楼胸口,先前还不悦的他,此刻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干嘛现在就要送我礼物?”
阮沅空着的那只手,垂在腿前,无意识地勾勾沈楼的手。
沈楼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
阮沅晃晃手链,给沈楼看,“你觉得呢?好看吗?”
手链的红绳卡在他白且瘦削的腕骨处,而在腕骨旁抵着一块块的黄金饰品,三种颜色混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沈楼狭长的眸子微眯起,移开视线,低声嗯了声。
阮沅不依不饶,捏着沈楼的脸,强行让沈楼转过来,“我在问你话呢,到底好不好看?”
沈楼强迫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后,道,“好看。”
一朵朵的小烟花在脑内炸开,接连不断。
阮沅揽住沈楼的肩,他的脑袋埋在沈楼肩上,咯咯地笑个没完。
沈楼被他压着无法动弹,右手虚虚环上阮沅的腰。
阮沅心里的结被解开。
原来沈楼今天来接他,不是为了见月月,而是为了给他送礼物。
虽然他并不知道沈楼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一楼餐厅里,趁着阮沅和沈楼还没回来,刘可欣正和月月聊着天。
月月托腮忧愁道,“沈楼平时都是这样的性格吗,气压也太低了吧?我看着他那张脸,是真的不敢和他讲话。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吧?”
刘可欣附和,“沈楼我不太熟,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他一直都挺冷的。不过,他今天好像确实比之前要更冷一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说来说去,刘可欣觉得今天最不对劲儿的还是阮沅,“阮沅今天也很奇怪,好像也不太开心,话都变少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
月月皱眉,给出推测,“别是他俩吵架了吧?”
刘可欣连连点头,“你别说,还真可能是的。”
以前阮沅和沈楼关系有多好,月月可能不知道,可刘可欣是知道的。
哪像今天这样,他俩谁都不搭理谁,就算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
绝对有问题。
就在两个女生议论着沈楼和阮沅肯定是吵架了,说不定还动手了,不然今天气氛不会这么低迷时。
就见阮沅牵着沈楼的手,拖着沈楼走回到了餐桌前,沈楼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
一到餐桌前,阮沅见两个女生还没开吃,两个全家桶的盒子仍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阮沅不解,“嗯?你们怎么还没有开吃,不用等我俩的,你们先吃你们的嘛。”
阮沅的语调是上扬的,不似之前的瓮声瓮气,提不起来精神。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阮沅这是心情又好了?
阮沅和沈楼入座,仍是同之前一样的座位,阮沅和沈楼面对面地坐着,阮沅和刘可欣并排,沈楼同月月并排。
落座后,阮沅张罗着两个女生吃东西,女生大多有些不好意思,阮沅直接戴上一次性手套,将全家桶里的东西倒到餐垫上。
他拿起一个汉堡盒,递给对面的月月,“你吃这个可以吗?”
月月接过汉堡,同阮沅道了声谢,“可以的。”
阮沅冲她笑了下,小事没必要说谢
刘可欣和阮沅是舞蹈生,要保持身材,两人不能吃这些高热量的炸鸡,只能喝矿泉水和煮玉米解馋。
沈楼对快餐兴趣不大,桌上还有两个汉堡盒,阮沅将其中的一盒汉堡推给沈楼,沈楼正要推掉拒绝时。
阮沅冲他眨眨眼,“你就吃给我看嘛。”
阮沅趴在桌子上,再次将汉堡递过去,给出解释,“我很馋这个,但我不能吃,所以就想你吃我看着,这样就等于你替我吃了,我好过个眼瘾。”
这话说得可怜兮兮的。
别说刘可欣这个舞蹈生,她对阮沅的行为能感同身受,不禁笑出声来。
就连月月也被阮沅感染到,她眉眼一弯,一脸姨母笑地看着阮沅。同时她也好奇着,想知道沈楼这样冷冰冰的人,真的会听阮沅的话,吃掉他原本不想吃的汉堡吗?
没想到,沈楼在听了阮沅的话后,还真的拿起了那个刚被他拒绝的汉堡,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阮沅笑眯眯地看着沈楼,像是料定了沈楼会听他的话,做吃播给他看。
一个汉堡投喂还不够,阮沅又拿出一块炸鸡,递到沈楼嘴边。
沈楼:?
阮沅故技重施,想要过一下看沈楼吃炸鸡的眼瘾quq。
阮沅的原意是让沈楼接过炸鸡自己吃。
毕竟他们俩都这么大了,在餐厅当众喂对方吃东西,怎么看怎么奇怪,有点过分亲密了,何况这里还坐着两个女孩子。
只是沈楼在瞥了眼刘可欣后,他竟当着两个女生的面,借着阮沅的手,咬了口他手里油腻腻的炸鸡。
阮沅先是一愣,没想到沈楼会就着他的手吃东西。
他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梧桐幼儿园时,当时他就是这样喂沈楼吃东西的。
不过,当时是他强迫非要喂沈楼,这次是沈楼自己要吃的。
现场氛围缓解了些,月月话也多了起来,她不太敢和沈楼说话,倒是不怕阮沅,“阮沅,你和沈楼关系蛮好的诶。”
好到他能喂沈楼吃东西,关键沈楼也是真的吃阮沅喂的东西。
月月代入了下,如果她这么三番两次地给刘可欣喂东西,刘可欣大概会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少来我这儿发癫。”
阮沅看向她,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这样。”
月月流露出一个羡慕的眼神,别说让她给沈楼喂东西了,她连和沈楼说话都不敢。
刘可欣捏着下巴,暗中思考着阮沅的变化,之前还闷闷不乐的人,现在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余光一扫,刘可欣发现不对劲儿了。
阮沅手上多了一条手链。
刘可欣敢保证,这条手链阮沅之前绝对没有戴过,她下午还和阮沅一起跳过舞,阮沅当时手上就没有这条手链,可现在阮沅怎么会突然多一条手链呢?
刘可欣当机立断,她用眼神点点阮沅的手链,“阮沅,你手上什么时候多了条手链?”
阮沅笑了一下,隐约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啊,就是刚刚才戴上的。”
刘可欣仔细观察了下那串手链,发现还挺好看,“哪儿买的?有链接吗,回头发我,我也想买一条。”
阮沅老神在在地摇摇头。
他的话虽是对着刘可欣说的,但视线却一直再往沈楼哪里瞥,“这是秘密。”
“很遗憾没有链接给你发给你。”
对上阮沅狡黠的目光,沈楼心底失笑,照着阮沅手里的炸鸡再咬一口。
刘可欣觉得阮沅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稀奇古怪的。
末了,刘可欣发现更大的疑点。
阮沅已经投喂沈楼吃了三块炸鸡了。
一般快餐店的炸鸡,刘可欣吃一块就觉得腻,不愿再多吃了。
而现在沈楼都吃了三大块了。
她看向沈楼,小心翼翼地问道,“沈楼,你吃这么多炸鸡,真的不会腻吗?”-
四人吃完饭时,已经七点了,外面天黑了一半。
由于回家的方向不同,四人在快餐店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月月和刘可欣边走边闲聊着。
刘可欣打趣道,问月月下次还要不要再来找沈楼。
月月比出一个哭丧脸,“不了吧,我求你放过我吧。和沈楼在一起时,我真的什么都不敢干,吓都能被吓得半死。果然,男神就只是在手机上看看就好了,现实里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刘可欣大声嘲笑着闺蜜,笑话她没出息。
月月砸吧砸吧嘴,“倒是阮沅,我觉得他还挺好玩的,性格好长相也不错,还蛮可爱的。”
刘可欣冷声打断她,“阮沅天天和沈楼玩在一起,你要是想约阮沅出来,沈楼肯定也会跟着。”
一想到沈楼那张冰块脸,月月瞬间什么兴趣都没了,她垮下脸,直截了当道,“那还是算了吧。”
刘可欣笑得更大声了,边笑边跑,“我就说你没出息吧!你这也太怂了吧?”
月月撒腿追着刘可欣去打,“你居然敢嘲笑我!”
两个女生银铃般的笑声撒了一路。
沈楼同阮沅沿着海边,散步回家。
天空呈现出瑰丽的紫粉色,不少人围在海边散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声音飘得很远很远。
初秋的晚风裹挟着海水的咸湿气,吹在人身上时,暖而不燥,舒服又惬意。
阮沅想起今天这顿饭的主题,是要把月月介绍给沈楼。
沈楼以后会有爱人,会和其他漂亮妹妹们谈恋爱吗?
“沈楼。”阮沅抬头看向他,“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沈楼单手抄兜,专心走路。
阮沅自顾自道,“长发还是短发,个子高的还是低的,比你大还是小?”
见沈楼半天没有接话,阮沅用手肘撞撞他,“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沈楼看向阮沅,阮沅瞪他,“快点回答我。”
停顿两秒,沈楼移开视线,他看着面前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海边路,道,“短发,低一点,比我小。”
不是女生。
阮沅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小萝莉的形象,是日剧里常见的漂亮女生。
原来沈楼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吗?
也对,阮沅想,如果现在短发版的新垣结衣站在他面前,他应该也没有办法做到不心动吧。?
不过日系萝莉的形象,倒是和今天的月月形象差很多。
月月更像是御姐。
不是沈楼喜欢的类型。
身侧的海水开始涨涨退退,阮沅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想到沈楼会喜欢新垣结衣。
阮沅微不可察地向一旁退了半步,和沈楼拉开了半臂的距离。
沈楼,“你呢?”
阮沅,“嗯?”
沈楼,“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说起这个话题,阮沅扯起一个笑,“长头发,要高一些,年龄上如果能比我大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楼顿了半秒,“刘可欣是哪一年的?”
“啊?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阮沅不理解沈楼的脑回路,不过他还是仔细想了想。
阮沅和刘可欣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舞蹈班里的同学,平时私交不算多。乍一问阮沅刘可欣的出生年份日期,阮沅一时想不起来。
“她好像比我大,但好像又比我小?不过具体我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你打听她干什么?”
刘可欣又不是新垣结衣类型的女孩子。
阮沅记不住刘可欣的生日,但沈楼每年的生日,阮沅却从未有过缺席。
沈楼低头再抬头,唇角挂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突然笑什么?”阮沅不解。
沈楼敛笑,“没笑什么。”
阮沅哼哼,“你刚刚明明就笑了。”
有小男孩踩着滑板滑来,他的速度很快,眼见就要撞上阮沅。
沈楼当即搂住阮沅的肩,将阮沅带向自己的方向,按在怀里。
电光石火之间,小男孩擦在阮沅身前滑过,要不是沈楼刚刚眼疾手快,小男孩刚刚铁定要撞到阮沅。
见闯了祸,小男孩赶忙跳下滑板,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向阮沅道歉,“哥哥,对不起,是我刚刚没有看到前面的路。”
小男孩的父母也赶过来,跟着一起道歉。
见小孩也不是故意的后,阮沅没计较什么,他揉揉小朋友的脑袋,“没事了,你玩去吧,但下次要记得看路喔。”
等一家人走远后,阮沅发现他此刻正窝在沈楼怀里,他和沈楼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
阮沅下意识想要同沈楼保持距离,只是他刚一往边上走,就又被沈楼勾着脖子给拽了回来。
“干嘛?”阮沅冷冰冰地问道。
新垣结衣是他的女神。
他喜欢新垣结衣,沈楼也喜欢新垣结衣,四舍五入他俩就是情敌。
对待情敌,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
沈楼猜不透阮沅又在想什么,他没忍住,捏了捏阮沅的脸。
阮沅一个眼刀飞过去,“松手。”
“不松。”沈楼懒洋洋的,胳膊搭在阮沅肩上。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阮沅一下跳到沈楼背上,双手紧紧缩在沈楼脖子前,“你以为就你会不松手么?”
