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灯塔里 > 5、05
    厚重的云层重重叠叠裹挟住月亮透出的一缕缕光线,将夜色渲染到极致,如墨浓郁。


    毕辛姮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望向天花板。视野里伸手不见五指,嗅觉便似乎格外灵敏,浅淡的古龙香水味充斥在鼻翼间,将毕辛姮的思绪在现实和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间拉扯。


    景司身上的味道,总是一成不变,甚至跟他房间的味道别无二致。那晚,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孤立无援笼罩在这种泛着淡香气味的侵略中。


    她已经不想再去回想,如果重来一次,她会不会为了活命依旧选择被迫接受。


    她躺在他的床上,很刻意去忽略空气中弥漫的这种让她生理不适的香水味。身下手掌中紧握的刀柄表面已经染上薄薄一涔汗,温度已与她的体温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晚些时,楼梯上终于响起了往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到了二楼,随后拐向她所在的房间。


    脚步声来到门口,随后是房间内灯亮起,毕辛姮静静躺着,不为所动。


    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已练就了敏锐的觉察力,景司开门之时便察觉屋内似是有异样。几乎不怀疑来人会是除了毕辛姮之外的其余人,因而景司并没有停留,几不可察的停顿过后如往常一般准确摸到墙上开关亮了灯。


    亮堂堂的卧室里,毕辛姮安静地躺在他的床上,双眸阖着,似是已经睡着了。


    景司没出声,他望着毕辛姮,抬步过去。


    几乎是他在床边顿下步子之时,毕辛姮便心有所感般缓缓睁了眼。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景司眉眼微垂,锐利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回到她脸上。凉凉警告道,“不该你来的地方,我劝你不要踏足。”


    “你把我带回来,难道是因为觉得我听话么。“毕辛姮缓缓掀唇。她望着景司和他对视,讥诮而自嘲轻勾唇角,“不是的吧。”


    景司不吭声,审视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等着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的目光太过于凌利,在他的注视下,毕辛姮的小心思仿佛要无所遁形。她呼了口气,撇开了头。再出声之时,她语气软了下来,不复早前尖锐。


    “我怀着你的孩子,我想,我有资格在这儿过夜。”她低低道。缓了会儿,才又接着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景司审视着她,尔后,缓缓俯身伸出手。


    “包括这样?”他说着,手落在毕辛姮小腹之上,随后慢慢从她的腰际滑落,目光清明而专注地望进她的眼睛,此情此情,却又似是藏着别样性感诱|惑。


    即便是隔着衣物和一层薄被,景司的手所到之处还是迅速激起了毕辛姮身上的鸡皮疙瘩。眼睛难以抑制地酸涩泛红起来,往事如潮翻涌,毕辛姮很艰难才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僵硬和呼之欲出的作呕。


    而景司的身体在渐渐朝她靠近,他的手仍未离开她的腰间。毕辛姮屏着呼吸,握着水果刀的手慢慢收紧。她望着景司,眸色沉冷,手腕开始提劲。


    景司盯着毕辛姮,如墨黑眸蓦然一凛,没等她动作做出动作,迅速拉起被子扼住她手腕轻巧用力,毕辛姮一个吃痛,手腕一软,刀子便落在一边。


    既然已经被觉察,毕辛姮也不再伪装,说时迟那时快,脸一冷推开景司,顺势翻身而起,另一只手就要去夺边上的刀。


    景司不动声色,手腕翻转,三两下便轻易将毕辛姮双手紧紧桎梏住。


    他知道毕辛姮要不是为了做点什么不会甘心跟他回来,但他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有了动作。耐性倒是比他想象的差了些。


    被自己制住的女人眼下红着眼眶死死瞪着他,景司恍若未察,慢条斯理微倾身过去捡起床上尖锐锋利的水果刀。


    “跟一个随时能反杀你的人玩这种把戏,是很愚蠢的行为。”他淡漠评价。


    他瞟了眼毕辛姮,随即松了手,将刀随意丢到了一旁的桌上。


    “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他侧着身,开始解袖口。


    “不是说随我?”偷袭不成,有了防备想动手会更难,毕辛姮猩红了眼,倔强地仰着头盯着景司不让眼泪留下,嘲讽地用言语刺激景司,“做不到,又何必夸下海口。”


    景司微敛了眸看毕辛姮,冷哧一声后,才仿佛听错般反问,“你跟我,谈信用?”


    景司这样的人,是没有信用可言的。或许也有言出必行的时候,但不是对她。


    但凡他对她有着如此优秀品质的一面,她就不至于走到现下这一步。


    毕辛姮回到房间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澡。景司夺走她的刀时假意触碰过的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让她几乎搓掉了一层皮。


    很讽刺,她连他隔着衣物的无心触碰都反感、抵触,却要生下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看着浴室镜子里发丝凌乱的自己,脸色蜡黄,面无生气,毕辛姮渐渐红了眼眶。强忍着心里翻滚的万千情绪,她身体依旧禁不住微颤。在泪意抵达眼睑之前,她双手捂住脸,虚脱般无力地蹲坐在地。


    她倔强地,憋回了所有想要喷涌而出的酸涩。


    她从没有料想过,有一天她会像如今这样,陷入这样让她痛苦不堪的深渊,这样痛苦不堪地、卑微地、低贱地活着。


    如果她没有答应毕辛宇最后的愿望,那该有多好。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终归还是对她过于残忍了。


    纪炳峰对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并不知晓,只是隔日见毕辛姮没如往常一般下楼用餐,思忖之余,还是跟景司汇报了声。


