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昭鼓起勇气与顾景懿对视。
顾景懿的神色仍是柔和的，她凑近宁元昭，幽幽香气传来，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殿下……”
“小侯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宁元昭冷静了些。
“我最近身子不适，小侯爷可以帮我照顾照顾玄霓吗？大约几天，不会太久。”
“好！”嘴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宁元昭自以为的冷静想来也是假的。
“……好……吧。”几秒之后，他试图补救。
顾景懿噗嗤笑出了声：“小侯爷若是怕，我不勉强。”她起身，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木盆中捞出玄霓，放在手心细细抚摸，很珍爱的样子。
“世人大多怕蛇，我府上的人也不例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玄霓的存在。”顾景懿的神情多了几分落寞，“何况玄霓被我宠得嚣张跋扈，很爱咬人，即便旁人知晓它的身份，想来也不敢真心待它……之前，玄霓就被人伤过……”
“我原是想，它很喜欢小侯爷，小侯爷又是纯挚之人，一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虐待玄霓，所以想出了这个无礼的请求……若是小侯爷不想……”顾景懿的声音越来越低。
宁元昭听着公主的声音，内心渐渐多了种真挚的坚定。
“没关系。”他截断了她的顾虑。
公主对他有大恩，哪怕公主让他做其他危险的事情，他也不会犹豫，何况是养几天小蛇。
他认真注视着顾景懿：“殿下，为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勉强。”
顾景懿的话骤然停了，眼神复杂难辨。
宁元昭倒没有看到，因为在他说完“没关系”的时候，玄霓就迫不及待向他这爬来了。
急切到差点掉下去。
他小心接住玄霓，承诺道：“殿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
顾景懿捏了捏玄霓的尾巴，敛眸说：“……好，别让其他人知晓它的存在。”
之后两人又约定了交还玄霓的时间，顾景懿说，八月十五，中秋夜宴，届时宁元昭将玄霓揣着带进宫即可，她会亲自去领。
宁元昭按住乱动的小蛇，问：“殿下会去中秋夜宴吗？”
顾景懿：“会的。”
宁元昭眨眨眼，明白过来什么。
公主喜用冰水沐浴，沐浴之后又会用参汤驱除寒气，保证身体无虞。可是……上一回，本该由公主喝的那碗参汤给了他……导致了公主寒气入体。
寒气入体……所以月信提前！
月信三五天，结束时恰好是中秋之际。
前世没有这一遭，公主是正常来的月信，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八月十五。来时身体不舒服，自然去不了中秋夜宴！
今朝多事改变，也将这件事改变了！
怪不得他总隐隐觉着自己闻到了血腥气！公主的脸色还很有几分苍白！
“殿下。”他想起什么一样，揭开食盒，“我做了红枣桂花汤，里面还放了些桂肉和性热的药材，您让三喜公公给您热一热吧，这时候喝这个正合适。”
“这时候？”顾景懿抚摸玄霓的脑袋，手指总是不小心蹭过宁元昭的手心，“这时候是什么时候？”
“女子……月信……之时……”宁元昭很实诚很小声地说。
“怎么猜出来的？”顾景懿没有责怪他，还有几分笑意。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顾景懿点点宁元昭的鼻尖，“小狗鼻子。”
宁元昭脸颊肉眼可见变成粉红，桃花瓣一样的颜色，很是勾人。顾景懿貌似不觉，又问：“小侯爷来之前又不知我来了月信，怎么会想到给我做汤？”
“我只是想着公主喜欢甜的，便给公主做了……”不知道是不是顾景懿的香气太近，宁元昭整个人晕乎乎的，说话也磕磕绊绊。
“小侯爷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我知道的，我喝了殿下的参汤。”
辛辣苦涩，是汤本身的味道，与之完全相悖的甜味，只能是另加。
喝那汤的第一口，他便猜了出来。
“我当时便说了，我知道了。”
宁元昭说的两句话没有什么连贯之分，听上去也混乱，顾景懿却一下听懂了。
今日，殿内的熏香没有熄灭，宁元昭不可避免受了香的影响，变得有些神思不清。
就比如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又露出了和前世一样，亲昵的，求表扬的神情。
顾景懿拂过他的鬓发，不自觉便回应了他的索求。
“是，阿昭好聪明。”
*
宁元昭再一次翻墙离开了公主府。
三喜走进屋内，对顾景懿说：“小侯爷已经走了。殿下，奴才帮您热一下汤，验一下毒吧。”
“不用了。”顾景懿盛了一勺甜汤，送入嘴中。
很甜，是他喜欢的味道，分毫不差。
三喜见状，笑说：“小侯爷年纪轻轻，倒很是贴心，能将一味甜汤做好，要费的力气可不少呢。依奴才看，咱们公主府是时候添一位贴心的驸马爷了。”
顾景懿喝汤的动作不变，许久之后才回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与他交好。”
三喜：“若是真想要，倒不必忧心那么多。”
顾景懿垂下眼眸，看着快见底的汤碗，说：“本宫怎么会想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三喜仍是笑眯眯的：“如此，便是老奴多嘴了。”
顾景懿慢慢喝掉最后一勺甜汤，眉宇间悄然多了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冷戾。
三喜看在眼中，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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