既然沈楼不松手,那他也不松手好了。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对待情敌,就应该这么做。
沈楼背着他,慢悠悠地往家里走,阮沅趴在他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阮沅手上带着的手链,一个劲儿地在沈楼眼前打着转。
回家的路走了一半时,阮沅差点都要在沈楼背上睡着了时,他兜里的手机一响。
“谁呀?”阮沅囔囔一句,取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月月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上写的是刘可欣推荐加的,阮沅不解,“月月?她加我做什么啊?”
月月是蛮御姐类型的女孩子,长发,高个,气质成熟。
是阮沅喜欢的类型。
沈楼余光扫到阮沅同意了月月的好友申请,并且点开同月月的对话框,发了个小猫say嗨的表情包过去。
作者有话说:
沈楼:没完了这还?-
再次感谢诸位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第36章
阮沅好几天都没在家里住了, 最近都住在楼下的沈楼家。
白心阮恒看不过,今天说什么都要阮沅在自家睡,不能再去打扰沈楼。
和沈楼分开后, 阮沅先去谢道玉那里晃了圈,想要帮老太太干些活儿。
老太太哪里舍得让阮沅干重活,她哪里平时要是有点什么活儿, 不是叫阮恒过去干,就是拉沈楼来当壮劳力,根本轮不着阮沅。
谢道玉只让阮沅浇了个花,就算是干活了,“就你那小身板,我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阮沅幽怨脸,心里知道,谢道玉是心疼她干活, 但这话说得也太让人心酸了吧。
他好歹也是一米七八的人呢。稍微挺挺胸踮踮脚, 也是能往一米八的人堆里扎的铁骨汉子。他胆子要是再大点, 都敢在社交软件里写自己是一米八五的体育生。
但到了谢道玉嘴里,怎么说得他像是个小鸡仔呢?
忙完之后, 两人在阳台上闲聊,谢道玉靠在摇椅里,阮沅坐在她身边的地毯上。
话题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椰子狗上,时间过得飞快, 距离椰子狗去世都十多年了。
谢道玉提起椰子狗时,眸中会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
她在腿边比划了个高度, 意思是说当时阮沅只有那么点高, “当时你把沈楼当成小狗, 非要给沈楼喂狗粮, 然后你就想来偷椰子的零食。”
“椰子也没把你怎么着,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
“等我出来时,就见你抱着椰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我问你怎么了,你还嘴硬,说你是看椰子吃饭,硬是给看得馋哭了。”
提起过去的那些泛着蠢气儿的中二糗事,阮沅痛苦扶额,脚趾抓地,“啊啊啊,奶奶,您快别说了。”
谢道玉喉间发出一声轻笑。
笑了会儿后,阮沅突然意识到,以前的谢道玉不太爱追忆往事。不知从何时起,谢道玉也会把之前的事儿,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讲。
阮沅看向谢道玉,70多快80的小太太了。
相比十年前,她脸上更多了几层周围,虽然看人时的眼神仍显凌厉刻板,但早不似十多年前那般精神矍铄了。
阮家夫妻父母都过世得早,阮沅没有亲生的爷爷奶奶,他和谢道玉虽未有血缘关系,但他却一直将谢道玉当作他亲奶奶,谢道玉同样将他当亲孙子的在养。
面对逐渐苍老的谢道玉,阮沅心里莫名难过,他将脑袋抵在谢道玉的摇椅旁,心中暗下决心,以后抽空要多来陪陪小老太太。
谢道玉揉了下阮沅的头发,注意到阮沅手上的手链,“新买的?”
提起手链阮沅就开心,他抬手将手链递到老太太眼下,方便老太太更好观察,“嗯啊,下午才戴上的。”
谢道玉仔细扫了眼手链,一眼看出那链子上坠的金子是足金的。
想起阮家夫妻以前给阮沅买的纯金保命锁,阮沅全都压箱底,觉得土气不肯戴,倒是这个金手链他戴得勤。
老太太睨一眼阮沅,一针见血,“沈楼送你的?”
“您怎么知道?”阮沅觉得这老太太有点东西啊。
平时背着人时,老太太肯定没少看刑侦类节目,说不准还是柯南迷呢,和阮沅是同担。
老太太哼了声,懒得搭理阮沅,嫌他一天一点心眼都没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不过黄金价高,阮沅那手链上用的黄金克数瞧着不少,目测并不便宜。
谢道玉猜测,阮沅应该不知道这玩意儿的价格,“那你就好好戴着,平时自个当心点,别磕了碰了。”
“这有什么说头吗?”
阮沅不喜金饰,平时并不关注一天一涨的金价,不知道现在的金价贵得有多离谱。
他一直以为这手链就是几百块的东西,k金仿金之类的,算不上太贵,他才会收下戴着玩的。
现在听谢道玉这么一说,阮沅心里泛起嘀咕,他问道,“这这很贵吗,得多少钱啊?”
阮沅连忙拆下手链,双手递给谢道玉,让谢道玉拿去研究。
老人家一般对金饰都有所了解。
谢道玉接过手链,在手上掂了下重量,再看一眼黄金上精致的雕工,心里就有谱了。
加上手工费,这玩意算下来大概得七八千块。
对成年人来说,七八千的手链戴就戴了。
但对学生阮沅来说,把七八千的东西随意戴在手上,就显得有些招摇了。
谢道玉把手链还给阮沅,没说价格。
阮沅看她那表情,感觉这东西价格很高。
阮沅不敢耽误,忙爬起身,想去找沈楼,把手链还给沈楼,让沈楼拿去看能不能退掉,他不能收沈楼这么贵的东西。
况且沈楼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谢道玉拦了他一下,眼睛一眨,“这东西没多贵。”
“百十块钱的东西,做得倒还挺逼真。”
“既然沈楼送都送你了,你就好好戴着,退回去算什么事儿?”
谢道玉虽然一直和沈楼的关系淡淡的,但老太太眼明心亮,私下没少操心沈楼的事儿。
沈楼兜里有多少钱,送阮沅七八千的手链,对沈楼来说算不算个事儿,她心里门清。
索性对沈楼来说不算个事儿,那就让阮沅戴着玩,没必要退回去了。
退回去,反倒让沈楼不开心。
沈楼现在就能送阮沅这么贵的东西,谢道玉再次感慨着,她当年没看错人。
等她百年以后,托沈楼照顾着阮沅,她很放心。
阮沅有些半信半疑,纠结着要不要退回去。
谢道玉眼刀横来,有些不悦,“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不信我?”
阮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来,他重新戴好手链,乖乖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坚定表忠心,“没有,怎么会?!”
两人又聊了半小时,谢道玉要休息了,阮沅和老太太告别回家。
临出门前,老太太叫住阮沅,她的目光落在阮沅明晃晃的手链上,“那玩意儿得挺真的,你就那么戴手上?”
“啊?”阮沅不懂。
“当心你爸妈等下盘问你。”老太太撂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慢悠悠地挪进了卧室,“你出去给我把门带上。”
这下阮沅是听懂了。谢道玉的意思是,这东西做得很真,外行人会以为价格很高,阮沅明晃晃地带回家,父母发现后,肯定会批评他,收沈楼那么贵的东西,一定会让他退给沈楼。
但这东西其实价格并不贵,不是真货。
不过阮沅能感觉到,谢道玉之前和他说这东西不贵,是有一点忽悠他的成分在里面的,并不完全是真话。
从谢道玉家离开后,阮沅把手链取下来,抓在手里。
要不要退给沈楼呢?-
把送阮沅回家后,沈楼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去冲了个澡,出来后又给小狗猫换了粮,加了水,铲了屎。
等坐在书桌前刷题时,沈楼握住笔写了两道题,又放下笔,捞过手机扫一眼。
手机里空荡荡,没有消息。
换作平常,阮沅和他分开没一个小时,他手机上就会被阮沅的消息塞满。
沈楼算了下时间,从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俩小时了。
小狗猫跳到沈楼书桌上,喵呜一声后,它将身子蜷成一个小球,缩在沈楼桌边,慢悠悠地舔着毛。
舔着舔着,小狗困得实在撑不住了,他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颤,之前吐出的舌尖忘记收回,正对着空气不知道瞎舔着什么。
一些悬空舔毛的行为。
莫名像是阮沅能干出来的事儿。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
沈楼用笔在小狗脑袋上敲了下。
他又看了眼手机,手机上仍是一动不动。
沈楼记得下午时,月月给阮沅发来了好友申请,阮沅发给月月一直比嗨小猫。
有些浮躁,沈楼撂下笔,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瓶冰镇苏打水。
他拿着苏打水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反身靠在阳台上,边吹着晚风,边仰头喝了口水。
一瓶冰水下肚,思绪仍未平静。
沈楼又去取了瓶水,再回到阳台时,他侧身靠在阳台上,向上抬头看去。
阮沅家在沈楼家楼上,两家房子格局差不多。
沈楼书房的阳台处,对应的就是阮沅卧室的阳台。
好巧不巧,阮沅家的阳台的窗户也是开的,上面亮着灯,此刻也站了人。
阮沅像是有什么心事,正探着脑袋,托腮看着外面发呆。
漆黑如墨的夜色,吞并了阮沅的大半五官。
从沈楼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阮沅被微风吹起的发丝。
沈楼又灌了口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继续看向阮沅。
阮沅确实心里有点乱。
他刚刚和月月聊了会儿天,月月加他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想扩列多认识些人。
阮沅对此没什么异议,他回给月月两个可爱的表情包后,两人尬聊几句,互道晚安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让阮沅心烦的是沈楼。
阮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沈楼好像有了种莫名的占有欲。
沈楼就像是他的私有物品,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沈楼。
阮沅自我反思,他今天下午做的那些事儿,说出来还蛮拿不出手的。
他知道月月对沈楼有意思,月月想要约沈楼一起出去吃饭,他便从中作梗,动了歪心思,不想让沈楼来见月月。
最后沈楼来了以后,他又一直在情绪挂脸,闷闷不乐,影响大家的情绪。
阮沅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有点像是小说里心思恶毒的反派,跳梁小丑。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还有那条手链。
沈楼为什么要送给他礼物。
他现在要不要把手链还给沈楼?
凭私心说,阮沅并不想把手链还给沈楼,这可是沈楼送他的礼物诶。
可是沈楼又是他的情敌。
他俩都喜欢新垣结衣(短发限定版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阮沅感觉脑袋有点重,他把脑袋揉成鸡窝状。
好烦。
阮沅感觉有股气,一直压在自己胸口。
他迫切地想要尖叫一声,抒发情绪。
阮沅嘴都长了一半了,想起现在是大半夜,他要是尖叫就属于扰民。
阮沅又把那口气咽回了肚子里。
正当阮沅悲愤地向着四周望去时,他刚一低头,视线便意料之外地跌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是沈楼。
两人隔着一层楼对视着。
阮沅看见沈楼动了动唇,随后沈楼便消失在了阳台处,阮沅没听到沈楼在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啊了声,想叫住沈楼,问他刚是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手机传来一声响。
手机什么时候响不好,偏这个时候响。
阮沅啧了声,等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时,阮沅唇角一样,瞬间变脸。
消息是沈楼发来的,沈楼的微信名称只是一个简单的句号。:小狗趴在我桌子上睡着了。:要不要下来看?