    景司彼时正刚到穆爷的会客室。穆爷人还没到,家里佣人端上了茶水。心知毕辛姮估计是因为前一晚的失手影响了情绪,也不多理会,给纪炳峰回了句“随她”,便将电话从耳边拿开了。


    话音刚落,屏风外便响起了穆荣生浑厚的嗓音,“听说你最近有了个女人,看来这话是真的。”


    沉而缓是穆荣生一贯的说话风格,然而饶是这样,也并不能弱化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此话一出,景司便心领神会穆荣生语气中对他隐瞒毕辛姮的事情不向他汇报的不满了。


    他起身,锐利的双眸凉凉往穆荣生旁边的左琨瞟了眼,才不慌不忙回应道,“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起眼,怕说出来让人笑话。”


    “是怕让人笑话,还是没想好怎么交代。”穆荣生一副上位者口吻,看了眼景司,到主位落座。


    因为年轻时候经历的一场事故,穆荣生的左腿受了重伤,前前后后进行过几次治疗,依旧避免不了留下后遗症——走路微跛。


    腿脚落有残疾的他却不像胡二爷爱随身携带手杖。


    景司敛着眉眼,不卑不亢。


    他不知道穆荣生对这件事知道多少,说多反而容易错多,沉默,便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他不出声,此刻穆荣生似乎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发难的意思,稍顿过后,便转了话锋问起生意上的事。


    不同于胡二爷将所有权利攥在他一人之手,金饶圈子里的人皆知穆荣生身边有两大得力助手,一个是景司,另一个,便是左琨。


    左琨跟随穆荣生的时间最长,景司时间较他少两年,却是因为其过人的才能,同等程度地得到穆荣生的重用。


    同样是给穆荣生做事,一山难容二虎,左琨和景司不对付几乎是内部人尽皆知的事,穆荣生却恍若未察,似乎也在默许二人明争暗斗的对立。


    让两人相互制衡,便是他昭然若揭的用意。这些年来,左琨没少暗里给景司使绊子,景司心知肚明,却少理会。


    穆荣生默许二人对立的局势存在,不意味着容许二人内斗,损害他的利益。左琨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的,因而这么多年,也并未敢明目张胆做出大举动。但是景司那边的风吹草动,左琨必然是没少明着暗着给穆荣生递消息,试图借机逐步削弱穆荣生对景司的信任和重用。


    譬如,今日穆荣生口中的女人的事。


    活生生一个人进出他家,这事自然瞒不过穆荣生,景司也没想瞒着他,只是没想到会先一步被左琨捅出去,失了主动权。


    生意上的事谈话完毕,穆荣生让左琨出去了,留下了景司。


    左琨冷冷斜了眼景司,微颔首后从他身边出去。


    景司视若无睹,从容不迫敛着眉眼,冷静的面容下看不出情绪。


    处变不惊,是当初穆荣生第一眼相中景司作为他左右手的原因。再然后,便是他冷酷,手段独断狠厉,毫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用得好,便是一张好牌。而这些年,景司也用他出色的表现证明了他当初收他于盔下,没看走眼。


    主位上的穆荣生若有所思盯着从容自若的景司,半晌,才开口,“这么些年,你一直无视茜茜对你的感情,我以为,你是无心儿女私情,现在看来,倒也不是。”


    “是景司不配。”景司掀唇,回道。


    穆荣生眉头微挑望向景司,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这么说来,那个在你口中不起眼的女人,配?”


    景司依旧不卑不亢颔首,“是景司疏忽了。”


    “我听说,她是那天晚上胡冲的人带上游轮的。“穆荣生的语调缓下来,眸光锐利,沉下声不无警告道,“你要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留,什么样的人不该留。”


    会客室装潢肃穆古典,稀世古董摆件繁多,那是穆荣生地位的象征。他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忤逆他的意思。


    “关于这点,您不用担心,她跟胡冲那边,是误会。”景司徐徐解释说,“正如我所说,她只是个身份普通的女人。”


    “身份普通,却能得到你的青睐,住进金饶多少女人妄图踏入的9号公馆。”穆荣生抬眼,“景司,你糊涂了。”


    景司依旧低着眉,面上不见波澜:“让您失望了。”


    “失望谈不上,在正事上,我相信你知分寸。”穆荣生缓了神色,道,“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干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偏偏是她。”


    一直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景司闻言,面容终于松动了些许。他抬头,望向穆荣生,“穆爷,我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至于为什么非得是她……”景司稍顿了下,才接着往下说,“或许只是因为是她,所以我才愿意。”


    景司向来给人的印象除了冷漠便是不近人情,这番话一出,穆荣生不赞赏地眉头微微一蹙。


    做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被感情牵绊。平心而论,他并不希望看到手下的人牵扯进儿女私情中,分寸掌握不好,便容易误事。也是因此,对于穆茜和景司的事,他都未曾偏帮自己的女儿。


    景司不爱穆茜,谁都能看得出来。而□□对穆茜的心思,也是显而易见。他是个商人,断不会为了穆茜一人的偏执胡闹去撮合指定而损失景司和左琨两名大将。


    穆荣生起身。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找到可以携手一起过日子的人,也算是件好事。”他走到景司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吊着眼梢看他,饶有深意道,“但是做我们这行,切不可忘了分寸。”


    “景司明白。”


    “明白就好。”穆荣生收回手,背在身后,边往外走,“茜茜始终是我女儿,委屈不得,你还是要给个交代的好。”


    景司眸色转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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