沈楼半天没有等到阮沅的回复,他抬头看向楼上的阳台,却发现楼上的灯不知道何时灭了。
他弹了小狗一个脑瓜嘣,睡梦中的小狗晃晃尾巴。
沈楼带上书房的门,防止小狗等会醒了后会跑出来,他打开房间大门,走到楼梯旁。
楼梯上面,由远及近地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只闻声音,不见人影。
阮沅和沈楼家只隔了一个楼层,尽管有电梯,阮沅却不爱坐电梯,觉得麻烦,他习惯跑上跑下。
沈楼按了下声控开关,打开了楼道灯。
没多久,阮沅从层层叠叠的楼梯中探出脑袋。
沈楼猜,阮沅应该是等白心和阮恒都睡着了后,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急匆匆的。
估计是跑得太急,阮沅怀里揣着手机和充电宝。
安城昼夜温差大,阮沅只是随便在睡衣上加了个薄牛仔衬衣,就连脚上也穿着家里的拖鞋。
见到沈楼后,阮沅眼睛一弯,脚步比原先还要快了几分。
沈楼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上了两节楼梯。
最后的几节台阶,阮沅懒得走了,他直接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扑进沈楼怀里。
沈楼稳稳地接住他。
阮沅刚经历完一场大冒险,他挂在沈楼身上,激动着气喘吁吁道,“你都不知道,我刚就怕声音太大,吵醒我爸妈,到时候他们肯定就不让我下来了。所以,我一整个大动作都不敢有,可紧张了。”
沈楼眸中挂着丝笑意,他将阮沅揽得更紧了些,“先喘气,等会再说。”
缓了会儿后,阮沅心情平复下来,催着沈楼要去看小狗睡觉。
两人回到家中书房,阮沅看着缩成球的小狗猫,感觉心都要化了。
他戳戳小狗的小圆脸,转头冲沈楼比出一个哭丧脸,真的要受不了,他要被可爱疯了。
沈楼靠站在一边的墙上,他注意到阮沅的手机正连接着充电宝,“手机没电了?”
阮沅忙着吸猫,“嗯啊。”
沈楼,“晚上用手机很多?”
“对啊。”阮沅围着小狗疯狂拍照,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手机的。
更何况今晚,他专门百度搜索了金价,以及黄金的鉴别方式。
他想知道沈楼送给他的手链,到底是真金还是高仿货,他以后要不要还回去。
沈楼低头,“聊微信了?”
阮沅觉得今晚的沈楼有一点奇怪,话比平时要多,问的问题也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阮沅仍如实答道,“对啊。”
晚上和月月聊了两句,商业互吹了一波。
剩下的时间他都拿来查黄金鉴别了,他生怕沈楼送他的是真黄金,他希望沈楼送他的是假黄金,他不太想将手链给还回去:)
沈楼脊背挺了起来。
猫都是掉毛的动物,行走的蒲公英。
小狗在书房窝了有一会儿了,沈楼感觉房间里似乎飘有猫毛,他想打开房间门,透个气儿。
就在沈楼要去开门时,他余光扫到了阮沅的手腕。
下午阮沅还该戴着的手链,此刻却被他卸下来了,手腕上空荡一片。
沈楼收回视线,他向房门处走了两步后,又转了回来,停在阮沅身边。
沈楼皱着眉,单手撑在阮沅身侧的书桌上,向下压着身,将阮沅禁在他的身前。
他的声音有点冷,带着股低沉的压迫,“不喜欢?”
之前不是喜欢手链的么?
还是因为月月,才要着急摘掉手链?
阮沅转头看向沈楼,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他抱着小狗轻轻揉揉,毫无防备,“嗯?我不喜欢什么?”
沈楼的视线落在阮沅空空的手腕上。
阮沅顺着视线看去,在弄懂沈楼是在说什么后,阮沅晃晃脑袋。
他悠闲地靠坐在书桌一角,左腿撑地,离地的右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不紧不慢道,“你是说手链吗?”
两人在手链这件事儿上的情绪,形成了强烈反差。
一个着急在乎,一个满不在乎。
沈楼敛眸,待眼神恢复成往日的平静后,他慢慢直起身,打算要走。
阮沅及时伸手,他单手抱猫,另一手拽住沈楼的领口,将沈楼带向自己的方向。
他穿着垂感很好的冰丝睡衣,宽松的藏蓝色的睡裤裤腿,虚虚垂在脚踝处。
阮沅将右腿向着沈楼方向抬起,“要是你说的是手链的话,那你自己看好了。”
沈楼同阮沅对视两秒。
鬼使神差的,沈楼将阮沅的裤腿向上拽起一点,垂眼看去。
就见在米黄色的台灯下,阮沅的脚腕踝骨上,赫然挂着上午他送阮沅的红色手链。
沈楼右眼眼皮狠狠一跳。
作者有话说:
沈楼: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再次感谢各位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第37章
沈楼把阮沅的腿放回去, 嗓音有些低沉,“为什么要戴在脚上?”
阮沅回味着沈楼刚刚怔愣的那半秒,有种整蛊成功的快感。他揉着小猫脑袋, “因为不想让我爸妈发现这个,不然他们肯定会让我还给你。”
“嗯?”
阮沅解释起来,从谢道玉说这个东西做工逼真, 再说到白心阮恒看到后肯定会误会,所以他才会选择将手链戴在脚上,不引人注意。
末了,阮沅晃晃脚上链子,问沈楼道,“所以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假的。”沈楼说。
既然手链是假的,那就是说明不用还回去了,阮沅有些开心。
他戴的是条高仿的黄金链子, 他却比戴真金首饰还要高兴。
“好哦, 那我就收下了。”
沈楼想起什么, “是奶奶和你说的,让你把手链取下来的么?”
“对啊。”阮沅颔首, “怎么了吗?”
谢奶奶应该是猜出了什么,选择了看破不说破,沈楼心里大概有了数。
不过看阮沅这个样子,谢道玉应该还没有同他说过什么。
阮沅打了个哈欠, 眼角涌出两滴生理性眼泪。
“困了?”沈楼换了个姿势,并肩和阮沅站在桌前, “送你回家?”
人一困就懒得挪窝, 阮沅也是如此, 尤其沈楼卧室就在隔壁, 阮沅平时没少在沈楼床上睡觉。
阮沅慢悠悠地移到沈楼房间,顺理成章地躺在沈楼床上,拉上被子,闭上眼睛,“还上去什么啊,我就在这里睡好了。”
闻着被子上熟悉的沈楼的味道,阮沅翻了个身,抱着被子自觉往床里侧滚去,把外面一侧的空间留给沈楼。
阮沅是真的有点困了,含含糊糊地嘟囔着,“明天我爸妈要是问起来,说我为什么跑到你这里,你记得替我去解释”
说到后半句时,阮沅的声音已经小的几乎要听不见了。
他毫无防备地背对着沈楼,躺在沈楼的床上。
阮沅的睡姿并不好,侧卧抱着被子,睡衣T恤被卷起来一点,露出一截白到晃眼的腰。
脚腕上挂着一抹红绳。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只蝉鸣声音传来。
沈楼盯着床上人看了半晌后,他将窗户阖上一些,关了卧室台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阮沅一大清早从沈楼床上爬起来时,他一摸枕边,没见沈楼。
床外侧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阮沅揉着眼睛往出走,“沈楼,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路过书房时,阮沅瞥见书房的床上有人睡过的痕迹,阮沅诧异,“诶,你昨晚在书房睡的吗?”
在阮沅和沈楼的成长历程中,两人向来是睡一张床的。
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可昨晚沈楼却打破了这一惯例,两人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沈楼在洗手间洗漱。
阮沅飘到他身后,盯着他面前的镜子,镜子上浮现出一张稍显幽怨的脸,“你昨天为什么不和我睡一起?”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么劲爆的话。
漱口水差点卡在沈楼喉中,沈楼低头洗漱,略过阮沅的话题。
洗漱完,沈楼往出走,路过阮沅时,他淡淡嘱咐了句,“以后出去多留点心眼。”
不要谁的床都乱睡,不是谁都靠得住。
阮沅,“嗯?”
“别乱睡。”
“可我昨晚睡在你家耶,我在你家睡觉,也算是乱睡,也要留心眼吗?”
对上阮沅坦诚不设防的视线,沈楼一时哑言,半天接不上话。
最后沈楼移开视线,向卧室走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阮沅边刷牙边哼哼,“沈楼,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沈楼脱掉睡衣,换上校服,纤长的眼睫静静垂着。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多久,房间门被敲响,沈楼开门,门口站着白心。
白心看都不用看,“沅沅昨晚又来你家了吗?。"
沈楼望一眼洗手间方向,阮沅努力屏息,竭力想把自个装成一个纸片人,藏到让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沈楼冲白心轻轻点头,他没开口说话,这便是在护着阮沅,尽量减少让阮沅尴尬的时刻了。
见沈楼这模样,白心看出沈楼的心思,她轻笑一声,用只能她和沈楼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小楼,你不能这么惯着他的呀。”
“你瞧,你把他现在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事儿都让你出面替他解决,他自己光知道躲在你身后。”
又唠了两句,白心着急上班,便先走了。
阮沅叼着牙刷,从卫生间处探出个脑袋来,唇边还挂着一层白沫,他用气音问道,“我妈她走了吗?”
沈楼走去揉了把他的脑袋,“走吧,去学校,我载你。”
有免费的司机可以用,阮沅眼角一弯,加快洗漱的速度。
沈楼单肩背着包,去给小狗猫换粮铲屎,等阮沅收拾-
转眼到了阮沅舞台剧表演的那天,他们舞团人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和汗水,就是为了今天的表演。
这是阮沅第一次挑大梁,跳男主,他和刘可欣得撑起足足两个小时的舞台剧,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阮沅以前都是跳一些小配角,撑死跳一二十分钟,混在人群里当群演。
乍然接上这种大活,就算阮沅平时准备的再怎么充分,到了临场的时候也不免紧张,生怕跳错舞步,砸了场子。
安城剧院,阮沅都来了无数次了,对里面构造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轻车熟路地拉着沈楼,找了个废弃的后台室,钻了进去。
阮沅抠手指,不好意思说自个是紧张了。
沈楼知道他是紧张了,不过阮沅面皮薄,不主动说紧张,沈楼一般是不会主动提的。
阮沅没事找事儿,他猛地想起来,他上次和沈楼说,他表演成功后,要让沈楼送他一个礼物。
想到这里,阮沅用胳膊肘撞撞沈楼,闲扯着,“庆祝我表演成功的礼物呢?你提前准备了吗?”
沈楼看向阮沅,一言不发。
“你你是忘了吗?”
是没有准备吗?阮沅叹了口气,唇角向下撇着,他耸耸肩,佯装无事发生,“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沈楼弯腰撩开阮沅的戏服。
阮沅今天扮演的是古代书生,穿着纱质的白色长裤,轻飘飘地,看着有几分仙气。
“你干什么?”阮沅碎碎念了一声,顺着沈楼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在他的脚腕上,挂着沈楼之前送他的挂着金坠的手链。
阮沅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就是你送我的演出成功礼物吗?”
沈楼的眼神已经代表了此刻的答案。
阮沅看着那条手链,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我还没有开始演出,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演出成功,又为什么要提前送我礼物”
答案显然呼之欲出,是沈楼认为他一定会成功。
在他还没上场时,沈楼便已认定他会成功。
对于他,沈楼从来都是笃定地相信,从未有过半分怀疑。
阮沅心里紧张得大疙瘩瞬间落地,他反手搂住沈楼的肩膀,咯咯笑着,“哎,你这人怎么样啊?”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要不是我今天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这一茬?”
“亏我之前还在想,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没一会儿,节目负责人通知大家集合,沈楼送阮沅到集合地点。
舞团的人对沈楼天天接送阮沅,早都见惯不惯,免疫了,不过该打趣还是得打趣的。尤其阮沅和刘可欣在团内还有绯闻,现在阮沅他哥来了,大家更要连着一起好好打趣了。
大家不敢拿沈楼开玩笑,拿刘可欣阮沅开玩笑,却是敢的。
“阮沅,你哥又来送你了?”
“诶,刘可欣呢,你还不赶紧出来跟阮沅他哥,打个招呼?”
“反正以后都得是一家人,刘可欣你还得叫人家大伯哥呢。”
刘可欣无奈地笑着,在一旁连忙摆手,示意大家别乱开玩笑,她和阮沅之间没什么。
阮沅也吱了声,想让大家停止玩笑。
大概是看他俩没有要生气的意思,都是挺能开得起玩笑的人,周围起哄的人声音越来越大。
就在众人笑声达到巅峰之时,沈楼咳了两声,原本笑闹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沈楼,沈楼冲阮沅颔首,“阮沅,你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似是被碰了尾巴的雄狮,带着明显的不悦。
刘可欣暗中使给大家一个眼色,意思是沈楼生气了,让大家别在开玩笑了。
旁人不解,又没开沈楼的玩笑,沈楼为什么会生气?
刘可欣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说沈楼为什么会不开心?你让我去叫人家大伯哥,你说人家能高兴?”
那人露出一个懂了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大家伙的暗戳戳地往沈楼方向瞥去,生怕沈楼会生气介意,沈楼不是他们舞团的人,开不起玩笑是正常的。
万众瞩目下,阮沅走到沈楼边上,问他怎么了。
沈楼将他往前带了带,随后他背对着大家,一手搭在阮沅肩上,扣着他的肩膀,正不知道和阮沅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沈楼离开,阮沅挂着笑走了回来。
大家忙围上去问,刘可欣冲在最前面,一脸的焦急,“阮沅,沈楼他刚叫你过去说什么了,他是不是生气了,需不需要我们去道个歉啊?”
阮沅迷茫,跟不上大家的脑回路,“为什么要道歉?他又没有怎么样。”
刘可欣比划了下沈楼刚刚离开的背影,意思是沈楼刚走的那么凶,八成是生气了,“那那他刚把你叫走,都和你说什么了,你们没吵架吧?”
“他和我吵什么架?”阮沅眨眨眼,他不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沈楼生气,他和沈楼一起过了十年了,他从未见过沈楼生气,或者冲他发脾气,沈楼脾气好的跟什么似的。
既然想不通这个问题,阮沅决定跳过,换到第二个问题。
至于沈楼刚把他叫走,和他都说了什么。
阮沅眼睛一眨,一挥手上的道具扇子,遮住他带笑的下半张脸,“秘密,不告诉你们。”
撂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阮沅心情不错地去收拾东西,开始期待起待会的登台演出了,全无之前的紧张。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沈楼刚和他说了什么。
阮沅有点不想和大家分享。
因为刚刚沈楼贴在阮沅耳边说的是,等下他会坐在台下的老地方,始终看着台上的阮沅,让阮沅不要太紧张。
沈楼还说,如果阮沅需要的话,他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台下比出两人曾经的专属手势。
又提这些中二往事,阮沅睨了沈楼一眼,凶巴巴地说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不需要用这些东西安慰。
同时,阮沅也表示,如果沈楼真的有诚意的话,就最好再给他准备一份庆祝表演成功的礼物。
这话说得有点儿抬杠了,距离表演开始没多久了,让沈楼去哪儿给他再买礼物?
阮沅没想过真的要礼物,不过看着沈楼笃定点头的表情,阮沅又开始期待起来。
难道沈楼真的还给他准备了新的礼物,那会是什么呢?
众人看着阮沅乐颠颠离开的背影,皆是皱紧了眉头,彼此交换一个眼神。
沈楼刚刚明明就是生气了,气压都低成那样了,路过的蚂蚁怕都得被吓死。
怎么阮沅就感觉不到呢,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呢?
第38章
送走阮沅后, 沈楼回到前排座位上,点开外卖软件,想要选一束花等下节目结束后送给阮沅。
提供多种精美包装的花束, 商品分类送爱人的栏目里,点开一看,全是一把把的红玫瑰, 最大的一束竟有999朵之多。
太过直白和高调。
沈楼最后下单了一束绿桔梗,里面混着星星点点的洋甘菊。
绿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下完单后,沈楼原本都将手机放进了口袋,只是没两秒后,他再次掏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里同店家的对话框-
麻烦再加两只白玫瑰-
差价需要补拍那个链接?-
没一会儿,外卖小哥送来花束,剧院里不允许外卖进入, 沈楼起身出去签收外卖。
卖家的审美在线, 花束包装的很精致, 用的是很清新的淡绿色的包装纸。
七八朵绿桔梗被洋甘菊点缀围绕着,在花束中央里藏着两朵白玫瑰, 玫瑰隐藏的很好,并不突兀。
外卖员双手捧着鲜花,小心翼翼地递给沈楼,生怕有什么闪失。
沈楼单手接过花束, 在平台上点击了确认送达,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给小哥看。
沈楼回来时, 现场节目还没有开始, 观众席上的观众正坐在一起闲聊唠嗑, 场馆里一片吵嚷嬉笑。
沈楼怀抱鲜花, 背载着阳光,沿着坐席两侧的拥挤过道,淡然地走向前排的vip座位。
伴随着他的走近,原本吵闹的场馆,逐渐开始变得安静,大家的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上,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声音一起移动。
等沈楼走远后,那群人才仿佛刚回过神来,眼珠一转来,低头和同伴八卦起了那男生是谁。
吴芳和诗洁也混在观众里面。
她俩是梧桐高中的两名学生,和阮沅沈楼是一个班的。其中吴芳的母亲在剧院工作,经常可以拿到剧院的内部票。
舞蹈剧毕竟是小众艺术,加上这次来表演的都是年轻的舞蹈演员,名气不算太大,所以票卖出的情况一般,500张票卖了300来张。
剩下的100来张空票,剧院全部当做福利送给了工作人员,让他们可以邀请家人来免费看演出。
吴芳的票就是昨天她妈给她的。吴芳想着周末也没什么事儿,没地儿去玩,她索性拉上了闺蜜诗洁,一起来看今天的演出打发时间,顺便陶冶下情操,欣赏一下艺术。
让吴芳和诗洁没想的是,今天在剧院里,她们竟然看到了同班同学沈楼,而且沈楼还抱着花。
两个女生不免八卦起来,吴芳瞪眼,“我去,沈楼怎么会在这里?你说,他抱着花,那花是要送给谁的啊?”
诗洁摸摸下巴,佯装深思,“男生买花能送给谁?肯定是送给对象,或者喜欢的人啊!”
吴芳,“那沈楼对象会是谁啊?”
在学校时,沈楼总是独来独往,没看到他和那个女生走的太过亲近。
他会把花送给谁呢?
诗洁,“沈楼既然能现在买花,那他要送的人,肯定是在舞台上表演的人,一定是今天的演员。他等下把花送给谁,那谁就是他对象了。”
是这么个道理,一想到吃到沈楼的瓜,两个女生变得兴奋起来,开始期待起了等下的舞剧。
节目还没开始,两个女生闲着没事儿干,点开剧院的官方微博,找到此次表演的相关信息。
不看不要紧,一看两人就发现了问题,此次的很多演员都是在校学生。
而宣传海报上的男主,居然是她们另一个同班同学阮沅?
啊?
阮沅也会跳舞吗?
诗洁转念一想,阮沅本就文艺忧郁风的男生,会跳舞也不是个什么稀罕事儿。
诗洁用胳膊撞撞吴芳,指着海报上的阮沅给她看,“嘿,好家伙,你看这里面怎么还有阮沅呢?”
“绝了,你说咱俩今天是什么运气,在这里能碰上沈楼都是稀奇事儿,居然还能买一送一,遇见阮沅。”
吴芳嘶了一声,总感觉这事儿那里透着股怪。
要说单独见一个阮沅,或者单独见一个沈楼,这还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一次性撞见他俩,吴芳总觉得这几率太低了。
吴芳脑筋转转,而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沈楼是来看阮沅节目的?”
诗洁都笑了,“怎么可能啊?”
“你忘了他俩在学校,根本不熟,他俩都没说过话,更没什么交集的啊。”
“沈楼怎么可能会来看阮沅的节目啊?”
道理也是这样,在学校时,就算沈楼和阮沅同桌,也从没见过两人有什么互动。
加上两人性格又都比较冷,沈楼是肉眼可见的高冷,阮沅是艺术气浓郁的忧郁。
怎么看这俩人都不想是认识的样子。
吴芳点头,抛掉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决定等下就好好观察沈楼,看他把花送给谁,谁就是他女朋友-
因为有白心在舞团的关系,沈楼每次来看阮沅的表演时,都能坐在第一排的vip席位上。
前排座位宽敞豪华,沈楼抱着花回到座位时,甚至都不用旁边的人让位。
沈楼坐到座位上,将花束放在腿边的地上。
白心看见沈楼带回来的花后,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小楼,这是你等下要送给沅沅的吗?”
“真漂亮呀。”
这问题都不用沈楼回答,白心心里就有了答案,沈楼买花只会是送给阮沅的, “这附近的花都很贵吧?”
剧院周围就一家花店,平时赶上了剧院有节目,观众有了用花需求,花店仗着地位优势,更是坐地起价,宰客宰的那叫一个狠,花价能往三四倍的翻。
白心嗔怪道,她担心沈楼钱不够用,买花又很浪费钱,“小楼,你不能这么惯着沅沅,不能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
边上的阮恒听到这话后,也往过看了眼,待看到沈楼身侧的花束时,阮恒推推鼻上的眼镜,面色古板,看样子也是想说一些类似不让沈楼给阮沅买东西,花冤枉钱的话。
就在阮恒开口前,坐在最外侧的谢道玉咳了声,她抢过阮恒的话头,淡淡道,“既然东西都买了,那就别再说那些扫兴的话。“”沈楼马上就18了,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你们就少操点心。”
“他知道自己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让阮家夫妻再念叨沈楼买花的事儿了。
沈楼要给阮沅买东西,那就买了呗,多大点事儿。
谢道玉都发话了,阮恒还能说什么?他摸摸鼻尖,应了谢道玉一句后,转头和妻子挤挤眼。
沈楼望向谢道玉,谢道玉双手叠在腿上,目视前方,多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楼分。
沈楼移开视线。
舞剧很快开始上演,厚重的大幕布缓缓拉开,演员逐一登场,先是女主演刘可欣。
紧接着,阮沅穿着件蓝白相间的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带着刺绣的腰带,他戴着假发,长发被高高束起在脑后。
伴随着动感的音乐,阮沅在一众伴舞的簇拥下,携一把折扇,跳着沉稳的舞步,逐渐进入舞台中央。
随后的动作,阮沅和刘可欣都排练过无数次了。
托举,下腰,翻身,侧滚。
两人配合默契,顺利完成了很多高难度的动作。
台下观众看得入迷,时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叹。
沈楼没什么艺术鉴赏能力,分不清跳这些舞步是表达了怎么样的感情,有什么异议,他的觅光始终跟着阮沅的身形在移动。
舞台上的阮沅,有种别样的魅力,脱去了平日在生活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变得格外认真严肃,每个舞步每个动作,好比是有节奏的鼓点,每一步没一下能踩进人们的心里。
这一刻,阮沅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最后一个鼓点结束,腾飞而起的阮沅稳稳落地,他半揽着刘可欣的肩,两人完美摆出最后的结束动作。
现场瞬间响起无数掌声。
所有演员齐齐走到台前,阮沅和刘可欣站在中间,带领着大家向台下观众一齐鞠躬,表达对大家支持的谢意。
吴芳和诗洁探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台上瞅,就想知道沈楼女朋友是谁,沈楼什么时候去送花。
台下有人小声议论着舞台上的男女主演,觉得这俩主演的cp感还挺强。
刚好制作人正坐在观众席里,听见大家的议论声后,他笑着拱火,“你们说她俩啊?她俩好没好,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她俩是从小一起练舞长大的,就连之前老师惩罚他们,都是一起惩罚的。”
这话说的,就差把这俩年轻人不对劲儿的事儿,直接贴在脸上了。
后排传来一阵吁声。
沈楼的耳尖动了动。
演员谢幕结束后,有观众开始上台给演员们送起了花。
沈楼瞥了眼腿边的桔梗花束,没有随大流地跟上去。
吴芳和诗洁脑袋都要伸断了,也不见沈楼要上去送花,两人简直快要急死了。
难道推断有误,沈楼女朋友没在这里?
刚看了节目后,她俩清一色地觉得,沈楼喜欢的女生应该是刘可欣,原因无他,刘可欣是女生里最漂亮的,还是女主演,很优秀。
台上的演员们都收到了花,尤其是刘可欣。作为艺高的女神,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无数,这次来上台来的男生,给她送的花都是玫瑰。
当着台下观众的面,刘可欣不想抹男生的面子,没法拒绝,所以基本送来的花她都收了。
这导致的结果便是,刘可欣手上的花很多,她都要拿不下了。
刘可欣余光瞥见阮沅手上还空荡荡,她想都没想,就把手上最大的一束红玫瑰塞进了阮沅怀里,“你帮我拿一下。”
台下的观众听不见上面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刘可欣将一束玫瑰送给了阮沅。
这和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是女生给男生送花,简直是女中豪杰,吾辈楷模。
台下众人都要嗑疯了,更有甚者起哄者两人亲一个。ĆH
台下人听不到阮沅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阮沅接过花束,冲台下挥了一下手,可能是想让他们别乱说。
台下人才不吃这一套,继续瞎胡喊,亲一个抱一个,越说越离谱。
吴芳和诗洁两人紧紧握着手,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没想到啊,来看一次舞台剧,能吃到这么劲爆的瓜!
沈楼喜的对象疑似是刘可欣,而刘可欣给阮沅送玫瑰,并且沈楼和阮沅还是同班同学。
我去,这是什么顶级修罗场,狗血八点档哇?
吴芳和诗洁咽咽口水,将目光转移到了沈楼身上。
沈楼这么淡定,这么能忍的吗?他女朋友都要和别人跑了,还不冲上去吗?
好在沈楼不负她们的期待,终于,沈楼抱起一直放在地上的绿桔梗,起身往台上走去。
沈楼原本的计划,是等到表演结束,到了后台,在把花给阮沅。
本来没差几分钟的事儿,现在却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沈楼坐在第一排,距离舞台的位置很近。
他刚抱花起身,后排的观众便注意到了他,工作人员见还有观众要送花,便示意演员们晚点下去,再等一等。
沿着铺着整齐黑地毯的台阶,沈楼单手握花,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
他留给观众的只是一个侧影,不过光看侧影,台下人都能看出他五官的优越性。众人不由停下八卦起哄声,猜测台上的男生会把花送给谁,会送给那个女演员呢?
吴芳和诗洁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呼吸紧绷。
沈楼会把花送给刘可欣吗?
可沈楼如果把花送给刘可欣,这不就是当众打阮沅的脸吗?
阮沅会不会和沈楼翻脸,两人会不会在舞台上大打出手啊?
精彩,精彩,真的太精彩了!
舞台上,阮沅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沈楼的上台,以及沈楼手上的一束花。
阮沅双手抱着刘可欣的玫瑰,笑着侧头看向沈楼。
阮沅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心跳跳的有些异常的快,这一刻,耳边一切一切的嘈杂声,他仿佛也全都听不到了。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沈楼。
沈楼的脚步越过众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就在吴芳和诗洁,期待着沈楼会把花送给女主演,然后会和阮沅打起来时,沈楼的脚步却突然停在了阮沅面前。
下一秒,背对着观众的沈楼,他一手拿下阮沅手里的玫瑰,该为自己拿着。用时,另一手将他准备的绿桔梗递给了阮沅。
阮沅接过绿桔梗,一双眼睛眯成小桥状。
这一幕发生得有些让人意料不及,沈楼竟然把花送给了一个男生。
这这什么偶像剧情节?现场原地出柜吗,这俩男生不比之前的一男一女更好嗑嘛!
现场安静一瞬,紧接着全场响起了更加激烈的尖叫声,众人各个化身尖叫鸡,声音大的能把舞台顶给掀翻。
吴芳、诗洁,都要把彼此的手给掐青了,两人眼珠瞪圆,跟着大家一起胡乱尖叫。
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
沈楼怎么会把花给阮沅,他俩不是不认识的吗,沈楼怎么会给阮沅送花呢!
现场的声浪一声更比一声高,不仅台下大家在尖叫,台上众多演员也跟着鼓掌。
白心不懂这有什么好叫的,她诧异地回头看一眼后面的观众。
她感觉她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了,不就是哥俩好的戏码吗,至于这么激动?
估计是谁假传了指令,沈楼还没下台呢,舞台天花板上就洒起了金片。
这次的剧目里的很多演员第一次登上大舞台,他们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金片,激动地掏出手机,同身边好友分享着这一美好时刻。
沈楼顾忌着要演员们拍大合照,他转身打算下台。
就在这时,阮沅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楼刚一回头,阮沅便一个猛扑,踮起脚尖,用没有拿花的那只手揽住了沈楼的脖子,紧紧抱住了沈楼。
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贴在一起。
金色碎片顺势落在两人肩上脸上。
现场尖叫声此起彼伏,吴芳一边尖叫,一边取出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台上一阵瞎拍。
从吴芳的角度看过去,沈楼背着身,他手上的红玫瑰一片抵在阮沅脸前,阮沅的下巴枕在沈楼肩上,笑得眉眼弯弯,一把绿桔梗垂在沈楼身后。
沈楼贴在阮沅耳边说了些什么。
现场太吵,阮沅没有听见,他眼睛亮亮地喊着道,“沈楼,你刚是和我说什么,我没听清。”
对上阮沅明亮赤诚的目光,沈楼眼里好似融了很多的感情,是阮沅没有见过的晦暗,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阮沅直觉沈楼有事儿在瞒着他。
阮沅一颗心脏跳得很快,仿佛有一些一直压在他胸口的情绪,将要像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也有一些话想和沈楼说,但却找不到一个精准的形容词,更不知道要如何宣泄心中的情绪。
这种感觉阮沅太陌生了,他攥着沈楼的袖子,喉结上下滚动着,“你你刚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沈楼刚要开口,一边的管理人员走上前,小声提醒,说要拍合照了,需要沈楼配合,先离开舞台,清空场地。
“等会再说。”沈楼敛眸,他摸了下阮沅的脑袋,配合地离开了舞台,他退到幕后,站在阴影里,看着舞台上的阮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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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舞台剧结束, 阮沅原本是想去找沈楼,但却被剧院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说是要对他和刘可欣做一个采访, 之后好发到公众号和官方微博上。
阮沅心里记挂着事儿,他惦记着沈楼刚要同他说的话是什么,他直觉不会是一般的话。但面对采访, 他又不能拒绝,于是阮沅打起耐心,配合着接受完了整套采访。
因为想着刘可欣是女孩子,之后需要卸妆的时间会更长,阮沅便让刘可欣先接受采访,以便刘可欣能节省时间,等下先去后台收拾。
等阮沅回到后台时,就见在长长的走廊里, 沈楼倚在墙上, 正将一束玫瑰递给刘可欣, 刘可欣含笑借过,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玫瑰花是之前刘可欣的爱慕者, 送给刘可欣的。刘可欣嫌抱着太麻烦,随手递给了阮沅。之后沈楼上台,强行拿下阮沅手里的玫瑰,将一束绿桔梗塞进阮沅手里。
沈楼在向刘可欣道歉, 在今夜的舞台上,刘可欣本该是主角, 沈楼的意外上台, 或多或少地抢了刘可欣的风头。
“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呢?”刘可欣多精明一个人啊, 之前她是眼拙, 没看出来阮沅和沈楼之间的不对劲儿。但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之后,刘可欣要是再看不出来点什么,那就是瞎了,眼睛拿去捐掉好了,“反而是我得谢谢你,还有阮沅,一直在帮我拿花。”
“你们是在帮我的忙。”
阮沅站的远,听不见他俩在说什么。
阮沅知道,沈楼和刘可欣之间没有什么,玫瑰花仅仅是沈沈楼之前帮忙拿了一下,现在把花还给刘可欣,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不过这个场景,仍是犹如一盆冷水,倒扣在了阮沅身上。
将他原本沸腾燥热的情绪,生生给压了下去。
阮沅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他停在原地,眉头轻轻皱起,陷入思考。
他这么着急赶来,是要同沈楼说什么?
还是想听到沈楼同他说什么?
沈楼又会对他说什么?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沈楼是男生,他也是男生啊。
他俩是哥们,是发小,是竹马,是彼此最好的好朋友。
是在未来某天,对方和其他漂亮姑娘结婚时,他们要作为彼此最重要的人,陪对方参加完人生最重要的场合,并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所以他刚是在期待紧张什么?
沈楼注意到阮沅的到来,见阮沅在发呆,沈楼冲刘可欣微微颔首告别,随后走到阮沅身边,“结束了?”
阮沅抬起头,无意间看到远处的刘可欣,刘可欣冲他挥手挤眼,同时嘴角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阮沅:?
他问沈楼,“刘可欣冲我笑什么啊?”
沈楼回头去看时,刘可欣已经抱着花消失了,沈楼收回视线,“你刚在发什么呆?”
提到刚刚的事情,阮沅再次被未知的情绪所笼罩包围,他耷拉下脑袋,尾音拖得很长,“没有。”
经过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舞台表演,以及谢幕仪式,还有后面的赛后采访。
这会儿,阮沅假发上的发带不知所踪,如墨般的及腰长发散在脑后。
他穿着浅色的戏袍,低头站在灯光昏暗的走廊时,活像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小少爷,面对周遭陌生的环境,显得谨慎又无助。
沈楼喉结微滚。
走廊前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应该是剧组其他人,在拖着道具往回走。
沈楼抓住阮沅的手腕,随手打开一间储物室,大力将阮沅给拉了进去,并用最快速度带上了储物室的门。
作用力惯性,阮沅靠在门背上,沈楼撑臂半压在他身上,两人的腿叠叉在一起。
储物室里没有窗户,没有开灯,此刻漆黑一片。
沈楼的声音在阮沅耳边响起,“怎么又不高兴了?”
有点痒,阮沅侧头躲了一下。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沈楼刚认识时,沈楼虽比同龄人成熟,但仔细听,仍能听出声音里的孩童气。
不知从何时起,沈楼渡过了变声器,声线更加向着成熟男性的方向靠近,更加磁性有力。
以后沈楼会这样和他的爱人妻子说话吗?
“嗯?”沈楼手边就是灯控按钮,他没有开灯,却仔仔细细地看着阮沅的脸,“为什么不说话?”
阮沅拉了把沈楼的衣领,语气有点凶,“你不许早恋。”
沈楼:?
这算什么不高兴的理由?
大概是察觉到自个刚说话的语气不对,阮沅停了半秒,松开拽着沈楼衣领的手,换了种老神在在的语气,叹气道,
“我这是为你好。”
“你还年轻,目前还在读书,现在是要好好学习的时候,不是你着急去谈恋爱的时候。”
“谈恋爱虽然很好玩很有趣,但你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对不对?”
越说到最后,阮沅的声音越小。
他刚说的这些陈词滥调,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更何况是一向精明地沈楼呢?
沈楼突然开口,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嗯。”
隔着一片漆黑,阮沅抬头看向沈楼的方向,“你嗯什么?”
“不早恋。”
阮沅没想到,就他刚那一番毫无新意的劝说,竟真能让沈楼答应他不早恋,“啊?”
“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你也不能早恋。”
“为什么呀?”
沈楼淡淡重复阮沅之前的话,“因为你现在是学生,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能想早恋的事儿。”
阮沅之前觉得这话没说服力,但经沈楼这么一说,阮沅又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哇。
学生怎么可以早恋呢,要励志,要向上,要好好学习!
怎么可以天天想漂亮姐姐呢,堕落!
“好哦。”阮沅很听人劝,他噗嗤一笑,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已经很晚了,加上阮沅今天折腾了一天,他边打哈欠,边用双手揽住沈楼的脖子,乏力地往沈楼身上一倒,“我今天真的快要被累死了,好困好困。”
沈楼的手环在他腰上,“还没有告诉我,你刚为什么不开心?”
提起刚才那事儿,阮沅还认真想了想,最后给出结论,“我也不知道诶。”
就是莫名地情绪上头。
莫名不开心。
沈楼答应他不早恋后,他就又开心了。
沈楼气笑,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笑声,“行了,出去整理一下,然后回家。”
“我不想出去,出去还得假笑,还得应酬,说不定他们还要出去聚餐庆祝,我实在是没劲儿了。”阮沅今天假笑了一天,此刻很累,不想在去社交应酬,“我现在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和沈楼在一起时,他可以释放真实情绪,不用维持社交礼仪,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知道,沈楼会包容他的一切。
但在其他人面前,他就不可以这样做,他要维持形象。
沈楼垂眸注视着阮沅。
阮沅误以为沈楼的是想让他出去,但他现在真的不想出去,他便开始耍赖。
他后脊贴着门背,借力向上一挺,趁着双脚悬空的功夫,他将双腿攀到沈楼的腿上,整个人挂在沈楼身前,一副绝对不要出去的腰子。
阮沅之前没少往沈楼身上挂,但都是挂在沈楼后背上。
这是他第一次挂在沈楼身前,两人的胸腔紧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脏的跳动频率,逐渐合二为一。
束在阮沅腰上一晚上都没有掉下的腰带,此刻轻而易举地被沈楼拽开。
沈楼手上抓着阮沅的腰带,眸色跟着暗了下去。
停顿两秒,沈楼伸手打开了旁边的灯。
房间瞬时被照亮,阮沅觉得他现在的姿势很羞耻,连忙跟耗子打洞似的,埋头往沈楼怀里钻,“哎呀,你开灯做什么?故意的是不是?”
沈楼托着阮沅走到一边的长桌上,他将阮沅放在桌上,他则站在桌前。
少了腰带,阮沅身上的轻薄古装散开,整个人更添了几分无拘无束的味道。他的腿从沈楼腰上退下,脑袋继续枕在沈楼肩上,咯咯地笑个没完。
房间外,白心和阮恒四处在找阮沅和沈楼,想尽早结束一起回家,偏后台人员都不知道他俩去哪儿了。
无奈,白心和阮恒只能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
走到一间杂物室时,白心顺手推开门。
就见屋里,阮沅正坐在桌上窝在沈楼怀里,沈楼轻轻拍着阮沅的后背。
白心不敢多看,连忙拉上房门,和阮恒面面相觑。
白心想起刚刚在屋里那一幕,她看到阮沅露出的脚踝上,似乎挂着个带金的链子。
她瞪了眼丈夫,“你又给沅沅买金饰了?”
阮恒委屈脸,“没有啊,我兜里有几个钱,你能不知道?”
“那谁给他买的?”
“或许是师母?”
白心哦了声,“可能吧。”-
吴芳自从看完舞剧,亲眼看到了沈楼给阮沅送花,阮沅笑容璀璨地抱住沈楼后。她现在再看到班里,互相装不熟,保持着距离的阮沅和沈楼,总是感觉违和。
班级里,阮沅继续维持忧郁人设,总是独来独往,偶尔要从同桌沈楼的身后绕行时,也总是疏离道,“同学,麻烦让让。”
沈楼看他一眼,起身给他移开位置,多余话一句都没有。
吴芳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照片里贴在一起的两人,和现在教室的两人,仿佛不像是同一个时空里的人。
这就是一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
吴芳感觉她越来越不懂恋爱中的人了。
课间的时候,一众同学围在一起闲唠嗑。
沈楼刷题,阮沅听歌,两人都没有加入到集体活动里去。
不过同学们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俩身上。
有同学想邀请他俩一起来玩,另一个同学拦了一下,“阮沅清冷,沈楼又很高冷,我看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俩了,感觉他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坐在同学堆里,从小和阮沅一起长大的白软软:
到底大家那只眼睛看到阮沅清冷了?
阮沅小时候干的那些蠢事,到处乱认爸爸的事儿,她都不稀得说。
只能说阮沅人设维持得太好了,不当演员可惜了:)
另一同学抢过话头,“关键是,你等会过去,要和他俩怎么说?”
“他俩又坐在一起,你光邀请一个来玩,也不适合。”
“要邀请就得两个一起邀请。”
“可是就他俩这样,我估计他俩八成是有什么矛盾,或者打心眼里瞧不上对方。不然也不可能开学都几个周了,也不见他俩说一句话。”
“等下你去邀请他俩来玩,他俩本来想来玩,但一看对方也会来,最后索性都不来了,你说尴尬的是谁?”
“尴尬的只能是你这个邀请的人。”
“你要是不怕尴尬,你去叫他俩来玩,反正这种尴尬的事儿我是不去。”
这话还挺有道理的,刚还跃跃欲试,准备去邀请阮沅和沈楼来玩的同学,这会儿也哑声了。
难搞哦。
听到大家在说阮沅沈楼不熟,甚至两人之间可能还有矛盾,白软软便秘脸。
嗯
沈楼和阮沅不熟,行吧。
这俩人贴身衣服都能换着穿,你说他们不熟?
吴芳同样悄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都这样了,还不熟吗?-
刷题间隙,沈楼手机一震,是阮沅的消息-
三点水一个元:等下天台见-
三点水一个元: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沈楼刚把手机放进口袋时,身侧的阮沅站起身,礼貌且冷淡地提醒他,“同学,麻烦让让。”
沈楼侧过身给他让出位置,阮沅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后经过,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直到走到教室门后的角落,一个无人看到的地方,阮沅冲沈楼挤挤眼,暗示沈楼等下记得要来,他在天台等他。
沈楼很轻很轻地笑了下,有点享受这样的特工生活。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后,沈楼放下笔,向外走去。
他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大家的主意,同学们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天台这地儿,是阮沅之前发现的秘密地方。
这里在学校的最高层,要上来得爬一段很窄的阶梯,平时很少用学生上来,这地儿基本上都被学校用来堆放杂物了。
沈楼上来时,阮沅正单脚撑地,坐在一张废旧皮鼓上。
天台没有遮挡物,湛蓝的天空下,阮沅闭着眼向后仰着,蓝色的校服仿佛与天色融为一体。
沈楼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听到脚步声,阮沅睁开眼,他嘴巴里像是嚼着什么东西,腮帮子有些鼓。
见到沈楼来了,阮沅弯眼一笑,再不见之前的清冷模样,他冲着沈楼勾勾手,“你快点过来。”
沈楼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要给我看什么?”
“你离我这么远干嘛?”阮沅直起腰板,他嚼着嘴里的东西,像是果糖,唇齿间隐隐散发出甜甜的草莓味,“怕我会吃了你吗?”
沈楼眉心微动,猜不出阮沅要卖什么关子。
阮沅没有给沈楼足够的思考时间,他按住沈楼的脑袋,将沈楼带向自己的方向。
紧接着,阮沅咬着嘴巴里的泡泡糖,忽地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泡泡被吹成一个很夸张的尺寸,正巧地挡在两人面庞之间。
泡泡吹得很有技巧,挡住了沈楼的视线,却没有丝毫粘在他的脸上。
隔着虚实不清的草莓味泡泡,沈楼看见藏在泡泡后面笑的得意狡黠的阮沅。
天台四周空无一物,沈楼的目光里只有泡泡后的阮沅,他一时分不清此刻是梦境或是现实,阮沅到底在他面前,还是就只是一个虚像。
泡泡坚持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烂开一个小口。
隔着泡泡的裂痕,阮沅和沈楼四目相对。
瞧见沈楼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阮沅恶作剧得逞地笑了起来-
梧桐高中最近早恋现象非常严重。
秃顶教务主任很生气,觉得有必要在学生群体中立个典型,严肃打击早恋现象。可是他一连抓了几天,都没有抓到典型。那群早恋的学生,就跟身上自带探测器的老鼠似的,每次他刚收到情报,匆匆赶去,那群正在谈恋爱的学生就作鸟兽散,逃得比谁都快,每次他都抓不到先行,想批评都没法批评。
教务主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今天特意蹲在学校监控室里,盯着整个学校的监控,他还非得抓个典型出来不可,要好好整顿学风。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在监控右上角处,正有两个学生一坐一站地抱在一起。
这不是在谈恋爱是在做什么!终于被他抓住典型了!
教务主任不免激动,他颤巍巍地点着那块屏幕,问安保人员,“这这里是哪里?”
在得知此处是学校的天台后,主任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连忙带人冲向天台。
并暗中祈祷这俩孩子不要分开,继续好好抱着,最好还能有更大的动作,亲一下之类的。
等主任费劲巴拉地爬上天台时,看见阮沅还坐在鼓上,埋头在沈楼肩上,双肩微微抖着,像是在笑。
主任先松了口气,继而他又绷起精神,怒气冲冲地指着两人,“同学,你俩赶紧给我松手!”
“你们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学校谈恋爱,世风日下的,这成何体统!”
阮沅往过瞥了眼,见是学校主任,他之前听说过这个主任,专门抓人早恋的。
阮沅主任笑道,他继续靠在沈楼身上,不以为意地懒懒道,“主任,你抓错人了吧。”
“我俩可都是男生啊。”
男生和男生怎么谈恋爱?
男生只能和漂亮妹妹谈恋爱。
主任咽咽口水,面色严肃,“男生和男生怎么了?”
“男生和男生之间,难道就不能谈恋爱了?!”
“你少拿哥们好的那一套忽悠我!”
“啊?”
这是阮沅第一次听到男生和男生也能谈恋爱。
他怔愣几秒,面上笑意渐收,他慢吞吞从沈楼肩上爬起来,看看沈楼,再看看远处的主任。
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在阮沅面前拉开。
作者有话说:
阮沅: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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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心下午被一个电话叫到学校。
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甩出之前天台的监控照,严肃警告白心,说阮沅和沈楼过于亲密, 他猜测两人目前是恋爱关系,学校需要家长协调处理。
白心拉过那些照片一看,左不是阮沅靠在沈楼肩上, 两人离得很近,再说什么话。白心把照片收好,笑着解释道,“他俩从小就这样,没什么别的意思的,只是单纯的关系好。”
起初园长还以为,白心作为家长,是要故意包庇阮沅。直到最后白心拿出阮沅和沈楼从小到大的合照, 照片里的两个小孩从小就黏在一起。教导主任仔细检查过后,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不过他仍觉得,这俩人之间气氛不对, “但我们作为家长成年人,还是应该劝诫两个孩子,不管小时候怎么闹,现在毕竟长大了, 行为举止上还是得注意下。”
眼见主任这是要消气了,白心没有再火上浇油, 她心里默默说了句, 估计是改不了了。但面上, 白心却点头, 无比认同主任的话,“您说得对,等下出去,我就找他们俩谈谈,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原本主任还想叫沈楼的家长一起来训话,白心拦了主任一下,“小楼也是我们家的孩子,您有什么事儿,直接和我说就行。”
这怎么俩人还共用一个家长呢,主任有些不懂了。白心避重就轻地解释一番,说沈楼父母工作忙,便将沈楼放在她家帮忙照顾。也正是因此,阮沅和沈楼从小就认识,感情关系才非同一般。
主任看着手里的照片,明白了。他哦了声后,没再喊着要去找沈楼的父母。
主任办公室外,阮沅自从从天台上下来后,他便始终一言不发,低着脑袋,细密的睫毛挡在他眼前,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沈楼站在阮沅对面,他倚在墙上,观察着阮沅的情绪变化。
主任连同白心,一道从办公室走出来。白心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扫过门口两个男生,“我送你们来学校,就是让你们干这事儿的?”
主任满意于白心的态度,他笑了两声,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晃回办公室,“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后面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白心微笑着目送主任离开。等主任一消失后,白心瞬间变脸,原本的扑克凶巴巴脸,秒变无奈笑脸。她看看阮沅,又看看沈楼,笑着责备道,“你说说你们俩,一天都弄得什么乌龙呀?”
“还让我被请过来。”
要是换做之前,这会儿阮沅就该插科打诨,搂着白女士好声好气地哄劝着,求白女士别生气。但今天的阮沅好似有心事,他仿佛没听见白心的话,自顾自地低着头。
白心诧异地看向阮沅,正要开口问阮沅怎么了时。沈楼上前一步,冲白心道,“抱歉,辛苦您跑一趟了。”
白心注意力被转移,她无所谓地挥了下手,“小楼,你和我说什么抱歉,这有什么的呀,多大点事情。”
“不过小楼沅沅,你们主任有句话说的不错,你俩在学校时,还是应该保持着些距离,不要那么亲密。”
“咱们自己人当然知道,是你和阮沅从小玩到大,感情好。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呀,反而引来误会,会影响你们俩人的名声。”
沈楼没有发表意见,耐心听着。
白心离开学校时,沉默了一下午的阮沅,终于开了口,“妈,我和沈楼真的有很过分亲密吗?”-
主任在办公室里不断踱步,手上拿着阮沅沈楼抱在一起的监控截图。
他一面感慨,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树典型,打击早恋的机会啊。另一方面,他又没有证据,能证明阮沅和沈楼在谈恋爱,反倒是证据都在表明,两人只是单纯从小一起长到大,关系好罢了。
主任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宣传机会,要是错过,他真的能悔恨到拍大腿。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能拿恋爱给俩人治罪,不过给治个行为不当,还是可以的。也正好能镇住学校那些小情侣们,抓抓学校风气。
说干就干,主任转手就把视频截图,挂在了学校的风纪墙内,说校内最近有同学行为过于亲密,希望能引起其他同学们借鉴。
截图里,湛蓝的天空下,一高一矮两个男生,一站一坐。坐着的男生仰头看向高个男生,而高个男生也正好低头看着他。他俩离得很近,低个子搂着高个子的脖子,高个子微微倾身,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泡泡。
虽是模糊的视频截图,但那图截的,就跟电影海报似的,又青春又温羿,
风纪墙下围满学生,大家一眼认出,高个子男生是沈楼,低个子是阮沅。
大家意外发现,原来清冷忧郁的阮沅,其实私下也是会笑弯了眼。而一向沉稳高冷的沈楼,竟也有那么温柔看人的时候。
与此同时,阮沅和沈楼秘密恋爱的假消息,火速传遍整个学校。
而且就看两人对视那眼神,没谈个十年八年的,说出去人都不信!
在大家的想象中,这俩人为了能够秘密恋爱,不影响大家学习,为学校带来不好的风气,还得在学校假装不熟,装有隔阂,只能趁着课间去教室外面抱一抱。
他俩真的,我哭死!
大家围在风纪墙下,看着监控截图,交头接耳,“啊啊啊,甜死了。”
“本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是好嗑的哇,光看这个照片,这还不好嗑?”
眼瞧着学生之间的风气不对劲儿,主任咳了一声,“谁说他俩谈恋爱了,他俩就是关系好罢了。”
“我之所以把他俩挂出来,只是想提醒你们,都不许这么给我乱来。”
“在学校,都给我保持好距离。”
“不管是男的女的,男的男的,还是女的女的……"
这话简直越描越黑,众人笑道,“主任,您这话的意思,是说在学校外,就可以随便贴贴,搂搂抱抱了吗?”
主任一张脸气成猪肝色,他瞪了眼抬杠的学生,挥手开始赶人,“行了行了,都少在这里扎堆,都给我回去上课去。”
学生们乌泱泱地回到班上,大家议论的话题仍是阮沅沈楼,猜测这俩人是谈了多久。不过,也有人不信,觉得阮沅和沈楼只是关系好,是大家腐眼看人基。
两拨人吵来吵去,谁都不服谁。
到了现在,吴芳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直言道,“他俩应该谈了蛮久的了吧?之前我还看到,沈楼当众给阮沅送花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有人不信,“我怎么不知道呢?”
吴芳掏出手机,找到之前拍的照片,翻出来给大家看,“不信你们自己看嘛。”
一群乐子人围了上来。
照片是在剧院拍的,漫天飞舞的金色碎纸片,万众瞩目下,阮沅和沈楼相拥在一起,阮沅手中抱着一束绿桔梗。
吴芳后面还给这张图修了下,将画面色调调暗,背后人物虚化,镜头中心对准两人。
同学中再次响起尖叫声,“啊啊啊,这张图好好看啊,原图发我。”
“我的妈,沈楼当众给阮沅送花,这真的不是在谈吗!”
“我去,阮沅还会跳舞,绝了!”
“他俩到底谈了多久啊,两人对视这眼神,是可以拉丝的程度了吧!”
“他俩谈了多久不知道。”前排响起白软软的声音,“但是从小就认识。大概是在幼儿园时吧,他们就玩很好了。”
又是一条新八卦,众人一窝蜂地又冲到白软软桌前,探头探脑,“软软你还知道什么吗?”
剩下的事情,就涉及阮沅沈楼的隐私了。阮沅这个正主都不说,白软软自然也不会说。
不过大家知道这些,便已足够了。
阮沅和沈楼在天台约会,在舞台当众献花拥抱,又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好朋友。
这些关键信息,足够让青春躁动的男孩女孩们,在脑内编撰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了。
等阮沅送走白心,和沈楼一前一后的回到教室时,就见全班同学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在看他。
阮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起初阮沅以为,这是他的错觉。直到自习课都上了半小时了,仍时不时有同学边回头看他,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窃窃私语。
阮沅:?
实在受不了了,阮沅转头问后座的男生,“同学,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看我吗?”
坐在阮沅后排的男生叫赵景林,班上的体育委员,又高又壮,为人热情仗义。
闻言,赵景林一笑,“还能笑什么?”
“不就是笑你和”赵景林瞥了眼沈楼背影,“你和他搞秘密对象嘛。”
听到这话,阮沅连连摆手,一时着急,连忧郁人设都忘了在装,“没没,真没,我俩没有谈恋爱。”
沈楼握着笔的手一顿。
赵景林显然不信阮沅的话,呲个大牙,抛给阮沅一个还演呢的眼神。
怎么就解释不通了呢,他和沈楼真的有那么亲密吗?
阮沅闷闷地转过头去,暗戳戳地向着沈楼方向瞥了眼。当沈楼目光扫过来时,阮沅又立马移开视线,下意识地逃避。
阮沅握着手中的笔。
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自打监控截图曝光,同学们见过阮沅笑的一脸璀璨后,他们再看向阮沅时,就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亲近。不过沈楼是肉眼可见的高冷,监控里也一样,同学们沈楼倒没有什么改观。
晚上放学后,不少同学路过阮沅时,会主动跟他打招呼,“阮沅,拜拜,明天见。”
阮沅礼貌地同他们挥了下手。
赵景林是个热心肠,下午阮沅同他说过一句话后,他就将阮沅化成了自己人范畴,见阮沅这会儿还没走,沈楼又不知道哪去了,他不禁打趣道,“还在这儿等沈楼来接你呢?”
阮沅心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
赵景林还欲再说什么时,沈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后门。
他只穿了件校服T恤,手上拎着外套,斜挎着背包,单手抄兜。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比体育委员赵景林还要高一点,“走了。”
赵景林挑眉,自觉哑言,他三两下地收拾好背包,抓紧开溜。从后门出去时,门口处有些窄,不方便通过两个高个男生。赵景林脚步一停,沈楼淡淡地扫了眼赵景林,向后挪了半步,这才给赵景林移开地方。
阮沅和沈楼一起回家,沈楼推着自行车,走到马路旁时,他示意阮沅上后座,“上来。”
阮沅一反常态,“你你不用载我了。”
“不然你先回去,我今天想自己走走。”
沈楼没着急上车,他将书包挂在车把手上,推着车子,跟在阮沅身边。
阮沅看他,“你还不上车么?”
“不上。”
“为什么?”
“我今天也想走走。”
“喔。”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阮沅罕见地沉默,他望着面前夕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今天之前,阮沅一直觉得,他和沈楼之间的相处在正常不过了。
可看现在的情况,大家都觉得,他和沈楼太过亲近了。
尤其,阮沅今天还意外得知了,男生和男生是可以谈恋爱的。
那那沈楼是什么意思呢?
阮沅想起,上次他在沈楼家借宿,沈楼没有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而是单独睡在了客房。
两人走得有点近,两人的肩膀不时蹭在一起,秋天衣服单薄,胳膊相撞时,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阮沅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楼看了他一眼。
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家,阮沅没有粘着要去沈楼家、他回到了自己家里,托腮坐在书桌前,转着手中的笔,他想要集中注意力做题,却发了半天的呆,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做题。
半晌,阮沅扔下笔,决定抱着课本去趟谢道玉家,强行上自习,强制学习。
说做就做,阮沅收拾好东西,敲开谢道玉家门时,意外发现给他开门的是沈楼,“啊”
阮沅抱着书,他倒退两步,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没有走错后,他回神,撑起一个笑,“你也在呀。”
“既然谢奶奶有你陪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阮沅就要离开。
沈楼从后面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他,“你不用走,我走。”
“嗯?”阮沅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沈楼带上书本,和谢道玉道了声别后,转身从谢道玉家离开,“你去吧。”
谢道玉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嗑着瓜子,冷眼瞧着两人的互动,眼珠转转。
沈楼走后,阮沅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谢道玉向着他的方向咳了声,“还不进来,发什么呆呢?”
“喔。”
阮沅走进屋里,他坐在客厅书桌前,将作业本整齐摆出。
谢道玉睨他,“和沈楼吵架了?”
“没有。”阮沅用笔在本子上划了两道,谢道玉不吱声,给阮沅留够反应时间。
沉默了半分钟后的阮沅,最后还是将手中笔放下,抬起头,“奶奶,你知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可以谈恋爱?”
“知道啊。”谢道玉不以为意,“怎么你才知道啊?”
阮沅悲愤抿唇,为什么八十多岁老太太都知道的事儿,他怎么现在才知道呢,跟村里才通网似的!
“所以有什么事儿?”谢道玉循循善诱。
阮沅换了个坐姿,“我我有个朋友,他他和一个男生从小玩到大,然后走得很近。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人是谈恋爱了。”
“你说,你说这让他们以后怎么相处嘛?”
几乎是阮沅一开口,谢道玉就猜出了,阮沅说是有个朋友,但这背后肯定就是他和沈楼的事儿。
不过谢道玉没有拆穿他,“那你怎么啧,你朋友,怎么想?”
“想什么?”
“喜不喜欢那个男生?”
“啊?”这个问题对阮沅来说,有些太过超标。
他一直觉得,他喜欢的是漂亮妹妹。
他从来没想过,他对沈楼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我不知道。”
“那对方呢?和你朋友玩的很好的那个男生,他喜不喜欢你朋友?”
阮沅像是张烙饼一般地瘫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
沈楼喜欢他吗?
“不知道。”
这人怎么一问三不知呢,谢道玉都要气笑了,她和阮沅之间,到底谁是年轻人啊?
谢道玉翻了个白眼,“那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阮沅对于喜欢的理解,一直停留在动漫里。
他对情感的启蒙,无非来自《千与千寻》、《未闻花名》这类作品。
对于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他一窍不通。
阮沅摇了摇头,继续瘫在桌上装大病。
谢道玉眼神变得有些温柔,“喜欢就是,你想要和他待在一起,愿意同他去做任何事情。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两人并肩地坐在一张沙发上消磨时间,你也不会觉得无聊。”
阮沅的脑袋里,有了一个具体形象。
他和沈楼窝在沙发里,在他腿上躺着小狗猫。他要是渴了,便求着沈楼去帮他买饮料,沈楼要是不肯,他就低三下四叫沈楼一声哥,再说一句求你了。
这样的场景,让阮沅觉得很舒服。
而这样的情景,要坐在他身边的人,阮沅只能想到的是沈楼,倘若唤做其他人,总显得违和奇怪。
阮沅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
这难道就是喜欢吗?
他喜欢沈楼吗?
“那那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喜欢我呢?”阮沅提问。
谢道玉嗤笑,大街上随便抓个瞎子来看,都能看出沈楼对阮沅的偏爱吧?就阮沅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你就看他,对你,和对别人,一样不一样就行了。”
阮沅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
沈楼对他和对别人,到底一不一样呢?
谢道玉没经历过情窦初开期,她早熟,一辈子都秉持利己主义,很少犯恋爱脑的病。
她挠了把阮沅的后脑勺,“行了,少想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做题,写不完不许回家。”
因为之前跳舞,阮沅耽误了很多课程,此刻再面对谢道玉的魔鬼刷题拉练,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阮沅好几次都犹豫着想给沈楼发消息,让沈楼下来救救他。
但都被谢道玉给拦住了,她把阮沅手机倒扣在桌上,“少找外援。一天天的,就仗着沈楼对你没脾气,狠不下心,你就无法无天了?”
阮沅笔尖一停,很快他又恢复好状态,继续做题。
等阮沅结束完刷题拉练,从谢道玉家出来时,耷拉着脑袋,累到筋疲力尽,像是刚打完一天工的疲惫社畜。
阮沅前脚刚迈出谢家,后脚就被藏匿在黑暗楼道里的沈楼,抓住了胳膊,“在躲我?”
阮沅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他想去喊开楼道内的声控灯。
沈楼伸手,抵在他嘴巴前,“太晚了,会吵醒其他人。”
楼道里,黑黢黢的,只有月光透过走廊窗户,落进楼道里,“喔。”
沈楼接过阮沅手里的书,他帮阮沅拿着,“为什么躲我?”
“没有。”阮沅这会儿脑袋有点涨,他低着头,想着谢道玉之前和他说的话。
所以沈楼对他,和对其他人,到底有没有不一样?
沈楼盯着阮沅几秒后,敛眸,换了个话题,“要不要去看小狗?”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去看它。”
提起小狗猫,阮沅立刻来了兴趣。
更何况,小狗本就是阮沅寄养在沈楼家的,阮沅才是小狗的主人,沈楼只是代他照顾小狗。没道理他这个主人不操心,什么都让沈楼去干的道理。
阮沅想了想,“好。”
两人坐电梯回到家里,沈楼始终没有松开握着阮沅的手,阮沅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所以,沈楼为什么要一直牵着他呢,是因为两人一起长大,养成了习惯,所以才会这样吗?
很快到了沈楼家,沈楼在前面用钥匙开门。
阮沅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沈楼,你会带别人来你家吗?”
钥匙一停,沈楼转头看了眼阮沅。
阮沅也意识到了,他这话实在问的突兀。他佯装耸肩,看向四周,“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哈哈。”
沈楼扭头继续开门,门开后,沈楼让阮沅先进去。等阮沅进去后,沈楼带上大门,站在阮沅身后,“除你之外,你还见我带谁来过家里?”
阮沅心头一跳,等反应过来时,阮沅慌乱地看了眼四周,直奔小狗窝而去,“我得先看看小狗,我可想死它了。”
距离捡到小狗不过个把月,小狗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骨瘦嶙峋的小猫咪,如今继承强大肥橘基因,吃的肉鼓鼓圆滚滚的。
小狗用脑袋蹭着阮沅的手时,阮沅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阮沅抱着小狗,坐在沙发上,叽叽歪歪地和小狗说着话。
沈楼站在阮沅斜对角线位置的玄关处,他靠着墙,视线静静落在阮沅身上。
阮沅穿着宽松大T恤,仰头逗猫时,紧绷凸起的脖颈线条,宛若初春抽条的树枝,带着一股蓬勃而发的力量。
时间挺晚的了,阮沅放下小猫,站起身,打算回家。
沈楼侧身挡在他面前,“今晚要住这儿么?”
末了,他又补充道,“你睡卧室,我睡书房。”
就像上次一样。
对上沈楼不同以往的视线,阮沅心跳猛地变快,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大步从沈楼家离开,“哈哈,不啦,我回家还有点事情要做。”
“下次再说吧,我现在走了,拜拜,晚安。”
沈楼目送阮沅离开,直到楼下的卧室亮起灯,确定阮沅平安到家后。
去卧室洗漱,洗脸时,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看了好半天。
躺在床上的阮沅,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他想和沈楼待在一起,这到底算是习惯,还是他喜欢沈楼?
那沈楼对他呢,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真的和别人有一点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上学时,阮沅没有如以往般来敲沈楼家门,催沈楼骑车送他上学。
沈楼在家等到最后一秒,他出门,走到阮沅家门口,正要敲门时。
沈楼收到阮沅的消息-
三点水一个元:我今天早上有点事儿,已经提前出门到学校了。
沈楼收起手机,离开阮家,下楼骑车去学校。
沈楼到教室时,正巧撞上体育委员赵景林,正扒拉着前桌的阮沅在说话。
赵景林是个自来熟,昨天阮沅和他搭完话后,他就默认他和阮沅混熟了。
今天是周五,晚上在学校附近,有个音乐节活动,会来很多流行乐歌手。周围很多上班族都会去,班上也有很多同学要去凑热闹。
赵景林提前抢了很多票,加一些加钱卖给同学们,他赚个差价,一张票赚个二三十的。
他问阮沅,“咱班很多人都去音乐节,你想去吗?”
阮沅对音乐还算感兴趣,有自己喜欢支持的乐队。听说在这次音乐节上,他喜欢的乐队也会出席,“班里很多人都会去吗?”
赵景林得意,“那必须,贼热闹。”
怕阮沅不相信,赵景林大手一挥,跟个dj打碟似的,故意压着嗓子喊道,“今晚要去音乐节的人,都举起你们的双手,让阮沅看到你们!”
班上同学哗啦啦地举了一片的手,有人招呼着阮沅,“阮沅一起来呗。”
“完事后,大家还能一起吃个饭,聚餐一下。”
“人多热闹,一起来嘛。”
沈楼目光扫过那群男男女女们,他什么也没说,拉开椅背,坐在阮沅身侧,忙起自己的事情。
班上突然却莫名安静了下来,男生女生们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都不闹了。
赵景林凑近阮沅,比了个口型,八卦道,“你俩吵架了?为啥啊?”
“没有。”阮沅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能跳过话题,问赵景林,“票多钱一张,我买一张,我晚上和你们一起去。”
“票有,多的是。”赵景林压低声音,“我算他们都是160一张,算你就便宜点。给你的是咱哥俩铁磁的友情价,150一张。这价我就不赚钱,你别和他们说啊,不然他们都得找我闹。”
阮沅道了声谢后,和赵景林加了微信,给他转了150,赵景林收钱后,说晚点到场统一给票。
阮沅说好。
就在赵景林埋头忙着算钱,点票时。他的桌面被敲响,赵景林抬起头,就见是他桌前的沈楼。赵景林先啊了声,他和沈楼没什么交情啊,“有事么?”
“票还有么?”沈楼问。
赵景林反应半晌,意识到沈楼问他的是音乐节的票,可沈楼怎么会想去音乐节?
赵景林余光扫到沈楼同桌阮沅,懂了。
搞对象呢嘛,阮沅都去了,沈楼怎么能不去。
赵景林讪笑,“有,票多得是。刚是我考虑不周,不好意思啊哥们。”
“这样,我给你也按150算,成么?”
“嗯。”沈楼掏出手机,“码。”
赵景林掏出好友二维码。
“收款码。”
赵景林一愣,连忙换成收款码。
沈楼简单操作后,转过身去。
没一会儿,赵景林收到一笔入账,一共是170块。
赵景林脑袋转不过来了,一张票友情价是150,就算正常售卖也不过160。
沈楼给他转170,这到底是为啥啊?
赵景林拍拍沈楼的肩,“沈楼,你转多了,我再给你退20啊。”
沈楼的声音从前桌传来,头也不回,“没转错。”
阮沅悄悄看了眼沈楼-
晚上放学后,班上的学生凑在一起,准备赶往音乐节。
因为阮沅是新加入小团体的,他被大家围在中间,沈楼没凑热闹,跟在人群最后面,众人不敢去招惹沈楼,就没有管沈楼。
吴芳和白软软手挽手,两人看看阮沅,再看看沈楼。
沈楼一看就不像是会去参加音乐节的人,今天能来,明显就是陪阮沅的。
两人对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地磕到了的笑容。
阮沅本就是个话痨,之前一直在假装忧郁人设,现在人设被戳穿,他没法再装。加之,大家又很热情,阮沅聊着聊着就暴露了本性,时不时地冲大家笑一下,接上大家聊天的梗,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一个劲儿地说阮沅怎么这么好玩,他们以前都没发现。
沈楼跟在队尾,稍一抬头,就可以望到人群中心的阮沅。
音乐节在一处广场上举办,阮沅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来了很多的观众,各个年龄段,各个职业的都有。阮沅和同学们把书包存起来后,就被半推半挤地卷进了人潮里。
中途,阮沅回头踮脚望向四周,沈楼没和他们在一起,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阮沅本想去找沈楼,但却被周围同学给按了回去,“你在找沈楼吗,我也没看见他,他等会应该就过来了吧,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来来来,我给你说,等会第一个出现的乐队,是我珍藏多年压箱底的乐队,超棒!”
阮沅被大家按着不能走,没一会儿,音乐节正式开始。
灯光变暗,舞台四周喷射出璀璨烟花,第一支乐队登上舞台。伴随着台下的观众尖叫,乐队开始了精彩的表演。主唱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唱着,台下的年轻人跟着节奏蹦着迪,全场大合唱,现场氛围顶到爆炸。
这是阮沅第一次感受这样的场合,他渐渐变得沉浸,学着大家的样子,跟着尖叫欢呼,鼓掌庆祝。
这一刻,他抛掉了所有的烦恼纠结。
不用去想,他到底是依赖沈楼,还是喜欢沈楼。
更不用纠结,沈楼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舞台上的主唱团队,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场氛围几次被推到最高点。
下一支乐队上来时,演唱了一首摇滚乐,专门讲述热恋的曲目。
这首歌曾经火遍大街小巷,能来音乐节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首歌。
全场大合唱,主唱多次把麦克风对准台下,现场观众的声音响彻整个云霄。
一首歌结束,每个人都热得大汗淋漓,脸上挂着肆意的笑。
秋风裹挟着桂花香气,扑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大家仍沉溺在现场气氛中,欢呼尖叫,晃动手臂。
主唱的激情彻底被点燃,四周升腾起烟花,主唱狠狠拨弄贝斯,弯着腿,身体形成了个夸张地向后仰倒的姿势,他怒吼道,“就现在!”
“拿出你的手机!”
“拨给你喜欢的人,大声告诉他,说你喜欢他!”
台下传来凌乱嘈杂地吼叫声,“好!”
“喜欢他!”
“就现在!”
“谁不打谁孙子!”
大家配合地摸出手机,瞬间,台下亮起一片片的手机荧幕光。
每一个人的脸都被手机屏幕照亮。
主唱继续煽风点火,几乎不给人思考的时间,“都快点!”
“现在就告诉他,你的所有所有想法!”
“请你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
阮沅跟着大家一起取出手机,他脸上挂着迫不及待的笑容,下意识地点开通话记录,想要拨给沈楼。
可是等电话要按出去那一瞬间,阮沅卡着屏幕,愣住了。
下一秒,一通电话直直呼入阮沅的手机。
是一串阮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机号。
作者有话说:
再次感谢各位老爷们的抬爱与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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